------------ 第一章 重生归来 “哈哈……今天我倒要尝尝这秦家废物大小姐的滋味儿!不知这大家族的小姐,被咱们几个轮了,是什么凄惨的模样。” 一个猥琐下流的男声张狂的回荡在空气中。 此时,华铺锦盖的床上,躺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女。 少女如玉般细腻光滑的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秀气的眉头紧蹙着,额上泌出一层薄汗。 “虽然是个废物,可毕竟细皮嫩肉的,那滋味儿……” “哥几个,谁先来?” “自然是大哥先上。” “那大哥就谢过兄弟们美意了。” 身体壮硕,长相猥琐的男人,一脸下流的隔着帐幔盯住床上昏睡着的少女,一边脱衣服,一边对着那隐约可见的曼妙身躯直流口水。 看他如此,另外几个又是一阵淫笑…… 秦酽刚刚醒来,还未来得及整理脑中汹涌而出的信息,已经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蛮横的压在身下。 “大小姐,让爷好好疼你吧,爷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恶心下流的话响在耳边,一双咸猪手粗暴的撕扯着她的衣服…… 就在此时,原本紧闭着眼的秦酽霎时睁开了眼睛,眼神冰寒刺骨,惊得男人瞬间怔愣当场。 秦酽冷哼一声,速度极快的伸手掐住男人的脖子,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咔嚓一声便扭断了男人的脖子,将断气的尸体随手一扔,接着一个轻巧的腾跃,从床上落地。 其他几个人被眼前突兀的转变惊住,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着少女弯腰从地上捡起他们大哥的长刀,几个挥手间,重重帐幔便化为碎片。 她眼中带着残忍的笑容望着他们,声音冷冽如刀。 “你们是什么人?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我就将你们剐的只剩白骨!” 几个身经百战的壮汉哪惧一个废柴的威胁,二话不说抽出随身的家伙就上。 四人都是青阶后期修为,只见四道速度极快的青影,宛如疾风一般向着秦酽便急冲而去…… 秦酽又是一声冷哼,身形以玄妙诡异的步伐移动着,轻松的躲过几人的合击。 自后瞬间提升速度,化作一道残影,手中的利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寒光,手起刀落之间,砍掉了四人持刀的手臂。 “啊……啊……” 随着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响起,鲜血从断臂上喷涌而出,在半空中划过美丽绽放,犹如一场瑰丽的血雨。 血腥味顿时充斥了整个房间,秦酽在四人惊恐的目光中缓缓靠近,唇角噙笑,眼神冷酷,声音却柔若清风。 “说是不说?” 只听噗通几声,四人跪在地上,头狠狠地扣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 “大小姐饶命,我说……” “是三小姐,是她给您下的药,花钱雇得我们兄弟几个来侮辱您的。” “还有朱家三少……” 几人一通交代,知无不尽的将前前后后的抖了出来,之后目光乞求的望着秦酽,希望她放过自己。 秦酽本冷若冰霜的表情霎时眉目含笑。 “我说过会放过你们吗?” 话音还在空中飘荡,几颗人头已经落地,化作滚地葫芦,骨碌碌滚向不同方向,头颅上是一双双死不瞑目,瞪大的眼睛。 将手中的利刃丢掉,秦酽淡定地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衫,遮住外泄的春光,脚步轻盈的跨过地上的尸体,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阖上眼开始整理脑中纷乱的信息。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春光外漏的模样,在屋中横刀夺命,血染长刀的画面,全部收入窗外树上,隐在庞大的树冠中,一袭玄色长衫的男子眼中。 ------------ 第二章 算账的来了 郁珏身形隐藏在茂密的枝叶间,双手抱胸后靠在枝干上,美丽似妖的脸上,一双凤眼里满是兴味儿。 心中啧啧称叹。 “这丫头有够血腥的。” 谈笑间取人性命,且手段干脆狠辣。 不过,真是对他胃口。 刚才他途径此地,看到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抬着一个昏迷的少女进了这座别院,身后还跟着几个形容猥琐的男人,心中便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了然。 之所以跟了进来,当然是为了打发这青天白日无聊之极的时光,至于准备适时出手救下这个可怜的少女,反正也是举手之劳,就当日行一善了。 可事情的发展却是急转而下,出乎他的预料。 他颇为好奇,看这丫头的身手、出手的速度,还有那刁钻的攻击路数,绝对是身经百战的高手。 还有那玄妙绝伦的步伐,连他都看不出出处。 “秦家的废柴大小姐么?” 郁珏看着少女清秀白皙的容颜,在心中低喃一声,对她的兴趣越发浓厚。 良久后,秦酽睁开眼,一双眼睛阴沉冷厉,唇角带着残忍的笑容,抬起属于少女白皙纤长的左手。 只见骨节匀称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雕刻着繁复图腾,色泽暗淡的戒指,与她生前拥有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无论她在这具与自己同名同姓的身体上重生,是巧合,还是必然,如今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秦酽还活着。 即使换了身份,她依旧是她,那个眼中不揉沙粒,睚眦必报的她。 “我亲爱的母亲、妹妹,你们现在一定很高兴吧?” 秦酽在心中呢喃。 “那就尽情的高兴吧,等到我再次站到你们面前的那刻,便是你们丧命之时。” 秦酽是被继母与妹妹所害,而这具身体也是被异母妹妹所害,还真是讽刺的可以。 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秦酽知道以秦家三小姐“秦婉”唯恐天下不乱,又以折磨羞辱废柴姐姐为乐的性子,不久后定会赶来,看她凄惨的下场。 想到此处,秦酽微微弯唇,很期待秦婉看到自己安然如初的样子,会是什么反应? 秦家“清菀居”。 秦婉在客厅里不停渡着步,不时向门外张望着,等待朱允炆他们派来给自己送消息的人。 不久后,一个三十多岁的护卫,被秦婉的贴身侍女雯黛引了进来。此护卫正是朱家嫡三子“朱允炆”的护卫之一。 只见护卫朝秦婉抱拳一礼,不卑不亢道。 “三小姐,少爷已经派人按您的吩咐,将人送进了城南别庄,安置在瑜萝院东厢之内。那几个人,也是按着三小姐的要求找的……如今已经过去一个时辰,想必已然成事。” 秦婉根本掩饰不住脸上的惊喜,顿时喜得眉飞色舞,只觉大快人心。 想到那个废柴现在的悲惨处境,心中更是激动非常,她声音愉悦的对护卫道。 “现在允炆哥哥他们在哪里?” “少爷他们在风云阁喝茶。” 护卫回道。 “走,现在带我去找他们。” 话罢,秦婉已经当先一步出了客厅,直奔外院而去。 秦婉与朱允炆三人在风云阁会合,一行人带着护卫浩浩荡荡的上了角马,往城南别庄而去。 别庄的下仆早在三天前就被秦婉以各种借口遣走了。 此时正值初春的午后,别庄一片粉红,十里桃花风景独好。 一行人在外院下了坐骑,说说笑笑往秦酽所在的瑜萝院行去。 只是到了近前,却发现整个小院安静的诡异,没一点声音。 厢房中的秦酽听着外面的动静,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她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 第三章废柴大逆袭 秦婉抿着艳丽的双唇,绽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双手掐腰,立在院中高声大喊。 “杜癞子,给本小姐滚出来。” “……” 厢房内依然一片安静。 秦婉与朱允炆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诧异。 朱允炆直接吩咐自己的护卫。 “你踹看门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是。” 护卫抱拳应下,只是还未走几步,紧闭的厢房门开了。 一脸清冷的少女从里面走出来,手中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站在门口。 她嘲讽的目光漫不经心的一一扫过院中,满脸愕然的几位主角,目光最后定在秦婉脸上。 提了提手中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一脸清淡的问。 “你是在找他么?” “你……怎么可能?” 秦婉伸手指着秦酽,那目瞪口呆打死也不相信的模样,在秦酽看来,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怎么不可能?” 唇角高高翘起,秦酽轻轻一笑。 将手中的人头随手一拍,从空间指环中掏出一块雪白的丝绢,擦拭着手指上沾染的血污。 秦婉终于从大惊之中回神,原本美艳绝伦的脸瞬间扭曲,她歇斯底里地对着秦酽叫嚷。 “不可能是你,你这个废物怎么可能对付的了五个青阶后期高手?” 秦酽脸上嘲讽更甚,目光清冷地看着眼前叫嚣之人,反问。 “废物怎么了?废物就不能奋起反击?废物就应该任人凌辱宰割?不可能杀了你雇得几个人?还是我完好无损,就让妹妹你如此吃惊?” 秦酽的表情和语气让秦婉心中恨极,她根本不愿意相信,眼前被她视作废物数载的秦酽,一夕之间变得这样厉害。 对,一定是有人帮了这个废物,所以她如今才能完好无损。 秦婉被自己的想法说服,于是再次恢复高高在上的嘴脸,轻蔑的辱骂秦酽。 “你本来就是个废物,被所有人唾弃的废物,竟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看我怎么教训你。” 说话的同时,丹田内青阶大圆满的元气瞬间运至四肢百骸,一层深青色光芒立刻透体而出,将她笼罩。 下一刻,只听嗖的一声,秦婉如离弦之箭一般,激射到秦酽面前。 右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寒光森森的短剑,直直冲着秦酽的脸狠狠的刺了过去,她要毁了这张只是看着就厌恶到极致的嘴脸。 这一剑若是得逞,就此毁容还是小事,恐怕脑袋也要被捅穿了,可见秦婉的心思端的恶毒之极。 秦酽怎能让她得逞? 说时迟那时快,那寒光短剑眼看就要和秦酽的脸亲密接触…… 秦婉嘴角噙着得逞的笑容,哪知变故突生,就见眼前人影一晃,一阵卷着风沙的疾风扑面而来,吹得秦婉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时,情况已经互换,本来被秦婉握着的那把短剑此时已经易主,且正杀气森森的横在自己的颈间,而握着短剑的,正是刚才消失的秦酽。 秦婉大惊,刚要用手刀去砍秦酽的手腕,手刚刚抬起来,就感觉到脖子一凉。 接着便感觉到了切肤之痛,疼得她猛抽一口凉气,咬牙切齿狠狠盯住秦酽。 “你竟敢伤我……” “呵……” 秦酽眉峰微挑轻笑。 “我有什么不敢?” 话罢,手上又一用力,那锋利无比的剑刃便又切进皮肉两分。 只见秦婉白皙的小脖子上那原本只溢出血丝的小口子瞬间扩大,立刻鲜血直冒。 猩红的血顺着伤口蜿蜒而下,在秦婉雪白的衣襟上渲染出一朵朵艳丽的红梅。 “啊……” 猝然加重的疼痛令秦婉尖叫出声,因疼痛刹那苍白扭曲的脸,与她惊愕的双眼,落在秦酽眼中是那么精彩而令人愉悦。 两人的交手到结束,也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 ------------ 第四章 化身魔鬼 这突兀的“废材大逆袭”的一幕,让跟着秦婉前来的一众人根本反应不能,一个个惊愕的目瞪口呆,怔愣在当场。 可是等他们回过神来,事情已成定局,秦婉被秦酽以短剑架住了脖子。 朱允炆朝自己的护卫使了个眼色,三个护卫正要行动,那背对他们的秦酽好似后脑长了眼睛一般。 “你们最好老实些,我怕我一不小心手一抖,秦婉这漂亮的小脑袋就要跟脖子分家了。” 三个护卫立马停住了动作,不敢轻举妄动。 “你敢。” 朱允炆冷声大喝。 秦酽转身冷冷一笑,眼神极冷,无情的盯住众人,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不信你们就动动试试,看我敢不敢。” 说着,握着短剑的再次施力,剑刃微微一斜,靠近了秦婉颈间的动脉,随时可以将其隔断。 “啊……” 秦婉发出一声惨叫,此刻她是真的慌了。 满眼惊惶的看着朱允炆三人,惊恐的尖叫。 “你们别动!” 院中一众人只觉自己被一双毫无感情的深幽眼眸盯住,眼睛的主人气势极盛。 手里持着的短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森森寒意,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凌人的威慑力。 仿佛蓄势而扑的凶兽,让人不由脊背发凉,心中不由生出一种无力反抗的情绪。 看一众人终于老实了,秦酽也再懒得跟他们废话,空着的一只手揪住秦婉的衣襟,轻轻一举。 在秦婉惊惧的眼神中,很轻易的让她双脚离地整个身体悬浮在半空,将另一只手上的短剑顺手一抛,抬起空出的手,冲着秦婉如玉的脸蛋便狠狠扇了下去…… “啊……啊……” 伴随着秦婉凄厉的惨叫,秦酽对着她的脸蛋左右开弓,手掌速度极快,化作一道道虚影接连不断的招呼着掌下美丽的脸庞。 顿时,寂静的环境中,手掌击打在脸蛋上的噼里啪啦声此起彼伏。 朱允炆、郑谦和刘文海见此,哪能眼睁睁看着,反正她手里已经没了短剑,秦婉一时也没了性命之忧。 三人对视一眼,正要让自己的护卫上前帮忙,秦酽冷如寒冰的视线再次射向三人,声音阴森凛冽。 “看来你们是等不及了,我马上来招呼你们。” 话落的同时,秦酽飞起一脚,用足了力道,将手中的秦婉如死狗一般踹出数丈远。 身影快如鬼魅,在几个护卫还未反应之际,已经冲到了朱允炆面前。 握掌成拳,掌握好力道,双拳化影,一拳拳砸在朱允炆白皙俊俏的脸蛋上…… “啊。” 朱允炆只来得及痛叫一声,之后便只觉脑中一阵轰隆隆的嗡鸣。 他运起丹田里的元力于四肢,想躲开秦酽的攻击,可是无论他逃跑的速度有多快,怎么躲,那双重拳依然准确的打在他脸上,头上。 郑谦和刘文海看到兄弟几息间被生生揍成了猪头,一时睚眦欲裂,气的双目赤红,与几个护卫一起冲向秦酽,想合力擒住她。 只是秦酽速度太快,在几人的包围圈中辗转腾挪。 一只手还拽着朱允炆的衣襟,即使手上负着一个人大男人的重量,却丝毫不影响她的速度与灵活。 空出的一只手离开了朱允炆的脸,转换到他的肚子,一刻不停的一拳拳招呼着…… “少爷。” 朱允炆的三个护卫目眦欲裂,奈何本事不佳,奈何秦酽不得,只能跟她绕着圈子,眼睁睁看着少爷被痛揍。 郑谦和刘文海却非常默契的开始退出,此时情况以明,他们加起来也不是这个昔日废物的对手。 秦酽哪能让两人得逞,将手中已经晕过去的朱允炆像甩破麻袋似的扔出去,身影如闪电般的追上打算逃脱的两人。 两人只觉面前虚影一闪,接着听到咔嚓几声清脆的响声,下一刻整个人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时才感觉双腿上的剧痛,一声声尖利的哀嚎顿时划破长空。 ------------ 第五章 妖娆美男 秦酽眉目含笑,笑得温柔而残忍,在两人恐惧的目光中,温和开口。 “两位公子稍等片刻,待我将你们身边的几个啰啰收拾了,再来好好招待你们,乖啊!” “你要干甚么?我告诉你秦酽,我可是郑家少爷,你竟敢如此对我,后果不是你成承受的!” 郑谦色厉内苒的大吼。 刘文海却比他冷静的多,低垂着眼睑掩饰着眼中的惊惧。 眼前之人根本不是那个秦家废柴,她是魔鬼。 秦酽笑得越发温柔,伸手掐住郑谦白皙的小脖子,声音刹那间变得阴森冷酷。 “你们若敢再靠近,我就扭断他的小脖子。” 几个正伺机想偷袭秦酽的护卫闻言生生顿住疾驰的身体,僵立在当场,再也不敢异动。 秦酽放开郑谦的脖子,直起身转身看着几个护卫,微笑道。 “你们放心,我只是拿回我该拿的,今天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只是小惩大诫一番。” 几个护卫脸皮抽搐,有她这么“小惩大诫”的么? 秦酽继续说着。 “至于你们几个,是自己动手,还是让我亲自动手?” 在秦酽微笑的视线注视之下,几个护卫只觉一道寒意自脊椎窜起,身体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表情抽搐的几乎扭曲,抬起自己的手,开始自扇耳光,而且不敢怀着侥幸偷工减料,每一巴掌都非常实在。 一时,“噼里啪啦”的巴掌声此起彼伏…… 秦酽再次转身望着萎顿在地,被她断了双腿的两人,活动十根漂亮的手指,发出咯嘣咯嘣的脆响,弯唇一笑。 “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等等。” 刘文海忍住心中的恐惧,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目光诚恳的望着秦酽。 “是我们对不起你,但我们可以补偿你,你要什么尽管开口。” “哦?” 秦酽轻笑一声,倒是放下了举起的双手,目光兴味儿的看着刘文海。 “我要什么你都肯给?” 刘文海连连点头表示肯定。 这下郑谦也反应过来了,急忙道。 “还有我还有我!” 秦酽磨挲着自己的手指,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好似真得在想自己需要什么。 良久后,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那就十斤碧岩晶吧。” 只是这个答案显然把两人吓得够呛,这分明是狮子大张口,漫天要价的故意为难。 众所周知“碧岩晶”为何物? 整个子武大陆,谁不知道其珍贵罕有的程度? 莫说十斤,就是一斤,他们的家族也是没有的。 看着两人愕然呆愣的模样,秦酽道。 “看你们的样子,定然是拿不出来了,那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你根本没有诚意!” “你根本就是故意刁难!” “诚意?你们也配?” 秦酽嗤笑,抬手就给了两人一巴掌,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分外悦耳。 看着两人如玉的脸颊瞬间红肿了半边,秦酽非常满意。 接着又是一顿酣畅淋漓的胖揍,两人在掌掴盛宴中惨叫连连,口中的牙齿被打落数颗,和着鲜血一往外喷,那模样怎一个凄惨了得。 很快,两颗惨不忍睹的猪头新鲜出炉,而猪头的主人已经昏死过去,秦酽也没了继续教训的**。 停手后,秦酽扭头对着厢房外葱翠繁茂的大树道。 “戏也看够了,阁下是否该现身了?” “呵……” 随着一阵低沉好听的笑声响起,一个玄衣男子从树冠中现身。 只见他身姿轻盈的一跃而下,在距离秦酽丈外落地,目光含笑的望着她。 “我看你玩的痛快,怕现身扰了你的兴致。” 这男人,也…… 太好看了点吧? 这是秦酽在见到男子第一眼时的感觉。 ------------ 第六章 不一样 他很年轻,二十上下的模样,眉若远山,面似冠玉,整张脸都精致的恰到好处,俊美的不可思议,三千青丝被他随意用墨绸竖着,几缕散落下来垂在耳际。 那双眼睛仿佛承载着满天星斗,耀眼而深邃,深不可测,嘴角勾了三分桃花笑。 这微微一笑足可倾城,想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盛景也不过如此,让看着的秦酽有瞬间的失神。 他就站在她面前丈处,眼角入鬓,邪意浓厚,冷如寒潭冰山,偏生貌美如花,妖娆的让人窒息。 耳边又传来几声低笑。 “丫头,被我迷住了吧?” 秦酽很淡定的摇头,诚实道。 “你确实很美,可以让我一见晃神,但还不足以让我着迷。” “……” 郁珏无语,这话也太打击人了。 秦酽不再理会他,因为在他身上她并未感觉到恶意。 于是甩下他转身离开,步伐悠然。 根本没看到男子脸上深浓的兴味儿和跃跃欲试。 出了别庄,秦酽步行回了凌霄城。 此时临近偶中,城中大街小巷人潮涌动。 街道两边商铺林立,结伴而行的世家子弟身着华服,穿行在人流之中。 凌霄城虽占地数万顷之广袤,人口也颇为繁茂,但在天元国却属于边城。 因为西临十万大山、东壤无迹之森,所以这里是冒险者和佣兵的常驻之地。 大小不一的交易场遍布整个城区,驯兽场、拍卖场,都是冒险者和佣兵们往返流连的最主要场所。 循着前身残留的记忆,秦酽回到了位于北城,占地近千顷,围墙高达百米,建造大气恢宏,仿若一座小城的秦府。 秦酽在守门的两列护卫的冷眼与嘲讽的讥诮中,抬头挺胸,面色淡然的步入这座府邸。 一路上,只要秦酽经过的地方,下人们对她的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诶,你发现了么?” “发现了,咱们的废物大小姐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哼,再怎么不一样也还是个废物。” “谁说不是呢?” “喂,你们别说了,怎么说她也是秦家嫡出的大小姐。” “切,也就你当她是主子,这秦家哪个人将她放在眼里了?” 回到秦家这具身体所居住的院落,秦酽看着眼前的花开正好,有瞬间的恍惚,想起了自己那短暂的一生。 曾经的自己居住的院落,只有苍翠的松柏、青竹,没有这些姹紫嫣红,因为她不喜。 身为女人,很少有不喜娇花华服,首饰香粉的,而她就是那甚少的其中一员。 少女之时,她也是喜欢的,打扮的人比花娇,让喜欢的少年看,只为他眼中的惊艳,口中的赞美。 但因为母亲的去世,她看清了事实,男人都是贪鲜的,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过岁月的磋磨,终有一日会慢慢淡去。 父亲在母亲去世后百日内便迎娶了周枫颜入门,秦清蓉在次年便出生了…… 那时八岁的自己是任性的,替母亲伤心愤怒,将清洛居满园的花草砍得面目全非,看着它们在烈日下枯萎,死去。 从此后她不再装扮自己,只穿一种颜色的衣裙,那是母亲最喜欢的颜色,浅浅的绿、深深的绿,浓厚的绿…… 那片花园一直荒废了五年,她才让人植了松柏和翠竹。 她也再不去寻心仪的少年,一心刻苦修炼,以十五岁之龄便踏入银阶,拒绝家族安排的婚事,离家游历,过着处处无家、处处家的生活。 直到遇见了那人…… 那人是所有人公认的温润如玉、惊才艳艳。 在炼器领域成就斐然,是子武大陆仅有的几位八品器师之一。 总是一副言笑晏晏的笑模样,实则内外不一,只有了解他至深的人才晓得,那心肝肺肾其实都是黑的…… ------------ 第七章 你可知错 静立在庭院中良久,秦酽才收回游离天边的思绪,抬步进了厢房,关上门后在床上坐下,盘腿进入修炼。 时间在春日暖阳中缓慢又迅疾的滑过,转眼已是未时日央。 正院“松鹤苑”正堂内。 “家主、主母,你们可要为婉儿做主啊……” 眉眼妖娆的美人儿跪在堂中,哭得梨花带泪,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此美人儿便是秦婉的娘,莲夫人。 家主秦湛坐在上位,一张俊朗的脸上,眉头微蹙着,出声呵斥莲夫人。 “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还有一点夫人的脸面没有?” 莲夫人虽然立马收了声,可眼眶里的泪水却更加汹涌,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细腻的脸颊滚落,声音哽咽的控诉。 “您去看看婉儿现在的模样……那样子让人看着就撕心裂肺的疼……大小姐下手也太狠了……怎地如此歹毒……” 秦湛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漠然看不出喜怒的正妻,示意她开口。 毕竟这是家中子女的事情,作为主母怎能冷眼旁观。 楚蓉心中极为不耐烦,不过是一个姬妾生的庶女罢了。 还有那个死丫头,虽然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可未曾想却是个废柴之体,还尽给她添麻烦。 她颇为不悦的紧蹙起双眉,语气极为不耐烦的开口吩咐守在门外的侍女。 “去把那个死丫头叫来。” 她的语气与表情,明晃晃显示着自己对于这个女儿的不喜与厌恶。 侍女应声而去。 莲夫人借着手绢拭泪的举动掩饰着眼中的阴狠。 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今天非要这死丫头付出惨重代价不可,竟敢伤我的婉儿! 秦家宅邸作为秦氏一族的族地,有近千顷,相当于一万五千亩,可见有多大。 秦酽居住的院落可以说是秦府最偏僻的地方,要走到松鹤堂,不运用身法,至少要一个时辰。 即使侍女身手不错,一路上用轻功赶去传唤秦酽,也要小半个时辰,加上秦酽是“废柴”一枚,这一去一来也就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子武大陆武风盛行,即使贫民之家,也几乎是人人修炼的。 秦家的家仆、侍女,虽都是修炼之人,但绝大部分都是资质中等偏下,出生平民之家。 为了修炼资源,为了心法武技,才卖身秦家为奴。 申时初刻,秦酽一脸漠然地进了松鹤堂。 她不动声色的将堂中三人扫视一遍,屈膝朝着上座的夫妻行了一礼。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秦湛看着一脸漠然清冷,与平日的小心怯懦大相径庭的长女,心中微觉诧异。 可面上却平静无波,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才轻声开口。 “你把婉儿打了?” “是。” 秦酽面色不变的回道。 秦湛心中更是诧异,问道。 “你可知错?” 秦酽弯唇,眼神嘲讽的回视秦湛,声音清冷,不答反问。 “父亲不问缘由,便将错加在女儿身上,知与不知,认与不认有何区别?” 秦湛的脸色霎时变得非常难看,眉头蹙做一堆儿,疑惑的打量着站在厅中的女儿。 若不是容貌一模一样,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被掉包了? “放肆!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 楚蓉冷冷瞪着女儿,疾言厉色的呵斥。 这就是那个孩子血脉相连的亲人呐。 秦酽唇边的弧度更加深刻,心中对前身的境遇不由心生怜惜,漠不关心的父亲,视她如耻辱的母亲。 怪不得她死的毫不留恋,身体中连一丝残留情绪也无,这样的亲人真是不要也罢。 她挺直脊背,脸上表情更加清冷,目光平静无波的望着那对夫妻,声音淡然。 “女儿愚钝,不知自己何错之有,还望父亲母亲直言。” 莲夫人听到此处急忙跳出来,声色泪下地指责。 “婉儿被你打得重伤昏迷,险些毁容,她可是你妹妹啊,你何以狠毒若此?” ------------ 第八章 好戏连台 秦酽冷笑一声,目光凌厉的看向莲夫人,讽刺。 “我狠毒?真是颠倒黑白,你那好女儿用‘醉春散’将我迷倒,联合外人将我送至城南别庄,花钱雇了五个猥琐男人欲糟蹋我清白,能对亲姐姐做出这样畜生不如的事,狠毒两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她了。” 莲夫人一时被堵得无言以对,只能大瞪着眼,梨花带泪,不甘的盯住突然间口齿伶俐的秦酽。 心中的疑惑更是翻江倒海。 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死丫头,还是那个懦弱胆小、呐呐不善言辞的废物吗? 秦湛与楚蓉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目光凛冽的刺向莲夫人。 秦酽虽说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柴,对家族没有任何贡献,可终究是他们的女儿,是秦家的嫡长女,还容不得被人如此欺辱。 秦酽看着那对夫妻急变的脸色,心中只觉快意,雪上加霜道。 “女儿就想问父亲和母亲一句,是否即使如此,女儿也不能反击,只能任其施为,只因女儿乃废柴之身,不足为惜。” 莲夫人见事要遭,哪还顾得上哭天抹泪装可怜,立马大声反驳。 “你胡说,婉儿那样温婉听话,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秦酽根本懒得去反驳强调,看也不看为女儿争辩,欲盖弥彰的莲夫人。 “哼。” 楚蓉冷哼一声,狠狠地盯住莲夫人,声音凉凉地讽刺挖苦。 “你真是养了个好女儿,什么温婉听话,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这不就撕破了,可见其本质就是这么恶劣。” 莲夫人不敢再狡辩什么,事情已经跳出了她的掌控。 看到女儿那惨不忍睹的样子,她只剩愤怒和心疼。 当知道祸首是谁后,根本没问原委,想也没想便跑了来告状。 秦酽下手自是分寸掌握的极好,四人之中秦婉是伤得最轻的,只是脸上肿如猪头,身上可是只挨了一脚罢了。 所以秦婉在被人送回秦家之前,就已经醒来。 事到如今,莲夫人已正不知该如何收场,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好回去找女儿商量该怎么办。 秦酽呵呵轻笑,看着那对夫妻,该说的她已经说了,正等待着两人接下来要如何处理。 秦湛轻咳一声,看着秦酽敷衍道。 “这件事为父自会调查清楚,如果事……” 却,话未说完已经被打断。 “父亲……” 随着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脸肿如猪头的秦婉哭喊着,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堂中。 只见她“噗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额头抢地“砰砰砰”连连磕头,嘴里大声哭诉。 “父亲母亲,婉儿知错了。” 秦婉觉得自己的出场时间恰到好处,她可是算准了时间,掐着点来的呢。 这是苦肉计的开场? 秦酽不动如山,静静站在堂中,看秦婉接下来要如何演。 坚硬平滑的大理石地面,额头撞击在上面发出沉闷厚重的声响。 莲夫人看着女儿如此,心疼的跟针扎似的。 可又不敢轻易出声阻止,怕坏了女儿的计划,只能咬牙忍着。 十几个响头磕下来,秦婉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将脸上的表情调整好,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上位上的两人。 只见,她那张青紫斑斓的大饼脸上满是泪痕。 额头更是因为刚才的磕头不止,泌出颗颗血珠,顺着眉峰染红了眼睑。 原本的一双杏核大眼,如今因为脸肿的变形已经只剩一条缝。 泪水就从那条缝中不停挤出来…… 血泪交错,面目斑斓,那样子真是凄惨至极。 令人一见,只觉触目惊心。 秦酽心中冷笑。 倒是对秦婉有些刮目相看了,起码她懂得揣摩人心,知道怎样做能夺得他人的同情。 ------------ 第九章 苦肉计 就算她对秦酽做了那样的事,可如今秦酽不是毫发无损的站在堂中么? 而她却如此狼狈可怜。 两厢一对比,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到,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真是好算计。 蓦地啊一声惊叫从秦婉口中传出。 她装作一副刚刚看到秦酽的样子,先是惊叫一声,接着身体一个哆嗦。 做足了恐惧害怕的姿态,让看见的人以为,她是多么害怕秦酽。 此刻,秦酽连冷笑一声都懒,只面无表情的站着。 秦婉看秦酽没有反应,在心中冷笑一声,贱人,我看你能镇定到几时? 接着,她哆哆嗦嗦地爬到秦酽面前,伸手小心地拽住她的衣角,可怜兮兮的哀求。 “姐姐,婉儿错了,婉儿再也不敢了,是婉儿年龄小不懂事,不该跟姐姐开玩笑,惹了姐姐生气,请姐姐原谅婉儿可好?” 那样子好不可怜,那态度好不真诚。 秦酽眼也不眨一下,低眉敛目,任秦婉拽着自己的衣角演戏。 莲夫人如今已经体会出了女儿的用意,见状立马一声呜咽,赶忙扑过去抱住女儿。 一声声哀戚的啼哭不止,哀嚎。 “我可怜的婉儿……” 好似她的女儿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秦婉抬起空着的左手,趁着用衣袖抹泪的间隙,嘴角诡异弯起,声音更加真挚可怜。 “姐姐,婉儿不怪姐姐,真的,哪怕姐姐打得婉儿毁容也好,都是婉儿有错在先。” 好一场“深明大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大戏。 秦酽都不禁在心中为秦婉叫好。 以“苦肉计”为开端,扮可怜。 之后是“避重就轻”的表明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开玩笑,态度“真诚”的请求秦酽原谅。 再仗着自己脸上的“伤势”道出即使自己被秦酽打成如今模样,也没有怪她。 莲夫人趁机加了一把柴,满脸乞求的看着秦酽,呜咽地恳求。 “大小姐,婉儿是真心认错的,您就大人大量表个态,原谅她吧……” “娘,姐姐不原谅我是应该的,是我……呜呜……” 话未说完,便扑到莲夫人怀里,开始痛苦。 楚蓉心中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女,觉得两人都是狐媚子,最会装可怜演戏。 不过并未出声阻止。 这个废柴女儿的存在,与她来说,只是一个不可磨灭的耻辱。 秦湛现在满耳朵都是女人的哭声,哭得他心烦意乱,啪的一声拍在身边的高脚几上,蹙眉呵斥。 “好了,都给我住嘴,看看你们现在像什么样子?” 正哭得起劲的母女二人立马收了声,小心翼翼的看向秦湛。 秦婉赶忙对着秦湛又磕了个头,抬头重新面对他,愧疚道。 “父亲,女儿真的知错了,女儿不孝,让父亲失望了。” 秦湛初见秦婉青紫交错,肿的看不出原貌的脸,已是满脸惊讶。 如今又见她那血泪满脸的样子,又认错态度良好,哭得这般可怜,心中已生恻隐,软了几分。 方才因秦婉对秦酽所做之事升起的那么一点愤怒,早已经消弭无踪。 秦湛轻咳一声,端起茶轻抿一口,才看向站的身姿笔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秦酽,道。 “婉儿既已经认错,你便原谅了她这一遭吧。” 莲夫人也赶忙开口道。 “大小姐,看在婉儿还小不懂事,你就原谅了她吧?” 秦酽看着这“母女情深、父慈女悌”的一幕,只觉恶心至极,真想连隔夜饭都吐出来。 好一个“原谅了她这一遭”。 她目光冰冷讥诮的看着秦湛,反问道。 “父亲的意思是让女儿就此作罢?” ------------ 第十章 极品父母 秦湛义正言辞教训秦酽。 “亲姐妹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的。再说你不是安然无恙,也已经教训过她了吗?” 秦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又看向楚蓉,问道。 “那母亲的意思呢?” 楚蓉淡淡瞟了她一眼。 “你父亲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哈哈……哈哈……” 秦酽一阵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满盈于眶。 她真为那死去的孩子不值,更为她不平。 死了也好,如果她还活着,面对这一幕,该如何自处? 这样极品的父母,让那孩子情何以堪啊? 堂中几人看着秦酽笑得如此癫狂,以为她受不住刺激,就此疯了。 半晌,秦酽终于止住笑,她直起笑弯的腰,擦去眼角的湿痕,恢复了平静。 好似刚才一幕不过是人们的错觉。 她目光淡淡的望向那对夫妻问道。 “如果我说不,父亲和母亲要如何处置女儿?” 秦湛剑眉微蹙,脸上已现不悦。 楚蓉噌的一声站起身,横眉冷对的指着秦酽呵斥。 “放肆!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还不跪下认错!” 秦酽对楚蓉的呵斥听而不闻,垂眼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自顾自说道。 “父亲和母亲难道不好奇?秦婉伤得如此严重,我区区一介废柴之身,是怎么将她打成这副模样的?” 要知道秦婉可是青阶后期修为,原先的秦酽只不过绿阶中期修为,和秦婉比,差了可不是一点点。 堂中顿时一片寂静。 只秦婉一人知道秦酽如此说的用意,只是如今即使她阻止也无用。 她心中恨极,眼中的怨毒透过那条缝隙射向秦酽。 如果眼光能够杀人,秦酽此时恐怕早已被凌迟的只剩白骨。 秦酽正要运转体内功法,准备引出丹田内的元力,让那对夫妻看看自己如今的修为等阶,只是还未成行,便被大总管秦还的声音打断。 “禀报家主,‘朱家、郑家、刘家’三家的长老请见家主。” 秦还对秦湛长揖一礼,声音恭敬道。 “这三家长老可有说明来意”秦湛问道。 秦还看了眼立在堂中身姿笔的秦酽,才回到。 “回家主,三位长老说并未说明来意,只道大小姐必须在场。” 秦湛闻言看向秦酽,虽心中不解,可如今也不是询问的时候,便吩咐秦还道。 “有请三位长老。” “是。” 秦还应是,转身离开松鹤堂,去迎接三家长老。 此时,秦婉嘴角的笑容掩也掩饰不住。 她早就预料到了,那三家看到自家的宝贝疙瘩被秦酽毒打一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之所以会放低姿态,辛辛苦苦演了这场戏,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那三家派人来。 如今,她终于见到了效果,接下来她倒要看看这个废物面对那三家的怒火,要如何是好? 莲夫人哪能注意不到女儿的反应,看到女儿唇边的笑意,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母女俩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目光同时看向已经走到边上的秦酽,笑着对视一眼。 秦婉步履袅娜的走到秦酽身边,目光嘲讽的看向秦酽,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轻蔑道。 “你接下来要如何应对呢?” 秦酽目光清冷的瞟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看向松鹤堂门外。 三个头发花白,身着青灰素色缂丝直缀,腰系鸦青色绣万字绸带,气度雍容的老者相携而来。 秦湛带着楚蓉,夫妻两人亲自迎到门口,笑容满面的行礼。 “三位长老真是稀客啊。” “哼。” 三家长老面色沉郁,齐齐冷哼一声。 朱家长老眉毛一拧,语气不善讽刺。 “两位还是算了吧,我等可受不起二位的大礼。” ------------ 第十一章 三家问责 秦湛夫妻的笑脸霎时僵在脸上,面子有些挂不住,心中更是直犯嘀咕。 秦家与“朱、郑、刘”三家向来交好,从不敢得罪。 这三个老东西这一番做派,到底是为那般啊? 夫妻两人用眼神无声交流,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 秦家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那三家,派这三个老东西前来,如此给他们加上脸? 想必不用多久,这个疑惑就会解开,这三个老家伙明显是有备而来。 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策略,夫妻两人顿时淡定了。 可心里到底是不悦的,不管怎样,他们毕竟是秦秦氏一族的家主和主母。 就算三人德高望重,也着实倚老卖老了些。 秦湛勉强维持着僵硬的笑容道。 “三位长老光临,真是让晚辈惊喜不已。” “哼……” 三家长老又是一声冷哼,甩袖径自进了大堂,在客座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秦湛夫妻两人用眼神互相示意了一番,随后跟了进去,又是赔笑脸放低姿态,又是遣侍女上茶点。 可三家长老依然面色不虞,架子端的高高的,不管夫妻两人说什么都没有反应,只是哼哈着敷衍。 大堂内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秦婉母女两人看到如此情况,心中大呼快意,默契的退到不被注意的位置,等着看好戏。 看这阵仗,秦酽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三个老头子,接下来会是怎样一番嘴脸,反正会往死里折腾她便是了。 “秦家主,老夫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兜圈子了。” 朱家长老先开口打破僵局。 秦湛笑脸相迎。 “您老请、您老请,晚辈洗耳恭听。” 朱长老端起茶,老神在在的垂睑押了一口,才抬眼重新看向秦湛道。 “秦家主,秦家大小姐如今何在?” 秦湛忙道。 “小女此时就在堂内。” 话罢看向秦酽,有些不悦道。 “还不快快跟三位长老见礼。” 下一刻,秦酽只觉三道如刀般凛冽的目光霎时凝聚在自己身上,像是要生生在她身上扎出数个洞来。 “不用了。”朱长老冷声道。 “哼,秦家主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好生歹毒跋扈,竟将我那侄孙打得肋骨断了一半,你秦家打算作何交代?” 却对朱允炆对秦酽所做的事情只字不提。 不过这也在秦酽预料之中,她不动声色,等着秦湛接下来如何反应。 秦湛夫妻闻言先是一脸惊诧,接着便是怒火升腾,原来今天他们的难堪,都是源于这个死丫头。 不等秦湛夫妻开口,郑家长老接过话茬,满脸心疼道。 “还有我那侄孙,浑身没一处好肉,双腿自关节处折断,可见下手之人角度刁钻,乃心狠手辣之辈。” 话到此处顿了,之后他表情瞬间转换,变为气愤,看向秦湛义正言辞道。 “秦家主,今日秦家势必要给老夫一个交代!” 秦湛面对朱家长老的责问,郑长老的义正言辞,脸上的笑容碎裂成片,顿时清白交加,勉强扯了扯唇,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避重就轻道: “两位长老何必动气?都是孩子们间的意气之争,年青年哪有不冲动的,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哼。” 刘家长老冷哼一声,脸色请冷,根本一点也不给秦湛这个一族之长面子,疾言厉色道。 “秦家主这个说法,老夫可不敢苟同,事到如今,我就说白了吧,我们三个老骨头今天联袂前来,就是要讨个说法的。” 秦湛一时有些难堪,狠狠地瞪了一眼低眉敛目的秦酽,陪着笑脸。 “三位长老稍安勿躁,待晚辈了解了事情原委,定会重罚这死丫头,给三位一个交代。” ------------ 第十二章 以死谢罪 对于秦湛的说法,三家长老不置可否。 郑长老老神在在的押了口茶,又在火上添了把柴,好整以暇道。 “秦家主也该知道,如今已经三月,再过不久就是云霄城各大世家家族小比的时间……哎,可怜如今我那侄孙伤成那样,恐怕不在床上躺个几月半载,是休想痊愈的,如何参加小比?” “是啊,五年一度的三城大比就在明年,我那侄孙的资质尚可,一直心心念念要在这次家族小比中脱颖而出,好参加明年的三城大比,为家族争光呢。” 刘家长老满脸惋惜。 “如今却是不能了,那孩子知道自己的伤势后,哭得……” 朱家长老长叹一声,看着秦湛语重心长道。 “秦家主,你说这样的关键时期,遇上这样的事,几个孩子都是家里看好的苗子,怎能不让各家家主震怒?” 秦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被三家长老你一言我一语,梗的无言以对。 心中的怒火不断升腾烧灼,恨不得当场捏死秦酽才解恨。 他目光冷寒的盯住让他如此难堪的秦酽,冷声道。 “你倒是跟我说说,为何会惹下如此大祸?” 秦酽在心中低叹一声,事到如今就算她舌灿莲花,能说个天花乱坠,恐怕也休想全身而退了。 秦湛为了不得罪这三家,哪怕她是无辜,也会毫不犹豫的牺牲她,平息三家之怒。 秦酽唇角微弯,抬眼迎上秦湛质问的眼神,语气淡淡道。 “事到如今无论我如何辩驳,想必都是徒劳,父亲又何必多此一问?” 她这是承认了? 秦湛先是一惊,接着便大怒。 “你个不省心的东西,秦家养了你十五年,你无丝毫贡献不说,如今还惹出这等滔天大祸,真是该死。” 楚蓉对秦酽怒目而视,那眼神像是要将她活活掐死一般。 “呵……” 秦酽忍不住低笑出声,她目光满是嘲讽的看向秦湛,对楚蓉连眼神也吝啬,皮笑肉不笑问道。 “父亲的意思是,女儿当以死谢罪,是么?” 秦湛被她眼中浓烈的嘲讽,那漫不经心的的态度激的大怒。 砰地一声拍碎了身边的高几,上面的茶碗花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他噌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秦酽骂道。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事到如今还不知道悔改,出言不逊,来人,将这个忤逆的东西拖下去,赶出秦家。” “是。” 两个青衣护卫应声进入大堂,就要将秦酽拖出去。 “慢。” 朱长老出声阻止,他看向秦湛道。 “秦家主如此便想揭过此事,打发了老夫,也太过敷衍了事了吧?” “是啊。” 其他两家的长老点头附和。 秦湛面上虽然怒火交加,可心里却非常冷静。 掩在袖中的手握成拳,又松开,在心里低叹一声。 他本不忍心将秦酽处死,只想将她赶出秦家,反正也是个废物,对家族无甚大用,也不觉可惜。 可是看三家的态度,如若不将她处死,恐怕三家不肯善罢甘休。 “朱、郑、刘”三家,在上次的三城大比中是排在前三的家族,而秦家只排在众家族的第十八位,以秦家的地位和影响力根本不能与三家相提并论。 如果惹恼了这三家,秦家以后在云霄城中肯定会处处受其掣肘,要想发展壮大,根本不可能。 他瞟了一眼堂下的秦酽…… 也罢,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何必为了她将三家都得罪了。 秦湛在心中衡量了一番得失后,终于妥协。 他望着秦酽,面色沉痛开口。 “酽儿,你莫怪为父狠心,一个人犯下错误,就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负责。” “哈……” 秦湛失笑,无情的冷声讽刺道。 “父亲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无非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罢了。” ------------ 第十三章 为你而来 秦湛难堪之极,气的脸色青紫,秦酽却眉目含笑继续道。 “父亲可是要处死女儿?” “是。” 秦湛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一时间,堂中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秦酽身上,有漠然、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更有快意愉悦…… 秦酽在各种各样的眼神中笑得云淡风轻,不见丝毫惧怕和惊惶,她看着秦湛和楚蓉,目光波澜不惊,眼瞳幽深似海。 “希望你们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 “死到临头了还是如此不知所谓。” 秦婉此时再也无所顾忌,笑容满面的讽刺,落井下石的对还没有动手的两个护卫呵斥道。 “你们还在等什么?难道没有听到父亲的命令?” 两个护卫心中对秦婉非常不耻,可还是恭敬应是,伸手想要架住秦酽。 秦酽视线淡淡扫了秦婉一眼,对两个护卫笑道。 “不劳烦二位动手,我自己会走。” 话音未落,一刀男子清朗含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丫头,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众人视线不约而同看向门口。 只见,春日和煦下,一个身形修长挺拔,有倾国倾城之貌,身着一袭淡紫金线绣边长衫,腰系同色镶宝石绸带,笑容漫不经心的年青男子迈过门槛,施施然走进松鹤堂。 男子身后,紧跟着八个身形魁梧,身着酱红色软甲,周身散发着汹涌煞气的护卫。 八个人行走间步履轻盈矫健,各自间保持着攻守兼备的最有利位置。 看到来人,秦酽有些微的诧异,他怎么会来? 来人正是今天与秦酽有过一面之缘的妖娆美男郁珏。 郁珏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直直走到秦酽面前停下,眉眼噙笑,语气暧昧道。 “丫头,见到我你可欢喜?” 秦酽浅笑。 “你怎么来了?” 郁珏伸手挑起秦酽的下巴,对上那双深邃含笑的眼瞳。 “当然是为你而来,只不过没想到会见到如此场面。” 秦酽眼中笑意更甚,云淡风轻道。 “你既然能来,想必也调查清楚了我在这个家的处境了,很正常不是吗?” “呵……” 郁珏轻笑,直接将笑意盈然的秦酽揽进怀里,之后抬头扫视了一眼厅中因为自己的突兀出现不明所以面色各异的众人。 冲着身后的护卫打了个响指,吩咐道。 “旭一,告诉这些人本少是谁。” “是,少爷。” 叫旭一的护卫忙长揖应是,之后直起身面相秦湛夫妻,不卑不亢道。 “我家少爷姓郁名珏,乃凌云城郁家少主。” 众人一听均是面色大变,因为太吃惊而瞠目结舌。 凌云城郁家整个子武大陆,天元国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可是可以和四大顶级世家比肩的家族。 郁家平时行事低调,数百年来大隐于市,世代居于凌云城。 从不插手天元国内政,超然世外,被称为“隐世家族”在子武大陆各大城市都有产业。 没想到今日郁家少主却出现在凌霄城,还为了秦家的废柴大小姐专门驾临秦家,这个事实怎能不让人吃惊? 三家长老看向那八个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护卫,眼中的惊异更甚。 郁家赤血卫,最低也是银阶修为,善隐匿、刺杀,身着赤色软甲,腰佩可断金石玄铁的宝剑,剑出必饮血,大陆上谁闻其名,不胆寒三分。 秦酽也自是知晓郁家是何种的存在,心中惊讶是一定的。 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对上郁珏的视线,回以似笑非笑,语气凉凉的调侃。 “来头还挺大。” 郁珏对秦酽知晓自己的身份后还能如此平静颇觉意外,但更觉惊喜,不愧是自己上了心的人。 ------------ 第十四章 郁珏的温柔 秦湛终于从大惊中回过神来,赶忙伸手推了下身边仍一脸吃惊的楚蓉,示意她起身跟自己一起去见礼。 夫妻两人带着灿烂的笑容,相携走到郁珏面前,姿态低到尘埃里,恭敬客气非常地见礼。 “秦湛(楚蓉)见过郁少主。” 郁珏敷衍的轻应一声,脸上挂着疏离的浅笑,漫不经心道。 “两位是酽儿的父母,无需多礼。” 言下之意是,他看在秦酽的面子上,就不要他们多礼了。 可秦湛和楚蓉并不介意郁珏的轻慢,仍是笑容满面,谦卑道。 “应该的应该的。” 接着,朱、郑、刘三家长老也依次上前,态度和蔼而恭敬,先做了自我介绍,又跟郁珏见了礼。 即使他们年纪一大把,在郁珏这个后辈面前,也不得不放低姿态。 因为在郁家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他们的家族根本不值一提。 “郁少主能光临寒舍,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秦湛眉眼皆笑奉承道,身体微弯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郁少主上座。” 郁珏一点也不客气,揽着秦酽的小腰,依言走到上位坐下,让秦酽坐在自己身边。 待侍女奉上茶时,先端了一杯递给秦酽,脸上满是温柔和宠溺,语气亲昵。 “丫头,方才在堂下站了那么久,渴了吧?” 秦酽看着他这番体贴入微的模样,险些失笑出声。 强忍着点点头,接过茶轻抿了一口,然后等着看戏。 众人分左右重新入座,分别夸赞郁珏,什么年少有为,俊朗不凡,气质斐然,乃世家少年典范云云。 郁珏则噙着三分恰到好处的浅笑,显得疏离而不失礼,将众人的阿谀奉承当做耳边风,并不做回应。 他的注意力一直胶在秦酽身上,要么为她递上一块点心,要么抬手摸摸她光滑的小脸,要么捏捏她的小手,占尽了便宜,尽情吃着嫩豆腐。 秦酽真想趁机捏死这为所欲为、吃豆腐吃的欢快的混蛋,却只能生生忍住。 谁让这厮是来为她撑腰的呢,既然受了人家的好,就当回馈了。 秦婉站在堂下,看着那个身份高贵,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的男子,那样温柔体贴,可对象却是一个令人不齿的废物。 被这样优秀高贵的男子温柔以待,被他宠爱着、抱着的那个人,明明应该是自己的,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废物? 那个废物凭什么? 老天尽是如此不公…… 秦婉紧攥着双手,指甲陷入手心而不自知,心中疯狂的嫉妒像千万只蚂蚁,不停地啃噬着她的心,让她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那个废物撕碎,好取而代之。 秦湛和楚蓉对视一眼,看着郁珏对自己的女儿如此体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心中因兴奋发热发烫。 那个人可是郁家少主啊,隐世家族未来的当家人,竟然对自己的女儿青眼有加,两人只觉非常有面子,腰板也不由挺得更直了。 他们根本忘记了,就在不久前,他们还想将秦酽处死,只为熄灭那三家的怒火,不愿得罪他们。 楚蓉悄悄地的拉了下丈夫的衣袖,眼神示意了一下郁珏和秦酽的方向。 秦湛立马会意,笑呵呵的开口问道。 “秦某人唐突,敢问郁少主此次来凌霄城,可是有要事要办?” 三家长老也忙聚精会神,秦婉母女也赶忙竖着耳朵等待着答案。 郁珏闻言点头,似笑非笑道。 “是有要事,方才我进门后不是已经告知各位了吗?。” 众人脑子不约而同的回荡着郁珏与秦酽的对话。 “你怎来了?” “当然是为你而来,只是没想到……” ------------ 第十五章 我要娶她 一时之间,三家长老不由心中一窒,开始忐忑不安,想到刚才他们可是逼着秦家将秦酽处死的。 他们怎么会想到,秦酽这废物尽是郁家少主要护着的人? 这可如何是好…… 秦家夫妻也是心中忐忑,不过马上又把提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秦酽毕竟是他们的女儿,即使方才他们要处死她,也是被逼无奈不是吗? 错都在那三个死老头子身上,根本与他们无关。 想到此处,夫妻二人便彻底安心了。 楚蓉笑颜如花,目光慈爱的看着坐在郁珏身边的秦酽,感慨道。 “没想到小女有如此福气,竟然能得郁少主青眼。” “是啊。” 秦湛赶忙附和,含蓄的问道。 “不知郁少主和小女是……何时相识?” 其实言下之意便是,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何时相识嘛……” 郁珏故意停顿话吊住众人胃口,转头看向秦酽,冲她微微一笑,淡淡道。 “自是不必告知各位的。” “那郁少主为了小女专程驾临秦家,是……” 楚蓉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却又故意不把话说完,然后故作疑惑不解的望着郁珏。 郁珏目光深情的望着秦酽,声音缓慢而清晰:“我要娶她。” 秦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轻声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 “你疯了?” 郁珏笑眼一眨,刚要开口…… “怎么可能?” 秦婉无知无觉中已经大喊出声。 莲夫人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的失态隐忍侧目,面对各种意味的眼神。 秦酽看着失声大喊的秦婉,眼中是浓浓的嘲讽与轻蔑。 郁珏似笑非笑的将秦婉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她色彩斑斓,肿如猪头的大饼脸上,非常不客气的讽刺。 “怎么不可能?难道还是你不成?你也不照照自己是什么模样?丑得让本少只看一眼就觉恶心至极,你说你人丑也就罢了,还不懂的收敛低调,偏要出来抛头露面的吓人,当真应了那句话‘丑人多作怪’。” 郁珏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剑,狠狠刺向秦婉,将她刺得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她目光呆滞的看着郁珏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只是微微一笑便令她目眩神迷,死心塌地的的喜欢上了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 可他笑得那样好看,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刀,将她扎的体无完肤。 心痛的好似下一刻就要裂开了…… “不……不是这样的……” 秦婉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她不停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颊而下沾湿了衣襟。 如若她没有被秦酽揍成猪头,以她妩媚艳丽的长相,此情此景倒不失为“梨花带泪”惹人怜。 可现实却非常残酷,秦婉顶着一张青紫交加的肿脸,哭得泪珠满颊,让人看着只觉惨不忍睹,丑得可以。 郁珏早已移开视线,蹙眉看向秦湛夫妻,面色不悦道。 “两位怎能让如此有碍瞻观的丑八怪出现在这里?” 秦湛赶忙笑着赔不是。 “是秦某疏忽了,望郁少主原谅这个。” 楚蓉冷着脸看向那对母女,呵斥。 “莲夫人,还不赶紧带着这丑丫头退下,莫要在此碍了郁少主的眼。” 莲夫人忙伏低做小,拉住呆滞的秦婉就要退出大堂。 秦婉却一把甩开莲夫人,目光痴迷的盯住郁珏,痛苦地低喃。 “你不能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羞辱我?” 郁珏冷笑,轻蔑的睨着秦婉,声音温和却说着恶毒的话。 “就你?连本少的羞辱都不配。” “啊……” 秦婉厉声尖叫,目光怨毒,像一条毒蛇般盯住秦酽,尖声叫骂。 “都是你这个贱人,都是你这个贱……” ------------ 第十六章 昔日废柴 “住嘴。” 不等秦婉骂完,秦湛噌得一声站起身,目光凛冽的狠狠盯住她,大声叫道。 “来人,将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拖到刑堂鞭挞两百。” “父亲你不能这么对婉儿,婉儿没有错,都是秦酽这个贱人,我这个样子都是她……” 秦婉的厉声控诉被秦湛眼中噬人的寒意生生截断,身体下意识打了寒战。 秦湛毫无感情的盯住秦婉,声音冷如寒冰的命令两个护卫。 “拖下去。” “是。” 两个护卫应是,一人一边架住秦婉,将她拖出松鹤堂。 秦婉没有挣扎,也更不敢出声求饶,因为知道都是徒劳。 她微眯着眼盯住秦酽,眼中是噬人的怨毒,心中不停的发誓。 “秦酽,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家主……” 莲夫人刚要出声求情,却被秦湛眼中的冷意吓住。 生生堵在喉咙里,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拖走。 闹剧终于告一段落,还了众人耳朵一个清静。 秦湛笑着重新坐下,望向郁珏确认道。 “郁少主方才说要娶小女?” 郁珏点头。 “不错。” 秦湛闻言大喜,一张脸笑得见眉不见眼,有些急迫的询问道。 “少主准备何时迎娶小女?” 楚蓉此时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她没想到这个废物女儿尽然能攀上郁家这个高枝儿。 郁珏低眉敛目做认真思考状,须臾后重新抬眼看向秦湛夫妻。 “如今酽儿还小,我也不急于成亲,待我回去禀过父母和家中长辈,先定下日子过了小定,成亲的日子再定。” 秦湛和楚蓉哪有不应之礼,欢欢喜喜的应下,对着郁珏家的长辈又是一番敬仰奉承,言下之意就是秦酽高攀了,秦家如何荣幸云云。 事到如今,三家长老看事已成定局,纷纷起身笑着恭喜郁珏和秦酽,又对秦家夫妻说了一番吉言,一字不提刚才对秦酽的逼迫之事。 秦酽讽刺的看着那些人虚伪至极的嘴脸,心中只余一片淡漠冰冷。 郁珏敏锐的感觉到身边人儿周身散发出的冷意,他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儿,在她耳边轻声道。 “丫头,你是不是应该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再看看他们目瞪口呆的蠢样子?” 秦酽唇角微翘,赞同道。 “是个不错的注意。” 待众人的虚与委蛇结束后,秦酽起身走到堂中,笑意盈然的望着那对夫妻。 “父亲和母亲还不知道女儿为何能将‘朱家、刘家、郑家’的三位少爷打成重伤吧?” 两人闻言表情一怔,这才想起自己一直以来都疏忽了这个问题。 三家长老听见秦酽如此说,笑容霎时僵硬在脸上。 秦酽接下来要说什么,他们虽然不知,不过也能猜到几分。 秦酽运转功法,催动丹田中元力自转,让其沿着经脉涌向右手。 刹那间,只见秦酽的右手已经被一团深浓如血的光芒裹住,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将那团红光散去。 “怎么可能?” 三家长老异口同声的惊呼。 他们虽然听自家孩子身边的护卫说起,这丫头的身手了得,却没想到尽是赤阶中期的修为。 一时之下都惊诧不已。 不过回过头来想想,也就明了了。 三家的孩子都是青阶中后期修为,他们身边的护卫至多也是橙阶后期的修为,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奈何这丫头不得。 况且,听护卫讲,他们本来要群起而攻之,可是这丫头的速度太快。 抢先挟持了三位少爷,让他们心生忌惮而不敢拼命,否则以命相搏也不能让这丫头得逞,让少爷们手上。 三家族长和长老虽然对护卫之言没有尽信,不过觉得也是实情,所以并未过多追究其护主不利的责任,只是稍作惩罚便揭过了此事。 ------------ 第十七章 今日天才 三家长老心中各自一番计较,不过所想的倒是**不离十。 再观现在秦家人的反应。 楚蓉和秦湛则是满眼惊愕,一时反应不能。 还是秦湛最先反应过来,惊讶看着秦酽问。 “你何时晋入赤阶的?” 本来,以秦湛的修为,在秦湛和三家长老这些晋入银阶之列的高手面前,本该一目了然。 之所以未能发现,当然是秦酽有意为之。 在回到秦家之前,秦酽便已经将自己回到秦家后,可能面对的几种局面做了揣测,并制定了相应的对策。 所以在来见秦湛之前,秦酽便用特殊的方法让体内运转的功法暂时封住。 即使金阶强者也难一眼窥出其真实修为阶位,秦湛和三家长老只是银阶而已,当然无法看透。 秦酽低垂眼睑,遮住眼中浓烈的要溢出来的嘲讽和冷意。 待那些情绪都平静下来,才重新抬眼,直直盯住秦湛和楚蓉,淡淡阐述。 “自从八岁资质测试之后,只因资质乃最低等的地级下品,父亲与母亲便对我漠然视之,数年来任人欺辱、嘲笑、谩骂,何时关注过我一分?” 语气非常平淡,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就事论事的叙述而已。 两人一时有些赫然,面对秦酽波澜不惊的眼,一时无言以对,眼中也罕见的出现了少许名为“愧疚”的情绪。 之前秦湛和楚蓉在三家的逼迫下,不但不为她说话,无丝毫维护之意,要将她处死,这样的结果秦酽早已预料到。 她原本打算在两个护卫带自己出去之前,出其不意的显示自己的修为,将两个护卫击倒,看看秦湛和楚蓉什么反应。 可还没来得及行动,郁珏便来了。 虽然因为郁珏的介入,三家问责之事肯定会不了了之,甚至三家长老回去后,还会备上厚礼来跟她道歉。 但这些对于秦酽来说,可有可无。 她之所以会有刚才那番行事,自是有着自己的盘算。 先是出其不意,显示自己如今的实力,接着动之以情,让那对夫妻心生愧疚,虽然少得可怜,但是有这么一点也够她用了不是。 那么接下来,事情要如何发展,自然掌握在秦酽手中。 至于“朱、郑、刘”三家,还有秦婉母女,现在秦酽不急着收拾,以后时日还长,她定会让欺她、辱她、害她的所有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今天上午,秦酽在别庄收拾一众人时,并未显露自己的修为等阶,因为那些人的实力还不够格。 所以即使那三家询问了那些护卫,也断然不会得知她如今的修为。 想想吧,一介废柴之身,突然之间华丽变身为天才,自是令人震惊瞠目。 子武大陆武风盛行。 强者为尊,是这个世界通行的准则,对力量的崇尚,也是人性的本能。 天元国上至皇家、各大氏族,下至黎民百姓之家,无不以成为至强武者为目标。 然,在子武大陆,高级的心法和武技都掌握有权势的氏族手中,外界流通的也大多是不入流的低级、中级心法和武技。 以子武大陆的历史来论断,秦酽以十五岁之龄,却拥有赤阶六星的修为,这修炼速度虽算不上妖孽,也可称之为变态了。 子武大陆的资质品阶分为:“地级、黄级、玄级、天级”由低到高排列。 每一个级别又分“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四个等级。 而秦酽就属于最最低等的“地级下品”资质,所以被众人成为废柴。 至于她突然之间废柴变天才的原因,根本不会有人去深究,毕竟武者是讲究悟性和机缘的。 所以什么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实力。 ------------ 第十八章 所谓的世家 一直以来,秦酽作为一个百无一用的废柴之身存在于秦家,地位可想而知,连个服侍的侍女,作为亲生母亲的主母楚蓉都没有为她安排。 尽管秦酽是嫡长女,而秦婉是姬妾所生的庶女。 但两人的资质却是云泥之别,秦酽是最废柴的黄级下品资质,当然不能跟有玄级中品资质的秦婉相比。 她最终的结局,不过是被秦家作为棋子,用来拉拢那些等级低于秦家的三流家族、或是还不入流的家族,用她联姻不过是手段罢了。 所以,即使秦婉如此害秦酽,只是装了下可怜,哭天抹泪一番,秦湛便要揭过此事,要秦酽原谅秦婉。 在三家长老态度强硬的逼迫后,秦湛和楚蓉更是眼也不眨,毫不犹豫的便决定牺牲她的性命,哪怕她是他们的亲生骨肉。 即使秦酽不甘、不愿、何其无辜。 而现今却不一样了。 十五岁的赤阶中期,这样一个潜力巨大,又有郁家少主这个“高枝儿”作为后盾,前途无限光明的女儿,在他们眼中的利用价值该有多大? 秦婉如何能与有了郁珏的秦酽相提并论? 所以,秦湛之前对秦婉的偏袒立马消弭无踪。 还可以微笑着看郁珏辱骂侮辱秦婉,只因为郁珏的不喜不悦,便命人将她拖出去鞭挞两百。 在秦家一家之主秦湛和主母楚蓉的眼中,即使是血肉至亲,也只有谁更有利用价值,没有半丝亲情可言。 但世家大族向来如此,虚伪而残酷,为了家族的利益,牺牲个把个人,再平常不过。 秦湛和楚蓉前后的态度改变的天翻地覆,也在情理之中了。 秦酽心中讽刺至极,面上却仍是清淡平静,看着那对夫妻前事重提。 “女儿再问一次,如若我不愿原谅秦婉对我所做的一切,父亲和母亲要如何处罚女儿?” 楚蓉笑嗔了秦酽一眼,嗔怪道。 “这丫头瞎说什么呢?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何来惩罚一说?都是秦婉那个死丫头心肠歹毒,真是该家法重重责罚,让秦家的小辈引以为戒。” 秦湛亦是一脸和蔼慈爱的笑容,顺着楚蓉的意思接过话茬儿。 “酽儿你放心,为父定会狠狠惩罚那死丫头。” 楚蓉对着秦酽又是微微一笑,眼神要多慈爱就有多慈爱。 “母亲定不会让酽儿受了委屈。” 瞧瞧,这话说的多中听? 这夫妻俩可以直接去搭台唱大戏了,红白脸转换的如火纯情。 秦酽此时内心只剩古井无波的淡漠,连“恶心”这种情绪也吝啬的不愿给予这对夫妻。 如此虚伪,如此残酷。 这便是世家。 以资质论地位,以对家族的用处大小论待遇、态度。 如今的秦酽,秦家自是要护着,宠着,做为培养重点的。 抛开郁珏这个加分器不提,即使没有郁珏的介入,一旦秦酽显示自己的实力,秦湛也会立马改变决定,保下秦酽的性命。 哪怕对“朱、郑、刘”三家出尔反尔。 要知道人才是每个家族最为看重的,因为家族要发展壮大,人才必不可少。 前世的秦酽,修为已至金阶十星大圆满,即将进入玄阶,是家族族长的不二人选,所以她就算任性而为,对家族不管不顾,也能得到所有人的宽容,认为该是如此,哪个妖孽天才能没有些脾气。 更何况秦酽才三十九岁,还属于少年期,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迈入玄阶之列。 郁珏看着秦酽淡漠到凉薄的眼,心中不禁升起对这个女孩儿无尽的怜惜。 她才十五岁,可却拥有一双这样淡漠凉薄的眼眸。 ------------ 第十九章 秦湛的野望 这般的眼好似过尽了千帆,看尽了人世的苍凉悲喜,所以淡漠凉薄如斯,好似任何事情都已经不能令她再动容。 也是,在这样一个无情虚伪的家中长大,恐怕一丝温情也从未感受过吧? 莫说什么温情,恐怕只有寒心的冰冷。 这对该死的夫妻,根本不配为人父母。 试问,天下有哪对父母,舍得伤害自己的孩子? 可这两人却眼也不眨的便要将自己的孩子置于死地。 都说人心皆是肉长血铸,他们的心却比那顽石还要坚硬冰冷。 郁珏也生在世家大族,很清楚那些家族的龌龊虚伪。 像秦家这样的家族、如秦湛和楚蓉这般的夫妻,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要知道子武大陆、天元国中,如秦家这般的二流世家数以百计,不入流的家族更是数不胜数。 他很庆幸自己的父母多年来感情甚笃,从小到大生长在一个干净的环境里。 父亲就算作为隐世家族的族长,却只有母亲一人,没有姬妾,更没有讨人厌的庶子庶女。 郁家嫡系子嗣不算兴旺,郁珏这一辈儿,加上堂兄弟妹,也不过十三个。 郁珏在家排行嫡长,下面还有一个比他小五岁的弟弟,一个小十岁的妹妹。 伸手将秦酽揽到身边,郁珏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温柔如风。 “丫头,就当今日是一场大戏吧,我陪你看,陪你演。” 秦酽死水般无波的心湖因为眼前之人真挚的温柔和怜惜,荡起一圈涟漪,她笑着点头,应道。 “好,还有谢谢。” 谢谢你对那个逝去孩子的怜惜和温柔,也谢谢你为我解围。 她并不是那个孩子,所以不管秦家人怎么对她,她都不介意。 但是郁珏并不知道,所以面对他真挚的怜惜很温柔,她才动容。 秦湛看着对秦酽温柔备至的郁珏,心里喜得直是要冒泡了。 脑中忍不住想着,如果秦酽嫁给了郁珏,那么就是郁家未来的当家主母,何愁郁家不尽力扶持秦家? 那他有生之年,不是能看到秦家跃升一流家族有望了? 一流家族啊。 在他执掌秦家之时,让秦家摆脱二流家族的行列,成为一流世家。 他就是秦家的大功臣,被所有族人顶礼膜拜,被所有二流世家族长视为榜样、楷模,对他前倨后恭,那是何等的荣光啊。 想到此处,秦湛只觉心中豪气顿生,看向郁珏的眼神更加热切,他一定要想办法让两人生米煮成熟饭,好早日完婚。 脑中灵光一闪,秦湛计上心来,于是笑着道。 “郁少主光临寒舍,今日乃可喜可贺的大喜之日,如今已是申末夕食,秦某方才已命人略备薄酒宴席,不知郁少主可愿赏光,在秦府用晚膳?” 郁珏自是不会推辞,笑道。 “那就有劳秦家主了。” 秦湛自是喜不自胜,他连称不敢,之后转头看向三家长老,满脸真诚的邀请道。 “也请三位长老赏光?” 三家长老自是不会这么不识趣,连连推辞,客气几句话,纷纷告辞离开。 秦湛和楚蓉将三家长老送至松鹤堂门口便驻歩,由秦总管将三人送出秦府。 回转后,邀请郁珏移驾只有招待尊贵客人时才开放的“吉龙厅”。 郁珏才没有心思跟这对虚伪至极的夫妻应酬,他揽着秦酽的腰起身,笑道。 “我与酽儿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晚膳不知可否摆在酽儿的院中,我想跟酽儿安静的说说体己话。” 郁珏的要求正中秦湛下怀,他急忙附和。 “当然可以,郁少主就当秦家如自家般,尽请随意,秦某立马让下人将席面送到酽儿院中。” 对秦湛的识相,郁珏很满意,笑着冲他点点头表示赞许后,看向秦酽道。 “丫头,咱们走吧。” 秦酽自是做出乖巧的样子,点头应是。 两人在秦湛和楚蓉、松鹤堂外守着的侍女和护卫目送下,被郁珏的八个赤血卫拥簇着离开。 ------------ 第二十章 秦婉的嫉妒 日落时分,西坠的金乌默无声息的烧红了漫天红霞,染红了流水荷塘,染红了大地,蒸腾了半空紫气。 清婉院东厢内。 受过两百鞭挞之刑的秦婉,正伤痕累累趴伏在那架千工拔步床上。 只见那原本肤若凝脂的玉背上,此时布满狰狞的鞭痕,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秦婉也是硬气,咬碎一口银牙强忍着也不痛哼一声。 剧烈的疼痛让她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像断线的珠子,滴在刺绣精致的软枕上,晕染出一圈圈水渍。 莲夫人看了更是过不得,她坐在床边,动作小心的将玉匣里的雪莲碧玉膏涂抹在伤口上。 看着那触目惊心,纵横交错的条条鞭痕,心疼的撕心裂肺,恨不得那些伤口加诸在自己身上。 秦婉忍着背上钻心的疼痛,丝丝抽着冷气,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问莲夫人。 “娘,你可派人传消息给三叔了?” 秦婉口中的三叔,名为秦峰,是家主秦湛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秦湛行二,其上还有一个长兄,名为秦浩。 “嗯,已经传了,你三叔如今人在十万大山,即使收到消息要赶回来,最快也是半月后了。让你好好养伤,等你三叔回来,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莲夫人温柔的宽慰女儿。 “呵……嘶……那就好。” 秦婉忍痛笑着,面容扭曲狰狞,眼中充满疯狂之色,咬牙切齿道: “秦酽那个贱人,我一定要将她加诸在我身上的千倍百倍还之,等折磨够了,再找十几二十个男人狠狠糟蹋她,最后在将她剁成碎块喂狗,呵呵……” 莲夫人轻叹一声,点点头。 正在这时,秦婉的贴身侍女雯香走了进来,先给两位主子屈膝一礼,又小心的看了眼已经面目全非、伤痕累累的自家小姐,忍不住红了眼眶,语气哽咽道。 “小姐,奴……” 秦婉虽然平日性子刁蛮,可是对身边的人却从来不无故打骂,她见雯香如此,知道她心疼自己,便道。 “你家小姐很好,暂时死不了,你赶紧把松鹤堂的情况细细说来。” “是小姐!” 雯香抹了抹眼角,吸吸鼻子道。 “奴婢一直守在正院外,看着郁家少主和大小姐一起离开,一起往清酽居方向去了,家主和主母也去五味斋用膳后,奴婢才寻了机会去找松鹤堂伺候的名苑姐姐问情况。 “名苑姐姐说……说……大小姐如今可是了不得了,不仅得了郁家少主的青睐,也不再是废物大小姐了,以后在秦家,没人再敢怠慢了,所有人都要恭着、敬着了。” 秦婉蹙眉,经上午别庄一事,她知道秦酽大不一样了,仿佛就是短短的一个多时辰,便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从软弱懦弱变得狠辣的很。 自己已是青阶大圆满,都在她手下讨不得好,被轻易制住了,难道…… 上午的别庄一役,秦酽酣畅淋漓教训三家少爷之前,秦婉已经被秦酽连续不间断,强悍有力的耳光扇的晕了过去,根本没有看见秦酽的废柴大逆袭,大发神威。 “她现在是什么修为?” “赤阶六星修为。” 莲夫人惊愕的瞪大美目,接着便是不甘、愤怒、怨毒,种种情绪在心中来回盘旋,只觉五味杂陈,非常不是滋味。 秦婉嫉妒的要死,眼神似毒蛇般盯住眼前的地面,想起那个贱人看自己时那满满的嘲讽,真恨不得上去咬死她,还犹不解恨。 她千想万想,也没有料到,那贱人尽是变得如此了得,那可是赤阶啊…… 秦婉怎能不疯狂嫉妒? 心中怨气横生,秦婉怨怼老天怎么那么不开眼,也不知道给了那废物什么机缘,让她一夕间从废物变成了炙手可热,被所有人注目的焦点。 要知道修炼进阶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能一蹴而就的。 子武大陆的修为等阶,以元力颜色区分,由低至高,分为:“绿阶、青阶、橙阶、赤阶、银阶、金阶、玄阶”七个阶位。 每个阶位又分为十个星级,一星至三星为初期,四星至六星为中期,七星至九星为后期,十星为大圆满。 每一个阶位的突破,少则十几年,多则几十年都有可能。 秦婉只比秦酽小一岁,资质更是“玄级中品”,如今不过青阶大圆满。 而秦酽是最低等的黄级下品资质,今天之前还在绿阶挣扎,如今却一夕之间跃入的赤阶六星。 凭什么她得天眷顾,遇到如此大机缘? “娘,我好不甘心啊……凭什么,凭什么?” 秦婉睚眦欲裂,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双手紧紧抓住剩下的锦褥,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僵硬苍白。 莲夫人泪眼朦胧,心疼的握住女儿的手。 “婉儿莫急,莫急,等你三叔回来,咱们好好商量,啊?” ------------ 第二十一章 郁珏的本意 在“清酽居”盘亘了近一个时辰的郁珏,在秦酽的“依依惜别”,和秦湛夫妻殷勤的欢送下,带着赤血卫离开了秦家。 送走郁珏,秦湛夫妻有意拉着秦酽叙话,秦酽才懒得应付这虚伪至极的夫妻。 都不用脑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她以“疲倦”为由拒绝,两人只能作罢。 回到自己所居院落,秦酽远远便看到院门口站着两个形容姣好的侍女,见她归来,齐齐屈膝请安问好。 一个叫绿茵,一个叫红云。 均是楚蓉派过来,今后服侍她起居的。 秦酽交代两人不要轻易打扰,便回了房间,开始打坐修炼。 天地元力从四面八方涌来,随着体内《上清心法》的运转,从身体各个毛孔涌入,沿着经脉循环一周,进入丹田,汇入丹田中赤红入学的气旋之中,急速旋转,慢慢融为一体。 夜色初降,初春的晚风带着丝丝寒意抚慰着大地万物,天空中的星子好似缀在黑丝绒上的宝石,璀璨耀眼。 此时的凌霄城正是繁华之时,街道两边的商铺灯火明亮,尤其酒楼、歌舞坊,更是热闹的沸反盈天。 郁珏被一众赤血卫拥簇着,骑着拉风的“狮鹭兽”穿街过巷,回到了位于城中繁华地带的“黄鹤楼”。 黄鹤楼在整个天元国都是闻名遐迩的,在各大城市均有分店,是世家贵族趋之若鹜的存在。 没人知晓,这黄鹤楼乃郁家产业。 进了独霸整个五楼的“云霄阁”,郁珏慵懒的倚着软枕倒在窗下的贵妃榻上,接过旭一递过的热茶,视线若有若无的瞟着窗外的灯火辉煌。 “少爷,您不会真要取那秦家大小姐吧?” 旭一憋了好几个时辰了,不问今晚势必要辗转难眠了。 郁珏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那眼神是彻底的鄙视,声音懒散轻慢。 “旭一,你也跟了少爷我七八年了,怎么还学不会动脑子的?” “……” 旭一额角黑线,小声嘀咕。 “小的不是看少爷对秦家大小姐那样温柔备至,小心呵护吗。” 郁珏失笑。 “那都是做戏呢懂不懂?之所以让你们调查她,不过是觉得她有些意思罢了,生活如此无聊,总得找些乐子打发打发这淡出鸟来的日子不是。” “……” 旭一。 “你也不想想,你家少爷我这么绝世独立、风华绝代之人,世上能有人跟少爷我比肩吗?一个今天只有一面之缘的小丫头片子,没胸没屁股的,我怎么会真的娶她?” 郁珏摸着光洁的下巴,自恋无比的碎碎念。 “……” 旭一额角黑线越来越密,强忍着抽搐的唇角,问道。 “那还要不要继续派人注意秦家大小姐?” 郁珏袍袖一挥。 “当然,我不是说了吗?那丫头有点意思,未来在凌霄城的几个月,我还要靠她找些乐子呢。” “是!” 旭一再不愿与自家少爷共处一室,应下后哧溜一声出了云霄阁。 郁珏却望着窗外的三千繁华出了神,他想起在清酽居与秦酽独处的那近一个时辰时光。 虽然,刚才对旭一所说的也是自己的初衷,不过那都是去秦家以前的想法。 在那个装饰的并不奢华的厢房,他与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而坐。 他坐在桌边,她倚着临窗的软榻,纤长的手指捏着翠绿的夜光杯,凝视着窗外久久出神,面色在清冷的月华下显得那样清冷。 一袭浅淡的素衣,没有任何繁复的刺绣,只是用银线勾了边,不染俗世烟尘,仿佛已经跳脱红尘方外,只是静淡的看着这万丈繁华中的悲欢离合,她自巍然不动,冷眼旁观。 他们并没有过多交谈,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以对。 他就坐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凝看她。 在他的面前,女人美得千姿百态,只是那些端庄娴雅的、妖媚求宠的、哭闹抱怨的,无一不是“做”出来的姿态。 郁珏从来没有怪过她们,他的地位和权势,让她们淡定不起来。 就像那个秦婉,看着他的眼中充满贪婪和痴迷,只是因为他的容貌和身份。 只有她,对围绕着他的一切光华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初见之时,她也为自己的容貌惊艳,也只是惊艳了瞬间而已。 再见之时,他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她也有惊讶,可惊讶过后依然还是波澜不惊,他在她眼中看不到一丝贪婪,只有澄澈的凉薄、淡漠。 那一刻,他对她是真的心生了怜惜的。 临别前,那丫头笑着对他说:“郁珏,很感谢你今天的护持,你我以后还是不要再有交集的好。” 这本也是他的意思,可当时他却鬼使神差的说:“你想的美。” 他对她好奇极了,想知道她天翻地覆改变的原因,想窥探那双墨瞳的深处他看不清楚的迷雾里隐藏着什么,想知道她诡谲多变的身手从何处习得…… 郁珏不知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样一双眼瞳?仿佛世间万般纷扰皆被它们吞噬湮灭,所以万丈繁华皆不留痕迹而过。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能在这样一双眼眸里留下它的痕迹…… 瞧,他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多的心思,其实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个唤秦酽的小东西。 她没有令人惊艳的容貌,但却在短短的时间,让看着她的人不知不觉便被牵引了视线,令人心折。 刘长辉与其他两家长老寒暄道别后,回到刘家时已是酉中时分。 在正院下了坐骑,将狮虎兽交予下仆,刘长辉脚步生风,直奔致远阁而去。 族长刘玉峰和嫡长子刘文合正在说话,等着刘长辉归来,见他进来,父子俩忙起身,刘文合迎上前,恭敬行礼道。 “五叔爷爷,辛苦您老,您老上座。” 刘长辉在上位坐下,接过刘文合递到面前的茶,押了几口茶,面无表情的沉默须臾后,长叹一声道。 “玉峰啊,咱们就不该去秦家责问那丫头。” 刘玉峰和刘文合皆是不解。 “这是为何?” 刘长辉将到秦家后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刘玉峰父子听得瞠目结舌,都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到了如今地步。 “父亲,这可如何是好?” 刘文合满脸担心。 “咱们不会因此间接得罪了郁家吧?要是郁家要正对咱们家族……” 刘玉峰沉吟片刻后道:“郁家……应该不至于此才是。” 刘长辉又是一声长叹。 “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老夫是看出来了,秦家那丫头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忍耐力又不似常人,如今又攀上了郁家少主,恐怕对我们三家的逼迫都记在心里呢。” 刘玉峰一听急了。 “这可如何是好?莫说我们家,就是云霄城的所有世家加起来,也不够郁家收拾的啊?” 刘长辉瞪了他一眼。 “还能如何?备上厚礼,让文合亲自送去秦家,代弟赔罪。” 此时朱家荣福堂。 家主朱武培在长老回来说明情况后,并未留下其商量。 最得他心的长子早上出去访友尚未归家,所以他自己去了荣福堂的小书房,关上门后陷入沉思。 将方方面面、种种可能,都思索周全之后,朱武培并不担心会因为此次的事情而为朱家招来什么祸患,就算那郁家少主再宠那秦家丫头,也断不会为了对上三个家族。 至于这次的事情,只要备份厚礼送去秦家,秦湛最是会审时度势,定会将此事揭过。 他担心的是即将到来的三城大比。 每隔五年“凌霄城、云莱城、风筑城”三大城市中,共计六十二个家族参加大比,选出家族中四十五岁以内的优秀少年子弟参赛。 先是族内小比,选出族中“青阶、橙阶、赤阶”三个阶位,最优秀的弟子,由各族长老进行指点,于次年九月二十八聚集莫韩草原,进行五年一度的大比。 三个阶位的子弟均以车轮战为赛制,优胜劣汰,以大比最后的成绩争排位名次,排名前三的家族,可获得“云渺山”五年的拥有权,“秘银矿、精金矿”五年的开采权。 排列前十的家族,也会获得丰厚的修炼资源奖励。 上次的大比,秦家的成绩只列在第十八位,离前三还有不小的距离。 明年是又一次大比,如今是初春时节,离次年九月末还有数月。 各个世家卯足了劲头,养精蓄锐,想在这次大比中名利双收。 秦家如今有了秦酽这张底牌,不知在来年的大比中一露面,会惊掉多少人的眼珠子。十五岁的赤阶中期,在年轻一辈中可称为第一人了。 郑家智元堂。 家主郑伯泰面色深沉的坐在主位。 今天二叔伯去时,他便交代,不需和秦家争个长短,做个样子便罢。 谁知二叔伯答应的好好的,临到了却还是没有听他的,执意要将那丫头逼死。 如今却成了这番境地…… 他想到小四那孩子的三个护卫,描述的今日上午战斗时的场面,便已经知道那丫头不简单,所以才千叮咛万嘱咐二叔伯…… 明年的三城大比,秦家恐怕要一鸣惊人了! 郑伯泰望向自己的长子**道。 “你去备一份厚礼送去秦家,代替你弟弟给秦家大小姐赔罪。” **应是后立马起身出了智元堂,去库房挑选礼物。 郑家大长老郑国华,撩起微垂的眼皮,淡淡道。 “侄儿也无需多虑,本来就是孩子们的意气之争,双方都有错,年轻人冲动好斗,不懂隐忍,一个巴掌拍不响,赔了礼道了谦便也罢了。” 郑伯泰笑着点头。 “大伯所言极是。” ------------ 第二十二章 她的野心 次日上午,巳时初。 朱家族长的嫡长子朱允桦,郑家族长嫡长子**,刘家族长嫡长“刘文合三人,好似约好的一般,带着一车礼物、护卫,前后脚到了秦家。 三人见到秦湛后,自是一番看似真诚歉疚,实则是虚与委蛇的你来我往,。 寒暄告一段落,朱允桦冲秦湛抱拳步入正题。 “世伯,小侄今日前来,是代我那不不懂事的弟弟向酽儿妹妹致歉的,世伯能否派人去将酽儿妹妹请来,让小侄当面致歉?” 秦湛自是没有不应的道理,立马遣人去了清酽居。 厅中四人在等待中又是一通寒暄。 秦湛摆足了长辈的谱,他看着眼前三个年轻俊杰道。 “几位贤侄都是族中翘楚,上一次三城大比更是三位拔得头筹,为家族添了无限荣光,世伯真是羡慕啊!” “哪里哪里,世伯何须羡慕。” **笑着接道:“要知道秦家如今有了酽儿世妹,十五岁的赤阶中期啊,明年的三城大比,谁能出其右?” “是啊,酽儿世妹称为我辈年轻人的第一人也不为过了。” 刘文合心里颇为不是滋味,脸上却全是的真心实意的夸赞。 “正是如此。”**附和。 朱允桦也连连点头。 “想我十五岁时,还在橙阶挣扎呢,酽儿世妹被称为我辈第一人,也是名符其实了,世伯真是教导有方。” 瞎话说的眼都不眨一吓的。 凌霄城中十九大世家,谁不知道秦酽的“废物”之名,谁不知道她在族中是何地位? 不过此时一时彼一时罢了。 好听话谁不爱听,秦湛只听得眉目飞扬,心里不知多高兴,嘴上却谦虚着。 “贤侄过于高台酽儿了,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偶中时分,秦酽到了延庆居。 一进大厅,她便看到左边客座依次坐着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个个锦衣玉带,紫金冠束发,容貌俊朗,气质不俗。 在秦酽打量三人的同时,三人也在打量秦酽。 不得不说,几人心中的惊讶很是不小,眼前这个女孩儿就是闻名凌霄城的秦家“废物大小姐”? 高挑纤瘦的身材,一身素衣长裙,容貌只是清秀,却气质清华淡漠,眼神深邃静淡,自由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让见到之人根本生不起轻慢之心。 他们虽然是第一次见秦酽本尊,可对于她的废物之名,可是闻之已久,光从自己弟弟口中,便听过不少。 秦酽对着上座的秦湛屈膝行礼,低眉敛目,声音清冷。 “女儿见过父亲,不知父亲唤女儿前来可是有事?” 秦湛笑着道:“酽儿无需对为父如此多礼,快快见过这三位……” 对三人的身份一一为秦酽做了介绍。 朱允桦当先起身,抱拳对秦酽长揖一礼,满脸真诚道:“允桦此次前来,是代舍弟向酽儿世妹致歉的,还请世妹原谅舍弟。” 接着,**和刘文合也相继起身,对着秦酽长揖致歉,与朱允桦差不多的说辞。 秦酽坦然受了三人的礼,才似笑非笑慢悠悠的道。 “致歉倒是不用了,我也受不起三位如此大礼,毕竟他们也没从我这里讨到好处,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三位说是也不是?” 三人脸上挂着的笑容霎时一僵,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心中好一通憋闷,可嘴里还必须连连称是,数落自家弟弟的不是。 秦湛对于秦酽的不给面子,并没有丝毫不虞,反而言笑晏晏的和着稀泥,招呼三人重新入座。 坐下后,还是朱允桦先开口,他望着秦酽道。 “世妹已是赤阶,明年的三城大比,咱们可是对手了,允桦很期待到时与世妹一决高下。” 秦酽淡淡挑眉,云淡风轻道。 “希望到时世兄莫让秦酽感觉太过无聊才好。” 言下之意,她跟没没有把他放在对手的位置上。 朱允桦只觉一口气被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难受之极,怒极反笑。 “世妹好大的口气,但是孰胜孰负,还为未可知呢。” 秦酽微微勾唇。 “世兄可是上一次的大比的榜首呢,倒是秦酽轻狂了,世兄言之有理,孰强孰弱,到时自见分晓。” “允桦拭目以待。” **和刘文合见两人争锋相对,默契的保持沉默。 不久后三人一起告辞离开,厅中只剩秦酽、秦湛父女二人。 秦湛轻咳一声,看着低眉敛目的女儿,开口道。 “阿酽,你定要好好修炼,为父希望明年的三城家族大比,你要好好表现,为家族赢得荣誉。” 秦酽面无表情道:“女儿定不负父亲期望,在大比中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秦湛满意点头。 “有什么需要,尽管找秦总管就是。” 秦酽低声应下,道:“女儿告退。” 话罢屈膝一礼,转身出了花厅。 她之所以这么干脆的应下来,当然有自己的打算。 什么家族荣誉,对她而言都是无用的东西,可她需要一次压倒性的胜利来提升自己在家族中的话语权。 这具身体毕竟才十五岁,即使天赋异禀,若是没有家族的庇护,在其他人眼中无异于一块肥肉,争相抢夺,若不能为己所用,便会直接抹杀。 这也是她仍留在秦家的原因之一。 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她要报仇,势必要拥有自己的势力,才能与那对母女相抗。 子午大陆疆域广袤,有亿万里之遥,其间世家林立,不知凡几。可世家也是有级别之分的,等级森严。 千年以前,子武大陆是群雄并立的乱世之局,战乱百年,被“魏姓”一族一统天下,建立“天元帝国”皇权经久不衰。 历经数百年时间更迭,魏氏皇族内每次为了皇权的承继,争斗间损耗严重,如今其实力已今非昔比。 几个世家大族经过千年的繁衍发展,休养生息,其强悍的实力,浓厚的底蕴,早在三百年前便已经与皇权并驾齐驱。 之后的三百年,四大世家的实力明显已经凌驾于皇权之上,令皇族不得不忌惮,以联姻的手段来巩固自己的政权与统治。 其中以四大超级世家为首。发展至今,四大世家已经可以轻易影响皇权的继承更迭。 隐世家族“郁家”的实力也属大陆翘楚,但向来低调,可与四大顶级世家比肩而立。 四大超级世家,又称“四大姓”分别是:“君家、封家、裴家、凤家”,其家族底蕴深厚,族内人才济济,皆是传承上千年的家族。 之下便是一流世家:“秦家、陆家、周家、陈家、杜家、凌家、木家、方家”又称八大家。 位列一流世家之首的“秦家”便是秦酽前身的家族,实力自是雄厚,可见一斑。 而如今这具身体的家族,只能沦为二流家族。 如秦家这般的二流世家在天元帝国内数以百计,凌霄城中一共十九家。 其下还有三流世家,其数量更是数以千计,而不入流的小家族更是不知凡几。 秦湛望着女儿渐渐远去的背影,想到次年的大比秦家定会一鸣惊人,心中顿时一阵发热,挥手吩咐护卫。 “去请几位长老到精武堂议事。” “是!” 时间在修炼中过的很快,转眼秦酽回到这个家族已经半月余。 这数日,她的生活安静而简单。 夜晚打坐修炼,次日一早,便在院中练习与心法配套的《上清剑诀》。 又是一日晨曦微露之时,清酽居院中只见剑影森森,人如流影。 剑法舞过数遍,秦酽感觉流畅完全没有凝滞感,如行云流水才停下,开始练习流云身法和登云步。 那日在厢房的战斗,她都是凭本能施展,根本不能如臂指使,如果那五人不是青阶一流,而是赤阶中期,她这条刚捡来的命,又要交代了。 后来在院中的乱斗,虽然感觉已经没有之前的滞涩,但仍有些微的凝滞,别人无法看出,但她自己再清楚不过。 她要报夺命之仇,便要刻苦修炼,要知道秦清蓉已是银阶后期,即将踏入大圆满,想来不用几年便能晋入金阶。 修炼进阶,银阶为一大分水岭,很多人都止步赤阶大圆满数十年,而摸不到银阶的门槛。 银阶之下练体、银阶之后炼魂,金阶凝魂,最后踏入玄阶。 整个子武大陆,玄阶强者,不过寥寥几人,两只手都用不完。 没人知晓玄阶之后是什么境界,只知道玄阶强者可以神魂离窍,开山劈海,御空而行。 秦酽身死,原本魂魄本该消弭,毕竟她还未晋入玄阶,可未料到灵魂却附体重生,修为虽然折损下跌了整整两个大阶还多,但已是令她意外欣喜。 这具身体的废柴天赋对秦酽来说,并不能造成困扰。 要知道修炼一途,“资质、资源、机缘、恒心、毅力”缺一不可。 修炼之路漫长久远,变数极大。 所以子武大陆绝大多数武者但凡修炼至橙阶以上,就需要数十年,更不用说赤阶以上的阶位境界。 赤阶之上,资质反而越发屈居次等位置,药剂丹丸所占分量越来越重,而且能否进阶不光要看努力,还要看机缘以及心境是否圆满。 所以,即便是资质上佳的武者,在橙阶的中后期,就开始发掘自己的潜力,学习辅修手段。 譬如“药剂、炼器、驯兽”,如果发现自己有这三项天赋的其中之一,那么便开始如修炼一般苦心钻研,作为辅修技能,与主修技能并重,两者相辅相成,也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一旦修炼进阶无望,前途暗淡,武者有了天赋特长,也有所倚仗,进可傲视同阶,退可逍遥自在。 而子武大陆向来如此,对有天赋特长的武者,即便他修为不高,也会给予相应尊重,希望对方为自己所用。 从而辅修手段对武者极其重要,阶位越高对各种辅修技能的领悟和掌握便会更深刻顺利。 而辅修技能越高,不但可以换来尊重和声望,引来更多人追随保护,更是换取修炼资源的资本。 不管是药剂、炼器、还是驯兽,所谓术业有专攻,只要成绩斐然,都可成为不可小觑的存在。 秦酽前世最擅长的便是药剂炼制和开发。 以她金阶大圆满的修为,数年来的沉淀与钻研,早已是九品药师,在药剂领域俨然已成为权威性的代表存在。 要知道,整个大陆之上,九品药师不过凤毛麟角,只有七位而已,秦酽便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 子武大陆中,“药师、器师、兽师”并不以其自身的修为论品级,而是以其悟性,炼制出药剂品级、武器品级、驯服异兽的等阶,为衡量标准。 药剂、武器的品级,都为一品到十品,由低至高排列,每一品又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四个等级。 秦酽虽不能将黄级下品的废柴体质变为天级极品,不过将其淬炼为玄级中上品、甚至极品都是有可能的,只是时间问题。 她如今只是赤阶,要想超过秦清蓉,谈何容易? 除非能寻到千年以上的“洗髓果”,彻底净化身体,为身体洗精伐髓,脱胎换骨之后,也许能提升为天级资质也未可知。 俗话说的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这心,她有! ------------ 第二十三章 教训弟弟秦瑞 这日下午,秦酽又一次被楚蓉叫去了明月苑。 秦酽普一进门,迎上的便是楚蓉和蔼至极的笑容,并亲热的招呼她。 “酽儿,快过来母亲身边坐。” “女儿见过母亲。” 秦酽屈膝一礼,态度不冷不热。 楚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只是一闪而逝,但还是被秦酽捕捉到了。 侍女上茶退下后,楚蓉望着秦酽道:“听秦总管说,酽儿似乎对炼药很感兴趣?” “嗯。” 最近秦酽为了炼制淬炼这具废柴身体的药剂,三番五次的从药库领取了海量的药材,其实用到的只是占其中的一成而已,其他九成都是掩人耳目罢了。 “既然酽儿对炼药有兴趣,要不要母亲为你请一位药师回来?” “也好,谢谢母亲。” 秦酽从善如流的应下,以后随着修炼,她必定要用到很多药剂,如果请了药师来指点,她再鼓捣药剂时,便可以肆无忌惮了。 楚蓉笑嗔。 “你这孩子,跟母亲这么客气做什么?” 秦酽不想跟她这么无聊的拉扯下去,便直接进入正题道:“母亲今日唤女儿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楚蓉笑道。 “也没什么,母亲就是想问问你,这数日,郁少主怎么也不来看你?” 秦酽心道果然。 原来前三次的召见都是为这个问题做的铺垫。 “是女儿的不是,忘了告诉母亲,那天他离开前告诉过女儿,因为他还有要事在身,所以短时间内没有办法来看望女儿了。” 秦酽适时做出一副眉凝轻愁的模样。 “这样啊。” 楚蓉脸上带着明显的失望,接着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对秦酽道。 “酽儿也不要多想,那人毕竟是隐世家族的少主,家大业大……” 秦酽低眉敛目,耐着性子听完楚蓉的一番罗里吧嗦,起身告退离开。 走出明月苑,秦酽不禁长长吐出胸中的抑郁,只觉疲惫不堪,比跟敌人大战一场还累。 如果再来这么两次,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直接将这个女人海扁一顿。 如今正是盛春四月,秦府的花园花团锦簇,林木掩映,好衣服春日盛景。 途经人工湖时,一阵属于孩童清脆飞扬的笑声被微风送来,秦酽循声望过去。 从湖心水榭敞开的窗户,看到里面围坐着七个年龄相当的小屁孩儿,有男有女,都是**岁的模样,个个衣着华丽,相貌玉雪可爱。 水榭内,汉白玉石桌上摆满了各种鲜果、小食,翠玉的茶壶茶杯。 “还有数日就是族中小比,到时比赛一定非常精彩,真是让人期待啊!” 一个眉目清秀的小男孩老气横秋的感叹。 坐在他对面的粉色罗裙,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儿掩唇轻笑。 “秦明,你这幅模样也不怕我们笑话,你再是期待,也没资格上比武台不是。” 秦家虽然只是二流世家,但也是传承了几百年的世族,居住在凌霄城中秦家族地的都是秦家直系,族中旁支都分居了出去,在秦家各地的附属地盘居住。 经过数百年繁衍发展,直系和旁系加起来,可谓数字庞大。 今日水榭中的几人,都是秦家直系。 族中小比,秦氏一族年轻一辈的优秀子弟,自是从各地齐聚族地,争夺参加三城大比的名额。 三城大比,参赛者年龄要求在四十五岁之下,年龄不设下限,但对修为却有要求,最低修为青阶。 子武大陆,人类的寿命会随着修为的进境延长。 银阶是一个分水岭,银阶之前每精晋一阶,寿命会增长百年;银阶之后,每精晋一阶,寿命会增长两百年。 譬如绿阶的寿命就是百岁,晋入青阶便会增长至两百岁,以此类推直至赤阶。 一旦晋入银阶,便能拥有六百岁的寿命,之后每进阶一个阶位,都会增长两百岁。 当然,修炼一途变数极大、凶险异常,中途陨落者不知凡几。 所以,四十五岁之内,皆属于少年时期,如果在此时期晋入银阶,容貌便可维持在少年时期,直到修为停滞不前寿元将尽,才会开始衰老。 那些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大多数已经七八十岁不止了。 譬如那三家的长老,看上去只不过六十岁左右的模样,其实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 秦家家主秦湛,也已经有一百二十岁,容貌看上去却只有三十岁左右。 而楚蓉看上去只有十**岁,却只比秦湛小三岁,不是因为她修为高深,而是因为定期服用驻颜散的缘故。 修炼之人子嗣艰难,即使秦湛妻妾成群,如今膝下只得了嫡出一子一女,庶出两女。 嫡长女秦酽十五岁,嫡长子秦瑞八岁;庶长女秦然十四岁,庶次女秦婉十四岁,只比秦然小两个月。 水榭里的几个小屁孩儿,最大的不过十岁,都还在绿阶徘徊,自是没有资格参赛的。 子武大陆中,孩子满五周岁进行体质测试,之后才开始修炼功法。 五岁之后,八岁之前,这三年时间,大家世族中的孩子,都会用药浴淬炼打熬身体。 八岁开始修炼,五年之内能晋入青阶者,千中无一,不过寥寥数人而已,那都是天资斐然,资质上佳了。 够资格参加小比的子弟,哪一个不是天资斐然之辈? 修炼进境不是易事,“天资、资源、悟性、机缘”缺一不可,秦酽之所以被称为年轻一辈的第一人,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叫秦明的孩子霎时红了耳尖,一双眼睛晶亮的睁大。 “我看别人战斗不行吗,要你说!” 剩下几人一通笑,三个女孩儿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一个白衣男童扭头间看到静立湖边,正朝着水榭张望的身影。 “诶?阿瑞,你看那是不是你的废柴姐姐?” 叫阿瑞的男童循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看清是秦酽后,下意识捏紧了小胖手,冷哼一声站起了身。 秦酽正要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喂!废物你给本少爷站住!” 她抬眼看过去,只见水榭中一个身着淡蓝色云锦长衫,头戴紫金冠,虎头虎脑的男童几个纵身已经出了水榭,到了自己面前。 男童名秦瑞,秦酽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秦酽已是赤阶修为的事,在秦家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人们关注的焦点是,郁家少主对“废柴大小姐”的求娶之事。 如今此事已经成了秦府茶余饭后必讨论的话题。 秦婉母女更不会对外宣传,让人对秦酽高看、谄媚奉承。 而秦瑞还是小屁孩一个,他只顾整日顽皮,跟着小伙伴四处祸害,哪会关心郁家少主是何许人也? 再加上秦酽自回到秦家这数日,一直深居简出,所以还是第一次撞见这具身体的亲弟弟。 此时,秦瑞正端着一张圆润的包子脸,一脸嫌弃厌恶的盯住她,语气蛮横道。 “谁准你来花园有碍瞻观的?” 秦酽淡淡瞟了他一眼,觉得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这般跋扈,要是长此以往不定长歪成什么模样呢? 真是个欠教训的小东西,她也这么做了,直接抬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刮子。 她已经成了大耳刮子专业户了。 秦酽着实有些汗颜,每次她都是实打实的以大欺小,要知道这具身体虽才十五,可内里的芯子已经三十九岁了,可不就是名符其实的以大欺小么。 “啪”的一声脆响, 水榭中剩下的几人正陆续出来,打算看着姐弟俩每次相见必然出现的戏码,却被这突兀的“废柴逆袭”掌掴亲弟的戏码给惊在了当场。 三个小萝莉更是惊呼出声,眼睛瞪得跟琉璃珠似的,又急忙伸出小手捂住小嘴。 秦瑞捂着自己火辣辣的右脸,眼睛瞪得溜圆,傻愣愣的立在秦酽面前,根本反应不过来。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竟然敢打我……竟然敢打我……”无限重复中。 秦酽微笑着上前一步,弯腰低头,靠近小家伙的脸蛋,两人鼻息相闻,鼻尖只差寸于便可相触,她声音极度温柔道。 “小瑞,你要记住这个教训,姐姐今天教训你,是为了你好。” 小家伙终于回神,反应过来后只觉自己受了奇耻大辱,脸上清白交加,最后被心中烧灼的翻天愤怒气的通红。 “该死的!你这个废物,竟敢打我!” 抬起小胖手就要回击,却在中途被秦酽截住。 “打的就是你。” 秦酽声音轻如微风。 “你……” 小家伙气的小身子颤抖,瞪着秦酽的眼里燃着两簇艳丽的小火苗。 “我怎么?” 秦酽放开手中被自己制住的小胖爪,双臂环胸,微眯着眼看着他。 “你吃了豹子胆了,竟然打我?” 小家伙咬牙切齿的控诉。 “嗯。” “额……” 小家伙眨眼,张着一张小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脑中的想法明晃晃摆在脸上:这人不是那个废物,一定是被鬼附身了。 不得不说,秦瑞小朋友,你真相了。 水榭中秦瑞的几个小伙伴此时终于到了姐弟俩面前,可平日里生恐不乱不热闹,喜欢落井下石的几人,这会儿却奇异的保持着安静。 空气中只能听到或轻或重的呼吸声,与花园中的微风搅合在一起,生出无言的压抑之感。 小伙伴们的眼中,秦酽的眼睛微眯着,看不清眼中是何情绪,长长的眼睫弯曲浓密,在眼睑下映出一片阴影,显得那样恬静安然,只是唇角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让人看着无端脊背发凉。 小家伙觉得在小伙伴们面前丢人丢大了,竟然被一个废物扇了一巴掌,以后要他还怎么混? 为了找回面子,他势必要教训这个废物不可。 可是,这个废物现在的样子,又让他心里有些发怵…… 眼角余光看到几个围观的小伙伴,小家伙不管了,恶向胆边生,从空间指环里转手调出一把匕首,动作极快的刺向秦酽的腹部…… ------------ 第二十四章 开始算账 “啊……” 小伙伴们被这突兀的“姐弟相残”一幕惊得齐声大叫。 却,在那冒着寒光的刀尖还未触及衣衫之时,已经被秦酽轻易的截住。 秦酽面色顿时冷了下来,两根手指夹着刀刃,指间红光一闪,两根手指轻轻一掰,只听“咯嘣”一声脆响,由玄金铁铸造的匕首便断成了两截…… 秦瑞大惊之下松手,匕首坠落在地,与先落地的那一截断刃,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的碰撞声。 一群小屁孩已经呆愣住了,觉得眼前这一幕肯定是幻觉。 一定是他们今天起床时睁眼的方式不对,一个废物怎么能轻易的玄金匕首折断? 纷纷揉眼再看,那断了的两截匕首好好的躺在地上…… “小瑞,谁教你向自己的亲姐姐刺刀子的?” 秦酽的语气并没有多重,但声音却很冷。 秦瑞只觉得一股冰寒之气扑面而来,小身子一抖,狠狠的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小脸有些发白,眼神闪躲,声音颤抖。 “没……没有……谁教我……” 秦酽根本不信,眼睛危险的眯起,身上属于赤阶的威压霎时透体而出,向四周席卷而去…… 秦酽的灵魂可是久经厮杀,双手不知收割过多少条人命,她的威压自是煞气满溢,即使她此时只用了半成功力施压,也不是这群孩子能吃得消的。 只见一群被秦酽威压笼罩的小家伙浑身颤抖,个个脸色煞白,头上的的冷汗骨碌碌往下掉,后背的衣裳也瞬间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阿……瑞,你快老实交代啊!” 年龄最大的秦涛白着脸冲秦瑞大叫。 几个孩子中,数他的修为最高,再加上秦酽的大放水,所以尚能开口说话。 秦酽适时收回外放的威压,等待秦瑞老实交代。 秦瑞白着小脸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秦酽清冷的面色,抖着唇道。 “是……是三姐……” 秦酽再次眯起双眼,心道好一个秦婉。 她本觉得,以后收拾秦婉的机会有的是,正好慢慢收拾,就当调剂自己在这个家的生活了。 如今看来是久留她不得了。 她向来眼中不揉沙子,睚眦必报,但凡欺她、辱她、害她之人,她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让他们生不如死。 秦酽的行事准则便是犯我者,死! 现在还不是杀秦婉的时候,不过再让她十天二十天无法下床,却是可以的。 当她再次抬眼时,看到的便是一群小家伙噤若寒蝉的模样。 看来是将这群小东西吓坏了,秦酽心中低叹一声,笑得眉眼弯弯,伸出手指啜着秦瑞小的脑门,声音温和道。 “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张扬跋扈,行动不经脑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家伙又是一抖,不过倒是老实了,小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秦酽笑容更甚,伸手轻抚着小家伙的脑袋,仿佛安抚受惊的小猫。 “……” 围观众小伙伴。 “你……” 小家伙脑袋一偏,对秦酽怒目而视,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不就是一只炸毛儿的小猫么。 那双墨玉般的眼瞳,因愤怒亮的出奇,加上肿的跟馒头似的小脸,模样是可笑又可怜。 秦酽在心中又是一声低叹,欺负小孩子什么的真是让她罪恶感深重。 何况,这具身体记忆中,即使这个弟弟独霸了父母的宠爱,且一直以羞辱欺负她为乐,可那孩子对这个弟弟却无丝毫怨怼。 有的只是温暖,因为在那孩子的记忆深处,仍清晰的印刻着,那个小小的三头身小娃,张开双臂将自己护在身后,大声的呵斥着欺负她的孩子。 “你们不准欺负我姐姐!”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小人儿渐渐长大了,也不再护着她,反而加入了欺负她的行列。 她知道,怨不得他,只怪自己太软弱无能,不知上进,让那个小人儿失望了。 那个小人儿是少女心底深处唯一的温暖。 秦酽转头看向旁边静立的几个孩子,微眯着眼,视线一一将他们从头扫到脚,看得几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眼睑下垂不敢与她对视。 几人只觉,眼前之人即使不释放威压,身上也散发着一种无形的气场,在她的视线之下,不由自主的会心生怯弱,不敢直视。 秦酽不再说什么,拉住秦瑞的小胖手,丢下一群孩子转身离开。 小家伙虽然不情愿极了,可是刚才秦酽的气势却让他生畏,所以乖乖的跟着秦酽,回了她住的院落。 等进了清酽居的院门,秦瑞才发现院子里伺候的是母亲院子里的绿茵和红云。 他眼睛睁得溜圆,问两个侍女。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恭敬对着秦酽和秦瑞屈膝行礼,绿茵笑着回答秦瑞的问题。 “回大少爷,奴婢们之所以在这里,当然是主母的命令!” 秦瑞有些讶异,他微微侧头看向拉着自己的秦酽,心里直犯嘀咕。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母亲怎么会派人来服侍她?” 秦酽没打算为小东西解惑,走到院中的石桌便做了,对着小东西招手。 “小瑞过来。” 小家伙撅着嘴,别别扭扭的走过去,小声音火气腾腾。 “干嘛?” 秦酽微微勾唇。 “把你的武技练一遍,姐姐看看。” 秦瑞脑袋一歪,小眉毛挑的都要飞出脸去,梗着脖子拒绝。 “不要!” “嗯?” 秦酽轻哼。 小家伙顿时老实了,乖乖地运起丹田内的绿色元力,摆开架势,施展开小胳膊小腿,练起了自己所学的武技。 秦酽端起桌上侍女刚奉上的热茶,慢慢啜饮着,间或指点小家伙几招。 一开始秦瑞还是不情不愿,后来经过秦酽的几次指点,他发觉按照她所说的施展后,确实要比原来的套路打出来威力更大,所以渐渐认真起来,有时候还会主动询问秦酽的意见。 两姐弟就这般,非常和谐的相处了一个下午。 虽然小家伙还是没有改口叫秦酽姐姐,每次都是喂喂的叫,不过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秦瑞不再经常和几个小伙伴在秦家四处祸害,成了清酽居的常客。 这日,春光明媚,阳光正好。 在屋里趴着养伤数日的秦婉,在四品伤药雪莲碧玉膏的修复下,秦婉血肉模糊的后背,终于恢复了肤若凝脂。 也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在雯黛和雯香两个侍女的伴随下,秦婉主仆三人出了清菀居,穿梭在种植了子武大陆各种珍贵花草的花园。 看着眼前的花团锦簇,柳绿莺飞,秦婉阴霾了多日的心情也不由好了起来。 只是好景不长,还没有逛多久,莲夫人就急急忙忙的寻了过来,且脸色很不好,满眼的焦急。 秦婉一见之下,心中不禁咯噔一声,还不待她出生询问,莲夫人已经开口。 “婉儿,方才主母身边的沉鱼过来传话,说是主母和家主传唤咱们娘俩去松鹤堂。” “母亲没有问是什么事吗?” 秦婉眉头微蹙。 莲夫人道。 “我问了,可沉鱼那死丫头是主母的心腹,嘴巴严实的很,礼物照收,可有用的话却半句没说。” 秦婉一听,眉头蹙的越发紧,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显然莲夫人也是如此,母女俩一时相对无言,不过还是得老实的往松鹤堂而去。 “娘,三叔还没有回来么?” “是啊,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变故,要不早该回来了。” 正院松鹤堂。 秦湛与楚蓉居于上位,秦酽坐在左列首位,人手一杯茶,轻啜慢饮等待秦婉母女到来。 不多时,秦婉和莲夫人便进了大堂,一见秦酽在场,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妾见过家主、主母!”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母女二人恭敬的请了安。 “婉儿,没看见你姐姐也在么,怎地不知见礼?” 楚蓉冷眼看着秦婉,声音幽幽的训斥。 “是女儿的不是,请母亲原谅!” 秦婉赶忙低头认错,转向秦酽的方向,表情虽然极力保持微笑,眼中却难掩不甘,冲秦酽屈了屈膝道。 “婉儿给姐姐见礼。” 秦酽微微弯唇,目光嘲讽的看了眼表情僵硬,仿佛戴着面具的秦婉,扭头看向那对夫妻,声音温和,不紧不慢道。 “不知父亲和母亲打算如何处罚妹妹?” 这是要旧事重提,追究那天的事? 秦婉母女此时终于明白过来,身体下意识一怔,脸刷的一下白了。 “父亲……” 秦婉哀戚一声唤,瘦消的肩头微微颤抖。 “女儿早就已经知错了,望父亲看在女儿主动认错,背上的鞭挞之伤刚刚痊愈,免了女儿的罚吧?” “哼!” 楚蓉眉毛一扬,冷哼一声道。 “若是人人犯错后,只要主动认错就能免了处罚,那这个家不是要乱了套?” 心中的恨意已经翻江倒海,却被秦婉生生克制住,不敢泄露出一丝一毫,让父亲和主母察觉。 她知晓今天这一遭是秦酽这个贱人搞的鬼,她今天是铁了心要狠狠报复自己,她此时再挣扎也是无用。 如今这贱人在秦家的地位已不同往日,她难逃惩罚,只希望秦湛能心软,对自己处罚轻一些。 秦湛面色静淡的饮了口茶,对秦婉哀戚的模样视而不见,直接对守在外面的护卫道。 “来人,将三小姐带到刑堂,鞭挞一百。” “是!” 两个蓝衣护卫应声进入堂中,架起秦婉便要往外走。 莲夫人一见之下,已是满脸恐慌,对着秦湛连连磕头,声音凄婉可怜地哀求。 “家主!求您饶了婉儿这遭吧?妾求求您了……婉儿身子还没有好利落,不能再受刑了啊……” 秦湛无动于衷,看都未看莲夫人一眼,对着护卫袍袖一挥。 “拉出去!” 秦婉顿时塌下了肩膀,知道结局已定,娘亲再求也是枉然。 两名护卫不再迟疑,架着萎靡的秦婉出了松鹤堂。 秦湛看向秦酽道。 “为父如此处罚,酽儿可还满意?” 秦酽不置可否,冲秦湛微微屈膝一礼,回道:“自是满意。” ------------ 第二十五章 不死不休 刑堂内。 秦婉趴在长条凳上,两个面无表情,眼神漠然,身材劲瘦,身着刑堂特有的靛青色武打装的中年女子,分别站在两边,每人手中一根由寒灵蛇皮制作的软鞭。 其中一个女子声音平板的对秦婉道:“三小姐,得罪了!” 秦婉紧闭着双眼,咬紧牙关,任汹涌的恨意在心中疯狂肆虐。 丹田内的元力随着心法运转,让元力随着经脉全部凝聚到背部,做好准备承受即将到来的鞭挞之刑。 说话的女人眼神轻蔑的看着秦婉乌压压的后脑,向对面的同僚使了个眼色,对方回了个了然的眼神,两人同时挥下手中的刑鞭。 只听“啪啪”的两声后,秦婉背上的锦衣破裂,出现两道深可见骨的鞭痕…… “啊……” 秦婉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即使有元力抵挡,仍感觉这两鞭打在身上那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这两鞭是加了元力的! 这个认知让秦婉愤怒的同时心中大骇,她刷的扭过头,目光阴森的盯住其中一个女人。 “你们被那个贱人收买了?” 虽是问句,语气却非常肯定。 “行刑”二字,可是大有门道的,受刑者的死活完全掌握在执刑使的手中。 能在刑堂作为醒醒使的人,手上的功夫自然极是了得。 他们若是要让受刑之人死,即使有元力抵挡,也能在百鞭之内让人的五脏六腑碎裂,送了命,若是不想让人死,哪怕几百鞭下去,也只是皮肉之伤,丝毫不会伤及脏腑。 当然,前提是有人提前交代下去,且这个人分量足够,可以让执刑使为其所用。 秦婉说的不错,两个执刑使确实被秦酽收买了,只是能打动两人的东西,怎么会是普通的财帛? 被秦婉阴森的眼神盯住,女人扯了扯唇,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 “三小姐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秦婉双手紧攥,牙齿因为太过用力咯吱作响,牙龈瞬间溢出的鲜血,让整个口腔充斥着浓浓的铁锈味…… 不能坐以待毙的等死,她不能死,一定有办法的,快想快想,一定有办法的…… 秦婉面色阴沉如水,眼中的阴森被慌乱取代,脑中快速运转着,极力保持镇定道。 “她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我出双倍,不---我出十倍----二十倍!” 另一个女人嗤笑,目光讽刺的看着秦婉,声音凉凉道。 “三小姐倒是大方,即使我们有心想收三小姐的重赏,也是万万不敢的。 “秦家族规向来严格,刑堂执刑使若是敢收受受刑者贿赂放水,那后果就是进入私狱…… “三小姐应该知道私狱是什么地方吧?但凡进了那里的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有生不如死一途,我们可是还没活……” “好了,废话少说。” 秦青打断了同僚的话,道:“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继续执刑。” 秦家刑堂的执刑使,无论男女均是秦家本族子弟,一旦进入刑堂任职,不管以前叫什么,皆弃之不用,以颜色命名。 今日对秦婉执刑的两个中年女人,一个名青、一个名紫。 秦婉这下彻底慌了,脸色白的像鬼,浑身抖如筛糠,眼神惊惧,歇斯底里的威胁两人。 “你们怎么敢?我是秦家三小姐,我要是在受刑中死了,你们也别想活……我告诉你们,三叔最疼我了,若三叔回来知道了,一定会把你们活剐了的!“ 秦青眼神轻蔑。 “三小姐,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只是执刑使,执行的是家主的命令,即使三老爷知道,我们是按命令办事,又能将我们如何呢?” 话罢不再废话,抡起鞭子就抽…… 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狠狠抽打在**上的声音,夹杂着秦婉凄惨至极的尖叫声在刑室内响起…… 秦青和青紫对秦婉魔音穿耳的惨叫过耳不闻,专心控制着体内的元力,输入手中刑鞭,抽打在秦婉背上。 大小姐可是交代了,绝对要掌握好火候,让三小姐好好享受这鞭挞之刑、痛的撕心裂肺,还不能在百鞭之内晕过去,伤及脏腑不怕,只要死不了就成。 她们既收了好处,当然要听其吩咐。 一百鞭结束,秦青和秦紫走出刑室,沿着石梯回到地面,一出刑堂便看见莲夫人和两个侍女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秦青的连姨娘道:“莲夫人可以让人将三小姐抬回去疗伤了。” 莲夫人对于鞭挞女儿的执刑使自是没什么好脸色,冷哼一声后带着雯黛和雯香赶忙进了刑堂,往设在地下的刑室而去。 秦婉此时如一摊烂泥一般趴在刑凳上,头发半散了下来,披散在煞白的脸上,唇角涎下几缕血痕,嘴唇发青。 后背一片稀烂,隐隐可见白骨,原本的衣服碎裂成一小片一小片黏在肉上,鲜血顺着身体一滴滴落在地上…… 寂静阴森的刑室里,可以清楚的听到鲜血滴在青石地面上,发出的“滴答滴答”声。 这便是莲夫人三人一进刑室见到的情景。 “…婉儿…” 莲夫人的声音仿佛从嗓子里挤出来一般,调不成调,带着颤音。 秦婉勉强抬头看向莲夫人。 “娘……你来了……” 嗓子因不停嘶喊尖叫如火烧火燎一般,嘶哑的如破锣一般。 “我儿别说话,咱们马上回去治伤。” 莲夫人赶忙制止了女儿,看着那可见白骨的伤,想到那个让女儿落到如此地步之人,阴毒的眼中席卷着山雨欲来的风暴。 她冷静的吩咐正在抹泪的两个侍女,用担架将秦婉抬了回去。 几人步履如风般刮回清菀居,又是一通忙乱治伤按下不提。 秦峰带着家族的几个嫡系子弟从十万大山历练归来,回到秦家时,已是秦婉受刑后的第四天。 去族中专管任务的“轩励殿”交了任务,秦峰刚回到自己所居的院落,秦婉身边的雯黛已经等在了那里,一看到他立马上前行礼,之后带着哭腔道。 “三爷,您快去看看小姐吧。” 秦峰打发了院中的两个小厮,在瑾良花树下的石桌边坐下,蹙眉道。 “婉儿怎么了?你细细说与我听。” 雯黛立马把秦婉受了重刑,因何受刑,还有数日前别庄那件事的前前后后,事无巨细的跟秦峰交代了。 秦峰听完,二话不说,噌得站起身飞身而起,几个弹跳朝着秦婉所居的院落而去。 只是半盏差的功夫,秦峰已经进了秦婉所在的东厢。 普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趴在床上,脸和唇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人瘦了两圈,憔悴不堪的秦婉。 秦婉一间秦峰,立马泪盈于睫,声音哽咽的唤了声。 “三叔……” 那声音委屈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看到自己从小到大一直捧在手心里疼得孩子这般模样,秦峰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几步就到了床前坐下,伸手捧住秦婉的脸,一边为她擦泪,一边安慰。 “婉儿不哭,三叔都知道了,雯黛都详详细细跟三叔说了。放心,三叔定会为婉儿讨个公道。” 秦婉这才止住哽咽,破涕为笑,脸在秦峰的掌心蹭了蹭,满是依赖道。 “婉儿就知道三叔最疼我了。” 秦峰也不由露出了笑容,替秦婉理了理颊边的碎发。 “婉儿要如何收拾那废物?” 秦婉眼神立马凝满怨毒,咬牙切齿道。 “我与那贱人不死不休,秦家有我没她,那贱人必须死!” 秦峰无一丝犹豫的点头应下。 “这件事交给三叔来办,婉儿只要放心养伤便罢。” 秦婉立马眉开眼笑。 “我听三叔的。” 叔侄俩又是一番别后的温情叙话,直到日头西斜,秦峰在清菀居用过晚膳才离开。 之后的几日,秦峰每天大半时间都在清菀居陪着秦婉,可见对这个侄女儿是疼到了心坎里。 秦峰比两位兄长,小的不是一点半点,今年刚满五十岁,步入青年人的行列,并未成家娶妻。 秦峰对秦婉的宠爱,秦府上上下下,都是清楚地。 在秦峰外出的这段时间,秦婉因为秦酽连着受了两次鞭挞之刑的事情,可是下人们茶余饭后的又一个八卦谈资。 以秦家三爷对三小姐秦婉的疼宠程度,知晓侄女儿受了如此大的委屈,自是要陪着表示安慰的。 这日傍晚,秦峰出了清菀居,却并未回自己的居处,而是去饲兽园牵了一直狮虎兽,直接骑着出了秦府,直到寅时半才回来。 翌日辰时,秦峰一进清菀居东厢,秦婉就眼睛发亮的盯住他,迫不及待的问。 “三叔,如何?” 秦峰宠溺一笑。 “婉儿放心,三叔都安排好了,只等那个废物出府便下手。” 秦婉闻言眼神却是一暗。 “那个贱人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等到她出门,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秦酽在诺大的秦府偏居一偶,她又是喜静的性子,每日除了修炼便是鼓捣药剂,如无必要,秦酽甚少迈出自己居住的院子。 秦瑞也是隔三差五便到她那里报到,求指点、求调教,偶尔还会傲娇的唤声姐姐卖卖萌,给秦酽枯燥的日子带来不少笑声。 每隔三日,楚蓉为她请的那个四品药师,乃秦家族中供奉的最高品药师,名叫周怀远,为人傲气,总是板着一张脸,好似谁都欠他似的。 不过药师的职业,在整个大陆都备受尊崇,所以人傲气也属正常。 每隔三日,周怀远都会到清酽居,教授指点秦酽识别各类药草的年份、如何炼制药剂、操作炼药器皿。 秦酽的日子过得不知多少自在。 秦峰失笑。 “婉儿也太急了些。” 秦婉杏眼一瞪,拽着秦峰的袖子撒娇。 “我就是等不了嘛,一想到还要跟那个贱人同处一片天地不知多久,我就浑身不痛快,恨不得那贱人明天就死。” 秦峰轻叹一声,顺着秦婉一头绸缎般的青丝,安抚道。 “婉儿莫急,再等半月,如果她再不出门,三叔就想办法让她出去,这样可好?” “好!” 秦婉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 没过几日,秦酽因要购买几样制作一种特殊药剂的药草,而出了秦府准备去凌霄城中的几个交易场砰砰运气,正中秦婉的下怀。 ------------ 第二十六章 城外激战 繁华的大街上,人潮攒动,角马车和骑着各种坐骑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穿行。 秦酽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大街,一时有些恍惚,去年的春日她刚到过这里,与那个人一起。 如今旧地重游,身边已没了那人相伴,她却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人…… “是她吗?” “不错。” “嗯,盯紧了,雇主说这丫头身手了得。” “是。” “其他人呢?” “都按您的安排,隐在各处,只等您发出行动信号。” “很好。” 两个身披黑色棉布斗篷,一副冒险者装扮的男人隐在街角暗处,小声交谈着,目光一直绞在秦酽身上。 在两人看不到的角度,秦酽唇角勾起残忍的角度,眼中嗜血的森然一闪而逝,身形一闪,进了旁边的一家成衣店。 在暗处窥伺的两人只是一个眨眼,目标却已经不见,几乎同时从隐身处窜了出来,扭头四顾,寻找消失的目标。 秦酽站在成衣店里,盯住两人冷冷一笑,低喃。 “秦婉,你还真是没让我失望呢,这么快就再次出手了。” 话罢,抬步出了成衣店,再次进入两人视线,仿若味觉一般,步伐悠然的穿行在人流之中。 绯月阁。 二楼临窗位,青衣男子慵懒的靠着窗棂,手中把玩着夜光杯,目光注视着秦酽消失的身影,唇角勾起三分桃花笑。 啧,看来今天又有好戏可看了! 男人在心中啧叹一声,掏出几枚金币放到桌上,起身直接从开启的窗户一跃而下,几个弹跳,转瞬消失在人流中。 秦酽带着跟踪的人溜了几条街后,出了城门,体内法诀加速运转,丹田内元力瞬间顺经脉涌向四肢百骸。 她运起流云身法,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好确保身后尾随之人不会跟丢,直奔荒郊野外而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秦酽在一片树木稀疏,绿草凄凄之地停下,斜倚着一颗还算粗壮茂盛的大树,无聊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等待敌人的主动现身。 紧随秦酽而来的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只见男人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罗盘样的东西,将元力注入,罗盘霎时发出一阵微弱的蓝光,紧接着盘面上亮起六个红点。 很快,受到召唤的同伴便聚到了两人身边。 明显是首领的斗篷男伸手冲几人比划了几个动作,安排着接下来合围击杀的行动,只是未待他做好安排,清冷的女声随风飘进了耳中: “我说几位真够磨蹭的,莫非在等着我主动邀请才肯现身?” 隐在某棵树上的青衣男闻言,差点失声笑出来,赶忙捂住嘴将笑声堵住。 本围成一圈的八个人大惊,动作迅速的散开,很默契的保持着攻守兼备的阵势,掏出各自的武器,准备随时开始战斗。 秦酽在几人戒备的盯视中,从半隐身形的树后走出来,当看清八人的修为,眉目间不禁凝上了两分笑意。 以秦婉的能力,这些人根本不是她能够请到的。 但秦酽断定,今日的围杀定于秦婉脱不了关系,至于隐于她背后之人,相信应该很快会露出端倪,总也不会脱离秦家就是了。 但就凭这些人想要她的命,还是太过天真了。 “别听她废话,兄弟们上!” 随着一声令下,八个人同时向着秦酽激射而去,手中高高扬起的利器,划破空气,带着森然的杀意攻向秦酽身上各大要害。 秦酽身形瞬闪躲过第一波合围击杀,两手中瞬间凝结出两柄血色元力大锤,将流云身法施展到极致,已经接近出神入化的境界。 当速度达到极致,秦酽的身形瞬间幻化出数道残影,转转腾挪在八人之间,以绝对的力量和速度应对一个个致命的杀招! 顿时,一阵接一阵武器相互撞击之声此起彼伏…… 八个人一时之间根本认不清楚哪个是虚影,哪个是实体。每个人都谨慎非常,防守非常严密,生怕给了敌人可乘之机,瞬间丢掉信命。 短短的数息之间,双方已经交手不下数百个回合,秦酽目光如电,将与自己交手的每个敌人的招式全部收入眼中,寻找着一击制敌的破绽。 很快,她的机会来了,八人之中修为最低的那个动作已经开始出现迟缓。 秦酽微微勾唇,身形蓦地转了一个刁钻的角度躲过前后两人的夹击,嗖的一声人已经消失在两人眼前。 下一秒出现在目标身后,右手中的元力锤带着力魄千钧之势,狠狠敲在眼前敌人的头顶……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锤下的脑袋就如被拍碎的西瓜,鲜血和着脑浆顿时四下迸溅,连痛哼一声也来不及,就告别了这个世界! 这突兀的一幕令剩下的七人有瞬间的怔愣,秦酽要的就是这个机会,身形如闪电般席卷向离自己最近的敌人,手起锤落,又是“嘭”的一声,将第二颗脑袋爆掉! 她极端残忍的手段,让终于回过神的六人恨得睚眦欲裂! 霎时,每个人身上刹那间迸发出滔天的恨意和杀气,个个大瞪着赤红着眼睛,再次杀向秦酽,恨不得立马将她撕个粉碎! “啊……你这个贱人!” “老子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秦酽冷笑。 “犯我者,死不足惜!” 手中两柄元力锤舞得杀气凌冽,速度比之刚才更快几分,根本不惧几人凶狠的仿佛不要命的打法。 再次与对方战成一团,秦酽速度提升之后,只是几个交手,又爆掉两颗脑袋。 郁珏隐在树上,看着不远处少女宛若游龙一般游刃有余,唇角噙笑。 冷酷的一颗接一颗爆头,心中不禁啧然轻叹,怎么每次在外面见这丫头,她都在杀人? 且一次比一次凶残。 上一次,她直接断手、砍脑袋,而这次却更加恐怖,直接用大锤将敌人脑袋敲爆,那“嘭嘭”的一声声脆响后,脑壳中的红白之物溅得到处都是。 这些人怎么就惹着她了? 令她凶性大发,整个一个杀神! 郁珏不由又是一声轻叹,低喃。 “不过,怎么我越看这丫头越顺眼,越喜欢呢?” 如果此时任何一个熟悉郁珏的人在此,听到他如此说,肯定会回答。 “原因很简单,因为你就是个变态,所以喜好也变态!” 秦酽一个诡异的旋身,手中的元力大锤,狠狠的敲在露出破绽的敌人后背,接着在对方踉跄前冲时,如影子般追上,对准那颗脑袋狠狠砸下去,终于将最后一个人爆了头。 终于都解决了! 秦酽呼出胸中的浊气,将手中的元力锤散去,将八人手上的储物戒除下,把里面的东西全部转移到自己的空间戒指中。 这可是她今日一战的战利品,八人还算有些身价,里面的东西不少,虽然秦酽看上的不多,不过转手卖掉,也是一笔横财不是。 搜刮完毕,秦酽从空间指环中掏出一块雪白的丝绢,慢条斯理的擦着溅到手上的血迹和脑浆,面无表情的望向郁珏隐身的方向,声音凉凉道。 “热闹可看得过瘾?” 郁珏呵呵轻笑着,从树上飞身而下,脚步从容走向秦酽,脸上带着足以倾国的笑容,语气真诚道。 “丫头,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秦酽非常无语,怎么又是这厮? 不过这厮说的很对,她淡淡瞟了他笑得风华绝代的脸,冷哼一声,讽刺道。 “咱们是有缘,不过是孽缘!” “呵……” 郁珏又是一声轻笑,说的煞有其事。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孽缘也是缘啊,且比一般的缘分羁绊还要深很多。” 秦酽懒得跟他在这瞎扯,将沾血的白娟一扔,转身就走。 “诶,我说丫头,你也太无情了吧?我可是你未婚夫啊,怎么不说一声就走?” 郁珏念叨着,抬脚跟上秦酽,嘴上也不闲着。 “为了庆祝咱们不俗的两次偶遇,哥哥请你去黄鹤楼喝酒怎么样?” 秦酽对“未婚夫”一说,连反驳都欠奉。 “你确定是哥哥?而不是叔叔伯伯?” “丫头,你什么眼神?有我这么玉树临风,风华绝代的叔叔伯伯吗?” “嗯!” “哎,真是让人伤心。” “咎由自取。” 郁珏根本不受影响,紧走两步与秦酽并肩而行,追问。 “丫头,你觉得我的提议怎样?” “不怎么样。” “那就是同意喽?” “嗯。” “呵呵……我就知道丫头是个痛快洒脱之人。” 两人回到凌霄城中时,已是夜幕初降。 大街上却比百日还要热闹几分,接道两旁的酒楼客栈灯火通明,街上人流如织,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黄鹤楼”位于凌霄城最繁华的丰华大道,楼高五层,飞檐翘角,琉璃金瓦,每一层的个个包厢装修风格都不尽相同。 郁珏显然是这里的贵客,掌柜和伙计都将他奉为上宾,态度恭敬之极,秦酽也跟着沾了回光,受了一回上宾的礼遇。 要知道黄鹤楼背后的势力极为神秘,即使城中十九世家要来此消遣,也必须提前三天预定,否则恕不接待。 两人由掌柜亲自引领上了最高层,进了临近墨江的“岳涛阁”。 在靠窗的方桌旁坐了,郁珏笑着将菜牌递给秦酽。 “丫头,消耗了半天,你也该饿了,要什么尽管点,哥哥满请。” 秦酽也不客气,接过菜牌,瞄了几眼后点了几个招牌菜,便递回给守在旁边的伙计。 这凌霄城的黄鹤楼她虽然没来过,不过的帝都的黄鹤楼还是去过几次的。 郁珏又跟掌柜道。 “把我珍藏的几坛‘仙人醉’搬来。” 掌柜有瞬间的诧异,不过立马应是,在离开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秦酽一眼,之后才转身出了厢房。 秦酽也不在意,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墨江上灯火辉煌的一艘艘画舫,花房中艺妓的歌声和着悠悠扬扬的丝竹声,随着江风飘飘荡荡而来,带着属于红尘浮华的味道。 ------------ 第二十七章 酒后乱… 只是片刻功夫,菜与酒已经摆上了桌。 郁珏一拍开酒封,顿时就有一股极为特别的醇香四散飘溢,瞬间便夺了人心魂去。 待将坛中的酒液倾倒入巴掌大的白玉酒碗中,更令人口中充涎,不愿移目。 因那酒液不似寻常酒液稀薄如水,而是凝如蜂浆,又碧绿如翡翠,端起白玉碗轻轻一晃,就看见那浓稠的酒液挂在碗壁上缓缓而下。 闻其香,观其色,看其形,称其为琼浆玉液也不为过。这杯中之物不像酒,倒像是酿了一坛子沾雨带露的春光。 秦酽端起轻抿一口,具体是什么滋味,她一时难以形容,只觉得这酒性与酒色不同。 喝下去不是碧寒生冷的感觉,而是觉得有股暖意沿着喉头直入五脏六腑,再沿着四肢百骸缓缓游走,带得人浑身都泛出一股懒意来,仿佛这真是一坛春光,令人沐浴其间。 秦酽将玉碗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微眯着眼,细细品味着那种感觉,一脸享受,不禁赞叹出声。 “真是人间仙酿,怪不得叫‘仙人醉’了。” 郁珏很满意秦酽的赞美,又为她斟满。 “喜欢就喝个够。” “谢了!” 秦酽道了声谢,哪会客气,她本是好酒之人,碰上如此好酒,当然要喝个痛快,那才够本。 郁珏端着酒碗轻啜慢饮,微眯着眼看着对面的人儿一碗接一碗的喝,那陶醉享受的模样,仿佛世间万般,都不及那杯中之物有吸引力。 “丫头,没想到你也好这杯中之物。” 秦酽仰头干了杯中之酒,还咋了咂嘴,微微挑眉一笑。 “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么‘仿佛人生得意事,不过是杯中酒色如碧,怀中美人儿似玉’你们男人却要贪心的多了,要‘醉卧美人儿膝’还要‘醒掌天下权’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就爱这杯中如碧美酒、醉看妖娆美人儿。” “噗……” 郁珏噗地一声喷出刚刚喝进嘴里的酒,接着就是一顿拍桌大笑。 秦酽睨了一眼地上的酒渍,撇嘴扔出两个字。 “浪费!” 郁珏笑得胸膛震荡,望着秦酽,口中啧叹。 “丫头,你真是个妙人儿!” “啧!” 秦酽也轻啧一声,眯眼回望郁珏,倾身靠近郁珏,伸手挑起他优美的下巴,眉毛一挑,邪气一笑,语气轻慢的感慨。 “郁少,你真是个美人儿!” 郁珏危险的眯起眼睛,这小东西竟敢调戏他,真是欠调教,不过不急于一时,一会儿再收拾不迟。 他拉下勾着自己下巴那根微凉的手指,倾身为秦酽斟满空了的酒杯,笑道。 “来,为了你眼光不错,咱们喝个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秦酽爽快的端起酒杯,跟郁珏伸到面前的酒杯一碰,仰头饮下。 就这般,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开始对饮。 天上的圆月高挂,银色的月华自开启的窗户照进典雅精致的厢房,洒满了酒桌,给两人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仿佛置身于月宫之中。 秦酽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只觉那酒饮的人心里扬起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 那不是醉,而是觉得红尘俗世,再无烦恼的轻快,所有的顾虑和无形的重担压力,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有各种美好的情绪留存。 如果真要找词形容这种感觉,那就是飘飘欲仙,让人不禁怀疑,那得道成仙之人羽化登仙时,大概也就这般感觉了。 她不觉得自己醉了,可在看得人眼里,她却已醉意醺然。 醉美人儿什么模样? 此刻在郁珏眼中,对面的少女就是醉美人儿。 月光皎皎,美人儿乌发黛眉、肌肤如玉,那长而翘的睫毛,微眯眼时在眼下印出半弯月牙。 睁开看他时,便现出了那双平日漆黑深邃,如今却带了若有若无的迷离的双瞳,让人恨不得一头扎进去,想看看那眼瞳深处藏着什么? 那两片唇在酒液的沁润下艳红欲滴,像两片带着露珠的花瓣儿,让郁珏真想化身成兽,扑过去含住狠狠允吸…… 郁珏被自己的想法惊到,眼睛微眯着再次打量对面之人。 不管怎么看,都只是清秀之姿。 他见过的绝色美人儿何其多,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可是却没人能让他有如此冲动。 那些个美人儿,无论平日多么高傲清冷,只需他一个眼神,便会醉倒在他的美貌之下。 只有她,只有眼前这个少女,对他无动于衷,无论他笑得多么迷人。 即使惊艳,也只是一瞬便恢复了波澜不惊。 那双眼,深邃若青山寒潭,一眼望不见底,又仿若无边的子夜,神秘莫测,让人忍不住想去窥探。 郁珏将碗中佳酿一饮而尽,想压下心中的绮念,可越是想压下去,那冲动却更甚…… “丫头?” “嗯?” 秦酽抬眼,眼神迷离的望着郁珏,等待他往下说。 郁珏轻咳一声,有些不敢直视那双眼睛,道:“你醉了。” 秦酽正要说话,蓦地一阵江风吹来,她只觉脑中有微微晕眩,人也跟着晃动了一下,郁珏动作奇快的过去扶住随时要倒的她。 “呵……看来我真是有些醉了,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只饮了这点尽是有了醉意。” 秦酽笑着自我揶揄,坐正身子,抬手揉着额角,缓解脑中晕眩。 郁珏轻轻一笑,若繁花绽放,眉眼间风华万千。 秦酽看的一阵恍惚,不知是眼前男子的笑容太美,还是酒醉的更厉害了。 郁珏冰凉的手指拂过她的手背,她只觉一阵酸麻,不由得松开了揉着额角的手指。 郁珏倾身凑近秦酽,与她呼吸相闻,眼睛直直望进那双仿佛蒙了一层薄雾的眼眸,只觉得心跳也快了几拍。 “怎么……” 他不待她说完,在她猝不及防间将心中所念付诸行动,狠狠吻了下那两片诱惑自己的双唇,只是一吻立马退开,笑看着她,轻声慢语。 “酽儿,郁珏美不美?” 秦酽微微挑眉,仍诚实回答。 “美。” “酽儿既知郁珏美貌,何以从来无动于衷呢?” 秦酽一时有些无言,如此简单? 仅仅因为她没有在第一时间拜倒在他的美貌之下,所以……所以…… 郁珏笑得越发倾国倾城。 秦酽低叹一声,有些许无奈,有些许温柔。 她抬起白玉般细滑纤长的手,轻拂眼前的桃花美颜。 “你这般性子,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真是要比那些女子还要难伺候些!若我着色而不自知,你又当如何?” “酽儿敏慧通达,不若斑斑蠢人。” 郁珏笑得那般好看,当真迷人心智,惑人神魂。 只是,秦酽早已不是那怀春少女,即使酒色氤氲,心中依然留有一丝清明三分冷静。 不过,眼前的男子真的很美,美得令人心醉神迷,想要一亲芳泽。 所以,她遵从自己的心,笑得眉眼微弯,看着他的眼睛,有些轻慢地挑衅道。 “郁珏,不若你今晚陪我如何?” 郁珏眉毛挑的险些飞出脸去,接着就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笑过之后二话不说,将秦酽拉进自己怀中,低头狠狠吻住那两片方才只是浅尝便回味无穷的唇。 他霸道的撬开她的齿关,舌头钻进那带着酒香的甜蜜之地攻城略地,找到里面香氛的小俘虏,勾缠允吸。 这个吻,急切热烈,疯狂中带着凶狠,无一丝温柔可言。 郁珏一手紧搂住那不盈一握的小腰,一只手沿着那背后的线条缓缓游走。 酒,是催化感情的兴奋剂,是勾起心中欲念的万恶之源…… 一个冗长绵密的吻,将两人胸中的空气耗尽,气喘吁吁的分开。 郁珏伸手轻抚那两片被自己吻得更加红润诱人的唇,在秦酽耳边低喃。 “酽儿,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 秦酽下意识重复这两个字,脑海中想到的却是与另一个人的缠绵亲吻,那个人的吻也是这般热烈,疯狂中带着凶狠,好似要将她整个人吞进腹中一般。 只是,今生她与他恐怕再难有交集。 郁珏看着怀中明显走神儿的人儿,一时觉得一阵胸闷,低头含住那白皙的小耳垂就咬。 “啊……” 耳垂突然一阵刺痛,她回过神来望向眼前之人,看到他眼中浓郁的邪气,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危险。 “这个时候,你还能走神,是不是我不够卖力,嗯?” “你待如何?” “呵……”郁珏轻笑,危险地眯起眼睛,“你说呢?” 秦酽不为所动,经过刚才那番折腾,她酒也彻底醒了,眉毛一挑,戏谑的看着他。 “郁珏,我这身子才十五岁,你也真下得了手。” 根本不提方才是自己挑衅的人家。 郁珏一梗,微蹙着眉,才想起来自己调查的结果却是如此。 只是这丫头太老成,拥有与年龄不符的从容淡定,让他根本没将她当个孩子看,而是一直当做同龄人相处。 可这丫头滋味儿好得出奇,马上要吃到嘴的肉就这么放过,又不是他的风格。 他有些为难的看着秦酽。 “丫头,你把我的火挑了起来,要怎么灭?” ------------ 第二十八章 愉悦的折磨 秦酽轻描淡写的瞟了一眼某人的下腹,那里的小郁珏确实正精神抖擞,向她展示着自己的挺拔雄伟。 她建议道:“凭你的家世容貌,应该红颜知己遍天下才是,要灭火应该不难。” 郁珏轻哼一声,讥诮道:“我眼光高着呢,你以为是谁都行?” 秦酽不置可否。 郁珏将自己的手腕伸到秦酽面前。 “自己探。” 秦酽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依言伸出两根手指搭上他的脉搏,结果真是令她诧异,尽是元阳未破,还是童子之身。 天地阴阳,男子为阳,女子为阴。 在子武大陆,但凡修炼之人,在晋入银阶之前,无论男女都会保持“元阳、元阴”之身,除非资质低等,知晓晋入银阶无望,否则没有人会在晋入银阶之前破色之一戒。 因为在晋入银阶之前失了元阴和元阳,修炼速度会大大降低,减少晋入银阶的机会。 没有哪个武修会愚蠢的贪恋肉欲享受,而不在乎自己修为进阶。 修为可是直接和自己的寿元息息相关。 “你应该早已晋入银阶了吧?” 郁珏淡淡道,“也不久,十七载而已。” “自制力不错。” 秦酽没什么诚意的给予似是而非的赞赏,问道:“你如今多大?” 郁珏挑眉,不答反问:“你以为我多大?” “四五十总是有的吧?” 天下哪有那么多妖孽变态? 郁珏轻笑、 “恐怕要让酽儿失望了,在下今年二十有九。” 那就是十四岁便晋入了银阶,这厮不仅容貌妖孽,资质更是妖孽,让秦酽心中感慨不已。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谢谢你的招待。” 话罢,不待郁珏应声,秦酽转身就走。 郁珏哪能让她得逞,一个闪身堵住秦酽的去路,有些咬牙切齿地问。 “小东西,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秦酽不语,用眼神回答。 “不走干吗?” 郁珏唇角弯起三分笑。 “酽儿,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这性儿了,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秦酽回的理所当然。 “啧……” 郁珏啧声,笑叹。 “真是个无情的小东西!你以为招惹了我,一句话就能如此揭过吗?” 秦酽双手环胸,侧头斜睨郁珏,不答反问。 “那你说,不如此揭过,还能如何?” 郁珏并未马上给出答案,而是垂睑思索片刻后,才重新抬眼直视秦酽。 “丫头,咱们做个约定如何?” “你说。” “我郁珏从来知道自己要什么,这么多年下来,我只对你一个人动过想要的欲念,哪怕只是身体的渴望,既然有了这个念头,那么势必要得到的。” “嗯,继续。” “我们做个三年之约,你如今已经赤阶中期,我相信三年之内你必能晋入银阶。待你晋入银阶,便要将自己给我,如何?” 秦酽轻笑:“我若说不呢?” 郁珏身体后靠,慵懒的倚着门框双臂环胸,眉目带着三分慵懒,唇角噙笑,漂亮的嘴唇用云淡风轻的语气道。 “那我就强要。” 两人目光在空中对接,闪烁着无形的的火花。 秦酽知道这厮会说到做到,且也具备这个实力。 何况,秦家还有那么一对极品夫妻,巴不得早些将她送上郁珏的床,好生米煮成熟饭,彻底的巴上郁家这个高枝儿呢。 她从他眼中看到了没有转圜的势在必得。 秦酽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得起后果。 于是她回答:“好。” 郁珏笑眯眯道。 “那我现在要先收利息了。” 话罢,直接将秦酽打横抱起,也不走房门,从开启的窗户跃出,脚尖在窗台上一个借力,越过黄鹤楼第四层,进了五楼开启的大窗。 秦酽的双脚再也没了着地的机会,郁珏抱着她越过被夜光石照的明亮轩敞的厅堂。 走过摆满各色盆栽的长廊,穿过那一层层随风轻扬的帐幔,最后落入眼帘的是一张大的离谱千工拔步床。 那里便是她的归处。 郁珏将秦酽扔上铺着厚厚锦褥的拔步床上,紧接着便扑了过去,将那个将他撩拨的欲火难耐的人儿压在身下,狠狠吻住她的唇,辗转允吸,舌与舌追逐嬉戏,缠绵悱恻。 手上更是没有闲着,两手开工,有些粗暴的撕扯着秦酽身上的素衣罗裙,只听“嗤啦”几声,那一身质地上乘的衣裙已经碎成片片破布,被郁珏随手抛在地上。 只是几息的功夫,郁珏已经将秦酽和自己剥了个一干二净…… 掌下的肌肤温凉细滑,如上好的羊脂白玉,那纤细的不盈一握的小腰,胸前鼓鼓的浑圆,正好可以一手掌握,绵软而弹性十足…… 离开那香甜的唇舌,郁珏的唇沿着那修长的脖颈一路往下,经过漂亮的蝴蝶骨,一口含住那点红豆…… 秦酽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留下了专属于郁珏的味道。 “酽儿……帮我……嗯?” 郁珏在秦酽耳边喘息呢喃,手拉着她的手直奔那昂首怒挺的…… 秦酽坏坏的勾起唇角,眼中邪意浓郁,纤纤玉手将那头猛兽掌握,在郁珏长叹出声时用力一握…… “呜……” 郁珏一声似痛苦似愉悦的长吟,身体刹那紧绷轻颤,他翻身把她狠狠压在身下,怒张的**顶住她的脆弱,恶意的一下下撞击着,好似随时要闯进去一般,咬着她的耳垂,语气危险的呢喃。 “小东西,你要废了它么?” 秦酽笑的越发邪气四溢。 “我只是教训一下它,和它的主人。” “呵……” 郁珏一阵轻笑,有些咬牙切齿道。 “真想现在就吞了你……” 夜,漫长而旖旎…… 这一夜于郁珏来说,是一种愉悦又痛苦的折磨,怀里抱着如玉的娇躯,可以上下其手,却得不到**的满足,怎一个难受了得! 在天光微明时,互相折磨了一夜的两人才相拥而眠,像两只叠放的调羹,身体紧密相贴,不留一丝缝隙…… 这边的两人正好眠,而秦府内却有人一夜未眠,焦灼难安。 秦府,清菀居。 雯黛和雯香两个侍女,纷纷守在院门口,引颈长望。 东厢内,秦婉趴在床上焦急的等待着秦峰回来,不停的一遍遍在心中祈祷。 “佛祖保佑信女得偿所愿,一定要让秦酽那贱人魂归地狱,再也不要让她出现在我面前!” 噗……不得不说秦酽是病急乱投医,她不应该向佛祖祈祷,应该朝魔鬼祈祷才是。 以慈悲为怀的佛祖,瞎了眼才会保佑这种蛇蝎心肠的信女,所以秦婉注定心机白费。 每隔半个时辰,雯黛和雯香就要禀报一趟,秦婉心中也越发焦躁难安。 若是事成,三叔一定不会在外面耽误这么长时间。 卯时末,出去探看消息的秦峰,终于在秦婉望穿秋水的等待中回来了。 秦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刚进门的秦峰,语气急迫的问。 “三叔,如何?成功了吗?” 秦峰脸色阴沉如水,满是风雨欲来的肃杀之气,语气阴鸷。 “没有,那些人全死了,且个个死的都凄惨无比,脑袋全部被敲得粉碎,脑浆四溢。” 寻了半夜,他在城外远郊寻到那些人尸体时,内心大骇,只觉心中阴晴不定。 那废物不过是赤阶中期修为,身手就算再了得,也不可能在八人的围攻下全身而退,除非有帮手,且这个帮手一定是银阶高手! 八个赤阶啊,其中七个都是赤阶后期,只有一个是赤阶中期,这样的阵容却被全灭了,且手段残忍狠辣、暴力血腥。 “怎么可能……” 秦婉简直难以相信,三叔这次请的杀手是什么修为,她是清楚的,这样都是刺客中的老手,秦酽那个贱人命怎么这么硬,这么多人还杀不了她? “三叔,难道那贱人就如此厉害?能以一抵八?那八个的修为可是有七个比她高啊!” 秦峰摇头,笃定道。 “不可能是她一个人,一定是有帮手,且定是银阶高手。” 在脑中翻来覆去一通乱想,秦婉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 秦婉眼中寒光一闪。 “三叔,帮那个贱人的这个人,会不会是赤血卫?” 秦峰毫不犹豫的点头。 “只有这个可能。” “贱人……” 秦婉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恨恨的挤出两个字,她心中恨极,想到那个美得勾魂摄魄的男子,心中除了恨,还是恨! 疯狂的恨意,参杂着滔天的嫉妒和不甘向她席卷而来! 她真是搞不懂,那贱人有什么好? 姿色平平,瘦得一把骨头,没一点看头,为什么那么美好,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会看上的人不是容貌气质、身材俱佳的自己,而是那个贱人? 不得不说,秦婉于“不要脸”一道,已修炼经至臻化境。 那个贱人没有昨夜根本没有回府,难道是和那人在一起? 孤男寡女的两人…… 秦酽和郁珏翻云覆雨的画面不期然出现在秦婉脑中,秦婉觉得自己要疯了,使劲摇头将自己臆想的画面破毁掉。 “好了婉儿,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此次不成,还有下次。” 秦峰快慰秦婉道。 “嗯,也只能再寻机会了。” 秦婉分外不甘,却不得不在现实下低头。 ------------ 第二十九章 八卦无处不在 春末的阳光并不热烈,却明媚的刺眼。 时值辰末时分,此时的丰华大街还不到喧嚣热闹之时,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大多是赶着兽车为各家酒楼送货的菜农、或送肉的猎人。 街道两旁的鳞次栉比的酒楼还不到上客之时,显得门可罗雀。 旭一和旭二半月前被郁珏派往鸿雁城办事,今日一早方才回到凌霄城。 在黄鹤楼后院将坐骑交给伺兽房的伙计,兄弟俩进了酒楼大堂,准备上楼去跟自家少主回禀此次鸿雁城一行事情的进展。 黄鹤楼掌柜周福正坐在堂中用早膳,见兄弟俩进来,忙笑着招呼。 “旭一旭二回来了,赶紧过来坐下,我让厨房多上几道面点和小菜,正好陪我老头子一起用饭。” 兄弟俩对视一眼,觉得周老今天似乎热情的有些过分,让两人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 旭一旭二忙抱拳冲周福一礼,旭一婉拒道。 “周老的好意我们兄弟领了,我们先上去跟少主回了事,再下来用饭不迟。” 周福年轻时也是郁家赤血卫一员,跟在家主身边效力数载。 后来在一次任务中受了重伤,伤好修为大损再无精进的可能,这才退下来,又不愿回家荣养,便自请在黄鹤楼中做了掌柜,掌管凌霄城中的谍报。 所以旭一和旭二对他颇为敬重。 周福轻咳一声,老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笑得意味深长看着两人道。 “少主现在可没有闲工夫听你们回事,你们还是听我老头子的,乖乖坐下用饭吧。” 这下兄弟俩也觉出来其中的蹊跷,赶忙走过去坐了,等待周老为自己解惑。 周福示意两人附耳过来,语气兴奋的,如此这般的一阵嘀咕。 “我跟你们说啊,昨天傍晚,少主领着一个……” 兄弟听得是一愣一愣的,食不知味的吃完早饭,晕晕乎乎的晃着上了五楼,走到云霄阁门口,一人一边的开始守门。 这一守,就从早上一直守到下午,期间神情变幻莫测,无数次大眼对小眼。 “大哥……” 旭二憋了一上午,终于闷不住了,有些欲言又止的唤自家大哥。 旭一横眉。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搞得娘们唧唧的。” “咳……” 旭二轻咳一声,眼神撇到一边不看旭一,开始八卦。 “你说那姑娘是不是秦家大小姐?” 旭一心中也觉得最有可能是,毕竟在周老的描述中,那姑娘无论是身形、还是容貌,还有那清华带冷的气质,和他印象中的秦家大小姐如出一辙。 他没想到,只是数天的功夫,两人间的关系便突飞猛进,到了这等地步…… 旭一现在有些吃不准,自家少爷如今是什么态度,毕竟那日少主的一番话,如今还言犹在耳,清晰如昨。 见旭一不语,旭二又叫了一声。 “大哥。” 旭一冷眼。 “你管她是不是,难道少主欢喜谁,带谁回来过夜还用跟咱们交代不成?” 旭二有些悻悻然的撇嘴,在心中嘟囔自家大哥。 “我不就是好奇嘛。” 旭一哪能不知晓自己弟弟肠子里的那些弯弯绕,他轻咳一声小声道。 “是与不是,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旭二眼睛一亮,闪过绿绿的八卦之光,在心中嘀咕。 “等那几个兄弟回来,看我怎么把他们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嘿嘿。” 秦酽一觉醒来,只觉肚子空空如也,饿的前胸贴后背。 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整个人被某人手脚并用,霸道的紧紧圈在怀里。 她侧头看向搂着自己睡的正熟的人,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此时没有了漫不经心的慵懒,带着一丝不设防的纯真。 秦酽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一下便看见了自己身上遍布的吻痕,可见昨晚郁珏这厮有多么禽兽。 抚额哀叹一声,她有些粗暴的甩开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下一刻,耳边只闻一声清浅戏谑的笑声。 她侧头一看,郁珏那厮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眼神清亮澄澈,哪有一丝初醒的迷茫? 秦酽顿时没了好气儿。 “你一直在装睡!” 郁珏没有否认。 “小东西,生气了?” 秦酽冷哼,声音凉凉。 “我可没那闲功夫。” 待坐起身来想要穿衣时,她才发现自己哪有衣服可穿? 储物戒里也根本没有备用的衣衫,而昨日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一堆破布,正躺在地上展示着何谓“凄惨”。 她扭头冷眼睨着身边的禽兽,惜字如金。 “衣服。” “呵……” 郁珏脑袋枕着手臂坏坏的笑,蓦地伸出手拽住秦酽的手臂,手中用力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上,趁机擒住那张小嘴…… 一个冗长绵密的吻后,郁珏终于不舍的放开那张甜美诱人的小嘴,还砸了砸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在秦酽的冷眼中,动作利索的翻身下床,裸身只披了一件长衫,身影一闪便没了踪影。 秦酽裸着身体下了床,走到放置在不远处的檀木衣柜前,拉开柜门,从里面拿了一套郁珏的亵衣亵裤套在身上,进了隔壁浴房。 郁珏打开外厅的门,看到旭家两兄弟如自己所料,已经归来,正守在门外,便直接对旭二吩咐道。 “你去羽衣坊买几套女装来,要素色细锦质地,做工一定要上乘。” “……” 两兄弟虎目圆瞪,有些反应不能,眼睁睁看着刚打开须臾的门砰地一声又再次被关上。 ……昨晚少主也太猴急了吧,尽是直接将人姑娘的衣服报废了? “哥……” “嗯?” 旭一下意识回了一声,之后立马反应过来,冲弟弟挥手。 “别说废话,赶紧去办少主交代的事。” “哦。” 旭二有些不情愿的抬步离开,走前又看了眼那紧闭的房门。 而旭一脑中此时正在天人交战,琢磨着,这事儿要不要飞鹰传书,报告给家主和主母呢? 毕竟这么多年来,少主虽然外表看似玩世不恭,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其实一直是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的。 这如今终于告别了童子身,以家主和主母的恶趣味,是一定想知道的,可他现在的主子毕竟是少主…… 哎,这事真是让一向一根筋的旭一为了大难了。 旭二的速度很快,只是下半个时辰便回转了。 此时云霄阁的大门已经敞开,旭一仍如出鞘利剑一般杵在门口候着,轩敞的厅中,靠窗的八仙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膳。 只见,饭桌上两人紧挨而坐,一个埋头只顾专心吃,连抬眼的功夫也没有,不过吃相优雅斯文,显然休养很好。 一个眉眼含着温柔的浅笑,不停的为对方布菜,忙不不亦乐乎、任劳任怨。 两人之间萦绕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情,好一副和谐有爱的场面。 那坐在自家少主旁边,坦然享受自家少主伺候的,可不就是秦家大小姐么! 她身上松松垮垮的穿着一身过大的玉白色亵衣亵裤,明显是自家少主的。 旭二蓦地一眼撞见,惊讶的定在当场,他缓慢的眨了下眼睛,接着又眨了一下,确认自己看到的是真实存在的,这才有些机械的扭头看向自家大哥,用眼神询问。 “现在适合出声打扰吗?” 旭一轻轻摇头。 于是旭二老实站在自己的位置,等待屋中两人用膳结束。 小半个时辰后,秦酽放下了玉箸,郁珏服侍入微,立马笑眯眯递上雪白的丝绢。 “一会儿回秦府?” “嗯。” “昨日的事,你心中可有计较?要不要我帮你查?” 秦酽放下手中用过的丝绢,身体后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扶手圈椅,纤长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有节奏的敲击着,这是她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性动作。 毕竟前身生活简单,虽然多年来在秦府人人可欺,但根本没有和人结过生死仇怨。 而她自从在这具身体里重生,别庄一战,虽然和“朱、郑、刘”三家结了怨,但绝对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而秦婉则不同,新仇旧恨加起来,已然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想要自己性命的人,秦婉首当其冲。 只是她背后之人…… 秦酽想起了偶然间从绿茵和红云的八卦中得到的消息。 “……秦婉自小便对了秦峰的眼缘,数年来一直宠她如亲生女儿……” 这个说法,秦酽自是嗤之以鼻,她不由玩味儿的勾起了唇角。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也没有毫无缘由的恶,万事皆有因果,只是不知秦峰和秦婉之间,是何种因果? 秦婉在秦府的待遇虽然比前身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外表光鲜,内里空洞的花瓶罢了,毕竟没有话语权。 所以,除了秦峰外,还有谁会这么大手笔帮她? 要知道请八个赤阶的杀手,得多少金币? 秦酽如今一穷二白,无人可用,虽然笃定这次的刺杀是秦峰和秦婉的手笔,但想要查清楚两人之间的隐秘关系,只能自己出手,不知要浪费多少功夫。 所以她并不打算拒绝郁珏的好意,于是望向他道。 “从秦婉和秦峰入手吧,应该能查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郁珏见秦酽没有推辞,可见她并没有跟自己见外,心情不由更好了几分,直接对守在门外的旭一吩咐。 “你在秦家露过面不必亲自出手,让下面的人的去办,我要知道关于这两人的一切信息,事无巨细。” 旭一单膝跪地,抱拳应是后起身,刷的一声便没了踪影。 ------------ 第三十章 族中小比 秦酽从黄鹤楼回了秦家,之后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规律而枯燥,跟秦瑞这个小东西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期间,和秦瑞交好的几个小伙伴,也成了清酽居的常客。 几个小东西三五不时跟着秦瑞来请秦酽指导他们的武技,一个个一口一个脆生生的“酽姐”叫着,心底因为那日花园湖边,秦酽释放威压所产生的惧意,也淡了不少。 由于秦酽指点的到位,小家伙们尝到了甜头,倒是开始发自内心,真心诚意的尊敬起秦酽来。 时间快如流水,很快到了盛夏。 秦氏一族家族小比的日子定在六月二十八,随着时间越来越近,秦氏一族居于各地的旁系优秀子弟,在家中长辈的带领下,开始陆陆续续来到秦家族地参加家族小比。 以期能够在小比中脱颖而出,获得次年九月参加三城大比的资格。 这日一早。 “姐……姐……” 人未到声先至。 随着男孩儿清亮欢快的呼唤声,一道朱红的身影如利箭般射进清酽居院中,几个跳跃又窜进了秦酽居住的厢房。 秦酽无奈的睁开眼睛,看着笑容如朝阳斑耀眼的小屁孩儿。 “这么兴奋,怎么了?” 秦瑞呵呵直笑,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米牙。 “橙阶的小比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可答应到了橙阶小比陪我去看的,不准反悔。” “……” 秦酽顿时无语,她那是被他缠得无法好不好? 自从五天前族中小比开始,这小东西就要她陪着去看,秦酽觉得青阶之间的比试太过无聊,所以对于小东西每天不间断的魔音穿耳过耳不闻。 哪知这小东西一日比一日聒噪,最后不得不妥协,答应下来。 “姐,走吧,快走吧,好不好?” 秦瑞抓住秦酽的衣袖不停的摇晃扯拽,小声音又软又糯。 “行,服了你这缠人的功夫了。” 秦酽浅笑着抬手给了小东西一个脑瓜嘣。 “嗷!” 小东西乐的嗷叫一声,笑容灿比骄阳。 秦酽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看着小家伙的眼神有多么温和与宠溺。 正在这时,院中又是一阵喧嚣。 “酽姐,阿瑞是不是已经来了?” “那还用说,肯定已经来了!” “这小子真不够意思,不等我们自己先跑来了!” “就是就是……” 如今,这些个小东西显然已经成了秦酽忠实的拥趸者。 秦酽被秦瑞拽着出了厢房,被几个男孩女孩拥簇者,前往族地之中的比武广场。 前往比武校场的途中,随处可见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热烈讨论的场面。 今天是家族小比的第六天,比赛规则与三城大比相同,车轮战赛制。 不同点是,对战点到为止,不允许战宠参战,不得伤对方性命。 族中小比历经十五天,每天举行十场比赛,上午、下午各五场。 前五天参赛的是青阶,中间五天参赛的为橙阶的弟子,最后五天参赛的才是赤阶弟子。 每场比赛设十个擂台,每个擂台参赛者三十五至四十人不等。 两两对战,胜出者守擂,接受剩下的选手挑战,直到最后有人守擂成功,成为擂主。 之后便是擂主之间的角逐,依然是两两对战,以此类推,直到三个阶位各选出前六十二名,代表秦家这两个阶位参加三城大比。 整个秦氏一族参赛子弟一万三千多名,最后只取最优秀的一百八十六名弟子,可谓千中只取一二,可见其甄选的残酷程度。 获得资格的子弟,无论在三城大比中成绩如何,都会得到族中丰厚的奖励。 在大比中获得名次,为家族挣得荣誉的子弟,更是可以获得进入都城“天元城”中的“天元精武学院”学习的资格。 这怎么能不让这些热血少年少女们豁出去抢破了头?! 子武大陆武道盛行,以武为尊。 类似“凌霄城、云莱城、风筑城”三城中的世家大比,在天元国各大城市中,是同期举行的。 “三流家族、二流世家、一流世家”之间的排位大比五年一度,这只是争夺资源的排位赛。 其上,还有十年一度的“同等级世家”大比,整个子武大陆的同等级世家齐聚天元城,进行排位大比。 再上,便是二十年一度的“越级”大比,由皇室主持。 彼时,各等级世家排位之首的家族,可以向比他们高出一级的家族提出挑战。 譬如:三流世家排位第一的家族,可以向二流世家排位最末的家族提出挑战。 若是挑战的三流世家获胜,便可取代被挑战的世家,整个家族等级将会提升一级,位列二流世家之列。 同样的规则,二流世家也可向一流世家发起挑战。 自然,有“八大家”之称的一流世家也具备挑战“四大姓”的资格。 易清洛的家族易家位列一流世家之首已有两百余年,期间共举行了十次越级大比,可易家却一次也未敢向位列超级世家最末的“凤家”提出挑战。 因为有自知之明,凭易家几百年的底蕴,怎能与屹立千年不倒的“庞然大物”相提并论? 秦音看着被一群孩子围在中心的秦酽,用手肘拐了拐身边的妹妹。 “阿月,你看见了吗?” 秦月不解。 “什么?” “那个穿浅绿色衣裙,被一群人围着的那个少女。” “哦,看见了,有什么不对?” 秦音一脸错愕。 “我说你不是吧,连她也不知道?” 秦月翻白眼,不答反问。 “我为什么要知道她是谁?” “我跟你说,她就是家主的嫡长女,秦家的耻辱……” 诸如此类的议论在等待打擂开始的人群中屡见不鲜。 “咚…咚…咚…咚…” 随着一阵附着了元力,响彻天地的鼓声敲响,拉开了激战的序幕,人群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一个守擂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短打,脚蹬软皮靴,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皮肤黧黑。 少年站在擂台中央,身姿笔挺气势凛冽,抱拳冲台下一礼,朗声道。 “在下秦飞,在此接受各位挑战!” “秦路叫战!” 随着声音响起,一身墨色短打的少年飞身上台。 两人抱拳互相一礼,随着裁判敲响铜锣,两个少年化作两道离弦之箭射向对方。 两人修为相当,具是身罩一层浅橙色光芒,分明是橙阶初期修为。 只见两人动作快如闪电,只是一个照面已经交手数十招,元力凝出的元力飞刃从两人手中接连不断的甩向对方,在空气中互相碰撞,化作一簇簇四散迸溅的橙色光华,宛如一朵朵灿烂的烟花绽放,霎是美丽! 但以这种方式对战,对元力的损耗相当厉害,只是一刻钟的光景,两个少年额头上便冒出了一层薄汗。 手中发出的元力飞刃间隔的时间,也由方才的瞬发,变得迟缓,发出的元力飞刃也没有之前的凝炼、仿若实质。 一个人体内的元力是否精纯、雄厚,虽然与本身修为阶位相辅相成,但更与修炼的心法品级高低息息相关。 这两个少年均是旁系子弟,修炼的心法、武技解释族中提供。 品级不相伯仲,又是同样的阶位,所以体内的元力自是经不起两人这般凝聚元力飞刃飚战。 体内元力消耗的差不多后,两人放弃远攻,直接开始近战,一时之间场上一红一黑两道人影交错腾挪,拳风、掌风、腿影交织,战得旗鼓相当互不相让。 “喝!” 只听秦飞发出一声大喝,声如洪钟,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翻转,头朝下急冲。 双手化掌为拳,身体内元力尽皆运至双拳,形成两个深橙色的巨大拳头,砸向秦路。 秦路将元力灌注双腿,在擂台上闪转腾挪,动作奇快无比,每次都在秦飞的攻击即将得逞时躲开。 台上两人斗得难分难舍,台下观众具看得目不转睛,随着两人一次次交手发出阵阵高呼,为两人助阵。 “你说谁会胜出?” 人群中一个身着青色缂丝直缀的少年问身边的几个伙伴。 一个着鸦青色武打装的少年接道。 “我看是秦飞,他攻击不仅凶猛而且速度极快,你不看秦路被打得在台上四处乱窜,疲于奔命么。” “我看不见得,秦飞这样一味猛攻不懂迂回的打法固然犀利,可是对元力的损耗也多,如果秦飞就这般跟他耗下去,定是秦飞后劲不足。” 白衣少年表达自己相反的看法。 “嗯,我赞成秦尚的说法。” 第一个开口问话的少年道。 一直未开口,身形纤瘦,容貌清秀的少年这时道。 “孰胜孰负应该很快见分晓了。” 不远处三个少年的争论传到秦酽耳中,她看着场中激战正酣的两人,心中对于胜者是谁,已经了然于胸。 果不其然,台上秦路急闪的身体一个急转,身体一个弹射扑向正跃起追赶的秦飞,两人在半空中相遇。 秦路左腿伸出,一记角度刁钻的撩阴腿袭击向秦飞的要害,右手化掌攻击秦飞的面门,左手同时化拳攻击秦飞的小腹,三管齐下! 秦飞躲过了撩阴腿,和攻击面门的掌刀,就在此时却见秦路诡异一笑,心道不好。 可是已经来不及,被对方一记重拳击中丹田,剧痛之下元力溃散,从半空中跌落地面,发出“噗通”一声巨响。 秦路乘胜追击,俯冲而下,右手中元力化刀,在秦飞未及反应之前,指向对方的喉头,笑道。 “兄弟,承让了!” “当!” 铜锣再次敲响,宣布对战结束,秦路获胜。 接着便是秦路守擂,与其他挑战者对战。 ------------ 第三十一章 初露锋芒 时间在每天如火如荼的激战中过的很快,转眼便到了第十一日,赤阶子弟对战守擂的日子。 卯时末,秦酽正在用早饭,秦瑞带着一群人已经席卷而来。 一行人次序井然的进了门,看到今日的主角一副安然静淡的模样,慢条斯理的吃着早膳,心中焦急不已。 辰时半就要开始对战了,真是恨不得替秦酽几口吃完才好。 被一群人目光灼灼的盯住,秦酽丝毫不受影响,一脸淡然的继续用餐。 “姐,我的好姐姐,你能不能快点吃啊?我看着都替你急,恨不得替你几口吃完才好!” 秦瑞围着餐桌直转,变身小话唠,嘴里唠叨督促着。 一群小家伙点头如小鸡啄米,显然秦瑞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秦明双目晶亮,两只小手握拳,小声音铿锵的鼓舞。 “酽姐,今天我们几个会努力为你加油的,你一定要压倒性一路碾压下去,让敢挑战你的所有对手成为手下败将,彻底的将台下观战的人震慑个目瞪口呆!” “嗯嗯!!” 其他个连连点着小脑袋附和。 秦酽在小人儿们的叽叽喳喳中用完早饭才起身出门,前往比武广场。 一行人到了广场,距离辰时半还有一盏茶功夫,十个擂台下早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人群中议论纷纷,讨论着自己看好的人选。 秦酽被安排到第一擂台,也是第一个守擂之人。 在七八个小东西“深情款款”目光灼灼的目送下,一身翠绿色武打装、脚蹬白色鹿皮短靴的秦酽,一个飞身站上擂台,面无表情的冲台下抱拳一礼,清冷平淡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在下秦酽,在此接受各位挑战!” 台下安静须臾之后,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 “她就是那个秦家废柴?” “我说你赶紧闭嘴,人家能站在赤阶的守擂台上,哪是废柴?”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谁说不是!” “秦得叫战!” 随着声落,一个二十五六岁,五官深刻,气质冷冽,一身青色短打的男子飞身上台。 两人抱拳一礼。 “当!”一声锣响,对战开始。 秦得可不管对面之人是男是女,以前如何,他从不轻视对手。 丹田内赤红色的元力霎时流转全身,身形激射向对方之时,同时祭出杀招,直接攻击秦酽的面门和丹田。 众人视线中,只见秦酽身形微动间,人已经化作一道绿色残影,躲开秦得攻击的同时,人如闪电般瞬间到了秦得身后,右手化掌就砍! 两人没有用元力远攻,而是同时选择了近战。 秦得正要转身去找秦酽的身影,可迎接他的却是一记凛冽冰寒的掌风,他侧身躲过,旋即回旋腿横扫对方下盘。 只是,秦酽早已不在他的面前,在他还未及收腿之时,只觉后被一阵发寒,紧接着后脖颈一阵剧痛,人也随之失去意识。 擂台之下一时陷入寂静,观看的人群个个目瞪口呆,觉得不可思议。 “擦,这怎么可能?” “秦得也忒的不中用,连五招都没有便交代了!” “也怨不得秦得,这秦酽速度太快,场上只能看见残影,可见速度已是快到了极致。” “是啊,简直闪瞎人眼!” 要知道台上两人阶位一样,都是赤阶中期,原本他们以为会有一场激战,且胜者肯定是秦得。 因为以秦得的年龄,不管对战经验,还是修为的沉淀,都要胜过只有十五岁的秦酽。 未料,结果却正好相反。 怎地能不让人震惊! 秦酽收掌直起身,望向裁判的方向,等待他敲锣结束这场对战。 裁判这才从惊愕中回神,赶忙敲响铜锣,宣布秦酽胜出。 只是心中颇为震惊,这也太快了吧?只是几息的功夫,竟然就结束了? “嗷…嗷…嗷…” 台下几个和秦瑞一起的男孩儿,见到秦酽胜出,个个一蹦三尺高,嗷嗷嚎叫着,表示自己激动的心情。 “啊……” 几个小女孩儿也不顾自己的矜持形象,大声尖叫着,嘴里大呼。 “酽姐威武!” 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从震惊中被拉回神的观众,又是一通嗡嗡的议论自是不提。 不等台上的秦酽再次邀战,挑战者已经飞身上台。 粉色短打的年轻女子冲秦酽抱拳一礼。 “秦琪叫战!” 话罢抽出腰间的软鞭,等待秦酽拿出自己的武器。 秦酽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素手轻抬,瞬间便用元力凝结出一把两米多长,颜色赤红如血,光芒耀眼的元力刀。 对战开始。 秦酽静立不动,眼神平静无波,望着站在丈外的秦琪,等待她施展鞭法。 “喝!” 秦琪娇喝一声,将体内元力输入黑色软鞭中,手臂上晃下游,将那丈余长的软鞭舞得密不透风。 她手中的软鞭长丈余,输入鞭中的赤色元力在鞭子的急速挥动中,形成一个直径数丈方圆,闪烁的美丽红光的圆形光幕屏障,将擂台一分为二,把自己与秦酽隔绝开来。 这是以守为攻。 那巨大的光幕屏障随着秦琪软鞭急速翻飞,四周罡风肆虐,与四周空气摩擦,发出呜呜的厉鬼般的戾鸣。 一时之间,擂台上飞沙走石风声鹤唳! 秦酽弯起唇角,丹田之内的元力一提,身体一个高纵拔地而起,如鹰击长空冲上湛蓝的天际,身体在空中一个非常优美的翻转,头朝下光速俯冲向秦琪。 手中的元力刀随着手腕的翻转,犹如急转的螺旋,形成一个赤红色的罡气漩涡。 秦琪瞬间将鞭影屏障移到头顶,化做一条影蛇攻向秦酽的元力漩涡,只是两者普一对撞,孰强孰弱立见分晓。 只见,秦琪的鞭影蛇被秦酽的元力漩涡吞噬的同时,便被其紧紧咬住,即使秦琪运足元力扯动,也无法脱离。 “嘭啪嘭啪”的一阵大响,秦琪的软鞭大部分已经被秦酽元力形成的罡风漩涡绞成了齑粉,纷纷扬扬四处飘飞,洒了台下观战众人一头一声。 台下顿时一阵骚动,各种“呸……呸……”吐口水之声四处泛滥。 再看擂台之上,空中的秦酽已经落回地面站在了秦琪面前,手中那闪着凶狠煞气的元力刀,也横在了秦琪颈间。 一个碰撞胜负即分! “好!” “太厉害了!” “他妈的!谁要再说她是废柴,老子第一个不愿意!” “太叼了,简直闪瞎人眼!” “好样的秦酽!” “酽姐霸气!” “酽姐威武!” “大姐万岁!” 台下顿时沸反盈天,议论惊叹之声此起彼伏,喧嚣不已。 第三场,秦酽的对手是一个二十五六岁,容貌清朗,气质儒雅的男子。 他并没有穿短打,而是一袭靛青色长衫,腰间束了一条同色的绸带,手中拿着一柄长两尺的银骨折扇。 “秦钊叫战!” 男子对秦酽抱拳一礼道。 秦酽回礼,再次凝出元力刀应战。 秦钊眉眼带笑,丹田内浓厚的元力霎时透体而出,在身周形成一个紫红色的元力罩。 其修为明显是赤阶后期大圆满,赤阶十星修为。 秦酽眉峰微挑,还是选择进展,体内上清法诀急速运转,身形一晃,运起流云身法,眨眼间便到了秦钊身前,手中的元力刀带着汹涌罡气狠狠劈下…… “叮”的一声金铁相击之声,两人短兵相接后立马分开,纷纷倒退数步。 秦钊眉眼间的笑容更甚,这丫头不可小觑,刚才一击尽然跟他不分轩轾,力量端的强悍无匹。 秦酽不禁勾起唇角,身形再次激射而出,与秦钊战成一团。 她手中元力刀力量十足,攻击角度狠辣刁钻,专照着对方身上几大命门攻击,与心法配套的“上清剑法”用长刀施展。 照样每一招每一式衔接刘畅,如行云流水,配合着流云身法,整个人若疾风中的落叶,飘忽不定,虚实难测。 秦钊也不遑多让,手中银骨扇翻转圆融却又锐气森森,整个人腾挪辗转快到极致。 身形时虚时实、变幻莫测,让观看之人根本不知哪个是残影,哪个才是本体。 几十息的功夫,两人交手已经不下上千招,令台下观看众人只觉擂台之上根本不是两个人的对战,而是群战! 因两人的速度都快到变态,移动间产生的数十道身影看得人们眼花缭乱,一个个目不转睛生怕错过哪怕一个瞬间,心中更是热血沸腾。 “好……” “嗷……” 台下观众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参杂着孩子们的兴奋尖叫,让相隔不远的第二擂台下的观众,忍不住回头,很多人已经被叫好声吸引,转战到了第一擂台下观战。 这场对战,与前两场,其他擂台的对战,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只闻擂台之上“叮叮当当”兵器相击声不绝于耳,一道绿影、一道青影两厢焦灼。 绿影退、青影进,青影闪,绿影如影随形,你退我进互不相让,端的精彩绝伦! 秦酽在闪身躲过对方银骨扇上发出的锐利罡气,身体一个腾跃,双腿急速交替剔出。 脚尖迸出的森然罡气攻击对方胸腹的瞬间,借着对方银骨扇回击的瞬间,右脚在扇骨上一个借力,飞身空中。 与此同时,空着的左手掌瞬间又凝出一把元力刀,在秦钊飞升空中的刹那,双刀齐出,带着凛冽的罡风攻向对方……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秦钊身形原地一个诡异的大旋转,尾指在扇柄一个凸起的按钮上一点。 只闻嗖的一声,扇面上霎时弹出一圈锋利的刀片,同时秦钊手中蓄满元力力,猛的射出手中银骨扇…… 银骨扇在半空中急速旋转着形成一个绝对杀器,阻挡住秦酽激射而来的身形。 在秦酽双刀齐发,刀尖上澎湃的元力与银骨扇碰撞之时,他唇边凝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双手中同时瞬间凝聚出数颗由元力凝聚浓缩而成的元力弹,挥手间用元力波一推,数颗元力弹便如弹雨一般席卷向秦酽…… ------------ 第三十二章 又赢了 “啊……” 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浓缩元力弹!” 秦酽目光也是一沉,她对眼前这玩儿意儿的威力自是再清楚不过的,因为她自己在前世,不知就用这招弄死过多少人。 元力弹,只有元力非常浑厚,且至少是赤阶大圆满的修士才能施展的群攻大招。 只一颗元力弹爆炸的威力,便可以将一栋两层的建筑炸的粉碎! 而如今,她是被数十颗包围,可见此时情况严峻!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秦酽便被包围在弹雨之中,此时情况容不得她有一丝掉以轻心,且不可硬碰硬。 散去双手中的元力刀,秦酽体内的元力霎时透体而出,贴着皮肤形成一个厚实的元力罩。 同时将流云身法运用到极致,身形若穿花蝴蝶,在这些元力弹还未落地之前,在弹雨中如流星般四处飘逸。 不让任何一颗元力近身,要知道元力弹触身即爆,自己定会被炸上天去,即使有元力罩护着,也会被炸成重伤! 还好这一拨弹雨的数量对秦酽并不能造成威胁,只见她在穿梭间寻了一个空隙,在元力弹雨落地之前,改流云身法为登云步。 唰唰几下便登上了离地面数十米的高空,脱离了弹雨的包围。 在她刚刚脱离弹雨的瞬间,只听一声声“轰隆隆”的爆炸声瞬间响彻天地间,擂台上一时碎石迸溅,尘土飞扬,爆炸的气浪席带着岩浆般的高温,卷着无数碎石粉尘刹那间向四面八方汹涌而去…… 接连响起的巨大的爆炸造成的震撼声势,瞬间便被擂台上的透明护罩阻拦,无法向四周蔓延。 “啊…啊…啊……” 台下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人群一阵骚动喧嚣。 这也怨不得众人慌乱,虽然他们知道擂台有防护罩罩着,即使这般规模巨大,威力强悍的爆炸,也根本对防护罩造不成丝毫破会。 可是眼见着这般的阵势在眼前发生,自然会恐惧胆寒,继而尖叫出声,这是人类在不可抗拒的危险面前的本能反应。 秦酽站在高空,头顶上寸于便是透明的防护罩,隔着烟尘滚滚,她看见造成如此局面的罪魁祸首秦钊。 此时就凌空虚立在自己对面,两人隔着数丈的距离对望,眼神同样锐利冷冽。 郁珏在旭一和旭二的陪伴下,由笑容谄媚的秦湛亲自引领着,还未到秦酽所在的第一擂台。 远远便看见这场声势浩大的爆炸,擂台之下一阵骚乱,围观的人群你推我挤的不停向后飞腿,期间尖叫连连、怒骂声起…… “擦,谁踩老子!” “他妈的,谁推我!” “挤个毛啊!没见有防护罩吗?” “草!都他妈的别挤!” “吓死我了!” “那你怎么还不死?” “天,这元力弹的威力也太惊人了吧!” “是啊,要不是有防护罩照着,几十颗的元力弹一起爆炸,还不把擂台周围数里咋的地面开裂啊!” “谁说不是,秦钊也忒狠了一些,就算秦酽很强,也不能用这么杀伤力变态,适合群攻的大招吧!” 此般的咒骂声在人群中随处可见。 郁珏下意识的蹙起眉头,眼神锐利如刀般直直射向防护罩之内。 当看到那静立在空中,即使悬浮而立,仍身姿笔挺表情淡然的绿色人影时,他眼中锐利才慢慢消散,重新舒展了眉头。 唇角再次勾出三分漫不经心的浅笑,恢复了他一贯的表情。 秦湛也同样看到了安然悬浮在空中的秦酽,他不由在心中大大的长舒一口气,还好人没有受伤,随即他转头看向身边的男子,语气歉疚道。 “郁少主请见谅,秦某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郁珏目不斜视,淡淡道。 “无妨,这说明秦家人才辈出不是吗?能造成这般声势,可见其修为精湛。” 他的目光已经转向空中,和秦酽相对而立的年轻男子身上,当看清对方的修为后,他不禁微微眯起了眼,表情显得十分危险。 护罩之内。 虚立空中的秦钊望着秦酽的眼中锐利不减,嘴角却凝起了两分笑意。 “堂妹,好俊的身法,这样的声势也能毫发无伤。” 秦钊,秦湛嫡亲兄长秦浩的嫡长子。 秦酽微微勾唇,眉眼微挑,淡淡回道。 “大堂哥也不遑多让。” 秦钊笑得一脸邪痞。 “好说好说” 交战中他直觉这丫头没用全力,所以为了逼出她全力与自己对战,才使用了这个大招,如今看她的眼神,目的已然达到了。 在两人交谈之际,擂台周围数百名观众已经安静下来,全部仰头看着虚立在空中,呈对立之势的两人。 很快,护罩之内因爆炸而四散升腾的烟雾渐渐散去,呈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情景,只能用满目全非、一片狼藉来形容。 原本高十米、宽五十丈、长五十丈的擂台,是用一块切割完整光华的钢岩石打造而成。 如今这块巨大钢岩石被数十颗元力弹炸的四分五裂,只剩一块块巨大、棱角尖利,面目狰狞的巨大石块,分散矗立在地面上。 这时,离第一擂台最近的第二和第三擂台上的比赛也已经相继落下帷幕,开始了下一场对战。 只是擂台之下观战的,除了在本擂台参加挑战的十数名弟子,再无其他。 本来在这两个擂台观战的家族子弟,在爆炸响起时已经一窝蜂的涌向第一擂台,去看热闹了。 “比试继续还是暂停?” 方才爆炸连起,不知躲到那个犄角旮旯的裁判蹦了出来,站在地面上的乱石堆中一块较大的石块上,仰头询问悬浮在空中的两人。 秦钊看着对面的秦酽问道。 “继续?” “当然。” 话落的瞬间,秦酽从空间戒指中调出一并长两米宽四寸的长剑,身形快若流星般激射向对面之人。 秦钊方才的银骨扇已然在爆炸中牺牲,他手腕一转,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把长五米,宽半尺的巨剑,迎着秦酽而上,手中巨剑剑气凛冽、杀气四溢! 转眼两人便短兵相接,在空中站成一团…… 秦酽此时不再只用八成功力,而是如秦钊所愿般全力施展。 两道人影随着交手,身形在空中忽高忽低,皆是只攻不守,一时间剑气四森然,罡风狠唳…… 少女手中剑气森森、招式刁钻霸道,男子剑锋凛冽、招式大开大合…… 伴随着不绝于耳、寒光四溅不停响起的刺耳金石摩擦声,两人交手已经数百招…… 秦酽在空中一个游龙摆尾,上清剑法本就是随心化招,并没有特定的路数,变化万千。 又端的是霸道中不失四两比千金的借力使力,使得秦钊根本就不知道秦酽下次将会以何种招式回击,一时间倒有些应接不暇。 前世的数载沉淀,加上这几个月秦酽每日不辍的苦修融合,终于在此时见到了成效,将其施展的出神入化。 虽然在力量上不敌对方,却因登云步本就适合在空中施展,再加上流云身法运用的恰到好处,招式又刁钻至极。 每三招之内,必有一击朝着对方的命根子而去,令对方一时防不胜防,顿时在对战中占了上风。 秦钊只觉得随着交战时间越来越长,自己的攻击每一招不管力量多么强悍,都如泥牛入海,被对方消无声息的化解,一时被秦酽狠狠打压的应对有瞬间的仓猝。 秦酽顿时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此时不出杀招等待何时! 只见秦酽手腕一个翻转,手中长剑瞬间激射而出,紧接着两手之中瞬息便凝结出两把元力月轮刃,随后再次狠狠朝着秦钊抛出…… 之前的银剑刚被秦钊的大剑击飞了出去,他正要欺身上前,这是两柄飞速旋转的月轮刃已经激射到了他身。 一柄攻击胸口、一柄攻击双腿膝盖处,就在他提气躲闪袭向双腿的月轮刃,手中的巨剑横在胸前抵挡另一柄月轮刃…… 可是败局在这一夕之间已定,只是眨眼间的功夫,本离他还有三丈距离的秦酽,已经化作一道残影,飓风般席卷至他面前。 在他的愕然中,一只被血红色元力包裹的纤纤玉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颈,顷刻间便能折断他的脖子! 战到此时,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半时辰,终于分出胜负。 秦酽以赤阶中期的修为,赢了赤阶大圆满的秦钊。 “我输了。” 秦钊收起手中巨剑,坦然认输。 秦酽收回自己掐着对方脖子的手,抱拳一礼。 “承让。” 两人自半空飘然而下,重新落回擂台。 “好!” “观摩这一场对战,我可是斩获良多啊!” “是啊,真是精彩非常!” “这个秦酽当真了得,以赤阶中期的修为居然完胜赤阶大圆满!” “不知她遇到了什么逆天机缘,居然从废柴一跃成为了能越阶挑战的高手,真是得天眷顾,让人羡慕之极!” 这个感叹之人明显是秦家直系子弟。 另一个人道。 “机缘天定,再怎么羡慕也是徒劳。” 台下议论声四起,惊叹有之、羡慕有之、真心钦佩有之,种种说法不一而足。 擂台之上。 秦钊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把与先前相同的银骨扇,刷的一声打开银骨扇,潇洒的摇晃着。 他双目含笑,意味深长的望了面无表情的秦酽一眼,不等裁判宣判,直接飞身下了擂台。 ------------ 第三十三章 高调出场 在周围观战人群的兴奋议论声、数道对自己行注目礼的目光下,秦钊身姿潇洒的穿过人群,向着自己本来所在的第六擂台而去。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第一擂台,原因是因为他游历归家,听父亲说这个废柴堂妹今非昔比,如今已是赤阶中期修为。 好奇之下,他想看看这丫头如今实力如何。 谁知两场对战看下来,他尽是胸中升起了熊熊战意,起了上台与她一战,一较高低的心思。 爆炸之后的交战,那丫头却是用了全力,他也是使出浑身解术,却连半个时辰也没有便败了。 “真是不可小觑的小丫头。” 秦钊心中嗟叹,看来,明年秦家在三城大比中,夺冠有望了。 距离围观人群有段距离的一颗紫金花树下,郁珏主仆三人看到台上对战结束,对于秦酽胜出的结果,自是满意非常。 至于秦湛,在对郁珏进行了一番奉承后,自然离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如今正值族内小比,他身为一族之长,自然事务繁忙。 走前,他特意小心翼翼的邀请,希望郁珏此次来赏光在秦府小住几日。 郁珏自是顺水推舟的应了下来,他这次来本就没打算走。 那小东西端的是冷心冷肺,自那日黄鹤楼一别数日,再也没出过门,更别说主动去看他一眼,无情的厉害。 每天晚上到了就寝时,脑海中全是那晚缠绵悱恻的画面。 那软绵细滑的身体,害得他心痒难耐,所以只有自己找上门来解馋了,且一定要高调出场,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这丫头伸手如何?” 郁珏问身后跟着的旭一和旭二。 旭一中肯道。 “大小姐元力浑厚,剑法、身法、还有在空中的步伐,都甚是精湛了得,还有那攻击路数,端的犀利狠辣,非常好。” “如果我和大小姐交手,不知孰胜孰败。” 旭二眼睛一直盯着秦酽,摸着下巴喃喃道。 要知道一个赤阶大圆满,在她手中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坚持住便败了。 旭二看了两人交战,不由心中也起了战意,非常想和秦酽一战,一决高下。 郁珏呵呵轻笑。 “她才赤阶中期,你已经是银阶,毕竟不在一个等阶,隔了一个大境界呢,你与她交战,结果毋庸置疑,自是你胜,但也不会胜得那般轻易就是了。” 旭一点头表示赞同。 第一擂台的守擂比试,因为这一场毁擂大战,也就到此夭折了。 擂台都毁了,自然无法继续下去,至于第一擂台目前的擂主秦酽和剩下还未来得及挑战的弟子,裁判请示了专管家族小比的长老后,将他们分散编入其他九个擂台。 在被编入第四擂台后,秦酽在挑战第四擂台当前的擂主胜出后,气势一往无前。 以绝对强势、非常霸气的碾压所有挑战对手,皆是十招之内将对手击败,成为第四擂台擂主。 跟随秦酽转战第四擂台的郁珏主仆三人,非常捧场的将秦酽的数场对战看完。 旭一和旭二兄弟两人还不时的对于秦酽施展的身法、招式提出自己的看法,进行着分析讨论,如果自己对上后会如何应对。 时间在对战中过的很快,转眼已是午时初刻,上午的擂台战也能结束了。 成为擂主的秦酽只要等着参加最后的擂主之间的角逐便可。 她刚飞身下了擂台,便被七八个小屁孩围住。 “酽姐最棒了!” 叫秦玫的小女孩儿上前环住秦酽的手臂,仰着一张漂亮精致的小脸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精光。 秦方不甘落后,上前环住秦酽另一只手臂,也仰着小脸看她。 “酽姐一定要交给我那些厉害霸气的招式,等下一次家族小比,我肯定能参加了,到时我也要霸气连胜,吼吼!!” “还有我!还有我!” “我要学那个能在天空中的飘逸步伐!” “我要学那个剑法,厉害极了!” 几个男孩子争先恐后,生怕落下自己。 秦婉笑着点头。 “好,只要你们努力修炼,我就交给你们。” 一群小东西乐的像偷了油的小老鼠,连连点着小脑袋。 而此时还未散去的观战群众,看到被一群孩童围在中间的秦酽,自然又是一阵沸反盈天的议论。 郁珏见此,认为自己该出场的时候到了。 于是挂上了招牌般漫不经心,又带着三分慵懒的笑容,示意旭一和旭二留在原处,自己一人闲庭信步的朝秦酽所在的方向而去。 期间穿过人群,收获了无数惊艳赞叹的眼神,无处各种猜测的议论。 再看人群关注的焦点之地。 几个小家伙个个脸色兴奋的发红,看着秦酽的眼睛满是崇拜,亮的堪比夜空中的繁星一般。 你一嘴我一嘴的,吵得沸反盈天,好听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秦酽很有耐心的听着小家伙们叽叽喳喳,不自觉的弯了眉眼,挨个儿抚摸小家伙们的脑袋。 这下秦瑞小朋友不高兴了,他被自己兴奋的小伙伴们挤到了最后,连姐姐的衣角都木有碰到。 此时正皱着一张小圆脸、撅的高高的小嘴都能挂个油瓶了。 瞪着一双冒火的大眼睛瞪着围着秦酽的几个小伙伴,恨不得在他们身上烫出几个洞来才好,鼻子里还冷哼连连。 可是,哼了半天,根本没人搭理他,让秦瑞那个郁闷,于是大喝道。 “喂!喂!我说你们几个,给本少爷适可而止啊!” 一群小家伙终于发现了秦瑞小朋友的存在,集体转头看向他。 如愿的找回了自己的存在感,秦瑞小朋友送了小伙伴们一个大大的白眼,傲娇的冷哼一声,伸出小胖爪拨开眼前挡路的小伙伴。 “让开让开,别当少爷的路!” 待到两个小伙伴被扒拉开,秦瑞小朋友昂首挺胸,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一般,走到秦酽面前。 再次伸出自己的小胖爪,直接将两个搂着秦酽胳膊的小萝莉扒拉开,然后双手搂住秦酽的腰,表示着自己强烈的占有欲。 他扭头看着一个个瞪大眼睛盯住自己的小伙伴,小下巴一扬,声音洪亮清脆的宣布。 “这可是本少爷的姐姐,再威武霸气,再厉害,那也是本少爷的姐姐,你们几个边儿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 话罢仰头看着秦酽,大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求肯定,求抚摸!” 秦瑞小朋友臭屁的表情,立马遭到小伙伴们的鄙视眼神洗礼,外加数声冷哼。 秦酽几个孩子的互动失笑不已,抬手轻抚小家伙的脑袋。 “小瑞说得对,我永远都是小瑞的姐姐。” 另外几个小家伙不乐意了,叫秦明的清秀小男孩道。 “阿瑞,你忒的霸道了,虽说酽姐是你的亲姐姐没说,可也是我们的亲堂姐啊,连五服都还没出呢。” “是啊,阿瑞忒也不讲理!” 十岁的秦荛也出声声讨秦瑞小朋友。 萝莉中最大的秦灿大大的杏眼斜睨秦瑞。 “小瑞你要再是这样,我们几个可就真的开始跟你抢酽姐了,我们人多,还就不怕抢不过你!” “就是!就是!” 秦方和秦玫两个小萝莉立马举手表示自己赞同。 秦瑞气的眼睛睁得溜圆,伸手指着挑拨众小伙伴的秦灿。 “你你……” 气的狠了,又一时找不到有力的话回击,只蹦出两个“你”便没了后劲儿。 几个小伙伴儿顿时一通大笑,一个个一副得意的小模样向秦瑞示威。 正在这时,一个低沉带笑的男声传来。 “挺有孩子缘儿的啊,丫头!” 秦酽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来人除了郁珏那厮再无其他。 她抬眼看过去,果然就见那厮正眉眼含笑,步履悠闲的穿过人群朝自己走来。 以郁珏出色的外貌气质,无论何时何地,但凡他出现的地方,定然会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就好似一个发光体,让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跟随,随着他的移动而转动。 此时便是如此,郁珏高调出场,且直奔她而来。 于是在这厮的连累下,她也一并被周围的数十双眼睛,不约而同的行注目礼。 “你怎么来了?” 秦酽不冷不热的问道。 郁珏挑眉,语气带着显见的暧昧。 “丫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我当然是来看自己的女人了。” 自己的女人! 围观群众顿时眼冒八卦之光,当然这多是男子,女子不用说,那是羡慕嫉妒恨! 秦酽只觉在郁珏这厮冒出这句话后,无数道同性目光如刀一般凛冽的目光,刷刷刷带着凌然之势打在自己身上,好似要将她扎的满身是洞还犹不解恨! “啊!好不甘心啊,那个人是我该多好!” 如此扼腕不甘的语气,定然是出自同性之口。 “我知道这人,郁家少主,前段时间他来过秦家,那次专程前来便是为了求取秦酽堂姐的。” 这是对那日的事情知情的直系子弟。 “怎么说?” “哎,我跟你说啊……” 顿时知情的少年身边为了一群人,个个竖起耳朵,生怕漏听了什么。 秦酽经过族中小比的出色战绩,为自己洗脱了套在身上数载的“废物”之名,完成了华丽的大逆转。 一群小家伙被这个炸弹炸的目瞪口呆,纷纷盯住浅笑晏晏的郁珏,之后又整齐的回头看向秦酽,眼中表达着一个意思:求解释! “……” 秦酽无语,真想将郁珏这厮可恶的笑脸给撕碎。 这时秦瑞小朋友反应过来了,他放开搂在秦酽腰上的小胖手,整个身体拦在郁珏面前。 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郁珏,做茶壶状,小眼睛一瞪,恶声恶气质问。 “你是谁?竟敢胡说八道坏我姐姐名誉!” ------------ 第三十四章 已是曾经 “呵……” 郁珏轻笑,伸手捏住小家伙肉嘟嘟的脸蛋,声音温和道。 “小家伙,我可没有胡说哦,不信你问问你姐姐,我是不是你姐夫?” 秦瑞小朋友伸手扒拉掉正揉虐自己脸蛋的手,立马回头看向秦酽,求解释! 秦酽在郁珏似笑非笑的眼神,与数道灼热的小眼神儿的盯视中,面微表情的点了点头。 “……” 秦瑞泪奔,在心中嚎叫:姐,你怎么能这么干脆的就承认了呢? “嗷……” 几个小男孩一声嗷叫,眼睛里顿时开始冒光,看看秦酽,又看看郁珏,只觉得一时眼睛有些不够用。 心里嘀咕着,这个人应该很厉害吧…… 可是这个人长得这么好看,比他们见过的所有绝色女子还要好看,酽姐不会就是看上他长得好看了吧? 噗……熊孩子,你们想多了! 要是秦酽和郁珏听到他们的心声,郁珏一定会胖揍这几个熊孩子一顿,秦酽定会嘲笑郁珏一番,你丫也有被当做花瓶的一天! 三个小萝莉盯住郁珏的双眼冒桃心,爱慕的分红泡泡无限扩散中,心中呐喊着:长大了我也要找这么漂亮的夫婿…… 郁珏盯住明显小脸黑沉下来的秦瑞,笑道。 “还不叫姐夫?” 秦瑞小朋友狠狠的瞪了眼前之人一眼,不甘不愿的挤出两字。 “姐夫。” “嗯,这才乖嘛!” 郁珏赞赏的拍了拍家伙的脑袋,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柄精致的弯刀递给秦瑞。 “呐,雷诺大师铸造的的‘雷云刀’这是对你听话的奖励。” 秦瑞一见这把弯刀,所有的不情愿顿时化为无用,满眼小星星的盯住,伸手接过,在手里翻转抚摸,显然爱不释手,喜欢的很。 秦酽看着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且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看了一眼仿若未觉的男人一眼。 “还想继续在这里被围观,被人评头论足?” 郁珏笑,走过去揽住秦酽的腰。 “眼睛嘴巴长在被人脸上,爱看就看,想说什么也是别人的自由,再者说,你会在乎?” 秦酽自是不会在乎,可也没有被当成“稀有异兽”瞻观的习惯,于是看向郁珏道:“走吧。” “好。” 郁珏揽在秦酽腰间的手又紧了紧,搂着她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带着身后的一群小家伙往清酽居而去。 一众观众不约而同的目送两大几小的离去,眼中冒着属于八卦的绿光…… 而此时,在这无数围观人群身后不远处,一颗粗壮繁茂的菩提树下,被几个旁系少女拥簇着的秦婉。 阴鸷的目光穿过人群的缝隙,盯住被郁珏搂着渐渐远去的秦酽,心中的妒火仿佛要将她烧灼成灰。 秦婉望着郁珏挺拔修长的背影,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日,你一定发觉我才是天下最好的女子,才是更适合你与你最般配的女子! 不得不说,嫉妒使人疯狂,疯狂使人丧失理智,所以才会痴心妄想的做着不可能实现的白日梦。 郁珏这次步入清酽居后,便理所当然的留了下来, 夜里更是堂皇皇的登堂入室,不仅霸占了秦酽的床,还有秦酽的身体。 对于郁珏留宿清酽居,并且和秦酽同房而眠,则是正中秦湛和楚蓉下怀,两人欣喜不已,非常的乐见其成。 接下来的四天,连着数场的守擂对战,秦酽再没有遇见如秦钊般的对手,都保持着几息取胜的节奏,直到对战结束。 百余场对战未尝败绩,秦酽以族中小比第一名的成绩,晋入参加三城大比的资格。 秦家族内小比终于拉上帷幕。 在小比中胜出,有资格参加三城大比的子弟将会留在族地,等待大比之期到来。 期间的数月时间,这些子弟都会在族中八位长老的指点下修炼,没有战宠的弟子,也会由族中提供战宠契约,以期可以在来年的三城大比中增加胜算。 那些落选的子弟,也会在盘恒几日后陆续随长辈离开,返回分支所在之地。 这几日作为秦氏族地的秦府委实热闹,满府繁荣中处处可闻欢声笑语。 秦府占地广袤,府内厅堂楼阁,画栋雕梁,水榭亭台,峥嵘轩峻。林木山石,葱蔚氤氲。 穿戴漂亮的丫鬟侍婢们,一个个婀婀娜娜地穿行在各个院落之间。 此时,百花争艳,树木掩映的花园里。 秦婉在几个旁支少女的拥簇中,在百花丛中信步而行。 效似其母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 只是,身上那股子即使极力隐藏也藏不住的优越感,将她努力营造出的温婉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秦婉在“青阶”一阶中的擂台赛中脱颖而出,位列参加三城大比的资格,虽然成绩没有秦酽的赤阶一阶第一那样耀眼,不过也排在第八名。 “三小姐,族地的花园真是又大又漂亮,呀!那是云昙花吧?” 一个容貌娇俏可人,着鹅黄衣裙,梳着垂挂髻,系着粉色缎带的少女,惊喜的小声叫唤。 “看花朵的颜色,至少有三百年了,那可是炼制驻颜散的主药。” 另一个长相清秀,穿着梅红拽地褙子,天蓝色抹胸、同色长裙,梳着坠马髻的少女连忙接道。 “嗯。” 秦婉淡淡的应了一声,看着几个少女满眼惊诧的模样,眼底的轻视一闪而逝,恍如错觉。 驻颜散,定期服用可使容貌保持在初次服用时,永不会衰老。 并不是只有爱美的女子钟爱,许多男子不希望自己的青春流逝,也会定期服用。 所以子武大陆上,以外表容貌来判断年龄,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是啊,多少人求一朵而不得,在族地却有一大片,且只是作为观赏花卉。” 秦婉笑容更甚,非常大方道。 “若是你们想要,便一人摘上一朵。” 几个少女一听,立马满脸感激的望着秦婉,连声道谢之后,小心翼翼的摘下一朵。 从空间指环中拿出一个玉盒,将花朵装进去,合上后再收好。 她们都是旁支中的庶出子弟,且如今还没有资格参加族中小比,只是跟着家中有资格参加的兄姐一起来族地开开眼,长长见识。 如今嫡支子弟中获得参加三城大比资格的几个嫡女,全都风头正劲,周围每天都围着一群争相讨好的人,还轮不到她们往前凑。 而被誉为族中第一人的秦酽,性子又非常冷淡,不喜热闹,自小比结束,便闭门不出。 她们只是在她上场对战时见过,根本搭不上话,所以屈而求其次找上了只是庶女的秦婉。 但几人心底对秦婉这番作态,非常不耻,只是掩饰的非常到位而已。 三人倒是非常喜欢秦酽,觉得她在台上,虽然大多时候是面无表情,却在战斗时那样耀眼,让人不忍移目,让人心生向往,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那般耀眼。 “姐,我跟你说啊,清许表哥在云氏一族的小比中也位列第一,和姐姐一样呢。” 秦瑞拉着秦酽的手,跟她再一次夸着清许表哥。 要是郁珏在此,小家伙可是没有胆量在自家姐姐面前这样多次夸奖另一个男人的,他怕自己的小屁股遭殃。 秦瑞虽然人小,可是鬼精鬼精的,这几日相处下来,小家伙可是已经非常清楚自己未来的姐夫,对自家姐姐的占有欲有多么变态。 今天早上,旭一给郁珏送来一封密信,看过信后,他抱着秦酽黏糊了好一阵,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秦酽只是安静听着小家伙念叨,并不回应。 她脑中留下了关于这个人有着非常深刻的记忆,那是一个仅有的,给了少女无限温柔,让她疯狂恋慕,给了她酸涩和甜蜜的少年。 少年全名云清许,凌霄城云家的嫡系子弟,云家家主的嫡次孙,今年二十三岁,去年刚刚晋入赤阶中期。 是当之无愧的妖孽人物! 不像她,是名不符实的。 秦婉根本不知道郁珏早上已经离开,如今一见到秦酽,心中的强烈醋意顿时翻江倒海,语气不阴不阳道。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秦大小姐么,怎么就一个人,郁少主尽是没有陪着你?” 出口的语气也带着浓郁酸味儿。 秦酽根本懒得搭理这货,连眼神都吝啬给她,直接当她是空气。 可秦瑞小少年可不愿意了,直接怒目而视,呵斥。 “你给我闭嘴,我姐夫有没有陪着我姐,还轮不到你一介庶女来置喙,你算老几,也敢这个态度跟我姐说话?” 秦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紧抿着双唇,忍着屈辱,和跟着自己的几个旁支庶女,向对面的姐弟行礼。 “哼!算你识相!” 秦瑞冷哼一声,撇着嘴拉着秦酽扬长而去。 秦婉眼神阴狠的望着一行人的背影,气的胸闷气短,双手紧攥成拳,指尖儿扎进掌心而不自知。 她再次想起了自己因秦酽所受的两次鞭打之刑,整整三百鞭,让她一次比一次伤得狠,前后加起来,整整在床上趴了一个半月才好。 “秦酽,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狠狠踩在脚下,把你加于我身上伤痛、屈辱,加倍还之!” 她在心中恨恨发誓。 只是,她却从未想过,自己曾经加在秦酽身上的羞辱何其多,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秦然和大伯家的两个女儿站在不远处,看着秦婉脸色变换莫测,那眼中的阴狠,即使她相隔这么远看着,依然觉得心惊肉跳。 “只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秦北收回目光,声音凉凉道。 秦南撇嘴,满脸轻蔑的附和。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也就敢在背后发发狠。” 秦然挑眉轻笑,有些自嘲道。 “咱们又能好到哪里去?” 秦北轻哼一声。 “起码咱们有自知之明,不会惦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 “咱们走吧。” 秦然道。 两人应声后,与秦然相携离开。 秦酽一进紫辰苑,秦瑞这小东西转身就跑,边跑边喊。 “清许表哥在紫蒲花林!” 一片紫色花海,芳草萋萋。 紫蒲花树下,一个白衣少年席地而坐,身前琴案上放着一把九弦琴,空灵的天籁琴声随风飘来。 是一首很好听的曲子,只是秦酽不知其名。 他的脸色白皙如玉,美丽的笑脸映着紫蒲花,美得似真似幻。 让看着的人,不论男女都会失神,只觉像是心中悬了一根弦,他一笑,弦就拽紧了。 云清许--- 云出岫,清露重,许花三两枝。 这个少年,衣袂如云,眼如清泉。 秦酽的到来打扰了少年抚琴,他抬眼看向秦酽,眉目流淌安然写意,眼眸清澈,唇角勾起三分笑。 “阿酽,你来了。” 是啊,他一直亲切温暖的唤那个少女阿酽,从不嫌弃她的废物之身,像一阵温暖和煦的清风,抚慰着少女寂寞苍白、没有任何安全感的内心。 “是啊,我来了。” 她淡淡一笑回答。 即使清冷淡漠如易清洛,也无法对这样一个少年硬下心肠,漠然视之。 “你真的变了。” “嗯。” 少年起身,向秦酽走来,脚步踏在草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声音轻柔若云絮。 “那你喜欢我的心……可变了?” “嗯,变了。” 秦酽目光平静的回视他。 “呵……” 少年轻笑,有些惋惜道。 “你的目光如此平静,看来真是变了。” “嗯。” “那此后换我喜欢你可好?” “来不及了。” 少年不解。 “为什么?” 秦酽望着他清澈如泉般的眼睛,回答。 “因为那个渴望你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了。” 你若早些对她说喜欢,那个少女就不会丢了性命。 这个少年于如今的秦酽来说,已是曾经。 那日,秦婉能将秦酽骗出去,用的借口便是云清许要见她。 她义无反顾的去了,即使明明知道秦婉不怀好意,可是为了那侥幸中的可能,她还是去了。 一去,便是阴阳两隔,她再也无法见这个如花少年郎。 如今,伊人已逝,一切都晚了。 少年盯住眼前的少女,像是透过她在寻找那个昔日的影子,可是一丝残留也没有了。 眼前之人,还是那个容貌,却清冷自持,有着不符年龄的淡定从容,实力强悍,是人们口中的秦家年轻一辈的“第一人”! ------------ 第三十五章 恶交 天运河像一条潜龙冲出地面,越过广袤的莫韩草原,滚滚滔滔,从西北呼啸着奔往东南。 仿似发泄着困惑,疯狂地吞纳着千万条支流,扫荡着敢于阻挡它的枯枝败叶,气势磅礴,横溢龙魂龙魄。 朝阳缓缓升起,默无声息地烧红了漫天云霞,染红了流水,染红了大地,蒸腾了半空紫气。 地面上朦朦胧胧,扑朔迷离,水声雾里,这紫色长龙掉头向东绕了个大弯,将一座三千年古城环绕搂在怀中,接着气势不减,又呼啸而去。 这座古城便是凌云城。 郁家在凌云城盘踞千年之久,可以说是凌云城之霸主,拥有城中的完全自治权,此城虽然隶属天元国治下,但皇室对凌云城并没有管辖权。 郁家族地却并不在凌云城中,而是建造在紧挨凌云城的无望峰之上。 从山脚仰望这座插天巨峰,只见峰腰便是云雾缭绕,一片梦影流虹般的灯火光辉里,数不清的殿宇楼阁、飞檐翘角,一重压一重,错落有致的从半峰一路延展下来,绚烂璀丽,幻美难言。 随着清亮的一声声鹤戾声传来,便可见一道道鹤影优雅的在云雾缭绕间蹁跹而过。 这无望峰还在人间,却令目睹其貌者生出一种恍若仙境的错觉。 转眼,郁珏离开凌霄城已经数日。 那日他接到父亲的密信,前往天元国都城办完父亲交代的事情,之后便赶回了族地,这也是父亲在信中的交代。 回到族中,等待着郁珏的便是祖父、父亲和母亲的”三堂会审”。 这也在郁珏的预料之中。所以面对三位长辈“一本正经”实则非常“八卦”的询问,他很老实的把自己和秦酽的事情交代了。 郁家虽然是和四大顶级世家并肩的家族,可数百年来,对家中小辈们的婚事却从不干涉。 以放任自流的方式由小辈各自做主,且从不看重对方家世几许,只要你情我愿便好。 不得不说这种行事方式,实在有悖世家大族的行事规则,实乃天元国独一份了。 时至黄昏,郁家星辰苑。 荷塘水榭里,一身慵懒的郁珏倚栏而坐,望着满塘清荷,思绪却不知已经飘向了哪里。 “大哥,怎么的,小妹我才出去游历数日,回来后你就有未婚妻了,这倒是稀奇。” 一片静寂中,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连串的脚步声,朝郁珏所在的水榭走来。 “有什么稀奇的?” 郁珏独有的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随之扭头看向步履轻快,直奔自己而来的少女。 “这么多年大哥身边围绕着多少环肥燕瘦的美人儿,可大哥从来都对她们不假辞色的,如今突然冒出个未婚妻来,我到要看看是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得大哥你的青眼。” 郁筝笑眯着眼气也不喘的说了一长串,走到自家大哥对面坐下,星星眼的盯住他问。 “长相如何?是不是风华绝代的绝世美人儿?” 郁珏抬手轻抚自己的下巴,自恋道。 “筝儿,这世上还有比你大哥我还要俊美的人吗?有你大哥这张脸摆在这里,其他的都是庸脂俗粉。” “噗……” 郁筝很不捧场的直接喷笑,鄙视自家自恋的人神共愤的大哥,撅着嘴道。 “呸,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哎……我郁筝真是不幸,是这厚颜无耻之人的亲妹子。” 一顿嗟叹后,郁筝杏眼圆睁,对郁珏怒目而视。 “你以为转移话题我就不问了?我告诉你郁家阿珏,你要是不老实交代,你信不信不立马杀到那女子家里,自己看个够!”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我说还不行么?” 郁珏双掌合十连连对妹妹伏低做小服了软,然后在郁筝期待的小眼神中,笑着道。 “她的容貌只能算是清秀,离你说的绝世美人差了十万八千里呢,但是风华吗?绝对是绝代的,要不能入了你大哥我的眼?” 郁筝对自家大哥的臭屁自恋早已唾弃千百遍啊千百遍,所以就不再次唾弃他一遍了,不过听他说看上的那女子只是清秀之姿,倒是颇为意外的。 郁家从上至下,谁不知道,郁家大少的眼光有多么高,多么刁钻,没想到他为自己选的妻子人选,却只是清秀之姿。 若是众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道该怎样的目瞪口呆,之后又是怎样一番沸反盈天的各种猜测。 郁筝笑嘻嘻的在脑中各种想象,蓦地突然想起什么,直盯住郁珏道。 “大哥,妹妹我可是先在这里提醒你啊,如果你真对那女子上了心,可千万不要让君倾衍那厮知道了,若是让他知道了……” 话虽然没有说完,不过话中的意思却已经表达的淋漓尽致。 郁珏一听君倾衍这个名字,眉头立马就蹙做一堆儿,有些咬牙切齿道。 “他敢!” 郁筝嘻嘻贼笑,反问。 “这世上有什么事是君家倾衍不敢做的?” “……” 郁珏只觉一口恶气闷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的够呛。 急促的喘息了两声,好不容易缓过来,立马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摸样,对妹妹实行打击报复。 他视线淡淡的瞄了郁筝一眼,慢悠悠道。 “我看筝儿如此悠闲,不如去帮帮你二哥吧。” 郁筝一下跳起来。 “大哥,有没有搞错,我才外出游历回来,到家一口茶都没有喝,你就叫我去二哥那里受折磨,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我可是你嫡嫡亲的亲妹子啊?” 郁珏不为所动,端起长兄的架势,云淡风轻道。 “郁瑾也是你亲哥。” “罢、罢、罢,我不说了还不成?” 郁筝挥挥衣袖,一脸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的表情,之后表情立马一变,在自家大哥身边坐下,伸手拽住他的袍袖拉扯摇晃,一脸讨好的跟他撒娇。 “大哥,你就收回成命吧,筝儿不要去二哥那里,你知道的我最怕二哥那冰川般的冷脸了,好不好嘛?” 郁珏轻笑,就是不答话。 僵持了半响,郁筝狠狠的道。 “每次都这样,算了,我不跟你比耐心。” 努了努嘴,郁筝蔫蔫的道。 “我不是为了大哥好吗?你跟君倾衍那厮自小到大,你争我夺、明里暗里都斗了都少年了?说实话,我也不懂你们这是图了个什么。” 图什么?不就是图个乐子! 他一直认为他和君倾衍那厮是生来犯冲,老天就不应该让两人降生在同一个世界。 郁珏、君倾衍是姑表兄弟,两人同年同月出声,郁珏比君倾衍只小了三天。 说起郁家和君家的渊源,要从郁珏的祖父说起。 郁珏的祖父郁崇山和君倾衍的祖父君阳天少年相遇,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 君倾衍的小姑姑君月华便是郁珏的母亲,所以两家既是世交,也是姻亲。 郁珏和君倾衍两人自幼相识,继而牵扯出一段“孽缘”。 两人都是嫡系长子,郁珏乃郁家少主,君倾衍是君家少主,又都是老天的宠儿,生来身份尊贵,又自小天资斐然、出类拔萃、聪慧绝顶,且容貌气质也不相伯仲。 这样的两个人相遇,自会相斥。 所以郁珏和君倾衍自小就不对付,看到对方拥有喜欢的东西,必定要抢到手。 抢到手后也不见得珍惜,或是毁掉,或是束之高阁,享受的就是这个争抢的过程,总之不让对方痛快就是了。 不过这么多年,争来夺取的都是些物件儿罢了,两人自是不痛不痒。 可这次却不同,秦酽之于郁珏而言,是入了心的人儿,怎能容他人觊觎? 而秦酽的存在,以君倾衍的本事,根本就别想瞒住。 君倾衍本性之恶劣可见一斑,郁珏对他颇为忌惮。 他可不会顾及秦酽如今还未至银阶,一旦知道郁珏对她上了心,肯定会出手掳人,并毫不顾忌的将人占为己有,以此来挑衅郁珏。 越想,郁珏越是坐立难安,噌得一声站起来,几个轻纵便消失在妹妹眼前。 郁筝看着转瞬即逝的哥哥,不由笑眯了眼。 是夜,明月当空,银白的月光铺了一天一地。 凌霄城“锦忆楼”四楼某厢房内。 身着月白色长衫的男子倚窗而立,视线若有若无的的看着长街上的灯火辉煌。 银色的月华洒在男子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皎洁的银芒,衬上他出尘脱俗的清冷气质,宛若超脱尘世的谪仙,不染尘烟。 男子身后不远处静立着两个一身黑色劲装的青年护卫,两人面色肃然、低眉敛目,呼吸绵长清浅,一看便知身手不凡。 厢房中安静的落针可闻,但这种安静并未维持多久,便被“咚咚咚”几声有节奏的敲门声打破。 “进来。” 随着男子清冷的声音响起,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一个身材消瘦、长相平凡的黑衣男子步履无声的走了进来。 在距离窗边男子丈余距离驻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冲男子一礼,声音恭敬的禀报。 “禀少主,属下远远追在郁少主身后,眼看着他进了秦家大小姐居住的院落,方回来复命。” 黑衣男子禀报完毕,只见窗边男子慢慢回过头,露出一张风华绝对的容颜,他眼睛微眯,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屋中三个属下见到这个笑容,心里不由对那个勾起少爷兴趣的秦家大小姐报以深切的同情。 如今身处秦府的秦酽,对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自是一无所知。 ------------ 第三十六章 以其之道还施彼身 时值深夜,万籁俱寂。 秦酽盘腿坐在床上,呈五心向上的姿势,双目微闭,进行着每日不辍的修炼。 体内上清心法匀速运转,天地间浓郁的元力通过周身的毛孔涌入体内,随着经脉游走一周天,最后进入丹田,汇入赤色的元力团…… 一周天……十周天……四十九周天……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开启的窗户不时有微风吹进房中,轻若无物的蛟绡纱帐幔随风轻舞,舞姿婆娑。 虽是夏末秋初,虽百日仍带着夏天的炙热,夜晚的风却已有秋意的清凉。 万籁俱寂中,一袭玄衣的郁珏悄无声息地的隐身在“清酽居”东厢窗外,透过开启的窗户,看着屋中那个分开数日来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今日正逢十五,满月如玉盘一般高悬天际,银色的月华带着亘古的清冷,透过窗棂照进厢房,透过蛟绡纱帐,打在她身上。 她盘腿坐在床上闭目打坐,只着了一身淡绿清新的亵衣亵裤,一头丝绸般的乌发披散在身后,清秀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清冷而淡漠。 他目光贪婪地看着她,下一刻,只见她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电直射向自己所在之地。 秦酽本紧绷的身体,待看清那人长相之后放松下来,隽秀的眉目间凝上几分无奈。 来人正是郁珏那厮。 郁珏见秦酽如此,弯唇一笑,脚尖轻点,身体离开地面,从开启的窗户滑入。 他落在了纱帐前,伸手撩起那轻若无物的蛟绡纱,走到床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盯住那双令他着迷的眼瞳,声音轻若春风。 “丫头,想我没有?” “没有。” 秦酽回的干净利落。 郁珏双手环胸,似笑非笑,伸出一指勾住她的下颚微微抬起。 “不欢迎我?” 秦酽微眯着眼斜睨着眼前之人,淡淡道。 “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何来欢迎?” “呵……” 郁珏轻笑出声,倾身一扑将秦酽压倒在床上。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忙进忙出,一回凌霄城立马赶来见你,到头来反而受了你的嫌弃?” “这不是你自己乐意么?” 秦酽送了他一个大白眼,也不挣扎,因为知晓挣扎无用,便任他这般压着,问道。 “如今数日已过,那件事情有结果了?” “嗯。” 郁珏轻哼一声便不再说话,埋首在秦酽颈间,深深嗅闻独属于她的淡淡幽香。 那香味儿好似幽昙,又带了清爽的冰霜草的凉意,让他只觉得这数日的辛苦皆在这刻烟消云散。 这丫头,越是跟她相处,越是放不开,越是欲罢不能。 情字乱心,染上了便是毒------- 于他来说,她便是一味剧毒。 就像飞燕草,于荆棘中独自开放,花开如凌霄飞燕,颜色素淡并不美艳,却幽然独立,暗香袭来,便能轻易迷醉接近它的任何一个人。 可是想要折取它,便要面临丧命的危险,因为飞燕草的花、叶、茎、根,都含有剧毒,触之即丧命。 想到那漫长的三年之期,如今才过了百日余,他只有叹气的份。 郁珏的手从秦酽的腰际慢慢攀爬到胸前,温暖的手掌握住那方绵软,肆意揉捏把玩,唇在她修长的颈间磨挲亲吻。 秦酽望着绡纱帐顶,感觉到身上男人身体的变化,赶忙伸手推了推越发肆无忌惮的人,警告。 “郁珏,适可而止啊。” “不。” 这时的郁珏,任性霸道,像个得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她的身体,便是他的玩具,令他爱不释手。 秦酽无奈。 “问你话呢?” “哦……” 郁珏有些不甘不愿的应了一声,不舍的放开手中的柔软。再不适可而止,一定会被这丫头一脚踹下床去。 他狠狠在秦酽颈侧允吸一口,有些喘息的抬起头,一下便撞进了那双深邃如海,静谧如永夜的黑瞳。 他好似中了蛊一般,想要扎进那双眼瞳里,看看这双眼睛深处到底埋藏着什么?为何能蛊惑人如斯? 直到两人额头相碰,鼻尖相触,呼吸相溶…… 郁珏紧盯住秦酽的眼睛,有些恍惚的呢喃。 “酽儿……酽儿……你蛊惑我至斯,若有一天你想离开我,我想我一定宁可杀了你,也不会让你离我而去。” 因为喜欢上一个人,才突然有了患得患失,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候在她身边,恨不能将她揉进骨血里…… 郁珏想起母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人,任世上百媚千红,你也再看不见其他颜色。” 于母亲来说,父亲就是那个人。 于父亲来说,母亲也是那个人。 于郁珏来说,秦酽便是那个人。 他从不知道自己如斯渴望一个人,想要得到一个人。 也许,没有得到的就是最好的,也许不是。 郁珏不得而知。 他是那么想要将她占为己有。 一向自诩忍耐力了得,在她面前却如此不堪一击,**一次次被她轻易挑燃,仿佛静谧的火山爆发,难以遏制。 秦酽嗤笑一声。 “以后的事谁能知道?郁珏,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不过倒也顺了他的意,微微抬头,擒住那两片漂亮的薄唇,先是狠狠报复般咬了一口,接着探舌进去与他厮缠。 一个冗长**的吻过后,两人都有些呼吸急促。 “现在可满意了?” “满意个鬼!” 郁珏咬牙切齿。 他只觉得身体更加难受,那处胀得生疼,赶紧翻身离开那柔软诱惑的身体,躺在秦酽身边,又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头埋进那披散的黑发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平息自己体内奔腾的**。 秦酽从来不是什么良善高洁的玉女,也早已不是少女青色不知人事的年纪,她也有**。 她与他之间的关系,直白而裸呈,从来都没有过单纯,但也不是交易。 他不是善类,她亦不是良善之人。 一个三年之约,让两个人开始了纠缠厮磨…… 除了**巫山这最后一道关卡,唇舌交缠、身体厮磨早已平常,几乎每次相见,都要这般纠缠一番。 秦酽并不讨厌郁珏,甚至喜欢与他这般的纠缠,那种直白的**,坦荡中带着疯狂、热烈,仿佛在彼此燃烧。 刚才的亲吻厮磨,动情的不仅是郁珏,还有她。 不过在这方面,到底女人的忍耐力要强过男人。 很快,她便平复了起伏的心,恢复了平静。 她伸手捞起郁珏遮住脸的黑发,只留一缕在指尖儿缠绕着,仔细端详那张因**,美得勾魂摄魄的脸。 声音凉凉道。 “咎由自取,让你不老实,到头来受苦的还不是你自己。” 郁珏笑得胸膛震荡,两眼中邪气四溢,又有些无可奈何的温柔。 “酽儿,三年时间好长,我有些等不及了。” “等不及也得等。” “呵……我知道。” “结果如何?” 说到正事,郁珏顿时收起了脸上的邪笑,转化为满脸同情和怜悯。 “作为男人,我真是无比同情你那老子,被自己的亲弟弟和宠妾戴了绿帽子,十几年都无知无觉不说,还要替人家养孽种,啧啧,真是可怜至极!” 秦酽眨了眨眼睛,这样的结果还真是出乎她的预料,不过也只是稍稍诧异,并没有多少吃惊。 大家族里的龌龊事,何其多,叔嫂通奸,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这就能说通了,原来秦婉是秦峰的女儿。 她心里数日来的不解疑惑,全部被一条线穿了起来,迷雾四散一切豁然开朗。 怪不得秦峰明里暗里的针对刁难自己,对秦婉有求必应,舍得花那么大的价钱雇佣‘血刺’杀她。 只是不知道秦婉对自己和秦峰的“父女”关系,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郁珏问。 秦酽冷冷扔出一个字。 “杀!” 郁珏挑眉。 “你打算把事情捅出来?” “呵……现在还不是时候。” 秦酽嗤笑。 “不过,杀掉秦婉却已经是时候了。” 秦婉的存在对秦酽来说,就是一只讨厌的毒蚊子。 对她根本造不成威胁,可一只蚊子整天在身边嗡嗡,在你不防之时,就会伺机叮你一口,令人不厌其烦,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一巴掌拍死! “打算何时动手?” “择日不住撞日,就明天吧。” 秦酽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心思微转便计上心来,阴测测道。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不是利用云清许把那孩子骗出去下了药,还找了五个人准备糟蹋吗? 秦婉不是喜欢云清许吗? 那她就多找几个猥琐下流的大汉,并且让秦婉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受尽屈辱,生不如死痛的肝肠寸断才好。 呵,她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到秦婉会是如何可怜凄惨的模样! 她要让秦婉死的凄惨至极,要让秦峰和莲夫人这对奸夫淫妇,天天看着自己这个杀女凶手在眼前晃,心中恨死而又对她忌惮不已,不敢轻举妄动。 然后再一一收拾他们,让他们失去拥有的一切,从云端跌入尘埃,碾落成泥。 郁珏看着秦酽那阴测测,贼坏贼坏算计人的小模样,真是爱死,凑过去一通亲。 “宝贝儿,我爱死你了,你说怎么办?” 秦酽轻哼,扔出两个字。 “凉办!” “个坏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人又滚作一团…… ------------ 第三十七章 初次仗剑 一夜好眠,秦酽醒来时,整个人被郁珏手脚并用搂在怀中,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他恬静美好的睡容,带着不设防的安然。 此时还不到五更,窗外的圆月还未落下。 她刚要拿开他环在腰间的手,他已睁开眼睛,还带着初醒的迷蒙,却已经准确的擒住她的唇,亲吻允吸,缠绵厮磨。 一吻结束,他笑望着她。 “不再睡会儿?” 秦酽微微挑眉,眼中含了浅笑。 “我该起来练剑了,你呢,再睡会儿?” 郁珏亲昵的蹭蹭秦酽的脸颊嗯了一声,看着秦酽起身穿衣,直到她出了厢房,才收回视线。 望着漆黑一片的帐顶,听着外面传来的剑锋凛冽,已是了无睡意。 俗话说“只有千日捉贼,没有前日防贼”,可这贼子是君倾衍,还是一个让人防不胜防的贼,让郁珏一时头疼不已。 要怎样将君倾衍的威胁告诉秦酽,郁珏思来想去都不知如何开口,他怕自己一开口,便给了秦酽离开自己的理由。 秦酽性情淡漠凉薄,要走进她的心本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如若她知道因为自己,将会被无尽的麻烦沾身,还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修为进阶,她定会毫不犹豫的跟他斩断关系,再无瓜葛。 在床上一通翻来覆去,郁珏都没想好如何说起,最后还是打消了要告诉她的念头。 想着只要自己在她身边多安排几个保护之人,加上她的敏锐与聪慧,定会无虞。 他却忘记了还有一句俗话叫做“世间万般皆有定数”,即使他做了完全的安排,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这都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既已了无睡意,郁珏索性也起床穿衣,走到窗边看着那个在晨雾中翩若惊鸿的身影。 到了郁珏如今的修为,早已可夜视如白昼。 虽然天色未亮,还有薄雾缭绕,他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她淡漠如水的脸。 就这么看着她静静舞剑,郁珏也觉得满心欢喜。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的视线一直绞在她身上,不愿离开半分。即使刚刚见过,分开后不久,他便开始想念她。 郁珏从不否认自己占有欲的强烈,但凡看上的就要想方设法得到。 现在,他最强烈的念头,便是要她。 让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身体和心,他都要霸占。 可这个心思他只能小心的隐藏着,不能让她发现,一点点不动声色的试探她的底线。 晨雾缭绕中,秦酽剑走龙蛇,身姿清灵,步伐诡谲多变,化作一道道虚影,穿雾过风,将上清剑法使得出神入化。 郁珏看的兴起,心中不禁蠢蠢欲动,于是从窗口一跃而出,随手用元力凝出一把银色长剑,速度极快的冲进晨雾中,出其不意的攻向秦酽,招招狠辣刁钻。 只听“叮叮当当”的金石相击声,夹杂着呜呜的剑气摩擦的嗡鸣声此起彼伏…… 秦酽身形如疾风,招式狠辣刁钻,郁珏身形如闪电,身形飘逸凛冽。 一道绿影、一道白影交错分合,打得难分难舍,你来我往间毫不留情,以刁钻诡谲的剑招,专攻对方要害。 只见郁珏一招剑指咽喉,秦酽身体一个后仰间躲过杀招,左手支撑石柱一个借力,身体向后急射数米。 期间一个翻转,脚尖点地运起流云身法,躲过郁珏紧接而至的攻击,同时手中长剑大开大合,直接扫向郁珏的腰际…… 郁珏右手持剑,左手一个翻转,由银色的元力凝结的五星飞刃便连续不断的朝着秦酽激射而去。 秦酽手中长剑翻转出道道剑影,顿时一阵乒乒乓乓声响起,击散无数五星飞刃。 数息功夫,两人已经交手不下千余招。 秦酽居住的院落非常宽敞,院中的花草早就被秦酽辣手摧花的铲了一干二净,只在周边种满青竹。 诺大的院落中,也被她打下一截截高丈余的巨石柱,这些都是用来给自己练剑和身法用的。 郁珏一个飞升跃上石柱,丹田内银色元力喷布而出,运起自己习了数载的“九重幽冥”剑法,身形宛若游龙一般攻向秦酽。 “锵----锵-----” 亮剑相交,金石尖啸,顿时飞沙走石,只闻剑气呼啸,划破空气,仿佛有着一重重波浪扭曲着空气。 “喝!” 就在此时,秦酽口中发出一声娇喝,沉腰、收腹、利剑横扫,狂霸的赤红色剑气如飓风般,隔空席卷向站在石柱上面的郁珏。 郁珏人走偏锋,身体上跃的同时急速旋转躲过这霸道剑气,体内丰沛浑厚的元力透过手中银剑化作一股耀眼银芒,与那赤红色飓风般旋转着的剑气相撞。 下一刻只听“轰隆”一声的巨响,他方才站立的石柱直接化为一堆石块粉尘,铺洒在地面。 郁珏桀骜一笑,大声赞叹。 “好生霸道的剑气!” 秦酽眉宇间煞气不减,出声回道。 “彼此彼此!” 不仅如此,两道剑气相撞的威力震碎石柱后,去势不减依旧朝前,空气中传出几道爆响之声,重重空气波浪向前,撞击在另外一根石柱上,顿时又一声炸响声传出,相隔两米的巨大石柱,先后碎裂。 郁珏本来只是试探秦酽的剑法,交手之下却发现秦酽看似简单的剑法,却是端的霸气四溢。 再配合着那诡谲多变的身法,却有千变万化之式,将他的攻击一一化解,讨不到一丝便宜。 他心中不由升起了汹涌战意,想与之一决高下! 于是,郁珏将修为压至到与秦酽同等,开始使劲数载所学,与秦酽放手一战。 当天边第一缕朝阳露出地平线时,秦酽和郁珏仍未分胜负,打得平分秋色,谁也没占到半点便宜。 一个多时辰的酣战,让两人额头都密布的汗珠,因元力耗损过巨,急促的大口喘息着。 双方都觉经此一战,收获良多。 转瞬,两人再次战成一团…… 又过百招,最后一次错身相击,化解了彼此的杀招之后,两人同时收手,隔着三丈的距离,分站在一根石柱上相望,眉眼间带着愉悦酣畅的浅笑。 一阵微风轻拂,微微的清凉顿觉席卷身心,让人不禁觉得满心舒畅。 郁珏心情很好,散去手中的元力剑,一个轻纵跃至秦酽面前,满目笑意的望着她。 “丫头,你真是让我惊喜,他日等你进入银阶,你我再战一场。” “我很期待。” 绿茵和红云半个时辰前已经起来,各自进行着每日的清扫工作,小心的放轻手中动作,怕打扰到院中切磋的两人。 郁珏在此留宿,她们已经见惯不怪,虽然很好奇上次与这次间隔的时间有大半个月之久。 时至卯末,整个秦府开始热闹起来,府中各处都能见到忙碌的下人仆妇,他们提着大大的食盒送往主人们居住的院落。 秦酽和郁珏分别沐浴更衣完毕,着了一袭相同质地的细棉布长衫,也不系腰带,一身清爽的一起坐下用早膳。 两个侍女将早膳摆放妥当后,便回了自己所居的后罩房用饭,因秦酽不喜人随时守在近处伺候。 吃过饭,秦酽进了内室。 从衣柜里拿出一袭浅绿色细棉拽地裙,一件玉白绣竹掐腰衫,脱下身上的长衫换上,腰间系了碧绿绸带,头发只用一根同色绸带随意束在身后。 这身装扮明显是打算出门。 “你要出去?” 郁珏倚在内室门口,明知故问。 “嗯。” “去干吗?” 秦酽斜睨了他一眼。 “我以为你知道。” 郁珏弯唇。 “可要我帮忙?” “当然。” 秦酽眉峰微挑,唇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冲郁珏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郁珏呵呵轻笑,眉眼间满是勾人的妖娆,几步便走到秦酽身边将她抱了个满怀,低头亲吻她的耳垂。 “我最爱你使坏的模样。” 秦酽也不废话,直接道。 “秦婉不是觊觎你良久么,你出面把秦婉约到城南别庄,至于你要怎么说,随便。” 郁珏蹙眉,有些阴阳怪气道。 “酽儿真是大方,就这么把我跟秦婉凑到一起,你就一点不吃醋?“ 秦酽直接扔给他一个白眼,嘲讽他。 “你会和一只扰人厌的毒蚊子搅在一起?” 郁珏挑眉。 “毕竟秦婉长得还能见人。” “随你。” 秦酽扔下两个字后直接抬腿走人。 郁珏看着秦酽的背影努努嘴,嘟囔了一句。 “真是个冷淡的小东西。” 清菀居。 秦婉正坐在梳妆台边梳妆,侍女雯黛正小心的梳理着她绸缎般的长发。 手指灵巧的将头发挽成漂亮的倭坠髻,插上珍珠蝴蝶花钿,又选了几条额坠、几副耳环呈到她面前让她挑选。 秦婉选了银链镶嵌紫琉璃和水晶石的额坠,粉色珍珠耳坠,佩戴上后,满意的看着水银镜中的美人儿。 她弯唇,镜中美人儿便带了三分盈然轻笑,眸如秋水,面似芙蓉,肌肤如玉。 “三小姐真美!” 雯黛赞美道。 “奴婢看着都觉得炫目。” 秦婉睨了雯黛一眼,笑骂。 “就你会说好听话。” “奴婢可是说的大实话,小姐明明很美的。” 雯黛故作委屈的模样反驳。 主仆俩正在说笑,雯香撩起珠帘进了厢房,满脸含笑的快步走到秦婉面前,屈膝一礼后道。 “小姐,方才奴婢为小姐采买时回来经过园子时遇到了郁少主……” 话未说完便顿了。 秦婉会意,示意她过来附耳告知。 雯香走到秦婉身边,附耳对秦婉小声嘀咕。 “郁少主说,今晚……” 就见秦婉的眼睛霎时明亮开来,唇角越翘越高。 突来的惊喜令秦婉心情大好,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媚色和得意。 每次见到秦酽那贱人站在那人身边的场面,她心中的嫉妒就疯狂四散无法遏制。 她一直想不通那贱人凭什么能与那人比肩而立? 容貌身材只能勉强够上中等姿色,怎能跟貌美如花,气质温婉的自己相比? 秦婉的容貌恢复后,她无数次的在心中祈祷,那人能看到自己的美好,如今老天开眼,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那人约她今晚戌时城南别庄相见。 重重的打赏了雯香后,秦婉便开始翻箱倒柜,找出自己最漂亮的衣裙首饰,为晚上的赴约做准备。 哪怕现在刚过辰时。 ------------ 第三十八章 秦婉受辱 正是夕阳西下之时。 晚霞渲染了半边天,那艳丽地色彩将天空中的云朵也染成了俏丽的红,美得似真似幻。 酉时刚刚过半,秦婉便盛装打扮的出了秦府,只身一人骑着一匹雪白神骏的角马,往城南别庄而去。 被驻守别庄的老仆恭敬的迎进庄内,秦婉下了角马,问清楚那人所在之地,便打发了老仆,快步而去。 还未行至,秦婉便被眼前的情景迷醉了心神。 翠玉般的青竹随风摇曳,清澈的小溪潺潺流动。 那人一袭月白长衫,身姿慵懒的侧卧在溪边一块平滑的青石之上,手中端着夜光琉璃杯,只是微微一笑,便已勾魂摄魄。 郁珏见到被自己迷得眼神恍惚的秦婉,唇角的轻蔑一闪而逝,快的仿佛错觉。 他抬手冲她勾勾手指,声音低沉而蛊惑。 “婉儿,过来我身边。” 秦婉只觉得自己仿佛在梦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人的浅笑盈然,脚步好似踩在软绵的云朵上,整个人轻的像在飘。 “少主……” 秦婉的声音颤抖的好似从嗓子里挤出来一般。 “叫我珏。” “珏……” “真乖,来喝一杯。” 秦婉听话的接过酒杯,抬手一饮而尽,她刚要说话,谁知那人微凉的手指已经按上她的唇,那张倾城脸就在她眼前的咫尺,笑着问。 “婉儿可是喜欢我?” 秦婉面色一红,娇羞的点头,声若蚊吟。 “你真坏,明知道还要问人家。” 呕……郁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强忍住唇边的抽搐,保持着笑容,继续问。 “那婉儿有多喜欢我?” 秦婉着迷的凝视着郁珏,呢喃。 “很喜欢……很喜欢……喜欢的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哦?” 郁珏微微挑眉,满脸不信地反问。 “真的?” 秦婉狠狠点头。 “真的!” 郁珏呵笑,似假似真的道。 “如果我要你去取悦别的男人呢?” 秦婉表情一怔,伸手点着郁珏的胸膛,嗔怪。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郁珏立马收了脸上的笑意,冷着脸轻哼一声,声音凉凉道。 “不是你自己说可以为我做任何事吗?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还是你根本就是一个虚伪做作的女人?” “不是,我没有!” 秦婉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保证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珏你相信我,哪怕你要我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奉上,真的!” “呵……” 一阵嘲讽的轻笑从秦婉身后传来,她猛的回头看去,就见一袭绿裙的秦酽信步而来,身后跟着七八个长相猥琐的男人。 秦婉噌的一声站起身,横眉冷对,眼神阴狠的质问。 “你为什么会来?” 秦酽在距离秦婉丈余的距离停下,目光讽刺的看着秦婉,弯唇笑道。 “我当然要来,因为是我请你来的这里,我这个主人怎能不到?” 秦婉此时终于意识到自己走进了圈套,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郁珏,喃喃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呵……当然是因为你碍了酽儿的眼,没有存在的必要。” 郁珏笑得轻描淡写,之后慢悠悠站起身来,嘴角凝着邪气的弧,掏出一块雪白的丝绢,慢条斯理擦着刚才触碰过秦婉的手,语气嫌弃道。 “真脏!” 秦酽对身后跟着的八个猥琐大汉吩咐。 “一会儿记得好好伺候这位美人儿。” “是!是!” 八个大汉连连应是,眼神下流的开始打量秦婉,不断的吸溜着口水,搓着手,人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秦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身体下意识不断后退,眼神凶狠的盯住秦酽,色厉内苒的怒骂。 “贱人,你想对我……” 却,话未说完,她就觉得浑身发软,再也没有站立的力气,身体如面团一般软在了草地上,一股燥热从小腹升起,迅速席卷了全身。 秦婉大惊,刚才的酒…… 她瞪大眼睛盯住眉眼含笑的郁珏,心中悔恨不已,只是此时却悔之晚矣。 秦酽冲身后的八个大汉挥了挥手,几人顿时如饿狼般,双眼冒着绿光,扑向已经瘫软在地的秦婉。 一只只手凶狠的撕扯着她的衣裙,却没有一丝反抗之力,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秦婉眼中满是疯狂的恨意、不甘,绝望的嘶吼。 “我不甘心……我恨啊……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秦酽……你这个贱人一定会不得好死……” 秦酽此时已经被郁珏牵着坐在了青石之上,她目光平静的与秦婉望过来的视线相对,声音幽幽道。 “秦婉,要恨,你也只能恨你自己,要知道,世上有句话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世间万般皆因果,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当初那样对秦酽时,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我对你做的,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面前人影一晃,秦婉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了起来,砰的一下扔在了边上的青石上。 秦婉扯着脑袋看向郁珏,凄婉哀求。 “郁少主,求求你,求求你,救我……” 郁珏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眼中平静的无丝毫情绪,便收回目光,看向怀中人儿,又将她占有的往怀里搂了搂。 正在施暴男人见秦婉求救未果,一把扯碎她身上仅剩的亵裤,解开裤子就压了上去。 “啊……” 身体被凶狠冲破的那刻,秦婉终于崩溃。 “啊……啊……啊……” 嘴里发出绝望凄惨的尖叫,在天地间回荡。 顷刻之间,边上几道兴奋的尖叫声齐齐响起,伴随着这些尖叫声,是一连串嘿嘿的下流之极的笑声。 秦婉目光紧紧盯住秦酽,眼中翻卷着滔天恨意,像是要将她撕成碎片,吞吃入腹,嘴里一声声诅咒着。 “秦酽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随着时间推移,秦婉眼中的恨意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绝望的死寂。 “秦酽,求你……给我个痛快……” 这次秦酽终于扭头看向她。 “你可曾后悔那样对待秦酽?” 她问的是秦酽,而不是我。 秦婉费力的连连点头。 “好。” 秦酽答应她的请求,挥手间数道元力飞刃自手中激射已经被**主宰的大汉,顷刻间便将几人穿了个透心凉。 正在秦婉身上起伏的男人噗通一声栽倒在她身上,殷红的鲜血自胸口汹涌而出,留了秦婉一身,将她白玉般的肌肤染成上艳丽凄美的红。 秦婉紧咬牙关,使劲全力将压在身上的尸体推开,她望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秦酽。 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目光平静无波,不带任何情绪,声音是一贯的淡冷。 “秦婉,你可知道疼你入骨的秦峰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秦婉费力的扯了扯唇角,并未回答。 可是秦酽已经从她的笑容中知晓答案,她不欲再多说,手中凝出一把赤红如血的元力刀,伸出架在秦婉的颈间。 此时的秦婉尽是眼中带笑的,她道。 “如果有下一世,秦酽,我照样与你不死不休。” 话罢闭眼,眼角犹带浅笑。 秦酽弯唇,手中的元力刀切入秦婉颈间,轻易割断了她的咽喉,看着元力刀散去后刹那间喷涌而出的鲜血,心道。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下一世。” 而你,注定不会有。 郁珏冲旭一和旭二隐身的地方打了个手势,见两人飞身落在面前后,吩咐道。 “将尸体处理干净。” 话罢,他起身走到秦酽面前将她揽在怀里。 “秦婉的尸体你打算怎么处理?” “烧了吧。” 郁珏没再说话,旭一和旭二自会处理妥当。 秦婉彻夜未归,她的两个贴身侍女因为知晓其中缘由,所以不疑有他,反而为主子能够得偿所愿而感觉欣喜。 第二日上午,莲夫人来清菀居看望女儿,却扑了个空。 从雯黛和雯香处得知女儿未归的原因后,心中不急反喜。 女儿对郁珏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 这次是郁珏主动约了秦婉,而秦婉这一去又是彻夜未归,必定已经生米煮成熟饭。 莲夫人觉得以女儿的姿色心计,定能将郁珏的一颗心栓在自己身上,让郁珏给个名分。 即使不是正妻之位,可毕竟是郁家媳妇,她在秦家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心中一番计较后,莲夫人眉眼含笑的跟秦婉的两个侍女交代了一番,之后便回了自己居住的院落,只等女儿回来后给自己带来好消息。 未料,这一等便等了三日,秦婉不仅没有回来,连个信也没有托人带给她。 这下莲夫人坐不住了,派人送了信给秦峰后,便带着自己的心腹侍女出了秦府,在老地方等待秦峰到来。 两人见面后,莲夫人满脸焦急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说给秦峰听。 秦峰一听,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当下拍桌大怒,怒瞪着莲夫人,大骂。 “糊涂!你这个愚蠢的女人,那郁家少主对秦酽那死丫头的态度,你是眼睛瞎了看不见?” 莲夫人闻言顿时白了脸,悔恨不已开口。 “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根本没想那么多……峰哥,这下可怎么是好?婉儿已经三天没有消息了,那个郁少主这几天也没有来秦家…呜呜……” 说着便开始抽泣不止,一双大大的美目无措的望着秦峰,端的是梨花带泪,楚楚可怜。 秦峰剑眉紧蹙,垂眸思索良久,越想越觉得不安,心中不好的预感越甚,他脸色阴霾的呵斥哭哭啼啼的莲夫人。 “哭,哭给我看有什么用?你现在回家,去找二哥,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让他为婉儿做主,找那个郁家少主要人。” 莲夫人点头如捣蒜,急忙起身离开,慌慌忙忙回了秦府,直奔正院松鹤苑,在秦湛面前又是一番哭诉。 秦湛听得眉头紧蹙,安抚了莲夫人几句,之后派出了几队护卫出府寻找秦婉的下落。 时光如流水,半月时间一晃而过。 寻觅半月未果,秦湛不顾莲夫人的哭求,撤回了派出寻找的人。 秦婉不过是一介庶女,秦湛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庶出的女儿劳师动众,更遑论去质问郁珏,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本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秦峰几乎用尽了一切关系人脉,但结果可想而知,秦婉已经被烧成了灰,即使他本事滔天,也只是徒劳。 秦酽和郁珏的关系在秦府众人皆知,秦峰和莲夫人即使知晓两人便是导演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哪怕心中恨极,恨不得将秦酽碎尸万段,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因为他们收到了一封署名“秦酽”的密信,信中寥寥数语,却看得两人心惊胆战,让他们不得不暂时放下为女报仇雪恨的念头,以求保全自身,以谋他日。 秦婉失踪在秦府已是人尽皆知,成为了下人们茶余饭后的最新谈资。 那日从城南别庄回城后,她便与郁珏分开,一个回了秦家,一个回了黄鹤楼。 对于自己一手导演的这场“失踪”大戏,秦酽自己却没有看这场戏后续的兴趣。 回到秦家没几日,秦酽便以“静极思动”要历练为由,离开秦家,启程赶往了无迹之森。 ------------ 第三十九章 收服小怪 树木参天的森林。灌木、荆棘、腐烂的落叶,铺满了整个地面。 高达百丈,粗丈余的大树随处可见,它们横生的茂密华盖遮天蔽日,即使晴天也会让林间显得阴森幽然。 一条被赤红色包裹的纤细的身影,动作快速的穿行在繁茂的林间,只是几个腾挪便消失不见。 晦暗的天空飘着朦朦细雨,雨水对秦酽并没有多大影响,撑起的元力屏障将大部分雨丝隔绝在外。 秦酽穿行在密林之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防止异兽的突袭。 她已经进入无迹之森半月余,白天搜寻,夜晚寻找相对安全之地宿夜,休息打坐。 此次无迹之森一行,秦酽想为自己寻找一头潜力不错的异兽做战宠。 子午大陆原始森林众多,面积非常广袤,是各种凶狠而强悍的异兽栖息之地,也是许多武者冒险的天堂,但凡能活着进去、活着走出去,所得收获定然不菲。 生活在林中的异兽即威胁着武者的生命,驯服后也可以成为武者最好的战斗伙伴。 一个武者,如果拥有一头实力强悍的战宠,不仅可以在同阶之中罕见敌手,更甚者可以越阶挑战。 这里是异兽的天堂,生存在无迹之森中心地带的强大异兽不知凡几。 它们用自己的强悍实力划分自己的领地,占地为王。 但凡敢越雷池一步者,无论是人,还是兽,结局都是被撕碎,成为腹中餐。 天道犹来公平,不仅人类可以吸收天地元力为己所用修炼进阶,异兽亦是如此。 就秦酽所知,异兽分为十阶,四阶以下的异兽属于初级异兽,不具备智慧,只凭本能行事。 一旦晋入五阶,便属于中级异兽,具备初级智慧,相当于人类三岁孩子的智商。 七阶之上的异兽,相当于人类金阶强者,虽然不能口吐人言,但是已经能达到人类少年时期的智慧,懂得思考,利用战术。 不仅人类武者有资质潜力之分,异兽同样如此,天赋上乘,血脉纯净者,可以进阶为高阶异兽,反之亦然。 无迹之森外围的异兽成长空间不大,罕少有能达到五阶者,秦酽自是看不上,只能进入森林中心区域寻找那些天赋血脉好的。 以她现在赤阶中期的修为,恐怕连一只五阶异兽都打不过,不过是凭借着自己有登云步辅助,打不过跑便罢,总之保命是绰绰有余的,这才敢一人独闯,来碰碰运气。 秦酽希望自己的运气够好,遇到合适做战宠的异兽。 家族小比自是不能与三城大比相提并论,家族小比以切磋为前提,不能伤对方性命,也不得让战宠参战。 三城大比则不然,那是生死间的角逐。 能参加大比的子弟,无一不是家族的翘楚,秦酽从不小视任何对手,要知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有了战宠傍身,明年的三城大比,秦酽相信自己定能独占鳌头。 雨中的搜索缓慢而效率低下。 在雨中的密林穿行了两个多时辰,对耐力强悍的秦酽来说,也已经接近极限。 武者未跨进银阶,就不能抵御自然法则,冷热饥饿皆遵循本能。 即使这几个月来,她用自己炼制的药剂淬炼过身体,比同阶的武者强悍的不止一点半点,但仍然挤不出法则的制约。 潮湿阴冷的感觉并不好受,秦酽刚抬手捋开垂落在额前的头发,危险的感觉猝闪,她迅速施展陆运身法遁离原地,只留下一道墨绿色的残影。 遁逃至百丈之外后,秦酽运起登云步几下攀上一棵大树,收敛气息,将身体隐藏在茂密的树冠里,看向刚才自己所在的位置。 一系列动作在瞬息之间完成。 只见一条金鳞翼蜥穿越密林呼啸而至,所过之处犹如飓风过境一片狼藉。 四周高大的灌木被它强悍有力的尾巴扫的支离破碎,几颗丈余粗的大树也被其拦腰撞断,一声声砰然巨响后,将地面砸出一个个大坑,可见它的力量有多么霸道。 秦酽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偷袭自己的“刺客”。 这是一条还未成年的金鳞翼蜥,庞大若小山一般的身躯上布满了蒲扇般大小金光灿灿鳞片,背生双翼,展开有三丈长丈余宽,腹下四只利爪闪着森冷的利芒。 巨大的翼翅可以负荷它近十丈长,以千斤计重的身躯在空中长时间遨游,风之属性更能完美的提升它的速度,爆发力极强,快若过境旋风,无情摧残敢于阻挡它的一切障碍。 金鳞翼蜥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即使秦酽敛息闭气的功夫不浅,即使银阶高手都难以察觉,但它依然即刻便发现了她藏身之地。 一双冰冷的深紫色竖瞳,紧盯住秦酽隐身的地方,嘶嘶的吐着信子,寻找一击即中吞掉秦酽的契机。 以秦酽如今的修为,根本不是这条金鳞翼蜥的对手,虽然它还未成年。不过倒是可以断定,这家伙等阶至少在六阶之上。 人类武修只轮资质高低,不分属性。 异兽则不同,与生俱来便有自己的天赋属性。 异兽六阶,相当于人类武修银阶中期,但异兽的六阶,却可以横扫所有银阶人类武修,包括银阶大圆满,可见异兽的战斗力有多么强悍。 金鳞翼蜥的血脉属上等,天赋属性“风”擅长隐匿、偷袭、尾巴强悍有力,也是一大杀器。 这条六阶的金鳞翼蜥,相当于人类银阶强者,已经具备了十岁孩子的智商,初步懂得了战略,又能控制身躯大小,最小能缩至巴掌大小。 所以,以秦酽的小心谨慎,敏锐的危险感知,没能发现它的踪迹,也是情理之中。 若不是她见机快又有瞬间遁逃,恐怕今天便要被这家伙拦腰咬断,吞食入腹了。 秦酽不舍的望着金鳞翼蜥金光闪闪的庞大身体,非常遗憾扼腕,自己不是它的对手。 可是遇上了,就此放手又不是她的风格。 那该怎么将这个家伙收入帐下呢? 在距离秦酽百丈远的一颗大树上,一袭青衣的男子正悠闲的倚在树杈上,微眯着眼静观事情发展。 秦酽绞尽脑汁,还真是灵光一闪被她想到了策略。 唇角诡异的弯起,秦酽从储物指环中拿出一瓶七品隐身药水,仰头灌进嘴里,待身形化作透明虚影后,施展登云步走出树冠,瞬移到不远处的另一棵树的枝桠上,维持着闭气敛息的状态,紧紧注视着金鳞翼蟒的反应。 于是在金鳞翼蜥的紧迫盯视中,秦酽的气息消失的一干二净。 它非常不高兴,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新鲜美味的食物,肿么就消失了? 远处隐匿的青衣男子也颇为诧异,心中不禁轻“咦”了一声。 能令一个赤阶武修一瞬间隐匿气息身形的隐身药剂,让他也无法探知,那绝对非凡品,至少也得六品以上。 秦家只是区区二流家族,绝对供奉不起六品以上的药师,那么答案只能有一个…… 调查线报里有提这丫头喜欢鼓捣药剂,可他以为至多能练出二品药剂便悟性不错了,未料…… 想到此处,青衣男子不禁勾起了唇角,这丫头越来越让他感兴趣了,呵! 对于暗处窥伺之人心中的一番计较,秦酽自然不得而知,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金鳞翼蜥身上。 此时,只见金鳞翼蜥圆圆的大脑袋非常人性化的歪了歪,然后煽动翼翅猛的窜到秦酽刚才藏身的树冠,噼里啪啦的将茂密的树冠压了个稀巴烂。 好在那棵树够粗壮,足有三丈方圆,坚挺的站在原地,并未倒下。 金鳞翼蜥一双大大的紫色竖瞳中尽是不解和迷茫…… 这人哪去鸟? 这迷糊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可爱。 它不知秦酽为何消失,但它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怒气冲冲的开始在四周扫荡。 秦酽急速的变换着自己的藏身之地,不让自己被狂暴的飓风扫到。 顿时,以秦酽消失的地方为圆心,方圆数里的范围便遭了秧,被金鳞翼蜥践踏的一片狼藉。 秦酽笑眯眯的看着像个孩子似的发怒宣泄的金鳞翼蜥,等待着机会将它擒获。 她忍不住握拳,这家伙,她势在必得。 金鳞翼蜥血脉不错,跟了她后成长空间更是不可限量。 一通发泄后,还是不见秦酽的踪迹,金鳞翼蜥有些不甘心的又在四周扫视一圈,之后再扫一圈,这才缩小自己庞大的身躯,煽动着小翅膀升空,准备离开。 就是现在! 秦酽将登云步运用到及至,一个眨眼间便靠近了“小家伙”所在的位置。 手中的特制药粉不要钱的往它身上招呼,瞬息间,巴掌大的金鳞翼蜥罩在粉色的药粉雨中。 这药粉可是秦酽为了此行专门炼制的,名为“醉生”,属七品上等药剂,可以醉倒八阶以下的所有异兽,当然使用需要合适的契机。 金鳞翼蜥没有任何反抗时间,小小的身子还没来及变回原形,便昏死了过去,吧唧一声掉在狼藉的灌木丛中。 秦酽笑得眯起了眼睛,脚踏实地后走过去将小东西从稀烂的灌木丛中扒拉出来,提馏着那双小翅膀,满意的踏上回程。 “醉生”的药效秦酽还是很放心的,保证让这小家伙睡上五天,足够她赶回云霄城,准备血契仪式,将它收入帐下。 却,计划赶不上变化,秦酽的回程之路简直是霉星附体。 ------------ 第四十章 变故突生 雨后的星空璀璨耀眼,黑丝绒般的夜空中,镶嵌着一颗颗幽亮的星子,星光撒在地面上,银白柔和。 没有月华的清冷。林间枝叶摩擦碰撞的声音被微风送来,隐隐约约,那种纯粹的自然天籁,让人听着身心愉悦。 这是一汪不大的寒潭,无论白昼都散发着丝丝寒气。 柔和的星光透过寒雾撒在墨色的水面上,反衬着暗夜的星光,波光粼粼,随风荡漾着,好似人间仙境。 那袅袅升腾的寒雾飘渺而神秘,将寒潭四周方圆十里都笼罩在内,那一层薄薄的烟雾一般的寒气,在水上面酝酿,飘渺氤氲,让人不禁感叹,天上瑶池怕也不过如此。 看着眼前的寒潭,秦酽三两下解开衣袍,脱得一丝不挂,修长玲珑,白皙如羊脂玉的肌肤在寒雾中更加诱人。 星光撩人,潭水冰凉刺骨,耳边是瀑布坠落的清脆叮咚,密林深深,寒雾朦胧。 秦酽慢条斯理的走进寒潭,身体内的元力在四肢百骸流转,驱散着潭水带给皮肤的寒澈,整个人飘在水面上,闭着眼享受着星光的眷顾,好不自在。 蓦地,“噗”的一声突兀的破水声,扰了秦酽的清静自在,让她霎时惊醒过来,警惕的睁大双眼,身体蓄势待发,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下一刻,在距离秦酽几丈的水面,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 朦胧寒雾依然不能阻挡秦酽夜视的双目,只见一道银色的光芒划破水面,如一匹匹练呈弧线飞纵而过,随着那银色匹练的飞扬,四散飞出的水珠溅落在水面上,荡起**涟漪。 秦酽终于看见了那破水而出的是什么东西,那是一个光溜溜的男人。 黑色的长发随着男子头颅一扬,在半空中划过美丽的半弧,发尾在半空中洒下无数晶亮的水滴,湿法一缕缕回落,紧紧贴上他白皙的肌肤,妖娆的伸展着。 仰对星空的脸孔上,双眼微微闭着,从秦酽的角度,可以纤毫毕现的看见那高高翘起浓密的眼睫毛,点点水珠眷恋的沾在睫毛之上不愿离去。 高挺的鼻子,挺立在犹如刀削斧刻的脸部轮廓上,水珠顺着额头脸颊蜿蜒而下,划过修长的颈项、凸起的喉结…… 裸露的,身无寸缕的男体,完完整整的呈现在空气中,宽肩窄腰,流畅美好的腰线。 胸前的两点朱红嵌在瓷器般细滑的胸膛上,水珠顺着胸膛向下,滚过那完美的腰线,挺翘的双臀,还有双腿间…… “原来,不仅女人出浴称为美人儿出浴,男人也可以这样形容。” 秦酽啧叹出声,身体同时飞纵出水面,从空间戒指里拿出衣服,动作迅捷的穿上。 “美人儿出浴?” 君倾衍听着失笑,这小东西说话真是有趣儿。 他向来最讨厌被人称赞为美人儿,虽然他确实很美。 试问,这天下间有哪个男子喜欢被称作美人儿的? 拨开黏在脸颊上的发丝,君倾衍扭头面向静立的少女。 因为是那人心心念念的宝贝,所以令他心生觊觎已久,即将掠夺,占为己有的猎物。 秦酽对上男子看过来的眼,一时有片刻的怔愣。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眸?浩瀚如子夜无星的苍穹,飘渺而旷远深、深邃又静谧,带着仿佛能湮灭世界的黑,无声而迅捷的向秦酽席卷而来,瞬间将她淹没。 眉飞如鬓,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三分冷邪、两分凉薄、其余全是写意自在,即使他光裸的被一个陌生的女子瞻观。 那挺直的鼻梁下有着血粟花一般鲜艳欲滴的红唇,唇角微微的上翘着,给这张本已刻美到了极致的脸,更添了无限的风情,眉目婉转间妖气横生。 君倾衍勾唇浅笑,眼睛隔空与秦酽对接,那诱人的红唇微启,舌头滑出,缓慢的舔去滑至唇角的水珠。 那漫不经心的动作,却把蛊惑二字,演绎的淋漓尽致,那一瞬间的风情,勾魂摄魄,迷惑众生。 郁珏有倾城之姿,可眼前的男子比之郁珏不逊色半分,两人容貌身材不相伯仲,只是气质迥然不同。 郁珏玩世不恭,邪气凛然,又带着青山寒潭般的清冷。 眼前之人,也有邪气、却不清冷,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眉宇间的写意自在。 “看够了吗?” 低沉噙笑的声音在寒雾中荡漾开来,君倾衍迈开双腿一步一步朝着秦酽,踏水而来。 月华般的银色元力将他包裹,犹如得到了皎月的眷顾,仿佛月神下凡。 想那天上谪仙,也不一定有这男子的风华,哪怕他不着寸缕。 “看够了,所以不打扰你的兴致了,你继续。” 秦酽淡淡扫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这个人虽然貌比谪仙,微笑间更是温润如玉,却掩饰不住那眼底深处的凉薄无情,内里深藏的戏谑玩味。 君倾衍见她说走就走,那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他没看错,只是瞬间的惊艳,却没有一丝痴迷,显然是心定志坚之辈。 怪不得那家伙这么多年来的玩世不恭,却为她转了性子,对他严防死守。 哼,以为这样他就发现不了她的存在?哪有那么容易? 自她出了凌霄城,他便跟上了她,这一跟就是数日,每天在密林中钻来钻去,耐性几乎要被消磨了。 他好不容易设下了这个么个巧遇的局,在她面前露了面。 这丫头在把他看光了之后,尽是说走就走? 哪有这么便宜得事? 眼中微光一闪,君倾衍身形急速前掠,脚尖儿连续轻点水面,疾飞而起,朝着秦酽的方向迅猛而去。 君倾衍是银阶大圆满修为,还在赤阶的秦酽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君倾衍又是眨眼即至,一把抓住秦酽的手腕,身形还在空中悬浮,就这么把秦酽拖离地面,两条修长的腿分开,夹住秦酽的双腿,另一只手也锁住了她仅剩的那只手。 顿时,秦酽整个人生生被君倾衍紧紧桎梏在怀中,两人额头相抵,呼吸相闻,嘴唇的距离只有寸于,只要稍微一动,便能吻到对方的唇。 秦酽眼色深沉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语气清冷。 “你要干什么?” “呵……” 君倾衍轻笑。 “你看光了我,想就这么走了?” “……” 秦酽相当无语,似笑非笑睨视着那张美到极致的容颜,眉峰一挑,戏谑道。 “没有搞错吧,你是个男人,难道只是身体被看了,还要对你负责不可?” “当然。” 君倾衍答得一本正经。 “……”秦酽无语。 君倾衍见此,眼中的玩味儿一闪而逝,斜飞的眉峰微微一蹙。 “难道你不想负责?还是说你已经有了心爱之人?难道他比我还美么?” “额……” 秦酽翻了个大白眼,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不过是临时起意泡了澡,然后看了个男人的**,就惹上了如此麻烦,真是倒霉催的。 “你猜的不错,我确实已经有了男人,且他的容貌与你不相伯仲。” 秦酽据实以告。 君倾衍睫毛几不可见的颤动了一下,眼睑微垂,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须臾后抬眼重新望向眼前之人,却说了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秦酽。” 他唇角高高翘起,一字一句道。 “你有没有男人,跟对我负责毫无冲突,你既然把我看光了,那我就是你的人了,所以此后你到哪里,我便到哪里。” “你……” 秦酽刚说了一个字,唇边猝不及防的被两片柔软堵住。 双唇相贴,秦酽的樱桃小口完全被吞入了那妖艳双唇里。 漆黑的眼近在咫尺,秦酽一瞬间狂怒,那锐利的眸子里煞气四散。 身体内的元力喷布而出,双手双脚瞬间发力,右手一个翻转间脱离男子的桎梏,同时从空间指环中调出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匕,狠狠刺向对方的胸膛。 当然,这凌厉的攻击轻易的被君倾衍化解,他周身银色的元力霎时溢出,形成一个方圆丈余的银芒光罩,将秦酽笼罩在内。 秦酽只觉瞬息之间,整个人仿佛被粘稠的液体包裹,像一个木偶般悬浮在半空,保持着刚才攻击的动作动弹不得,浑身上下只有眼睫还能眨动。 领域威压! 眼前的男子尽然是银阶大圆满的修为! 这个认知让秦酽心中巨震,她也曾经历过的银阶,自然知道阶至银阶大圆满,便会拥有自己的领域,可施展威压震慑低于自己等阶的武者。 银阶以下武者,但凡进入银阶武者的领域,便会被对方的威压压制,无异于待宰的羔羊。 这就是等阶的压制。 一时间,方寸之地,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浮空而立,一个面沉如水,一个浅笑盈然。 君倾衍凌空踏步走向秦酽,在她寒澈如冰的盯视下生出双手与她十指相扣,低头,再次含住她的双唇。 一个只着了一身轻薄细棉亵衣亵裤,一个裸露着身体,两人唇齿又相依,手掌十指相扣。 君倾衍在秦酽的双唇上辗转允吸,之后滑至她修长的脖颈,烙下一个个轻若蝶翼的亲吻。 左手抬起来,骨节修长的手指轻易挑开亵衣上的一颗颗盘扣,露出她凸起的蝴蝶谷,浑圆白嫩的柔软,顶端那两点樱红在他温热呼吸的轻拂下俏然挺立…… 紧贴的两具身体,随着男子的动作,他很快起了反应。 柔软洁白的浑圆擦过麦色的胸膛,男子光裸的大腿隔着亵裤轻薄的布料碰触,腹部撞上**……烈火干柴就是冰凉的寒雾也压制不了。 身体火速升温。 君倾衍被掌下滑腻柔软的肌肤勾出火来,紧紧咬着口中的小俘虏,君倾衍的眼中暗火一片,那炙热比之火焰还甚。 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反应,秦酽眼中冰冷之极,这般的事情郁珏不知对她做过多少回,甚至有时候因为汹涌的**而带着粗暴,并没有眼前男子的温柔。 可前提那是在她情愿的情况下,不论是前世今生,还从未有人如此强迫过她。 当下,秦酽眼中肃杀之气一闪,被对方夹在双腿中的**,已经清楚的感觉到了对方气势汹汹的**之源。 如若她能动,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抬腿狠击,将男人那东西彻底废了不可。 但事实是她受制于人,只能任对方对自己为所欲为…… 星空下万籁俱寂,只能听见自己怒极擂鼓般的心跳声。 秦酽的心在震怒后归于平静,她无奈的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期然出现了郁珏那张妖颜惑众的脸…… 没想到,没守住那三年之约的人会是自己。 蓦地,秦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男子打横抱起,她睁开眼睛时,看到天上的星斗在快速后退,而她正被这该死的男人不知掳往何处。 不过,不管去往何处,如今对她而言都没有区别。 “小东西,睡一觉吧……” 随着男子的轻喃,秦酽只觉自己的眼皮开始沉重,脑中也开始昏沉,很快意识便完全陷入黑暗。 ------------ 第四十一章 我的印记 这是一座雄伟精美的宫殿,琉璃金瓦、飞檐翘角。 两排黑壮高大的汉子整齐站在宫殿门口。 他们对主人怀中抱着的女人非常好奇,可是仍目不斜视,单膝跪地,右手握拳置于胸前,左手紧握腰间刀柄,迎接主人的归来。 昏睡的秦酽被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女沐浴洗刷干净,之后裸身被裹上一层几乎透明的轻纱,送到了宫殿主人君倾衍的床上。 灯火摇曳,半明半暗,偌大的寝殿中纱帐重重。 秦酽刚刚睁开眼睛,头脑还在恍惚,一道低沉噙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东西,醒了。” 秦酽试着挪动自己的手脚,虽然能动了,可是却绵软无力,使不上一丝力气。 试着运转体内功法,却不能成行,丹田内的元力显然被封。 下一刻,男子美丽的脸出现在她眼前,眉梢眼角晕染着风流写意,唇边噙着三分浅笑,那双被无尽酽酽漆黑填充的眼眸里清晰的印着她淡漠的脸孔。 “小东西,你就一点儿都不怕么?” 秦酽轻笑,说不出的讥诮,声音清冷淡漠。 “怕你就会放了我?亦或是能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 “自是不能。” 秦酽懒得再跟他废话,索性撇过头去不再看他,眼不见为净。 君倾衍微垂的眼睫掩去了眼底的情绪,抬手撩起秦酽的发丝,放到鼻下轻嗅。 此时,两个女侍端着托盘进了寝殿,在帐外跪下后禀报。 “主子,东西拿来了。” “端进来吧。” 两个侍女撩开纱帐进来,低眉敛目的将托盘放在大床边的长案上,之后对君倾衍恭敬一礼,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君倾衍下了床,从案上将两个托盘端起放到秦酽身边,从托盘上捻起一根闪着寒光、长三寸的大号银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秦酽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眼中无波无澜,却冷寒似冰。 无形的刀光剑影在空气中四溅,一瞬间整个寝宫冷飕飕的,虽是盛夏季节,却有冬日的寒冽。 “眼神不错。” 君倾衍似是而非赞了一句,伸手挑起秦酽的下颚,妖气横生的脸上浮现出凉薄的笑意,缓缓朝她俯下身来,在她眉心印下一吻,像是某种仪式一般虔诚。 秦酽双眼微眯,仔细打量着眼前貌若谪仙的男子。 从相遇到现在,他并没有表现出对她有多大的兴趣。 要说寒潭边那一幕是突然起意的逗弄,也不可能。 她很肯定,自己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见过眼前之人,更莫说结怨。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与坏,肯定有什么原因才让他如此对自己,只是秦酽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小东西,想什么呢?” 君倾衍浅笑眯眼。 “我自诩阅人无数,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子,面对如此突兀变故,还能镇定如斯。” “……” “不愿与我说话?” “……” “那好,既然你不愿,我们开始吧。” 话罢,君倾衍坐在床边,伸手拨开秦酽身上的薄纱,将蘸了九幽花汁液的银针对着左乳心口的位置刺下。 这是要在自己身上纹绣图腾? 九幽花汁-----秦酽微微蹙眉,但也只能听之任之。 他的动作即稳且快,针尖儿针针入肉极深,那针尖儿好似次次都要触及胸腔中跳动的心脏,钻心似的疼。 持续不间断的剧痛完全攫获了秦酽的感官,额上泌出细密的汗珠,她闭着眼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吟出声,等待这漫长的折磨结束。 君倾衍不停变换着银针的大小,针尖沾上花汁,将秦酽的皮肤当做绣布,在上面精心刺绣,表情非常认真。 良久,君倾衍终于停下动作,开始眯着眼端详绽放在那团凝脂高耸之上的九幽之花。 那是一支蓝色的九幽花,在夜光石下妖娆的舒展着银色的藤蔓,花朵是幽幽的蓝,细长弯曲的九片花瓣儿围绕着银色的花蕊,蓝的纯粹剔透,蓝的冰冷无情,又是那样蛊惑人心。 他独爱九幽,那人却挚爱飞燕。 两种花截然不同,一妖艳冰冷,一素淡清幽,却都含有剧毒。 “小东西,如今你身上刻上了我的印记,便一生都是属于我。” 君倾衍淡淡宣告,语气虽淡,却又不容人置喙的强势霸道。 他与那人自小相识亦敌亦友,见不得对方好,也见不得对方不好,以抢夺彼此心爱之物为乐,数载来你争我夺,明争暗斗,从未停止。 不知那个家伙知道自己掖着藏着,瞒得滴水不漏唯恐他知道窥伺的宝贝,被刺上了独属于他的印记,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会不会来找他拼命? 呵,他真是期待呢。 秦酽急促的喘息,嘴唇因那磨人冗长的疼痛结束而微微颤抖。 她眼神含冰带煞的看着眼前之人,唇角却勾起微笑的弧,对他的宣告不置可否。 显然,君倾衍也并未期待她的回应,从储物戒中掏出一颗晶莹如雪,剔透如雪玉,散发着丝丝寒气的药丸。 在秦酽的眼前放进口中,接着俯身亲吻秦酽的唇,舌尖儿强硬的顶开她的齿关,用舌头将药丸顶进去,强迫她咽下。 药丸顺喉而下,化作一股暖流汇聚到秦酽的心脏。 她不禁皱眉,她擅长炼药,自是在见到那颗药丸时便认出了是什么。 左胸心脏的位置,一支由九幽花汁液纹绣上的九幽花凌然绽放,妖娆清华。 九幽花从花至根都含有剧毒,肌肤触之都可中毒,更遑论用它淬炼出的汁液在身体上纹绣。 那颗药丸名为雪玉丸,六品丹丸中的极品,乃五百年之上的雪域草所结之果提炼炼制而成,为解毒圣药,可解百毒,万金难求。 “小东西,如若我现在要了你,你猜郁珏会如何?” 温柔戏谑的话语在耳边响起,秦酽只觉脑中轰隆一声巨响,先前所有的猜测皆成了笑话。 君倾衍那魅惑众生的笑靥,此时在秦酽的眼里,犹恶魔戴上了微笑的面具。 不待秦酽回应,耳边邪妄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们开始吧。” 话音还在空气里盘旋,秦酽已经被压在了身下。 “你既是他的宝贝,那我更要占为己有了。” 话罢,君倾衍一把撕碎秦酽身上的轻纱,之后在秦酽冰冷肃杀的视线之下,慢条斯理的解下身上的长袍,朝着她压了下来。 唰的睁大眼,秦酽眼中一片滔天杀意,瞪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今日你最好杀了我,否则,你一定会死在我的手里。” 冰冷而决绝,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君倾衍闻言不怒反笑,斜飞的剑眉高高挑起,眼睛紧紧的盯着身下的人儿,须臾后尽是带着期待的神色道。 “那我就是拭目以待了,小东西,你既要杀我,那就记住我的名字,君家倾衍。” 秦酽脑中又是轰的一声,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脑中嗡嗡作响,不断回荡着四个字。 君家倾衍……君家倾衍…… 君倾衍---让整个君家引以为豪的天之子,即使上一世的秦酽对世事漠不关心,仍然知道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得天眷顾的天之子。 她要杀他,谈何容易? 君倾衍俯下身亲吻人儿那樱花似的唇瓣,洁白如玉的身体,将每一寸肌肤都印上属于他的气息…… 眼中阴霾森森,秦酽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郁珏,郁珏,秦酽因你承受如此无妄之灾,你要如何偿我这心头滔天之恨? 她从来不信命,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自从重生遇到郁珏以来,好似一切便开始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行。 身体被狠狠贯穿,疼痛却并不剧烈,好似钝刀割破皮肤…… 疼痛过后,一股暖意自小腹缓缓四散开来,在经脉中游走,滋润着身体每一个细胞,最后归于丹田…… 秦酽只觉整个人仿佛回到了母亲的腹中,浸泡在温泉之中。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前世与那人第一次结合之时,也是这般,这股流遍全身的暖意,便是男子的元阳之气。 “嗯……” 君倾衍似痛苦似愉悦的长吟一声,少女的元阴之气透过**之源浸入他的身体,缓缓流过四肢百骸,最后汇聚至丹田,化作令人舒适的清凉,随着功法的运转融入银色的元力团中。 象征纯洁的血液像妖娆的血粟花,盛开在雪白的丝褥上。 身体承受着一下下狠狠的撞击,秦酽盯住眼前因欢好而更加美艳妖气的脸,心中发狠。 “君倾衍,从此后,这世间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夜,旖旎漫长。 一夜纠缠,天光微明之际,君倾衍终于放开秦酽,翻身离开让他食髓知味、欲罢不能的身体。 餍足的低叹一声,伸手再次将之揽进怀里,将脸埋进那幽幽青丝中,很快睡去。 秦酽被折腾的狠了,心里堵着的那口恶气反倒消散了。 事已至此,再气也是枉然,浓浓的疲惫,酸痛的好似随时要散架的身体,终于让她合上了眼皮。 这一觉,秦酽睡得昏天暗地,一睡就是三天。 之所以睡得如此之久,并非是纵欲的疲倦,而是身体吸收了男子的元阳之气,功法自转后的融合。 君倾衍是银阶大圆满的修为,而秦酽才赤阶中期。 男子的元阳对于女子来说是大补之物,不亚于灵丹妙药。 君倾衍的元阳,直接让秦酽从赤阶中期一下晋入了赤阶大圆满,离冲破银阶壁障只有一步一摇。 第三日晌午时分,秦酽在一片静寂中缓缓醒来,望着头顶的纱帐出神,双手在薄被中紧紧的攥成拳头。 哪怕指甲刺入掌心,鲜血自指缝蜿蜒而下,一滴滴低落在床单上,渲染出一朵朵血色红梅。 ------------ 第四十二章 三人的孽缘 凌霄城,黄鹤楼云霄阁中。 诺大的厅堂安静的落针可闻,气氛压抑而沉重,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让人觉得下一刻就要缺氧窒息一般。 华丽如王座的上座,郁珏面色阴沉如水的坐在上面,一双眼睛宛若漆黑深渊,寂静而阴鸷,却平静的如死水一般,没有一丝波澜。 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仿若实质一般,让厅中跪着的四个赤血卫感觉身体都冻僵了。 四人大气也不敢出,个个低头含胸,面色赫然,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胸腔。 这四个赤血卫是郁珏身边所有护卫中修为最高的,已是银阶后期修为。 正因为如此,郁珏才命他们在暗中保护她。 他知道那丫头不好相处,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能如此轻易的甩开四个银阶后期高手的跟踪。 事实让郁珏是既无奈又自豪,无奈自己不能对她坦白相告,自豪她是自己的女人。 可是想到在暗处虎视眈眈的君倾衍,郁珏就坐立难安,万一…… 因这个万一的念头而臆想出的种种画面接连出现在郁珏脑中,让他只觉脑仁一阵抽痛,赶忙将这些无中生有的画面一一撕碎。 绝没有万一,绝对不能有万一,他不允许这个万一存在。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郁珏思绪,他撩起低垂的眼睑,道了声。 “进来。” 得到许可,门开的人开门走了进来。 周福走到厅中站定,恭敬对郁珏一礼。 “少主,已经确定了,表少爷是一个月前来的凌霄城,只带了三个贴身护卫,并未住在君家在城中的几处产业,而是一直住在锦忆楼,十八天前上午已经退房离开。” 郁珏眉头微蹙。 “他现在人呢?” 周福摇头。 “如今行踪还未可知,不过老夫已经洒下网去,只要表少爷还未出云霄城,相信很快就能得知他的去处。” “嗯,一定要尽快。” 周福应是,眼角余光瞟了跪在地上的四人一眼,在心中无奈的轻叹口气,退了出去。 郁珏这才重新将视线放回四个赤血卫身上,目光寒冽如刀,淡淡道。 “如若这次她平安归来便罢,若是有什么闪失,你们四个自回族中,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是,少主!” 四人磕头后起身退下。 房中只剩郁珏一人,他抬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一个浑身黑衣,黑巾罩头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人仿若影子一般出现在郁珏面前,抱拳一礼道。 “请少主吩咐。” 郁珏道。 “暗影,你去一趟黑风岭紫宸宫,看君倾衍在不在那里,还有……” 话到此处顿住,郁珏沉默须臾后,语气有些艰难的接了下去。 “若是……那丫头在那里,无论如何要把人安全带回来。” “暗影领命!” 声音还在空中回旋,黑影一晃便再次没了踪影。 郁珏望着房顶低喃。 “君倾衍,若是你真敢动了酽儿,休怪我无情。” 黑风岭地势复杂,满是草木荆棘,树木极为茂密。 紫宸宫便建在黑风岭深处,一个四处高峰环绕,钟灵毓秀的山谷之中。 秦酽身陷囹圄,但修为被封了五成,哪怕如今她已是赤阶大圆满,仍不能冲破君倾衍下了禁制,解开那一半封印。 君倾衍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任她在紫宸宫和山谷四处游荡。 脚下是平整的青石铺就的道路,石隙间长满苔藓,两旁花木争奇,松篁斗翠,因整个建筑都是依势而建,复道萦圩而乱人眼目。 前行数步便能瞧见藤萝掩映下人工修建的水磨砖墙,再行数步,便是丹崖怪石,清溪泻雪的灵秀。 这紫宸宫内,守卫森严,百步一卫。但这些人看到秦酽,却目不斜视,可见君倾衍规矩之严。 秦酽登上高崖之上,任烈烈呼啸的冷风在身上肆虐,双眼无神的望着脚下百花争艳、异果处处的盛景。 此刻,她的心仿佛已经剥离了三界五行,可她的灵魂宁可占据她人的身体,也要留在这污浊的红尘中,身与心相违和,又怎能投入这世间的三千繁华? 自母亲去世后,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时间无所凭依的浮萍,所以何时死去,都无所谓,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可是真的到了临死那刻,她却如此留恋这世间,原来自己不想死,她所以为的一切,皆是自欺欺人。 那人获得肆意洒脱,与他来说---- 活着,就是为了感受活得过程中,遇到的一切美好事物,就如这天地间的清风玉露、猎空艳阳。修炼,就是为了更长久的享受这些,和那些七情六欲。 秦酽一直未能体会活着的乐趣,死后重生,依然被仇恨主宰。经历这次的屈辱,秦酽再次想起这番话,尽是有了前所未有的认同感。 这世间强者生、弱者亡规则由强者来书写。 前世今生,秦酽从未像现在这般,那么渴望强大的力量,不是为了那可笑的报仇雪恨。 只是为了站在那绝高的云端,不再被迫的承受屈辱,不再妥协于任何人、任何事。 这一刻,秦酽仿佛顿悟了人生,再回头看以前的种种…… 秦清蓉母女也罢,郁珏也罢,君倾衍也罢,不过是她活着的道路上遇到的坎,迈过去也许是海阔天空,也许是荆棘密布。 不管前路如何,她终是要迈过的,不可能被一道坎挡住,从此留在原地,寸步不行。 那一夜,秦酽也不再觉得是屈辱,君倾衍如此的美貌,世间不知多少女子趋之若鹜,她睡了他,不亏。 仇,就当做人生必不可少的历练便罢。 能力所及,当场了结,能力不及,以图他日报之,所有敢害她、辱她者,当诛!不论远近! 秦酽素来睚眦必报,莫说重活一世,即使再活一世,也改不了。 只有仇,却不会再有恨! 恨之一字,亦是一种感情和羁绊,那些人不值得她付出一丝感情。 “小东西,你在崖边站这么久,我以为你要寻短见。” 随着戏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身后突然伸来一手,一把搂住她的腰,一手握住她冰凉的手。 秦酽眼中冷光一闪,她居然落到这个地步,被人如此靠近,却一无所觉…… 眸中只剩无情冰冷,秦酽抬手将男人环在腰间的手拿开,抬步就要离去。 在这个人面前,此时的她不是他的对手。 君倾衍手腕一个翻转,手中劲力一紧,一把就扣住了秦酽的手腕重新拉近怀里。 两人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点变动都没有。 “没想到惊才艳艳的天之子,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哈哈!” 爽朗的笑声响起,一身穿淡蓝长袍的男子与两个女子相携走上崖来。 君倾衍搂着秦酽,转过身来,眼前的一男两女立时映入秦酽眼中。 只见当头的男子二十多岁年纪,长的很是秀气,比之女子还要秀气三分,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似的,只是那眼中神光内蕴,不可貌相。 他身边的两个女子一个身穿杏黄短衫长裙,绣着繁复的折枝海棠,打扮的花枝招展,满头珠翠,仿佛恨不得把所有的首饰都插上头间似的。 另一个女子相对沉稳,一身淡紫色素衣罗裙,头上只簪了一支白玉菡萏,很是素雅,容貌虽然比那满头珠翠的女子微逊色了一份,打扮却品味高出了很多。 “倾衍哥哥,我哥哥是羡慕你美人儿在怀呢。” 那满头珠翠的女子酸溜溜的说着话,快步走上前来,对着君倾衍笑的人比花娇。 被君倾衍紧紧控制在怀中的秦酽,早已在看清那男子容貌的那刻,整个人便怔住。 目光带着迷离,直直盯住他,人有些失神,仿佛在透过他,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 君倾衍看到秦酽的眼神,搂在腰间的手越发一紧,看了那秀气男子一眼,似笑非笑。 “裴舒韬手下能人众多,本少能得他艳羡,倒是稀奇。” 裴舒韬---- 这三个字让秦酽瞬间回神,怪不得如此相像,原来是那人同父同母的弟弟。 “君少是损我是不是?”裴舒韬笑着拍打了一下手中的折扇,回了一句。 从两人的言谈举止间,可以看出两人关系不错,没有一丝虚与委蛇的敷衍之意。 裴兰心见君倾衍到此时还抱着秦酽,不由眼中一沉,狠狠的瞪了一眼秦酽,一点也不掩饰眼中的妒忌,抬头朝君倾衍道。 “衍哥哥,把你这女人送来伺候我几天好不好?这趟来紫宸宫,我没带什么使唤奴婢呢。” 尽是将秦酽当做了婢女之流。 君倾衍闻言脸上依旧洋溢着微笑,低头轻轻在秦酽脸颊上一吻,眼中倒映出无比的亲密,缓缓的道。 “兰心没带伺候的人,在本少这里随便选一个,不过这个,你还真是受不起她的伺候。” 说罢,双手合拢,从背后紧紧的抱住秦酽,那神情好似欢喜极了她一般。 那裴舒韬和那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子见此,眼中光芒几不可见的一闪,深深打量了一眼秦酽。 裴兰心却眼露憎恶,越发狠狠的瞪了秦酽一眼,那眼光几乎如刀子,想将她扎个稀烂。 秦酽被君倾衍抱在怀里动弹不得,见此嘲讽的睨了她一眼,淡淡道。 “真是白长了一双眼。” 言下之意就是此女乃睁眼瞎。 此话一落,对面三人立时脸上神色微变。 ------------ 第四十三章 只属于自己 “放手。” 一仰头,秦酽目光清冷的与身后的君倾衍对视,眼中只有浓浓的厌恶,那样鲜明的态度,让那三人眼光又是一变。 “不放。” 君倾衍笑得风华绝代,眉眼间都是宠溺,好似秦酽是他挚爱的宝贝,可以无限包容,即使被她如斯厌恶的眼神盯视,也可以视而不见。 裴舒韬不由微微眯起眼,将被好友紧搂在怀的少女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好友对她如此。 他觉得蛮有意思,眼前的女子尽是对君倾衍这厮的好皮相视若罔闻、且不买这厮的账,他可是从未见过这厮对一个女子能容忍至此。 少女不过清秀之姿,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容还带着些许稚嫩,比起那些对君倾衍一片痴心的各有千秋的美人儿,只能用乏善可陈来形容。 但气质却是不俗,清华疏离中带着微微的冷。 尤其那双眼睛,裴舒韬想,但凡见过她的人,不会怔忡于她的容貌,皆会为那双泼墨般漆黑的瞳所引,那样深邃静淡,仿佛红尘万丈皆难入内。 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可以拥有这样一双眼瞳。 对于秦酽的态度,君倾衍并无不悦。 裴兰心见到这个女人不知好歹的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眼中神一般的男子,立刻不愿意了,她声色俱厉的呵斥秦酽。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对倾衍哥哥?! 对于这样的跳梁小丑,秦酽连给她一个眼神都吝啬。 她转身看向君倾衍,微微弯起唇角,眼含凉薄浅笑,轻言慢语。 “君倾衍,你掳掠我,不过是为了挑衅郁珏,如今你已经得到了我的处子之身,目的已达到,我何时能走?” 这番话一出,另外三人具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掳掠?! 天人般的君倾衍尽然干出这样的事? 君倾衍心中诧异,面上却丝毫不显,依然笑得如沐春风,回答。 “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 “既然如此,解开我身上的禁制。” 君倾衍自是说话算话,抬手速度极快的在秦酽身上数出穴道连连点击,片刻后停手道。 “你试着运转心法。” 秦酽依言而行,体内上清心法运转圆融自如,待体内元力在四肢百骸中运转两个周天,无任何异常后,秦酽直接运起登云步和流云身法,化作道道残影,消失在几人面前。 直到秦酽的身影完全消失,裴舒韬才轻笑着看向好友,调侃道。 “我就说么,君家倾衍何时尽然对女人上心了。” 君倾衍淡淡挑眉,似是而非道。 “这也是一种上心。” 秦酽赶回凌霄城之时,已是子夜时分。 今夜无星无月,苍穹如一块厚重的墨色丝绒,将独属于它的颜色铺了一天一地。 沐浴清洗完毕,秦酽在厢房元桌边坐下,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个通体晶莹剔透,似玉非玉、色如琉璃,半尺大小的匣子。 匣子周身刻着繁复图腾,却不见连接缝隙,宛若整体。 匣子名为须弥匣,由须弥晶炼制的空间物品。 与储物戒、储物镯等,同样是子武大陆非常普遍的空间物品。 不同于用空间石炼制的储物戒等物,因为时间静止,而只能装载死物。 由须弥晶炼制的须弥匣,在器师炼制成功的那刻,就会生出独属于它的符文,可以装载任何活物,包括人。 虽然造价要比储物类空间物品要高数倍,却是所有有实力的冒险者和佣兵必备之物,用来装载捕获的异兽幼崽,或是成年异兽。 秦酽将须弥匣放到圆桌上,割破手指,让鲜血滴在须弥匣的天然符文上。 只见那符文仿佛瞬间活了一般,开始在整个匣身上游走,足足一刻钟之后,七色霞光一闪,“咔哒”一声,密封的看不出缝隙的须弥匣被打开。 秦酽意念一动,将还在里面沉睡的金鳞翼蜥转移到圆桌之上。 今天已是“醉生”药效的最后期限。 在子夜之前,这小东西必会清醒,所以秦酽要趁着它还未醒时,进行血契。 看着只有巴掌大,睡得昏天暗地的金鳞翼蜥,秦酽不由挑起了眉。 不知这已经具备人类十岁孩童智慧,本性凶残的小东西清醒后发现自己已经与人类武者结下血契,该是怎样的暴跳如雷。 秦酽捏破手指上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逼出心头精血,口中念着冗长晦涩的口诀,同时在眼前的虚空中勾画着繁复的符文…… 近半个时辰后,符文最后一划勾画完成那刻,顿时闪烁着耀眼刺目的金芒,缩小如指尖儿般大小,由秦酽的意念掌控,准确的印在金鳞翼蜥的额间,之后迅速隐没消失不见。 闭目细细感受,秦酽感觉脑海中与金鳞翼蜥有一种微妙的连接,非常稳定,说明血契非常成功。 此后,这小东西就是自己的战宠了。 秦酽在厢房中环视一圈,最后决定将小东西安置在离床最远的位置,以免它明日苏醒后台风扫尾,让自己受鱼池之殃。 血契成功缔结,会让异兽陷入几个时辰的深眠,所以即使醉生的药效子时便会消散,金鳞翼蜥仍不会苏醒。 安顿好小东西,秦酽重新坐回桌旁,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坛月桂酿和酒杯,开始自斟自饮,等待郁珏的到来。 以郁珏的消息网,定然知晓她已经归来。 郁珏并未让她等多久,临近子夜时分,便出现在她面前。 “丫头,在等我?” 郁珏站在秦酽身边,居高临下的紧紧盯住她,那懒洋洋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惊讶和严肃。 “对,我在等你。” 秦酽抬眼与他对视,眼神是一贯的平静无波。 一阵沉默,郁珏没有接话,他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人儿,一看之下心中顿时大惊。 接着脸色便阴沉了下来,厢房中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就连空气都沉重了起来。 “是君倾衍?” 沉默中,郁珏的声音低沉阴冷。 秦酽勾唇。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郁珏周身顿时冷气四散,整个厢房刹那间仿佛步入寒冬,沉吟了一瞬间后,在秦酽身边的坐了下来。 他伸手想去触碰秦酽的脸,却被她在半空中截住。 “郁珏,我们的三年之约可以取消了。” “你休想!” 郁珏的脸色更加阴沉。 秦酽唇边笑容加深,她放下手中的酒杯,抬手一颗颗解开自己的外衫的盘扣,之后是内里的亵衣,最后是小衣颈后的系带…… 当小衣随着细带解开下滑,一对莹白的玉兔顿时弹跳出来,左胸上那枝九幽花在夜光石下幽蓝妖娆,栩栩如生。 她道。 “郁珏,即使这般,你还是刚才的回答么?” 郁珏只觉自己的双眼被那幽幽的蓝刺得发疼,心更像是被钝刀子一下下凌迟。 一时之间只能僵硬的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那支九幽,像是这般看着,它就会消失一般。 “酽儿……” 郁珏的话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他伸手动作极快的将秦酽搂进怀里,低头便含住了她的唇。 强势的撬开她的齿关,含住口腔里的小舌,狠狠的允吸,像是要将它吞食入腹般凶狠。 这一吻,仿佛烈火烹油,一发不可收拾。 郁珏粗暴的撕扯着秦酽身上的衣服,双手在她身上捏出一个个青紫的指印,口中模糊不清的呢喃着。 “酽儿……酽儿……你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 秦酽轻叹一声,抬手捧住郁珏美丽的脸庞,让他与自己对视,声音是凉薄的平静。 “郁珏,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只属于自己,你不行,君倾衍也不行,这世间任何男子都不行。” “不,你必须是我的。” 郁珏眼神阴狠,语气近乎执拗,伸手缓缓抚摸着秦酽的脸颊,低下头至她脸颊上方十寸左右方停下。 那妖魅的眼对视着秦酽平静无波的眼,眼中神光一闪,一字一句的道。 “你是我的人,我在你在,你以为我会允许你活着离开我?” 话到此处,郁珏眼神一深,干脆俯下头,舌尖在秦酽玉峰上的红豆上一舔,沙哑着声音道。 “三年之约可以取消,因为现在他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酽儿,或者你认为有我一个不够,你还想要君……” 一话还没说完,秦酽突然手腕一动,一把卡住郁珏的下巴,将那张魅惑人心的脸抬起来,再次面的自己,轻缓道。 “我并不是什么良善女子,所以不会为了那一层象征贞洁的薄膜而伤春悲秋,但我最恨被人强迫。 “在我被君倾衍占有的那刻,我在心里发誓,这世间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可是后来我觉得,即使将‘恨’这种情绪给他,都是一种浪费。 “不过是男欢女爱罢了,被迫又如何,可是身体最是诚实,我也享受,他的元阳给了我,我也受益匪浅不是么。” 语气自始至终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在阐述事实。 “郁珏,你与他的恩怨,我不想牵扯,你也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什么我是你的人,我并不反感跟你上床,还是那句话,男欢女爱罢了。” “呵……” 郁珏脸上洋溢着妖魅之极的微笑,眼中浓郁的邪气渐渐蔓延至整个脸庞,他一把将秦酽捞到自己腿上。 抱着她起身,几步便瞬移至床边,将她抛上床合身压上,笑着道。 “不知君倾衍要是听到酽儿这番话,会作何感想?不过,酽儿如此凉薄无情,我是会伤心的。” 说到这,郁珏眼中光影流动,那抹温柔几乎溢的出水来。 “呵……” 倾衍轻笑,“你不妨转告他。” “这个主意不错,只是你现在不适合想其他男人,应该专注的想着面前的男人。” 轻柔的话音在秦酽耳边响起,怒张的**在猝不及防间,猛的冲进她的身体。 秦酽一口冷气还未抽完,接着便迎来了郁珏狂风骤雨般的横冲直撞…… ------------ 第四十四章 凶残战宠 暗影到达黑风岭紫宸宫时,正值晚霞正盛时。 烟霞殿后,天地之间,只有那片漫天雪白的雪樱花林。 一片白色花海,散发着幽幽暗香,秋风一拂,便下了一阵雪花雨,花飘花舞,美得似真似幻,彷如人间仙境。 好似不管红尘几何,岁月如何变迁,只有这一片雪樱花海永不会改变。 花雨中,雪樱树下贵妃榻,白衣少年郎慵懒侧卧,眉间写意风流,白衣飘逸,丰神玉朗。塌边相伴美人儿,温柔小意,姿色妖娆。 对面的青衣男子,噙着白玉樽,怀抱美人儿,笑得肆意张扬…… 暗影隐在暗处,看着那情那景,忍不住轻叹,这位表少爷与自家少爷,本都该是天下无之人。 奈何老天偏偏让这样的两人生在同一片天下,怪不得斗得乐此不疲。 他在心中祈祷着,秦家大小姐千万不要被表少爷掳来紫宸宫,如果真在这里找到了她,他不知自家主子将会是怎般的震怒? 悄无声息的退离,暗影闭气敛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将紫宸宫的各处都仔细探了一遍,都未发现秦家大小姐的身影。 暗影在心中长出口气,好在老天听见了自己的祈祷。 他一刻不停的离开黑风岭,赶回凌霄城跟主子复命,却从旭一处得知,主子去了秦府,而秦家大小姐已经平安归来。 翌日,巳时半,郁珏才回到黄鹤楼。 进了云霄阁,郁珏刚刚坐下,暗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少主……” 暗影刚开口,却被郁珏抬手制止。 郁珏道。 “你拿了我的帖子,再去一趟紫宸宫,将帖子交到君倾衍手里。” “是!” 暗影领命而去。 这时,旭一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托盘上的热茶放到郁珏身旁的高几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想起主子那看不出喜怒的脸,旭一的心不由悬了起来。 刚才主子的命令,他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却不敢多做猜测。 他是郁珏的护卫,只要听命行事便罢,对于主子的想法决定,不容他置喙。 此时的清酽居,正上演着一场末日降临般的大戏。 郁珏刚刚离开不久,沉睡了五天六夜的凶兽金鳞翼蜥终于醒来。 小东西立马感觉到了自己被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束缚,脑中好似被打上了烙印,将它和人类拴在了一起。 事实便是,它被卑鄙的人类暗算了,如今已经成为了人类的战宠。 而那个暗算自己的人类,不就是它在林中想要一口吞下的那个味道鲜美的雌性人类么? 秦酽此时正站在距离金鳞翼蜥丈余的地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它。 这无疑是对它威严的挑衅,小东西狂怒变身,巨大兽身仿若小山一般,立马将整个东厢撑得支离破碎…… 秦酽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在金鳞翼蜥未变身之前便一个瞬移闪人,出了清酽居又遁出五里之地才停下。 身体轻若无物的立在树尖儿上一根拇指粗细的枝桠上,远远望着空无一人的清酽居。 只见以金鳞翼蜥为中心,一个巨大的飓风漩涡几乎瞬间形成,带着摧毁一切的风之力量。 急速旋转着,呼啸着席卷了整个清酽居,将敢于阻挡它的一切撕碎吞没。 房顶被整个掀飞,墙体散架…… 瓦砾青砖、房中的摆设家居,完好无损的瓷器、龟裂的大理石地板碎片,都成了随飓风起舞的一员。 它们在巨大的漩涡中盘旋碰撞,在天空中肆意遨游…… 秦酽轻叹一声,好在绿茵和红云两个侍女,早在她回来的当晚,便有先见之明的打发回了各自的家。 此时的清酽居已经面目全非,占地十余亩的院落里,数间厢房在几息间,被金鳞翼蜥以摧古拉朽之势,凶残的夷为平地,原本精致的建筑成为了一片废墟。 飓风渐渐散去,被卷上半空的所有东西如暴雨般,一股脑狠狠砸向地面,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随之而起的便是滔天烟尘…… 即便如此,还是不能发泄金鳞翼蜥成为人类战宠的不甘,它高昂着兽头,瞪着一双圆盘大的紫色竖瞳。 目光准确而凶狠的盯视着五里之外,站在树尖上,那个成为了自己主人的雌性人类,恨不得将她咬碎撕烂。 可是血契的制约,令它不能对主人进行攻击,否则将会被血契反噬一命呜呼,所以它只能用凶残的眼神、一声声仰天长啸,来表达自己的愤恨和不甘。 霎时“吼……吼……”一声接一声,饱含了上等血脉异兽威压的长啸直冲云霄,响彻在天地之间。 整个秦府都被金鳞翼蜥带着威压的怒吼震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御兽堂中驯养的数百头战宠,在等级威压之下瑟瑟发抖,呜呜哀鸣。 只是片刻功夫,偏安一偶的清酽居顿时热闹的沸反盈天,被兽吼吸引来的秦家族人纷纷以极快的速度赶了来。 不约而同的都挑选了粗壮高大的树木作为落脚之地,朝着那废墟之中,还在怒吼的巨兽行注目礼。 “哇!好大---这是什么异兽,金光闪闪的真是霸气!” “我也不知道呢!” “看着和石甲巨蜥很像,只是多了一对翼翅……” ……… “天!我没看错吧?竟然是金鳞翼蜥!” “这家伙血脉可堪称上等了,只是秦家怎么会有金鳞翼蜥的?” “切,你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肯定是酽堂妹的战宠了。” “擦,真是让人嫉妒,能拥有这么强悍的战宠。” “那是你能嫉妒得来的?” “哎……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 一时间,各种议论、感慨之声此起彼伏。 被人围观议论的某兽更加暴躁,它停止了怒吼,一双冰冷的竖瞳带着残忍的冷酷盯视着那一个个跟猴子似的挂在树上的人类,竟敢围观本大爷,简直找死,直接狂飙风刃。 一夕之间,只见一道道犀利冷冽,犹如实质的风刃,带着势不可挡的凶残,呜呜的啸声向着四面八方无差别攻击。 人群一阵惊叫,一哄而散,向四面八方急速遁逃而去。 某兽看到这鸡飞狗跳的场面,大大的兽瞳中满是轻蔑。 还非常傲娇的扬起圆圆的大脑袋,以示自己对胆小人类的鄙视。 秦酽所站的大树离清酽居最近,却巍然不动的立于树梢,笑眯眯的看着某兽吓唬秦家族人后那傲娇的模样,只觉失笑不已。 确实是吓唬,某兽根本就没用全力。 那些风刃在狂飙出三里之地后,便逐渐失去了实质,开始虚化,之后便慢慢散去,化作了一阵阵微风消弭在空气中。 一个头发花白,一袭灰袍的老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秦酽身旁,一双老眼精光灼灼,望着金鳞翼蜥,笑着问秦酽道。 “丫头,这是你的战宠?” “嗯。” 老者赞道。 “潜力不错,已经六阶中期,但还是幼年,以后成长空间了得。” 秦酽虽在秦家没见过身边的老者,但也能猜出他的身份,定是某位长老了。 所以态度拿捏的很好,不卑不亢,听到老者称赞某兽,便笑道。 “我也是看中了这点,所以才费了好一番功夫,将这家伙弄了回来。” 老者笑眼一眯。 “去吧,好好跟你的战宠沟通,它以后可是和你并肩作战的伙伴了。” 话罢,袍袖一挥,化作一道灰影凌空而去。 这时,四散而逃的众人终于回过味来,原来自己被一个畜生耍了,一个个只觉哭笑不得,又三三两两的返回,继续围观。 秦酽见某兽终于偃旗息鼓,趴在狼藉一片的院中装死,便运起登云步,瞬息间便落在了它面前。 于是,围观众人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身姿高挑纤细的绿衣少女,站在小山一般的金色巨兽嘴边,整个人还没有巨兽那颗脑袋高,只要巨兽一张嘴,便能将她一口吞下。 秦酽伸手戳了戳某兽的眼皮,声音带笑的调侃。 “怎么,闹够了?” “……” 某兽大脑袋一扭,不理。 看的众人嘴角直抽,这是在撒娇闹脾气? 秦酽失笑出声,紧跟着走了几步,再次伸手戳某兽的眼皮。 “我可告诉你,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要不看我怎么收拾你。” 某兽霎时睁开眼睛,怒瞪着面前渺小的人类,鼻子里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显然被秦酽气着了。 秦酽轻叹一声,不顾某兽的怒气腾腾,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语气分外的温和,像是在哄不听话的孩子。 “乖啊,只要你听话,主人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金鳞翼蜥仍然对秦酽这个暗算了自己的主人不理不睬,不过眼中的怒气倒是消散了不少。 秦酽见此,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心道:“看你还能别扭多久。” 她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青瓷瓶,凑近某兽的鼻孔,之后慢慢的拔开瓶塞,一阵奇异的药香顿时飘散出来。 某兽的眼睛蓦地一亮,像是见到了极品美味一般,垂涎的盯住瓷瓶,眼神脑中明晃晃的表达着:好想吃! 秦酽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从瓷瓶中倒出一颗莲子般大小的丹丸,空气中的药香更甚,某兽的鼻孔瞬间长大,紫色兽童灼灼生辉,亮的彷如紫水晶一般。 只见那丹丸颜色玉白剔透,一层若有若无的薄雾将丹丸包裹在其间。 此丹丸名“融融丹”七品丹药,比专门给异兽服食的四品“饲兽丹”不知要高级多少。 “想吃对不对?” 秦酽吊足了某兽的胃口,还明知故问。 某兽瞬间缩小巨大的身体,再次恢复成巴掌大小,扑扇着小翅膀飞到秦酽面前,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表示自己非常想吃。 “以后听不听话?” 某兽再次狂点小脑袋,飞到秦酽肩膀上停下,一反其先前的态度,两只小前爪挠着秦酽的衣服,撒欢卖萌起来。 不时拿圆圆的脑袋去拱她的脖子,或呲牙轻咬她垂落在颊边的发丝,那小模样憨态可掬,倒引得秦酽真心喜欢起它来。 不得不说,战宠也有着一套自己的生存智慧。 秦酽提溜着它的小翅膀将它从肩膀上提馏下来,收起了瓷瓶,将手中的融融丹喂给了卖萌讨好的小东西。 小东西嗷呜一口吞了,趴在秦酽手掌上,半眯着眼睛一副满足享受的小模样,让秦酽看的不由轻笑出声,笑道。 “你这个小东西倒是识货。” 融融丹为七品丹药,不仅可以提升异兽的修炼速度,同时还可以进化其血脉。 而秦酽炼制的融融丹,却不同于大陆其他药师所炼。 光药材就达上百种,皆是百年之上的年份,且其中还加了一颗中级兽晶。 是秦酽在出发去无迹之森前,专门为血脉上乘的异兽炼制,虽然炼制起来极为不易。 “你以后可是要和主人我一起驰骋战场,大杀四方的,必须要有个霸气的名字。” 秦酽轻喃,沉吟片刻后道。 “就叫霸王吧。” 小东西连连点着小脑袋,嘶嘶的吐着信子,显然对这个霸气四溢的名字非常喜欢。 ------------ 第四十五章 剑拔弩张 暗影到达黑风岭紫宸宫时,正值晚霞正盛时。 烟霞殿后,天地之间,只有那片漫天雪白的雪樱花林。 一片白色花海,散发着幽幽暗香,秋风一拂,便下了一阵雪花雨,花飘花舞,美得似真似幻,彷如人间仙境。 好似不管红尘几何,岁月如何变迁,只有这一片雪樱花海永不会改变。 花雨中,雪樱树下贵妃榻,白衣少年郎慵懒侧卧,眉间写意风流,白衣飘逸,丰神玉朗。塌边相伴美人儿,温柔小意,姿色妖娆。 对面的青衣男子,噙着白玉樽,怀抱美人儿,笑得肆意张扬…… 暗影隐在暗处,看着那情那景,忍不住轻叹,这位表少爷与自家少爷,本都该是天下无之人。 奈何老天偏偏让这样的两人生在同一片天下,怪不得斗得乐此不疲。 他在心中祈祷着,秦家大小姐千万不要被表少爷掳来紫宸宫,如果真在这里找到了她,他不知自家主子将会是怎般的震怒? 悄无声息的退离,暗影闭气敛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将紫宸宫的各处都仔细探了一遍,都未发现秦家大小姐的身影。 暗影在心中长出口气,好在老天听见了自己的祈祷。 他一刻不停的离开黑风岭,赶回凌霄城跟主子复命,却从旭一处得知,主子去了秦府,而秦家大小姐已经平安归来。 翌日,巳时半,郁珏才回到黄鹤楼。 进了云霄阁,郁珏刚刚坐下,暗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少主……” 暗影刚开口,却被郁珏抬手制止。 郁珏道。 “你拿了我的帖子,再去一趟紫宸宫,将帖子交到君倾衍手里。” “是!” 暗影领命而去。 这时,旭一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托盘上的热茶放到郁珏身旁的高几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想起主子那看不出喜怒的脸,旭一的心不由悬了起来。 刚才主子的命令,他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却不敢多做猜测。 他是郁珏的护卫,只要听命行事便罢,对于主子的想法决定,不容他置喙。 此时的清酽居,正上演着一场末日降临般的大戏。 郁珏刚刚离开不久,沉睡了五天六夜的凶兽金鳞翼蜥终于醒来。 小东西立马感觉到了自己被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束缚,脑中好似被打上了烙印,将它和人类拴在了一起。 事实便是,它被卑鄙的人类暗算了,如今已经成为了人类的战宠。 而那个暗算自己的人类,不就是它在林中想要一口吞下的那个味道鲜美的雌性人类么? 秦酽此时正站在距离金鳞翼蜥丈余的地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它。 这无疑是对它威严的挑衅,小东西狂怒变身,巨大兽身仿若小山一般,立马将整个东厢撑得支离破碎…… 秦酽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在金鳞翼蜥未变身之前便一个瞬移闪人,出了清酽居又遁出五里之地才停下。 身体轻若无物的立在树尖儿上一根拇指粗细的枝桠上,远远望着空无一人的清酽居。 只见以金鳞翼蜥为中心,一个巨大的飓风漩涡几乎瞬间形成,带着摧毁一切的风之力量。 急速旋转着,呼啸着席卷了整个清酽居,将敢于阻挡它的一切撕碎吞没。 房顶被整个掀飞,墙体散架…… 瓦砾青砖、房中的摆设家居,完好无损的瓷器、龟裂的大理石地板碎片,都成了随飓风起舞的一员。 它们在巨大的漩涡中盘旋碰撞,在天空中肆意遨游…… 秦酽轻叹一声,好在绿茵和红云两个侍女,早在她回来的当晚,便有先见之明的打发回了各自的家。 此时的清酽居已经面目全非,占地十余亩的院落里,数间厢房在几息间,被金鳞翼蜥以摧古拉朽之势,凶残的夷为平地,原本精致的建筑成为了一片废墟。 飓风渐渐散去,被卷上半空的所有东西如暴雨般,一股脑狠狠砸向地面,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随之而起的便是滔天烟尘…… 即便如此,还是不能发泄金鳞翼蜥成为人类战宠的不甘,它高昂着兽头,瞪着一双圆盘大的紫色竖瞳。 目光准确而凶狠的盯视着五里之外,站在树尖上,那个成为了自己主人的雌性人类,恨不得将她咬碎撕烂。 可是血契的制约,令它不能对主人进行攻击,否则将会被血契反噬一命呜呼,所以它只能用凶残的眼神、一声声仰天长啸,来表达自己的愤恨和不甘。 霎时“吼……吼……”一声接一声,饱含了上等血脉异兽威压的长啸直冲云霄,响彻在天地之间。 整个秦府都被金鳞翼蜥带着威压的怒吼震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御兽堂中驯养的数百头战宠,在等级威压之下瑟瑟发抖,呜呜哀鸣。 只是片刻功夫,偏安一偶的清酽居顿时热闹的沸反盈天,被兽吼吸引来的秦家族人纷纷以极快的速度赶了来。 不约而同的都挑选了粗壮高大的树木作为落脚之地,朝着那废墟之中,还在怒吼的巨兽行注目礼。 “哇!好大---这是什么异兽,金光闪闪的真是霸气!” “我也不知道呢!” “看着和石甲巨蜥很像,只是多了一对翼翅……” ……… “天!我没看错吧?竟然是金鳞翼蜥!” “这家伙血脉可堪称上等了,只是秦家怎么会有金鳞翼蜥的?” “切,你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肯定是酽堂妹的战宠了。” “擦,真是让人嫉妒,能拥有这么强悍的战宠。” “那是你能嫉妒得来的?” “哎……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 一时间,各种议论、感慨之声此起彼伏。 被人围观议论的某兽更加暴躁,它停止了怒吼,一双冰冷的竖瞳带着残忍的冷酷盯视着那一个个跟猴子似的挂在树上的人类,竟敢围观本大爷,简直找死,直接狂飙风刃。 一夕之间,只见一道道犀利冷冽,犹如实质的风刃,带着势不可挡的凶残,呜呜的啸声向着四面八方无差别攻击。 人群一阵惊叫,一哄而散,向四面八方急速遁逃而去。 某兽看到这鸡飞狗跳的场面,大大的兽瞳中满是轻蔑。 还非常傲娇的扬起圆圆的大脑袋,以示自己对胆小人类的鄙视。 秦酽所站的大树离清酽居最近,却巍然不动的立于树梢,笑眯眯的看着某兽吓唬秦家族人后那傲娇的模样,只觉失笑不已。 确实是吓唬,某兽根本就没用全力。 那些风刃在狂飙出三里之地后,便逐渐失去了实质,开始虚化,之后便慢慢散去,化作了一阵阵微风消弭在空气中。 一个头发花白,一袭灰袍的老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秦酽身旁,一双老眼精光灼灼,望着金鳞翼蜥,笑着问秦酽道。 “丫头,这是你的战宠?” “嗯。” 老者赞道。 “潜力不错,已经六阶中期,但还是幼年,以后成长空间了得。” 秦酽虽在秦家没见过身边的老者,但也能猜出他的身份,定是某位长老了。 所以态度拿捏的很好,不卑不亢,听到老者称赞某兽,便笑道。 “我也是看中了这点,所以才费了好一番功夫,将这家伙弄了回来。” 老者笑眼一眯。 “去吧,好好跟你的战宠沟通,它以后可是和你并肩作战的伙伴了。” 话罢,袍袖一挥,化作一道灰影凌空而去。 这时,四散而逃的众人终于回过味来,原来自己被一个畜生耍了,一个个只觉哭笑不得,又三三两两的返回,继续围观。 秦酽见某兽终于偃旗息鼓,趴在狼藉一片的院中装死,便运起登云步,瞬息间便落在了它面前。 于是,围观众人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身姿高挑纤细的绿衣少女,站在小山一般的金色巨兽嘴边,整个人还没有巨兽那颗脑袋高,只要巨兽一张嘴,便能将她一口吞下。 秦酽伸手戳了戳某兽的眼皮,声音带笑的调侃。 “怎么,闹够了?” “……” 某兽大脑袋一扭,不理。 看的众人嘴角直抽,这是在撒娇闹脾气? 秦酽失笑出声,紧跟着走了几步,再次伸手戳某兽的眼皮。 “我可告诉你,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要不看我怎么收拾你。” 某兽霎时睁开眼睛,怒瞪着面前渺小的人类,鼻子里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显然被秦酽气着了。 秦酽轻叹一声,不顾某兽的怒气腾腾,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语气分外的温和,像是在哄不听话的孩子。 “乖啊,只要你听话,主人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金鳞翼蜥仍然对秦酽这个暗算了自己的主人不理不睬,不过眼中的怒气倒是消散了不少。 秦酽见此,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心道:“看你还能别扭多久。” 她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青瓷瓶,凑近某兽的鼻孔,之后慢慢的拔开瓶塞,一阵奇异的药香顿时飘散出来。 某兽的眼睛蓦地一亮,像是见到了极品美味一般,垂涎的盯住瓷瓶,眼神脑中明晃晃的表达着:好想吃! 秦酽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从瓷瓶中倒出一颗莲子般大小的丹丸,空气中的药香更甚,某兽的鼻孔瞬间长大,紫色兽童灼灼生辉,亮的彷如紫水晶一般。 只见那丹丸颜色玉白剔透,一层若有若无的薄雾将丹丸包裹在其间。 此丹丸名“融融丹”七品丹药,比专门给异兽服食的四品“饲兽丹”不知要高级多少。 “想吃对不对?” 秦酽吊足了某兽的胃口,还明知故问。 某兽瞬间缩小巨大的身体,再次恢复成巴掌大小,扑扇着小翅膀飞到秦酽面前,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表示自己非常想吃。 “以后听不听话?” 某兽再次狂点小脑袋,飞到秦酽肩膀上停下,一反其先前的态度,两只小前爪挠着秦酽的衣服,撒欢卖萌起来。 不时拿圆圆的脑袋去拱她的脖子,或呲牙轻咬她垂落在颊边的发丝,那小模样憨态可掬,倒引得秦酽真心喜欢起它来。 不得不说,战宠也有着一套自己的生存智慧。 秦酽提溜着它的小翅膀将它从肩膀上提馏下来,收起了瓷瓶,将手中的融融丹喂给了卖萌讨好的小东西。 小东西嗷呜一口吞了,趴在秦酽手掌上,半眯着眼睛一副满足享受的小模样,让秦酽看的不由轻笑出声,笑道。 “你这个小东西倒是识货。” 融融丹为七品丹药,不仅可以提升异兽的修炼速度,同时还可以进化其血脉。 而秦酽炼制的融融丹,却不同于大陆其他药师所炼。 光药材就达上百种,皆是百年之上的年份,且其中还加了一颗中级兽晶。 是秦酽在出发去无迹之森前,专门为血脉上乘的异兽炼制,虽然炼制起来极为不易。 “你以后可是要和主人我一起驰骋战场,大杀四方的,必须要有个霸气的名字。” 秦酽轻喃,沉吟片刻后道。 “就叫霸王吧。” 小东西连连点着小脑袋,嘶嘶的吐着信子,显然对这个霸气四溢的名字非常喜欢。 ------------ 第四十六章 第一个追随者 这日,秦酽和趴在肩上做小宠物姿态的霸王,在宽敞的街道上拐了几拐,最后进了位于南城的一处大型交易场。 这种规模较大的交易场,在凌霄城足有好几十个,分别被凌霄城十九个家族把持。 秦酽今天来的这处交易场,便是由秦家掌控。 说是掌控,其实还不如说是维持交易市场的秩序与安全。 而作为报酬,在市场中中摆摊交易的佣兵或者商人、冒险者,就得向秦家缴纳摊位的租金,这也是子武大陆各大城市一直以来的规矩。 交易场大门口处站着两名秦家的护卫。 他们显然是认识秦酽的,瞧着她到来,两个护卫都是一愣,旋即略微恭身,抱拳行礼。 “大小姐!” 毕竟今时不同往昔。 不仅因为郁珏,更是因为秦酽如今乃整个凌霄城中,少年一辈的第一人。 家族小比时,她横扫最终所有赤阶子弟的威名,已是人尽皆知。 微微点头,秦酽径直走进,站在大门边,望着里面那川流不息的人流,忍不住心中啧声。 难怪秦家对交易市场的掌管比较严格,以这种人气所带来的利润,恐怕不菲。 “大小姐,您来交易场,是想购买点什么吗?” 就在秦酽微微走神间,一道恭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酽回头,只见七八名身着秦家统一服饰的大汉,正站立身后,而说话者,则是领头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壮年男子,胸口配有一枚橙色六芒星徽章。 显然,他是一名橙阶六星武修。 瞧着秦酽询问的视线,男子憨厚一笑,恭声道。 “大小姐,小的叫刘虎,是家主亲自认命的护卫队长,专门护卫交易场的安全。大小姐族中小比时的霸气,小的可是听犬子讲过不少次呢。” “哦,原来是刘队长。” 秦家虽然只是二流家族,不过家族中,却也同样分了派系的,既然眼前之人是秦湛亲自认命,自然是家主一派。 “我随便逛逛,你去忙你的吧,如果有事,我叫你便是。” 秦酽虽然面无表情,但并没族中那些嫡系少爷、小姐的骄横,对着他们这些下人,也是客气温和,让人闻之心情舒畅。 刘虎脸上的笑容顿时浓了几分,同时也更热切了一些,他抬手挠了挠头,憨厚的笑道。 “不瞒大小姐,犬子刘越对大小姐推崇敬佩至极,已经在小的耳边唠叨了无数次,让小的想办法请见大小姐,希望自荐成为大小姐的追随者。” “哦?” 秦酽倒是有了些兴趣,反正她只是来碰运气,倒不急于一时,于是道。 “不知刘越现在何处?” 刘虎一听顿时大喜,连忙道。 “犬子就在家中,小的马上让人去叫。” 话罢,吩咐身边的一个青年护卫。 “阿城,你快快去叫小越过来,就说大小姐有请。” 话罢,他对秦酽又是躬身一礼。 “请大小姐随小的移驾七里香,让小的略备薄酒,以谢大小姐恩典。” 秦酽点了点头,跟着刘虎前往七里香。 “邓辉,带两个人去警告一下市场中的那些个精油子,谁要是敢把主意打到大小姐身上,以后就不要在这里混了。” 望着消失的秦酽和刘虎,张奎回头轻喝道,脸上的憨厚,也在瞬间化为精干。 “是,副队长!” 一名大汉沉声点头,手一挥,带着两名汉子混入了人流。 一直站在张奎身边的一个青年男子道。 “大小姐待人这般温和,真是让人舒坦……” “谁说不是呢。” 张奎笑着附和,旋即惋惜的叹道。 “可惜我老张的儿子不争气,跟刘大哥的儿子同年,如今却还在绿阶挣扎,如果他也有青阶修为,也能自荐成为大小姐的追随者,可惜,唉……” 遗憾的摇了摇头,张奎正要带人继续巡街,却被青年拉住,他倾身在张奎耳边轻语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去,带着剩下几人巡街去了,只剩张奎如雕塑般愣在当场。 半晌,张奎蓦地醒过神来,立马拔腿就往七里香跑,他要去跟大小姐求个恩典。 七里香二楼紫竹轩。 秦酽坐在窗边,打量着站在眼前的少年。 与他的父亲刘虎的憨厚样貌不同,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却颇为老成,眼神深沉而内敛,根本不像一个孩子。 “你要跟着我?” “是的,刘越想要追随大小姐。” 刘越回的不卑不亢。 “为什么?” 刘越淡淡一笑,非常笃定的回道。 “自是跟着大小姐会前途无量。” 秦酽扬眉,露出了见到少年的第一个笑容。 “只要你付出忠诚,我便给你前途。” 少年闻言,本内敛沉静的双眸中立马划过一道亮光,但转瞬便消失不见,沉静如初。 接着,他撩起长袍,双膝跪地,右手附于胸前,背脊挺拔如松,声音铿锵的道出自己的誓言。 “我刘越在此对武神起誓,一生追随秦酽,忠诚于秦酽,若有背叛,修为尽废、生不如死!” 子武大陆以武为尊,信奉武神,若以武神起誓,一旦违背誓言,便会受到法则制约。 秦酽淡淡弯唇,素手轻挥,一道柔和的赤红元力将跪地的少年托起。 “以后你便名秦一。” 一旦成为追随者,便要舍弃曾经的姓名,赐主家之姓。 “秦一谢尊者赐名!” 少年再次跪下,冲秦酽磕了三个响头,全了这认主追随之礼。 正在这时,只闻一阵“咚咚咚”脚步踏在楼梯上凌乱的震响,秦酽所在的包厢门被人敲响。 刘虎心中有些不悦,是谁这么不懂礼,他看向秦酽,在她示意后方才道。 “进来!” 张奎开门进来,当看到正跪在秦酽面前的刘越时,顿时满脸愧疚,可是现在他也顾不得了,只想着过后好好跟刘虎道歉便是,毕竟两家的关系不错。 “起来吧。” 秦酽对仍跪在地上的少年道。 秦一依言起身,走到秦酽身后站定。 张奎见此,知道追随之礼已成,他便不再顾忌,走到秦酽面前,“噗通”一声跪下,额头抢地。 “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后,张奎抬起头望着秦酽。 一个身高八尺的硬汉,尽是顷刻间虎目含泪,声音哽咽。 “大小姐,恕小的冒昧,小的急慌慌赶来,就是祈求大小姐小儿一个恩典,救救小儿。” “哦?此话怎讲?” 张奎将自己儿子张强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讲了,之后又将方才青年男子的话学了一遍,之后便期待的看着秦酽。 刘虎听得一愣一愣的,大小姐尽是一名药师!且还是一名,能炼制六品聚元散的六品药师! 他只觉心中惊跳,秦家供奉的几名药师,最高等级不过四品。 可大小姐竟已是六品药师,却没有告知身为族长的亲生父亲? 他不由想到以前,大小姐还没有如今修为时,在秦家的处境,随即心中便是明白过来,大小姐为何隐瞒不发了。 秦酽端起茶轻抿一口,问道。 “你刚才说,那人叫什么来着?” “回大小姐,他叫范时云。” 话罢,张奎对着秦酽又磕了一个头,直起身后,语气焦急的解释道。 “时云兄弟为人实诚,也是看小儿可怜,这才告知了小的,并无半分私心,大小姐若要怪罪时云兄弟,小的愿一力承担。” 秦酽笑着冲他压压手。 “我并没有要怪他的意思,你无需着急。” 张奎这才稍稍放下提着的心,等待着秦酽的决定,毕竟聚元散可是六品药剂啊,即使是大小姐自己炼制的,可六品药剂何其珍贵! 即便是秦家这样的大家世族,其族人想要获取一瓶聚元散修炼,也只有去轩励殿领取任务,赚取足够的家族贡献点,才能换取。 秦酽沉默不语,低垂的眼睫,使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红云便姓范,家中有一个兄长,两个弟弟。那么这个范时云,可能就是红云的长兄了。 如果是这样,那他知晓自己会炼制聚元散就在情理之中了。 虽然她炼制药剂时从不需要人打下手,但也从未避过两个丫头。 可红云和绿茵两个丫头,自从到清酽居后,一直恪守本分,尽心尽力的打理着她的生活。 也从未刻意的在她面前表忠心,而是以实际行动向她证明。 几个月下来,秦酽冷眼看着,虽对两人谈不上完全信任,但对两人的守本分还是很有好感的。 所以在上次两人归家时,便一人赏了几瓶药剂,其中就有聚元散。 当时,她说明几种药剂的品级功用后,两个丫头个个激动的两眼通红,却没有对她感激涕零的说半句奉承话,而是跪下连磕了几个响头后,红着眼睛各自归了家。 可从两人的眼神中,秦酽看到了赤诚坚定,这便够了。 但凡聪明人,定会知道如何选择自己的前程,而两个丫头都是难得的明白人。 如今,秦酽无疑乃光杆司令一枚,在秦家无一人可用。 如今已是初冬时节,离明年的三城大比还有近一年的时间,她倒是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收拢些人手为自己所用,也为以后的事情奠定个基础。 对于那些下层的武者,修炼需要的各种药剂于他们来说,是奢侈品,除非主子赏赐,要不很难得到。 而秦酽却是一名非常出色的九品药师。 所以对于不知情者,却选择追随她的人而言,不得不说是一种明智之举。 正在张奎心中忐忑之时,秦酽终于抬眼看向他,浅笑道。 “我从不施恩,所谓恩典当不得真,聚元散与你们来说万金难求,与我来说却只是平常之物罢了,谈不上恩典。” 话罢,从储物戒中拿出两个成年男子拳头般大,一青一白两个瓷瓶,抛给张奎。 秦酽道。 “青色瓷瓶乃聚元散,白色瓷瓶是净脉散,先服用净脉、后服用聚元。” 此时不仅张奎一脸呆滞,就连刘虎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而秦一的惊愕却只是片刻就恢复如初。 他只是目光坚定的看着自己将要追随一生的“尊者”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将身上的内敛成熟破坏的一干二净。 净脉散是什么? 那是八品药剂,它可以净化武者血脉、提升其资质,多少人求而不得的灵药。 能炼制八品药剂的药师,在整个子武大陆,几百万药师之中,仅有十几位。 而如今,他张奎尽然能有幸见到八品药师,且得她赐药,是何等荣幸! 刘虎只觉心中热的滚烫,激动的身体轻轻颤抖,原来大小姐尽是八品药师,而这样了不得的药师,尽然是儿子的尊者,老刘家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张奎小心翼翼将两个瓷瓶收起来,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再次俯身冲秦酽磕头,只是一股柔和的红色元力阻挡了他的去势,将他托起来。 “无需多礼。” 话罢,秦酽起身往外走,对静立在一旁的少年道。 “秦一,走吧。” “是,尊者!” 秦一应是,赶忙跟上。 临出门前,秦酽脚步微顿,回头对张奎道。 “等你儿子晋入青阶,让他去清酽居寻我吧。”话罢抬步迈过门槛,带着秦一离去。 这是…… 张奎简眼睛瞪得眼珠子差点凸出来,声音颤抖的询问身边的刘虎。 “刘哥,刚才大小姐的意思,是不是说,等我儿晋入青阶,大小姐便会收了他做追随者?” 刘虎看着张奎一脸晕乎乎,大笑着重重拍打着他的肩膀,给予肯定。 “确实如此。” 张奎傻乎乎的咧嘴笑。 “刘哥,今天可是咱们两家的大喜日子,晚上收工后一定要叫上兄弟们好好喝一顿,不醉不归!” “奎弟所言极是!” 刘虎笑着附和,蓦地想起什么,转瞬便肃穆了神情,一字一顿的压低声音对张奎道。 “咱们可要把嘴闭严实了,大小姐既然没有将自己是八品药师的事情告诉家族,那自是有自己的计较,我们可不能坏了大小姐的事。” 张奎满脸慎重。 “小弟知道,刘哥尽管放心,以后大小姐可是咱们两家的主子了,自然要一心效忠。” 刘虎点头,又道。 “时云是个有成算的,虽然我不知道他跟你说这些话有什么深意,但是那小子必定有什么盘算,咱们就等着看吧,如若这小子想对大小姐不利,就别怪我不念兄弟情义!” 话罢,刘虎憨厚的脸上顿时阴狠狰狞起来,抬手比了个杀的手势。 张奎狠狠点头,眼中也闪过凶狠。 “小弟省的!” ------------ 第四十七章 霸王显威 秦酽兜兜转转,慢慢地进入到了交易场深处。 交易场深处售卖之物,较之外面要珍贵上许多。 所以,能来到此处购买的客人,皆是实力不错身价丰厚之人。 秦酽在苦找自己需要的兽晶,秦一一直尽职尽责的恪守追随者的职责,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三步处,腰背笔挺,面色肃然。 他父亲在交易市场任护卫队长,市场中有不少经常在此摆摊的佣兵和冒险者,以及常驻交易场的商户,都是认识他的。 当然,他们是不会认识秦家的大小姐的。 不过见他这般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个衣着虽然素淡,但却做工精致,且气质清华淡冷的少女,都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 秦一全当耳边风,吹过便罢。 秦酽正要继续前行,一道清风朗月般的笑声,忽然的从前面传来。 “这不是酽儿么?呵呵,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处遇见,当真难得。” 秦一寻声而望,却是见到一堆人正涌过来,在人群中,众星拱月般的簇拥着一位气质温润如玉,眉目如画的男子。 男子十七八岁左右,样貌俊美,不过脸色却有些苍白,一双眼眸正带着温柔,牢牢的盯着不远处那亭亭玉立,气质清冷淡漠的少女,目光中,夹杂着不加掩饰的喜悦。 望着那满脸欣喜的俊美少年,秦酽微微弯唇。 “云清许,好久不见。” 董欣儿看到自己的清许哥哥,尽然为了另一个女人如此欢喜,纤细的柳眉微微皱了皱。 也不理会姐姐的叫喊,转身几步就走到云清许面前,伸手挽住他的手臂,挑衅的看向对面秦酽,声音甜腻的道。 “清许哥哥,她是谁啊,你怎么不给欣儿介绍?” 云清许好看的眉毛微蹙,伸手拉下缠着自己的胳膊,一改以往的温柔如风,声音冷淡道。 “董小姐,望你自重!” 董欣儿顿觉面子上下不来,一张小脸刷的一下白了,眼睛中顿时笼上一层水雾,小心翼翼的拉住云清许的衣袖,语气委屈的不得了。 “清许哥哥,你怎么这么对欣儿?欣儿不过想知道她是谁罢了。” 云清许拉回自己的衣袖,语气更加冷淡。 “她是谁,我没有必要跟你介绍。” 言下之意就是,你以为你算老几! 董欣儿脸色更加难看,只觉得眼前之人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清许哥哥,那个总是笑得温柔如风,温润如玉的男子。 他尽是这般护着别的女人,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心中的妒火霎时冲灭了理智,董欣儿脑中只剩一个想法,这不是清许哥哥的错,都是那个女人,都是因为她,清许哥哥才如此对自己。 她目光不善的看向秦酽,不客气的质问。 “你和清许哥哥是什么关系?” 这不脑残么? 秦酽见此,可不愿被拉进女人争风吃醋的戏码,于是她无视对面脑子不清楚的少女,对云清许道。 “我还有事要忙,就此别过吧。” 话罢转身就要退场。 有人却不愿意她如此退场。 董欣儿见秦酽尽然无视自己,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顿生一口恶气,这女人端的是目中无人! 瞧见她转身,董欣儿一张小脸霎时气的通红,当下放开云清许的衣袖,急走几步横身挡在秦酽面前,对她怒目而视,且先声夺人。 “你这人有没有礼貌?我问你话呢,你没听见?” 被拦住,秦酽只得停下脚步,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淡淡望着她,却是不言不语。 眼前这个一看就知,是被家人宠坏了的骄横跋扈小姐。 她懒得跟她废话。 这种脑子有病的人你越搭理她,她越蹬鼻子上脸。 董欣儿见自己问话,对方却沉默不理,还以为对方理亏,被自己说中了,立马换了一副笑颜,趾高气扬道。 “看你还算识相的份上,本小姐就原谅你的无理。” 秦酽微微蹙眉,眼前这位,可是比当初的秦婉对“无耻”一道的修为还要高深。 她真懒得跟这脑残女计较,于是道:“让开!” 董欣儿的笑容僵在脸上,不可置信的问。 “你说什么?” 秦酽忍耐力即将告馨,而一直懒洋洋趴在她肩上的霸王此时也睁开了眼睛,一双紫色竖瞳冰冷的盯住眼前不知死活的女人,竟敢挑衅自己主人,当它霸王之名是白叫的吗? 小家伙怒了,当下嗖的一声窜向对面那该死的女人,小小的身子在半空中一个甩尾,小尾巴“啪”的一声狠狠抽在董欣儿脸上。 “啊……” 董欣儿一声惨叫,身体立马斜飞出去,噗通一声砸在地上。 霸王扑扇着小翅膀飞在空中,眼神鄙夷的看着被自己抽飞的女人,小嘴巴一张:“吼……”发出一声满含威压的长啸。 四周的无辜群众顿时傻眼,都惊呆了,这是肿么回事? 交易场里怎么会突然出现高阶异兽? 这就不得不提小霸王如今的阶位了。 秦酽这数日来忙进忙出,跟陀螺似的,不久为了这小东西?不过好在辛苦换来了可喜的成果。 霸王经过秦酽数日来不计代价的开小灶,各种专门为它炼制的丹药更是无限量供应,一个月便从六阶中期,升上后期,之后又是大圆满。 在三天前更是已经进阶为七阶,跃入高阶异兽的行列。 交易场的护卫队,在兽吼声刚响起不久,便在刘虎和张奎的带领下冲了过来,拨开围观的人群。 当发现罪魁祸首是秦酽的战宠时,一个个迅速退走,他们可不想扰了大小姐教训人的兴致。 跟董欣儿一道的一群人先后反应过来,董薰儿立刻奔到妹妹身边,将她扶起来,垂下眼睑掩饰着眼中的笑意,满脸担心的呼唤。 “欣儿欣儿,你还好吧?” 董欣儿本就被霸王一尾巴就抽的晕头转向,身体飞出去落地又摔了个七荤八素,在那一声霸气兽吼的震慑下,直接晕死了过去。 如何能回答她的问题? 当她看清董欣儿此时的脸时,只能报以深切的同情,且在心中幸灾乐祸的想:死丫头,让你不长脑子,什么人都敢挑衅,这下踢到铁板了吧,活该! 只见此时的董欣儿,玉白娇俏的小脸上,自左边额角至右脸耳侧,横亘着一道狰狞的伤痕,往外不停冒着血珠,高挺的鼻梁也塌了,嘴唇肿的像猪嘴,凄惨的让人不忍直视。 霸王对自己造成的场面非常满意,它觉得自己不仅替主人教训了那该死的女人,还展示了一番自己的霸气。 瞧瞧那些个人,不都傻鸟眼,它可是无愧主人为自己取的霸王之名了。 于是自认为牛叉闪闪的小霸王飞到了自家主人面前,一副洋洋自得的小模样。 小眼睛里哪还有刚才的冷酷,冒着闪闪发光的小星星,表达着自己此刻的意愿:主人,求夸奖,求奖励! 秦酽失笑,拿出一颗初龙丹喂给小家伙,点了点它的小脑袋,语气宠溺。 “表现不错,值得夸奖。” 初龙丹,八品丹丸,光主药就有七七四十九种,且每一种都是三百年,辅以各属性中级兽晶一枚,每一炉只成丹三枚,异兽服食后可提升修炼速度三倍,让其快速进阶。 小家伙如愿的得了夸奖和奖励,别提多高兴了,飞到秦酽伸出的手掌上,四只小短腿抱住秦酽的两根手指,“嗷呜嗷呜”小声叫着,摇头晃脑的开始卖萌。 云清许笑着走到秦酽身边,正好看见这幅场景,不由得被小家伙逗得“噗嗤”一笑,对秦酽道。 “这是你的战宠?” “嗯。” 秦酽满脸笑容,用下巴指了指昏死过去的少女。 “什么身份?” “董家的九小姐。” 云清许语气淡然,话却不客气。 “就是个蠢货罢了,酽儿无需顾忌,有我在呢,打了就打了。” 秦酽轻笑扬眉。 “你这是在告诉我,你要替我兜着?” 云清许也挑眉轻笑,不答反问:“怎么,不行?” “怎么不行。”秦酽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好。” 被少女那双深邃带笑的眸子盯住,云清许只觉呼吸竟然有些急促了起来,平日的从容,似乎也在此刻失去了作用。 两人在这里旁若无人的交谈,对于四周嗡嗡的议论声根本当不存在。 跟着云清许来的一群人则是颇为诧异,虽然云清许素来待人温和,可那温和的浅笑之下,却是据人情之外的疏离。 何时见过他笑得这般发自内心?还是对着一个少女? 云清许平复了自己快了几拍的心跳,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恢复常态后才继续道。 “酽儿,下个月二十六是我生辰,我本想过几日亲自去秦府给你送请帖的,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偶遇……” 话到此处顿了,他紧紧盯住眼前的少女,语气中含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期待与忐忑:“酽儿,到时,你能来吗?” 秦酽本想直接拒绝的,可是看着少年眼中的期待和忐忑,不由软下了语气,委婉道:“如若到时无事,我定会赴宴。” 云清许知道不管在说什么,秦酽也不会改变决定,于是没在继续这个话题。 “既然你说这事你兜着,那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云清许点头,应道:“好。” 秦酽冲他浅笑点头,之后转身离开。 围观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秦酽将霸王重新放回肩上,领着秦一从容离开。 云清许目送她带着一个容貌清朗的少年离开,直到看不见身影才收回目光。 董薰儿看着董欣儿被毁了容,已经扭曲的美丽脸蛋脸,只觉心中无比快意。 她将昏死的董欣儿交给跟随前来的两个侍女照顾,走到那已经恢复云淡风轻的俊美少年身边,声音轻软地询问。 “清许哥哥,刚才那位,就是如今凌霄城中,被各家族称为年轻一辈‘第一人’的秦家大小姐吧?” 云清许淡淡瞟了她一眼,道:“不错,她便是秦家大小姐。” 一直竖着耳朵听云清许和秦酽说话的一众人,满脸的不可置信,心道:尽是她? 这时,一众人中一个长相与云清许有三分相像的青年男子上前几步,走到云清许身边,抬手轻拍他的肩膀,低叹一声调侃道。 “堂弟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这是何苦?” 云清许满眼疑惑的看向他。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云锦非嘴角抽了抽,不过脸庞上的笑容却依旧保持,他伸手指了指刚才围观的同伴,道:“你可以问问他们,刚才你的样子,是不是情深似水?” “……” 众人无语。 ------------ 第四十八章 朱三少的挑衅 秦酽造成的小轰动,随着她的离开,早就散了。 她继续逛着各摊位,寻觅自己想要的兽晶,或者草药。 不过一个时辰功夫,已经花去一五千多金币,堪称花钱不眨眼。 天元帝国以紫晶币、金币、银币为货币,一紫晶币兑换一百金币,一金币兑换一百银币。 平民之家,以五口之家为标准,一年的生活加修炼购买药剂所用,不过一千个金币便绰绰有余,这已算富裕之家的标准。 秦一看着心中咋舌不已,待秦酽又连续的将十几个摊位扫荡完毕,花去三千多金币后,他终于没忍住好奇,小声的问秦酽。 “尊者,您怎么买这么多草药和兽晶?” 秦酽笑,抬手拍了拍肩膀上霸王的小脑袋,自我揶揄道。 “哎,没办法啊,我养了个烧钱的大爷。” “……” 秦一瞠目,目不转睛的盯住霸王与它大眼瞪小眼。 霸王傲娇的小尾巴一甩,小脑袋抬起来直曾秦酽的肩膀,小小的兽心分外得瑟:瞧瞧,主人对我多好?! 秦酽也知道自己最近花钱如流水一般,很快就会沦落到钱袋空空、一穷二白,但是没办法不是? 她这段时间挥霍的钱,全部都是上次城外激战后,收获的战利品。 不过那八个人身家还算丰厚,共计紫晶币五万一千多,金币二十八万五千多些零头,估计是把所有积蓄都带在身上了,虽然到头来都便宜了秦酽。 为了买给霸王炼药的材料,数天来也快折腾光了。 可这还远远不够,就如秦酽自己所说,霸王就是个烧钱的大爷。且这货嘴还挑的厉害,不是五阶以上的异兽肉、不吃!做的不美味、不吃!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都是秦酽自己惯出来的。 她是从来不心疼花在自家霸王身上的钱,为了伺候好这货,让它心情愉快的快些进阶,还特意学了各种烹调异兽肉的方法。 所以她这完全是自作自受。 长街上顾客熙攘,卖家和买家讨价还价的声音是交易场的主调。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朱允炆和郑谦、刘文海三人,正态度谄媚的跟在两个青年男子身边,笑容堪称完美,奉承也非常到位,奈何两人态度一直不冷不热。 这让三人觉得非常没面子,可是却不敢表现出丝毫,因为这两人他们根本惹不起。 三人心中正不爽的很,郁闷无处发泄,却正在这时,迎面撞上了秦酽。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昔日的秦家废柴么?” 朱允炆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顿时引起了四周所有人的注目。 对于自己造成的效果,朱允炆非常满意,一脸目下无尘的高傲。 郑谦和刘文海看到秦酽那刻,脸上的笑容立马僵硬,看到朱允炆竟然主动挑衅这个魔鬼,心中顿时一阵惊跳。 两人非常默契,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几步,站在那两个青年男子身后。 他们可不敢出声阻止朱允炆,以秦酽喜欢连坐的冷酷铁腕,他们今日定讨不了好,说不定又得在床上躺上几个月。 两人觉得,今天是不是出门前该看看黄历,瞧这倒霉催的,尽然碰上了这个煞星! 秦酽不怒反笑,她危险的眯眼,唇角噙笑的看着朱允炆,讥诮道。 “朱少爷这就是所谓的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吧?难道要我再动一次手,让你长长记性?” 朱允炆下意识打了个寒战,身体已经本能的向后退了好几步,等他反应过来时,顿时脸色铁青,这人简直丢大发了。 “嗤……” 听着秦酽的话,不仅两个青年男子失笑,就是连周围的围观的众人也是一阵嘲讽哄笑。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冒险者和佣兵,能出现在交易场内市,实力自是不俗。 他们可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的职业本就是把命系在裤腰带上。 “你、你……” 朱允炆瞠目结舌,颤抖手指着秦酽,色厉内苒的放狠话。 “我告诉你秦酽,别以为威胁我,我就怕了你!” “哈哈……” 四周又是一阵哄声大笑。 然而哄笑并未持续多久,便是犹如被忽然掐住脖子一般,戛然而止,众人张着嘴巴惊愕的模样极为滑稽。 原因就是,秦酽往前迈了几步,而放狠话的朱允炆尽然在仓促急退中,一个屁墩儿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看着朱允炆此时狼狈的模样,郑谦和刘文海嘴角一阵抽搐。 两个华服男子看着坐在地上仪态全失的朱允炆,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只觉得与他身在一个阵营,丢人至极,不过倒也没开口说什么。 他们此时对那个少女很感兴趣,尽能让朱允炆惧怕至此。 朱允炆站起身,拳头捏得嘎吱作响,目光阴鹫的狠狠盯着一脸平淡的秦酽。 朱家的十几个护卫看见自家主子那难看的脸色,非常机灵识相的前踏了一步,隐隐的将朱允炆护在身后。 看着秦酽的目光不善,周身散发出一成威压之势,向着秦酽的方向碾压而去。 今天已经因为有人挑衅自家主人,而逞威一次的霸王,这下暴躁了,怎么这么多不长眼的? 一双紫色竖瞳满是凶狠冷酷,嘴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此时情况不像上次,霸王拥有极为敏锐的感知,它清楚的感觉到有几个银阶高手隐在暗处,所以没有贸然发威,而是蓄势待发,等待着主人命令。 秦酽抬手轻轻抚摸着霸王的小脑袋,安抚着它。 目光从那几个护卫胸前扫过,每个人的胸前都有一枚徽章,银色圆环内一颗赤色九芒星,标示着他们赤阶大圆满的修为。 十几个赤阶大圆满的施压,不说每人只是一成,即使所有人全部威压一起倾泻,又能耐秦酽何? 不说秦酽赤阶中期便能轻松战胜大圆满、横扫同阶七八个人的围攻刺杀,何况现在她已经晋升大圆满。 即使她还是赤阶中期,这些人也不能奈何她一丝一毫,毕竟威压震慑针对的是灵魂,而秦酽的灵魂,可是金阶十星大圆满。 秦酽面色淡然,身上的气势却突然间大盛,将席卷向自己的威压瞬间碾得粉碎,在那十几个护卫目露惊讶中收回外放的气势。 两个华服男子对视一眼,都觉得今日不虚此行。 秦酽的目光瞟过躲在两个华服青年身后的郑谦和刘文海。 两人目光与秦酽的视线一触即退,低眉敛目的做老实状。 而秦酽的目光却停在两个华服男子身上,稍稍打量后才收回了视线。 刚才遇见时,她看的很清楚,朱允炆三人可是以拥簇着两人的姿态出现。 这两人怕是来头不小,不然怎么能让二流世家排在首位的三家嫡系子弟相陪,且以两人为首? 确实如秦酽所料,两个华服青年来自八大家之一的方家,目前正落脚在朱家小住。 这几日在凌霄城中四处游玩,所以朱家族长才派出十几个护卫赤阶后期大圆满的好手护卫。 今日,一行人只不过恰巧到秦家交易场。 交易场内市,人流同样不少,瞧得这边有热闹可看,都不由得好奇的望了过来。 看到对方一干人的举动,秦一眉尖挑了挑,沉稳老成的脸上,难得浮现一抹戏谑。 微偏过头,对着内市的一处,轻吹了一声口哨。 见到秦一的举动,众人好奇转头相望,却是见到交易场的护卫队,正在队长刘虎的率领下,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刘虎带着大群护卫,快速的奔跑了过来,手掌一挥,手下护卫顿时凶悍的将朱允炆一群人反围了起来,一时之间,双方有些剑拔弩张。 “大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来到秦酽身后,刘虎先是扫了一眼对面的朱允炆等人,旋即恭声问道。 秦酽微微一笑,偏头望着脸色难看至极的朱允炆,漫不经心的道。 “不说这个交易场是秦家的地盘,你确定就你这几个人手,能将你护周全了?” 朱允炆目光有些忌惮的看了秦酽一眼,嘴上却不肯吃亏服软,冷笑道。 “你不就是仗着攀上了郁家少主,所以才敢如此嚣张、肆无忌惮么?如果你不是出卖色相,上了郁少主的床,如今还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你想和我说,全是得郁珏相助,我才有了如今的修为,是也不是?” 秦酽忽然摆了摆手,笑着打断了朱允炆扥喋喋不休。 朱允炆冷笑一声,挑衅的道:“没错,你难道还想否认?” 秦酽似是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颇为头疼的道:“不管是与不是,那是我的事情,关你屁事!” “哈哈……” 刘虎和一众护卫顿时仰天大笑。 四周不知何时一句被看热闹的群众围了个水泄不通,众人也是嬉笑声不断,鄙视的看着朱允炆。 周围讥讽的目光,犹如一盆凉水,让朱允炆顿时恢复清醒。 恶狠狠地咬了咬牙,他抬眼望了望那群正虎视眈眈的站在秦酽身后的秦家护卫,知道动手只有自己吃亏的份,只得悻悻地偃旗息鼓,阴恻恻地道。 “再有不到一年,你就该参加三城大比了吧?嘿嘿,别看你从废物一跃成为了赤阶中期,到时咱们走着瞧,哼!” 秦酽不置可否,只是唇角弯出一抹似笑非笑。 她进阶赤阶大圆满,目前知情的人也就郁珏和该死的君倾衍,再加上一直用特殊的方法压制着修为,所以表面上仍是赤阶中期。 眼角抽了抽,不知道为何,朱允炆看到那抹似笑非笑,心中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他掉头急冲冲的往外走,根本忘了今天自己的陪客身份,将两位重要的客人抛到了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朱家的十几个护卫见此,一个个都愣住了,少爷怎么就这样走了? ------------ 第四十九章 洗髓散 两个华服青年见此,只觉这朱家根本不适合作为此次拉拢的对象之一。 有这么愚蠢的子弟,说不定哪日就闯下弥天大祸,得罪了了不得的人,连累全族。 两人视线在空中对接,看到彼此眼中同样的想法。 看来,只能等回去后跟大哥和小叔说了,毕竟这次的事情关系着家族的晋位和以后的长远的发展,必须慎重,万无一失才好。 郑谦和刘文海则是望着朱允炆的背影无奈摇头,两人无声对视一眼,眼中皆有深意。 虽然朱、郑、刘三家交好,但毕竟是三姓家族,再交好也不可能亲如一家、同气连枝。 这次的机会,他们两家是一定要抓住的,如果朱家因为朱允炆而失去了这个机会,郑家和刘家一定是乐见其成的。 心中各有计较,几人也没了心思继续逛,于是便打道回府。 虽然今天颇为不顺,但这些与自己的未来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所以秦酽继续淡定扫自己的货,跟本没有受一点影响。 又是一天夕阳西斜时,秦酽带着自己第一个追随者回了秦府。 被霸王糟蹋的稀烂的清酽居,也在半个月前重新建造完毕,当然比之以前要精致大气的多,面积也向外扩展了五里。 不仅如此,因秦酽喜静,不喜人打扰,所以开口要秦湛将清酽居方圆十里之地,皆划给自己。 秦湛自是没有不应的道理,如今的秦酽有了霸王的驻站,更是所向披靡了,他可指望着秦酽明年在三城大比中为家族拔得头筹呢。 连续的交易场扫货,霸王两个月的修炼口粮终于有了着落,秦酽开始再次闭门不出。 把如今爱上爱耍宝宝腾的霸王交给秦一照顾,每天把自己关在炼药房中,开始鼓捣自己需要的药剂。 秦酽要研制的是一种子午大陆没有的药剂,一种以“净脉散”药方做参考。 用近一百种药材为辅,高阶木系兽晶、三百年洗骨花、三百年净脉草、三百年洗髓果为主药炼制的药剂,效果将会比八品药剂“净脉散”要强几十倍不止。 千年份的洗髓果虽然堪称异宝,有价无市。 可三百年以内的洗髓果,在各拍卖场或黑市还是经常会出现的。 所以秦酽数日来不辞辛苦的奔波,也算是小有回报,但凡洗髓果出现,不论年份全部将其收入囊中。 这种新药剂,秦酽为其取名“洗髓散”。 洗髓散如果炼制成功,她将成为这方药剂的开发人,必将轰动武大陆药剂领域。 一种新药剂的研制,当然不容易。 一次次失败,一次次改良,然后再失败,秦酽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时间在她重复的失败与废寝忘食中飞快流逝,转眼便是半个月。 “果然是这样!” 察觉到药鼎内药液的变化,面无表情的秦酽终于露出数日来第一抹笑容。 经过数次的失败与再尝试,她终于找到了失败的原因。 洗骨花和净脉草的药液一直不能完美融合,她换了一种又一种的材料中和,都行不通,原来是需要天下至阳的“焱晶髓”中和! 秦酽等待药鼎中三种药液完全融合的那刻,立刻依照合适的时间,前后有序的一一加入处理好的数种辅药。 两眼专注的紧盯住药鼎中,观察着每一种药草融为药液后相溶时的变化…… 时间慢的可疑,终于在一个时辰后,药鼎中的所有药液融为一体,颜色由葱绿渐变为淡蓝,之后颜色开始渐渐转深,湛蓝、深蓝、靛蓝…… 随着时间推移,变为一种墨蓝,粘稠却不失剔透…… 就是现在! 秦酽立马将一颗被芝阳草汁浸泡软化的高阶木系兽晶投入药鼎中,随之两手变换着繁复的手诀,体内的元力匀速运至双手,随着手诀变换化作一团团赤红色光芒打在药鼎外壁…… 不知过了多久,当药鼎开始微微震颤时,秦酽双手突然间加快速度,因快到极致,指诀的变换之间,用肉眼看去,尽好似慢动作一般。 “嗡……嗡……” 药鼎开始剧烈震颤,鼎中药液这时已经完全变成墨一般的色泽,药液表面平滑如镜,闪着粼粼微光。 就在这时,秦酽单手掐诀,将最后一位主药三百年洗髓果投入药液,只听“噗通”一声,鸡子般大小晶莹如雪的洗髓果完全没入平滑如镜的墨色药液…… 秦酽再次双手掐诀,手中的元力化成团团赤红光芒,更加快速的击打药鼎外壁。 此时药鼎内一直平静的药液也起了变化,开始“咕嘟-咕嘟”冒起气泡,好似煮沸的墨汁一般。 当洗髓果融化成一团巴掌大的雪白的药液,于鼎中的大团墨色药液形成黑白极致的对比。 但它却并未被鼎中墨色药液浸染,而是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吞噬同化着比自己体积要大得多的黑色药液团…… 此时,一人一兽正守在炼药刚门外。 秦一少年和某兽霸王,这一人一兽经过半个月的磨合,相处的还算和谐愉快。 小小的霸王趴在少年的肩膀上,无精打采的的耷拉着小脑袋,眼睛不时往紧闭的房门瞟一眼,小眼神水润润,雾蒙蒙,小小的兽心很受伤。 主人最近都不搭理它了,这是要失宠的节奏么? 药房内正专注炼药的主人秦酽,根本不知道自家战宠的杞人忧天,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安慰它,只会笑话加挖苦。 又是近半个时辰,随着秦酽终于停下手诀,一阵泌人心肺的药香也从鼎内飘出来,瞬间便溢满了整个炼药房。 秦酽擦了擦额头上泌出的薄汗,看着药鼎中晶莹如雪、药香浓郁的粉末,一脸满意之色。 从旁边的药架上拿起一个大肚子白玉药瓶,用元力将鼎内的药粉卷入瓶中,塞上瓶塞,转身出了炼药房。 见门打开,霸王嗖的一声窜到了秦酽面前,两只小眼睛紧紧盯住秦酽,泪目:主人,求抚摸,求安抚! 秦酽失笑出声,伸手捏住小东西的翅膀,轻戳着它的小脑袋,笑骂。 “你这个小东西真是不知足,每天好吃好喝,还有秦一伺候着,就委屈成这样了?” 霸王嗷呜一声,在秦酽的掌心翻了个个,浅金色的柔软肚皮朝上,四只小短腿划拉着,摇头摆尾的开始撒娇卖萌。 逗得秦酽眉开眼笑,掏出一颗鳕参丸喂给小家伙,算是安抚。 她最近忙得昏天黑地,根本没时间和小东西玩耍,怪不得委屈成这样。 旁边的秦一恭声道。 “尊者,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嗯,我也确实饿了。” 话罢,秦酽加快脚步往东厢走。 秦一亦步亦趋的跟上,在心中嘀咕。 “能不饿吗?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觉,即使您修为高,人也受不了啊。” 用过晚膳,秦酽逗着霸王玩了一会,安慰它被自己疏忽而受伤的幼小兽心,又许诺了一堆好处,才让它点头,不再缠着自己。 霸王对秦酽如此依恋,当然是秦酽刻意培养出来的。 要知道战宠的阶位要是高过主人太多,虽然受血契法则的制约无法反噬主人,但是却可以违抗主人的命令。 秦酽如此竭尽全力的提升霸王的阶位,到头来却命令不动它,那不是得不偿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所以在霸王成为自己的战宠后,秦酽很注意培养和它的感情,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宠着它,让它对自己越是依恋,以后共同对敌战斗时的默契也会非常高。 金鳞翼蜥寿命漫长,霸王如今还在幼崽期,虽然已经拥有人类十岁孩子的智商,但毕竟一直生活在深山老林,心思极为单纯,所以秦酽的战略非常成功。 一夜时间转瞬即逝。 温暖的阳光从窗户的缝隙中透射而进,细细碎碎的光斑,点缀着整洁清雅的房间。 房间之中,十二扇花鸟彩绘雕花屏风后,秦酽一丝不挂,盘腿坐在浴桶之中,双手交接,在身前摆出一个奇异的印结,双目紧闭,呼吸绵长清浅。 浴桶之中,盛满了黑如墨汁的药液,略微摇晃间,竟然还反射出点点异芒,颇为神奇。 洗髓散虽然晶莹剔透如雪,但与泉水按比例勾兑后,药汁便会黑如浓墨。 秦酽胸前的高耸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随着修炼时间的推移,浴桶中原本黑如墨汁的药液逐渐散发出一缕缕乳白色的雾气,雾气悠悠荡荡的盘旋而上,顺着她的呼吸进入体内。 雾气入体在所有经脉中循环一圈,荡涤净化着秦酽身体中的污浊。 随着白雾不断被吸纳如体内,在经脉中重复着循环,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无数个毛孔中,争先恐后的钻出来一滴滴黑色粘稠的液体,带着一股腥臭。 寂静的房间,不时响起“滴答……滴答……”之声,彷如雨滴坠入水中的声响。 只见秦酽身上不时溢出来的黑色粘液,不断的滴进浴桶中,与那墨汁般的药液融为一体。 时间迈着轻快的步伐坚定前行,修炼不知岁月,白昼交替,不知不觉便是三日辰光。 浴桶中的药液渐渐变得颜色浅淡,之后越来越淡,直到最后变得清澈透明,如清水一般。 秦酽身上也不再冒出黑色粘液,肌肤在阳光下散发出了犹如温玉般的光泽。 察觉到了体内的巨大变化,秦酽清秀的脸上,扬上了浅浅的笑意,显然对这药液的效果非常满意。 下一刻,双目紧闭的秦酽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睫毛微眨间,睁开了眼,目如点漆,深邃幽暗,却又一丝亮光一闪而逝。 其药力之强,远超过了秦酽的意料。 若是坚持用洗髓散药浴修炼,秦酽有信心,即使在破了元阴之体的情况下,也能两年内顺利晋入银阶。 本来以为即使成功,借助其洗经伐髓,至少需要五年时间才能突破银阶,可没想到,却硬生生的将时间缩短了一半还多。 至于晋入银阶后的修炼速度,虽然依然会缓慢如老牛拉车,但那时已是银阶的她,凭着自己丰富的战斗经验,对于无迹之森中心地带的稍许了解。 加上霸王这张王牌,为了千年洗髓果,去闯上它一闯,起码不会轻易丧命在那些高阶异兽的利爪之下了。 撩起着已经清澈如水的药液,将裸露在外肌肤上、脸上、颈上残留的污浊清洗干净,秦酽自浴桶中缓慢起身,任由冰凉的水花从身上淌落。 看着身上散发着润玉光芒,细若凝脂、剔透的肌肤,感受到体内经脉中流转的更加丰沛的元力,秦酽不由深深弯起了唇角。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沉稳有节奏的脚步声,之后便是少年清越内敛的嗓音。 “尊者,郁少主来访。” ------------ 第五十章 欢宴一场 半个月来,秦酽醉心于炼制洗髓散,除了解决身体本能的需求,秦酽几乎未出过炼药室。 郁珏在这期间来过几次,都被秦酽拒之门外。 药剂终于炼制成功,秦酽立马便体验效果,这一试便是三日。 秦酽自浴桶旁的架子上取过细棉大巾,将身上的水滴擦拭干净,取过长袍穿上,光着脚踩着厚厚的极北熊兽皮地毯,走过去开门。 门开的刹那,秦酽微眯了下眼睛,在略微适应下有点刺目的阳光之后,这才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郁珏。 郁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秦酽的脸,只觉半月余不见,那肌肤怎么就如此鲜嫩,仿佛一碰就要沁出水来一般,剔透晶莹,彷如水头最好的润玉。 还有那唇,好似沾着露珠的红缨花瓣,鲜艳欲滴,勾的郁珏喉头滚动,下腹一阵燥热。 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直接付诸行动,一把将秦酽打横抱起,跨进厢房的同时,低头含住那两瓣诱人的唇。 秦一在外面小心的将门拉上,转身悠闲的顺着青石小路,慢悠悠的朝院外行去。 如今已近隆冬,青石道两旁新移栽的青竹也已经落光了叶子,只剩笔直的竹身。 出了清酽居,转过一条小路,一阵少女嬉笑声,却是从另外一条小路中传了出来。 秦一不由皱起眉头,她们怎么会来清酽居的地界儿,难道不知道尊者喜静么? 目光顺着声音移过,秦一望着那群娇笑走来的少女。 只见在几位秀丽少女的簇拥中,一位容貌有些妩媚的少女,正抿嘴浅笑,小脸上露出的那股妩媚风情,让其身旁的几位青涩少女顿时就被拉开了距离。 这少女便是秦家嫡系一脉中,家主秦湛的堂弟秦玉的嫡次女秦雪,今年十四岁,在嫡系中排行第六。也是秦家族中小比,在橙阶一组中大出风头的另一个嫡系嫡女。 目光淡然的看着这位几次在清酽居院外,与尊者的男人郁珏“偶遇”,郁少主郁少主叫个不停的美丽少女。 秦一抬步上前,微微倾身,抱拳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 “六小姐,恕秦一冒昧,尊者喜静,望六小姐移驾别处游玩。” 秦雪妩媚中犹带着稚嫩的小脸上,闪过一抹讥讽。 “这里好像不是她秦酽的地界儿吧?” 秦一淡然道。 “六小姐也许忘了,一月前清酽居重建竣工后,家主已经将清酽居方圆十里之地,划给了尊者,此处距离清酽居只不过三里之地,自然是清酽居的地界。” 秦雪小脸上的笑容微僵,冷哼一声后莲步轻移,带着几个少女转身离去,只是离去前犹有不甘的望了清酽居方向一眼。 走到路途尽头,秦雪那颇具诱惑的笑声忽然的弱了下来,她想起了那个风华绝代,令人一见便心醉神迷的男子。 初见的那天,也是这般的晴天,她正与几个小姐妹在花园追逐嬉闹,不经意的一个转身,便撞入一双勾魂夺魄的眸…… 她整个人刹那间便愣在了当场,早已忘记了矜持为何,目光孟浪的盯着那越来越近的男子。 瞧着那俊美绝伦的脸上漫不经心,说不出是嘲讽,还是轻慢的微笑,秦雪整个人,忽然间有些莫名的恍惚。 后来,她才知晓,那个人便是整个秦府传的沸沸扬扬,昔日的废柴大小姐秦酽的未婚夫。 此时的清酽居东厢,正上演着香艳的一幕。 “一枝红艳露凝香,**巫山枉断肠。” 郁珏喃喃轻语,只觉眼前的人儿天然的美,其实那令襄王梦中断肠的神女,根本及不到当前的花容人面。 不须脂粉,便是天然绝色。 他有些恍惚的伸手抚上眼前的花容,入手的肌肤比那上好的温玉还要细滑,那几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脸部的轮廓一路往下…… 挑开那松散的长袍,左峰上那支九幽更加妖娆,丝丝妖气在玉白的肌肤上晕染。 纱帐曼舞中,连空气都是香艳的。 他如此迷恋她的身体,好似只要一触碰,他便醉了心神,迷了神智…… 窗外的半月不知何时挂上了苍穹,于漫天星斗中,清冷的俯看着世间红尘。 银色的月光自敞开的窗户洒进厢房,梦幻了一室光景。层层叠叠的蛟绡纱内,大床上纠缠着一对儿艳妖。 郁珏紧紧的将人儿压在身下,将她柔软清甜的唇含住,吻得痴迷忘我。 他的舌尖顶开她的齿关,逮住里面甜蜜的小舌,缠绵啜吸。 男人修长的身影挡住了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双臂将身下的女人的牢牢锁住,修长的手指抚摸上那让他着迷的冰肌玉肤…… 她只看到他那双极黑的瞳仁,仿佛被什么点燃,又带着深沉的压抑,幽潭般的眸牢牢锁定住她。 紧接着,他的脸便覆了下来,带着清新而炽热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他熟练的撬开她的唇,卷着她的舌缠绵共舞―― 他的吻不若他给人的印象般漫不经心,霸道而带着丝丝凶狠。 她的身体被他牢牢桎梏,他的唇在她的唇舌与脸颊流连,滑到颈项时,开始轻轻的啃咬,渐渐开始加了力道――他的气息喷在她裸露的肌肤,唇游移着到了耳边,一口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噬咬。 酥麻难当的刺激从耳垂丝丝生出,秦酽微微一抖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那痒痒的麻瞬间从耳垂扩散开去,身上其他几个地方也有了反应。 “嗯……” 她听到自己带着轻颤的轻吟,他总是能轻易便挑起她身体最深处的**,令它燃烧的如火如荼。 这一声低吟传进郁珏耳中,令他身子微微一顿,唇齿动作更快,握在她胸前的手力道更重。 身下的**已经蓄势待发,他只觉再不释放,整个身体都要被点燃灼烧…… 空气里飘着他与她交叠的长吟,是满足,是喟叹,身体的连接那般紧密。 他要的那般凶猛,仿佛要将她撞碎,一声声难以自持的低吟从她唇间溢出,暧昧了整个夜色…… 这是一场关于爱情的盛宴,烈火干柴的燃烧。 让那亘古清冷的月光也变得柔和,冬日的长风挤进开启的窗,吹起浅薄的纱帘,吹散了一室欢爱的旖旎。 十月的初阳照进房间。 床上的男人还未睁开眼睛,手臂下意识往身边一探,身侧已经空无一人。真丝的床单细腻光滑,带着冬日的寒凉。 郁珏蓦地睁开眼,一双眼睛黝黑深邃,深沉莫测。 他坐起身来,打量了一眼整个房间,除了一室清冷,再无其他,昨夜与他缠绵一夜的女人,已经不在身边。 唇角弯起若有若无的笑意,郁珏心中的滋味儿真是难以形容。 他坐起身来披衣下床,走到窗口向外看去,果然见到那个在石柱间翻飞的身影。 辰时末,秦酽结束了每日不辍的晨练,沐浴更衣后在外厅窗下的榻上坐了,看向一直站在窗口一动不动的男人。 沉默在诺大的厢房无声蔓延开来…… 良久后,秦酽打破这好似要无休止继续下去的沉默。 “你在想君倾衍?” 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是笃定。 郁珏抬眼看向她。 “嗯。” “你和他什么关系?” 这是那件事过后,秦酽第一次问两人的关系,平静的脸色看不出情绪。 “表兄弟。” 郁珏回答。 秦酽不由笑了,仿佛听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她微微扬眉,问道。 “郁珏,我若与君倾衍不死不休,你当如何?” 我若与君倾衍不死不休,你当如何? 郁珏有刹那的怔愣,心中没来由的开始忐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场谈话。 那双让他着迷的眼睛,此时他尽不敢直视,所以他微微垂下了眼睑,开始再次沉默。 他和君倾衍从小争斗到大,彼此之间维系着一种微妙的感情。 他们是如此相像,好似这个世界上只有对方是了解自己的,所以这个世界不再那么苍白无聊。 可是她于无意中闯进了他的生命,让他动心动情,变成了他无论如何也想拥有,不能失去的特殊存在。 他从未这样左右为难过,她若是要和那个人不死不休,他当如何? 郁珏在心中问自己,可是他找不到答案,他不想让那个人死,也不想失去欢喜的女人。 秦酽自然看到了郁珏的为难,她轻轻浅笑,起身走到郁珏身边,抬手勾起他微垂的下颚,让他的视线与自己对接。 “郁珏,你怎么让自己陷入如此的两难境界?” 他无言以对。 她又说:“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如何选择,不是显而易见么?” “不……” 他下意识要否认,却被秦酽带着嘲讽的笑意堵在喉咙中。 “郁珏,这个世界很公平,从来都是有舍才有得,哪来得双全法?” 秦酽放开攫着郁珏下颚的手指,看着眼前之人,容光胜玉,美得晃人眼目。 “郁珏,你应该和君倾衍谈过了吧?” “是。” 那是一场互不相让的你来我往,争锋相对后依然维持着以往的模式。 “结果如何?” “……” 郁珏无法回答,唯有沉默以对。 秦酽又是一笑,郁珏的沉默已是一种回答,她轻叹一声,似有无奈,又有不容转圜的坚定。 “我与君倾衍势不两立,你参在中间左右为难又是何必?” 郁珏眼中满是痛苦,他已经预料到她即将会如何结束这场谈话,随着这场谈话的落幕,一起结束的还有她与他的关系。 他的声音彷如从嗓子里挤出来一般干涩。 “酽儿……放过他好不好? ------------ 第五十一章 我不允许 “呵……” 秦酽失笑。 “郁珏,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很可笑么?他君倾衍可曾说过放了我?” 是啊,那个人从未说过。 “你和君倾衍之间的明争暗斗,或是你争我夺,为何要将我牵扯进来?” 她看着他的眼睛轻柔缓慢,一字一句的缓慢道来。 “你一直都清楚,只要你和我有牵连,君倾衍就绝对不会放过我,他会将我掳走,想必也早已在你预料之中吧?呵,我在你们两人之间扮演的角色,不过是一个筹码罢了,更直接一点说,是一个物件。” “……” 郁珏的唇嗫嚅了一下,却吐不出一个字。 秦酽笑得凉薄。 “郁珏,我与你的关系,说白了不过是一场身体的欢宴罢了,如今,这场欢宴是时候结束了,我厌了,从此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再跟你扯上一丝关系。” 郁珏所预料的结果终于成真,她不愿再看他一眼,拒绝他的靠近。 “不!酽儿……” 他的心有瞬间慌乱,伸手将她搂进怀里,紧紧的搂住,仿佛想要将她勒进自己的骨肉,从此融为一体。 秦酽眼中是无尽的冷漠,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眼前之人慌乱和无措,淡淡的道。 “郁珏,你应该很清楚,这是避免君倾衍再纠缠我的最好的方法。” “不!我不允许!” 郁珏的表情刹那间变得阴森可怖,他放开紧紧环在秦酽腰间的手,紧紧盯住她的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我说过的酽儿,我不允许你离开我。” “嗤……” 秦酽嗤笑,嘲讽道。 “郁珏,因为你,我才遭受了如此奇耻大辱,你要如何偿我心头的滔天之怒?” 郁珏笑,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表情。 “我不就在你面前么?只要你愿意,怎样对我都可以。” 秦酽蹙眉,只觉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她知道再继续下去没有意义,于是冷声道。 “你走吧,我暂时不想再见你。” “呵,我的小猫儿生气了。” 郁珏轻笑,眼中邪气浓郁,低头亲吻秦酽的唇角,语气似无奈,又带着些许温柔。 “好,我暂时不来,不过酽儿,结束的话,我不想再听到。” 话罢,郁珏转身离开。 秦酽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中阴霾密布,心郁难当。 她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君倾衍她不是对手,郁珏她同样不是。 这两道坎,在她没有强过他们的实力时,不可能迈过。 想要迈过,就只有变强,强的无人再敢觊觎,站在这世界的巅峰! 往日锦绣一片的花园,如今只剩满眼萧瑟。 冬天真是一个讨厌的季节。 秦雪独自一人走在诺大的花园中,不知不觉,再次来到第一次与那人相遇的地方。 她不由停住脚步,有瞬间的恍惚,不由自主的望向清酽居的方向,失了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 秦雪远远看到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身影,她只觉胸腔中的心刹那间跳的砰砰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膛一般。 小脸上瞬间一片绯红,她急忙深呼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跳,笑容满面的小跑着迎了上去,看着那人越来越近,情不自禁的唤道。 “郁少主……”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秦雪微微仰头,看着眼前这张雌雄莫辩令人惊艳的容颜,他此时微微侧着头,下颚线条优美,唇角勾起漫不经心的浅笑,如风一般轻。 只是这般站在萧条的冬景中,便自成一景,让人无法移目。 却,下一刻,那双带笑的眼睛冷若寒冰,那个人没了漫不经心的浅笑,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瑟瑟寒意,面无表情的对她吐出一个字。 “滚!” 秦雪一下僵在当场,脸上妩媚甜美的笑容像一张面具扣在脸上,一时有些反应不能。 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眼睁睁看着那个人越过自己,扬长而去。 “怎么会这样?” 秦雪看着那人越走越远的身影,不可置信的呢喃,接着捂住脸开始呜呜的抽泣。 她只是单纯的爱慕他的美好罢了,她对他根本没有妄念。 因为他已是别人的未婚夫。她几次三番的跑去清酽居的地界,装作偶遇,只为多见他几面罢了。 只要看到他风姿卓越的笑颜,她就觉得连空气都是美好的。 却,到此时她方才明白,她一直看到的只是表面。 她觉得,男人的心,有时尽比女人还要难以捉摸。 少女的心何其脆弱,心中的爱慕刚生萌芽,却被爱慕之人无情的扼杀。 秦雪慢慢停止了抽气,那张犹带泪痕的小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忧伤。 她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样也好,至少以后在情爱面前,她不再只看表面。 从秦府到黄鹤楼的一路,郁珏几乎将御空步运用到极致,只是盏茶功夫,便自云霄阁开启的窗户飞身而入。 郁珏冷若寒霜的脸色被君倾衍完整的收入眼中,他坐在属于郁珏的上座,唇角弯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来干什么?” 郁珏寒着脸,语气嫌恶。 君倾衍扬了扬好看的眉峰,啧声。 “咱们的郁大少这是怎么了?怎地如斯狼狈?” 在他眼中,无法控制情绪就是一种狼狈。 郁珏凉凉的盯视着他,目光中的凶狠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他咬牙切齿的说。 “看到我这般狼狈,你满意了?” 君倾衍笑,自顾自说道。 “让我猜猜看啊,是那小东西不要你了?” “呵……” 郁珏笑得肩头颤抖,走过去在左列首位坐了,大方的承认。 “是啊,她不要我了。” 君倾衍唇角笑意更甚,他轻叹一声。 “阿珏,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是啊,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可这个女人他是如此喜欢,如此的放不下呢。 郁珏扭头看着君倾衍,问道。 “阿衍,你既说只是个女人罢了,为何不放过她?” 君倾衍笑得邪惑魅人,云淡风轻道。 “若是你不在乎她,我自然会放过她。” 她怎么可能不在乎她?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可是她不要。 “你把她当什么?一个物件儿,玩物?” 郁珏横眉冷对。 “自然是的。” 君倾衍应得理所当然,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那小东西倒是深藏不漏,这般小小年纪,却已是七品药师了,当真了得。” 郁珏蹙眉。 “那又如何?” 君倾衍摊手,身体后靠在软枕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定,才道。 “所以我对她越来越有兴趣了,我很是好奇,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是么?” 郁珏意味深长的反问,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不就是因为感兴趣、好奇而对她上了心,之后便越陷越深,直到如今的不可自拔,舍不得放不下么? 他目光深深的望着君倾衍端详,好似对方不是与自己相识了数载之人,而是第一次相见。 君倾衍被郁珏如此的目光打量,只觉后背升起一股凉意,不由轻咳一声,微微蹙眉。 “怎么这么看我?” 郁珏却是弯唇一笑,一扫之前的低沉寂寥,双眼微微一眯。 “君倾衍,我们打个赌如何?” “哦?说来听听。” 郁珏好整以暇的磨挲着手指。 “赌你能不能守住自己的心。” “呵……” 君倾衍笑。 “有意思,守住如何,守不住又如何?” 郁珏袍袖一挥,身体慵懒后靠,又恢复了一贯的漫不经心,他看着君倾衍,声音幽幽道。 “若是守得住,那我郁珏便应你三件事,若是守不住,你便应我一件事,从此不得在对秦酽出手,如何?” “呵……郁家少族长的三诺,分量不小。” 君倾衍眉目斜飞,讽刺道。 “郁珏,为了一个女人,你尽能做到如斯地步,是我还不够了解你呢,还是你已经变了?” “情之一字,染上了便是毒!” 郁珏轻笑,她与他来说,便是无可救药的毒,只有甘于沉沦一途。 他很清楚自己的状况有多糟糕,他一向习惯在所有的事情上占主导地位。 但在这场感情里却明显处于劣势,因为他已经放入了感情,而对方却还没有开始。 她是他的魔障,跨不过、又狠不下心除去。 那么,就死心塌地被禁锢,即将三十岁的人,却在情之一字上遭受如此一劫,只能用蛮横强势来维持与她的羁绊,真是自己都觉得异常可悲。 君倾衍并没有应下郁珏的赌约,他深深的凝视了郁珏一眼后起身离开,临出门前,他回过头来。 “郁珏,我即已经在她身上打上我的烙印,那么她只能是我的。” 说这句时,那目光中蕴含着说不出的危险,像一只即将猎食的猛兽,如此让人心惊肉跳。 郁珏低叹一声,不知该同情君倾衍,还是同情自己。 那天她的话还言犹在耳。 “郁珏,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只属于自己,你不行,君倾衍也不行,这世间任何男子都不行。”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从来没有抓住过,她便如这空气中的浮尘,又或透过指缝的阳光,他以为靠的这般近,以为尽在自己的掌握中,但其实,从来什么也没有抓住。 君倾衍,你又能抓住什么呢? 他与他虽然水不相溶,但性子最是相近。 所以郁珏非常笃定,君倾衍对秦酽的窥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她越来越多的纠缠,最终落得和自己一样的结局。 那个结局便是:爱而不得,却坚定执拗的想占有。 ------------ 第五十二章 锻骨之痛 寒风瑟瑟,时节迈入隆冬。 天地间一片白雪苍茫、银装素裹,一月时间,几乎是眨眼便过。 这段时间内,秦酽的身体在洗髓散药浴持续的改造净化中,效果极是喜人。 最近几次药浴过后,体内骨骼所传出的那种痒痛之感,也是越来越持久和剧烈。 而且在那痒痛之下,还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身体的强度、对伤口的修复力,以及力量,都在飞速的增涨着。 这种感觉,让秦酽也不由笑不自禁。 因为知晓这代表着什么,身体的强度的增长代表着防御力的加强,力量的增长代表着近战时更能事半功倍,伤口的修复力加快,更是多了保命的资本。 高大轩敞的练功房之中,由金铁打造,高十米的单杠上,一道纤细的浅绿色身影双手紧抓横杠,不凭借一丝元力,只单纯用自身的力量支持。 身体一荡,秦酽一个旋转翻上横杠,整个人完全悬于空中,头下脚上,呈倒立的姿势停住动作。 只借助着双手的力量抓住单杠,来支撑着整个身体不断的上下翻飞起伏。 且她双脚脚踝、纤细的腰间上,分别戴着有百斤之重的玄铁重力环,这便大大加重了体力的消耗和这项锻炼的困难程度。 随着时间流逝,汗水将她的衣衫尽数打湿,好似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肤色如玉的脸庞上,一股股的汗水顺着被完全浸透的一缕缕倒垂的刘海,滴答滴答不断低落在铁衫木铺成的地板上,在地面上汇聚成一大片的水迹。 “酽儿。” 低沉悦耳的男声从门口传来,秦酽仿若未闻,动作不停,继续在单杠上上下翻飞。 那次谈话无疾而终,郁珏答应暂时不来清酽居,可这个暂时,只维持了短短五日,之后的每隔三天,郁珏必定会出现在清酽居。 随手将门合上,郁珏也不往进走,索性就倚着门框,双手环胸,唇角含笑的看着那在单杠上仿若蝴蝶般轻盈灵动的人儿。 时间一息一息的滑过,那人儿翻飞的速度也开始慢下来,动作也不再刘畅、轻盈,变得缓慢而沉重。 秦酽全身的肌肉,开始轻微痉挛起来,她咬牙又坚持做完一组动作,终于彻底的力竭,手臂一软,抓着横杠的双手也随之松开。 放心的任身体自十米高空朝着地面自由落体,因为知晓有人会接住自己。 下一刻,只闻嗖的一声,一道鸦青色身影如旋风般刮过来,将下坠的秦酽接在怀里。 郁珏看着怀中人儿满脸汗水,脸色苍白,比平常更红艳的双唇间,不断的喘着粗气,好似一条搁浅的鱼一般,他不由失笑出声,调侃道。 “酽儿,你最近这是爱上了自虐?” 秦酽哪顾得上理睬这厮的调侃,她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呼吸的力气,一种极端的疲软感觉,从身体每一个部位蔓延而出。 “哎……你这小东西,何苦这般苛刻自己?” 郁珏的语气无奈而心疼,可又知晓,怀中之人的执拗,她一旦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转圜。 她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样的性子,真是让郁珏又爱又恨。 他低头狠狠的吻了一口那红艳清甜的唇,表达着自己对她这般仿佛不要命般自虐的不满,才略弯下腰将秦酽放下。 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之后解下身上的大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之后再打横抱起,迈开步子出了练功房。 屋外是一片寒冰白雪的世界,满眼素洁亮眼的白,只有远处那一片红白相间的梅林,在凌寒中肆意舒展的独属于自己的妖娆和冷傲。 空气中的寒冷也带着淡淡的梅香,嗅着让人神清气爽。 踩着厚厚的白雪,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郁珏抱着秦酽横跨了半个院子,回到了东厢。 红云和绿影早已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 郁珏将秦酽放到矮榻上,一边为她脱衣服,一边问:“药呢?” 秦酽费力的抬了抬自己的左手,将从储物戒中取出的洗髓散递给郁珏。 接过药瓶,郁珏走到浴桶旁,将里面晶莹如雪的洗髓散倾倒进热水中,眼看着一通清水变成冒着白气的粘稠墨汁,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想起君倾衍离开时那危险的眼神,郁珏玩味的勾起了唇角。 他的酽儿宛若一个神秘的宝匣,你永远不知道下次打开时,会出现什么样的宝贝,所以每次打开都会是一个新的惊喜。 这样的人儿,怎能不让人为之着迷,为之沉沦? 咬着牙,秦酽忍耐着因为透支体力而酸软的身体,任郁珏抱起,坏笑着将她噗通一声扔进浴桶,整个人顿时沉入粘稠的药液之中,被没了顶。 随着秦酽落进药液,浴桶中顿时涌出一个个气泡,药液中的药力无孔不入的从她浑身毛钻了进去。 秦酽任粘稠的药液将自己完全包裹,她能够感受到,浑身的细胞,在这一刻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不过这种抗议,在药液中的药力浸入身体时,立刻化为了极度的贪婪,疯狂的吸纳着。 “噗”的一声,秦酽被郁珏捞出药液,“小东西,若我不捞你,你是不是打算窒息?” 秦酽懒得理他,长长的吐出胸中浊气,闭目盘膝做好,双手结印于身前,运转体内心法,沉心静息,保持灵台清明,进入修炼。 享受着这种透支后的充盈补充,只是这种享受只是盏茶功夫,之后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间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了起来。 一种剧痛,从体内骨骼之中蔓延而出,飞快的扩到身体的每一处。 这痛,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来的剧烈。 秦酽紧咬牙关,保持着体内心法匀速运转,唇角却不由微微弯起,这种感觉真是痛并快乐着。 这种剧痛,正是秦酽这一月以来玩命自虐,期盼许久的剧痛。 这是第一次的锻骨之痛,虽然这种痛无比难熬,但是熬过去后,将是一个质的飞跃。 所谓“洗髓散”顾名思义,便是洗精伐髓。由外至内,彻底的改造筋骨,净化血肉脏腑,让人犹如脱胎换骨。 经过数次的浸泡,秦酽的皮肉、血液,已经被改造完毕。 半个月前,药效便开始针对身体的骨骼进行打造,骨骼发痒发疼,正是药力浸入骨骼的体现。 一颗颗豆大的冷汗从秦酽额上冒出来,顺着细滑的脸颊滚落,滴进墨色的药液中被同化。 那种痛觉,就如同有人拿着钝了的金刚钻在使劲的对着骨骼钻孔一般。 真他妈的**蚀骨! 秦酽忍不住在心中爆粗口。 在这磨人的疼痛中,秦酽也能够清晰的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骨骼,似乎在此刻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变得更强,更坚韧。 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剧痛便逐渐淡去,直到完全消散。 随着剧痛的消失,秦酽之前的力竭酸软全部尽数消失,整个人通脑清明,精神充沛,周身舒畅,仿佛新生一般。 秦酽睁开眼,看到浴桶里的药液已经清澈透亮。 她一直保持着三天一次药浴,随着她身体不断被改造净化,浸泡的洗髓散药液失效的时间也在不断缩短。 三天前那次还是四个时辰,没想到这次尽然连一个时辰也没有。 直接从浴桶中起身,秦酽抬腿跨出,双臂伸展,大大伸了个懒腰,舒展着身体骨骼,一阵清脆的噼里啪啦之声,从她体内传出。 而在郁珏看来,眼前的人儿虽然还是清秀的容貌,却是冰肌玉骨,仿佛就是冰雕玉琢一般,让他的眼神不愿转移哪怕一瞬。 她的身高,也在这次的浸泡后明显的拔高了至少三寸。 身材比例堪称完美,腰细的不盈一握,胸前的高耸圆润丰满,腰线刘畅诱人,臀部挺翘,双腿修长笔直,增一分嫌胖减一分则瘦。 郁珏可不打算只饱一饱眼福,他抽了搭在屏风上的棉布浴巾,微眯着眼走到秦酽面前,借着为她擦拭身上水珠时,对着那凹凸有致的身体上下其手。 他的身体忠实于内心的**,小郁珏立马起立致敬…… “酽儿……” 郁珏含住秦酽的耳垂,声音迷离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双手环住那细细的腰,身体紧紧贴着她的,让秦酽感受着他迫切的**。 “给我,嗯?” 秦酽笑骂:“你除了这个,脑子里就不能想些别的?” “呵……”郁珏笑,“还不是你勾的我?” 秦酽伸手一把握住亢奋的小郁珏,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信不信,我不仅让它立刻熄火,还能让它三个月站不起来?” “……” 郁珏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当然信,对于一个高品药师而言,这点小事简直是药到擒来。 “好好,我求饶。” 郁珏立马妥协,搂着秦酽,笑得媚眼如丝,美艳而诱惑。 “你个坏东西,你怎么这么狠心,它站不起来,你就高兴,嗯?” 秦酽不由打了个哆嗦,赶忙放开手中的小郁珏,推开黏在身上的男人,捞了长袍穿上,转身就走,留下欲求不满,眼神幽暗的男人杵在原地。 ------------ 第五十三章 玄妙之境 在寝室将周身打理妥当,秦酽穿了鞋直接出了东厢,在雪地里摆开架势,一套熟练无比的《大梵般若八十一式》便行云流水的施展出来。 “咯嘣……咯嘣……” 骨骼的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冰雪世界之中此起彼伏的响起。 那每一招每一式中所蕴含的势与力量,比起以前时,已是有了云泥之别。 待得最后一式落下,秦酽一个掌风轰像三丈之外的假山,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原本嶙峋的假山立马解体,崩碎的岩石散飞溅,落尽雪地,溅起一阵雪雾。 淬体锻骨后,秦酽不论是身体的强度,还是力量、速度,即使丹田内的元力,整个都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见到这一幕,绿茵和红云也是咧嘴一笑,兴奋的好似变强的是自己一般,却捂着嘴不敢将心中的兴奋宣泄出来。 郁珏斜倚在东厢门口,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己无比欢喜的人儿,眼中只有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在他眼中都是动人心弦的风情。 南厢回廊之下,金光闪闪的霸王小兽欢腾的在空中上下翻飞,嗷呜嗷呜欢快的叫唤着,想引起主人的关注。 旁边站着的秦一,向来的沉稳消失不见,此刻激动的脸色绯红,双手紧攥成拳,捏得骨骼咯吱作响,手背上青筋迸现。 这就是他的尊者,让他引以为傲的存在,他将要效忠一生的人! 刚欲收势而立,秦酽却心中一动,手势并未收回,反而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刚才那种充盈丰沛的力量在体内血肉、经脉、骨骼之间来回穿梭游走的玄妙之感。 她不由随着那种玄妙而动,再次施展起《大梵般若八十一试》,同时运起丹田内的元力,顺着那股玄妙力量的轨道穿梭回环。 众人眼前,只见秦酽的速度越来越来,犹如穿花过影一般,身体瞬间分化做数十个影子,每一个影子都施展着不一样的招式…… 其他三人因为修为的制约无法看清楚,但郁珏却是一目了然。 刚才的分影一共九九八十一道,每一道影身所施展的招式合起来,便是完整的一套法诀。 很快,那无数个影子好似在一个呼吸间便合为一体。 此时的秦酽已经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脑中一片空灵。 当体内功法一个周天完成的那一刹那,她的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主张,开始自行其事。 右脚单脚立地,左腿盘于右腿腿根,身体微微下沉,呈半蹲盘坐之势,左手合指并拢竖于胸前,右手呈佛祖拈花之势。 体内的元力瞬间被抽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自全身脉络,一股脑向着她右手席卷而来,最后全部凝聚在中指指尖。 君倾衍隐在暗处,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白雪苍茫的天地之间,只见素衣长裙的少女宝相庄严,唇角含着慈悲的浅笑,拈花一指间,一簇紫金双色的亮芒,彷如跳跃的紫金焰,紫焰为焰心,被金焰环绕包裹。 紫金双色亮芒出现的那刻,他即使距离她有数丈的距离,却明显的感觉到寒冷的空气刹那间变得灼热,好似此时不是严冬三九,而是盛夏三伏。 以少女为为中心,她身周足有一尺厚的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的开始消融,并以极快的速度像四周蔓延…… 积雪被炙热的温度蒸发,化作一缕缕白雾在半空中升腾缭绕,将少女笼罩在内。 此刻整个清酽居薄雾缭绕,被雾气环绕的少女显得飘渺而不真实,彷如不染烟尘的临凡仙子,衣袂裙角在薄雾中无风自动,仿佛随时要羽化而去。 蓦地,只见少女闭着的眼睛刷的睁开,“啪”的一声,凝聚于指尖的紫金焰被她弹指间射出…… 下一刻,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响撼天彻地,只见那紫芒所至之地,被生生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爆炸产生的气浪带着岩浆般的炙热,顿时向四面八方急速席卷而去…… “好强的威力!” 郁珏惊叹出声,衣袍被气浪卷的猎猎作响,那气浪携裹的高温,烫的人脸皮发疼。 他已是银阶大圆满修为,尚感觉如此,更何况其他三人? 两个侍女和秦一被烫的惊叫出声,身体同时被气浪卷的连退了数步才停下。 此时三人根本顾不上脸上手上火辣辣,仿佛被沸水泼了一般的剧烈痛感,他们已经彻底的傻眼。 目瞪口呆的望着那足足有数丈方圆、深三丈余的巨坑,脸庞上充斥着难以置信。 这种威力,太吓人了! 简直可以和数百个元力弹同时爆炸的威力相媲美了,真是太强悍了,这一招简直可以直接炸毁一座堡垒了,更是群杀秒杀的大杀招啊! 不仅仅是秒杀群敌,简直可以将一群人生生炸成齑粉! 某兽本来扇着小翅膀在半空欢腾不已,直等着自家主人一会结束便扑过去求抚摸。 却被这突兀的撼天巨响震得眼冒金星,接着又被爆炸的灼热气浪一冲。 小小的身子直接被冲进了开着门的南厢房,吧唧一声贴在了南墙上,防御力强悍的小身体将南墙深深砸出一个大洞。 下一刻,小东西嗖的一声从洞里窜出来,歪歪扭扭的再次朝院外飞去。 突然,变故再生,只见满院笼罩的薄雾仿佛受到了召唤,急速向少女狂涌而去,只是须臾之间,汹涌而去的雾气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白色雾茧,将她紧紧包裹在茧中,浓郁白雾仿若实质,阻挡了人们的视线。 郁珏心惊不已,这样的情况他闻所未闻,但却不敢贸然出手打散那包裹秦酽的巨大雾茧,只能压下心底的担忧,静观其变。 霸王和主人秦酽有着微妙的心神感应,它此刻能清楚的感觉到主人是安全的,所以它并不担心。 而是对包裹着主人的巨大雾茧非常好奇,但又不敢飞过去一探究竟,怕影响了里面的主人,所以只能瞪着小眼睛眼睁睁看着,等待主人出来。 秦一和两个侍女虽然心惊不已,但对于秦酽的盲目尊崇,让他们信心爆棚。 认为一切皆是秦酽一手主导,所以非常淡定,一个个双目灼灼,期待着秦酽冲破雾茧时,将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君倾衍,此刻正一手环胸,一手磨挲着光洁的下巴,微微眯着眼,唇角含着一丝不明的笑意,一脸的莫测高深。 四周一片安静,空气中的温度已经恢复了寒冷,寒风重新眷顾这方院落,积雪完全融化的地面并不是该有的湿润,仿佛经过夏日的烈阳炙烤,好似地面上未曾积雪一般干燥。 等待中的时间尤为漫长,只是一个时辰,却仿佛经年一般。 被包裹在雾茧里的秦酽,仍然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根本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所以自是没有发觉,一直戴在左手无名指上,与她前世拥有的那一枚一模一样,雕刻着繁复图腾,色泽暗淡的戒指,正闪烁着隐隐的金光。 此时,进入玄妙之境的秦酽,脑中只剩一片空明,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已经脱离了**,悬浮在半空。 四周是一片酽酽的黑,没有一丝声音,连一丝风也无。 让人心中不由升起一个念头,这里仿佛已经脱离了法则的桎梏,时间是永恒的静止。 秦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天,也许十天,也许一个月,亦或是更久…… 她想要脱离黑暗,逃离这种仿佛永恒的静止,可是无论她如何挣扎,身体仍然一动不动的悬浮在半空。 秦酽想,就此睡过去也是好的,可是她脑中如斯清明,一丝睡意也无。 她想了各种可能,也许自己被心魔所控,可是又很清楚的明白,在陷入如此境地之前,她分明在清酽居中施展《大梵般若八十一式》。 这套法诀源自佛门,是前世外因缘巧合之下,她进入十万大山深处,在一座山腰的山洞里,发现了一个已经圆寂不知多少年,只剩一具枯骨的老和尚。 在那具枯骨身前,她发现了那枚戒指,而《大梵般若八十一式》便是她一次在战斗中负伤,血染戒身,无意中触发了戒指的禁制,戒指便化作一团银色火焰般的光芒,直接进入了她脑中…… 秦酽脑中轰隆一声,那枚戒指,自己重生的这具身体,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 可是在她回到秦家的当日,已经用同样的方法试过了,这具身体拥有的这枚戒指,并不是如她曾拥有的那枚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失望之余,她也就放弃了,只道是时机未到…… 正在这时,一道苍渺悠远的声音从黑暗的深处传来:“何为佛?” 秦酽稍稍思索后回答:“慈悲为佛。” 那声音又道:“何为慈悲?” 秦酽道:“心怀悲悯者可称慈悲,日行一善者可称慈悲,胸怀芸芸众生者可称慈悲,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也可称慈悲,端看心境而已。” 那声音继续道:“何谓善恶?” 秦酽不答反问:“所谓善恶,何为衡量标准?” 那声音道:“善即是善,恶即是恶。” 秦酽道:“在悲悯的佛面前,连罪恶都是慈悲的,我只知这万丈红尘,连慈悲为怀以普度众生为己任的佛祖都难度,善恶皆因缘起,也因缘而灭,这世间本就无衡量善恶的标准,只看人心而已。” 那声音沉默须臾后又道:“听你之言,善恶难分,善者未必善,恶者未必恶?” 秦酽淡淡道:“有心为善,虽善不德;无心为恶,虽恶不罪。” 那声音闻言,短暂静默后,有些感慨道:“元音受教了,女施主请回吧。” 随着那声音落下,秦酽只觉脑中蓦地一痛,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次睁眼,眼前的景象已是大变,变成了一片浓郁的雾气,那雾气仿若实质。 她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成拈花状的中指尖,正跳跃着一团紫金双色的火焰,而她正被一个浓雾形成的雾茧包裹在内。 想起刚才那番经历,秦酽不由看向合指竖在胸前的左手,那枚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此刻正闪烁着点点金芒。 渐渐,金芒越来越盛,当盛到极致,仿佛一团金焰一般灼灼燃烧,秦酽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接着,这团金焰,如前世般,嗖的一声从额心进入了秦酽的脑海…… 一道熟悉的,苍渺悠远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拈花破魔八十一式,无所不破,无坚不摧……” 随着这道声音的讲述,秦酽的脑海中出现一个披着金色袈裟,看不清面目的老僧,正快速的演练着《拈花破魔八十一式》的每一个招式。 前世亦是如此,不过那时脑海中,是一个披着银色袈裟,同样看不清面目的老僧。 也许,她的重生并不是偶然,而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也未可知。 ------------ 第五十四章 受制于兽 秦酽在雾茧中一番琢磨,却不知雾茧之外,已是日央时分。 上午巳时中开始,她就被包裹在雾茧之内,如今已是未时正,已经整整两个时辰之久。 郁珏双臂抱胸,一动不动的站在巨大雾茧前。 良久,他终于小心的伸手,试探的去触摸那仿若实质的白雾。 却,整个手掌却被那浓雾反弹了回来。 他微微蹙眉,再次探出手,用手指的指尖儿去轻轻的触摸,指尖儿传来柔软的触感,仿佛触摸在一团弹性十足的棉絮上。 但似乎又有些不同,它带着很强的任性,就好似兽筋一般,细滑若软玉,带着微微的凉意。 此刻,郁珏已经非常确信,眼前的这个雾茧已经不再具备“雾”的实质,而成为了一个奇异难解的存在,一种似玉非玉的物质。 但目前,还是只能称它为“雾茧”。 收回手后,郁珏在一次出手,这次手中加了一成力道。 当手掌重重击打在雾茧之上,只听一声沉闷的“嘭”声响起,郁珏的整个身体被自己所施加在雾茧之上的力量重重反弹回来,不由的向后倒退了三步才停下。 “郁少主……” 秦一脸色一变,满脸的不赞同,神色肃穆的上前两步,站在郁珏一边,道。 “请您住手,万一攻击雾茧伤了尊者可如何是好?” “嗯嗯!!” 绿茵和红云连忙点头,出声附和秦一的话。 “嗷!” 霸王大爷气愤非常的嗷叫一声,直接“嗖”的一声窜到郁珏面前呲牙咧嘴,目光凶狠的瞪着郁珏,捍卫自己的主人。 郁珏顿觉失笑,他怎么舍得伤着酽儿?那可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呢。 他伸手想触碰霸王,却被小家伙躲过,它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威胁之声,大有若是他再靠近一步,便有直接变身吞了他的打算。 这时。 “呵呵……”一阵男子低沉悦耳的轻笑声被寒风送来。 除了郁珏,其他三人一兽齐刷刷回头看向笑声传来的方向,只见一袭玄色缂丝长袍,面目俊美无俦,墨发随风飞扬,有风华绝代之姿的男子信步而来。 郁珏一听笑声就知道来人是君倾衍那厮,他不由微蹙起眉头,唇角却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厮终于要出手了么? 只是,君倾衍,今时不同往日,你以为自己还能轻易的靠近酽儿吗? 他转过身来,脸上是一贯的漫不经心,眼角噙笑,慵懒的抱臂而立,淡淡道:“来了很久了吧?” 君倾衍也不否认,脚下步子不停,走向那颗高两丈余,直径丈余的椭圆形雾茧,只是还未靠近,就听到了一声满含警告的兽吼。 小小的霸王瞬间变身小山般的巨兽,将整个雾茧护在身后,横亘在君倾衍面前。 粗壮的四肢下利爪森森,支撑着巨大的身体,做出蓄势待发、前扑攻击的姿势,一双灯笼大的紫色竖瞳,冷酷无情的盯视着他,警告他不许再靠近。 如今的霸王已不是君倾衍在无迹之森初见时的模样。 布满蒲扇般大小金色鳞片的兽身,比之当初足足大了一圈还多,属于七阶高级异兽的威压汹涌倾斜而出,向君倾衍铺天盖地的笼罩而去。 七阶异兽,相当于人类金阶强者,虽然霸王如今才七阶初期,但异兽的天赋强悍,七阶初期便可以压倒性的横扫所有人类金阶,包括金阶大圆满。 当然,前提是单打独斗。 若是遇上几个金阶大圆满全力围攻,只有吃败仗的份,毕竟异兽再强悍,终是抵不过几人围攻的。 在霸王的威压即将笼罩过来时,君倾衍立马全力施展银阶领域,将自己庇护在内,但阶位的等级差异,让他的领域在霸王的威压碾压之下如蛋壳一般脆弱。 砰地一声对撞,君倾衍的领域只撑了几息时间,便在一阵“噼里啪啦”声中碎裂,霸王威压去势不减,直接将君倾衍桎梏在当场动弹不得。 君倾衍只觉胸中一痛,一股腥甜直冲喉头,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显然已经受了内伤。 郁珏见此,却并没有马上出声阻止,只是吐血内伤罢了,对银阶大圆满修为的君倾衍来说,这点伤不过是毛毛雨。 随时跟在君倾衍身边贴身保护的金阶暗卫见到主人吐血,却并没有现身。 因为没有接道主人的命令,所以依旧淡定的隐匿在不远处,旁观其变。 霸王的本命天赋为风系,它的威压是淡淡的蓝色,犹如一琼淡蓝的湖水一般,泛着一圈圈涟漪,将君倾衍整个笼罩在内。 受制于兽,身处威压之中的君倾衍墨发横飞,衣袂翻飞,却如雕像一般杵立在那里。 体内的功法急速运转着,银色元力急速在身体经脉中循环,一个周天又一个周天的循环往复。 以此缓解霸王的威压施加在自己身上,仿若千斤压体,带来的窒息和沉重感,让自己挺直脊背,不被压弯腰而狼狈失态。 即使如此,胸腔中的疼疼不仅丝毫没有退减半分,反而愈演愈烈,整个胸腔被挤压的好似随时都会塌陷一般。 一缕鲜血自君倾衍唇角涎下,顺着白皙光洁的下巴滴落在他玄色的缂丝长袍上,只留下一点湿迹便消失不见。 君倾衍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就如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兽宰割蹂躏,他勉强弯唇扯出一抹笑容,看向郁珏道。 “你想看到什么时候?” 郁珏呵呵一笑,冲着君倾衍摊手,似感慨、似无奈的轻叹一声道。 “霸王是酽儿的战宠,只会听她一人的命令,刚才你也应该看见了,它对我也是不假辞色呢。” “呵……噗……” 君倾衍的轻笑声出口的瞬间,再次喷出一口鲜血,那殷红的血雨在身前绽放,仿佛火红的花雨一般绚丽妖艳。 他和霸王的实力,可是差了一个大阶还多呢。 况且异兽的实力本就强悍过人类武者太多,他能在对方的威压中坚持到现在,已经濒临极限,若是那威压再不散去,用不了多久,他就该从此告别这个人世,爆体而亡了。 郁珏当然也看出来了,他笑着仰望霸王巨大的兽头,以商量的语气道。 “霸王,这个人是我认识的人,你且先收回威压,他不会再靠近雾茧了。” “哼!” 霸王大大的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根本没有把郁珏放在眼里,不过话倒是听进去了。 它转了转眼珠子,眼神冰冷的盯住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君倾衍,大大的兽眼里清楚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是这样吗?” “是,我绝对…不会再靠近……” 君倾衍此时说话已经有些不连贯,他心中那个郁闷憋屈就别提了。 想他君倾衍尽沦落到这等地步,受制于兽不说,到头来尽是要老对头郁珏开口向那头兽求情,才能保命的地步,怎一个憋屈了得! 红云和绿茵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动摇的坚定,这个男人和主子一定关系匪浅。 “哎呦喂,现在是八卦的时候吗?” 红云眨眼。 绿茵回了个眼神。 “知道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一人一兽之间的欢乐互动呢。” 两个侍女打着眉眼官司,对于能够看到一个不下于郁珏的美男,在霸王大爷的威武之下不得不服软,她们看的非常欢乐。 这时,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秦一觉得自己也是时候该出场了,毕竟尊者这段时间把看护和照顾霸王的工作交给他。 万一这个和郁珏认识,目前又不知道什么身份的男人,真的被霸王虐死了,那可就不欢乐了。 毕竟郁珏可是郁家少主,那这个男人的身份想来也不简单才是,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千万不要被虐死了,主要是人死了不要紧,可对尊者有不好的影响那就亏大了。 内心小剧场结束后,外表沉稳内心龟毛的秦一少年迈开长腿,走到霸气威武的霸王身边。 抬手轻抚着霸王那比自己还要粗两圈的粗壮兽腿,以一副认真的表情,好言好语,非常狗腿的劝道。 “霸王,现在尊者情况还是未知,你也教训了他的自不量力了,既然他已经承诺不会靠近雾茧,便先放他出来,现在他已然被你的威压震伤,再者有你在一旁守护,谅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瞧瞧这话说的,多合咱霸王大爷的胃口! 霸王大爷听得舒畅,淡淡的撇了秦一少年一眼,以眼神给予肯定:“算你小子会说话!” 之后微微眯了下兽眼,歪了一下庞大的兽头,狰狞的兽脸上尽是显出一副貌似在认真思考的表情,须臾后点了点大脑袋头,收回了自己外放的威压。 君倾衍只觉那仿佛要压碎自己的千钧之力瞬间撤去,下一刻便浑身一轻,长久的窒息感让他不由大口大口的呼吸。 顿时,新鲜的空气带着隆冬的寒冽顺着鼻腔灌进胸腔,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脸色也开始恢复些许红润。 郁珏走到君倾衍身边,拍手拍着他的肩膀,语气戏谑的挖苦道。 “怎么样?这任兽鱼肉的滋味可是好得很?” 君倾衍抬手拍掉肩头的爪子,眉眼含笑的斜睨了郁珏一眼。 “你若想知道,亲身体验一回不就知晓了,何必来问我。” 郁珏挑眉,痞气一笑,摊手耸肩道。 “我可没有自虐的习惯。” 君倾衍却不再理他,微眯着眼看着那头巨大的金鳞翼蜥。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时在无迹之森,那丫头用药擒获它时,这家伙才六阶中期。 可就是这短短几个月的功夫,那丫头却能将它的阶位整整提升上了七阶。 这个少女天才药师的能力是何等可怕? 他不禁想,以她在炼药方面的天赋,即使他破了她的元阴之身,她一定也会研制出能让自己尽快晋入银阶的药剂。 这只是其次,如果那丫头再收几头战宠,同样用药剂丹丸将它们的阶位提升至高阶。 即使她没有晋入银阶,有这般强悍变态的几头异兽战宠傍身,到那时,整个大陆上谁能出其右? 他君倾衍如今已经不能近得她身,只要她一声令下,只需眼前的金鳞翼蜥便能轻而易举的将他打杀,更遑论到了那时? 一念至此,君倾衍不禁又眯了眯眼…… ------------ 第五十五章 破茧而出 那天在云霄阁,郁珏提起赌约的画面,不期然的出现在脑海…… 君倾衍不由看向郁珏,此时他正言笑晏晏,试图靠近金鳞翼蜥,却被对方翼翅轻扇,一道凛冽非常的风刃逼退。 君家位于天元帝国四大超级世家之首,旗下的谍报组织可不是吃白食的。 所以,经谍报组织呈上来的资料,那是绝对事无巨细。 但这份关于秦家废柴大小姐的详细资料呈到君倾衍手中时,却是他将她强行占有之后,也是那时候,他对她本人才真正感了兴趣,而不是单单因为郁珏了。 秦家阿酽,曾经的极品废柴,如今的天才少女,高品药师。 她淡漠凉薄,从容大气,慧达敏锐,战斗力强悍,却又手段狠辣! 虽只是清秀之姿,可是将以上所有全部集结与一身,却又那样令人移不开眼目,忍不住为之心折! 这个少女仿佛被一层层迷雾包裹着,神秘莫测,每揭开一层都会有让人有惊喜的发现! 她身上还有多少闪光点没有被发掘? 让人不由想去窥探! 郁珏是不是就因为这样,所以才开始对她感兴趣,所以才一头义无反顾的扎了进去,想亲手一层层揭开围绕她的迷雾? 结果每揭开一层,便越是被其吸引,最后便成了无止尽的沦陷,直到如今的难以自拔…… 直到想将其占为己有! 那自己呢? 君倾衍忍不住弯起了唇角,他与郁珏性情何其相像,所以自小到大,喜欢的,厌恶的,几乎都一样。 两家长辈都说,双生子还性情各异呢,他们比之双生子还要相像默契。 想到此处,君倾衍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 如今,他君倾衍,还不是对她越来越好奇,越来越有兴趣?! 这场争夺已经开始,到底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呢。 外面霸王发威的一番精彩大戏,与雾茧之内的秦酽无关。 此时,雾茧之内的秦酽,已经沉入了一种无我境界,回想着脑中老僧的动作,将《拈花破魔八十一式》依次用肢体复制。 与此同时,包裹着秦酽的雾茧也开始变化。 那浓雾随着她身体的不断移动而改变着形状,时而膨胀至原先的两倍大小,时而三倍,时而又恢复原状…… 院中的几人一兽自然在雾茧刚起变化时便已经发现,并不约而同的急速后撤数丈,让出足够的空间。 霸王此时也重新变身,缩小到巴掌大小,扇着小翅膀悬浮在空中,一双兽眼紧紧盯住雾茧,看着它忽大忽小,忽上忽下,在空地上来回弹跳移动。 烈烈寒风呼啸中,时光不知不觉已到了晚霞氤氲之时。 郁珏和君倾衍并肩而立,皆是风华绝代的男子,浅笑凝眉间万物为之失色。 这样的风姿卓绝,一个人已经是盛景,何况两人? 但此时,没有人有暇关注这养眼的风景。 时间过得很快,夕阳完全隐没在西方的地平线,整个天地间开始被黑暗侵袭。 一弯残月也悄无声息地挂上了苍穹,漫天的星子好似一夕间冒出来一般,在天上眨着眼,好奇的注视着大地万物。 那空地上的雾茧,彷如暗夜中顽皮的精灵,在院中不知疲倦的嬉戏…… 慢慢,看着的人也察觉到,那雾茧的行动却有着自己的轨迹,仿佛被人操控。 答案显而易见,能操控它的人只有被包裹在茧内的秦酽。 ……十遍……三十遍……四十九遍…… 秦酽仿若不知时间流逝,一遍接一遍,不厌其烦的重复演练着。 直到将其练得滚瓜烂熟后,秦酽才再次催动体内功法运转,循着之前让自己进入玄妙之境时的运行轨道,让元力在经脉中游走循环。 随着功法按轨道运转,那种玄妙的感觉如期而至,一个大周天结束的那一刹那,秦酽再次进入了那种玄妙空明之境。 身体、力量,体内的元力,被那种玄妙的感觉牵引着,《拈花破魔八十一式》,每一招一式刘畅至极,行云流水般。 每一招一式之间的衔接都婉转自如,玄奥非常,仿若那每一个招式已经是一种本能。 此时,雾茧之外已是夜色深沉。 明月当空悬挂,皎洁的月辉倾斜下来,月华如水般柔和,却又带着亘古的清冷,整个清酽居一片朦胧,像是披上了一层薄纱。 在几道如电的目光盯视中,那雾茧慢慢升上十米高空,静静的悬浮在半空,空气里的天地元力仿佛受到了召唤,齐齐像雾茧蜂拥而去…… 天地元力又称元气,七色也,每一个境界所吸收的元力具不相同。 秦酽如今乃是赤阶,本来应该只吸收红色的元力,可此时却无视境界,将七色元力通通吸纳入雾茧之中。 只见,那闪烁着微微光芒的七色光点不计其数,很快被雾茧吸收同化。 而原本白色的雾茧也渐渐被染上了绚烂夺目的七彩,绿、青、橙、红、银、金、玄,各种颜色的天地元气在雾茧之上各安其位,互不影响。 直到整个雾茧周身七色光芒璀璨耀眼,仿佛一颗将彩虹穿在身上七彩的光茧。 渐渐,这颗七彩的光茧开始在空中徐徐旋转,然后从顶端开始,犹如抽丝剥茧一般,抽出一根根七色光丝,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直到有数万根在空中一起曼妙飞舞。 终于,那光茧中的少女,也显出了身形…… 与此同时,那在半空飞舞着的无数光丝,好似被一种玄妙的力量操控,又好似自有主张,互相缠绕编制,最后在少女脚下编制成一朵盛开的硕大七色光莲。 彷如极地妖莲,闪烁着灼人眼目的红芒,花开九瓣,每一片花瓣颜色均不相同。 其中其中对应天地间的其中天地元力,只是不知那“紫、蓝”两色的花瓣是何种力量形成。 九色光莲栩栩如生,连花瓣上的脉络都清晰可见,其间流转隐隐光华。 秦酽从玄妙之中清醒,慢慢睁开眼睛…… 此时的少女,静静的立于光华耀目的九色莲座之中,她周身缭绕着淡淡光辉,一袭素衣长裙,一双黑眸微微带笑,宝相庄严,面容慈悲,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宁静与祥和。 她右手呈佛祖拈花之势,左手中托着一朵金色莲花,而这朵金莲,分明是一团燃烧着的金色焰活。 破茧而出的少女,仿佛已不是红尘中人,而是那俯瞰万丈红尘,心怀慈悲,普度芸芸众生的神佛。 只见那微笑着的少女,素手清扬间,天空中顿时梵音袅袅,手中的金焰莲刹那间幻化做九朵,带着轰隆雷音,绕着她急速旋转着。 院中几人大吃一惊,感觉猝不及防间,双耳嗡嗡轰鸣。 红云和绿茵、秦一三人更是心神恍惚,险些失守,甚至站立不稳,跌跌撞撞间险些扑倒在地。 赶忙咬牙坚持着坐起来原地打坐,运转心法守住灵台。 飞在空中的霸王也是摇摇晃晃,仿佛喝醉了一般。 君倾衍和郁珏亦是身形晃动了一下,心神有刹那的恍惚,不过体内元力运转的瞬间便清醒过来,但心中的惊讶却是更甚。 这是什么功法? 尽能引来雷音梵唱,且直接作用与人的心神攻击! 正在这时,君倾衍与一双墨瞳撞了个正着,他下意识冲眼眸的主人弯唇一笑,却见到她双手翻飞的瞬间,那九朵雷音莲便带着风雷之势,向自己激射而来。 君倾衍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人如闪电,游刃有余的躲避着九朵雷音金莲的攻击。 但这九朵雷音莲却如影随形,无论他身形变换的角度多么刁钻,都无法甩脱。 九色光莲之上的秦酽手中指诀变换,那九朵雷音金莲便随着她的操控变换着不同方向。 最终将君倾衍合围在中心,任他左突右闪,纵起跳越,依旧逃不出九朵雷音莲的包围。 秦酽唇角微翘,手中的指诀变换速度越来越快,红唇轻启,娇喝一声:“雷音煞!” 随着声音响起,只见九朵雷音金莲旋转的速度更加快速,形成了九个金色漩涡,漩涡剧烈震颤着,周身雷音更甚。 那雷音仿佛暴雨前夕的惊雷,带着肉眼可见的声波,一圈圈向君倾衍碾压而去。 君倾衍却仍是一脸云淡风轻,瞬间撑起银色领域阻挡住大部分音波,身体悬浮与空中与秦酽对峙,虽然那音波如波涛汹涌,被阻挡了去势,余波仍不可小视,却也奈何不得他。 而围观的几位,除了霸王和郁珏完全无恙,其他三人如今皆已面色惨白,盘腿在地打坐,运起功法抵御被那雷音声波震得随时可能失守的心神。 领域中的君倾衍,此时墨发乱舞,衣袂翻飞,他唇角却犹带笑容。 看着那立于红莲中的少女,眼神深邃莫测,双手翻飞间指诀连变,一道道由银色元力凝结而成的元力箭铺天盖地激射出领域,形成一张密织的剑网,与九朵雷音金莲斗在一起。 一时之间,空气中顿时响起一阵乒乓乒乓,夹杂着雷音轰鸣的曲章…… 君倾衍整整比秦酽高了一个大阶,元力浑厚,怎是赤阶的秦酽可比? 这般对峙不过半个时辰,她的脸色已经开始苍白,额上不满细汗,体内的元力已经消耗一空,那九朵雷音金莲也开始暗淡失色,雷音也渐渐偃旗息鼓。 她正要掐诀散去雷音莲,却突觉胸口一阵锥心之痛,一股浓重的铁锈味直冲喉头…… 这股剧痛,在她反应不及间迅速蔓延至全身,好似整个人同时被千万只锥子穿透一般,不仅剧痛男人,同时还伴有一种强烈的烧灼感。 冷汗如下雨一般瞬间浸透内衫,她咬紧牙关不让堵在喉头的血吐出来,咕咚一声咽回腹中,勉强掐诀散去雷音莲。 ------------ 第五十六章 佛陀光莲 秦酽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且非常强烈。 她一向感觉敏锐,从不存侥幸心理,一旦有疑便定要追根究底。 这痛来的猝不及防,打得她措手不及。可一时间又找不出突然间如此的原因。 且散去雷音莲后,身上的疼痛明显减去大半,很快就渐渐淡去。 这定然与两部佛门功法脱不开关系,只是不知道岔子出在哪里。 此时不是探究的时机,只能暂时搁浅,待打发了这两个男人再说。 心中意定,秦酽唇角重新噙上一抹浅笑。 君倾衍见对方收势,也散去了剑网,他已经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不过认为这是元力枯竭引起,并未多想。 他目光莫测的看着那个在莲花中微笑的少女,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有惊艳,有喟叹,有感慨…… 更多的却是复杂。 “酽儿……” 郁珏喃喃出声,目光迷离的看着那高高在上,受佛光眷顾的少女,情不自禁的伸手探向空中,想去触摸他的酽儿。 可是,为何她就在他视线所及之处,他却觉得她离自己那样遥远…… 此时,一直打坐在地的三人也恢复过来。 “尊者(主子)!” 秦一和两个侍女同时单膝跪地,仰望着他们一生追随的人,目光是狂热的崇敬。 早就安奈不住,却被秦酽在意念中传达,不许出手的霸王,此时长啸一声,小小的身子化作一道金影扑向自己的主人。 然后在她面前急停,一双兽眼中全是不满控诉:为嘛不让偶出手,本大爷很厉害的,刚才就收拾了那家伙一顿! 秦酽笑着伸出自己的左手,让它停在自己的掌心,一手抚摸着它布满鳞片的身体。 “是我不对,下次一定让霸王出手,好不好?” 宠溺之意溢于言表。 小家伙连连点头,嘴里发出满意的哼唧声,小脑袋蹭了蹭秦酽的掌心之后,煽动小翅膀飞到自己的专有地盘,秦酽的肩膀上趴下。 秦酽哄好了这小东西,这才有暇看向跪在院中的三人,浅笑道。 “我不是说过不要动不动就行大礼的,都起来吧。” “是!” 三人齐声应诺,依言起身,目光却一刻不离的追随着秦酽。 君倾衍和秦酽的目光在半空中再次相接,她的视线淡淡瞟过,眼神静淡微凉,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仿佛刚才那场激战从未发生过,而他只不过是与她擦肩而过的陌生路人,没有必要投注过多目光。 这样的认知让君大少下意识蹙了蹙眉,不过转瞬便舒展,微微眯了眯眼睛,心道。 “小东西,你和我的关系已经那样亲密,我可是你第一个男人,身上印刻着我专属的烙印,想跟我撇清关系,门儿都没有。” 秦酽的视线停驻在郁珏身上,她看到他眼中的迷离,看到他执拗伸在半空的手,仿佛不等到她的回应,誓不罢休。 “酽儿……” 郁珏弯唇一笑,声音温柔而强势。 “到我身边来。” 秦酽淡淡一笑,声音凉薄:“你觉得我是你呼之则来,挥之而去的人?” “当然,你从来不是。” 郁珏笑的很欠扁。 “所以,山不来就我,那我便去山那边。” 话罢,他飞升而起,瞬间便出现在秦酽面前,脚步一跨便登上那朵硕大的红色光莲。 伸手占有性的揽住那纤纤细腰,低头便在那两瓣唇上啃了一口,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 然后微微侧头,在怀中人儿看不见的角度,送给君倾衍一记挑衅的目光。 君倾衍不以为意,仿佛没看见一般,仍笑得写意倜傥,他眼含深意的看向秦酽道。 “小东西,如今已经夜半,倾衍便先告辞了,很快咱们会再见面的。” 只是世事无常,他本以为的很快再见却被无限延期,再见之时却已是经年之后。 君倾衍留下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话音儿还在空中飘荡,人已经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暗夜之中。 秦酽蹙眉,他这是又要唱哪一出? 不管他要怎么唱,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就是,她不可不愿为这厮费一点心神。 她拉开男人环在腰间的手,直接下逐客令。 “郁珏,你也该离开了。” 郁珏自是不依,刚被拉下来的手施了个巧劲再次落回原处,并且牢牢搂住,低头一口含住秦酽的耳垂,语气暧昧的声言软语。 “酽儿,我今晚留下好不好?” 秦酽眉毛一横,声音也冷了下来。 “可以,除非你想这是最后一晚。” 郁珏皮笑肉不笑,非常不满道:“你威胁我?” “不错。” 秦酽点头,扭头看他,她的神情冷静淡漠,微微仰着头注视着他的眼睛,里面看不出什么情绪,眼神幽深的彷如古井一般。 “我需要安静一些时日,郁珏,年前你无需再来。” 秦酽直接给出最低时限,虽语气平淡,但却有着不容质疑的既定。 平静无波的表情,让她看上去更加冷漠。 郁珏紧紧攥了下拳头,却只得妥协,邪气一笑。 “只不过数日罢了,我等得。” 话罢,他低头含住她的唇,狠狠的加深这个吻,直到双方都即将窒息,才不舍得放开,转身头也不回的疾掠而去。 秦酽看着郁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催动脚下的九色光莲降下地面,将肩膀上已然睡眼朦胧的某兽提馏下来递给秦一,吩咐他和两侍女道。 “你们各自去休息吧。” 三人应诺行礼后退下。 诺大的院中,被银色的月华眷顾,秦酽静静地望着那朵在暗夜中华光璀璨的九色光莲。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这朵光莲与自己心神有着微妙的联系,只要心神微动,便可由意念操控它。 却并不知晓它除了能载着她升空、降落、移动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功用? 秦酽试着操控它对着某处进行攻击,可是它只是速度缓慢的移动到她所指定之处,之后便悬浮不动,没有了任何动静。 这样秦酽多少有些失望,难道这东西只能成为一个速度并不快的代步工具,也着实鸡肋了一些。 秦酽失笑自嘲,是自己太贪心了,奢望太多。 于是意念一动,准备将其散去,却见它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又试了好几种方法,都不凑效。 这下秦酽更为诧异了,明明乃天地元力凝聚而成,怎么可能散不去? 她不由迈步走到光莲身边,蹲下身仔细端详。 只见那颜色各异的九片莲花瓣上的脉络纤毫毕见,其上天然的纹络相连在一起,竟浑然天成,勾画出一个慈悲的佛陀。 九片花瓣,九尊佛陀图! 佛陀天成,完全是自然的纹理交汇,但却如精心雕刻一般。 且那一丝丝纤细如丝的脉络间光华流动。正是这交错纵横于脉络中流动的光华,使整个莲花看上去好似会发光一般。 栩栩如生的佛图,古朴而自然,隐隐有一股禅韵透出来。 这朵有九尊天生佛图的光莲,让秦酽觉得非同小可,早就收了刚才觉得它‘鸡肋’的轻慢之心,不由慎重起来。 它必然与自己休习的《大梵般若》和《拈花破魔》两部功法有着必然的联系。 只是现在的她根本无法参透其中的玄奥。 秦酽伸手触摸,入手的触感温凉细腻,犹如上好的润玉一般,却又似玉非玉,用手指一弹,便发出如珠落玉盘的清脆的响声,显然已成实质。 秦酽不由心想:“此物既非同小可,那是否可以如炼化武器一般,将其炼化为己用呢?是否炼化后,才能发现它的其他功用?” 想到即做,秦酽立马催动光莲往练功房而去。 进入练功房,秦酽面对佛陀光莲,盘膝坐在木质地板上,沉心敛息,闭上眼睛,让自己进入内视状态。 此刻,她漆黑如永夜的识海内,在识海中心,正悬浮着一金、一银两个火焰般的光团。 两者并行悬浮,互不干扰,却又让看着的人觉得它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时,这两团光焰正缓慢匀速的旋转,随着旋转,正源源不断的吸取着她身体内的元力。 这个现象让秦酽不由大吃一惊,下意识的运转体内的上清心法,想要阻止这怪异的一幕。 但却没有丝毫作用,不仅不能减缓两者的吸收,还令其吸收的速度更加快速。 识海,等同于一个武者最脆弱的所在,识海即灵魂皈依之处。 这一金一银两个光团,皆是栖息于她的灵魂之中。 那银色光团,便是前世那枚戒指所化,可是那朵银焰进入她识海中后,数年来一直安静异常,没有对她的身体造成任何不适。 即使她在这具身体中重生,这团存在于灵魂中的银焰光团也没有丝毫变化。 秦酽没有想到,在这金焰进入后,却发生了这等异变,尽会吸收体内的元力。 不仅如此,随着秦酽此时体内的功法不停歇的运转,除了加速两个光团吸取自己元力的速度加快之外,根本没有从外界吸收上一丝一毫的天地元力。 她试着想停止上清心法的运转,可是它好似有了自己的主张,根本由不得她操控,兀自运转着。 秦酽丹田内的元力经过刚才与君倾衍一战,本就消耗一空,如今这金银双焰吸收的可是她修炼数月,所凝结的元力珠内的本命之源! 如此下去,只有单方的消耗而没有补充…… 后果,秦酽不敢想象,简直糟糕透顶,即使镇定如她,也不由慌了心神。 因为秦酽非常清楚,最终只会有一个结果,她丹田内的元力珠也会随着不被吸收掉元力而枯竭、碎裂! 武者修炼,便是吸收炼化天地间的元气化为己用,在丹田内凝结成元力珠,这颗元力珠便是一个武者的本源,亦是提升修为的根基。 随着日耕不辍的修炼,元力珠也会随之更加凝炼,随着阶位的提升而改变颜色。 若是毁去一个武者的元力珠,不仅是废了武者修为,更等同于断送了武者的修炼之路,从此彻底成为废人。 因为元力珠一旦碎裂,将无法再次凝聚。 如今,随着这两个光团的快速吸收,秦酽丹田内本红芒闪烁的元力珠也越来越暗淡。 她现在根本想不出任何有效的方法来阻止两个光团吸收自己的元力,更不能将它们从灵魂中剔除。 难道只能束手无策,坐以待毙? ------------ 第五十七章 修为尽废 可事实就是这般残酷,她只能坐以待毙! 秦酽有刹那的恍惚,难道老天让她重生一回,就是要如此玩弄与她? 在她努力要克服横亘在面前的障碍,以为自己看到希望的时候,在她以为自己又获得了令自己提升实力的资本之时,无情的将一切碾碎! 难道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不,她从来不信命! 该死的老天,既然你不仁,那她秦酽就逆天改命,即使坠入九幽地府,也要爬出来! 她总能走出一条独属于自己的强者之路! 此后,谁也休想阻挡她成为强者的前行之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秦酽的心再次恢复平静,犹如一潭死水,无波无澜,等待自己已定的结局。 随着时间推移,秦酽丹田内的元力珠已经到了枯竭的边缘。 而识海中,仿佛不知餍足吸收着元力的金银光团,渐渐发出耀眼光芒。 一金一银两个火焰般的光团旋转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因速度太快而形成两个并列的小小漩涡。 上清心法的运转也随之越来越快,丹田内的元力还在疯狂的顺着周身经脉涌向识海,融入一金一银两个漩涡,被其吞噬。 时间在悄无声息中划过,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阳光已经升上半空,显然已是偶中时分。 蓦地,变故再生! 心脏处有着熟悉的锥刺般尖锐疼痛传来,秦酽闭上眼睛,按着胸口,再次感受那刻骨锥心之痛。 那痛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全身,让她再一次体会了那仿佛被成千上万跟锥子穿透身体的剧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陷于无尽的疼痛无力挣脱。 这疼痛如此磨折心魂,秦酽的脸色苍白如纸,没了任何血色,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额上豆大的汗珠如下雨一般,一滴滴顺着脸庞低落在衣襟上。 一股腥甜直冲喉头,秦酽张开嘴“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恰恰喷在面前那朵硕大的红色光莲上。 下一刻,佛陀光莲上霎时闪现出五色光华,只是这光华一闪而逝,快的彷如错觉。 而秦酽此时哪会注意到这些,身体排山倒海般的剧痛攫获了她所有心神,身体因这磨折灵魂般的疼痛蜷缩成一团,在地上不停翻滚着…… “噗……噗……” 秦酽接连喷出两大口鲜血,随之脑中一黑,便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体内的功法并未因秦酽的昏厥而停歇,兀自运转着,丹田内那颗本已经暗淡的无一丝光泽的元力珠,此刻正疯狂的旋转着。 霎时迸射出一阵刺眼的红芒,好似知道自己即将毁灭的命运,做着最后的华丽演出。 下一刻,只听丹田内一阵“咔嚓……咔嚓……”的声响,那颗元力珠身上开始崩裂出一条条裂纹。 随着最后一声“咔嚓”声响起,彻底解体碎裂,化作无数红色光点,随着功法的运转,从经脉中涌入识海,被两个光华灼灼的漩涡吸收。 正在这时,只见昏厥过去的秦酽身前,那朵一直非常安静的佛陀光莲,刹那间爆发出成千上万道九色光芒。 并伴随着一道道滋滋作响的紫色的闪电,开始嗡嗡震颤。 而后发出雷音阵阵,嗖的一声缩小了数千倍,只有核桃般大小,自秦酽的额心钻了进去。 只见,瞬息间秦酽身上便被紫色的闪电盘绕,将她整个身体严严实实的护在里面,之后是一阵光华冲天,阵阵飘渺的梵唱顿时响起。 与此同时,秦酽的识海中。 那不请自入的佛陀光莲正悬浮于空中,周身流转五色光华,煞是好看。 就见它一动不动的飘在那里,好似在观察着什么,又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不消一刻,随着一阵沙沙声,识海中那一金一银两个火焰般的光团刹那间分开。 秦酽赤阶大圆满的修为所凝聚出来的元力,被它们平分吸取吞噬的一干二净,它们此时已不是原先那虚化的存在,而是化作一金一银两团液体。 就见一金一银两团液体仿佛有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识海中四处乱窜,拖拽出长长的一条尾巴,身体整个拉长,好似一金一银两条顽皮的小龙。 随着它们的横冲直撞,秦酽于昏厥中开始痛苦地翻滚,一张清秀的脸庞扭曲的近乎狰狞,嘴里接连不断的发出一声声痛苦的低吟,整个身体不停的抽搐颤抖。 时间缓慢的流逝,那一金一银两团拖拽出尾巴的两团液体,开始渐渐初具雏形,生出头角、鳞片、脚爪、鳍尾,竟当真化作了两尾小龙。 金龙银眼,银龙金眼,活灵活现,在秦酽的识海内悠然遨游。 两条小龙互相追逐,似嬉戏,似争斗,不时缠绕交颈翻转,不时以头相撞。 最后金龙一口咬住银龙尾鳍,银龙也不相让,龙首一摆,也一口咬住金龙尾鳍。 当两条小龙头尾相接,尾头相融那刻,山影现,大泽出,上呈天,下呈地,东燃火,西涌水;竟天地相融,山泽通气,风雷相薄,水火不相射。 异景现,首尾相接的两条龙渐渐融为一体,化作了一颗金银各半的圆珠,悬浮在空中滴溜溜旋转着。 就在此时,那原本静静悬浮在远处,散发着九色华光的佛陀光莲动了,它开始缓慢往正在兀自旋转的金银圆珠移动,待到近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没入期间消失不见。 同时,那颗金银双色的圆珠顿时被九色光华包裹,片刻后光华消散,整个圆珠也随之停止了旋转,变得暗淡无光,就如一颗蒙了尘的宝珠,静静地悬浮在黑暗的识海中心。 正午时分,秦酽从昏厥中醒来,她赶忙盘腿坐起,沉心静气进入内视,开始审视身体的变化。 这一看,虽然早知结果会如此,秦酽还是觉得满心苦涩。 丹田内空空如也,元力珠已然没了踪影,连一丝元力的残留也没有。 她如今已是彻底的废人一个,连废柴都称不上。 自是比之前身还不如,前身虽然资质属于最差,但最起码还能修炼,还有绿阶修为。 而她如今,却是连修炼的资格也不具备了,彻底沦为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秦酽倒是颇为诧异,此刻的自己已然修为尽废,却还能内视? 却,此时根本不是探究原因的时候,她嘲讽一笑,赶忙内视自己的识海。 就见识海中心悬浮着一颗暗淡无华,金银各半的圆珠。它正安静的悬浮在识海中央,仿若一个死物。 秦酽退出内视,舒展双臂后仰身体噗通一声摔在地板上,双眼静静地望着头顶上的雕梁画栋,有些失神。 秦酽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落得如此境地。 什么复仇,什么强者之路,现在都是扯淡,先能保住命再说。 如今彻底的成为了废人,想必郁珏和君倾衍也不会在对她感兴趣,不会再纠缠于她,这恐怕是唯一的好处了。 而对于秦家来讲,她没了郁珏做倚仗,又成了废物,也就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 以秦湛和楚蓉的势利、冷血和无情,她这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女儿,就是个碍眼多余,让他们蒙羞的存在。 恼羞成怒之下,不将他打个半死都是好的,将她好胳膊好腿赶出秦家已是格外开恩了。 至于秦峰和莲夫人,当然不会再惧她手中的把柄,毕竟谁会相信一个突然间再次变成废物之人说的话,人们只会当她受不了这个打击,失心疯而在胡言乱语。 这两人不但会出手,且会狠狠地将她折磨一番,让她在体会了何谓生不如死,泄了心头之恨后再斩杀。 还有朱允炆、郑谦、刘文海三人,特别是朱允炆,旧仇新恨加起来,早就恨不得将她撕碎了,她被赶出秦家,不就是最好的机会么。 这样想来,想要她这条命的人,可是当真不少呢。 秦酽在心中长叹一声,却并没有多少惆怅。 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博,赌赢了功成名就,赌输了一败涂地。 此时的秦酽,无疑输得一败涂地。 不过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她当然要义无反顾的前进。 看来是离开的时候了,这个世界何其大,哪里没有安身之所? 至于,复仇,不管是秦清蓉母女,还是君倾衍,只能推后推后,再推后。 不甘也罢,识时务也罢,这就是现实,形势比人强,她不得不隐忍、妥协。 即使如此,她也不后悔,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不后悔对未来的抉择。 正在这时,练功房的门被敲响,“咚咚咚”三声后,秦一有些焦急的声音,伴随着霸王焦躁的吼叫声从门口传来。 “尊者,霸王从早上起就开始闹脾气,焦躁的厉害……” 秦酽坐起身来,正要起身时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那朵她原本打算炼化的九色佛陀光莲,此时她眼前空空,它不知何时尽然消失不见了? 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它的存在本就不可思议,即使不可思议的消失,也在情理之中,说不定何时它又会再次出现也未可知。 普一开门,秦酽就见到霸王眼泪汪汪的飞在自己面前,一见到她便扑了过来。 秦酽伸手接住它小小的身体,笑道。 “你感觉到了对么?” 她与霸王有血契相连,第一个感觉到她修为尽失,自然是它。 小家伙眼中噙着泪,四只小短腿支撑起身体,抓住秦酽胳膊上的衣服,蹭蹭几下爬到肩膀上,用脑袋蹭着秦酽的脖子,表示着自己的安慰。 秦酽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暖意,她抬手拍了怕它。 “不是有你陪着我么?” “嗷呜!” 小家伙连连点头,保证自己一定会陪着秦酽。 “呵……” 秦酽笑,转头看着秦一道。 “去把红云和绿茵叫来东厢,我有话说。” 秦一几乎是在秦酽开门的那刻,便发现了秦酽身上无一丝元力波动,他不由大惊。 不过却很快敛去了惊讶的表情,立马恭声应下,转身去寻两女传达命令去了。 ------------ 第五十八章 准备离开 绿茵和红云两人看到秦一面色沉重的来传达主子的召见,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赶忙放下手中活计,二话不说的跟着秦一往东厢而去。 进了东厢,只见秦酽坐在厅中的罗汉榻上,正满面笑容的逗着趴在塌几上的霸王,一人一宠分外愉快的互动。 “尊者,红云和绿茵到了。” 秦一微微弯腰,躬身禀报后,走到秦酽旁边站定,安静的站在一旁,一贯的低眉敛目。 两人近前屈膝请安,齐声道:“见过主子。” “嗯。”秦酽轻应一声,抬眼看向两人,开门见山道:“你们二人可有去处?” 此话一出,红云和绿茵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一双眼睛瞬间通红,异口同声道。 “主子,可是奴婢犯了什么错?” 秦酽闻言,知道两人会错了意,便笑着道。 “你们两人很好,自从来了清酽居一直尽心尽力,且谨守本分,没有二心,只是,我如今一身修为尽废,恐怕在秦家也呆不下去了,所以问问你们今后是何打算。” 修为尽废这四个字无异于晴天霹雳,把两女吓得脑中一空,身体一晃差点扑倒在地。 勉强稳住心神后,两人大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秦酽。 这一看之下两女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木偶一般愣在当场,脑中不停重复着一句话。 “为什么会这样……” 无限循环中。 秦酽也没有叫醒两人,等着她们自己回神,两人脑中的想法可是完完全全都写在脸上。 “你呢?” 她扭头看向身边仍一脸镇定的少年,问道。 “秦一自是跟着尊者。” 少年一脸淡然,语气却非常坚定的回答。 这时,被吓呆了的两女也相继回过神来,她们同样目光坚定的看着秦酽,再次异口同声道。 “奴婢愿意跟随主子离开秦家!” 秦酽淡淡弯唇,看着两女笑道。 “你们可要想清楚,跟着我之后,不仅你们要跟着我流浪天涯,即便是你们的家人定然也会遭到秦家的驱逐…… “且,还可能还面临着随时丢掉性命的危险,要知道,我的仇人可不少,不仅秦家有人恨不得将我杀之而后快。” 她的话并未让两人产生哪怕丝毫的犹豫和退缩之意,绿茵和红云仍然一脸不可动摇的坚定。 红云眉目一展,绽放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开口说道。 “如若不是红云跟着主子,奴婢的家人又怎会受到主子恩泽,从而有了今日?不止奴婢,包括奴婢的家人,早就下定决心要一辈子都效忠主子,在那时我们一家人的性命,便已经是主子的了。” 绿茵重重点头,坚定的表态:“奴婢一家五口亦是如此!” 话罢,两人相继对武神起誓:誓死一生追随秦酽,若有背叛,将修为尽废,不得好死! 秦酽从不否认自己的无情冷血,非良善之人,如若红云和绿茵在知道她修为尽废后起了二心,她会毫不手软的将两人扼杀。 可这两人不仅未生二心,却如此坚定的仍然要跟随自己,这一番真挚发自肺腑之言,也不由让她心中动容。 故人有言:“患难见真心!”可见古人诚不欺我。 “好,你们不离,我就不弃!” 秦酽笑着给予承诺。 “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们成为在全天下人面前都可高傲抬头,接受所有人的艳羡,因为你们是我秦酽的人!” “嗷呜!” 霸王一声嗷叫,小身子在塌几一蹦三尺高,表示自己坚定拥护主人,同时卖萌求夸奖,求抚摸。 秦酽失笑,点着它的小脑袋道:“你这小家伙,最是会看时机讨人欢心。” 霸王哼唧一声,傲娇仰头,人立而起,还挥了挥自己的小前爪,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兽脸上的表情极为生动,做出一副:“没看看大爷是谁!”的表情。 那模样简直又可爱又好笑。 秦酽的承诺让红云和绿茵两人再次红了眼,可看到霸王可爱的样子又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们知道她一定可以,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昨夜她脚踏九色光莲,周身沐浴于佛光梵唱之中,超凡脱俗一如神佛临世的画面,此时还历历在目。 试问:这普天之下,谁能这般受神佛眷顾?! “好了,起来吧。” 秦酽叫起两人,随即吩咐道。 “趁着现在,你二人便将炼药房中所有炼制好的丹药、药剂,以及未用完的材料,用储物戒收好,暂时交予你们保管,回去后跟家人打个招呼,让他们提前准备好,随时离开凌霄城。” “是尊者!”两人应诺,领命离开。 秦酽又看向秦一,从腰间荷包内掏出一枚储物戒递给他。 “这枚储物戒,以后交你掌管,里面的一切均归你支配。” 秦一双手接过,将其戴在手上,对着秦酽长揖一礼,躬身道。 “秦一绝对不辜负尊者信任。” 秦酽点头,笑道。 “你也回去跟你家人说一声吧,再去一趟张奎家,把我的近况告诉他们,如何打算,全看他们自己,如若依然愿意跟随与我,我自是不会亏待他们。” 秦一抱拳应诺,之后离开了清酽居。 红云和绿茵一起来到了炼药房,两人一起动手,动作快速的将一排排药架上装满药剂和丹丸的瓷瓶、玉瓶,分别收入几枚储物戒中。 秦酽几个月来不停的炼制药剂,数量自是不菲。 两人足足装了十三枚储物戒,才将所有药架上的药剂收完。 之后又去了药库,将库存的数百种药材,又分门别类都收好,直到确认再无遗漏,才出了炼药房,去东厢跟秦酽禀报之后,一起离开。 几人走后,整个清酽居便只剩下一人一宠,诺大的宅院显得空旷而死寂。 东厢轩敞而安静,秦酽手肘支着塌几,开始仔细思索昨天的每一个细节,想要弄清楚自己为何会落到这番境地。 身体第一次出现异常,是她与君倾衍战斗期间。 那时,她虽心中知道不敌,但是为了试验自己新掌握的力量,所以才出了手。 只是,未料到中途会出岔子。 如今想来,她明显的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当时在雾茧之内,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的练习《拈花破魔八十一式》之时,体内的功法并未运转。 直到将其练得滚瓜烂熟后,她才催动体内功法运转,循着之前让自己进入玄妙之境时的运行轨道,让心法引着元力在经脉中循环。 之后,那种玄妙的感觉如期而至,体内心法运转一个大周天结束的那一刹那,她便再次进入了那种玄妙空明之境。 之后的行、动,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破茧而出之前的那刻,她耳畔响起阵阵梵音,那声音好似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又那样清晰。 她觉得这阵阵梵音为自己开启了一扇门,让她聆听到了一种极为特别启示,即将看到一个崭新的世界。 初时,那种感觉还只是朦胧,而后越来越清晰…… 就在她触摸到那扇门,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将它打开之时,人却已经清醒,那阵飘渺的梵音也渐渐远去。 再次睁开眼时,她已经立在莲花中央,周身充满着那种玄奥的力量。 一种有别于“天地元气”的全新力量,这让她惊喜不已,哪还顾得上探看自己体内的变化? 所以直到体内的元力消耗一空的刹那,她才感觉到不对劲,可是已经为时已晚。 她所修炼的两部功法,皆源自佛门。 《大梵般若》、《拈花破魔》两部功法相辅相成,承前启后。 佛家讲究“九九归一”所以前者领悟至臻化,便会达到九九归一之境,便是拈花破魔第一式。 《拈花破魔》达到臻化归一,之后又会是什么,秦酽不得而知。 但造成她此般境地的既然是这两部功法,那么她一定能从其中领悟出解决之法。 天下万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暮色四合,西坠的乌金在地平线上只留下一个半圆。 刘虎下了差从交易市场归家,一进门便看到儿子正坐在客厅,妻子段如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忙着煮饭,也坐在一旁,脸上尽是担忧之色,儿子更是一脸沉着慎重的表情。 “越儿,你突然回来,可是有事?” 刘虎也不禁严肃了表情,走过去坐在一家之主的位置,看着儿子问道。 秦一点头,压低声音将秦酽如今的情况以及离开秦家的打算说了。 夫妻两人闻言具是大惊。 刘虎很快反应过来,眼神坚定的看着唯一的儿子。 “你放心回去禀报大小姐,我刘某人和贱内愿为大小姐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秦一终于露出进门后第一个笑容,他自是了解自己的父母的,他一脸傲然,语气笃定道。 “父亲母亲,你们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便是,儿子要追随一生的尊者,从来不是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定会凤凰涅槃,凤啸九天!” 刘虎夫妻对儿子向来信服,自是没有二话,也纷纷放松了表情,有了笑容。 刘虎问道:“大小姐可说过离开秦家后要去哪里?” 秦一摇头。 “尊者还未言,但儿子相信尊者心中定有成算,当务之急,父亲您要赶紧从秦家脱身才是。” 刘虎点头。 “你放心,为父一定在两日之内办妥。” “好,那父亲此时随儿子走一趟,去一趟奎叔家里。” 秦一接话。 此时的范家,也就是红云的家,也上演着诸如此类的谈话。 范家一家六口,当家人乃范增,但做主的却是长子范时云。 他自小聪慧异常,稳重且胸有智谋,看人极准,为人又不失圆滑,向来在人前左右逢源,一家人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 当初红云刚去清酽居当值不久,一次回家探亲和范时云无意中说起秦家大小姐的变化。 范时云便透过这只言片语,判断出秦酽将来必定不凡,从而勒令妹妹一定要一心忠于秦酽,告诉她,这不仅对她是个机会,对整个范家来说都是一个机会,百利而无一弊。 后来,他的话果然得到了印证。 范家客厅内,范家一家人齐聚,各居其位。 范增和妻子李梅坐在上位,纷纷沉默的等待长子开口。 范时云沉吟片刻,抬眼看向妹妹道。 “我虽对大小姐谈不上了解,但也能想见以大小姐的行事风格,她既已经决定离开秦家,定会与秦家撕破脸。 “轻云你这就赶回去,请大小姐示下,我也好和其他几家当家的商量,筹谋如何不引人眼目的离开凌霄城。” 范轻云,也就是红云,应下后又急急忙忙的出了家门,赶回秦府。 翌日清早,天光微明之际,红云再次归家,将秦酽的意思传达给了兄长范时云之后,一刻不歇的又赶回了秦府。 红云离开没多久,范时云交代了两个弟弟几句,之后便出了门,晃晃悠悠的往刘虎家而去。 进了刘家没多久,绿茵的父亲唐毕昇和张奎便一起进了院门。 绿茵本姓唐,名彩琴,家中五口人,父亲唐毕昇,母亲朱秀秀,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唐州、唐城。 范时云和刘虎赶忙起身迎到了大厅门口,几人寒暄间重新进了客厅。 分别落座后,范时云压低声音道。 “大小姐已经示下,让咱们几家离开凌霄城后,前往苍凉镇。” 几人闻言均蹙眉,疑惑的看着范时云等待他往下说,因为这苍凉镇他们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范时云见几人如此反应,不由挑眉轻笑,他在听妹子说出这个名字之时,也是这般反应。 他微微倾身,示意几人附耳过来,如此这般的解释了一番,几人顿时双眼冒光。 又是一通商量,几人分别起身离开。 之后的三日,刘虎、张奎、范时云、唐毕昇,分别以各种理由,辞了在秦家各处的差事,之后便在家闭门不出。 日子如水般划过,转眼又是十日。 在第十日的黄昏,秦一和秦二(红云)、秦三(绿茵)分别归家。 翌日夜半时分,万籁俱寂中,早已准备充分的刘、张、范、唐四家人,悄悄的离开了云霄城。 城外百里之外的一座山谷内,范时云在五日前,便早已备下了数匹健壮的角马,四家数口人分别上马,连夜赶路,往西北方向一路疾行。 ------------ 第五十九章 粹魂炼腑 秦一等人离开之后,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中,秦酽显得轻松了不少,每天的打坐换成了冥想。 如今的她,很容易便能进入空明之境,虽然仍无任何收获。 其余时间,她将两套佛门功法再次融会贯通,哪怕对每一招每一式都已经掌握的炉火纯青,但每一次修炼,却都有不同感悟。 如此这般调整数日后,她打算再次开始淬炼身体,这一次针对的就是五脏六腑了。 只是这次,秦酽并不打算只单纯用洗髓散淬炼,而是决定加上一剂“涤魂散”,连灵魂也一起淬炼。 涤魂散,秦酽前世作为九品天才药师,最成功的发明,也是她最高的杰作。 乃九品中的极品药剂,由三百二十八种五百年份药草为辅药,十九中异果为主药,加之涤魂石髓晶炼制而成。 其中所含之药力霸道非常,其霸道的程度,按照秦酽的预测,恐怕不下于凌迟灵魂之痛,若是坚持不住,不但会功亏一篑,很可能会一命呜呼。 早在洗髓散炼制成功后不久,秦酽在淬炼身体之外的所有时间,都用来着手炼制涤魂散,就是打算在淬炼脏腑时,连灵魂一起淬炼。 只是一直没有付诸行动,而如今却势在必行。 “涤魂散”自从前世秦酽研发出来并炼制成功,从未试过它的药效如何。 如今,她要自己体验它的效果。 这对于秦酽而言,也不异于一场豪赌,但她必须赌! 因为这数日来,她修炼两部佛门功法,并没有丝毫进展,结合前一次的经验,秦酽认为自己之所以突然能在练习《大梵般若》时,感受着刚才那种充盈丰沛的力量在体内血肉、经脉、骨骼之间来回穿梭游走的玄妙之感。 而后又进入那种玄妙之境,与自己的淬体锻骨有着必然联系。 “涅槃”两字在佛家,乃清凉寂静、恼烦不现、众苦永寂;不生不灭、不垢不净、生灭、常断,是为轮回。 人死后,“意识体”也就是灵魂,会离开躯壳,经过轮回,开始一段新的生命。 佛家讲:“不生不灭、不灭不生”秦酽已经经历了前世今生,生与灭、灭与生的过程。 若是这般还不算“涅槃”那这次的粹魂锻体,是否就是佛家所说的“涅槃”之境? 秦酽笃定,很快就会知晓答案。 要知道淬体锻骨,无异于身体的再造新生。 如若灵魂附体重生不算新生,那经过涤魂散淬炼荡涤之后,便无异于新生了。 新生的身体与新生的灵魂相结合后,她再次修炼那两部佛门功法,秦酽相信一定会有惊喜等着自己。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腊月。 凌霄城中的各个世家,以及寻常百姓之家,无一不开始忙碌,购买各种祭祀用品,提前为“神祭日”做准备。 子武大陆一年一度朝拜武神的日子,被称为“神祭日”,定在旧年和新年交替的子时正。 神祭日对于子武大陆来说,乃一年一度最重要的节日,上至皇室贵族,下至黎民百姓,皆隆重以待。 各大家族皆会举办盛大的神祭大典,以示对武神的敬意。 腊月上旬的某日,郁珏带着八个赤血卫离开凌霄城,启程赶回凌云城郁家族地。 而君倾衍,更是于离开秦府的次日,便启程赶回了天元城。 原本,郁珏打算留下两名赤血卫,在他离开的这段时日,随时注意秦酽的消息向她汇报,可一想到秦酽那日的神情,只能悻悻然作罢。 临行前,他站在云霄阁开启的窗前,瞭望北城秦府的方向良久,心中颇有些咬牙切齿,觉得那丫头怎地如此无情? 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叹,决定年后归来,定要狠狠收拾那丫头,以解心头相思之恨。 他是郁家少主,每年的神祭大典,年底家族送给各个交好世家的年礼,以及大典之前,家族子弟的年夜大宴,都是要他一手筹办的。 但是郁珏万万没有想到,年后他赶回凌霄城,一刻不停的去见他心心念念,魂牵梦绕的人儿,但那人儿早已不知去向…… 当然,这都是后话。 这日清早,秦酽将一切准备就绪,让霸王守在门外为她护法,开始了锻魂淬体。 浴桶内,涤魂散融化后的殷红药液,仿佛被煮开一般,“咕嘟咕嘟”不停冒着气泡,就如一桶沸腾的鲜血。 一丝丝带着炙热的雾气不断从浴桶中蒸腾而上,很快就将浴房笼罩上朦胧,让笼罩在内的秦酽觉得自己好似沐浴于暖春中一般。 连从药液中冒出的雾气都是如此炙热,看到之人定会想当然的认为,此刻那正沸腾着,如鲜血一般的药液,定是如岩浆般的温度了。 但事实却是恰恰相反,那冒着气泡的药液,乃天下致寒之物。 秦酽刚刚近前,还未走到浴桶旁边,便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 以她如今的体质,被那寒气一冲,被冻得立马牙齿打架,身体也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她咬紧牙关靠近浴桶,忍着那仿佛要将自己冻僵的寒意迈进浴桶,当光裸的小腿浸入药液,秦酽整个人一个哆嗦,紧咬的牙关开始不由自主的发出“咯吱咯吱”碰撞的声音。 秦酽闭上眼睛,狠狠地咬着牙,将整个身体完全浸入药液中。 顿时,她只觉得自己好似坠入了九幽极寒之地,那股冷到极致的寒意,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封冻。 药液中的药力立马通过浑身的毛孔疯狂地钻进体内…… 蓦地,一阵紧接一阵的尖锐的刺痛从脑中传来,那痛排山倒海,比之身体的疼感要强烈百倍不止,好似直接作用与灵魂,疼得她三魂六魄都在颤抖…… 此刻,洗髓散锻造五脏六腑的身体疼痛已经不算什么,秦酽抱着痛的随时要裂开的脑袋,身体蜷缩成一团,面容扭曲狰狞的在浴桶中瑟瑟发抖…… “啊…啊…啊…”尖利而凄惨的嚎叫从秦酽口中溢出,在整个浴房四散回响…… 门外守着的霸王,被屋里突兀传出来的“惨绝人寰”的叫声惊得吧唧一声从半空直接掉到地上。 它煽动小翅膀重新升空,飞到门前,整个小身体贴在门板上,一双圆滚滚的兽眼中凝满担忧,可是却牢牢记着主人的叮嘱。 在进门前,秦酽语气郑重,满脸信任的告诉它:“霸王,你是我最信任的伙伴,所以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打扰五,一定要耐心等候,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霸王呲了呲牙,按耐住自己满是担忧的小小兽心,两只小爪子非常人性化的握拳,在心中告诫自己:“霸王,你一定要对得起主人的信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更久…… 长久歇斯底里的嚎叫让秦酽的嗓子再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张着嘴大口呼吸着,胸脯急促的起伏,喘息着,像一条搁浅的鱼。 在这样的痛苦折磨下,时间慢的可疑,分分秒秒都是炼狱般的煎熬…… 秦酽觉得自己已经在令人疯狂的疼痛里鏖战了一百年那么久,整个人好似被活活凌迟了几百遍。 渐渐,当那磨折灵魂的疼痛慢慢退却,她只听得脑中‘咔嚓’一声,仿似有什么碎了…… 下一刻,闭着眼的秦酽,再次看见了那扇锈迹斑斑,透着一股古朴沧桑气息的青铜大门。 紧接着,那熟悉的梵唱再次响起…… 就在秦酽以为,这次自己一定能打开这扇大门时,识海中那颗金银各半的圆珠开始急速旋转,周身瞬间迸射出璀璨的九色霞光。 随着那霞光越来越盛,秦酽只觉识海中仿佛瞬间却倾注了滔天岩浆,像是要将她的灵魂烤化一般。 她已经顾不上那扇青铜古门,而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嗓子眼干得厉害,整个身体也酷热难耐,仿佛自己此刻正置身于火山内腹的岩浆池中…… 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她好似听到那扇古门之中,有什么声音传出来,像是大道天音,又像是玄妙至理。 浩大而深奥的声音,似是从那远古洪荒划破时空飘荡而来…… 与此同时,一道苍老而悠远飘渺的声音,在秦酽脑海中震荡响起:“佛之一道,求得真我,去伪存真是为佛道! 何谓真我,借假修真也,借此四大假合之肉身,修成吾金刚不坏真身,古今天下,没有不坏之肉身,只有永恒的法身。 **者,虽曰父母恩赐,然父母血本为凡俗之物,数十年焉能不坏? 何为道? 一阴一阳谓之道。 天、地、人,三者共得一道。 道者,三千也!最终莫过于殊途同归! 唯心定志坚、持之以恒者方可成道! 何为人? 天地生阴阳,阴阳衍五行,五行孕万物,万物之中,最灵最贵者,人也! 唯人也,穷万物之理,尽一己之性,穷理尽性,全命、保生以合道,当于天地齐坚固,而共得长久。 大道虚渺,包罗万象。宇宙万物皆是道之所生,道包容一切,得道则掌握万物的实质,乃“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起源。 阴阳之分合,繁衍,万象之变化,无一不为道之运行变化。 人天相合,天道即人道,天下万物皆乃道之体现,得道者则阴阳在乎手,变化由乎心!” 禅音如钟,悠远浩大,那苍老的声音所述的字字句句却艰涩难懂,让秦酽根本不明其义。 却又如黄钟大吕一般,传入她心中,再深深印刻进灵魂…… 秦酽只觉自己一时如坠地狱九幽,一时又如身临极了净土,种种莫名感受浮上心间,让她警醒与迷茫。 这玄奥的神音并不冗长,相反只有短短几百个字,颇有大道至简,繁华落尽,平淡归真的古朴。 黄钟大吕的天音一遍又一遍的响起,每一个字落入秦酽脑中,先如震动山河般激荡,后又如海上生明月般寂静。 ------------ 第六十章 佛音法谕 那一个个晦涩的梵文早已经清晰的刻进了秦酽的灵魂,但禅音不绝,梵唱阵阵,依然在她脑海中回荡。 与此同时,她识海中那金银各半的圆珠也不再炙热无比,而是让人舒服的温热,让秦酽觉得由灵魂到身体,都犹如浸泡在温泉之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只是此刻的她并不知道,自己识海中那颗圆珠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等待她再次内视时,将会看到一个广阔的世界,一个未知的新的世界。 秦酽醒来时,已是次日傍晚。 冬日的夕阳从窗棂缝隙照进来,带着最后一丝暖意打在她身上。 浴桶中如血一般的药液,早已清澈如水,也退去了那刺骨的冰寒。 秦酽起身迈出浴桶,也不擦拭身上的水珠,从屏风上拿下长袍披上,走到旁边的贵妃榻上坐下,盘腿闭目,沉心静气进入内视。 却,当意识进入识海,秦酽着实被识海中的翻天覆地之变惊呆了。 识海中早已不复当初的漆黑一片,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空间。其间荒芜一片,天空昏黄,地面龟裂出一道道交错纵横的裂缝,远处高山连绵起伏,但无一不是光秃一片。 眼前尽是荒凉之景,死寂的没有任何声音,无一丝生命气息,仿若混沌初开时的景境。 而空间的半空中,正悬浮着无数奇形怪状的神秘字符,散发着悠远苍凉的气息,好似它们已经在这片荒芜里存在了亿万年之久,而无人问津,让人看着不由心生悲戚怆然之感。 待她仔细看时,却又觉得不是这样。 正在这时,一团九色霞光从遥远的天边向秦酽的意识体激射而来,犹如划过天际的彩虹,眨眼间便到了她的眼前,将她的意识体托在莲花中央。 当秦酽看清它的模样时,终于认出这是那朵莫名消失的九色佛陀光莲。此时,它周身九色光华频闪,那璀璨的九色华光带着一股神秘的威能四散而出。 九色莲瓣上浑然天成的九尊佛陀图,霎时全部化为光影浮现出来,环绕在秦酽身边。 与此同时,那些悬浮在半空的字符几乎同时爆发出成千上万道光芒,并伴随着一道道紫色闪电,开始嗡嗡震颤,而后发出阵阵雷音,紫色光芒环绕,将一个个字符包裹在内。 就在这一刻,环绕着秦酽的九尊佛陀光影同时回到了莲花当中,只见莲心中一柱光华冲天,那黄钟大吕般的天音再次响起,像是从深山古刹传来,伴随着声声钟鸣,神秘而深远。 秦酽的意识体被脚下的莲花带领,朝着那无数被闪电完全覆盖的字符而去。 待到近前,她的意识小心的探过去,试探的触碰那些字符,普一触碰,她的心神便完全被其牵引攫获,而沉浸其中。 直到此刻,秦酽才发现,这些神秘字符虽然看起来晦涩难懂,可一个个仿佛有灵性一般,在她眼前快速移动排列成行。 只是几息的功夫,那些字符再次静止不动,却早已不是纷乱无章,且蕴意也自动明示出来,让她一看即懂。 此时此刻,那黄钟大吕一般的天音,也不再艰涩难懂,变得意蕴**起来。 原来,天地万物,莫出阴阳,天地本源唯阴阳二气,它无所不在,千变万化。 武者修炼所纳取的七色元气,不过为阴阳本源衍生出的几种“元素”罢了。 空中悬浮的字符组合而成的,是一部完整的佛门心法《佛音法谕》。 佛者,四大皆空,慈悲宽大,忍让包容,视世间万难为无物,不怨天尤人,从自然,呈本心,是为修心。 当心境圆融慧达,便会大自在。 法谕一出,势如雷霆,紫电纵横,惊雷阵阵,笑、嗔、怒、悲,皆是杀! 这一刻,秦酽自是惊喜不已,虽然她即将踏上一条完全有别于如今大陆世人的修炼之路,只能摸索前行。 但她坚定自己可以沿着这一条完全不同之路,一直走下去,直到站在那高高的云端,再也无人敢觊觎! 秦酽的灵魂盘坐于莲花中央,在脑中将整部心法逐字逐句的揣摩数遍之后,开始进入修炼。 心法修魂,功法修体------- 当心法开始运转之后,整个空间浓郁的阴阳本源开始不停涌入秦酽透明的灵魂,循着魂体的经脉汇聚成股,渐渐形成两条泾渭分明,一黑一白两条细线,随着法诀流转向丹田而去。 在她的丹田内,一颗栗米般大小的圆点正急速旋转着,那进入丹田的黑白细线被圆珠牵引过去,很快便融入其中。 秦酽每催动心法运转一周天,丹田内的圆点便增大一丝,虽然是微不可见的一点点,却仍能被她察觉,从而激励她更加刻苦修炼。 时间在修炼中快速流逝,转眼又是三日光景。 秦酽丹田内的圆点已经成长为莲子般大小,黑白分明,却又密不可分…… 圆中黑白两色代表阴阳两方,天地两部,黑白相交处就是划分阴阳之界的人部。 白为阳,黑为阴。 白中黑点表示阳中有阴,黑中白点表示阴中有阳。 天、地、人三部,以“含三为一”的规律而存在。 更多的本源之气从经脉中继续蜂拥而入…… 当运转至七七四十九个大周天,功法运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已是原先的五倍…… 速度仍在加快,十倍……十五倍……二十倍…… 随着功法运转越来越快,整个空间的天地本源都仿佛受到召唤,向着莲花中秦酽的魂体疯狂涌去,透过周身毛孔进入她体内,随着快速运转的功法在经脉里四处乱窜,仿佛一条怒涛汹涌的大河,席卷着滔天怒火,向丹田奔涌而去…… 渐渐,秦酽丹田已经趋于饱和,开始隐隐作痛,可是仍然有更多的本源之气继续疯狂涌入,顿时让她感觉到了要被撑裂般的疼痛,仿佛下一刻她的丹田便要被生生撑裂破碎一般。 秦酽咬紧牙关,强制将马上冲出口的痛哼咽回去,若不是魂体不能分泌汗液,她此刻整个人恐怕会如从水中打捞出来一般的狼狈。 她仿佛能听到身体经脉里不断疯狂涌入的本源之气嚣张怒吼的声音…… 忍住疼,秦酽两手快速掐诀,想牵引疏理着经脉里横冲直撞的阴阳本源,让它们不再那么暴虐,可是它们好似有着自己的主张,根本不听灵魂主人的调遣,并且开始疯狂撕裂着她的经脉。 本源过处,经脉被完全被撕碎,片片龟裂,然后面涌入的元气却开始修复它们,像非常强力的万能胶,只是瞬间便将支离破碎的经脉修复如初,之后便再次撕裂,然后重新修复…… 那种直接作用与灵魂的痛楚,比之**上的疼痛要剧烈千百倍不止……疼得秦酽浑身剧烈颤抖,抖如筛糠,好似一片飓风中的枯叶,绞肉机中的骨肉,在经历被碾碎成末的过程。 就这般撕碎、修复,如此循环往复,一次次破而后立,亦如程序更迭,每重复一次,秦酽的灵魂便凝实一分,经脉也拓宽一分,脏腑也更加强韧。 秦酽也不知道被这难忍的疼痛折磨了多久,她疼得一度想就此晕死过去,但她知道自己不能,一旦被疼痛打倒,她便再也醒不过来,恐怕离魂飞魄散也就不远了。 当那磨折灵魂的疼痛慢慢退却,秦酽便开始引着本源锻造魂体的经脉与脏腑,迎来了新一轮此起彼伏,一阵接一阵的剧痛…… 时间在疼痛中慢的可疑,秦酽早已不知今夕是何夕,所有心神都专注在与疼痛鏖战上,直到整个魂体除了丹田,全部被锻造一遍,才开始引着经脉中重新涌入的元气锻造丹田。 内视中,她清楚的看着自己的丹田龟裂出一道道裂纹,发出“咔嚓咔嚓”清脆的响声,亦如瓷器碎裂的过程,周身被裂纹布满。 只见,此时秦酽丹田中心悬浮着,流幻九色霞光的圆珠滴溜溜转着,疯狂吞噬着丹田内的元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圈圈增长。 当圆珠呈鸽卵大小时,秦酽只闻更响的“咔嚓”一声,整个丹田完全碎裂,比之锻造身体经脉剧烈百倍的疼痛顿时向她席卷而来,疼得秦酽尖叫出声,整个身体已经无法维持盘坐的姿势,一张脸扭曲的狰狞可怖,与厉鬼无异。 随着丹田重复的碎裂、修复,面积已经扩大到微凉神识无法探测大小,当折磨她的疼痛渐渐远去,秦酽知晓自己已经踏入了佛音法谕第一层,精神随之一松,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体内的功法并未因秦酽昏厥而停歇,兀自继续运转,外界的天地元气随着功法的运转,持续疯狂涌入…… 昏厥过去的秦酽不知日夜更迭,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了多久。 当她终于从昏厥中醒来,灵魂体已然退出识海回归身体,她并未察觉身体有何不适,忙盘膝坐好,闭目进入内视,开始审视周身变化。 身体的丹田依旧空空如也,灵魂体的修炼成就,显然不能与身体同步。 但秦酽却并不觉得失望,如今她已经有了佛门心法,那么再修炼《大梵般若》与《拈花破魔》自是不会如先前一般一无所获。 秦酽弯唇一笑,下一刻却听到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声,此时方感觉肚子空空如也,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秦酽动作迅速的换下身上的长袍,快步往屋外而去。 ------------ 第六十一章 秦峰的好意 秦酽已经将自己关在厢房整整六天。 除了第一日从里面传来那一阵接一阵的惨叫之后,从第二天开始,屋中便再无动静。 在门外尽忠职守的霸王一直谨记主人的嘱咐,耐着性子守候,可是这一忍耐便是五天,对于霸王小小的兽心而言已是极限,焦躁的不停在门口上下扑腾,它决定如果主人今天再不出来,它就会破门而入! 决心刚下没多久,霸王便听到了房中的动静,当下“嗷呜”欢呼一声,扇着小翅膀飞到面前守着,那个小表情别提多委屈了,小眼睛蒙着一层薄雾。 秦酽一开门,见到的就是霸王可怜兮兮的模样,她赶忙伸手捧住小家伙,笑着安慰。 “是我不对,看看让咱霸王大爷委屈的。” “哼!”小家伙冷哼一声,扭头不搭理。 秦酽失笑不已,从储物戒中拿出几颗初龙丹送到小家伙面前,“喏,这是补偿,行了吧?” 霸王这才不继续别扭,几口就将初龙丹吞掉,算是接受主人的安抚。 一人一宠去了厨房,秦酽打算做饭喂饱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 接下来的半个月,一人一宠专心修炼。 确实如秦酽所料,有了《佛音法谕》她再次修炼起《大梵般若》与《拈花破魔》,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内修心法与外修功法本就系出一门,且三者之间本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修炼起来自是一日千里,仅仅半月,她丹田内便凝聚出于灵魂体内一般无二的本源珠。 但是,这数日修炼下来,秦酽也明白,这三部功法并不完全。 佛家讲究“九九归一”。 《大梵般若八十一式》修炼至九九归一之境,便是《拈花破魔八十一式》的第一式,两者承前启后。 她原本以为《拈花破魔八十一式》自己已然修炼至臻化,所以才会凝结出“佛陀九色莲”,加上她的准确推断,粹魂锻体后开启了识海中的空间,从而得到了心法《佛音法谕》。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她得到的这三部功法,皆遵循着一个既定的规律,只是她恰好把握好了契机,所以才能拥有它们。 想到两部外修功法皆封印于两枚指环中,那之后的功法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要想找到答案,只能靠时间来寻找。 转眼又是数日,距离新年只剩几日光景。 算算时间,秦一他们也差不多抵达了大荒之地,那么她也是时候该离开秦家了。 经过数日修炼,秦酽虽然不知自己如今的战斗力如何,但绝对不能以武者的阶位来衡量,不过很快她应该就能知晓。 她吸纳天地本源修炼,但身上却是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与废人无异。 秦酽虽然颇为不解,但也不会在乎他人看法。 这次的破而后立,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神秘而崭新的世界,她要走的本就是一条有别于此间所有人的修炼之路。 她从不迷茫,且心定志坚,相信自己循着这条路坚定前行,有朝一日定能踏上那绝巅之峰! 次日,偶中时分,秦酽带着霸王出了清酽居,往正院松鹤苑而去,准备跟秦湛和楚蓉摊牌。 一路上,入眼皆是一片银装素裹。 隆冬的空气寒冽,没有了房舍遮挡,没有了元力的护身,只是短短的半个时辰,秦酽就冷得牙齿直打架。 觉得那冷飕飕的风透过衣裳,直往骨头缝里钻,冷得她不由打了个寒战。 这种体验于秦酽来说,前世今生加起来都是头一遭,原来隆冬三九是如此的冷。 穿过占地颇广的大花园,随处可见盛开的腊梅,红梅、白梅、粉色、绿色交相辉映,暗香袭人,成了这冰天雪地中妖娆清艳的盛京。 现在正值未央时分,花园中有不少少年少女结伴赏梅,每个凉亭都能听到他们的谈笑风生,更有筝琴弹奏的乐声袅袅。 但凡看到秦酽和霸王路过之人,无一不是一脸错愕的震惊,一人一兽还未走远,便听到身后传来的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我没看错吧?” “你没看错,嘿嘿,没想到才风光没几日,便被打落泥地,再次成了废物!” “哼!本来就是废物的命,一朝小人得志,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还不知道低调,看看老天都看不过去了,一棒子将她打回了原形,且再难翻身!” “话可不能说的太满,万一哪天,人家再次一飞冲天,也不是不可能。” “呸!你傻了吧你?” “就是,你没看看她现在的德行?身上一点元力波动都没有,说明元力珠被毁,肯定不可能再有翻身之日。” 诸如此类的议论,一路上洋洋洒洒不绝于耳,直到秦酽和霸王即将接近正院的十里范围,才算耳根子清静。 秦酽是步行前往松鹤苑,速度慢的可见一斑。 她尚在途中,但她再次成为废物大小姐的消息却如长了翅膀一样,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便满府皆知,包括家主秦湛和主母楚蓉。 秦酽再次成为秦府最热门的话题。 此时,青松院内。 小厮正在向秦峰转述刚才听到的传言。 “……看方向,大小姐如今正前往松鹤苑。” 坐在上位的秦峰听罢,嘴角越翘越高,微微下垂的眼睑遮住了眼中的阴狠和杀意,他挥退了小厮,微微阖上眼靠着扶手椅,抬手抚上眼睑,在心中呢喃: “婉儿,爹爹很快就会为你报仇,让那个贱人尝尝何谓生不如死,将你曾经所受的伤害,百倍千倍的还之!你若在天有灵,便好好看着,看着爹爹狠狠的折磨那个贱人,这样你也就能瞑目了吧?” 莲华居。 莲夫人几乎和秦峰同时听到了这个消息。 她听完亲信侍女的禀报,顿时一阵仰天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 却,笑着笑着却开始痛哭失声,一声声哽咽着。 “婉儿……我的婉儿……你可听到了?那个贱人遭报应了,连老天都要收拾她……” 正院大门外,值守的两个侍卫见到秦酽到来,淡淡瞟了她一眼道。 “家主和主母正在松鹤堂等着大小姐。” 虽然脸上并无明显的轻蔑表情,但不再如以前那般恭敬行礼。 秦酽觉得这很正常,毕竟此一时彼一时,人心易变,但也最是现实,追逐的永远是拥有实力者。 她一进松鹤堂,便看到秦峰和莲夫人赫然在座,看她的目光毫不掩饰其中的阴森寒意。 秦酽面色从容的走到厅中,屈膝向上座的夫妻行礼。 “见过父亲、母亲。” 自从她一进门,秦湛和楚蓉的的眼睛便一直绞在她身上,带着不可置信,可事实又令他们不得不信。 “你能不能跟为父解释清楚,你为何会成了这般模样?”秦湛杵着眉开口。 秦酽直视秦湛,淡淡道。 “请父亲谅解,女儿并不清楚原因,所以无从解释。” 话音未落,楚蓉有些尖利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郁少主可知道?” 这样的质问,显然在秦酽的预料之中,她淡淡挑眉,微微一笑道。 “目前还不知,不过我想他很快会知道。” 楚蓉眉头蹙的死紧,厉声呵斥秦酽。 “你个死丫头,你还笑得出来?你以为自己如今成了一无是处的废物,郁少主还能看得上你?” 瞧瞧,这才是关键所在。 秦峰轻咳一声,笑得如沐春风的看向楚蓉,劝道。 “嫂子何必动气呢,事已至此,该想想如何对郁少主交代才是。” 秦湛点头,附和道:“三弟言之有理。” 楚蓉蹙眉睨着秦酽,接话道:“这丫头早就是郁少主的人了,就算如今修为尽废,他还能不认账?” “呵……” 只听莲夫人轻笑一声,以手绢掩唇,斜睨着堂中轻笑嫣然,身姿笔直的秦酽,看向秦湛和楚蓉。 “家主、主母,不是妾身说话难听,就算**于郁少主,可是无名无份的,即使婚约亦只是口头定下,连小定也未过……郁家又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废物进门?” 秦湛和楚蓉顿时一脸铁青。 秦峰却一反常态的为秦酽说起话来。 “二哥,这事又怎能怪侄女呢?毕竟谁一朝从云端跌落泥沼,心里定是难过至极的,侄女此时依然能镇定自若,没有崩溃,已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秦酽微微眯眼,她虽然不知道秦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定然是不安好心的,他恨不得她死,怎么可能为她说好话? 现在最好的方式便是静观其变,看他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秦峰在秦湛和楚蓉的印象中一向是笑脸迎人,为人温和,所以听到他为秦酽说话,倒是不疑有他,觉得是他性情温和所致。 莲夫人瞧瞧看了秦峰一眼,知晓他这样做定然有自己的用意,便又开口添了一把柴,语气颇为可惜的道。 “也是大小姐的身子不争气,想那郁少主对你宠爱有加,这满府上下谁人不知? 前段时间更是几乎夜夜宿于清酽居,怎么大小姐就没能怀上郁家的子嗣? 若是怀上了,母凭子贵,即使废了修为,起码也能进了郁家的门,哪怕不能为正妻,做个夫人总是可以的不是?” 秦酽懒得听这条疯狗乱吠,索性眼观鼻鼻观心,左耳进右耳出,如老僧入定一般。 这时,却听秦峰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二哥、嫂子,听莲夫人这般一说,小弟倒是有个法子,能解了这燃眉之急。” ------------ 第六十二章 彻底翻脸 秦湛和楚蓉闻言,面上顿时一喜,齐声催促。 “三弟快说。” 秦峰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白玉瓶,拔开要塞从里面到处一枚鸽卵大小,颜色朱红,丹身上布满银色纹路,药香奇异,散发着莹润光泽的丹丸。 他看向秦酽,眼中冷光一闪而逝,接着又转头看向秦湛和楚蓉,笑容温和,语气中却带着些意味深长道: “此丹丸名银纹培元丹,是小弟出外游历时偶然间所得,服下后能使金阶之下的武者看不出修为深浅,时效一个月,即使元力珠破碎的废物之身,也能瞒天过海,如果在这一个月内……” 话虽未说完,可未尽的意思却昭然若揭。 秦湛和楚蓉要的重点是,即使是废物之身,也能瞒天过海。 若是秦酽能在药效期内的一个月内怀上郁家的子嗣,所有问题便不再是问题。 至于秦酽是为妻还是为妾,那都不重要,只要能进了郁家之门,那就是对秦家最大的好处。 哪还能听到秦峰的意味深长? 只见两人立马没开言笑,楚蓉看向秦酽直接命令道。 “死丫头,还不快跟你三叔道谢!” 秦酽心中冷哼,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银纹培元丹七品丹药中位列极品,却是天下阴毒的丹药中,最歹毒的一种。 功效确实如秦峰所言,但服下它之人,将会在药效散尽之后,成为身不由己的傀儡。 虽然心智清明,却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任下药之人操纵,任意鱼肉。 前提是下药之人要提前将自己的心头之血炼化进丹药中。 天下间知晓此丹药和其药效的人屈指可数。 此丹药是有子武大陆成名已久,七名九品药师中的一位,以性情暴虐,为人古怪而扬名天下,人送外号“幽冥老怪”的寒山子所炼制。 此丹乃寒山子的得意之作,因为此丹出世后,其他几位,包括前世被称为天才药师的秦酽,没人能研制出其解药。 楚蓉看着秦酽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听到自己刚才自己的命令,心中恼怒,不由提高了声音,呵斥。 “死丫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像你三叔道谢!” 秦酽冷冷一笑,这几个月来,与这对夫妻表面功夫做的她都想吐,既然已经决定离开秦家,何须再与他们虚与委蛇,直接翻脸便罢! 她满脸讥诮的笑容,目光不善的看向楚蓉,冷声道。 “对于不怀好意,想要害自己女儿性命之人,你却还要女儿千恩万谢,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楚蓉满脸怒意,噌得一声站起来,指着秦酽的鼻子大骂。 “真是反了你了!你这个贱骨头,我是你母亲,你竟敢如此辱骂与我,真是欠教训,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湛也是面色一沉,眼中寒光一闪,直接朝门口守着的护卫命令。 “来人,给我把这死丫头按住!” “是!”护卫应诺而入,快步奔向秦酽。 一直趴在秦酽肩上装乖宝宝的霸王,看到这些该死的人类竟敢如此对待它的的主人,立马怒了,张嘴就是一声长啸。 “吼……” 这一声长啸带着属于高阶异兽的威压,虽然霸王只释放了五成威压,但在众人猝不及防间四散开来,又是在室内,气势却是不容小觑的,几欲掀翻屋顶。 只见,水波一般淡蓝色的波纹霎时席卷了整个空间,松鹤堂内的桌椅家什都被震得一阵摇晃,博古架上的玉器瓷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屋中的所有人只觉心神被震得一阵恍惚,个个脸色煞白。 秦湛赶忙运起功法,这才从恍惚中解脱出来,之后便是大怒,对着身后大吼。 “暗卫!给我将那个畜生宰了!” 话音未落,只见几条黑影闪动间,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秦酽和霸王便被四个黑衣蒙面的暗卫围在了中间。 四人周身杀气四溢,眼神毫无感情的盯住秦酽和霸王,几人所站的位置堵住了秦酽所有的退路。 哪怕四人知晓秦酽是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废物,但她肩上趴着的那只如宠物一般的小兽,周身散发的气势之恐怖,那双豆大的紫色竖瞳里面的冷酷和残忍,让他们不禁心中发寒。 个个严阵以待,不敢有任何掉以轻心,怕一个不慎便丢了性命。 秦峰此时也不由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本来还安坐在椅子上的他,不动声色的起身瞬移到角落,退出了战圈,恐怕自己被波及。 同时,他也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出手,将那个贱丫头掳到手做人质,好让那畜生投鼠忌器,不敢攻击自己。 至于莲夫人,修为太低已经被那身满含威压的兽吼,震得直接心生失守,昏厥后如一滩烂泥一般从椅子上滑落在地上。 秦峰此时哪还顾得上她! 而刚进门的两个护卫,也是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如泥塑一般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秦酽眯起眼睛,唇角带着轻蔑的笑意,看向一脸铁青,眼神冰冷恼怒的秦湛,慢条斯理的讽刺道。 “秦家主还不知道吧,霸王如今可是七阶,这几个人于它来说,一爪子就能将他们拍成肉泥,完全不够看呢!” 如今的她自是看不出四人的修为,但也知道,以秦家二流世家的底蕴,暗卫最多不过银阶大圆满的修为,不可能有金阶存在。 秦湛顿时大惊。 “怎么可能!” “呵呵……”秦酽笑出了声,反问:“怎么就不可能?” 话到此处顿了,她高高挑眉,做出一副突然了悟的表情,继续道。 “也怪不得,毕竟秦家主夫妻在我面前一向高高在上,在有权势之人面前却又喜欢趋炎附势,将阿谀奉承、唯利是图演的惟妙惟肖!” 楚蓉此时的表情颇为精彩,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紫,紫了再黑,像足了调色板,看着秦酽的眼神,真是恨不得将她撕碎。 秦湛更是大怒,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抬手狠狠的将身边的高几拍成了渣渣,眼神阴狠的盯住秦酽。 “你这个孽女,竟敢如此辱骂亲生父亲与母亲,是为忤逆不孝,更是无视家主和主母之威严,是为不尊,为父今天若不重重处罚,何以治家!” “哈!” 秦酽一副被恶心到极点的表情,讥讽道。 “秦家主,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在你心中何时有过亲情?说白了,我不过是你换取利益的筹码和物件儿罢了,我想你不止想处罚我,而是想要了我的命吧!” 秦湛觉得自己颜面扫地,尽然被一个废物一而再的辱骂,更被一头畜生制掣住,他脸色冷如寒冰,眼神冷酷的盯住巧笑倩兮的秦酽,在心中以己度人,一瞬间转过数个念头。 这死丫头如今已经一无是处,长相也是乏善可陈,郁家少主那般的风流人物,怎么还会看上她?想必一知道她此时的情况后,再看一眼也不愿。 毕竟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那郁少主那样的家世地步儿,想爬上他床的女人不知有多少。他一直想不通,如郁珏这般的天之骄子,怎么会看上秦酽这丫头,想必是山珍海味吃腻了,偶尔换换清粥小菜,也是一种情趣。 不过一个女人罢了,更遑论还是这么个一无是处,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前途的废物。 那么不管他如何处置这丫头,都不会和郁家对上。 在心中权衡利弊思量了一番得失后,秦湛的眼神更冷,他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小巧古朴。雕刻精美的哨子,送到唇边一吹,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能见到一圈圈透明的波纹,以闪电般的速度的穿透屋顶…… 秦酽脸色顿时一沉,看来今天自己是很难囫囵着从秦家走出去了,他这是想将自己打杀在这里! 她当机立断,命令道:“霸王变身,敢于袭击我们者一律灭杀!” “吼!” 霸王一声大吼,巴掌大的身躯并不能消减它强悍的力量,只见他嘴巴一张,叼住秦酽肩上的衣衫,在将她甩向空中的同时瞬间变身,秦酽落下时,正好落在它宽大的背脊上,被它高高抬起的双翼严实的护住。 与此同时,霸王张开的翅膀,生生将松鹤堂的屋顶顶出一个大洞,房顶上的瓦片顿时稀里哗啦从大洞掉落进堂中,掀起一片粉尘。 霸王刚完成变身,便有数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堂内,明显都是暗卫,足足有三十人之多,个个气势凛冽,眼中杀气四溢! 一时之间,松鹤堂剑拔弩张,风声鹤唳! 好在松鹤堂足够大,即使霸王身形若小山,也只是占据了大堂的五分之一的面积。 秦峰见此,知道今天的局面自己已经无法插手,但看二哥和二嫂的态度,是下定决心不留这贱丫头的性命了,即使她有那畜生保护,也休想活下命来。 虽然没有折磨这贱丫头一番,就让她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也只能如此。 秦峰身形急速移动,转瞬便出了松鹤堂,准备在院中寻个何时的位置静观战事结束。 秦湛示意其中一个暗卫将昏厥瘫倒在地的莲夫人送走,而楚蓉早已在秦湛暗处哨子时便起身,从屏风后的后门离开,离开前看都没有秦酽这个亲身女儿一眼,可见其冷血的程度已经令人发指。 此时,秦湛站在十几级白玉石阶上的高台上,抬头仰望着站在霸王背上的秦酽,以一副施恩的嘴脸开口:“如果你现在认错,我可以饶你性命!” ------------ 第六十三章 踏平族地 “嗤……” 秦酽嗤笑。 “收起你这幅假仁假义的嘴脸,我看着只觉恶心至极。” 秦湛目光一沉,对着所有黑衣人广袖一挥,毫不犹豫的下命令。 “将这孽女和畜生打杀了!” 秦湛的命令一出,瞬间,所有暗卫几乎同时发出攻击! 一时之间,只见各种由银色元力凝结出的杀器,一窝蜂的朝着霸王巨大的身体倾泻而来…… “吼……” 霸王一声震天怒吼,双翅大展,挥动间成百上千道犹如实质的风刃顿时在周身形成一个数丈方圆的风刃漩涡,将所有的攻击和企图靠近的暗卫完全阻挡在漩涡之外。 此间地方狭窄,根本不能让霸王全力施展,但高阶异兽的防御力何其强悍,这些银阶的攻击,连它的铠甲都无法攻破。 “霸王!将房子掀了,碾平整个松鹤苑!” 秦酽命令一下,霸王又是一声震天怒吼,夹杂着骇人威压顿时向着四面八方年碾压而去。 同时,两双翼翅急速煽动,只是瞬间包围着一人一兽的风刃漩涡便向外扩散了了近十倍! 一时之间,只听“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数声人类凄厉的惨叫,眨眼间便吞没了周围的一切! 那辉煌雄伟的犹如宫殿的松鹤堂,一夕间被好似凶兽出狎的风刃漩涡削成了粉尘颗粒,其间夹杂着猩红的而艳丽的血雨…… 那些个围攻一人一兽的暗卫,其中有半数人在猝不及防间,被瞬息扩大的风刃漩涡卷进去,表演了一场“血雨肉末”齐飞扬的戏码,便告别了人世。 有幸逃过一劫的暗卫,哪还敢近前? 个个心中早已骇然不已,脸色煞白的急速飚离这犹如这犹如张着巨口要吞噬世间一切的凶兽。 他们虽是暗卫死士,悍不畏死,但是也不会在这明显是白给,还未近前就被虐成渣渣的“绝世凶兽”面前,傻乎乎的去送命。 此时的松鹤苑,已经不是人仰马翻可以形容,无数婢女小厮恐惧尖叫着四处逃窜,无数侍卫拿出了全部本事,玩命向着离着再难之地最远的狂奔…… 风刃漩涡还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四面八方蔓延,对于敢阻拦它的一切,以令天地失色的骇然威势,暴怒的将其撕碎! 无数来不及逃窜的婢女小厮、护卫,被无情的卷入风刃漩涡,伴随着一声声惨绝人寰,不甘至极,恐惧至极的凄厉嘶喊,被撕成个粉碎! 而此时的秦湛、楚蓉和秦峰,早已逃出松鹤苑百里之外。 秦湛则站在秦氏族地最高的建筑,足足有十八层的摘星楼上,脸色阴沉的远远望着那风暴肆虐的中心。 只见占地近百亩的整个正院瞬息间被沙尘暴笼罩,整个院中一栋接着一栋的华美建筑、所有的房舍、游廊凉亭,一夕间崩碎化成碎片,又在风刃漩涡中被无数的风刃削成齑粉。 还有那满院落光了叶子,或四季常青的各种几百年的大树,也成片成片的崩碎,没有木屑,没有枯枝,只有漫天飞灰,纷纷扬扬的被漩涡卷上云霄,再被吹响不知的方向。 秦酽站在霸王背上,眼神无情的看着即将被霸王夷为平地的整个松鹤苑,开口发出了第二个命令。 “霸王,让我看看你威震四方的气势,之后咱们将整个秦氏族地踏平!” “吼……吼……吼……” 霸王仰头接连三声长啸,每一声都携裹着它全部释放的威压,那啸声有震天动地之威势,直冲云霄,当真有威震四方之势! 这三声霸气浑厚,声威震天,直冲九霄的兽吼,不仅震慑了整个秦氏族地,让所有人心惊胆战,更是将秦氏族地所在的北城,都震得人仰马翻、鸡犬不宁! 甚至,距离北城有几百里距离的另一端的南城,都能清晰听到这三声霸气凌然的兽吼! 一时之间,只见凌霄北城,在第一声兽吼响起时,本喧闹的街市、酒楼、茶馆、春楼,好似同时被按了暂停键,全部失声。 人们目瞪口呆的同时望向兽吼传来的方向。 这青天白日的,是肿么鸟?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又是接连的两声兽吼传来。 人们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看什么都在晃,接着扑通扑通之声接连响起,维持了短暂的安静终于被打破。 纵横交错的街市上,人潮涌动的各交易市场,更是一片哭爹喊娘,你跌我倒的扑成一团;那些只供骑乘的角马、狮虎兽一流,更是直接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腿软的站不起来。 与此同时,在距离秦家族地最近的几个地界。 只见被这接连三声兽吼震慑的人类武者,修为在银阶之下者,无一不是心神瞬间开始恍惚,摇摇晃晃的与其他人撞成一团。 而那些在赤阶之下的武者,更是心中极度骇然,面色煞白,冷汗连连,浑身瑟瑟发抖。 但凡青阶和绿阶一流,更是无一幸免,全部直接昏厥,倒地不起。 一时之间,整个凌霄城北城,特别是靠近秦氏族地的范围,好似被恐慌笼罩一般,清醒着的人纷纷以最快的速度遁离此地。 每一个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泪奔狂逃,觉得今天自己一定是起床的方式不对,要不就是他们的睁眼的方式不对! 要不怎么出来逛个街、喝个茶,与狐朋狗友聚一聚,去春楼调戏一番歌妓舞女,肿么就碰上这个么恐怖的事情? 霸王经此一役,算是彻底在云霄城中扬了名,从老至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霸王的威名? 后来霸王跟随主人秦酽大杀四方,在整个子武大陆纵横祸害之时,但凡从凌霄城出去之人,一旦听人提起霸王之名,都会一副与有荣焉,兼心有余悸的向人讲述,霸王可是凌霄城出去的兽,当初如何威震凌霄,几乎踏平秦氏族地云云。 当然,这都是后话。 再看此时的秦府之中。 那威势骇然,足足有几里方圆的巨大风刃漩涡,随着秦酽的指示,霸王的快速奔跑,在整个松鹤苑肆虐一圈,将其毁的连渣渣都不剩时,便转了方向,直接朝着秦府外狂卷而去。 一路所经之地,全部被其毫不留情的捻灭成尘! 这样撼天彻地的动静,自然惊动了秦府中几位住在后山的长老。 就见灰影闪动间,数息的功夫,六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已经登上摘星楼,于秦湛一道望向那几乎令天地失色的风暴中心。 一个眉目慈祥,眼神锐利的老者看向秦湛。 “贤侄,你是否该给老夫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其他五个老者也同时望向秦湛,等待他如何解释。 秦湛一时有些讪然,心中觉得极度恼火不悦,却是不敢在六大长老面前表现出丝毫的不悦,勉强扯了扯唇角,将情况仔细的交代了一遍。 那说话的老者听得眉头一皱,脸色铁青,厉声呵斥道。 “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就算言辞过激,你便召集了三组暗卫要将她打杀?” 若是秦酽在此,定能认出,这位长老便是霸王摧毁清酽居那日,跟她夸奖霸王的老者。 其他五位老者倒是没开口数落秦湛,但明显都是一脸的不赞同。 秦湛脸上一阵难堪,却万万不敢与排在六大长老首位的大长老顶嘴,只能态度良好的认错。 “是侄儿考虑不周,一时被那丫头气的失去了理智……但事已至此……” 大长老一声冷哼,问道:“你说那头金鳞翼蜥已是七阶异兽?” “是是!!”秦湛连连点头肯定。 其他五位长老接连皱眉,三长老道。 “这可是麻烦了,就算我等联手,也不会是那畜生的对手。” “难道就看这畜生将族地踏平?”六长老瞪眼。 二长老收回远望的眼神,长叹一声道:“还不知有多少来不及逃脱的家族子弟,下人护卫枉送了性命呢。” “是啊,老夫看那架势,好似要将整个秦氏族地完全踏平。”四长老接话。 这时,一直沉默的五长老接话道:“如今之计,只能前去请三位太上长老出山,与我等一起联手镇压这畜生了。” 大长老附和。 “也只能如此了。” 话罢,他看向其他五位。 “由老夫亲自前去吧,你们且先去与那畜生缠斗一番,拖延时间,等待三位太上长老到来。” “好。”五位长老齐声应下,之后化作五道流光,向着那正大杀四方的凶兽激射而去。 秦湛待大长老往禁地而去后,双手背后,眼神阴沉的盯住秦酽和霸王此时所在之地,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骨头捏得咯吱作响,额上更是青筋直跳。 他此时真是追悔莫及,他真该在那死丫头出生的时候便将她掐死,也好过今日让他在整个秦氏一族近万子弟面前颜面尽失,还被几位长老数落! 她只要还活在世上一天,便是在向所有人提醒他的无能,所以她必须死! 秦家的六位长老皆是银阶大圆满修为,而三位太上长老,却是在百年前便晋入进入金阶大圆满,一直在族中禁地闭关,除非有灭族之祸,否则轻易不迈出禁地一步。 秦家如秦酽这一代,根本不知道秦家还存在着三位太上长老。 不过,即使秦酽知道有这三人存在,她也不会改变让霸王踏平秦家族地的命令。就算霸王在三个金阶大圆满的太上长老,与六个银阶大圆满长老合力围攻下难以取胜,但逃脱升天还是能做到的。 正在一人一兽犹如飓风过境,疯狂的扫荡碾压秦家族地之时,一声带着雄浑威压的厉声大喝自远处传来。 “畜生休要张狂!” ------------ 第六十四章 大战九长老 秦酽命令霸王停下,隔着肆虐的飓风漩涡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她虽然看不清来着是谁,但确定来着肯定不止一人,且人人修为了得。 随着声音落下,只见三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形若流星一般,向着霸王和秦酽所在之地激射而来。 只是眨眼之间,三人便来到了飓风肆虐的圈外,凌空而立,冷厉的目光穿过风暴,准确的盯住那悠然立在金色巨兽背上,唇角含笑的少女。 紧跟其后的大长老也瞬息既至,落后三位太上一步,周身银色光华闪烁,形成一个元力罩,让自己能虚空而立。 此时,早已到了事发地点一里之外等候的其他五位银阶长老也纷纷现身,身形急闪间,到了四人身后,以元力化出一柄巨剑踩在脚下,在半空站定。 秦显鸣冷声命令道。 “小丫头,还不令你的战宠停手!” 秦酽轻笑一声,嘲讽道。 “老人家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难道会蠢得让战宠停手,任人宰割不成?” 秦从朝老脸一沉,呵斥道。 “你也是秦家子弟,怎能行如此背祖忘宗之事!” “哈……”秦酽讥笑,直接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要战便战!” “好一个口出狂言的丫头片子!” 秦孝瑜老眼一瞪,满脸不屑道。 “你以为能驱使一头七阶异兽,便能与我等叫嚣?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这时,落后与三位太上长老一步的大长老开口,声音尽量温和的劝道。 “丫头,有话好好说便是,方才之事老夫已经知晓,你父亲也承认是自己一时气急失去了理智,过于冲动了,你暂且让战宠罢手,咱们心平气和的商谈,方是解决之道。” 秦酽初听这声音觉得有些熟悉,在脑中略微一过,便想起了对方是谁,毕竟秦家的六位长老,她见过的也就那么一位。 可是秦酽并不打算给对方好脸,今日之事一出,她与秦氏一族再无转圜的余地,这是其一。 其二,秦氏一族的长老,无一不是出自本族,当然是以家族的利益为先。 她将秦氏一族视为“根基”的族地,践踏成如今这幅破败的模样,想要全身而退根本就没有可能。 再者,以秦湛的刚愎自用、心胸狭隘,断不会让她有活命的可能。 对方如此说,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真当她是没脑子的废物吗? 秦酽冷笑一声,讽刺道:“他动用了数十个暗卫要置我于死地,长老一句过于冲动,便想轻易揭过,真当我是**小儿不成?” 大长老老脸上的温和一时有些挂不住,以他大长老之尊如此给她面子,她却不识好歹,简直岂有此理! “这丫头片子端的不识好歹,别跟她废话,直接动手便是。”三长老眼神冰冷道。 大长老轻轻点头,看向三位太上长老,抱拳一礼,恭声询问道:“三位族伯,您们看?” 秦显鸣目光阴沉地盯住风暴中心,那脸色嘲讽,却眼神平静冷漠的少女,直接下了结论。 “我秦家没有这等数典忘宗之徒,杀了清理门户便是!” 话罢袍袖一挥,双手连连掐诀,顿时无数耀眼的金光从他身上迸出,瞬间编制成一张元力大网,每一个网眼处,皆是一柄闪着寒光的元力刀,铺天盖地般向着风暴中的一人一兽罩去。 秦酽冷哼一声。 “看你们能倚老卖老到几时!” 六个银阶长老的攻击,更是刚刚接触到风暴漩涡便被打得支离破碎,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 与此同时,那攻过来的刀网已经兜头将直径几里的飓风漩涡兜头罩住,与那形成漩涡,犹如实质的锋利风刃撞击,迸溅出无数火花。 “锵……锵……锵……锵……”空气中一阵刺耳的金铁相击声连成一片,而那飓风漩涡根本无一丝弱迹,旋转的速度定点不减,依旧凶狠非常。 秦显鸣看到自己的天罗地网尽是乃那飓风漩涡不得,脸色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一边操纵刀网与那漩涡缠斗,边扭头对身边两人道。 “这畜生的天赋神通不容小觑,我们必须一起出手,才能有制服它的可能。” 其余两人点头,面色冷沉的盯住漩涡中那对灯笼一般,目露凶光的兽眼,几乎同时出手,双手连连变换指诀,速度快的几乎看见残影。 顿时,只见一阵接一阵的金芒自秦从朝和秦孝瑜手中闪现,加持了金阶威压之势的金色箭矢,成千上万以铺天盖地之势,射向高空,从风暴漩涡的顶部带着凛冽杀气,透过刀网的空格,蜂拥向一人一兽。 秦酽仰头望着黑压压一片的箭矢,体内心法急速运转,施展拈花破魔第三式“雷音金焰”! 霎时,只闻雷音阵阵,电芒闪闪,一股金色火焰光华万丈,电芒火海向着上方汹涌而去。 纵横飞舞间,形成一朵巨大的金焰火云,周身密布紫色电芒,闪耀着炽烈的光芒迎上黑压压一片的箭矢! 那密集的箭矢群落入熊熊燃烧的金焰之中,连响声都未听到,便被其吞噬,化作点点金色元力,被其吸收的同时,更壮大了金焰的气势,让密布其上的电芒更加耀眼,碰撞间雷音更甚…… “轰隆隆……”震耳欲聋的雷声顿时响彻天地,震得围攻一人一兽的六位银阶长老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才青着脸稳住身形。 三位太上长老见此,个个脸色难看至极,三人无声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决定之后,默契的轻轻点头。 只见三人周身金芒瞬息大盛,与此同时,秦孝瑜和秦从朝一个瞬移,到达自己的位置,三人以三足鼎立之势,将整个庞大的飓风漩涡围在中间。 三人手中的手诀相同,且速度一致,好似一个人在施展一般。 一时之间,一股强大的威能从三人身上倾泻而出…… 顿时,一股狂暴的力量向着风暴漩涡汹涌而去,这是一片由金色光华凝聚而成的惊涛骇浪,冲出去的瞬间便将整个风暴漩涡,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由风刃形成的漩涡,将霸王巨大的本体淹没在里面。 霸王再猝不及防间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桎梏住,那浓郁的光华彷如金色的浓雾,从它布满全身的鳞甲缝隙钻了进去,化作一丝丝锋利的金线,切割着鳞甲下的嫩肉…… “嗷……”霸王发出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身体一阵剧烈颤动,但它却强忍着遍布全身的剧痛,怕将背上的主人甩出去。 秦酽大怒,丹田内的黑白本源珠急速旋转着,识海中的九色佛陀莲花嗖的一声自额间钻出,瞬间在她脚下幻化成一朵丈余大小的光莲,拖着她的身体升上高空的刹那,果断命令道。 “霸王缩小身体到我肩上来!” 霸王缩小身体的瞬间,周围蔓延了几里之地的风暴漩涡刹那间消散。 在围攻的三个老东西反应不及时,化作一道金色流光,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线,落在秦酽肩上。 秦酽看着满身是血的小家伙,心疼的双目赤红,当看到地上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鲜血,更是目呲欲裂,怒到极致! 周围人的九人只觉少女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森冷杀气,但是瞬间便消散的无隐无踪,仿佛刚才只是幻觉。 下一刻,众人只闻宏大的佛音响彻天地之间,震动了苍穹,仿佛天地**都在颤动! 慈悲,庄严,高妙,玄奥的禅音无比浩大,涤尽污垢,顿时方圆十里都沐浴在一片神圣祥和的光芒中。 这绝对不是幻觉,九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全部如泥塑一般,震惊的瞠目结舌! 众人只觉,那站在莲心中的少女全身发出柔和的光辉,那托在掌心的金焰莲金光灼目,璀璨着一切,让每个人惊叹不已。 就在这一刻,少女身上突然爆发出成千上万道雷电,电芒飞舞。惊雷阵阵,她犹如雷神降世一般! 蓦地,就见她手中托着的金莲霎时蹿高数米,将她整个身体包裹在内…… 这时,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可此时已经失去了攻击的最佳时机,此时他们却是靠近不能。 那金焰的温度太高了,他们即使隔了数丈,依然能感觉到它仿佛能焚毁世间一切的高温。 就在他们不知如何是好时,就见那被金焰包裹着的少女身上开始散发出九色朦胧光晕,似乎在积蓄某种神秘的力量。 九色光晕朦胧,四面八方好似有什么力量向着她凝聚而去,之后完全被金焰吞噬。 九人先是惊疑不定,而后露出喜色,因为那金焰中的少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很快,那金焰退去,重新化作一朵金莲悬浮在少女的手心。 只见此时的她正被九色光华笼罩,就如截了一段神佛的神圣红芒,晶莹灿灿,瑞彩条条,完全与那少女相合。 两者浑然一体仿若天成,如若忽略她此时脸上那恐怖狰狞的疤痕,倒像是谪仙下凡。 此时的秦酽,面容比厉鬼还要恐怖,原本清秀的脸庞全部被烧毁,衣服虽完好无损,但是被遮挡的整个身体亦是布满触目惊心血淋淋的烧伤。 她朝着九个老东西弯唇一笑,顿时就见到所有人一脸见鬼的表情。 “呵呵……”她不由笑出了声,那笑声温和至极,却让听着的人只觉头皮发麻。 笑声未落,空灵虚渺的梵唱响起,像是传自千年古刹,伴随着声声钟鸣,神渺而悠远。 秦酽手中的金莲雷音阵阵,紫光千重,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涟漪震动而出,看似柔和,犹如水波,但是一旦被其触碰,便会变成无情的屠刀,每一道雷音发出的声波都可以轻易将一个人拦腰斩断。 这才是雷音煞的完全版。 佛光氤氲中,却不是祥瑞的慈悲,而是收割性命的残酷…… 正在众人不明所以时,只见少女的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几人心道不好,想要后退时已经来不及。 “啊……” “啊……” 就在这时,三位太上长老身后,接连传来两声惨叫…… ------------ 第六十五章 大战之后 惨叫之声还在空中盘旋,又听“噗通”两声巨响,就见两个黑衣人断成两截的身体,狠狠的从半空中砸在地面,溅起一阵尘土。 那被黑巾蒙面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大睁着,满是不可置信,明显死不瞑目。 这两人的衣着已经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分明是隐匿身形和气息,藏在附近准备伺机而动的两个暗卫。 是谁安排,已经昭然若揭。 六位银阶长老见此,均是脸色巨变,心道不好! 可是想要阻止事态的发展,却是已经不可能。 秦酽冷笑一声,视线淡淡的扫过四周,唇角勾起冷酷残忍的弧度。 “啊……” “啊……” 紧接着又是两声惨叫,又有两名暗卫赴了之前两个同僚的后尘,被拦腰斩断的身体鲜血淋淋,惨不忍睹,双目圆睁。 六个银阶长老个个睚眦欲裂,紧盯住那面容狰狞的少女,四长老怒吼。 “妖女住手!” 这些暗卫都是秦家的底牌,死一个对于秦家来说,都是不小的损失。 要知道培养一个银阶的暗卫,需要付出多少资源,才能堆砌出一个。 “呵呵……妖女么,真是个不错的称呼呢。” 她呵呵轻笑着低喃,笑容让她布满烧伤的面容更加阴森恐怖,她淡淡道。 “我可以住手,但前提是你们要放我安全离开,否则……” 话未说完,不过意思已尽。 刚才,霸王重伤,她在它飞至肩头的瞬间,已经趁机喂了它两颗极品回春丹,可是却没有丝毫效果,身上的血止也止不住,且明显感觉到,它的生命气息也越来越弱。 三个死老头子刚才一起发招,肯定是用了什么秘法,所以才能将防御力强悍的霸王伤得如此之重。 天地阴阳,阳主生,阴主死。 她顾不上后果,强行调动体内所有的“阳之本源”为霸王修复伤口,之后又强制的施展“雷音煞”攻击,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以她如今的实力,根本不能施展完全版的雷音煞,更何况还将体内的阳之本源全部抽空,所以,才会遭到反噬,金焰焚身。 “哼!”秦从朝冷哼一声。 “你休……” 刚吐出两个字,“啊……啊……”身后紧接着又穿传来两声惨叫。 秦酽冷冷道:“若你们不同意,我也不勉强,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以我们一人一兽的性命,换取和秦家鱼死网破,一点都不亏!” 话罢,她手中的雷音金莲顿时电芒大盛,如水般的波纹横扫向四面八方,如扫杀千军一般,急速蔓延至方圆十里,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顿时留下一地的血浆和无数尸体碎片,这次可不是腰斩那样小儿科,而是肢解。 一夕间,已有十几个隐在远处的黑衣暗卫被肢解成了碎块,那情景简直令人望之胆寒,不忍直视。 实在是太惨了! 九个长老自诩见过不少杀戮场面,可此时眼前之景,犹如修罗地狱,即使他们也不由后背发凉。 面前妖女的心毒残忍,根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施展的功法即使他们都已经活了几百年,也闻所未闻,且霸道非常,这让他们不得不忌惮。 眨眼间收割了数条人命,她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且一直带着浅笑。 面前分明就是一个微笑着的魔鬼! 二长老双眼赤红,声如洪钟命令。 “所有暗卫全部撤退!” 秦酽只是浅笑看着,任音波笼罩内,还活着的数十个暗卫远去,刚才的一幕瞬间收割数名暗卫性命,已经达到了出其不意震慑效果,所以见好就收,以免彻底惹怒眼前这几个老东西,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 秦显鸣目光中带着噬人的杀意,冷声开口。 “我以秦氏一族首席太上长老之尊,在此剥夺你之姓氏,将你逐出家族,此后你便是整个秦氏一族的敌人,不死不休!” 话罢,袍袖一挥。 “你走吧!” 目的达到,秦酽弯唇一笑,讥诮道。 “那小女子便多谢长老的深明大义了!” 话罢,她在几个老东西不甘与杀气腾腾的目光中,催动脚下的佛陀光莲,化作一条九色虹彩,如流星一般向着远处激射而去,几息间便消失在远处的天际。 “这妖女今日不除,日后必是我秦家的心腹大患!” 秦孝瑜面色阴沉,目光凶狠的盯住秦酽消失的方向,对其他两人道。 秦显鸣低叹一声。 “我何尝不知,只是方才情况,我们根本没有将她斩杀在此的把握,那种功法实在太过诡异……” “是啊,若是那妖女真的鱼死网破,我等自是能逃过一劫,可我秦氏一族子弟众多,今日不知要有多少子弟被其屠戮!” 秦从朝面色沉重,他看向六个银阶长老,吩咐道。 “那妖女受伤应该不轻,当务之急,应当赶紧派出人手搜寻,必须趁此机会寻到其踪迹,将其扼杀免除后患!” “谨遵长老之令!”六个银阶长老长揖行礼,应诺后一起离开,前往族中议事堂。 秦湛从撤回来的暗卫口中得知刚才的情况,一时只觉头目森森,呼吸困难,心口一阵闷痛,一股血腥味直冲喉头,一口鲜血险些当场喷出来。 怎么会这样? 那个孽障不是修为尽废,成了废人了吗? 怎么会一夕间拥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他根本不相信,可是事实让他不得不信! 强制压下胸中闷痛,将喉中的血咽回腹中,秦湛身体微微摇晃着,挥手让禀报的暗卫下去,脚步沉重的往议事堂而去。 佛陀九色莲速度如电,瞬息千里。 秦酽全力催动它朝着远处急遁而去,只是一盏茶功夫,便遁出数万里之地。而一盏茶功夫,也已经到了她支撑的极限。 知道此时自己和霸王都已安全,秦酽脑中一直紧绷的弦为之一松,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般,脑中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佛陀莲没有了她的控制,九色光芒顿时黯淡,瞬间缩小成指尖儿大小,嗖的一声自秦酽的额心钻入消失。 秦酽和霸王没了依托,如断了线了风筝,从万米高空急速坠落,带着呜呜的风啸之声,坠落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中…… 此时的秦家族地,仿佛经历了一场末世劫难。 占地万余亩的族地,接近一半的地域被霸王的飓风漩涡摧毁成灰,昔日华美的殿宇楼阁,成片的参天古树,皆化为废墟。 夜幕初降,天幕一片阴沉,寒风萧萧,预示着一场大雪即将降临。 昔日的灯火辉煌,在今夜却显得有些阑珊萧瑟。 府中各处都能听到沉痛的哭声,为那些遭受池鱼之殃而无辜丧命的伙伴与亲人。 他们都是秦家最底层的仆从,命如草芥,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生命。 议事堂所在的地界算是秦家为数不多逃过一劫的所在之一。 此刻的堂中,气氛凝滞而沉重。 秦湛单独坐在长条桌右面首位,六位银阶长老依次坐在左侧。 三位太上长老在秦酽离开后便回了族中禁地,虽然霸王横扫族地,场面却是震撼,可远不到“灭族之危”的程度,要知道三个太上长老,除非有灭族之危,否则不会轻易出关。 今日三人一起现身,已是破例。 即使如今族中处处狼藉,在座的七人也不敢再劳动三位太上长老,他们是秦家背后最大的底牌与倚仗。 沉重的气氛中,一个高壮魁梧的黑衣大汉走了进来,面色沉重的向在座的众人躬身禀报道:“暗卫的伤亡人数已经统计出来了,共伤亡五十三名,其中四十名是银阶之上,其余全部是赤阶。” 这样的损失让座位一族之长的秦湛气的双目赤红,掩在袍袖内的双手紧攥成拳,骨节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心中的愤怒不可遏止,面容铁青,五官扭曲而狰狞。 六大长老也好不到哪里去,个个面沉如水。 暗卫堂的暗卫人数共计两百三十二名,秦家几百年来的积淀,只今天一日便损失了四分之一,损失何等惨重! “孽障!”秦湛气急怒骂。 “我真该在她出生时便掐死她!” 六大长老看着秦湛不仅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一味的将责任推到秦酽身上,真想一掌拍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要不是他违背他们的意思,自作聪明的私自派暗卫隐匿在四周,又怎么会损失如此惨重? 大长老只觉心中一阵无力,秦家有这样一个刚愎自用的族长,前景堪忧啊! 三长老气极,一张老脸清白交加,怒目呵斥秦湛:“你给我住嘴!要不是你做事欠考虑,会为族中招来如此大祸?” 秦湛顿时萎顿下来,心中极是不甘,却低眉敛目的不敢直面三长老的怒火。 四长老眉头紧蹙,看着秦湛那副死样子道:“当务之急便是着急人手,找到那个孽障,趁她重伤之迹,务必将其斩杀,以绝后患。” 秦湛此时也冷静了下来,语气诚恳的征求六位长老的意见:“六位叔公觉得该如何安排?” 大长老沉吟片刻后道。 “那孽障修炼的功法极其诡异,以三位太上长老数百年的阅历,亦是闻所未闻,虽然三位太上长老断定其已受重伤,但依然不能小觑。” 话到此处顿了,大长老看向其他五位长老,继续道。 “我看这样,便由我与五位族弟亲自带人搜寻,以防万一。” 其他五人皆点头附和。 “叔公所言极是。” 秦湛赶忙表示认同,随即对站在堂中的黑衣壮汉道。 “秦暗,留三十名暗卫留守族中,其余全部出动,分成若干小队,其中六队交予六位长老,其余暗卫四人一组,带领族中的护卫,全力追查那孽障的下落!一旦发现其踪迹,杀无赦!” “属下领命!”秦暗领命而去。 一时间,秦府所有赤阶之上的护卫齐齐出动,与暗卫结合,组成若干小队,趁着夜色出了凌霄城。 六位长老分别带队前往无迹之森和十万大山,剩余队伍则前往凌霄城周边各大城市,进行秘密搜寻。 子时夜半,月黑风高。 一道黑影清灵的跃上秦府摘星楼,此人便是聪明的适时撤离,趁着风暴漩涡在松鹤堂肆虐之时,便逃至安全地域躲藏的秦峰。 寒风烈烈中,秦峰站在摘星楼顶层,目光阴沉的望着阴沉的天际,心中恨极。 他没有想到,就连族中三大太上长老齐齐出动,还是没能留下那废物的性命! 难道这是老天的安排,那废物今日命不该绝? 一念至此,秦峰只觉心头沉重异常。 若是那废物这次在秦家倾力围捕中成功的逃出生天,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假以时日待她实力大增,恐怕便是秦氏一族灭族之日了。 ------------ 第六十六章 落难的一人一宠 这是一个薄雾弥漫的深山幽谷,周围峰峦叠嶂,青青山影,一汪清潭澄蓝澈底。 此时外界还是隆冬腊月,冰封千里,这里却是一片盛春之景,花团锦簇。 山光水色,崇山之间白云流动,萦萦白雾朦胧了周遭美景,似真似幻,犹如人间仙境。 薄雾缭绕间,漫山姹紫嫣红的花朵争妍斗艳,为清风染上幽幽暗香,清脆悦耳的啾啾鸟鸣辗转流淌,花飘花舞,落了一阵花雨。 在青山环绕间,矗立一座高耸入云的插天巨峰,峰间怪石嶙峋,半峰处已是云雾缭绕,令人根本望不见峰顶。 一条银链好似直接从天际坠落下来,跌入谷底清潭,哗哗水声响彻天地间。 此时,潭边低矮的灌木丛中,正躺着一个纤瘦的身影。 从身形看,定是一名少女。 只是,此刻少女一身衣裙褴褛破烂,染着斑斑血迹,一头黑发散乱下来铺了一地,遮住了她大部分面容,只露出尖尖的下颚。 满布狰狞伤疤,两片嘴唇苍白如纸,唇上是一颗颗烈火灼伤的燎泡。 在少女不远处,趴着一只巴掌大,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犹如黄金浇铸,背生双翼的小兽。 无疑,这便是坠落在此间的秦酽和霸王了。 蓦地,少女低吟一声,慢慢张开了眼睛,一双眼眸漆黑如渊,清寒凛冽,目光锐利。 秦酽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只觉自己此刻身体内一片烧灼,嗓子眼干得像是要冒烟,连呼出的气也滚烫的厉害,每呼吸一口气,都牵连的胸腔内的脏腑生疼。 她小心的呼吸,待自己适应了那烧灼之感,这才费力的扭头,寻找霸王的身影,当看到小家伙就躺在自己身边不远处时,这才放下心来。 秦酽试着挪动身体,却,刚动了动腿脚,一阵钻心的疼便席卷而来,令她连抽两口冷气,才能让自己不痛哼出声。 待那股疼痛退却,秦酽透过发丝缝隙,开始打量自己此刻所在之地周遭的环境。 视线所及,皆是盎然绿意,其间鲜花簇簇,天空湛蓝纯粹,白云悠然,耳边是震耳欲聋哗哗流水声…… 秦酽不由弯起了唇角,满眼的笑意。 她此时也懒得探究周遭情景为何迥异与当前季节,只有满心的欢喜。 她很清楚自己失去意识之前,人在万米高空。 而如今自己却没有被摔成肉泥,虽然受了内伤,但起码还能喘气,不得不说这已经是一种奇迹。 “呼……”忍着喉咙中的烧灼,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尝试再次挪动自己的手脚,预料之中的疼痛如期而至。 随着她加大挪动的幅度,那疼痛也开始加剧,只是几息的功夫,却牵扯出比刚才剧烈数倍的疼痛,让她再次忍不住连抽冷气。 面部因疼痛而扭曲的更加狰狞可怖,冷汗很快浸湿了周身的衣衫,额前的头发更成了一缕一缕。 她只能作罢,保持静止不动,等这阵摧折人心的疼痛慢慢退去。 之后闭上眼进入内视,查看体内的具体伤势。 还好,体内的经脉和脏腑并没有多大损伤,只是身体皮肤入肉三寸,皆被金焰完全烧毁成了死肉,全身骨骼有半数已经折断。 对于自己先进是什么鬼样子,秦酽并不在乎,容貌毁了就毁了,就算变的丑陋不堪又如何,只要还活着便好。 疼痛全数退却后,秦酽的精神刚刚放松下来,却在这时,被一阵猝不及防的情绪扰乱了心神。 这是一股强烈的怨恨和自责的情绪,参杂着浓浓的不甘,令人不由为之震颤。 “这是……” 嘶哑的犹如破锣一般的声音从秦酽口中发出。 “呵呵……”接着她便是一阵低笑,笑得欣慰、畅快。 这是霸王的情绪,它在为不能保护她而自责,在为自己的实力不够而不甘,怨恨那些伤害她与自己的敌人。 当初,她将它迷倒抓回,契约为战宠,费劲心思炼制各种药剂和丹药为它提升等阶,只是为了增加自己的战斗力。 可是如今落难方知,它早已不是单纯的战宠,而成为了她必不可少的伙伴,亲人。 即使冷漠凉薄如秦酽,此刻也动容如斯。 心头流过的那股暖意,是如此美妙。 秦酽费力的扭过头,看向小家伙所在的方向,正好撞上一双雾蒙蒙的紫色竖瞳,正满凝着担心的望着她。 霸王见主人看向自己,立马“嗷呜……”低叫一声,勉强的支撑起自己的小身体,煽动着小翅膀,想要飞到主人身边,只是刚升空一尺,便吧唧一声又掉在了地上。 小家伙不放弃的再次飞起来,接着又是吧唧一声,重复了上次的命运,再次掉在地上…… “霸王,我很好,不要着急慢慢来。” 秦酽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发自内心柔软的笑容,安抚着小家伙。 “嗷……”小家伙不甘的嗷叫一声,有些咬牙切齿,再次用四只小短腿站起来,一步步费力的往秦酽身边挪。 小小的兽心颇受打击,在心中嘟囔:“不能飞本大爷不飞了还不行。” 好在,一人一兽离得并不远,也就丈余的距离。 在挪动了半晌后,霸王终于如愿的到了秦酽身边,小爪子紧紧巴住秦酽血淋淋破烂的好似一条条的衣裳,仰着小脑袋可怜兮兮的望着秦酽,小眼神里满是欣喜:主人,你没事就好。 一人一宠从万米高空坠落,霸王虽然重伤昏迷,可一身铠甲防御力强悍,自是不怕强大的下坠力带来的冲击。 可秦酽却是血肉之躯,虽然经过锻体炼骨,防御力比之常人要强悍很多,可依然无法抵御那犀利的冲击。 下坠时身体与空气摩擦产生的风刃,不仅将她周身的衣服割成了一根根破布条,她本就被金焰烧的遍体鳞伤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浑身上下被风刃割出一道道长短不一,入肉三寸的伤口,显得更加惨不忍睹,仿佛血人一般。 好在她自锻体炼骨后,身体的修复能力今非昔比,如今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被金焰灼伤留下的烧伤也已经结痂。 “霸王真棒!”秦酽笑着给予霸王夸奖。 小家伙蹭了蹭秦酽的胳膊,接着闭上了眼睛,伤势太重,加之秦酽灌输进它体内庞大的阳之本源,让它很快再次睡了过去。 与异兽而言,沉睡便是一种自我疗伤与修炼的方式。 秦酽现在动弹不得,整个身体好似被一层不知名的物质糊住一般,就像是糊了厚厚的一层浆糊,难受的紧。 见霸王再次陷入沉睡,她也在此闭上眼睛,沉心静气,运转体内的《佛音法谕》,吸收天地间的阴阳本源,修复受伤的身体。 随着体内的心法运转,只见萦绕在山谷内方圆数里的朦胧的白雾疯狂的向着秦酽涌去…… 如果有人在此看到,非得惊掉下巴不可。 就见那肉眼可见的白雾,犹如翻滚的浪潮一般,疯狂向着一人一兽所在的地方席卷而来,一丝丝无孔不入的,钻入一人一兽的身体。 但白雾聚集的速度太快,一人一兽根本吸收不及,那越凝聚越多的白雾很快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白茧,将一人一兽包裹在内。 此时的异象,与秦酽上一次在清酽居时,进入空明之境时的画面几乎相同。 只是此次凝结的雾茧要比上次大了百倍不止,且颜色更加纯净剔透,欺霜赛雪,又彷如那湛蓝碧空中最洁白的那一朵云絮一般。 这形成巨大雾茧的浓雾,无疑便是天地本源之气了。 阴阳二气造化万物,浩瀚的宇宙间,一切事物现象,都包含着阴和阳,以及表和里的两面。 而阴和阳之间,既互相对立斗争,又互相滋生共存,这便是物质世界的规律,是众多事物的纲领和由来,也是事物产生和毁灭的根由所在。 天地本源乃世间最纯净的清灵之气,所以又称灵气,它既造就了万物,便无所不在,一旦浓郁到一定的程度,便肉眼可见,犹如雾气一般。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一次次的日升月落,昼伏夜出的循环,转眼便是数日。 谷外的世界,俨然已经走过新年,进入正月新春。 就在秦酽和霸王被封在巨茧中疗伤之时,郁珏回到了凌霄城。 在分别的数日,他对她的思念日复一日,终于明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之苦。 郁珏想到即将见到自己数日来心心念念的人儿,唇角就止不住往上弯,忍不住去想,她如今在做什么? 分别的数日,可曾有想过我念过我? 哪怕一次也是好的。 但是郁珏知晓,以那丫头的凉薄,想让那丫头想他,真是比朝阳西升东落还要难。 她真如蛊一般,不知不觉的便迷了人的心魂去,渐渐的便成了你骨子里的血,心头的肉,一时半刻不见,都觉得想念的紧。 时至黄昏,正是暮色四合之时,郁珏踏着晚霞的余晖,眉眼带笑的迈进黄鹤楼。 此时正是上客时分,酒楼大堂已经人声鼎沸,食客们品着佳肴美酒,与朋友天南海北畅快而谈。 老掌柜周福见到自家少爷进门,满脸笑容的迎上前,犹如招待世家子弟一般,礼貌恭敬中却不卑不亢。 “这位公子,您定的包厢老夫已经安排妥当,这就带您上去。” 郁珏点头,随着周福往楼上走,旭一和旭二紧随其后。其他的几个赤血卫,早已从后门进了酒楼后院。 ------------ 第六十七章 一语定生死 一行人上了五楼,进了云霄阁。 郁珏在窗下的软榻上坐了,周福忙上前长揖行礼,满脸恭敬道:“老奴见过大少爷!” “福叔无需多礼。”郁珏抬手示意周福起身,之后问道。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秦府那边的消息,福叔可留心了?” 周福一听,一张老脸上的表情霎时难看非常。 他知道自家少爷对酽小姐的上心程度,少爷走前虽然没有特意交代,但他还是让人时刻留心秦府的消息。 却没想到,会出那样的事情…… 周福长长的叹了口气。 “老奴正要跟少爷禀报。” 郁珏一看周福的表情,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眼神也沉了下来。 “是不是那丫头出了什么事?” 周福点头。 “老奴前日清晨起来去和记吃馄饨,期间无意中听到几个食客在讨论‘兽吼惊北城’之事,初时并未上心。 “只是听闻那兽吼传自秦府时,才想到少爷曾经提起过,酽小姐有一头七阶金鳞翼蜥,回了楼后便遣了几个人去打探。 “谁知,几人出去打探了一天,回来禀报老夫说,根本就打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外面人的说辞大同小异,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真相。 “而秦家上下,对那天发生的事讳莫如深,那些个奴仆个个守口如瓶,即使重金收买,也不为所动,根本探不出消息。 “老夫便觉得事情不对,这才动用了暗线上的谍报人员,查出了那日事情的真相,没想到尽是那样的结果……” 周福将暗线探查到的消息,事无巨细的禀报给郁珏。 “……酽小姐当堂辱骂秦家家主和主母,秦家主一时恼羞成怒,尽是召集了数名暗卫,当场下令要将酽小姐斩杀,以儆效尤…… “酽小姐令战宠几乎将整个秦氏族地踏平,为了阻止事态继续恶化,不仅秦家六个银阶长老出动,就连上颚太上长老也出关…… “一番激战之后,九个老东西奈酽小姐不得,最后将酽小姐逐出家族,并剥夺了姓氏,放酽小姐离去……” 郁珏只听得心疼难当,怒气攻心! 他强自按下心中的滔天怒火,耐着性子听周福继续往下说。 当郁珏听到秦家尽然派出数百人,由六大长老和暗卫分别带队,全力搜寻秦酽的下落,并势必要将她斩杀之时,周身的煞气犹如实质一般疯狂向外倾斜,眼中凝满阴狠杀意。 “好一个秦家!”郁珏怒极反笑,声音阴冷至极。 “他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动我郁珏的未婚妻,心头肉!” 话罢,郁珏噌得站起身来,吩咐身后的旭一和旭二。 “去秦家!” 时至酉时。 秦家的润宇轩。 在主院松鹤苑被夷为平地之后,家主秦湛与主母楚蓉便暂时搬到了润宇轩院中居住。 此时,夫妻两人正默然无语的坐在东暖阁。 如今数日已过,可如撒网一般派出去搜寻秦酽的人,却遍寻不着,连一丝蛛丝马迹也未找到。 消息每天都会被飞鹰传回,可每一次秦湛都是满怀希望的拆开,看完之后满心失望。 那个孽障分明已经重伤,怎么会遍寻不着? 这样的现实令秦湛恼火异常,可又想不出丝毫办法。 沉默良久后,楚蓉开口打破一室近乎死寂的静默。 “老爷,您倒是说句话啊?这可如何是好啊,瑞儿那孩子自回来,听说那孽障的事情后便对我冷嘲热讽,像看仇人似的,饭也不好好吃,也不修炼了,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啊?” 说着说着,楚蓉开始抹泪。 秦瑞于去年秋末,便和几个小伙伴一起,跟随族中的几位族叔,还有十几个直系堂姐、堂哥,前往十万大山外围历练。 这一去便是数月,待到回来时,已近年关,而整个族地更是一片萧索破败,多出地方都在施工。 而他和几个小伙伴得知秦酽的事情后,个个吓得目瞪口呆,待反应过来,便是满腔怒火。 之后便是伤心的大哭,由此更是将秦湛和楚蓉恨死,之后的日子对两人更是一直视若无睹,开始自暴自弃。 秦湛没好气的呵斥。 “死不了人。” “你……” 楚蓉不可置信的大瞪着眼睛,指着秦湛控诉。 “你怎么那么狠心,那可是你的嫡长子,你可就他一根独苗,是不是死了你就舒坦了?” “无理取闹!”秦湛只觉烦躁至极,直接命令楚蓉。 “退下!别在这跟我添乱。” 正在这时。 “哟,这是正上演夫妻反目的戏码?” 一个讥诮低沉,带着清冷寒意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夫妻两人同时抬头望过去,当看到来人,身体顿时一僵,满脸惊愕,更是心虚的不知所措。 两人的想法更是如出一辙:这人怎么来了? “怎么,只是数日未见,二位就不认识我了?” 郁珏唇角弯起冷漠的弧度,眉目间凝着显见的肃杀之意,径自进了暖阁,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目光阴沉的看向上座的夫妻两人。 紧追着郁珏进来的旭一和旭二两兄弟,自觉的走到郁珏身后站定,面色肃然,周身煞气四溢。 紧随郁珏主仆三人而来的秦管家,此时正满头冷汗守在润宇轩门外,根本不敢跟进去。 郁少主今天一看就是来者不善,用膝盖想也知道,定是知道了大小姐的事,来讨公道的。 他目光小心的看了郁珏一眼,很想出声提醒自家老爷一声,可是看到郁珏扫过来的眼神,只觉双股战战,一股森然凉意从脚底板一路窜上后背,不由打了个寒战,紧紧闭上嘴,低眉敛目老实了。 “秦家主,你能否告诉郁珏,我的未婚妻去哪里了?” 郁珏也不惜的跟这对虚伪无情的夫妻绕弯子,直奔主题。 秦湛满脸尴尬,一张还算俊朗的脸明显抽搐了几下,一时如坐针毡一般。 他也明白,以郁家的手段,定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的一清二楚了,即使他想隐瞒也不可能。 可是,他却未料到郁珏会是这般的态度,那个孽障不仅修为尽废,还修炼了邪法,且还毁了容,丑陋不堪。 这样的一个女人,以郁少主的身份,身边那么多美人环绕,怎么还惦记着? 楚蓉此时也是满心的不解。 显然这对极品夫妻脑回路一样,都喜欢以己度人。 秦湛勉强的扯出一抹僵硬至极的笑容,故作镇定,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 “郁少主可能有所不知,那个不孝女忤逆犯上,尽是当堂辱骂我与贱内,言辞激烈的很…… “我只是想小惩大诫一番,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谁知道她不仅不认错,还纵着那头畜生行凶,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说到最后,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低垂着眼睑遮住眼中的真实情绪,继续说着。 “郁少主方才一路行来也应该看到了,我秦氏族地,被那畜生糟蹋的面目全非,要不是家族的三位太上长老出关阻止,恐怕整个族地,都要被夷为平地了。” 郁珏看着秦湛演戏,听着他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还如此污蔑秦酽,早就怒不可揭,声音冷如数九寒天。 “我来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我再问一句,酽儿如今人在哪里?” 他就是明显的找茬为难,明知道秦酽已经离开,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但就是要问秦家要人。 秦湛当然交不出人,也不知晓秦酽如今的下落。 可是他怎敢得罪眼前之人,那可是郁家少主,一怒之下,就能彻底让秦家退出历史舞台。 秦湛脑中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可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应对之法,又不敢撒谎拖延。 吱唔了半晌,他陪着满脸的小心,以试探的语气道。 “郁少主,您看这样如何,我已经派出数队人马寻找那丫头的下落,一旦有消息,便第一时间通知您。” “呵……” 郁珏冷笑一声。 “秦家主何必如此作秀,你明明恨不得酽儿死,派出的人手,下达的也是绝杀令,你当我郁珏的谍报都是吃干饭的?还是当我郁珏痛你们一样没脑子?” 此话一出,秦湛夫妻顿时脸色煞白,楚蓉着急的狡辩。 “不是的,怎么可能?酽儿可是我们夫妻的亲生骨肉,血浓于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我们怎么会舍得。” 瞧瞧,这瞎话张嘴就来,且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郁珏耐心早已用尽,也懒得再看这对夫妻虚伪至极的嘴脸,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眉眼带笑,居高临下,目光阴寒的盯住两人,轻言慢语: “话我只说一遍,你们最好祈祷着酽儿平安无事,若是她有个万一,我就屠尽整个秦家。” 话罢,郁珏转身就走,即将迈过门槛之时,头也未回,又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 “不要质疑我说的话。” 秦湛夫妻只觉五雷轰顶一般,头目森森,浑身止不住颤抖,心中被恐惧填满,脸色煞白如鬼,彷如两尊泥塑一般,被定在座位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们知道,郁珏定会言出必行! 他如此轻描淡写,便定了秦氏一族数万口人未来的命运,生死系与一人之身,那个人便是秦酽! 他们想要杀之而后快,以绝后患的孽障! 秦湛强制压下心头的恐惧,让自己冷静下来后,立马飞鹰传书给六大长老,将郁珏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达,让他们火速回来商量对策。 之后又让人传令给各个搜寻小队,命令他们全部撤回。 郁珏回到黄鹤楼,已是戌时。 他走到窗边,久久凝望星光闪烁的苍穹,眼前闪过的都是与她在一起的种种,犹如一幅幅鲜活的画卷,一幕幕在脑中、眼前不停回放。 那样一个人儿啊,清冷之时,淡如月华当空,含笑之际,恰如朝霞凝香。 他最喜欢看她初初出浴时的模样,微湿的长发直垂过腰,一袭淡绿长袍,隐见玲珑曲线,眉目间慵慵懒懒,一双眼眸似睁非睁,如玉的肌肤上更是红晕点点,当真是海棠春睡又未足,一晌贪欢。 每次见到她如此诱人的模样,无论他在做什么,便会立马扑上去,将她狠狠拥进怀里,低头吻上去。 那一刻的软玉温香在怀,舌尖儿的香唇柔滑,气香馥馥,让他欲念高涨,根本难以把持,所以每次都失控,将她折腾一夜还犹不餍足。 云收雨歇之时,往往已是次日清晨,被他折腾了一夜的人儿累的狠了,早已双眸微闭,沉沉睡去。 他便在她耳边坏坏的笑,忍不住一下下轻抚她**后分外艳丽的脸,只觉心中满足至极,溢满浓情蜜意,就想那样拥着她到老。 每一幅都清晰如昨,可那人儿如今却已经不知所踪,且还伤得那样重…… 压抑了一晚的心痛在此刻肆虐开来,终于压不住气血攻心,郁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子一颤,软软的倒在榻上,一身萧索寂寥。 之后数日,郁珏再没出过云霄阁,一个人独坐窗前,大部分时间发呆神游,回神了便独酌,就这般每天重复。 半月之后,君倾衍回到了凌霄城,直奔黄鹤楼而来。 他走时根本未料到会有如此骤变,所以根本没有留人在这里,原因便是不想让那小东西不高兴。 她本就拒他于千里之外,若是留人注意她的消息,一旦被察觉,以她的性子,他将更难接近她。 未想到年后回归,等待他的居然是这样的消息。 ------------ 第六十八章 身体还幼 整个秦家因为郁珏的威胁,之后数日惶惶不可终日。 此时已经是家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六大长老接到飞鹰传书后,一刻也不敢耽搁,当下便开始往回赶。 可是毕竟已经行出数千里,哪是一朝一夕便能赶回的? 待六大长老赶回族地,已是二月末。 之后六人与秦湛其人关在议事堂整整一天一夜,可却根本想不出任何应对之策。 秦家想要跟郁家对立,无疑是蚍蜉撼大树,郁家要想灭了一个二流家族,简直就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最后无法,只能再次惊动三位太上长老。 而这一切,当然与深山幽谷中的一人一兽无关。 横亘在幽谷中心那颗巨大的雾茧之内,一人一兽仿若没有了任何生命气息一般,纹丝不动。 那少女周身被九色霞光笼罩,即使面容可怖丑陋,却带着奇异的安详。 再看那金黄色的小兽,圆圆的额间尽是出现一道紫色闪电的图腾,布满全身的金色鳞片上,尽不时闪现着一丝丝紫色的电芒,碰撞间发出滋滋的电流之声。 蓦地“啊……”少女口中溢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此时的秦酽已经脱离了修炼状态,只觉一阵紧接一阵的尖锐的刺痛从身体各处传来…… 紧接着,一阵“咔嚓……咔嚓……”的脆响在秦酽周身各处响起。 下一刻,只见她脸上、脖颈上,褴褛的衣服无法遮挡的身体上,那布满烧伤,一道道长短不一,已经彻底结出硬痂的皮肤,开始一寸寸龟裂,像是破碎的蛋壳一般,慢慢的脱离开裂,露出里面晶莹如玉,闪烁着点点微光的细腻肌肤。 秦酽此刻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身体上的蜕变,她觉得此刻自己的身体随时要裂开一般。 “咯嘣……咯嘣……”随着一声声骨骼错位开来,再次组合在一起的声音,那痛却慢慢退却,紧接而来的是一股深入骨髓的麻痒…… 直如数万只蚂蚁钻进骨头里不停啃咬一般,那滋味真是**蚀骨,比之用钝刀子凌迟身体的疼痛还要痛苦。 那股深入骨髓的麻痒之意,让秦酽恨不得将一身皮肉生生撕下来,好用剧烈的疼痛来压制那钻心的痒…… “啊…啊…啊…” 一声接着一声的痛苦嚎叫从秦酽的口中溢出,在整个山谷四散回响…… 可那叫声,却分明带着属于孩童的稚嫩! 再看此时的秦酽,原先纤长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缩小,只是半刻钟的功夫,已经缩水了近一半,犹如七八岁的稚童一般。 渐渐,那股让她欲生欲死的麻痒之意终于退却,秦酽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待呼吸平复,秦酽才张开眼睛,再次动了动身体,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她心中一喜,看来身体的创伤已经完全被修复。 体内的心法仍在继续运转,不停的吸收四周的本源之气。 秦酽慢慢坐起身来,只是当自己的身体映入眼帘的那刻,她呆住了! 这还是自己的身体吗?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两条属于孩童的小短腿…… 秦酽大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抬起自己的手,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小巧细嫩,犹如白玉雕琢一般的手掌。 手上的皮肤细的根本看不见毛孔,那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透明,宝光莹莹,就如极品宝玉一般。 这是一具孩童的身体,绝对不会超过十岁…… 在心里给出结论,秦酽有些哭笑不得,自我揶揄道:“我这算是因祸得福,蜕却了满身的伤疤彻底的返老还童?” 虽然没了那丑陋的伤疤,可眼前的事实还是让秦酽不禁一头黑线。 她附体重生,本就已经是十足的装嫩,如今这具身体又还幼至孩童模样…… “额……”秦酽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非常无语。 无奈轻叹一声,秦酽这才开始打量四周,只见入眼一片雪白,周围那犹如实质,晶莹如雪一般的壁障上,一丝丝白气从上面分离出来,从她身体毛孔迅速钻入…… 她笑着又是一声轻叹,事已至此,除了接受现状,还能如何?! 秦酽苦中作乐的想,她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知郁珏见到自己如今的模样,会不会对面相见不相识? 她知道自己的这次蜕变,全部是拜自己所炼的这套佛门功法所赐。 这套功法高深而玄奥,修炼路数又独树一格,即使以后她某一日一觉醒来,突然成了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她也不觉得奇怪。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惊着惊着也就习惯了。 收回脑中发散的思绪,秦酽这才转头看向身边的小家伙,见到霸王周身电光迸现、紫芒闪闪,且额间那道紫色的闪电图腾更是光华灼灼。 秦酽已经非常淡定,且非常笃定,定是天地本源之气使它产生了变异。 为了为它疗伤,秦酽透支了体内的阳之本源,如今被封印在这阴阳本源形成的大茧之中,也不知有多少天了,这般浓郁的本源之力不间断的供它吸收,再加之阴和阳之间,本就相生相克,变异也是情理之中。 这倒是好事,金鳞翼蜥本就有风之属性,变异后再得到雷电之力,以后这家伙的战力,会更加变态。 只是不知道这家伙醒来后,会不会进阶。 秦酽彻底放松身体,盘腿坐好,沉心静气进入内视,查看身体的变化。 周身经脉比之原先拓宽了近一倍,犹如一条条汹涌的河流,在体内交错纵横,滚滚滔滔的本源之气一路奔腾,最后涌向丹田汇聚。 丹田内,那颗悬浮着黑白本源珠亦扩大了好几圈,颜色更加分明而纯粹,黑色如浓墨,白色如雪玉,周身萦绕着点点宝光,正滴溜溜快速旋转着,贪婪的吸收着不停涌入丹田内的本源之气。 退出内视,秦酽站起身来,甩甩小胳膊,踢踢小短腿,只觉浑身力量充沛至极。 经此一劫,她直觉自己的实力大涨,比之以前有了质的蜕变。 可是她没有标准来衡量自己此时的修为境界,所以只能这么模棱两可着。 迈着自己的小短腿来回走了数步,秦酽觉得除了视野上降低了一半,让她颇为不习惯外,其他的还好。 身高视野问题嘛,慢慢总会习惯,重要的是自身的实力提升,这比什么都要紧,其他的皆次要。 霸王如今没有一丝清醒的迹象,秦酽决定自己出去探探周围的环境。 心思一定,她便迈步走到壁障跟前,先是试探性的用手触摸,入手的感觉绵软温润,像是极品的冰蚕丝与天心棉织就而成一般。 她微微加了些力道,手掌很轻易的便穿过了壁障。 秦酽正打算直接出去时,看到一身褴褛彷如破布的衣裙,且还拖拽在地,脚上的一双鞋子更是如小船一般套在脚上时,不禁额角抽搐青筋直跳。 自从那次黄鹤楼醉酒,郁珏那厮将她一身衣裙撕了个粉碎,第二日没有衣服上身,只能穿那厮的衣服。 回到秦家后,她便时刻在储物戒中放置几套衣裙,坚决不再让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 如今储物戒中倒是有不少换洗的衣服,内外都有。可是却没有适合这幼小身体穿的,这下秦酽倒是有些为难了。 衣服大了可以直接用匕首截短,可鞋子怎么办,总不能光脚吧? “哎……”秦酽无奈长叹,前世今生她从未碰过针线,对于女红一窍不通,所以面对如今的尴尬境况,只能无语长叹。 从储物戒指拿出一套玄色劲装,秦酽衡量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小身板,将衣裤皆用匕首截短到合适的角度。 裤边和衣摆、袖扣现在看来还算齐整,可是过不了多久定会脱丝,这让一向自诩不追求衣饰精美的秦酽蹙起了眉头。 蓦地,脑中灵光一闪,秦酽不由弯起了唇角,心随意动,指尖儿便出现了一簇金色的小火苗,之后将袖口裤边、衣摆,皆用火苗燎过。 看到冰蚕丝织就的锦帛在火苗的炙烤下卷边,成为翻滚不规则的花边,眼中笑意更甚。 待大功告成,秦酽满意的将自己第一次的修改的衣裳满意的套在身上,系好腰带,审视了一番。 虽然过于宽大,不过好歹不用衣不蔽体了。 没有鞋子,秦酽准备再接再厉,自己做一双,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张处理好的麋鹿皮,开始自己动手制作鹿皮软靴。 半个时辰后,秦酽穿着做工堪称粗糙的“鹿皮靴”,颇有成就感的迈着小腿出了壁障,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秦酽意念一动,唤出识海中的佛陀莲花,催动它升上高空,俯瞰脚下钟灵毓秀的景色。 这明显是一个幽谷,四周景色钟灵毓秀,她不知谷外如今是什么季节,眼前的山谷正是盛春时节,温度宜人,即使骄阳当空的正午时分,阳光也并不热烈。 置身湛蓝澄澈的空中,身周便漂浮着朵朵白云,雪白无暇,仿佛一朵朵柔软的棉花糖,望之惹人喜爱。 催动着脚下的佛陀莲下降数百米,只保持着离地面百米的距离,匀速而缓慢的移动,秦酽打算将山谷转上一遍。 ------------ 第六十九章 贪嘴的小兽 山谷风景怡人,树木茂盛,花团锦簇,端得一副人间盛景。 秦酽看着也不由弯起了唇角,心情愉悦的向不远处的密林而去,她不知自己在雾茧之中呆了多少时日,但却没有一丝饥饿之感。 即使如此,秦酽也打算好好犒劳自己一番,无论前世今生,除了修炼和炼药之外,她爱好平乏,美食是她钟爱之一,想起香喷喷,滋滋冒油的烤肉,秦酽顿时口舌生津,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在密林边,秦酽降下佛陀莲花将之收回识海,徒步进入密林,准备寻找食材。 这山谷如此钟灵毓秀之景,本源之气又如此浓郁,跟凌霄城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当初未踏进佛修门槛时,她无法感应周围环境里的本源之气,自从那次涤魂锻体成功,得到了《佛音法谕》之后,便能清晰感知。 这山谷中本源之气的浓郁程度,比之外界至少有数十倍,只是越接近密林,本源之气却越发稀薄,比之山谷中心,至少要稀薄十倍。 如此强烈的反差,令秦酽微觉诧异,不过此时她并不想探究原因,当务之急打牙祭才是首要,反正霸王还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苏醒,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探索。 在树林中穿行,秦酽眼观六路,寻找自己烤肉所需的材料,看到后全部收入自己的储物戒。 幸好这密林之中物产丰富,飞禽走兽数量也繁多,绝大部分都是一介异兽,连二阶的都很少,更遑论三阶之上。 没多久,秦酽备齐了调料,在林间采集了不少菌菇、野菜,又找了个蜂巢,将里面所有蜜蜂赶跑,采集了一小瓷罐蜂蜜,才开始搜寻自己要吃的猎物。 猎了三只五彩锦鸡,五只贝贝兔,秦酽出了树林,直接运起身法往瀑布下的水潭而去。 到了潭边,秦酽又从潭里抓出六条不知品种,一尺来长如宽刀一般,浑身没有一片鳞片的鱼,才掏出一把匕首,将兔子一一剥了皮,破开肚子将内脏收拾干净,快速抹上调料,将其放置到刚才采摘的荷叶上备用,之后开始为锦鸡拔毛…… 往三只山鸡肚子里塞上调料和几种山菌、野菜,之后包上荷叶,裹上和好的稀泥埋入地下后,秦酽开始在上面生火,将串好的鱼和兔子分次错列的架上火堆,开始烤制。 一边不停翻转猎物,秦酽一边往上撒各种研磨好的调料,随着时间慢慢推移,烤肉的香味儿顺着空气开始往四周蔓延…… 她嗅着空气中诱人的香味,眼中带笑瞟了眼不远处的灌木丛,她早就察觉到了那里潜伏着什么东西,不过没察觉到凶煞之气,所以未加理会。 想法还没落,只听“嗷呜……”一声响亮稚嫩的叫声,从灌木丛里窜出一只周身雪白,额间生有墨紫色,形似火焰的繁复图腾,体型娇小的小兽嗖的一声窜到秦酽身边。 小东西人立而起,仰着圆乎乎的小脑袋,一双湛蓝如碧空,晶莹澄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秦酽。 粉嫩的小舌头伸出来,不住舔着嘴唇,两只小爪子讨好的扯着她的袍角,“嗷呜嗷呜”小声叫着,那样子怎么看怎么谄媚。 此刻的秦酽心中震惊至极,眼前正跟自己讨好卖萌的小东西,居然是一只“墨焰雪貂”! 这家伙的血脉可是比之金鳞翼蜥高了不止一个等级,且数量非常稀少,子午大陆已经有千年未曾出现过。 墨焰雪貂,额生墨色火焰图腾,眼睛碧蓝如空,周身皮毛洁白如雪,出了额间墨焱印记,无一丝杂色,出生便开启灵智,拥有五阶修为,天赋神通“炼狱幽焱”、“湮灭焱海”号称可以焚毁世间一切有形于无形之物。 墨焰,又称地狱九幽之火,火焰漆黑如墨,虽名焰,却没有火焰的炙热高温,恰恰相反,而是冷寒至极! 没想到她今日居然碰到了,秦酽心中一阵激动,虽然小家伙额上的图腾过于繁复,只是类似火焰,且不是纯粹的墨色,焰尖上是黛紫。 她觉得也许是还未成年的缘故,并未多做他想。 看着小家伙那副急不可耐的馋样,秦酽眼中奸诈之光一闪而逝。 既然让她撞上了,那是定要弄到手的,呵呵…… 秦酽笑着撇了小兽一眼,抬手在小东西脑袋上轻轻一弹,温和道:“小东西,算你识货,还没好要等一等。” “嗷呜!” 小兽又叫了一声,明显能明白秦酽的意思,很人性化的点了点毛茸茸的脑袋,放开紧抓住秦酽衣衫的两只小爪子,蹲坐在她身边。 一双圆滚滚的碧蓝大眼,直勾勾盯住火上正滋滋冒油,香气扑鼻的烤肉,不时抽抽小鼻子,那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看得秦酽满眼笑意。 心中更是奸笑不止,只要馋嘴就好,她对自己的手艺可是非常有信心,将这小东西骗到手,那是迟早的事情。 这只小兽,算是秦酽前世今生加起来,见过血脉最高等的异兽,子武大陆的“异兽谱”中,详细注解了近万种异兽,墨焰雪貂排在第三位,可见其战力的强悍程度可见一斑。 异兽谱中的异兽,可以说是数千年来人类诸多的冒险者、佣兵,以生命的代价,一代代积淀下来才著成,收录近万种异兽。 其上源自上古时期特有的异兽品种,有多少繁衍延续至今,或有多少已经灭绝,虽然记载不完全,但也有几百种之多。 墨焰雪貂便是上古时期繁衍至今,为数不多的十几种之一。 不得不说,这小东西真是漂亮,一身皮毛油光水滑,雪白无暇,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尾巴蓬松,比身体还要长,要粗大近两倍,倒是有些像狐狸尾巴。 可它的脑袋却是圆乎乎的,像一个雪球,镶嵌着两只大大的碧蓝眼睛,睫毛又长又翘,不仅杀伤力可怖,让人闻之变色,还会讨好卖乖,聪明异常,让人一见就心生喜欢。 这小东西明显还在幼生期,恐怕自出生起,还没有见过人类,要不怎会如此单纯,尽然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人类面前,那不等于送菜上门吗? 还好,墨焰雪貂的繁衍习性使然,在小貂断奶之后,母貂便会寻找一片适合修炼之地,来安顿自己的孩子,之后便会离开。 至于这个孩子能否平安长大,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所以秦酽才敢如此大胆的,惦记这小东西。 嘿嘿,有了霸王,再将这个小东西诱拐到手,自己便有两只战斗力堪称变态的战宠,以后即使面对数十个银阶之上的高手围攻,她也能全身而退了。 啧,真是想想就让人兴奋异常! 空气中的香味儿越发浓郁,小东西开始坐不住了,一蹦一跳的“嗷呜嗷呜”冲着秦酽直叫唤,毛茸茸的兽脸皱成一团,那模样又可爱又好笑。 “知道了,马上好,别催。” 秦酽笑得和煦如春风,语气非常温柔的安抚小东西,从架上撕下一条烤的金黄的贝贝兔腿递到它面前。 “给吃吧,小心烫。” 像是哄小孩子。 小东西伸出两只前爪捧住兔腿,根本不怕烫,还不忘用圆乎乎的脑袋蹭蹭秦酽的手,以示感谢,见到秦酽浅笑点头,才嗷呜一声狠狠咬了一口让它馋的口水流了半天的烤肉。 秦酽给自己也撕下一只兔腿,身体后仰半靠在身后凸起的岩石上,开始细嚼慢咽。 盛春的午后,阳光静好,微风轻拂,于悠然美景中,一人一兽相伴,享受浮生半日闲,画面温馨怡然…… 若是霸王大爷此时在场,见到有兽居然敢抢了主人一向只为自己烤的美食,且还在主人面前无耻卖萌,有跟自己争宠的可能,定会变身霸王蜥,将这家伙撕碎了嚼吧嚼吧吞进肚子泄愤不可。 一顿美餐享用完毕,秦酽辛苦了半天的劳动成果,却是绝大部分进了某兽的肚子。 秦酽看着小东西正专注的抱着最后一条鱼啃,身体后靠,微微眯着眼,仰望着蔚蓝碧空,装作一副懒洋洋昏昏欲睡的模样,等待小东西吃完。 心中盘算着如何将小东西诱拐到手。 小东西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被眼前之人惦记上了,它将最后一条鱼啃得一干二净,将完整的鱼骨一扔,砸吧着小嘴,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它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 刚才的那么一点量,只够它塞牙缝的,现在它是越吃越饿,要想继续吃啊,直到吃饱为止…… 某兽那颗小小的脑袋里满是对美食的渴望,就见一双湛蓝的大眼睛眨巴着,眼巴巴的看着秦酽,可是看了半天,人家根本不搭理自己,这可肿么办? 小家伙有些捉急,骨碌碌转动着大眼睛,伸出小爪子先拽拽秦酽的衣摆,待她睁开眼睛看向自己时,立马满脸讨好的表情,拍拍自己的肚皮,表示自己还没有吃饱。 秦酽笑,伸出手指戳了戳小东西软软的小肚皮,笑道:“没吃饱?” 小东西脑袋点得如小鸡啄米,大眼睛精光莹然,犹如两颗清澈纯净的蓝宝石一般。 两只前爪一抱,冲着秦酽连连作揖,毛茸茸圆乎乎的兽脸上,一副狗腿恳求的模样。 那样子可爱得紧。 “呵……” 秦酽心中贼笑,面上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对着小东西两手一摊,无良的忽悠道。 “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还要吃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辛苦半天,总要些回报的吧,你要用什么来换呢?” ------------ 第七十章 陌生访客 小东西歪着圆乎乎的脑袋,一副思考的模样,接着眼睛一亮,嗖的一声化作一道白影,直奔那座插天巨峰而去。 那座巨峰高耸入云,且陡峭非常,可是小东西却如履平地一般,速度如电的攀登而上,很快便消失不见。 秦酽望着小东西消失的方向,唇角越翘越高,她倒是很期待这小东西会拿什么来换自己的烤肉。 也没过多久,也就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小东西就再次回到了秦酽面前,两只小前爪捧着一颗红艳艳的异果。 秦酽在见到那果实的瞬间,只觉呼吸一窒。 只见那果实晶莹剔透,就像一颗天然生成这般的红宝石,果子散发出千年佳酿般的沉香,让人一闻即醉。 她一眼便认出了此果分明是可堪称灵果的“益神果”。 益神果,千年开花结果一次,每次结果六枚,生长于万丈悬崖峭壁缝隙内,树身布满荆棘,叶为深红呈扇形,果为鲜红、无核,成年男子拳头般大小。 服用后可扩充识海,增长精神力,可达到意念外放的境界。 但此果只在服食第一枚时有奇效,之后多食无用,对本身修为没有任何限制。 小东西捧着益神果送到秦酽面前,满眼期待的看着她,眼中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这个可以交换不? 秦酽微微眯眼掩去眼中的精光,笑着接过益神果,点头给予肯定。 “嗷呜!”小东西高兴的欢呼一声,一蹦三尺高。 秦酽从储物戒指掏出寒玉盒,将那颗益神果装进去收好,这才站起身,施展身法往密林而去,打算多打些猎物,为小东西烧烤,让它吃个够。 小东西哪肯在原地等候,猴急的紧跟着秦酽上蹿下跳,不时的欢呼几声,表达自己的兴奋。 之后的数日,每日秦酽只要一出雾茧,便能见到小东西蹲在外面,眼巴巴的守候。 它显然对于横亘在谷中那巨大的雾茧没有丝毫兴趣,只热衷于美食。 中午一顿,傍晚一顿,秦酽已经彻底的沦为某兽的厨子,且还是任劳任怨,谁让她自己怀着不良心思,想将小东西诱拐到手呢。 每天日暮时分,小东西吃饱之后,便会挥爪跟秦酽告别,回自己的窝去。 就这般一晃就是月余时间,雾茧中的霸王仍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秦酽只得耐心等待,平日晚上修炼,白天便是让小东西带路,将幽谷方圆千里之内生长着的各种年份的草药、异果,偶然碰上的灵草和灵果,如扫荡一般,将其全部收入囊中。 在子武大陆,但凡能称得上“灵药、灵果”级别的药草和异果,无一不是千年之上的年份。 数日下来所获不菲,让秦酽心情愉快到极点,有了这海量的药草,配上不多的灵果、灵药,便可以炼制她一直想尝试炼制,却因为在凌霄城收集不全材料,而无法成行的几种极品药剂和丹药。 这日,秦酽暂时停下了土匪似的搜刮行动,在谷中开始炼制药剂和丹药。 而那抬眼便能望见,那座高耸入云的插天巨峰,秦酽打算待霸王醒了之后,在离开前,一起上去搜刮一番。 时至正午,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谷中一个不算大的山洞之内,正埋头专注炼药的秦酽自是不知,自己平静的生活即将被打破,有陌生访客即将造访这一片终年人烟罕至的山脉。 距离秦酽所在的这片山脉数万里之外,便是一片广袤大草原。 这片草原一望无际,一直延伸至遥远的天边,与天幕相接成线。 这里没有山丘没有冈陵,风平浪静、无声无息的近乎死寂,好似时间在这片茫茫天地间,是永恒而静止的。 草地那样整齐,仿佛老天用剪刀刻意修剪过一样,高度那么一致,而且它们的表面那样的一平如镜。 葱绿茂密的草丛之间,参杂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泛着迷人的香气,正如丝绒锦绣,装饰着这无边的大地。 三道御剑而行的身影在草原上空急速飞掠,速度快如闪电,转眼间便掠出数百里,留下道道虚幻的残影,很快消失在碧蓝的天际尽头。 落日缓缓西落,默无声息地烧了满天红霞,染红了茫茫草原,蒸腾了半空紫气,为无边草原蒙上了一层炫美的紫纱。 酉末时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清冷的下玄月斜斜挂在天际。 漆黑的苍穹上,点缀着无数或明或暗的星辰,闪烁不定的俯看着清冷的人间,如同无数闪烁的钻石缀满在漆黑平滑的丝绒上。 星光下,三道颜色不一的遁光从半空中落下,一袭青袍,气质清冷的男子看向身边的白衣男子,开口道:“凤闫,今晚就在这里休息,等明日再继续赶路。” 叫凤闫的男子目光眺望想远处,轻轻点头。 另一个姿容清隽,一袭绯色长袍的男子低叹一声,声音有些感慨地说。 “这天芒草原,当真是无边无际啊,咱们进入这里已经半年有余,还没有接近九玄山系。” 青衣男子接话道:“好在天芒草原没有任何危险,咱们可以安心赶路。” “希望这次一行不会空手而归才好。” 凤闫轻喃,目光带笑看向两个同伴,笑道:“易原,莫阳,谢谢。” 易原弹弹自己一尘不染的绯色衣袖,眉眼轻扬:“说什么谢,咱们是兄弟。” 莫阳微微弯唇,一身清冷顿时荡然无存,“希望此行可以顺利采齐‘三生草’,早日治愈伯母。 再说天目峡虽然凶险,但以咱们三人的修为,自是不惧的。” “嗯。” 凤闫轻应一声,一双剑眉微微蹙起。 “三生草花开后只有半个时辰生命,十三种颜色次第开放,每一株花开只相隔须臾,想采齐全谈何容易。” 易原和莫阳对视一眼,默契上前几步走到凤闫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无声给予鼓励。 埋头炼药将近十日的秦酽,终于不耐小东西不休的在身边上蹿下跳的捣乱,只能暂停手中活计,扭头看向它,一脸无奈。 “你明明答应要乖乖的,不会打扰我。” 某兽眨巴着大眼睛,身后蓬松的大尾巴不停摇晃着,小爪子伸出来拽住秦酽的裤脚,直往山洞外拉。 “……”秦酽无语,她知道这小东西是闷坏了,所以才如此不依不饶。 出了山洞,突然扑面而来的骄阳有些刺目,让已经数日未见阳光的秦酽微微眯起了眼睛。 蕴含着阳光味道的空气让人身心舒爽,秦酽伸开双臂舒展着身体,一张清秀的小脸上满是享受。 被忽略了的某兽不愿意了,抓着秦酽的裤腿来回晃悠,嘴里还“嗷呜---嗷呜---”叫唤着,要引起秦酽的注意。 秦酽低头。 “嘴馋了是不是?” “嗷呜!” “好,咱们这就去做好吃的,行了吧?” “嗷呜!”小东西达到目的,一蹦三尺高,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秦酽只得人命的去打猎,为小东西解馋。 朝阳东升,又是一日天高气爽。 山洞中,秦酽正在专心鼓捣药剂,忽然听到洞外某兽焦急又兴奋的吼叫,接着几声轰隆隆,惊彻天地的炸雷从远处传来,她赶忙停下,身形一闪便消失在洞内。 某兽一见她出来,嗖的一声便窜上了她的肩膀,秦酽寄出识海中的佛陀莲花,升上半空朝雷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这一望之下,秦酽顿时大喜,就见远处巨峰顶上惊雷响彻,乌云翻滚的异象,分明昭示着那里有灵物即将渡劫! 想到此处,秦酽再不敢耽搁,催动脚下的莲花,化作一道流光,向着乌云翻滚之处激射而去。 幽谷所在之地,距离异象产生之地不过千里,只是一息功夫便已经到得近前。 方才远望,秦酽还以为是一座巨峰,到得近前,她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一座巨峰,而是两座并列而立的巨峰。 两峰之间相隔的距离不足一丈,两侧崖壁平滑如镜,好似一座巨峰被一把可断天地的巨刃生生劈开,一分为二,犹如双子峰一般。 此时,那双子峰方圆五里之境风起云涌,天空乌云滚滚,风越刮越大,拂掠着漫山遍野的山花老树,卷起起起伏伏的滔滔绿海。 风景如画的深山峡谷,喘息一般抽搐起来。 秦酽望着那峰顶上的空乌云滚滚,尽管没有看到电闪之象,但震耳欲聋的的惊雷之声却不绝于耳。 稍作思索,秦酽向正在自己身边,明显兴奋到一定程度,正蹦跶不休的小兽,笑着问道。 “小东西,你高兴成这样,是不是感觉到有什么灵物即将出土了?” “嗷嗷!”小东西又是一蹦,两眼发亮的盯住秦酽,小脑袋点得像鸡啄米。 “那好,咱们就耐心等待它出来。” 小东西高吼一声,秦酽催动脚下的佛陀莲,预测着雷劫可能波及的范围,退到安全之地停下,等待雷劫降临。 此时,在连绵群山另一头,三个男子脚踏大剑,虚立在离地面万米的高空,视线同时望向数千里之外的乌云电闪之处。 “看样子咱们此行运气不错,看那动静,该是有灵物渡劫吧。”易原笑眯眯开口。 凤闫也露出了笑容,接道:“只是不知是何灵物。” “嘿嘿……不管是什么灵物,能够渡劫的灵物绝对是天材地宝,咱们势必得将它收入囊中。”易原拳头一握,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莫阳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淡淡瞥了易原一眼,对他泼冷水:“别做白日梦,九玄山脉境域万里之广,那劫云出现之地,乃山系的中心地域,就算咱们三人御剑飞行全力赶路,要赶过去至少要五日,那灵物渡完劫难道会留在原地等你?” “额……”易原被噎得无言以对,手指颤抖的指着莫阳,“你……” 凤闫见易原被气得不轻,赶忙出声打圆场。 “好了易原,咱们几个自小一起长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莫阳的性子。咱们也别耽误了,走吧,尽量加快速度,反正天目峡离那雷劫之地不远,就当顺便去看看,得到是咱们的机缘,得不到就得不到了。” 话罢,当先催动脚下的元力巨剑,疾驰而去。 ------------ 第七十一章 渡劫的灵物 九玄山系境遇广袤,虽不及十万大山,但也不遑多让,但其凶险程度却是比之十万大山的数倍,仅外围的异兽,最低阶都在六阶,高阶异兽都隐于山脉深处。 即使金阶武者,也不敢独自一人深入山脉深处。 秦酽凝望着那越聚越厚的劫云,耐心等候。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灵物便是天下最得天独厚之物,虽不是应造化而生的先天宝物,天生自带本源法则,却是经历了数千年,开启灵智,再经过数千年,甚至数万年修行,自己领悟法则之力,渡劫后化形人身。 佛家言:世间乃万丈红尘,三千繁华。 红尘乃凡人居住地界,即使世间之人皆入道修行,但终跳不出红尘万丈,即使寿命随着修炼递增,但依然是凡胎肉身,遵循着天道法则,顺生应死繁衍不息,一生苦乐爱欲交织。 修炼一途本就是逆天之举,会受到法则的制衡,修炼之路极为崎岖艰难。 人类修行者虽然不用经历天劫,但终是受制于法则天道的。 它本是一物,却要化作人身,如此悖逆法则,上天就会降下天劫。 雷霆自古以来,便被世人视为天威的象征,所谓雷霆一出震天响,雷霆不仅代表着毁灭,其中也孕育着生机。 而雷劫,是自然界对强横生命的一种制约,只有经历过天劫的洗礼蜕变,才能超然物外,渡不过者则化为飞灰重归天地本源。 当然,灵物渡劫化形之后,不可能与人类无异,只是化出人类的形体,智慧得到升华。 如此宝贝,若不是机缘了得,根本休想遇上。 秦酽虽然非常好奇渡劫的是何灵物,但此时却不敢用意念去窥探。虽然她早在数日前,服下那颗益神果后,便可以意念外放十数丈。 因为,即使她可以施展雷音煞,操纵雷电之力,可是却无法与灵物渡劫的雷霆天威相提并论。而是仅仅将本源之气凝聚双目,以肉眼仔细观察。 随着时间流逝,雷声越来越剧烈,天空中乌云越积越厚,越压越低,乌云中翻滚着一条条粗大的紫色闪电,像一条条潜龙呼啸着,随时要冲出云海…… 狂风暴怒的吼叫着,扫荡着敢阻止它的所有生物,卷起漫天枯枝败叶,蹂躏着地面的大片丛林,将参天巨树的枝杈扯下树身,将花草灌木连根拔起,很快将它们碾成碎屑…… 咔嚓……咔嚓…… 随着一条条紫光绚烂的电龙接连不断的劈下来,那平滑如镜的崖壁开始冒出滚滚白烟,被劈出一道道裂缝,碎石和土块骨碌碌翻滚而下,落入峡谷之中。 “小东西,一会儿雷劫……” 秦酽未完的话咽了回去,因为她转头便看到此刻站在自己肩膀上的某兽,全副心神早已飞去那雷劫之处。 一双眼睛睁得溜圆,眼珠子熠熠生辉,身体整个躬起,好似下一刻便要激射而出一般,嘴角口水吧嗒吧嗒往外流,落点,她衣袍的前襟上……形成黏糊糊恶心的一摊。 “额……” 秦酽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拽住某兽的前腿,将它从肩膀上提馏下来,提着它快速轮了数圈之后,素手一扬,某兽便化作一条漂亮的抛物线,向远处滑翔而去…… 须臾,只听“噗通”一声不算小的坠地声,某兽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将地上砸出一个浅坑来,可见秦酽的下手不留情。 “嗷呜……” 某兽哀嚎一声,被连轮带摔的头晕眼花,小脑袋里都成了浆糊,大眼睛也成了蚊香眼。 “小东西,你胆子肥了啊?” 秦酽凉凉的声音传过来,令晕乎乎的某兽下意识打了个激灵,脑子也随之清醒了,一双大眼睛看向发声出…… 只见,秦酽正双臂环胸,唇角带笑,微眯着眼看着它。 那眼神,某兽直觉非常危险,令它止不住又打了个哆嗦,“嗷呜……”低鸣一声,某兽小小的身体化作一道白线射向秦酽,却在她面前两步处紧急刹住。 接着,小东西人立而起,两只前爪举起抱住脑袋,狗腿儿的直晃尾巴,大大的蓝眼睛眨巴着,水盈盈的看着秦酽,装出一副可怜相。 “嗷呜……嗷呜……”弱弱地叫唤着。 “哼!” 秦酽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单音儿,似笑非常看着眼前卖萌装可怜的小东西,白皙的食指伸出,指着自己胸前那一滩黏糊糊的可疑液体,淡淡道。 “看看这里是什么?” 某兽转动眼珠看过去,却只看了一眼就赶忙垂下眼皮,尾巴晃得更厉害了,开始迈动小短腿儿,一点点儿往秦酽身边挪……还没挪几步。 “再有下次,我不仅再也不给你烤肉吃,且出谷的时候也不带你了!” 某兽脚下步子顿住,猛的抬头看向秦酽,一双大大的蓝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待看到秦酽认真的表情。 某兽耳朵、尾巴顿时一起耷拉下来,漂亮的眼睛里顿时布满雾气,很快凝结成水,含在眼眶里,似落非落,可怜巴巴的看着秦酽,低鸣:“嗷呜……嗷呜……” 那模样灰溜溜的,怎一个可怜了得?! 秦酽不为所动,眉梢微挑看着它,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条雪白的丝帕,将衣襟上某兽的口水擦干净,才淡淡道:“好了,别装可怜了,不丢你行了吧?” 某兽眼眶中的泪水瞬间退去,消失的一干二净,嗖的一声窜上秦酽的肩头,两只小爪子攀住秦酽的脖子,毛茸茸的脑袋不停的蹭着她的脸颊,哼哼唧唧,极尽卖萌讨好之能事。 在某兽看不见的角度,秦酽满眼笑意,声音却清淡如初。 “一会儿雷劫结束,那灵物你只准看不准动。” 某兽顿时僵住,也不哼唧了,圆圆的大眼睛盯住微凉近在咫尺的脸…… “这是对你的惩罚。” 微凉眼含浅笑,云淡风轻。 “呜呜……” 某兽顿时蔫儿了,它这是……被某人黑了是吧?是吧?是吧? 某兽哀嚎一声,眼巴巴看着那雷声滚滚,闪电连连之地,小小的兽心里都是委屈和扼腕…… “轰隆隆……轰隆隆……” 雷声一次比一次剧烈,震得巨峰方圆数里的大地都在颤抖,厚厚的乌云中劈下的电龙也比之前粗了近两倍,原先纯粹的紫色变成了紫中带黑。 雷劫已经持续了两天两夜,仍没有一丝要停止的迹象,还在继续…… 一棵枝繁叶茂,树冠庞大的度榕树之下,硕大的佛陀光莲悬浮在离地面三尺的半空,莲身徐徐旋转着,每一片花瓣皆闪着灼灼光芒,形成一个泛着九色霞光的光罩,将一人一兽罩在里面。 秦酽盘坐在莲花中央,双目微垂,正在运功调息,准备为之后的“趁火打劫”做好充分准备。 而此刻,某兽则精神抖擞的人立在秦酽身边,眼睛瞪大,紧盯着雷劫之处不错眼,也在蓄势待发。 时间慢慢流逝,转眼便是黄昏时分,太阳西下,树林里光线晦暗。 酉末十分,蓦地,“咔嚓”一声撼天震地的雷声响彻天地间,比这将近三天来,所有雷击都要强烈数倍。 带着莫测天威,席卷了巨峰,向其周围方圆数里的区域袭来,整个大地仿佛都在发抖,一颗颗参天大树开始剧烈摇晃,绿叶下雨似的簌簌往下落。 只是几息的功夫,佛陀莲花所撑起的防护罩便开始摇摇欲坠,表面龟裂出条条蛛网般的裂纹,很快蔓延至整个护罩,本流幻溢彩的颜色也变得暗淡无光,整个护罩眼看就要报废。 秦酽赶忙伸手为摇摇欲坠的护罩输入本源之气加固,有了灵气供应,护罩重新焕发溢彩,裂纹也以极快的速度被修复。 她极目望向此刻已经漆黑如墨的乌云,看着又一道堪比水桶一般的黑紫色闪电带着天威呼啸而下…… 接着又是一道……第三道……第五道……第八道…… 直至第九道天雷落下,乌云中再没有闪现凝聚出新的雷电,随着雷声渐落,大地再次恢复安宁,巨峰顶上漆黑如墨的乌云,颜色开始缓缓变淡…… “就是现在!” 秦酽低喝一声,心随意动,催动脚下莲花朝巨峰间的裂缝席卷而去。 某兽此时却穿过莲花光罩,小小的身体化作一条雪白的长线,拉出一条残影,比之秦酽的速度尽是快出数倍,当先激射往裂缝。 一息工夫不到,当秦酽到了被雷劫劈的面目全非的裂缝之间时,映入她眼帘的是,某兽一身白毛炸起,两只前爪狠狠摁住一个巴掌大,通身如羊脂玉般细腻光洁的小人儿。 小人儿正在竭力挣扎,嘴里发出一声声尖利愤怒的嘶吼,一双豆大的墨绿色眼瞳凶光四溢,狠狠盯住某兽。 秦酽疾步走过去,两手快速掐诀,八枚由星辰砂为主原料炼制的阵珠便从她手中飞出,射向周围不同方位。 当八枚阵珠分别以:“坎、离、兑、震、巽、乾、坤、艮”八位排列隐入地底的瞬间,四周浓雾四起,向两峰之间的裂缝急速蔓延而去…… 须臾后,以秦酽所在位置为中心,其周围数千米的空间刻被浓雾弥漫。 当浓雾慢慢散去,此地便恢复了原状,碎石遍地,千疮百孔,一片焦黑,其间的人、兽皆失去了踪迹,好似从未来过一般。 秦酽所布设的是一个三级“反五行幻影阵”。 此阵布设成功,激发后可以将阵内一切活物的气息身形隐去,隔绝银阶以内修为的武者的窥探、 秦酽一向不擅长布阵,这是她仅会的几种阵法之一。 这八枚阵珠,还是秦酽在为霸王收集材料炼制药剂时,一时意动才买下的。 ------------ 第七十二章 凌霄仙草 此时,阵内。 随着秦酽两手不断变换指诀,一条由丹田内本源之气凝聚而成的九色锁链很快在空气中成型,通身霞光流转闪烁,犹如实质。 下一刻,只见她素手一挥,九色锁链便随心而动,向那如玉小人儿缠绕而去,很快将它密不透风的缠住,并很快隐入其身体中消失不见,她这才示意某兽道。 “放开吧。” 某兽听话的放开了自己的小爪子,仰头对着秦酽嗷呜嗷呜叫了两声,圆乎乎的下巴傲娇的扬起来,兽脸上一副“赶紧夸我吧”的表情,以示自己乃大功臣。 秦酽忍不住笑弯了眼睛,弯身温柔摸了摸某兽的圆脑袋,不吝夸奖道。 “小东西真棒!” “嗷呜!”某兽顿时一蹦三尺高,嗷嗷开始欢呼。 秦酽从地上捡起被她困住的小人儿,开始仔细打量它。 大约成年男子巴掌大小,头顶长有两对交缠合抱的花朵,翠绿晶莹,形如“如意”。 通身润白无暇,五官立体精致,眼睛是比翡翠要深的墨绿色,入手细腻温润,将它拿在手中,就好似拿了一块极品的宝玉。 灵物志中有关于它的详细记载,这小东西的本体便是“凌霄仙草”无疑。 凌霄仙草,形如如意,灿若彩霞,是比上古时期还要久远的“太古时期”物种。 生于万米绝壁缝隙之内,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修炼,千年长一寸,万年长一尺,五万年开花,十万年方可渡劫化形。 化形后通身莹白如玉,头顶翠色如意,虽不能与应造化而生的先天灵物相比,却是当之无愧的“草木灵物”。 其化形之后,便会觉醒天赋神通,其一,可以控制自己所在范围百里之内的草木生死枯荣。 其二,可以感应自己所在范围千里之内的各种灵草与灵果,或刚开启;灵智的灵物,所在的具体位置。 千年份的凌霄仙草乃炼制“混元丹”的主药,万年份乃炼制“破虚丹”的主药,开花的凌霄仙草,更是炼制超品丹药“逆天丹”的主药,连玄阶武者也会为之疯狂。 更遑论已经化形的凌霄仙草,恐怕其一旦现世,便会引起子武大陆无数高阶武者疯狂抢夺。 秦酽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小东西虽是个难得的宝贝,更是一道“催命符”,一个不慎就会因它而丢了小命。 弱肉强食,从古至今从来是这个世界上永恒不变的真理! 身为武者与天争命,本就一心为己。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绝对的原则,更没有人在乎“道德”毫无理由的杀戮都司空见惯,杀人夺宝者,更是难以计数。 一切皆因“实力”二字而已,被杀者,不过因为实力不如对方,所以成了鱼肉! 如今,秦酽独自踏上一条另类的修炼之路,更是一穷二白,整个一“贫困户”的典型。 而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何尝不是一份巨大的机缘! 她从不是瞻前顾后之辈,即使现在自己实力在大陆上只能排在中等,可那又如何? 她乃心定志坚,心思缜密、冷静之人,她坚信自己只要小心谨慎,定能护住自己的东西。 是的,秦酽毫不犹豫的,已经将这化形的凌霄仙草视为了自己的所有物。、 终有一日,她一定会站在那绝巅之峰,让世上再也无人敢觊觎窥伺自己的东西。 秦酽正沉浸在思绪中,蓦地,一个愤怒的童音在她脑中炸响。 “卑鄙无耻的人类,你想将本尊怎么样?” 震得秦酽识海一阵刺痛,若不是她如今是身魂同修,恐怕就要因此心神失守了。 秦酽不禁双眉微蹙,目光冷冷的盯住手中的小东西,真想狠狠攥紧手掌,把这东西捏扁,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她可舍不得,谁让如今她已经将之视为所有物了呢。 唇角微弯,她露出了一抹暖入春风的笑容,稚嫩的脸庞上一片云淡风轻地说。 “想将你怎么样?那还用想吗?得了如此灵物,当然是吃下去增长修为了。” 小人儿一双豆大的眼睛里满是鄙夷,目光轻蔑的看着眼前的人类女童,在她识海中冷笑几声后道。 “若不是本尊刚渡完雷劫身体损伤甚重、灵力枯竭,就凭你的修为,连见一眼本尊的资格也没有。” 秦酽闻言,心中顿时疑惑丛生,难道这小东西能看出自己是什么修为?不过想想也是,能够修炼至化形的草木灵物,非数万年光景不可。 数万年前,那便是上古时期了,那个时期的子午大陆是何种情形,以秦酽前世的家族底蕴,那些上古时期留下的珍贵典籍,亦是只闻其名不见其物,连一鳞半爪也不知。 也许,以四大顶级世家和隐世之家“郁家”的底蕴,会有珍藏,但秦酽毕竟只是猜测,并不能肯定。 就算真的有,也不是她能够窥伺的。 想到此处,秦酽眼中笑意更甚,眼前不就有一个能为自己解惑的吗? 视线直直盯住它的眼睛,秦酽以温和无波的语气叙述道。 “我觉得你还是认清现实比较好,而如今既定的事实,便是你现在受制于我,我可以随心所欲的处置你。” “……” 小人儿脸上不可一世的表情僵住,沉默看着面前女童浅笑盈然的眼瞳,心底猛然生出一种凉意。 她虽然在笑,可那笑只浮于表面,眼底深处是无尽的漠然,那双黑色的眼瞳,深沉如海,仿佛能窥透人心,像是两汪深不见底的幽潭,让它生出下一刻就要被吞噬进去的错觉。 这不是一双属于女童的眼睛! 难道眼前这个女童是一个喜欢装嫩的老妖精?用秘法将身形还幼,以此来欺骗人眼目?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又被它否决,若是这样,她的修为怎么可能如此低微? 此刻,它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不认清现实,这个女童一定会言出必行,将它吃的连渣子都不剩。 认清楚自己的处境,它才再次传音。 “本尊劝你还是打消刚才的念头,以你这样低微的修为,吃了本尊,只有爆体而亡,身毁道消一途。” 语气依然嚣张,只是明显有些色厉内荏。 “呵……” 秦酽不由轻笑出声,心中更是激动不已,不过面上却未显露丝毫波动,视线淡淡扫了它一眼,语气清淡道。 “谁说我要自己独吞的?” 话罢笑眼一撇,看向正拽着自己的袍角荡秋千的某兽,笑眯眯道。 “这小东西可是对你垂涎已久,早就迫不及待了呢。” 它顺着女童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心止不住一哆嗦,随之而来的便是滔天恨意,恨得睚眦欲裂…… 要不是这东西,它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即使灵力枯竭,可凭借强出这个女童数百倍的神识,它也顷刻间能将她抹杀! “鸿蒙异兽”天地初开时期生出的物种,比之神兽等阶还要高!它虽是草木之物修炼成灵。 但却是太古时期“凌霄”一族,只要能修炼出神识,便会觉醒物种传承,自是能识得这东西来历。 鸿蒙异兽极其罕有,进阶速度非常缓慢,要修炼至化形期,至少千万年。 其最喜食应造化而生的天地灵物,或者如它一般,修炼有成的木系灵物,以此来增进修炼速度。 若是机缘吞噬逆天而生的神灵之物,便会因而进阶,拥有比之神兽还要强悍数倍的天赋神通。 只是它想不明白,早在上古时期,鸿蒙异兽便在世间销声匿迹,怎么时隔数百万年的现今,居然现世了,还是一只出生不足万年的幼崽? 某小人儿正在心中扼腕自己倒霉,女童软糯清淡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给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么你认我为主,要么就成为我们一人两兽的腹中食。” 一人两兽! 小人儿心中咯噔一声,不可置信的盯住眼前女童,还有一只异兽? 那它怎么没有感觉到另一只的气息? 秦酽微顿片刻后继续道。 “我这个人一旦注意定了,便再无回旋之余地,所以给你三息考虑时间,过时便当你默认选择后者。” 话罢,仅仅停顿须臾,秦酽便开始数数。 “一……二……” 二字的声音还没落。 “好,我答应你!” 她脑中便传来一个极为不甘的咆哮声,秦酽唇角一弯。 “那好,如此我们便签订血契吧!” 在小人儿愤怒的恨不得活撕了她的目光盯视下,秦酽笑意如天上云霞般耀眼,气死人不偿命道。 “我给了你选择的机会,是你自愿的,我可没有强迫你哦。” 某小人儿冲天狠狠翻了个大白眼,气的嗓子冒烟,她是没有强迫它,可她那是要命的威胁,它敢不妥协自愿吗? 秦酽咬破食指,逼出心头之血,在小人儿额间运指如飞,快速勾画着一个繁复晦涩的图腾。 当图腾完成的那刻,一阵殷红的光芒顿时从图腾上绽放,很快将小人儿笼罩在内,须臾后便隐匿在小人儿额间,消弭无踪。 契约已成,秦酽掐诀散去隐入小人儿身体的酒色锁链,笑看着仍一脸不甘,满眼愤愤的小人儿,浅浅一笑道:“你就叫‘奈何’吧!” “……谢主人赐名!” 小人儿有些咬牙切齿。 ------------ 第七十三章 真正的隐世之家 奈何! 这名字有两层含义,一是从今往后它奈何她不得,因为她是主人,它只能服从。 二是它在不能反抗的情况下,被迫自愿认她为主,却只能无可奈何! 体会了个中隐意,刚走马上任的“灵宠”小奈何,有些欲哭无泪,心里郁卒至极。 我容易吗我?修炼了数万年,经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平安渡劫化形为人,却遇到这么一个无良心黑的主人,以后的日子…… 光想想,它都觉得惨淡晦暗! 秦酽目的达到,弯腰提起正抓着自己库管“荡秋千”荡得不亦乐乎的某兽,将它放到自己的肩头,又将手里的小奈何放到另一边。 重新寄出佛陀莲,双手掐诀将八枚阵珠收回,催动莲花往寄居数月的山谷而去。 坐在秦酽肩头的奈何在看到她寄出佛陀九色莲时,已经震惊的脑中轰然,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它没想到,刚刚成为自己主人的这小丫头居然是佛修! 且明明只有“先天境”后期修为,却已经淬炼出莲台,且不是普通的单色莲台,而是九色莲台,且其上佛陀天成,活灵活现! “佛陀九彩莲”在佛修流派中被奉为“圣莲”,一旦有弟子凝结出圣莲,无论修为高低,但凡佛门子弟,皆将对其朝拜,奉若临世佛祖一般。 没想到数万年之后,它亲眼见到了圣莲的存在,且凝结出圣莲的佛修,还是一个女童,只有先天修为。 山谷距离此处不过千里之遥,转瞬即至。 在巨茧附近降落地面,秦酽将佛陀莲花收回,将某兽留在外面,带着奈何直接突破壁障,进了巨茧之内。 秦酽看着霸王的样子仍然没有丝毫改变,笑着对奈何介绍。 “这是我的战宠,霸王。” “……” 没等到奈何回应,秦酽有些疑惑的扭头看向它,却发现它正一脸呆滞,双眼直愣愣的盯住那仿若实质,由灵气形成的壁障。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奈何终于回过神来,只觉一颗小心脏砰砰直跳,一个接一个的震撼,已经让活了数万年的奈何淡定不能。 它刚从圣莲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可马上又被眼前的情景惊住! 长长呼出一口气,奈何平复了自己受惊的小心脏,转头看向自己新上任的小主人道。 “你可知要形成如此规模的灵气巨茧,不仅要周围环境灵气浓郁,且还要一定的机缘?” 秦酽摇头,她当然不知道。 她直接在地上盘膝坐下,将奈何从肩头拿下,托在手心,问道。 “奈何,我如今是何修为?” “额……” 奈何反应不能,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秦酽。 “你怎么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哪有修士连自己是何修为也不知的?” 秦酽仔细的将自己经历讲给了奈何听,期待它能为自己解惑。 奈何听得一愣一愣的,心中更是感慨无限,自己这个小主人真是得天独厚,机缘了得! 居然只因为一部外修功法,便能进入顿悟的玄妙之境,还能凝聚出圣莲,且还仅仅凭着自己的推测,就敢镀上魂飞魄散的危险,粹魂锻骨,从而踏入了佛修一道。 一通感慨之后,奈何确实也不负自家小主人所望,沉吟片刻后道。 “我出生在上古时期,那时的大陆上灵气浓郁,武之一道不过是其中一个流派……” 当秦酽听完奈何冗长的讲述,上古时期的种种与她来说无异于光怪陆离的世界,她此刻的心情已经不是“震惊”二字可以形容。 原来“大道三千”从来不是虚言,上古时期不愧为修行者的繁盛时代。 原来,如今的子武大陆,已经没落至此,只余武之一道,若不是她机缘巧合之下踏上“佛修”一道,又遇到了奈何,恐怕自己穷其一生,也不会知道子午大陆曾经有那样辉煌的时代。 “那我如今的修为是何境界?” “先天之境。” 奈何道:“上古时期的境界划分……所谓后天练体,先天练气,入道练意,你已经摸到了道之门槛,假以时日定能晋入空明之境。” 上古时期修为等阶划分为八个境界。 后天境、先天境、空明境、越空境、小混元境、大混元境、破虚境、灵虚境。 每个境界又分为四小阶段,这倒是与武者等阶划分一样,前期、中期、后期、大圆满。 秦酽蹙眉。 “阶至灵虚境会如何?” 奈何笑的豪气万千,声音也不由高了几调。 “灵虚者,可划破虚空任意来去,更能与天地同存。” 秦酽不由想起早已印刻入灵魂的数百字玄奥大道之理。如今再回想一遍,结合奈何的讲述,她便有了新的感悟。 不知不觉,秦酽闭上了眼睛,沉入了感悟之中。 奈何见状,很是惊讶,居然如此轻易的便进入感悟,看来这小丫头不仅机缘了得,资质也不凡。 它这才有暇注意那只浑身电芒闪闪的金鳞翼蜥,一见之下又是一惊,今天算是数万年来它最倒霉的一天。 居然沦为了人类修士的灵宠,可今天也是让它最为惊异的一天。 它从未想过,自己沉睡进入修炼,一睡就是数万年之久,而再次醒来,昔日那般辉煌鼎盛,大能频出的大陆,已沦落成了如今模样。 时值隅中,天幕湛蓝,阳光正好。 群山上空,三道遁光激射而过,在阳光照射下泛出流光幻彩的光芒,耀眼之极。 三道遁光先后在彷如“双子峰”的插天巨峰面前降下,光华散去后现出三个风姿卓然的男子来。 这三人便是那日在九玄山系外围,于万米高空眺望雷劫之处的凤闫、易原、莫阳三人。 三人外表虽少年模样,却已是将近百岁之龄,修为已至越空境大圆满,进阶小混元境指日可待。 以百岁之龄便有如此修为,在整个子午大陆秘而不宣的数十个隐世家族,数以万计的修士之中,可称为凤毛麟角的天才修士了。 子午大陆的境域到底有多大,上古时期也许有大能修士能够回答,如今的大陆上却没人可以回答。 在人们的认知中,天有多大,那么子武大陆就有多大。 由此可以得出,子午大陆疆域之广袤无垠。如此广袤的境域,自是有诸多人们没有涉足之地。 譬如从未有人敢踏足的四大神秘凶地:死亡之海、大荒之地、无垠荒漠、无归之森。 而凤闫、易原、莫阳三人,便是来自大荒之地。 三人出自不同家族,但其家族却无一不是传承了数万年之久,不为世人所知的“古老家族”之一。 凤闫、易原、莫阳三人之资质,无一不是其家族中的佼佼者,天资非凡之辈,被家族寄予无限厚望。 其家族传承久远,底蕴之深厚,自是如今大陆上的四大顶级世家,有隐世家族之称的郁家拍马不及的。 如三人家族一般,世代隐居于几大神秘凶地之中,不为世人所知的家族,有数十家。 这数十个家族,才真正称得上“隐世家族”。 上古时期流派众多,但传承至今的也只剩寥寥几支,如三人的家族,皆是剑修一派。 从古至今,不管是隐世、出世,家族倾轧、争斗,从未间断。 于神秘之地隐而不出的数十个隐世家族,自然不会跳脱出这个桎梏,古来犹来如此。 因为大陆上日益匮乏的修炼资源,他们之间的争斗反而更加频繁,为了在倾轧中生存下来,让家族传承下去,彼此之间互相结盟,联姻,以求互相扶持,依附门派,自是必行之路。 如“凤家、易家、莫家”之属,在子武大陆为世人所知的众多家族中,自是位列顶端的存在,但即使有数万年传承,在真正的隐世家族之中,也只能位列二流而已。 其上还有实力难分伯仲、势力相差无几,传自上古的三大门派,并称“三宗”,呈三足鼎立之势,占据大陆灵气最充沛,最钟灵毓秀之地,乃睥睨整个大陆,站在绝巅之峰的存在。 三人仿似闲庭信步前行,却是眨眼间便行出数千米之地,原来所使乃“缩地成寸”之术,须臾便到达两峰之间的裂缝。 易原看着眼前一片狼藉,不由低叹一声,语气有些惋惜道。 “咱们紧赶慢赶终是没能赶上。” 莫阳表情淡淡,正双目微垂神识外放,以裂缝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直至他神识所能窥探的极限,仔细将神识笼罩范围扫描一遍,连两侧岩壁之中的缝隙也没有放过一丝。 良久后方收回神识,淡淡开口道。 “想必是那灵物渡劫之后,短暂调息已然逃离此地。” 语气十分平淡,并没有丝毫惋惜之意。 凤闫浅笑,语气一贯的温润如风。 “修道之人信奉机缘,想来是咱们机缘不到而已。” 易原挑挑眉,视线在周围焦黑之地流转一遍。 “最后那九道雷劫之外放天威来看,并不是‘先天灵宝’现世,想必是化形期灵物,就这般失之交臂实在令人扼腕。” 要知道化形期灵物,若是其在全盛之下,就是他们三人联手,穷尽之全力,恐怕也难及其万一,也只有在其渡劫后法力大减之机,才能将之擒住。 自那日见到雷劫天象起,他们三人日夜兼程不休,灵力枯竭便服食丹药补充,将本要五日的路程缩短了一天半,可还是没有在那灵物劫后虚弱之际赶到,实是遗憾。 “既如此,咱们便即刻赶往天目峡吧。”莫阳接道。 三人重新架起遁光,赶往此行的目的地“天目峡”。 天目峡,顾名思义乃一处峡谷,位于九玄山系中部,群山天险环绕之地。 虽是峡谷,却绵延数千里之地,其间生长各种灵草灵药,大多在九玄山系也各有分布,但“三生草”却只产于天目峡。 ------------ 第七十四章 如此荒谬 此时距离天目峡数百里之外,一处风景毓秀的山谷之内。 谷中静谧安然,巨茧之内,一个犹如白玉雕琢,头顶翠绿如意冠的三寸小人,正盘膝而坐,两手呈拈花状搁在膝头,眼睛似闭未闭,周身薄雾环绕,头顶处雾气非常浓郁,形成一个漏斗形的漩涡快速旋转着,一缕缕雾气正不断自小人儿头顶钻入…… 在离小人儿不远处,一个姿容秀丽的白衣女童正在打坐,身旁趴卧一只呼呼大睡的雪白小兽。 此女童正是秦酽,而那如玉小人儿便是她契约不久的灵宠奈何。 一个时辰后,奈何睁开眼睛,刚从修炼中醒来,耳边便响起了女童软糯却犹带着清冷的嗓音:“奈何,如今已过半月,想必你的修为也已经巩固,是不是该尽尽自己身为灵宠的义务,带主人我去搜寻些能提升修为的灵草、灵果什么的,好让我快点进阶,同时也让你的生命多增加几分保证,你觉得呢?” “……”奈何想哭,可还是得点头同意,干脆应是:“是主人!” 秦酽伸手拍了拍身边某兽的脑袋:“萌萌,咱们出去觅食。” 她之所以为小东西取名“萌萌”,一是叫着方便,二是这小东西比霸王还要会卖萌撒娇。 当然,这小东西不是她以为的“墨焰雪貂”而是从未听说过的“鸿蒙异兽”她自是依然不知。 “嗷呜!”某兽欢呼一声,轻灵跃上秦酽肩头,蹭着她的脸颊撒娇。 一人、一宠,外加某兽的其一组合,乘上佛陀莲花宝座,在灵宠奈何的指点之下,踏上“寻宝”之路。 之后数日,秦酽再次化身“土匪”扫荡她经过的所有地域。 山中无日月,只道岁月深。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一晃而逝,山外的世界早已走过草长莺飞,迈入暮春时节,眼看就要进入夏季。 今夜无星,天际一片酽酽,空中高悬一弯清冷残月,一丝微风拂过深沉的夜色,过处却不留痕迹。 繁华的接道,酒楼灯火辉煌,酒客喧嚣沸反。 本身处最繁华之地,可那轩敞的厅堂却漆黑而静默,未燃烛火。 一室黑暗中,满盈着寂寥的味道,犹如那独坐窗边的男子。 男子修长的指间捏着一盏琉璃盏,里面盛了猩红如血的酒液,有一口没一口,漫不经心的浅啜慢饮……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如朝云无觅处!” 他恍然低吟,便想起与她相处一起的林林总总,千般缠绵,万般缱绻,一一在眼前重现。 终究是……春梦不多时…… 顺喉而下的佳酿成了难咽的苦涩,男子唇角勾起一抹痛苦的浅笑,仰头干了杯中酒液,呐呐轻语。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高楼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意……” 红颜远,相思苦,几番意,难相付,不斩相思,不忍顾! 不忍顾啊……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个人如此失魂落魄,可若是那个人是她,他甘愿! 心中那股难以名状的刺痛再次无休止的蔓延开来,喉头泛起熟悉的腥甜,带着浓烈的铁锈味…… 男子蓦地站起,对着窗外灯火辉煌的琼楼,发出一声厉啸。 “酽儿……” 一时声震四方,远远的传了开去。 此刻,他终于压制不住心血,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子一颤,软软倒下,满心萧索哀痛。 “多情自古空余恨,由来好梦最易醒……” 门外久久静立的男子轻喃一声,转身离去。 残月隐退,晨曦的初霞驱散了最后一丝夜色,开启了新的一朝。 时值日央。 西城区庆元大街,七里香酒楼。 三楼“雅然居”内,一个姿容绝艳的男子独自坐在窗前,眉宇间凝着难以抹去的寂寥。 窗外的阳光随着时间推移,西斜而去,描绘着晚霞初绽的美妙景色,为天地间镀上一层似金却染红的迤逦颜色。 君倾衍推门而入,他静静地站在门口凝视片刻,这才迈步上前,走过去径自坐下。 对面这个人,虽然还坐在这里,心魂却早已不知去了何处,已经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他端着酒杯,眼睛望向虚空的某一处,眼底是一望无际的黑,死寂而荒凉,心神早已飘去了不知名的地方。 他顿时想起,许多年前有个不可一世的声音对自己说。 “这世上还没有让我放不下的东西!” 那是他夺了他最喜欢的物件之后。 可如今呢? 他是如此放不下,过不得! 那个人儿呢,她如今飘在别处,又不知在何处。 看着自己视为夙敌,又视为知己的人如此的失魂落魄,君倾衍却没有一丝快意的感觉,只觉心中郁梗难当。 蓦地,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气怒,还有明显的心慌,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半晌才明白过来,原来终于找到了因由,他却不愿将其捻灭! 君倾衍看着郁珏一径的走神,也就不开口。 其实他不知说什么。 昨儿他一口气奔了去,在云霄阁门口呆了半晌,却不知进去见了他要说什么。 只能转回别院,后来听得戌一说,郁珏寅时离了黄鹤楼,去了七里香喝酒。 想了一个晚上,直到今天来,依旧是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是不能“算了”的。 那个人儿,撼动他的心,他不想跟她就此再也没有关联,不能,也不舍得。 即使她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依然执拗的不愿意,其中自然跟郁珏有很大的关系,他如此放到心尖儿上的人,自己又怎能只让她属于郁珏? 良久,君倾衍终于决定打破一室近乎死寂的静默,他看向郁珏,开口道:“你就打算这般,每日里这般醉生梦死下去?你这般,她就会回来?” 郁珏缓慢的转移视线,看着君倾衍扯唇牵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砚堂,这不像你。” 砚堂,君倾衍的表字。 君倾衍似笑非笑,眉尾微挑:“哪里不像?” 郁珏语气轻慢道:“若是以往的砚堂,怎么会如此多话?” “呵呵……” 君倾衍轻笑出声,如画的眉眼刹那间风华延展,对于郁珏的话不置可否,继续自己要说的话。 “既然如此在乎,为何不去寻她?” 郁珏的表情一时有些恍惚:“是啊,为何不去寻她呢?” 这句低语仿若一声叹息。 君倾衍摇头,浅笑道:“元殊,今日我陪你喝个够,没有情愁,只有美酒。”说罢接道:“穷愁千万端,美酒三百杯。愁多酒虽少,酒倾愁不来。” 元殊,郁珏的表字。 郁珏听得笑出来,双手一抱拳:“砚堂说的是,元殊谨遵汝命。” 侧首想了想,郁珏拿起一支筷子,敲杯慢吟。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君倾衍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便觉心里一颤,一层迷离蒙上眼瞳,沉默的须臾,方轻唤:“元殊。” 郁珏抬起头来,君倾衍看着他道:“今日不醉不归,明日酒醒之后,我陪你去找她。” 看着他半晌,郁珏慢慢笑道:“我在想……你这样做,是为那般呢?是还要与我一争输赢?可如今她已去处无寻……或者,你是也动了心,非她不可?” 君倾衍一怔,瞬间又恢复从容浅笑,也不否认,“那样的人儿,这世上能有几个呢?我总觉得,只要与她有了羁绊,这一生便再不会无聊、寂寞。” 郁珏立马变了脸,蹙眉喝道:“你休想!” 君倾衍轻笑出来,微微垂下眼睑,依然云淡风轻。 “元殊,我与你这样相像……以我的性情,又怎么会允许你的心完全被另一个占据,抛下我一个人在这三千繁华中独自寂寥?!” 一时不闻郁珏的声音,他抬眼去看时,发现郁珏正定定看着他。 半晌,郁珏仰首饮尽杯中酒,挑眉笑道:“若是有朝一日,那丫头独独欢喜于你,你可会抛了我去吗?” 君倾衍笑道:“自是不会。” “共享?” “嗯。” “当真?” “当真!你早已经非她不可,而我却不是。” 话到此处,君倾衍顿住,之后又道:“起码现在不是,至于以后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 “嗤……”郁珏嗤笑一声,满脸讥诮道:“原来你也知道,那个人若是酽儿,自己没有把握。” “是。”君倾衍并不否认,满脸坦荡:“她本就是一个变数。” 与你与我都是,一个未知的变数。 郁珏说的很对,虽然君倾衍已有预知,可对于那人,他无丝毫把握。 流年辗转,经年后,当他与她再次相见,开始斩不断理还乱的荒唐纠缠…… 周而复始,当她终于成了他的毒。所幸,他中毒不深,尚能自持。 他曾经那样不顾她的意愿强要了她,以她的性情,又怎会与他冰释前谦? 但他耐心了得,等得起。 可世上有句话说得好:天理循环应果报应! 也许来世报,也许现世报,而他君倾衍的报应,便是现世报。等他对她已经“非你不可”时,而那人却不是非他不可。 自此,她成了他无可救药的毒,即使爱而不得,也甘于沉沦! 那时,执拗的他忘记了但凡这世间种种,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原是天上定,强求无用。 ------------ 第七十五章 别有目的 此时的秦酽根本不知道,自己跟数万里之外的两个男人,会在未来无限荒唐的纠缠下去。 至于两人之间荒诞的谈话,以秦酽的性情,即使知道,也只会嗤之以鼻,如今的她已经踏上新的征程,那两个与自己有亲密关系的男人,早已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转眼,数月的光景一晃而过,犹如弹指一瞬。 秦酽在寻宝数月后,将自己修炼用的的丹药炼制出来,决定闭关提升自己的修为,根本不着急离开九玄山脉。 至于自己的几个追随者,秦酽很放心,他们会按自己的吩咐,为自己招揽势力,积蓄实力。 几人行前,她给他们留下了足够多的金钱与药剂和丹药,足够他们四家人数口人至少服用三年之久。 天目峡。 凤闫一行三人已经在这里流连将近两年,但进展却是不尽如人意,莫说采集齐全“十三色”三生草,他们几乎踏遍了天目峡的每一寸土地,可如今连两极之地还未寻到。 所谓两极之地:乃“极阴之地、极阳之地”是也! 三生草便生长于两极交汇之地,乃“天阴石”与“天阳石”的伴生灵草,花开三瓣,其蕊炫彩琉璃如水晶。 天阴石,至阴致寒之物,圆润无棱,漆黑如墨,璀璨若星,可冻结世间万物;天阳石,至阳至烈之物,其形与天阴石无二,色红如烈火,其上布满不规则金色纹路,可消融世间万物。 顾名思义,此乃两个极端对立的存在,但两者却又是相互滋生依存的关系。 三人的家族传承久远,族中藏书阁珍藏着数部上古典籍。 《灵虚大典》中便记载着这样一句话:“得天阴、天阳者,得窥天道,手握万物之兴亡也!” 这里面所说的天阴、天阳,并不是指天阴石和天阳石,而指的乃是造就了它们寄生之地(两极之地)的本源之气:“阴、阳”二气。 崇山峻岭,沟深林密,葱郁茂盛的枝杈在风中摇曳,时而发出轻啸。 峡谷中一处地势平坦、树木稀疏之地,一个巨大的防御罩中,凤闫三人正盘坐于一块巨大光华的岩石上,分别服食了“益元丹”正在炼化恢复体内灵气。 莫阳第一个睁眼醒来,目光随意远眺之间,见一白衣女童正在自己目视距离之内的悬崖峭壁上攀缘。 她仿佛正在采药,忽上忽下,身轻如小鸟一般。 莫阳意念渗出护罩,悄无声息的往女童所在之处蔓延而去,当看清女童的修为,他不由微蹙起了双眉,心中疑惑非常。 她的修为还在空明境初期,断不会孤身一人来天目峡历练,但刚才自己的神识并没有窥探到其他修行者的气息,想必陪同那女童的修行者修为在自己等人之上,至少也是小混元境修为的前辈,因隔了一大境界,所以他难以探到。 莫阳急忙收回外放的意念,以免冒犯前辈,只是将灵力灌注双目,运起“天灵目”开始打量女童。 只见女童**岁的样子,模样清秀精致,她采完药,很快从山崖上下来,蹦蹦跳跳仿若精灵一般,在怪石嶙峋的山坡上腾挪,看样子是要去与同伴会合。 她七拐八拐,来到山坡下一条清澈的小溪旁,弯腰捧了一捧水喝了,折身跃进了树丛掩映间,却是奔着他们所在之地而来。 女童正是秦酽! 早在踏入天目峡境域之前,奈何强大的意识便察觉谷中有人,且三人修为已是越空境大圆满。 以秦酽刚进入空明境不久的修为,自是无法让三人不察觉,好在有奈何这个化形灵宠的存在,有他相助,即使是大混元境修士,也休想发觉她的存在。 奈何是草木修炼化形,相当于人类修士破虚境前期修为,高了三人不止一个境界,自是不虞被几人发现,并且还可以轻松监视几人动向。 初始入谷,秦酽让奈何时刻用意念监测三人动向,并监听几人谈话内容,得知三人来天目峡的目的是寻找三生草。 只要避开几人活动范围,倒也可以相安无事。 于是这数月来,秦酽一行便与三人在天目峡各行其是,也不需时刻监视,只是让奈何不要失去三人行踪便可。 而秦酽让奈何在天目峡中寻了一个隐秘的小山谷,她在谷口设下一个低级幻阵,便揣着奈何为她搜罗来的几种上千年份的灵果开始闭关。 反正有奈何护法,天目峡除了那三个在奈何随时监视下的剑修,再无他人,也不用担心异兽袭击,果腹之物就更不用她操心,安全无虞,所以只需安心提升修为便罢。 这一闭关就是整整一年。 之前的日子,秦酽自认自己修炼从无懈怠,可因为没有适合的丹药辅助修炼,即使山谷中灵气充裕,可单靠功法运转吸纳灵气修炼,进阶速度却快不到哪里去。 这次闭关,有了“凝气散、益元丹”辅助,再几种千年灵果做后盾,并不限量供应,秦酽的修为提升,比之以前自是不能相提并论。 毕竟一年之内,她便迈入了空明境,虽然速度不算变态,但已是令人惊艳。 要知道,以古修的方式吸纳天地灵气修炼,比之传承已经不完整,吸收其中七种元素之力修炼的武修,进阶艰难数倍。 结合奈何的讲述,秦酽了解了如今大陆武修一道的阶位,原来玄阶之前,皆是后天之境,一旦进入玄阶,便等于迈入了先天。 但是,虽然经历数万年变迁,子武大陆如今只余武修一脉,但传承却并不完整,不知是何缘故,造成今日这番局面? 前几日出关,听奈何回报,那三个剑修仍在谷中四处徘徊搜寻,还未寻到三生草生长之地。 秦酽闻言沉默须臾,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首先自是要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与其“偶遇”,之后再步步实施计划…… 女童脚步踏在落叶草地上的声音虽然轻微,但还是被仍在运功炼化丹药的凤闫和易原察觉,两人先后睁开眼,意念同时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看到那奔往他们所在方向的女童后,目光默契的望了眼莫阳,三人开始秘音交流。 莫阳将刚才自己的推测用意念传入其他两人识海,凤闫和易原也非常赞同他的想法,最后决定静观其变。 凤闫挥手撤掉防御护罩,与两个好友同时看向即将进入他们视线的女童。 须臾后,女童白色的身影从树林中闪出来,看到岩石上盘坐的三人,先是一惊,接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瞳顿时闪烁惊喜之意,眸中光芒流转,先冲三人一礼,声音软糯清润,语气恭敬道。 “小女秦酽冒昧,不知三位前辈在此,扰了几位前辈清静,望几位前辈见谅!” 易原眉眼微弯,笑着语气温和的开口:“小友无需多礼,你是哪门哪派弟子?此来天目峡,可是与师长一起?” 因为他们几十个隐世之家,其中根本没有“秦氏”,那就是门派弟子无疑了,因为大陆上虽然也有古修一派的散修,但毕竟万中无一,故而有此一问。 秦酽本凝着笑意的眼眸顿时黯淡,眼眶中顷刻间水雾弥漫,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 “秦酽不敢隐瞒三位前辈,家师乃一名散修,所以小女无门无派,三年前,师尊带我来九玄山系历练,却……” 话到此处,她心中的难过似是再难以压制,开始低声啜泣,眼中一直积聚不落的泪水,也潸然而下,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白皙的面颊滚落下来。 “……没曾想,在山系深处采摘‘芝炎果’时,我师徒二人竟遇到一只九阶‘赤焰巨猿’……师尊为了让小女能顺利逃脱,便与那畜生缠斗起来,传音与我让我逃得越远越好,她若平安自会来寻我…… “怎奈屋漏偏逢连阴雨,小女在逃亡途中又被一只七阶异兽盯上,慌不择路下逃进这峡谷之中,最后跌入一个深涧,后便昏死了过去,醒来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且丹田之内灵气全无,修为尽失…… 那深涧却甚是古怪,尽是一半阴寒无比,一半炙热难耐,在那……” 却,话未说完便被一个兴奋的男声打断。 “你说什么?” 秦酽眼神有些迷茫的看向一脸焦急望着自己的白衣少年,微微垂目好似在认真回想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无人能窥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狡黠,再次抬眼时,她的眼神已经恢复清明,又将最后几句跟三人重复一遍。 接着,“小友,你如今可还能寻到那处古怪的深涧?” 秦酽认真点头。 “小女在那深涧中虽被困了一年有余未找不到出路,但始终没放弃,担心那里太过隐秘,又能隔绝神识、屏蔽灵力,唯恐师尊万一寻到峡谷,探不出我的气息,所以从未放弃寻找,好在后来机缘巧合被我寻到了一条路。” 话到此处,她望向虚空的某一处,声音里仿似有无限伤感,“只是出了那里,小女在这峡谷中等了一年多,师尊也未寻来,怕是……” 说着又开始嘤嘤低泣。 三个听众对视一眼,眼神中是无言的默契,还是易原开口,他低叹一声,语气颇有些遗憾,温和安慰少女道。 “小友,想必你师尊已经凶多吉少,修行之人心境最是要紧,你若放不下心结,影响了进境,想来你师尊也不愿看你因她如此伤怀。” 秦酽泪眼朦胧看向劝慰自己的少年,向他一礼,感激道。 “谢谢前辈指点,小女很是感激。” ------------ 第七十六章 共生血契 易原掩唇轻咳一声,笑道:“你年纪如此之幼,却有如此赤诚至孝之心,实是令人为之动容,无需言谢。” 话罢,易原起身走下巨石,行到女童面前几步处停下,笑容温和的看着她,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诱哄: “我等可以带小友离开这九玄山系,但行前望小友能带我等前往那古怪山涧一探,方才听小友所言,我等对那里非常好奇。” 秦酽一脸纯真,毫不犹豫点头应下,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几位前辈请随小女来。” 话罢自行往前带路,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不由凝上了一丝笑意。方才听她描述,那山涧十有**便是两极之地了。 这令几人都不由大松一口气,不由生出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 秦酽几人的身形渐隐入林间,原先他们所在之地绿芒一闪,现出一个精雕细琢的玉人儿,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只雪白小兽。 无疑,这便是奈何与萌萌了。 只是此刻,奈何一张精致的小脸上表情极为精彩,嘴角有明显抽搐的痕迹,良久才恢复平静,他有些感慨地道:“主人真是有够‘阴险’的!” 不,应该称之为“腹黑”才对,这个词还是从无良主人那里学来的,想必是大陆的最新流行语。 刚才,秦酽一番唱作俱佳、声泪俱下的“精彩”演出,奈何跟某兽一直隐身在旁,是从头到尾的忠实观众。奈何到今天才深刻体会到,外貌清秀无害的自家主人,内里“邪恶”的多么令人发指! 令他不由想到自己这近一年来的“血泪史”,随即开始同情那三个倒霉的剑修,同时更感谢他们,让他可以暂时逃脱主人的“魔抓”。 某兽从鼻子里喷出一声冷哼,一双兽瞳目光凌然盯住他,下一刻一个清亮软糯,却老气横秋的童音从它口中溢出。 “我警告你,以后不许说那人一句坏话!” “额……”奈何对天翻了个白眼,他这是在表达钦佩好吧? 无视某兽凌然的视线,奈何撇嘴轻哼一声。 “你站在什么立场警告我?我可是那人的灵宠,与那人生死相契,而你……” 话虽未说完,可未尽之意已然带出。 某兽不以为意,兽眸微垂,语气淡淡道:“现在还不到时候,那人如今修为太低,还无法承受签订‘共生血契’血咒的反噬。” “共生血契!”奈何有些难以置信的盯住某兽,“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凡族类远古、血脉高贵的异兽、奇兽,它们一出生便身具内丹,拥有智慧、能口吐人言,有得天独厚、继承自传承的天赋神通,修炼法诀;“共生血契”便是传承中自带的一种血契之法,非常霸道! 所以绝大部分奇兽、血脉高等纯净的异兽,即使愿意认人类修行者为主,认主时也不愿签订共生血契,它们更愿意签订“平等血契”与主人地位平等,一旦主人身死,契约自动解除,反之亦然。 “共生血契”一旦签订,便将与主人分享自身寿元、天赋神通其主也能施展,虽威力会减半;若主人死去,与之契约的异兽和奇兽亦一同身死,反之,若异兽和奇兽死去,主人却分毫无虞。 鸿蒙异兽生自天地初开时期,是世界上最远古的兽类一族,血脉的高贵自是生自太古时期的奇兽、异兽无法比拟。 鸿蒙异兽拥有漫长寿元,虽说不能与天地同寿,但也有数亿年之久。萌萌愿意与那人签订“共生血契”便等于将自己的寿元平分给那人,与她共享生命,甘愿任她驱使。 某兽轻哼一声,一双兽瞳望向虚空的某一处。 “我们鸿蒙异兽一族,自天地初开至今时,从未有先祖认过人类修士为主的先例,哪怕是灵虚境大能,都是不够格做我们鸿蒙异兽之主。 但自我见到那人第一眼时,直觉便告诉我,我之所以会在那灵气匮乏之地出生,并等待了万年之久,就是为了等她到来,而她便是我要守护一生的主人。” 奈何想起自己当初被逼着签订灵宠血契时,他恨不得将那人撕碎生吞入腹,却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他才觉得认她为主,并没有什么不好。 她虽然时常喜欢将他支使的跟陀螺一般,又喜欢捉弄于他,非常恶劣的喜欢看他变脸,但却并不让人觉得厌恶。 因为他觉得,她并未将自己当做灵宠,而是以平等对待,视自己为伙伴、亲人,那种感觉很温暖。 这有多难得,奈何是非常清楚的。 人类修士对待自己灵宠的态度,在他修炼出灵识后,见了不知凡几,灵宠就是修士的工具、奴仆。 当有生命危险时,主人为了保命,让灵宠为自己争取逃脱的时机,因而被舍弃牺牲的不胜枚举。 “我们该走了,不能耽误那人的计划。”某兽丢下一句,化作一条白线激射而去,奈何架起遁光紧随其后。 秦酽吩咐奈何要赶在他们一行人之前到达两极之地所在的那个山涧,之后布置“五行乾坤阵”。 此阵为七级阵法,秦酽自是没有能力布阵的,但奈何却可以轻松布阵,前提是有阵图,而阵图,秦酽自是有的。 她虽然不擅长布阵,但犹来记忆力非常好,但凡看过的东西,只需一遍,便会牢牢印刻在脑海,数十年不忘。 在计划定下后,秦酽便以那山涧本身为阵心,又让奈何寻到了金木水火土五属性的矿石,以五行矿石为阵盘,布五行乾坤阵。 五行乾坤阵一旦激发,可笼罩阵心周围方圆百里之境,千变万化,变化无穷,但是前提是有主阵之人操控,才能发挥其威力。 控阵之法,她早已传授与奈何。 领着三个风姿各异的美貌男子,秦酽故意在天目峡中七拐八拐,出了密林入深沟,深沟过后攀高崖…… 跟在她身后的三人却也耐得住性子,亦步亦趋的始终落后她几步距离,几个时辰一直保持这种模式,不闻不言,好似很信任她一般。 时间在前行中很快流逝,已是夕阳渐落时分,几人面前出现一片方圆数十里的沼泽地,和刚才一路行来的春日繁茂不同,这里好似已是深秋之境,荒草丛生。 一条条河汊纵横交错,一片片水洼星罗棋布,中间九道沙丘绵延起伏。大面积多是沼泽,遍生茫茫水草,水很浅,但是却散发着一股股刺鼻的恶臭。 但那沙丘上却是密生荆棘,偶尔有连株大树,树冠庞大、遮天蔽日,树叶呈金黄,却没有丁点要枯败的样子,生机盎然。 无疑,眼前之境,乃阵法幻境所生。 秦酽也不招呼身后三人,径自迈入腥臭的沼泽,刚走了一步,一个清冷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小友,且等一等。” 她闻声回头,目露疑惑的看向叫住自己的清冷少年,“前辈有何吩咐?” 莫阳的视线看向小女童陷进沼泽,被污了的雪白长袍,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嫌恶,一双剑眉微蹙,开口:“小友虽不修剑之一道,无法御剑飞行,但也可以踏水而行,何必要踏入这脏污沼泽。” “啊……”秦酽轻呼一声,满眼愧疚的望着三人解释道:“是晚辈的不是,还以为以三位前辈的修为,定是早已察觉异处,所以并未出言相告与三位前辈,咱们在半个时辰前就进入灵力无效化地域,进入后,修士的神识会受影响,比往常探测距离缩短近半,而灵力却会完全被封,于废人无异。” 三人闻言,眸中几乎同时闪过一抹惊诧,自己竟大意至此,自己的灵力被封,竟是一无所觉,若是这时有人伺机偷袭,还焉有命在? 三人立刻试着外放神识,却如这小女童所言,神识收放自如,只是蔓延出去的距离达到往常一半时,便被一层无形的壁障弹了回来,再试着调动体内灵气,根本感应不到一丝一毫的灵气。 莫阳眉头紧锁,抿唇屏息,紧盯住眼前腥臭的沼泽,好似看着世间最肮脏的东西。 易原笑眯眯看向他,嬉笑着开口调侃道:“莫阳,你若是实在下不去脚,不用勉强自己,可以在这里等着,或者干脆返程回去。” 莫阳身上冷气飙升,冷冷的睨了嬉皮笑脸的易原一眼,扔出两个字:“闭嘴!”之后闭上眼,长长呼出一口气,一副要英勇就义的表情,抬脚踏进沼泽。 易原见他如此,好似看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一幕,两眼大睁,啧声感叹,第二个随后踏进泥污里,却是满脸悠然自得,好似在繁花似锦中散步,与莫阳形成鲜明对比。 凤闫看着两个好友斗嘴,失笑摇头。莫阳最是爱洁,眼中见不得一点污浊之物,如今要让他徒步越过这数十里的沼泽之境,当真比受刑还痛苦。可易原平生最大的爱好,便是看莫阳变脸,这今日总算得偿所愿,日后还能以此事三五不时拿出来刺激莫阳,心里不知乐成什么样呢。 几人就如凡人般,深一脚浅一脚跋涉在腥臭的泥潭中。秦酽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开路,没多久,她便接到了奈何的秘术传音,告诉她一切妥当,随时可以“请君入瓮”。 ------------ 第七十七章 两极之地 秦酽几不可见的弯了弯唇,脚下步子停住,做出一副低头思考的样子,等待身后几人跟她搭话。 果不其然,只落后她稍许的易原看着她突然停住不动,于是开口问道:“小友,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秦酽回身,目光游移的看着三人,声音微弱的开口。 “晚辈斗胆,想问问三位前辈,那山涧中可是有前辈们所需之物?” 凤闫笑得如沐春风,温声道:“时至如今,也不瞒小友,我等此次来天目峡的目的,便是要寻三生草。 “只是苦寻数月却无果,先前听小友所言,那山涧一半阴寒无比,一半却炙热难耐,如若我等所料不差,那里便是三生草生长的两极之地。” 易原接话道:“那小友在那里可曾见过一种灵草,花开三瓣,颜色有十三种之多,不管花瓣何种颜色,其蕊色必定炫美若琉璃?” 秦酽闻言非常淡定的摇头,睁着眼睛说瞎话。 “晚辈不曾见过此等奇草。” 凤闫笑着道:“三生草的确堪称奇草,因它只有每月月圆之夜的夜半时分才会发芽出土,从破土而出直至花开、凋零,只有短短半个时辰生命而已。” 秦酽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惊讶的张开小嘴,感慨。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在山涧之中一年余,却从未见过。” 翌日,朝阳东升。 当金色的阳光完全笼罩天地时,秦酽领着三人进入了一个树丛掩映的山洞。 洞口非常狭窄,像有人在岩壁上生生撕开的一道口子,只能勉强够一人侧身而过。 却,当凤闫几人先后进入,映入他们眼帘的便是别有洞天。 洞里面积非常大,曲径通幽处,前方少女沿石洞继续前行,半个时辰后,前面出现一丝亮光。 走到尽头,令人豁然眼前一亮,竟然出现一片银装素裹、千里冰封的盛景。 山洞的另一面是春日正盛,这边却是皑皑白雪,季节截然相反,当真奇妙。 大片的红梅在雪白的世界竞相开放,在枝桠上妖娆的舒展着满身艳丽,肉眼望去,那一树树红梅,更像是这冰天雪地中点燃的一团团火焰,美丽炫目。 秦酽先一步走出洞口,站在雪地里回身,笑看着三个站在洞口的少年修士,婉转提醒。 “几位前辈,一旦出了山洞,神识便会完全被封,储物戒也打不开了。” 凤闫笑看着秦酽,客气道:“多谢小友提醒。” 话罢,从储物戒中拿出几十个玉盒来,之后又拿出一块深紫色似绸非绸的布料,将玉盒整齐叠放包裹进去,系好后背在背上,脚下却没有马上移步,而是站在原地,似是正在欣赏眼前雪景。 实则正传音与其他二人:“莫阳、易原,你们怎么看?” 莫阳不动声色,传音回之。 “我们早已进入某种阵法,只是不知此阵是修士所布,还是天然形成之阵法,总之谨慎行之没有错。” 易原还是一贯的笑模样,眼神流连在那片盛开的红梅之上,传音道:“如若这小女童与我三人相遇是有所预谋,除非她在遇见我们之前便知晓我们此行的目的, 并且在见我们之前便已经做好周全计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我三人制服,或者杀死! 那她如此施为,所图为何? 我倒是愿意相信她所言非虚,她如此积极带我们前往,也是我们主动要求,她无非是想让我们带她出这九玄山系。 毕竟以她的修为,想要独自安全走出去,是半分可能也无的。” 凤闫道:“不管她所图为何,但她知道两极之地所在定然无法作假,那我们定能寻得三生草,其他的并不重要。” 莫阳视线余光若有若无观察着女童的侧脸,她好似正低头思索着什么,一副很专注的模样。 秦酽眼睑低垂,遮住眼底的玩味。 她知晓三人此时正在传音交流,但不管他们对她之前所言之遭遇信与不信,可只要他们想要寻到三生草,就势必要继续跟她走。 虽然他们答应会带她出九玄山脉,但秦酽要的远不及此。 她对古修之法知之甚少,所知皆是从奈何口中得知。 奈何毕竟是草木灵物,不是人类修士,所了解的也非常有限。 秦酽的前路依然莫测神秘,想要了解更多,就要想方设法与这三人搭上关系,而“施恩”是再好不过的方法。 她如今的身份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所以在三人看来,一定极需要寻一个势力倚靠、容身,也需要一个打入古修世界,方便行事的身份。 而这三个俊逸男子,身上所着衣衫虽然颜色不同,但袖扣袍襟却用银线绣了同样的云纹,腰间挂着同款同色,雕工精致的玉佩,说明他们系出同门。 她的施恩,便是甘愿带他们前往两极之地,看三人在天目峡逗留数月,那三生草对他们必定极其重要,定是要炼制某种救命丹药其中不可替代的一味主药。 秦酽如此做,便是要卖他们一份大大的人情,好以此为媒介,进入他们所在的门派。 三个时辰后,秦酽带着三人进入一处山涧。 站在山涧底抬头仰望,只能看见万米之上的一线蓝天,山涧中因终年不见阳光,阴暗森冷,寒气比之刚才的白雪冰封之地要强烈数倍,没有灵力护体,冻得几人浑身透凉。 “几位前辈,再前行大约十里之地,便是与那炙炎之地的交汇地带了。” 虽然如凡人一般徒步而行,但十里之地,几人行来,也就不足一个时辰的路程而已。 所谓两极之地,面积并不大,只有一里方圆,天然形成一个巨大而规则的圆形。 阴阳相交之处界限分明,分隔之线呈现出一条抽象的s线,将整个圆形一分为二,像两条首位相接的游鱼。 阴寒之地泥土漆黑如墨,阳炙之地泥土莹白如雪地。 在秦酽看来,若是黑中有白点,白中有黑点,那就与她体内的本源珠相差仿佛了,只是一个为平面,一个为立体。 之所以没有那两点,是因为造就此地的阴阳二气不知所踪。 她初来此地,也为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啧啧称奇。 亲眼目睹三生草花开那一瞬间的绚烂夺目,美得令人心战。 她很想看看孕育出三生草的天阴石与天阳石是如何神奇之物,只是时机还未成熟,为了不影响计划,只能暂时搁下。 “三位前辈,这便是两极之地了。”秦酽笑道。 “辛苦小友!” 凤闫微笑如春日暖阳,眼中笑意盈然,真挚向她致谢。 秦酽摇头。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敢当前辈之谢。” 围绕着两极之地仔细观察半晌,对照那本上古流传下来的古籍残本中所描述,确定这便是生长三生草之地无疑。 凤闫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 易原笑着深呼口气,只觉身心一阵难言的舒畅,整个灵魂都仿佛被荡涤一般,那种感觉令人沉醉,不由有些感慨。 “此地灵气真是浓郁至极,比之宗门的修炼圣地还要浓郁数倍,只是可惜却无法打坐修炼。” 莫阳淡淡瞟了兀自感慨的易原一眼,语气是一贯的清冷。 “离月圆之夜还有三日,我们可以做好充分准备。” 凤闫和易原点头,与莫阳望过来的视线对接,彼此眼中皆流溢出默契,接着凤闫和易原毫不犹豫的抬脚迈入两极之地,一人一边,分踏阴阳。 莫阳则留在边缘,静静望着两人。 却,凤闫、易原两人刚迈入数步,还未到达两极之地中心,便再难前进分毫,凤闫呆立于极阴之地,易原身体霎时软倒在极阳之地。 只是须臾功夫,凤闫便觉得整个人仿佛被极冰瞬间冰封,身体僵硬如雕塑,发丝、眉毛、皮肤上凝出一层厚厚的冰渣,那寒意透骨钻心,好似五脏六腑都被冻结,仿佛下一刻便要化作一座冰雕。 易原则恰恰相反,浑身蒸腾着丝丝白雾,仿佛整个人被置于异火之上煅烧的丹炉之中,从头发至衣衫,尽被被如雨般争先恐后冒出的汗水浸透,似刚从水中打捞出来,身体脏腑犹如岩浆浸泡,仿佛下一刻便要溶化成水。 两人想要抽身离开时已经身不由己,身体已然失去了自主权,无法动弹分毫,唇张合着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莫阳见此,毫不犹豫的要抬步进入,却被秦酽拽住,他回过头目光冰寒盯住她,冷声命令:“放手。” 秦酽摇头,语气有些焦急道:“前辈不可,即使进去也是于事无补,情况会和两位前辈一样。” 莫阳闻言倒是冷静了下来,紧盯住秦酽的眼睛问:“当初你可进入过此地?” 秦酽点头,“晚辈进去过不止一次,但是并没有如两位前辈这般。” 莫阳一听,眼中霎时凝上喜意,抱手冲秦酽一礼,诚恳道:“麻烦小友将在下两位好友救出。” “自是应当。” 话罢,秦酽抬脚迈入两极之地,虽进入数步后,步伐也开始缓慢,却无丝毫凝滞。 到达凤闫、易原所在之地后,便抓两人衣袍后领,小脸因用力过度而憋得通红,非常艰难的将两人拖出两极之地。 一出两极之地,秦酽整个人好似耗尽了身体里所有力气一般,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大口喘气。 易原、凤闫两人则躺在地上,胸腹剧烈起伏,急促的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 良久,两人稍稍恢复,勉强支撑身体坐起身来,目光同时看向秦酽,抱拳齐声道:“谢小友搭救!” 秦酽让自己的小脸很自然的嫣红一片,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晚辈不敢当,前辈身陷危急,晚辈能力所及相助自是应当的。” 话罢,她好似突然想起什么,换上一副奇怪的表情,不解问道:“两位前辈为何会突然如此?” 凤闫和易原却并未回答,而是和莫阳一起紧盯住秦酽,目光深邃,变幻莫测。 气氛瞬间趋于寂静,周围只有微微的风声,几道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莫阳蹙眉将眼前的女童从头到脚打量几遍,开口打破寂静。 “小友,你可知自己进入两极之地可全身而退的缘由?” 秦酽思索片刻后摇头,“晚辈不知。” 易原和凤闫对视一眼,易原笑着道:“方才只进入数步,我便只觉自己仿佛置身岩浆之中,整个身体失去自我控制,好似随时要融化了一般。” “我恰恰相反,好似整个人都被冻结,仿佛下一刻便要化作冰雕。”凤闫道。 秦酽小脸皱成一团,两道清秀的眉宇紧蹙,直言道出自己的感受。 “晚辈倒是没有两位前辈如此激烈的感受,进入极阴之地后只是觉得周身冷的厉害,进入极阳之地,也只是觉得炙热难耐,仅此而已。” 话音未落,顿时,三道炙热的目光同时打在她身上,好似要在她身上灼出几个大洞来,令她身体不由一僵,赶忙开口道歉。 “对不起!晚辈并不知道会这样……” 易原此时又恢复了那副笑模样,笑眯眯看着秦酽,安抚她。 “别怕,我们怎会怪你,倒是应该感谢你才是。” “是啊,如果没有小友,即使我等机缘之下找到这两极之地,莫说取得三生草,能否保住性命全身而退还未可知呢。”凤闫接道。 他微笑注视着秦酽,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对着她躬身抱拳一礼,语气诚恳的请求道: “凤闫自知自己不该强人所难,但三生草对凤闫来说极为重要,势必要得到…… 凤闫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月圆之夜,三生草花开之际,劳小友进入两极之地,采摘齐全十三色三生草! 凤闫欠小友之情,但凡小友要求,只要不违背道义,凤闫当竭尽全力报之!” 剩下两人亦随之起身,同时抱拳向微凉行礼,表情真挚道:“小友之情,莫阳(易原)亦愿竭尽全力报之!” 秦酽心中愉悦至极,可面上却做出一副,被眼前突兀的一幕震惊的有些“呆滞”的表情。 在心中把握好时间,秦酽在“恰当”的时候反应过来,看到三人仍维持着向她躬身行礼的姿势,赶忙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体弯曲九十度,抱拳冲三人回礼,诚惶诚恐道: “晚辈当不起几位前辈如此大礼,几位前辈折煞晚辈了!既然前辈开口,晚辈自会倾尽全力!” 三人见她答应,才一一直身站起,对秦酽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秦酽笑得有些腼腆羞涩,犹如一个娇羞的八岁稚童。 凤闫三人又怎会想到,如今他们困顿的处境,便是拜眼前看似纯良天真的女童所赐? ------------ 第七十八章 算盘没打响 三日光景很快过去。 是夜,明月高悬。 天幕中硕大的圆月仿佛银盘,银色的月华如水银一般自天际倾泻下来,即使位于山涧底的两极之地,也得到了月华的眷顾,被照的仿若白昼。 随着时间接近亥时与子时交汇的间隙,凤闫三人盯住两极之地的目光越发火热。 在三个男子焦灼的期盼中,时间缓慢地走到了亥时尽头,当时辰刚刚迈入子时的刹那,只见两极之地中心地带,开始闪烁淡蓝色的水色光华。 随着那光华越来越甚,平滑如镜的地面突然发出咔嚓咔擦的轻响。 一株仿佛由世间最纯净清澈的甘泉之水凝结而成的三生草破土而出,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成长,短短几息时间便完成了幼苗到花开的过程。 “丫头,就是现在!” 易原大声提醒秦酽,身体下意识绷直。 易原的声音还在空中盘旋,秦酽的身影已经急速冲进了两极之地,手上拿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盒。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在水色的三生草完全盛放的刹那,秦酽将其自根部掐断,放进寒玉盒中封好,才再次转身奔出两极之地。 这才是成功采摘的第一朵三生草。 凤闫双手无法克制的带着些微颤抖,从秦酽手中接过寒玉盒,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抚摸着冰寒光滑的玉盒表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易原满面笑容,伸手拍着秦酽的肩膀。 “丫头,真是好样的。” 莫阳的目光难得温和下来,不过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眼含赞许的冲她点了点头。 有了第一次采摘的经验,之后的采摘将会很顺利。 半个时辰后,秦酽再次冲入,时间把握的恰到好处,将一朵盛放的蓝色三生草采下,之后再回转。 如此这般循环往复,直到将第十三种,晶莹如墨玉一般的三生草收入寒玉盒,冲出两极之地后,秦酽方才长出一口气,对三个男子露齿一笑。 此时的凤闫和易原、莫阳皆露出尘埃落定的表情。 易原直接将秦酽打横抱起,大笑着抛向半空,口中连连赞。 “了不起小丫头!” 秦酽小小的身子被重复的抛起落下,还得配合应景的洒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显示自己确实属于“孩童”级别,天真而无害。 只是在三人无法看到的角度,她满眼无奈的对着天空中的明月大大翻了个白眼,表示对于自己无耻装嫩的鄙视。 着实宣泄了一番心中的无限激动,易原终于让秦酽的双脚重新脚踏实地。 凤闫将十三个玉盒小心的包裹好背在背上,郑重地对秦酽长揖一礼,语气真诚。 “大恩不言谢,小友今日大恩凤闫谨记在心!” 莫阳与易原也同时对秦酽长揖行礼,表示感激。 秦酽赶忙长揖回礼,轻描淡写道:“三位前辈莫要折煞了晚辈。”却只字不提自己对三人有何要求。 所谓的施恩不望报,秦酽自认没有如此高尚的品格。 要求,当然要提,只是必须要三人先给竖杆子,她才好顺势而上。 三人相继起身,默契的对视一眼。 凤闫如秦酽所愿般开口道:“我辈修行之人信奉因果,小友有何要求不妨直说,也好叫凤闫了却这段因果。” 当然有前提,那便是不能狮子大张口。 人家已经给竖了杆,秦酽自然要顺杆上。 三人的目光注视中,只见眼前女孩低垂眼睑,小脸上神情恍惚,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开始沉默。 良久,秦酽觉得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语气略带伤感的开始动之以情。 “秦酽不过一介孤女,如若不是师尊怜惜收留,说不定早已饿死街头,如今没有了师尊庇佑……” 话到此处,秦酽抬眼看向三人,一双狭长的凤眼中已是水雾朦胧,表情在无措、迷茫、挣扎之间转换。 唇开合着,却是没有发出声音,一番龃龉之后,她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弯腰对着三人深深揖礼,继续道:“秦酽所求不多,只求一个容身托庇之所。 师尊在时,经常在秦酽耳边提起,野修甚是清苦坎坷,若有朝一日能入得门派,有了宗门依傍,修行之路虽说不会是一片坦途,却可顺遂安平。 秦酽只是一介女子,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求有枝可依,不再四处漂泊颠沛,望三位前辈成全!” “……”三人顿时无语。 这还算所求不多? 三人有些哭笑不得,相遇之初,他们对她所说的那番“遭遇”根本不尽信,如今就秦酽的无知来看,倒是让几人信了几分。 真是无知者无畏。 却也怪不得这女孩的师尊。 所谓野修,要么是巧合之下偶遇机缘,于古修洞府中得到了传承才得以踏入修道之门;要么是武道修炼至玄阶大圆满,晋入先天之境者。 自然对古修界的种种不得而知。 想必这女孩的师尊便是前者,所以知晓了古修界的存在,却是所知不深,了解了一些皮毛。 所以才会无知的幻想着,有朝一日加入古修门派,求得顺遂安平。 又岂会知道门派两字,本就代表着暗潮汹涌、无休止的倾轧争斗,哪来的顺遂安平? 古修界三大门派皆传承久远,其下依附着数个家族势力,数千年来各方派系林立,明争暗斗的倾轧从未止息,没有家族背景的倚靠,根本不得其门而入,岂是一介野修能加入的? 凡在古修界能称得上家族之流,必有根基底蕴。 如他们三人一般,有近万年的家族底蕴,即使如此,族中子弟想要加入家族所依附的门派,也要天资斐然。 且必须参加十年一度的门派优胜劣汰的选拔,才得以入门,还只能从外门弟子做起。 看着眼前女孩仍保持着弯腰揖礼的姿势,好似他们不应下,便不起身一般,三人只觉无奈。 易原轻叹一声,上前一步扶起秦酽。 “小丫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为你寻一个庇护之所,于我三人而言倒不是什么难事,可以轻易办到,但你想要加入门派,我等却是无能为力了。” 秦酽一脸难掩的失望。 “是秦酽太过想当然了,还请三位前辈见谅。” 莫阳虽然一贯的面无表情,此时语气却少见的温和下来。 “不是你太过想当然,而是对于古修界的残酷一无所知罢了。” “多谢前辈宽慰。”秦酽低眉敛目,表情乖觉。 “小丫头,既然你孑然一身,又无依无靠、无处可去,不若你跟着我们回大荒五域吧。”易原提议道。 “大荒五域?”秦酽不解。 “是在大荒之中吗?” 凤闫笑着点头,别有深意的道:“确实如此,世人只知大陆上存在着四大神秘凶地,令人闻之胆寒、莫敢深入,却不知其中别有洞天。” 秦酽故作惊异,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明知故问。 “那大陆数千年来,无人能成功深入四大凶地中心地域,乃是不得其门而入?” 莫阳点头。 “自是如此,大荒之地绵延数十万里,境域何其广袤,其间高阶异兽不知凡几,越是靠近中心地域,异兽等阶越高,可不止大陆上人们认知中以为的那般,最高异兽等阶只十阶而已……” 子午大陆除了四大神秘之地外的地域,古修界人称之为“俗世”。 武者玄阶之下皆属后天,不能御器飞行,即使金阶之上便可御空而行,也只是数十里之距罢了,进入大荒遇上十阶之上的异兽,自是性命难保。 七阶异兽,金阶便已经应付不来,战斗力已经相当于武修玄阶,八阶异兽已经相当于古修先天境,九阶异兽相当于空明镜,此后以此类推。 对于异兽的真实等阶,秦酽早已从奈何那里得知,自是不觉意外。可她还必须做出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才能让眼前三人不生疑。 凤闫眉眼皆笑,声音温和如风。 “我们三人的家族,皆在西域‘婺源城’,你跟随我们前往,落户于婺源城中,在我们三家的势力范围,自是不惧有人欺辱。” 秦酽一副惊疑不定的表情,问道:“真的可以吗?” “当然!”易原笑着点头附和。 小脸上凝上惊喜之意,秦酽连忙道谢:“秦酽谢过三位前辈!” 她之所以想要进入门派,究其原因,无非是据世间常理论断。没有足够雄厚的底蕴,强大的传承,怎能开宗立派? 门派的传承久远悠长,底蕴之深厚,自是那些家族无法比拟,定然收藏了不少上古典籍。 要想详细了解上古时期的种种,进入门派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既然入门派无门,那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可她并不打算在“婺源城”落户,与三人的家族扯上关系,她身上的秘密可不少,别到头来落一个“奇货可居”的下场。 不过借着三人的身份便利,大方的进入古修界,却是势在必行。 目的已经达成,几人便没了再继续在两极之地逗留的必要。 ------------ 第七十九章 各自心思 月华如水之下,十三种颜色三生草次第盛放后,两极之地再次恢复了平静,地面光滑如镜,仿若刚才那番奇异的美景只是幻觉。 离开前,凤闫目含深意的再次看了一眼两极之地,才迈步离开,跟上两位好友的脚步。 凤闫邀请秦酽去婺源城落户,自然是含着私心的。 秦酽体质特殊,可以无视两极之地的异常环境自由进入,单凭这一点,就足以成为她邀请的理由。 “有何打算?” 莫阳询问凤闫和易原。 凤闫浅笑,不答反问:“我们一直很有默契不是吗?” 莫阳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当然。” 易原有些感慨道:“这次一行,虽然与渡劫灵物失之交臂让人遗憾非常,不过总的来说却是收获不菲了。” “自古有言天材地宝,有缘者得之,只是我们机缘不够罢了。”凤闫云淡风轻道。 秦酽走在最后,听着走在前面三人的交谈,唇角微微上翘,低垂的眼睑掩去了眼底意味深长的笑容。 “天材地宝,有缘者得之?” 秦酽在心中嘲讽轻笑。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绝对的规则,不管是他们所在的古修界,还是她一直生活的俗世,端看诱惑够不够而已! 在这个毫不遮掩**的世界,根本没有人在乎道德约束,毫无理由的杀戮司空见惯,更遑论恃强凌弱、杀人夺宝。 在重宝面前,为了让自己成为最终的那个有缘者,因此费尽心机,无所不用其极,将所谓的良心道义弃之不顾,只为达到目的,不知凡几。 若是这三人知晓那渡劫灵物,已经被她捷足先登,不知还会不会遵循“有缘者得之”这一不成文的规则? 秦酽可不打算用奈何来试探人性的劣根性。 人本自私,人性本恶,身为修行者,又行的是逆天之事,本就一心为己。 掩藏在阵眼之中的奈何,听到这三人尽是原本还打着自己的注意,气的小脸抽搐,要不是怕坏了秦酽的计划,恐怕早就出手教训这三个不知死活惦记自己的人类了。 天阴石和天阳石虽然没有生出灵智,算不得灵物,却属于地宝之列。凤闫三人自是垂涎不已,但是几人却没有能力去攫取,将其纳为已有。 在这里,他们连一丝灵力都用不上,就如同废人一般。进入两极之地的后果,没人能承受得起。 若是开口让秦酽一个小女孩帮忙挖掘,那就无异于没脸没皮了,他们的自尊不允许如此。 三人虽然从不自诩是什么良善之人,毕竟在修行界,没有绝对的原则,行事全凭己心。 但秦酽此次不仅对易原和凤闫有救命之恩,更是帮凤闫采集全了三生草,这便等同于间接救了他的母亲,所以这份天大的恩情,凤闫等三人,对秦酽自是感激非常。 可感激是一码事,并不代表就不能利用,只是如今时机尚不成熟罢了。 天阴石和天阳石,三人自是不会就此放弃。 他们自认为已经知晓了两极之地所在,待回去后上报家族,也算大功一件,得到的奖励自是不菲。 若是族中找不出与秦酽体质相同之人,那只能由她来挖掘了。 至于秦酽愿不愿意,到时就由不得她了! 对于三人心中对自己会有这番算计,秦酽于决定实施计划之前,已经有所预料,又怎会让他们得逞? 她与他们相逢本就是以算计为前提,对方再以算计还之,很正常不过,也很公平。 三个男子并肩而行,言笑晏晏。 秦酽沉默的跟在三人身后,往山涧之外行去。 她的行事准则向来简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秦酽从不觊觎他人之物,但也绝对不允许他人觊觎自己的东西。 两极之地,秦酽早已将其视为自己的私人领地。 她以后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强悍势力,自然需要金钱无数,那将是一个无底洞,而两极之地与她来说,无异于一座“紫晶矿”,怎会容他人觊觎? 可怜三人直到最后,仍然想不明白,为何就遍寻不着,他们明明将路途的一切都印刻进脑海,根本想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小女孩儿,早已预料到他们之后会有的行动,将一切后路果断掐灭。 没有秦酽的带领,即使他们再来数次,也别想找到两极之地。 当然,这都是后话。 “小丫头,快些!”易原发现秦酽一直落在后面,开口催促。 “哦,好!”秦酽加快脚步,追上前方三人。 凤闫双眼含笑的注视着秦酽。 “以后,我们便叫你小酽,你便叫我们大哥,总是小友、前辈的呼来唤去,也太过生分了些。” 莫阳也冲秦酽点头,表示友好。 秦酽自是笑着应是。 易原看着莫阳那张面瘫冷脸,嘴一撇开始找茬:“整日冷着张脸,像是谁都欠你钱似的,小心把人小丫头吓着。” 莫阳斜睨他一眼,冷声道:“总比你总是一副轻浮散漫的样子好。” 易原眉毛挑得险些飞出脸去,一脸真诚的看向秦酽询问。 “丫头,你是这样看我的吗?” “……”秦酽眨眼,对他微微一笑,奉上他满意的回答:“不是。” “哈哈……”易原顿时满意大笑,挑衅的看向莫阳。 “你看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那只是片面之词。” 莫阳根本不屑与这厮一般见识:“她之所以这般回答,那是还没有彻底了解你的人面兽心。” “姓莫的,你休要污蔑我!”易原怒。 “我是实话实说。” “胡说八道!” 凤闫看着争吵不休的两人,笑的一脸无奈,对秦酽道:“他们两人向来如此,习惯就好。” 秦酽笑。 待一行四人走远,一道朦胧的光晕在两级之地一闪,便显出了奈何跟萌萌的身形。 原来这两极之地,便是五行乾坤阵的阵眼所在。 奈何听着三个男子的交流,自然能体会个中深意,他对自家主人的窥透人心,已经臣服的五体投地,再多的话都不足以表达他对她的佩服,所以连感慨都免了。 萌萌斜了奈何一眼,冷哼一声道:“赶紧动手吧,咱们还要赶回约定地点与那人汇合呢。” 奈何小眼睛一翻,小手一挥,召唤出一条成年男子手臂粗细的藤蔓,指挥着这些藤蔓钻入地下,挖掘天阴石和天阳石。 萌萌额间形似墨焰,图文繁复的图腾印记,刹那间迸射出幽幽的光芒。 随之那印记便脱离额间,在半空化作一个丈余方圆的繁复印记,印影所笼罩之处,只见一颗颗天阴和天阳石便如受到召唤一般。 “嗖-嗖-嗖-”自数米深的地下蹦出地面,乖乖堆在它身前。 只见那天阴石圆润无棱,漆黑如墨,璀璨若星;那天阳石,其形与天阴石,却色红如烈火,其上布满不规则金色纹路。 两者在月华之下交相辉映,端的是漂亮非常。 一宠一兽见好就收,挖掘出的天阴石和天阳石,对于两极之地地下的储量来说,也仅是九牛一毛而已。 一行四人循着原路返回,回到天目峡初遇之地时,已是翌日日央时分。 凤闫手腕一转,从乾坤戒中掏出一个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玉瓶递到秦酽面前。 “小酽,你被困在九玄山系数月,这瓶培元丹,正适合你的境界服食,收下吧。” 秦酽配合的露出感激的表情,并未推辞,接过后道:“我便不跟凤大哥客气,收下了。三位大哥要想必准备在此调息,我便不打扰,也趁离开前,再去看一眼一直住的地方,想必这次离开,怕是再不会回来了。” 待三人点头后,秦酽方转身离开。 看着秦酽轻灵的身影消失在树木掩映间,莫阳看向凤闫道:“可需要跟着她?” 易原也看着凤闫,等着他做决定。 凤闫笑着摇头,“没有必要,反正要带她回去,即使她再早慧胸有城府,也不过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易原和莫阳对于凤闫的判断,向来深信不疑,这也是经过数年相处,形成的模式。 三人在原地盘膝而坐,各自掏出丹药,吞服下后进入调息。 秦酽到了约定地点,奈何跟萌萌早已等在那里。 萌萌到秦酽,将小伙伴奈何撇在一边,化作一道白线落在她肩上,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脸,将小爪子举到她面前,一根脚趾上套着一枚储物戒,嗷呜小声叫着,眼睛湛蓝晶亮,向她邀功。 储物戒中装的,自然是天阴石和天阳石。 秦酽笑着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很给面子的夸奖:“萌萌最能干了。”话吧,将储物戒取下,意念一动,将里面的天阴石和天阳石直接收入识海空间,将其埋入了早就选好的地方。 意识退出识海,秦酽奖励给小东西两颗极品初龙丹。 小东西张嘴一口吞下初龙丹,砸吧着小嘴,兽脸上一副嘚瑟的表情看向奈何。 奈何才懒得跟这家伙争宠,身上绿光一闪,一团淡绿色光华形成一个透明的气泡,将自己笼罩在内,腾空而起,落在秦酽另外一边肩头,将方才自己通过意念,监听到那三人的一番谈话告知了秦酽。 秦酽不置可否,掏出凤闫给的那个拇指大的玉瓶,揭开瓶塞倒出里面的丹药,送至鼻尖嗅了嗅,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 第八十章 大荒五域 玉瓶里的丹药名“培元丹”,跟秦酽自己炼制的益元丹和凝气散相比,虽然功用都是辅助修炼,可无论从炼制的原料优劣,还是从品相看,培元丹只能算是中品。 而秦酽所炼制的却属极品,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将丹药重新装进玉瓶,收入了储物戒中。 望了三人所在的方向一眼,秦酽淡淡道:“我接近他们本就目的不纯,那杜撰的身份来历,根本经不起推敲,人家对我不信任,很正常。” 她也无需得到他们的信任,因为她要的,于他们本身,以及家族,不会产生任何冲突。 席地而坐,服食了自己炼制的丹药,稍作调息后,将奈何跟萌萌一起收入识海空间,秦酽便返回了三人所在之地。 而如今依然沉睡不醒的霸王,秦酽早在确定识海空间能存在生命物体之后,就连同巨茧一同收了进去。 秦酽的识海空间,如今早已不是当初的一片荒芜,其中心地带百余亩的境域,已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功劳,当然要归奈何。 奈何乃修炼了数万年的草木灵物,可操控植物的生死枯荣。 契约奈何之后,秦酽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让奈何为几种果树和药草施展了润苏术,之后移植进去。 未想到,却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被移植进去的植物,不仅可以存活于空间之中,甚至比之在外面生长的还要好。后来,她又顺便抓了几只低阶异兽收入进去,看能否在空间成活。 结果自是令人惊喜,观察了一个月下来,那几只异兽无一不是活蹦乱跳。 之后数日,秦酽便带着一宠一兽,以雁过拔毛之势,但凡看得上的植株和药草,不论年份,全部搜罗进空间。 未末时分。 秦酽在易原热情的邀请之下,与他共乘一把大剑,在遁光的护持下升空而起。 三道遁光,一青、一篮、一紫,皆化作流光,向着远方激射而去。 驾驭遁光而行,风驰电掣,速度极快,大地上的山川河流不断倒退…… 时节轮转,又是一年深秋。 废城,苍凉镇。 位于小镇东头的某座宅院,居住着刘、范、唐、张四家人。 正是当初夜半一起离开凌霄城的秦一等人。 此时,宅院轩敞的客厅内,气氛甚是沉肃,只闻数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半年前,等了数月,仍没有见到秦酽到来,几家人自是心急如焚。 秦一与另外几个追随者经过一番商议,最后决定由秦一与父亲刘虎、张奎、范时云,一起启程赶回了凌霄城,偷偷打探关于秦酽的消息。 刘虎、张奎和范时云曾在秦家的交易市场任护卫,虽然离开,但昔日的人脉却还在。 通过这些人脉,废了不少功夫,终于得知了关于那场秦酽和霸王在秦家制造的那场“灾难”。 但是,对于秦酽的去向,却是无从得知。 几人不敢再在凌霄城久留,怕泄露了行踪。虽然秦家迫于郁珏的威胁,早已放弃了对秦酽的“绝杀令”,可依然有人暗中在查找她的行踪。 这次本就是秦一几人的任性行事,既然得知秦酽生命无虞,于是四人又启程赶回了苍凉镇。 只是,几人不知,早在他们进入凌霄城不久,便已经被人盯上。 今日一早,刚赶回来的四人将此行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众人。 一时间,每个人脸上都是难言的沉郁,担忧至极。 将近两年的时间,而他们等待的人,至今却无一丝半点的消息,这怎能让他们不担心,不焦虑? 看着众人如此神情,秦二在心中低叹一声,语气不无担忧地道:“不知尊者如今身在何处?何时能到达与我们会合?” 范时云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无需忧心,大小姐吉人天相,定会平安无事。” 秦一是自始至终表情最平静的一个,他视线淡淡的扫过众人。 “我们安心等待便是,尊者当初既然安排我们来这里,总会来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事已至此,我们在这里长吁短叹,也只是徒劳无用。 为今之计,便是在尊者到来之前,按尊者的吩咐行事。” 唐毕昇笑着接话道:“是啊,秦一言之有理!咱们来到苍凉镇已经两年多,如今也算在镇上混了个脸熟,城中的几大势力分布,几个头目的底细,也弄清楚了,是时候开始行动了。” 范时云听着赞同点头。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的方向便这么定下了,明日开始咱们便开始行动。” 张强是一个长相有些木讷,但一双眼睛却甚是灵动少年。 他看向秦一问道:“我们四人自是以你为首,一切听你安排,接下来是一起行动,还是分开?” 他虽还未在那人面前宣誓,但身份却已经得到那人认同,只等那人到来后进行宣誓、赐名,成为那人的追随者。 秦二和秦三笑着对视一眼,之后同时看向秦一,等待他说话。 “分开吧,晚上回来再将各自打探到的情况汇总,大家再一起讨论,商量下一步如何行事。”秦一干脆道。 众人点头后,又商议了一番任务分配,之后纷纷起身离开客厅。 时值午后,秋高气爽,凉风习习。 距离苍凉镇千里之地的地界儿,葱郁密布的树海上空,两个容貌气质出众的男子,骑着高大的狮鹭从密林上空飞过,直奔苍凉镇而去。 这两人便是收到属下消息,立马启程赶来的郁珏和君倾衍。 “元殊,你怎么这般笃定,那丫头会来苍凉镇?” “秦一是酽儿的第一个追随者,还有清酽居那两个伺候的侍女,为何在她出事之前,一起失踪?” 君倾衍轻笑。 “看来那丫头早就安排好了。” 郁珏也不由弯了唇,先前他没有想到这一茬,只是因为关心则乱,反而忽略了这个重要的细节。 后来冷静下来,方才想起秦一和两个侍女来。 后来派人一查,却发现不见的不仅是他们三人,尽是连他们的家人也不知所踪。 “你不是打算在苍凉镇守株待兔?” “呵……”郁珏轻笑出声,不答反问。 “有何不可?”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直觉告诉他,在这里一定能等到她。 君倾衍笑。 “确实,除了如此,还真没有其他的办法。” 自那日七里香,两人将话说开,翌日便启程离开凌霄城,开始了寻人之旅。 时光荏苒,一晃便是数月。 这数月的光景,两人几乎踏遍了大陆上近半的大洲小城,仿佛大海捞针一般,尽管两人手下的谍报几乎遍布整个子午大陆,撒网式的明察暗访,可就是没有一丝关于那人的消息。 两人准备在苍凉镇“守株待兔”的行为,于秦酽自是无关。 此时的秦酽,已经随凤闫三人进入了大荒五域。 大荒之地位于子午大陆西北,绵延数万里之广。 自高空俯瞰,只见群山起伏、巨峰巍峨,其间贯穿江河湖海、大泽处处。 大荒之地之所以被列为大陆“四大凶地”之一,自是有其原有。 莫阳所言不虚,据秦酽所知,数百年来,但凡敢进入大荒者,即使乃金阶高手,亦是十死无生。 哪怕大陆上地位尊崇的玄阶大能,也从未有人敢挑战其凶险深入腹地,更遑论成功穿越大荒。 之所以被誉为“凶地”,乃是无数强者用生命证实,并堆砌出了其凶名。 不过,钱帛动人心。 即使大荒之地凶名在外,其外围之地,仍是大陆上无数银阶之上的冒险者和佣兵冒险的天堂。 这里栖息的异兽品种数以万计,且仅是外围,异兽最低阶也达到了六阶,更生长着无数种只有大荒特有的罕见药材、异果与矿物。 这些物产,在大陆各大拍卖场和交易场供不应求。 只要能活着出去,收获定然不菲。 大陆上人口数以亿计。 银阶武者虽然万中出一,但于整个大陆庞大的人口基数而言,便是难以计算了。 银阶之上还有金阶,两个境界的武者加起来,自是海了去了。 所以,即使知晓进入大荒,哪怕只是外围,多数凶多吉少,九死一生,依然令许多人前赴后继,悍不畏死的前往。 所谓富贵险中求,许多冒险者与佣兵团队,即使把命系在裤腰带上,也要进入大荒冒险。 只是数千年来,大陆上的人们甚少知晓,所谓无人敢深入的大荒之地中心地域,却是另有乾坤。 整个大荒之地的中心地域,皆被大阵所生的浓雾笼罩,里面是另一番盛世繁华。 群山之间,钟灵毓秀之地,仿若人间仙境。 一座座高大雄伟的城池,屹立于时光长河中已有数万年光景,带着历史沉淀的厚重沧桑,庄严,古朴、雄浑霸气。 这便是“大荒五域”。 所谓五域,乃“东域、南域、中域、西域、北域”五个大域,每个大域囊括数个城池,城中居住着一个个传承久远的古修家族。 古有“紫气东来”之说,所以五域之中以东域为尊。 能够在东域界内几大城市居住的家族,其传承之久远,与深厚的底蕴,自是凤闫等三人的家族不能比拟。 一行人进入大阵,最先进入的乃北域,时值辰末时分。北域毗邻西域,要到达西域凤闫三人家族所在的“婺源城”,至少要穿越几十个占地数万顷的城池。 ------------ 第八十一章 如何选择 走在人潮熙攘的长街。 秦酽看着秋日阳光下的人头攒动,有瞬间的恍惚,好像与世隔绝数十载,突然重回了人间。 她就这般站在过往的人群中,冷眼看着人世的万千繁华,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秦酽心中失笑,这难道就是“山中无甲子、只道岁月深”带来的负面影响? 她虽然不恋慕三千繁华,却也不是清心寡欲之人。 虽然机缘巧合之下进了佛修一脉修行,但并不代表就要因此断了七情六欲。 佛家修心,要求出世入世,历练红尘,只要保持本心,善待**,即使轻如尘埃也能翩然自在。 那一世的种种已是过眼烟云,这一世,她要随心而活,肆意而活,只求一个自由自在。 因果莫非前定。 佛曰:前世因,今世果。 前世种下的因,注定了今世的果,只有了结了这段因果,方能随心自在。 莫阳见到秦酽突然驻足不前,低头一看,一下撞进了那双狭长凤目。 深邃如渊,静淡无情,那眼中的黑暗和静淡,无声无息的漫出来,瞬间将他淹没。 脑中翁的一声,莫阳只觉心脏咯噔一下,一阵心悸。 他赶忙稳住心神,不动声色的打量眼前的女孩,这样的一双眼瞳,根本不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孩童该有的。 自相识以来,这双眼睛一直是带着笑,弯成两湾月牙,因而让人无法看清那眼底深处的真实。 而今,湮灭了笑意的这双眼,又细又长,高贵而华丽,漆黑的眼瞳仿佛能容纳无尽的星海与最尊荣的深沉,仿佛一个过尽千帆,看透尘世繁华悲喜的智者。 因为看了太多世态炎凉,所以静淡;因为经历过太多血腥厮杀,所以无情! 莫阳心中疑惑重重,第一次觉得凤闫判断有误,是什么样的成长经历,才能让一个孩子拥有这样一双眼呢? 她到底是什么人? 正在这时。 “丫头,怎么愣住了?”易原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下一刻,那双眼睛中的静淡无情瞬间退却,浮上一丝浅笑,彷如刚才所见乃是莫阳的错觉。 莫阳有些咬牙切齿的在心里狠狠咒骂易原,恨不得堵住这厮多话的嘴! 秦酽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被困深山太久,蓦地看到这样热闹的情景,一时只觉恍惚,有些走神了。” “哈,我跟你说,婺源城好玩的地方多了,等回去了,我忙完手中之事,便带你好好逛一逛。” “好,谢谢易大哥!” 翌日日暮时分,驾驭遁光行了数个时辰,最终,秦酽与凤闫三人在一片云雾飘渺的山前停下。 眼前之境,犹如仙境临世,一派祥和中,白雾缥缈,朦朦胧胧间,佳木葱茏,奇花异草遍地皆是,亭台楼宇点缀其间,流泉飞瀑,仙鹤飞舞,生动自然,实在是一处钟灵毓秀。 “小酽,这便是凤家族地所在的云霞十二峰了。”凤闫笑着对秦酽道。 秦酽忍不住赞叹,“真是人间仙境,美的似真似幻。” 仅仅是外围便是如此盛景,可以想象,进入里面该是怎样的一番美景? 相传,大荒之地,乃是上古前遗留下的洞天福地之一,可以说历史悠长久远,如果向上追溯,这片古地可延伸到荒古时代。 其间存在着无数荒古时代,各个流派大能修行者的洞府,但是经历后世之人大规模的探索,但最终结果却一无所获, 大荒五域中历代强者,总觉得不应该如此,可惜始终没有任何重大发现。 踏进前方云雾缭绕中,突然间场景大变样,里面是一个无比瑰丽的世界,像是一下子来到了另一片天地。 “景色可是更胜外围!” 秦酽不由感叹:“完全像是自成一片天地!” 这里的植被像是倍受日月精华青睐,就连那些草木都分外翠绿,犹如碧玉雕琢而成。此地古木参天,药草芬芳,灵禽飞舞,珍兽出没,灵泉汩汩而流。 前行数百步,当转过一座山峰,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莲海,朵朵盛放的青莲在晚风中招展,莲花的淡香四散蔓延,将人心中的污浊荡涤。 只见那莲海中央,正屹立一尊宝相庄严,高近十丈的汉白玉佛像。 佛像四周,是一盏接一盏由汉白玉雕刻而成的莲灯。 这一幕让秦酽颇为诧异,凤家怎会是这样一番佛家气象? 走在她身边的凤闫见她眼中的诧异,心中了然,笑着解释道:“这千亩莲池,与池中央的佛像、千盏莲灯,在凤家族地还未迁入此地时便存在了,它们存在于这方天地多久,恐怕要追溯至上古时期了,想来那时此地应该是佛修一脉的宗门之地也未可知。” 只是,早有凤家迁来之前,曾经在此居住的家族,恐怕已有无数人将云霞十二峰探索过,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除了这莲池,那斑驳的佛像,与那千盏莲灯,再为发现与佛门有关的任何东西,更遑论什么佛宗遗址了。 一条水上浮桥直通莲池中央,待渐渐走近,秦酽只觉一股悠远古朴之气扑面而来,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她站在浮桥之上,抬头仰望这尊佛身高大,栩栩如生的佛像。 它已经残破不堪,屹立在这里已有数万年之久,岁月在佛身上留下了它走过的痕迹,汉白玉质地的佛身黯淡无光,拈花的手指已经断了三根,只那眉间的慈悲祥和,仍那样明晰。 蓦地,秦酽忽觉一阵恍惚,脑中禅音回响,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讲述着大道天音…… 这一瞬间,那扇青铜古门再次出现在秦酽眼前,铜锈斑驳的门,悠远古朴,那一个个早已印刻入灵魂的玄奥梵文,仿佛活了一般,每个字的蕴意,在此刻分外明晰。 这一次,秦酽的手真实的触碰到了它,而不是如前两次一般,明明就在眼前,好似触手可及,却彷如虚幻。 当秦酽推开那扇青铜古门的刹那,只觉身与心都被一种祥和温暖浸润,好似自己已经脱离凡尘,身处极乐净土。 耳边梵唱声声,大道天音,如渊如海,深奥而浩瀚,每一个字响起,都如海啸山崩,振彻云霄。 像远古的禅唱,又像洪荒神祗的祈祷,源源不断,划过亘古时空,流进秦酽的心田,让她灵魂震荡,思潮起伏,不知身在何处。 而在凤闫、易原和莫阳眼中,眼前的女孩蓦地停止前行,抬头仰望着斑驳的佛像,眉目间带着与那佛像相同的慈悲,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身上有一股祥和温暖的气息溢出来。 这样的气息那样有感染力,让他们刹那间软了心,脸色柔和下来,分明是佛宗的大慈大悲之气。 亲眼目睹这一幕,三人皆面露不解之色,不知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仅仅觉得那女孩让人不敢直视,好似直视对她便是一种亵渎。 因为她那样慈悲宁和,又那般飘渺无尘。 青铜古门开启,呈现在秦酽面前的是高堂庙宇,千盏莲灯中,佛龛莲座上,镀了金身的佛祖拈花微笑,眼神慈悲,庙堂禅音经久不息…… 她所有的心思在**的佛面前,无所遁形。 佛告诉她,舍得才能得,舍不得就不得,放下才能自在,放不下就不自在。世间万物因缘而起,也因缘而灭。 置身于千盏莲灯之中,这一刻,秦酽将所有纷芜往事都放下,心空,性空,意空。 空渺的梵音是为了洗去一切尘念,让世间所有需要救赎的灵魂得到皈依。清淡的檀香净化世间百味,在悲悯的佛面前,连罪恶都是慈悲的。 世人说,一入佛门,万境皆空。 她虽修佛之一道,却并不打算剃度出家,因为她不需要遁世离尘,也没有勘破红尘生死。 在这人世间生活,总会遇到许多挫折,命运就像水浪,时而波涛汹涌,时而平静无波。没有任何人可以时刻紧握缆绳,临水而行难免会湿了衣襟。 人生总有太多的辜负,或许退避,或许继续前行,但作何选择,却要看自己。 她的生命中,从不存在退避二字,所以只有继续前行一途。 秦酽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选择,她不知自己的前路如何,即使沟壑千万,困难重重,她也会坚定地一往无前。 唇角不自觉的带着微笑,此刻的秦酽眉目慈和,周身九色霞光环绕,仿佛沐浴于佛光氤氲之中,已然进入无我之态…… 当秦酽无意识的盘膝而坐,左手合掌竖于胸前,右手呈拈花状置于右膝,紧闭的薄唇开合:“嗡、嘛、呢、叭、咪、哞……” 随着佛家六字真言,缓缓自她口中念出,一遍遍重复…… 慈悲、庄严、高妙、玄奥的禅音顿时在空气中响起,涤尽污垢,整个莲海都沐浴在一片神圣祥和的佛光中。 这绝对不是幻觉! 此刻,秦酽身后的三人,如雕塑一般,震惊的瞠目结舌。 半晌,三人终于回神,默契的交换着视线,心中都觉不可思议,他们没有想到,这小丫头尽是佛修一派。 她现在的状态,分明是进入了顿悟! 顿悟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机缘,若是打断他人的顿悟,便等同于和对方结下死仇,不死不休。 三人看着秦酽,心中不无羡慕,但更多的却是复杂。 “看来我们得重新估量这小丫头的价值了。”凤闫传音对莫阳和易原如是道。 易原望着秦酽的侧脸玩味一笑,轻轻点头。 莫阳闻言,不由想起了昨晚那一幕,那双静淡无情的眼瞳…… ------------ 第八十二章 离开婺源城 半个时辰后,秦酽从那种玄妙中清醒过来,而这一番明悟,让秦酽有了一番新的体悟,只觉灵台清明,内心一片祥和通透。 心境的提升,自是让秦酽高兴非常,她知道,自己即将进阶,迈入越空之境。 看到她醒来,凤闫三人具是微笑着道恭喜,却并未多问。 一行人继续前行。 没多久,秦酽眼前是一条仿佛直通九霄天外的大道,数十级青石古阶蜿蜒而上,石阶的尽头完全隐入云雾缭绕中。 再前行数千米,前方,山峰秀丽,灵气逼人,远远望去,一道千米长的大瀑布正从一座插天巨峰上垂落而下,白色匹练如银河倒挂,隆隆声响如万马奔腾,壮观而又瑰丽。 曲径通幽,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经过瀑布,蜿蜒进秀丽的仙山深处。 路上,古木参天,枝杈苍劲如虬龙,可以看到不少殿宇,掩映在草木间,非常和谐与自然。 青石路两旁,有人工开辟出的药田,里面的人参粗如手臂,灵芝高挂九叶,更有许多不知名的药草晶莹闪闪,内蕴点点光华,药香飘溢,沁人心脾。 一个时辰后,凤家十二主峰游览结束,莫阳和易原与秦酽和凤闫告辞后各自归家。 凤闫将秦酽带到一座矮山前,山腰处一座不大的小院,院中几件厢房皆是木质结构,后院一片紫竹,屋前一块药,一池清塘,几株葱郁大树毗邻塘边,华盖相连。 虽然相对于途径的琼楼大殿,这方小院堪称简陋,可胜在恬静自然,安宁如世外净土,让人心灵如受洗礼,远离尘世间,涤尽烦扰。 在客厅坐了,叫青檀的侍女端着托盘进来奉茶。 凤闫自是当着秦酽的面,对她一通耳提面命,无非是绝不可怠慢秦酽,她是自己重要的客人,如此云云。 秦酽不置可否,只是浅笑听着,一副乖巧的模样,胸中自是有自己的一番计较。 待青檀退下,凤闫笑意温和的看向秦酽,道:“小酽,你便安心住在此处。之后的数日,我可能不在凤家,要与易原、莫阳回宗门一趟,暂时无暇抽身回来看你。 若是有需要,尽管吩咐院中侍女即可,我已经跟她交代过了,你若有事,让她传讯与我便是。 在小院呆着无聊,可以去后山转转解闷,初次去就让青檀引路。” 自始至终,只字不提答应秦酽落户“婺源城”的事情,只是就方才秦酽进入顿悟展开话题,他们三个如何羡慕云云。 这是打算将她软禁在凤家? 忘恩负义,真是好得很! 秦酽心中冷笑,讥诮的想。 “真当我是不满十岁的愚蠢小丫头呢?想算计我,哪有那么容易?” 心中如是想,秦酽面上却一副乖觉的模样。 一一应下后,她看着对面的男子,表情天真,带着些许忐忑问道:“凤大哥,我可以去城中逛逛吗?” 凤闫浅笑,眼睛微眯,不动声色的打量眼前女童的表情,仿佛想从中找出些什么。 秦酽若是让他发现了蛛丝马迹,怎么能让奈何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的演技,自是无懈可击的。 凤闫沉吟须臾后,才撩眼重新看向秦酽,一副颇为她着想的口吻。 “小酽刚来婺源城,年龄又太过幼小,还是等我们回来,再陪你去吧。” 秦酽虽然表情有些不愿,但最终还是妥协点头。 “嗯,凤大哥所言极是,我听你的。” “好,那小酽便安心等我们回来。” 凤闫对秦酽的表现显然很满意,觉得自己判断没错,也许是莫阳太过多心了。 眼前这分明是个孩子,根本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喜怒皆在脸上。 凤闫陪着她用完晚饭,便告辞离开。 之后数日,秦酽每日都无所事事,吃过朝食,便让青檀带着她去后山,一溜达就是一天,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在莲海顿悟,她便感觉到自己进阶的契机已到,只是显然凤家并不是适合进阶的地方,所以她根本不敢将时间用在修炼上。 毕竟,在凤闫三人眼中,她只是个资质尚可,却胸无大志的小女童。 即使走了大运,进入了顿悟,那也是偶然中的偶然,并不代表什么。 青檀在最初的十几天,都是跟着她一同前往的,可每次去,她不是到处溜达,就是在草地上晒太阳睡懒觉,后来便不再跟了。 想必是觉得,她一个修为不高的孩子,在高手如云、藏龙卧虎的凤家,也闯不出什么祸事来。 这正是秦酽想要的,如今她只差一个离开的契机而已。 很开,她便等到了这个契机。 这一日,天气晴好,碧空如洗。 依旧是平日的时辰,秦酽出了居住的小院,独自去了凤家后山。 凤家后山并不属于十二峰之列,连接着一片辽阔的森林。 出了小院,信步而行,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 森林之中,若是运气好的话,偶尔能够寻见一两株年份不错的药草,因此平常,倒是有三五不时的见到凤家的小辈跑到这里碰运气。 秦酽刚走上一处斜坡,便见到山坳之中,三个少年正拦住一个少女的去路。 身形一闪,秦酽半隐在一颗粗壮的树后,意念外放,探听几人的谈话。这几人的修为皆在先天境,秦酽自是不虞被几人发现自己的窥探。 只见少女眉目如画,肌肤如雪,还未完全长开的小脸,却很是漂亮,让人见之凝目。 此刻,她正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愤怒的望着拦在面前的几个少年。 少女手中正紧紧攥着一株红如火烧云的“火云草”,从色泽和植株大小来看,至少有五百年。 “凤琳,我告诉你,休要欺人太甚!” 少女软糯的声音满含怒气,盯住那个明显是头头的少年。 “嗤……” 叫凤琳的少年嗤笑一声,双臂环胸,满脸嘲讽的看着少女。 “这火云草我们早就发现了,只等它开花便来采摘,如今却让你捷足先登了,分明是你抢了我们的东西,到头来尽是我们欺人太甚?” “哼!”少女冷哼一声,脸上的怒气瞬间退却,冷静非常的道。 “就算真如你所说,这火云草是你们先发现的,可它本就是无主之物,如今它既是被我采摘下来,那便是属于我的。” 几个少年闻言,脸色顿时非常难看。 确实如少女所说,火云草本就是无主之物,谁采到,便该属于谁。 可是这株火云草对于凤琳确实非常重要,他沉吟片刻后,望向少女道:“我愿意用等价的东西和你交换这株火云草,可否?” 少女摇头。 “不行,这株火云草对我也非常重要,不能交换。” 这火云草已经有五百年,她是费了好大得劲才寻找到,姐姐已经在先天大圆满之境卡了三年,正需要这株火云草炼制“破障丹”进阶,怎么可能让给这家伙? “凤琳,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何必跟她客气,动手抢了就是!” 一个身材壮实的少年冷声道。 凤琳闻言,视线淡淡的扫了说话的少年一眼,看向一脸戒备,已经摆好架势的少女,有些失笑道:“凤坛,你觉得自己是我们四个人的对手?” “你……” 凤坛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一双大眼中仿佛有两簇火苗在跳动,狠狠盯住对面的少年,恨不得将这厮撕了一般。 这段时间,族内所有弟子都在拼命的修炼,她再清楚不过,再有几个月时间,就是凤家族比,如果姐姐不能在族比之前进阶,不仅她自己会深受打击,就连爹娘肯定也不好受。 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后山四处搜寻,期望能够找到火云草,请族中的炼药师为姐姐炼制破障丹,好进入空明镜,够资格参加族比。 而如今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株五百年的火云草,怎么可能就交给这个可恶的家伙! “既然商量不通,那看来今天我们只能来强的了。” 凤琳弯唇一笑,冲着凤坛笑眼一眨。 “实话跟你说吧凤坛,这株火云草,我今天势在必得!” 听了这话,凤坛脸色巨变,若是凤琳要硬抢,即使她和他的修为旗鼓相当,也能与他战的平分秋色,可他们毕竟人多。 “你个混蛋!就会仗着人多欺负我,有种你与我单打独斗,若是我赢了,你便放我离开,若是我输了,甘愿奉上火云草,如何?” 凤琳扬眉,“你倒是打得好算盘。”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个不足十岁,却衣着精致的小女孩从斜坡上慢慢行来,眉目清秀,面含浅笑。 来人正是秦酽。 “你是谁?”一个少年面色不善的盯住秦酽问。 秦酽走到几人不远处停下,冲几人微微点头,自我介绍。 “在下秦酽,随凤闫大哥前来,在凤家小住数日。” 在整个凤家,谁人不知天才凤闫之名! 凤闫在凤家嫡系中排行第六,人称凤羽公子。 一听她是随凤闫前来,几人表情立马变得郑重,纷纷朝秦酽抱拳行礼。 见礼完毕,秦酽望了一眼少女手中的火云草,貌似无意的道:“你们是在争这株药草吗?” 几个少年一时有些赫然,俊俏的小脸上一片绯红。 他们几个男人,却跟一个女孩子争东西,还让六堂哥的小客人撞见可了,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凤坛看到几人的表情,只觉心中快意无比,幸灾乐祸的冲几人挤眉弄眼。 几个少年立马怒目还之。 双方的眉眼官司,秦酽就当没看见,看着几个少年道:“你们不要跟这位姐姐争了,我记得初入凤家,凤大哥带我游览时,曾在无忧崖见到过一株一模一样的,看植株大小,比姐姐手中这一株,还要大一些呢,要不我带你们去?” 几个少年一听,立马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凤琳更是一脸急迫的追问:“秦酽妹妹,你说的可是真的?” 秦酽认真点头。 “自是真的。” “真是太好了!”几个少年欢呼。 凤坛也是感激的望向秦酽。 “谢谢你秦酽妹妹,姐姐今天先走一步,改日去寻你玩。” “好。”秦酽笑着应下。 “秦酽妹妹,赶紧带我们去。”凤琳催促道。 秦酽俏皮的冲几个少年眨眼。 “带你们去自是没问题,可是作为回报,等采了药,你们要带我去婺源城中好好玩一圈。” 凤琳一脸豪气的拍着胸脯,保证道:“只是去城里玩而已,小意思!包在我身上了!” 秦酽笑得眯起了眼睛,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转身就走。 “那咱们走吧,趁着天早采了药,赶紧出去玩,这些日子快闷死我了。” 几个少年急忙快步跟上。 无忧崖,距离凤家十二峰的外围之地,不过十里之地。但距离后山,却是有数百里,正好是一南一北,中间几乎隔了整个族地。 几个少年皆是凤家嫡系中的旁系,自是不敢在族中横冲直撞,不过几人对族地熟悉至极,除了禁地,几处处处有他们的脚印,自有自己的一条隐秘捷径。 于是,换成了几个少年带路。 一行四人各自施展身法,穿梭在曲径通幽的林间小道,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悄无声息的到达了无忧崖。 站在高崖上,三个少年目光一致,齐刷刷望向秦酽,等待她道出火云草所在的地方。 秦酽自是不愿耽误时间。 “凤大哥上次带我游览,是御剑从无忧崖路过,那火云草长在崖壁中间,自上面肯定是看不见的。” 三个少年这下为难了,这无忧崖可是号称“万丈”呢? 以他们三人先天初期的修为,根本不能驾驭遁光自由来去,想要采摘长在崖壁半中央的火云草,怕是只能用笨办法了。 正在三人心中无比纠结时,秦酽非常善解人意道:“我已是空明镜修为,便由我去采摘吧,出了城别忘了好好招待我就是了。” “嗯嗯!!”三个少年脑袋点的仿若小鸡啄米。 秦酽冲三人微微一笑,身体一跃,便跳下了万丈悬崖。 三个少年你看我我看你,半晌后,凤竹不无担忧道:“秦酽妹妹没事吧?” 凤琳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 “怎么可能有事?秦酽妹妹可是空明镜修为呢。” 另一个叫凤珮的少年轻叹一声,感慨道:“看样子,她可还不到十岁呢,就有了如此修为,真是让人羡慕。” 凤琳抬手给了他一记脑瓜嘣。 “她可是六堂哥的客人,自是资质不俗的,是咱们能羡慕的来的?” 正在几人说话间,只见一道虹光一闪,下一刻秦酽已经笑眯眯的站在了三人面前,手中正拿着一株火云草。 “给你。”她将火云草递到凤琳面前,问道:“可是能用吗?” “能,当然能!” 凤琳小心的接过,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玉盒,将火云草装进去,重新收回储物戒中,激动的看着秦酽。 “这株火云草不仅品相极好,还是九片叶子呢,比凤坛那一株五百年的,多长了四百年呢。” 另两个少年也是双眼放光,激动的直搓手,你一句我一句的对秦酽又是感谢,又是夸奖。 秦酽不想再跟几个小屁孩子磨嘴皮子,这株火云草出自识海空间,奈何亲自培育,当然品相极好。 她拽住凤琳的袖子,眼巴巴的望着他道:“凤琳哥哥,咱们现在就去城里吧,我都已经等不及了。” “好,咱们走。” 秦酽却站在原地没动,蹙着小眉头,一脸纠结,可怜兮兮道:“凤琳哥哥,我还没有跟你说,凤大哥不让我随便出城,所以……我不能让人发现我偷跑出去玩,你有办法偷偷带我出去,再悄悄地回来吗?” 凤珮直接大笑出声。 “秦酽妹妹,这只是小事一桩,看把你为难的。” “嗯,包在我身上!”凤琳拉住秦酽的小手。 “我保证每人发现咱们曾经出去过。” “太好了!”秦酽欢呼一声,着急的催促。 “那还等什么,咱们还不快走!” 一个时辰后,一行四人已经身在繁华的婺源城中。 秦酽像一只出笼的小鸟一般,蹦蹦跳跳的四处看,身形极为灵巧的在熙攘的人群中穿梭,这也好奇,那也好奇。 三个少年不疑有他,只当她是闷坏了,说说笑笑的跟着她。 秦酽瞅准时机,见三个少年视线不再一直集中在自己身上,而是被各自感兴趣的东西吸引,瞬间将流云身法施展到极致,只是眨眼间,便消失在人流中不见了踪影。 当三个少年终于收回注意力,寻找秦酽身影时,哪里还能找得到? 无头苍蝇般的一通寻找后,三个少年终于冷静下来,回头想了想与秦酽相遇后的种种细节,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也许,从相遇开始,他们便进了那个小女孩的圈套。 可是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若是事情被六堂哥知晓,他们私自偷偷的将她带出来,到头来却把人丢了,他们肯定讨不到好处。 他们本就是旁系子弟,在族中不受重视,这件事情败露,他们以后要在族中如何生存? 大家族速来残酷无情,后果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三人耳语商量了一番,决定瞒下此事,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反正没人会发现他们曾经与她接触过。 要知道,今天所有的行进路线,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至于凤坛,那丫头别的优点没有,只有一样便是从不多嘴,嘴巴严实。 三个少年的反应很是出乎了秦酽的预料,这倒是给她争取到了足够远遁的时间。 当青檀发现秦酽并未按时回小院,切天黑了仍不见踪影时,已经知道事情不好,当下赶忙传信给凤闫。 只是,为时已晚。 ------------ 第八十三章 雨夜突破 瓢泼大雨一波又一波倾泻在群山巨峰上,雨水形成的激流自上而下,顺着怪石嶙峋的山峰一路疾驰,数股细流沿途汇聚在一起,待冲到峰底,已经汇聚成一条蜿蜒数米的巨大水龙。 虽是正午时分,整个苍穹却被层层乌云遮挡,天地间一片昏暗,犹如黑夜莅临。 厚厚的云层中,数道闪电在群山巨峰正上方一字铺开,随着惊雷肆虐,一道道粗大的闪电从天际劈下,就像被一把把从天而降的利刃,带着汹涌的天威,仿佛要将连绵成片的山群劈开一般。 黑暗中的一切瞬间暴露在刺目的电光下,凄厉炫目的光明晃人眼目,滚滚的炸雷声无休无止。 百年不遇的大雨,无情洗刷着群山峰群每一寸角落。 此时,位于这群山巨峰环绕之中,一个隐秘的山洞之内。 面目清秀的小少年盘膝而坐,只见他双目紧闭,面容祥和,身体保持着五心向上,两手呈拈花状平置于双膝的姿势,如磐石一般盘坐在一块光滑坚硬的岩石上。 此少年正是三日前离开婺源城,乔装成少年的秦酽。 她如今所在之地,位于大荒五域中北域的云华山系,她在踏入凤家族地第一日,因那佛家气象所感进入明悟,便感觉到了突破的契机。 却因处境所迫,一直压制自己的修为,直到借凤家的三个少年成功脱身,才得以觅地潜修突破。 因为之前的明悟,自空明镜晋入越空境,对于秦酽来说可,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只需静心凝练,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秦酽未料到,突破的过程中却骤生变故,打得她措手不及。 经脉中若长河流淌的本源之气霎时暴动,带着毁灭的气势横冲直撞,心神险些失守,种种负面情绪向她席卷而来。 秦酽大惊,这些负面感觉,此刻纷纷向她袭来,更糟糕的是灵台空蒙一片,感觉不到一丝灵力的踪影,脑中也开始混混沌沌,意识模糊不清。 秦酽知道自己此时若是失去意识,恐怕下场只有身殒道消一途。 她绝对不允许! 强制让自己保持一分清明,秦酽让体内心法的急速运转开来,以决然极端的方法,压制体内暴动的本源之气。 秦酽如此大胆行事,无疑是一场赌命般的豪赌,不成功便成仁。 若是无法压制体内暴动的灵气,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方法凑效,她赌赢了。 当功法运转达到极致,那海啸山崩一般四处乱窜的灵气被压制,慢慢平静下来,操纵权重落秦酽手中。 心随意动,秦酽控制着心法运转速度渐渐缓下来,确认其在身体中运转没有任何凝滞,才长长吐出胸中凝滞的一口气。 她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本源之气暴动,此时也没有时间允许她思索因由。 随着心法运转一个又一个周天,她丹田内的本源珠旋转的速度却蓦然间越来越快,天地之间的灵气疯狂的向她涌来,透过周身毛孔,进入四肢百骸。 可无论身体吸纳多少灵气,都如支流如海,感觉不到丝毫变化。 但秦酽并没有慌乱,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心静气,进入内视。 当意识进入识海空间,只见那个三年多时间,都没有任何变化的巨大的雾茧,此刻周身爆发出成千上万道雷电,开始嗡嗡剧烈的震颤。 “隆隆……”的雷音中,紫色电芒盘旋,将巨茧整个包裹在内。 见此,秦酽顿时了然,原来方才的骤变便是这巨茧变化而起,照这番动静看来,是霸王即将清醒了。 这清醒的契机,便是她突破壁障之时。 无疑,这便是血契的影响,她与霸王心魂相连,若是按照常理而言,主人与战宠的进阶是互不影响的。 但秦酽已是今非昔比,经历了修为尽废,涤魂锻体后的重修,随着她踏入一个全新的世界,迈向一条虚渺玄奥的修行之路,因此让血契产生了变异。 体内功法持续运转,循环不息。 二十一周天……四十九周天…… 丹田内,黑白各半的本源珠,滴溜溜急速旋转着,疯狂吸收吞噬着争先恐后涌入的灵气,散发着炫目的流光,漂亮得一如璀璨宝珠,时而陇上一层氤氲绿色,时而金光回旋,时而赤红迸现,时而清透如寒潭烟翠,时而黄雾升腾,生化万千,流幻不定。 当运行到九九八十一个周天,秦酽体内功法运转越来越快,已经达到了原来的三倍,且功法运转还在加快,四倍,五倍,越来越快…… 随着时间流逝,秦酽身周的灵气已经开始实质化,且还有更多的灵气继续涌入。 此时,秦酽身边的灵气浓郁的近乎实质,形成一个巨大的茧,将她包裹在内。 与此同时,山洞中,只见无数灵气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在秦酽头顶上空形成一个快速旋转的灵力漩涡,自天灵盖疯狂涌入。 蜂拥而入的灵气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将所有经脉撕碎修复,继而不断拓宽,最后在功诀的运转下直冲丹田而去。 随着时间推移,丹田里集聚的灵气越来越多,灵气还在疯狂涌入…… 她已经感觉到丹田处开始钻心的疼,好似下一刻就要被灵气撑裂一般。 头上的冷汗下雨似的往下滚,身上的汗水很快浸透了衣裙,整个人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她紧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痛哼出声,集聚心神引着再次涌入的灵气,狠狠地往丹田里挤压而去,狠狠撞向越空境的壁障…… 一下……十下……三十下…… 体内功法继续运转,疯狂吸收炼化体外浓郁的灵气,直到丹田内响起一阵咔嚓咔嚓的脆响,那坚固的壁障化为碎片,顿时无数灵气如归海的长河一般,呼啸着流淌着冲入…… 秦酽微笑睁开眼,下一刻便闻到了自己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她低头一看,原本穿在自己身上的白色曲裾深衣,如今被一层泥垢完全浸成了黑色,散发出难闻的腥臭。 可是此时她根本顾不上这些,意识体赶忙进入识海,下一刻,便见到包裹着霸王的灵气雾茧,已然被数万到交织的紫色闪电完全包裹,形成了一个紫芒耀目,电光肆虐。 “轰隆!” 一声仿佛天崩地裂的雷鸣在识海空间炸响,一股强悍无匹的气息自电芒环绕之中冲天而起! 识海中那一片荒芜中心,奈何精心照管的小小绿洲霎时间覆灭不存,大地完全崩裂的同时,一个庞然大物破茧而出,周身环绕紫色千重,于电闪雷鸣之中,煽动着几乎能遮天蔽日的巨大翼翅,卷起漫天风暴,冲天扶摇直上九万里,撼动了苍穹。 几乎在刹那间,秦酽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震颤,身体差点难以维持打坐的姿势,死死的咬紧双唇,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才没有委顿在地。 “吼……吼……”随着一声声带着渗人威压的兽吼,两个磨盘大的紫色兽瞳在漫天沙尘中,自高空俯瞰下来,闪烁着冷酷残忍的凶煞之光。 渗人的气息从远处铺天盖地而来,像是海啸一般汹涌…… 下一刻,那双巨大的紫色竖瞳中的冷酷和残忍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茫,眼前之地陌生至极,可空气中的气息,却又让它不由心生亲近之感。 此时,山洞外。 暴雨滂沱中,一个碧光闪烁的光罩内,一宠一兽正眼巴巴的望着漆黑的洞内,方才洞内传来的气息波动表明,秦酽已经成功进阶。 但现在,却没有招呼它们进去,定然是因为那只叫“霸王”的变异金鳞翼蜥了。 萌萌撇嘴,忽闪着眼睛,心中颇为不是滋味,酸溜溜的嘟囔。 “它运气真好,认了那人为主,这次不仅会随着主人进阶而越阶晋级,还获得了雷电之力。” 那小语气,怎么听怎么酸。 奈何瞥了某兽一眼。 “你有什么可羡慕的?即使它变异了,血脉也因此得到净化和提升,仍无法脱离种族桎梏,怎能跟鸿蒙异兽一族相比?” “哼!”某兽冷哼一声。 “本大爷当然知道,还用你说?” 奈何自是不想跟某兽拌嘴抬杠,直言道:“如今主人已是越空境,勉强达到了签订‘共生血契’的最低标准,你打算何时向主人坦白自己的隐瞒?” “……”某兽语结,兽脸上一片忐忑。 “也不急于一时,再等等也好。” “额……”奈何翻了个大白眼,挖苦某兽。 “你是怕主人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是故意装疯卖傻,不要你吧?” “……” 某兽小身子一抖,咬牙切齿的盯住奈何,谁让它说的正中核心呢! “哼。”奈何轻哼一声,警告某兽。 “主人的性情便是如此,眼中不揉沙子,你最好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吧。” “嗷!”的一声哀嚎,某兽两只前爪捂眼,肚皮一翻躺在地面上挺尸。 ------------ 第八十四章 有城无限 此时的识海空间中心地域一片狼藉,一头仿若山岳般巨大的巨兽,自高空俯冲而下,落地时发出“轰隆”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将大地砸出一个深坑。 识海空间,等同于秦酽的领域,在这方荒芜的世界,她就是天道。 但秦酽作为主人,她的肉身却无法进入,只能以魂体的方式进入。 进入先天之境,便不仅仅是身体的修行,而是身魂同修。如今已然晋入越空之境的秦酽,灵魂(意识体)已经具备实体,随仍有些透明,却是肉眼可见。 霸王落地后,巨大的兽首高昂,一双兽瞳眨巴着,颇为新奇的盯视着秦酽飘然而至半透明的魂体。 虽然很奇怪主人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但此刻进阶的兴奋,以及急于向主人炫耀的心情让它不及多顾。 只是眨眼的刹那,霸王山岳般巍然的兽身缩小至巴掌大小,带着电芒闪闪,欢呼的扑向自己的主人,嘴里发出清脆的童音。 “主人,我好想你。” 秦酽眉眼含笑,伸手接住霸王小小的身体,伸手触摸它额间的闪电图腾,眼神温和柔暖。 “这次长达三年的沉睡,倒是让你收获不少。” “当然!”霸王一脸得意,脑袋蹭着秦酽的手心撒娇。 “主人,霸王好饿。” “吃货!” 秦酽笑骂,手指戳着霸王的脑门。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惦记着吃。” 下一刻,秦酽便带着霸王出了识海空间。 这突然之间的环境转换,让霸王一双兽瞳瞪得溜圆,随即异兽敏锐的嗅觉让它感觉到了空气中两道不同的气息,立马眼露凶残之光,直直盯向山洞之外。 洞外的奈何跟萌萌几乎是在霸王一出现,便同时察觉,绿色光罩一闪,便进了山洞。 于是,便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霸王挡在主人身前,周身电芒环绕,一双紫瞳眼神凶狠,盯住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不速之客,开口质问。 “你们是谁?” 萌萌炸毛,刚要开口还击,可是看到盘膝闭目而坐的秦酽,一下便泄了气,怂了。 某兽只能不甘的呲牙,一双碧瞳狠狠地盯住霸王。 奈何抱着手,悬浮在空中做壁上观。 秦酽睁开眼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热闹”的一幕。 “霸王,这是奈何跟萌萌,是咱们的伙伴。” 霸王扭头,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家主人,控诉。 “主人,你是不是嫌弃霸王了?” “……”秦酽失笑,伸手戳着霸王的小脑袋。 “少跟我装可怜,奈何的劳动成果被你一夕间毁的一干二净,我没有罚你就是好的。” 霸王疑惑的歪着小脑袋。 “主人,那是什么?” 奈何闻言,眉头立马蹙了起来,心疼的一抽一抽的,那可是他三年下来,劳心劳力经营出来的,一夕间就毁了? 秦酽也懒得跟霸王解释,看向奈何,有些歉意道:“奈何,你进去看看吧,看看能挽回多少。” 奈何点头,被秦酽送进了识海空间。 紧接着,嗖的一声,萌萌已经窜出奈何的护罩,窜进了秦酽怀中,在秦酽怀里撒娇打滚,样子颇为享受,眯着眼直哼唧,无限卖萌中…… 这分明是对霸王的挑衅! 这来历不明的家伙,竟敢跟我霸王大爷争宠? 霸王眼睛一眯,翅膀一扇,一道小指粗的紫色闪电便直奔某兽而去,将那一身雪白无暇的皮毛烧出一道焦糊。 萌萌怒了,蹦出秦酽怀中,额间图腾一闪,化作丈于方圆的印影,直接向霸王笼罩而去…… 眼看一场兽斗就要在山洞中上演,一道清冷带笑的女声响起:“皮痒了是吗?嗯?” 两兽不约而同的兽身一颤,立马偃旗息鼓。 之后数日,两兽争宠的戏码开始重复精彩上演……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次年隆冬。 白雪皑皑,冰封千里,将南山城装点成了一片银装素裹。 “南山城”,属于北域中最偏僻的一个边城。此城虽偏僻,但占地面积,却不是婺源城等内地城池可比,堪比十座婺源城。 此城因为西邻云华山脉,也就是秦酽选择闭关进阶之地,东靠炼狱沼泽,难靠红海,几乎可以算作一个独立于五域之外的城市。 其间往来流动人群繁杂,以客商居多,身份遍及五域、三地。 这里的三地,指的当然是除大荒之地外,其他三个神秘之地。 去年接近腊月之时,隐于云华山系深处的秦酽,在修为稳定在越空境初期后,仍扮作男装,带着自己的几个小伙伴来到了这里,暂时居住下来。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她每日出入各大酒楼、茶肆,各个交易市场,大型坊市、以及黑市,收集到关于五域,和其他三个神秘之地的信息。 这些信息对于古修界的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对于初涉此界的秦酽而言,却仿佛窥见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其中最让她感兴趣的,便是坐落于神秀山系中仅有的一座城池“无限城”。 所谓无限城,便是没有任何规则与限制,并不算一座友好的城池。因此城长居人口,九城之上是被四大神秘之地驱逐出来的修行者,其中不乏大奸大恶之辈。 将前往的路径打听清楚后,秦酽便决定开春便前往,打算亲眼看看这座有“自由之城、罪恶之城”之称的城市,是何模样。 神秀山系位于无归之林、死亡之海、无垠荒漠三大神秘之地交界的地域,属于三不管地带。 这里不是什么钟灵毓秀之地,跟四大神秘之地中心地域的恍若仙境的盛景相比,风景一般。 不过,却因为一个传言,让这里热闹起来。 三百年前,古修界当时传言,有隐宗之称的“无为道宗”的宗门便在此山之中,无数梦想着天下第一,梦想着天道的修行者,朝圣般地从四面八方赶到这里,入山一找就是数年。 至今,尚有人说,无限城中藏龙卧虎,隐藏着不少不肯死心的修行者,其中不乏顶级人物。 随着人越聚愈多,山脚下便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简单的小镇,更有一些颇具实力的修行者在附近画地长居,经过几百年的发展,俨然已是一座不小地城池,它便是“无限城”。 如今三百多年过去了,那些热血澎湃的修行者们有没有找到无为道宗已不为人知,反倒是无限城越来越繁华,让这神秀山系兴旺起来。 神秀山系广袤,光主峰就有一百零九座,郁郁葱葱,连绵不尽,其余大小各峰数不胜数。更有悬崖峭壁,沉潭峡谷,飞鸟难度,渺无人迹。 剑指峰便淹没其中,如沧海一粟,很不显眼。 此时,峰上竹林中,一个胡乱套着灰扑扑粗布道袍的老头愁眉苦脸地盘腿坐在一个蒲草编制的蒲团上。 他便是力战三大宗门破虚境长老的无为老头,无为道宗的太上师祖。 一个白衣飘然,拥有天人般容貌气质的年轻男子,正老老实实的双膝着地,跪在老头面前。 若不是这样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如此尊敬的跪在他面前,任谁看了这个浑身邋遢,头发似鸡窝,乱没形象可言的糟老头,都不会相信他就是无为道宗的太上师祖。 可一人单挑三大宗门几个镇派级老怪物而不败,当今古修天下,人皆敬之,据人们模糊推算,这老头至少也是活了两千余岁的逆天级人物,被誉为一代道门大宗师的古修界神话。 “天境啊,你仍执意要出世?” 看了眼他此生最得意的嫡传弟子,无为老头颇为头疼。 “无为之道”讲究无为清净,体味自然而成道,虽然并不是断绝尘俗一味苦修,但若是痴迷七情六欲,即使天资不菲,最终也难成大道。 可他这最得意的徒儿,却是被情劫所困,且执迷不悟,已经心生执念,入了魔障…… “弟子心意已决。” 天境低着头,坚定地道。 “唉……”无为老头长叹一声。 这次天境回山,一闭关就是数年,修为也有所长进,可他一眼便看出他心境不对,他再三告诫,仍执意不改。 “你想清楚了?这次下山,你终生或再难大道有成矣。”无为再一次警告道。 天境垂在广袖中的双手紧了紧,语气依然坚定:“弟子想清楚了,绝不悔。” “罢了,既如此,你自去吧。” 该说的都说了,即挽留不成,无为也不再做努力,只是脸上不免流露出几分痛惜。 见师尊如此,天境心中愧疚不已,俯身额头抢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师尊在上,请师尊恕罪,弟子俗事一了,必然立刻回山闭关,从此再不涉红尘半步。” “即去了,就勿要旁骛,唉……” 无为又是一声低叹,对天境的承诺并未放在心上,世事难料,情劫难度,情之一字染上了就是剧毒,非丹丸药物可解。 俗世有语,解铃还须系铃人。 只是,他这徒儿的系铃人,已经香魂早逝,何解? 思及此处,无为老头心中怅然痛惋。 昨日,他为天境卜卦,卦象扑朔迷离,看不清前路,他就此一去,恐怕就由不得己身了。 “弟子去了。”天境又重重的一头磕地。 “去吧去吧。”无为意兴阑珊地挥挥袍袖道。 这个最小的弟子他是极喜欢的,活在这世上已经无数个春秋,他一共收了两个弟子,都是天资不俗而悟性不足,难得他真传。 后来,在俗世偶遇天境,为他资质所惊,一番试探后更为他悟性了得而大喜过望,直接当场将人掳走,匆匆回到山门,点了香炉就要收徒。 还是当时只是小小少年的天境提醒,才想到派弟子去封家告知一声。 如今,眼见着这个徒儿离大成只差临门一脚,已能传他衣钵,却半途而废,饶是无为的心境,都痛惜不已。 天境磕足了九个头,才站起身转身离开。 无为老头看着徒弟那身姿翩然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幽篁间,又是一声怅然而叹。 ------------ 第八十五章 无垠荒漠 又是一年未央月。 万里碧空如洗,云朵漂浮其间,懒洋洋的舒展着身姿。 时临正午,天空中太阳明晃晃的高挂,金色的光线照在万里黄沙之地,反射出灼目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一袭青色曲裾深衣,姿容清秀的少年站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心,远眺天边那条金黄色的长线,有些咬牙切齿的长叹一声,以此来抒发内心积郁已久的郁闷。 此少年正是做男装打扮的秦酽。 去年开春,秦酽从南山城启程,离开五域所在的大荒地域后,驾驭佛陀莲花一路向西北疾驰数日,进入无垠荒漠。 她在这好似永远走不到边际的沙漠上,已经前行了一年零四个月。 原本,秦酽以为驾驭佛陀莲花,以它可升空万米,瞬息千里的速度,要穿过诡谲的无垠荒漠,至多不过数日。 只是进入荒漠之后,才发现自己太过于想当然。莲台在进入荒漠上空时,本离地面有万米,可仍逃不过这片沙漠那强大到变态的不知名引力。 莲台从万米高空直坠而下,烈风呼啸中,秦酽体验了一把身体失重的快感,直到离地面千米之时,秦酽才勉强控制住下坠的速度,将莲台稳定在离地面几十米的半空。 速度因为这强大的引力,当然锐减,比之之前的瞬息千里,下降至瞬息十里。 这一变故,让秦酽始料未及,却无可奈何,向环境低头妥协。 荒漠上恶劣多变的诡谲天气,各种让人防不胜防的沙尘暴,层出不穷的凶悍异兽,都成了阻挠秦酽前行的因素。 所以,这一走就是一年四个月,秦酽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荒漠的什么位置,可以说两眼一抹黑。 这片荒漠委实太过广袤,真是无边无际,名无垠荒漠真是半点不假。 看着满眼的黄沙,秦酽的视觉已经趋于麻木,真想对老天竖中指咒骂一顿,可是只是想想,因为知晓不起任何作用。 “咱们什么时候能走出这荒漠?” 少年声音有些感慨。 盘坐在莲台上巴掌大的奈何抬眼看了她一眼,低叹一声,回道:“既然号称无垠荒漠,自是广袤无垠,想在这无边无际,又变幻莫测的沙漠中寻找到准确方向而不迷途,谈何容易?” “是啊,谈何容易。” 秦酽眺望远处金黄与碧蓝相接的那一条线,轻语呢喃。 “哎,萌萌那家伙在的时候,我总嫌它烦,如今数月不见,却觉得总少了些什么。” 奈何碎碎念。 秦酽失笑。 “那小东西当真欠教训,看它的样子,倒是无碍,只是沉睡而已,说不定醒来后,能进阶也未可知。” 此事要从出了大荒五域说起。 彼时,秦酽一行出了笼罩五域的大阵后,仗着霸王已然进阶十二阶,又有奈何这个化形期灵物傍身,便决定在大荒寻宝,正好也补充一下识海空间的物种。 毕竟,识海空间被霸王毁的差不多了,即使奈何全力以赴,也没有挽救回来多少。 本绵延百里的药园、果林,百不存一。 没想到,背运的碰上了一头十六阶的“铁甲猪”,那可是相当于古修“破虚境”后期的修为境界,奈何本是草木灵物,攻击力自是不能与强悍的异兽相提并论。 更遑论刚进阶数月的霸王。 秦酽和三个小伙伴只能遁逃,在被铁甲猪疯狂追赶的过程中,秦酽狼狈中无意闯一个隐秘的山洞。 穿过那冗长阴森的山洞后,呈现在她眼前的便是一个恍若仙境一般的山谷。 此山谷地域有千里之广袤,如若不进谷,在外面用意念探测,即使以奈何的修为,也休想发现其中蹊跷。 因为山谷外围,灵气非常稀薄,谁能想到,里面尽是别有洞天。 只因围绕山谷的五座山峰,不仅聚齐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且方位正应和了东、南、西、北、中,五行方位,自成天然阵法,所以这处洞天福地一直没有被人发现,最后便宜了无意闯入的秦酽。 此法阵覆盖地域可达千里方圆,阵成后可隐匿阵内一切景物,且同时具备锁灵与聚灵的效用,可以避过大混元境修行者的意念探测,不仅可以锁住阵内灵气外泄,更可以将周围灵气引入阵中。 秦酽为其取名“万幽谷”,谷中景色幽然,灵气非常浓郁,是外界的十数倍,比之大荒五域的灵气还要浓郁五倍。 谷中更是生有数百种年份不低的灵草,奇花异果遍地,有许多品种,秦酽更是闻所未闻。 也就是在探测万幽谷时,秦酽发现了一颗仿如水晶天成一般的水晶树,其叶如翡翠,形如手掌,树上面只结了一枚果实。 那果实颜色炫丽,形如婴孩儿,三寸大小,周身仿佛笼着一层紫光,却没有一丝果香。 还不等秦酽摘下观察,萌萌那小东西已经窜上树,一口将果子吞下,好似生怕她跟它争抢一般。 这不,吞下没多久,小东西便四条小腿一蹬,肚皮一翻,昏了过去。 可惜,奈何也不认得那果子是何物,子午大陆灵物志、药草纲目上都不曾有其记载。 但必定是好东西,要不萌萌怎么会着急成那副模样?! “哼!就是个吃货!” 霸王扭着小脑袋,兽脸上满是鄙夷,不屑地埋汰萌萌道。 “噗……” 秦酽失笑,点着它的下巴调侃。 “你还敢说萌萌?你跟它不过半斤八两。” “……”霸王怨念,小眼神委屈的看着自家主人。 “我比它好多了,起码我能帮助主人战斗,它就是一个纯粹的吃货,有我强吗?” “……”奈何翻眼,心道:“当然比你强,且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是,霸王比只知道吃的萌萌强太多了。” 秦酽宠溺的成全了某兽的小心眼。 稍作歇息,秦酽催动佛陀莲花继续前行。 未时初刻,天气突变,骄阳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光彩灼目,变得暗淡昏黄,为金黄色的荒漠蒙上了一层阴霾。 黄沙的海洋中,两方势力正上演着剑拔弩张的一幕。 只见两拨人数相当的队伍,个个严阵以待,呈对立之势,相隔仅几丈的距离,互相怒目而视。 一方人胸前具配有赤红的赤炎狼勋章,而另一方人胸前则佩戴有天青色苍鹰标志。 空气凝滞而紧张,从对峙的一双双犀利的眼睛,可以看出,事态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在对峙的两拨人不远处,黄沙之上,正横亘这一具体型庞大,周身布满簸箕大小石甲,身长近百丈的异兽尸体。 这是一头十阶石甲巨蜥。显然,它便是造成如今局面的根源所在。 异兽一旦晋入十阶,将周身皆宝,不仅已经蕴出内丹,若是运气好能得到一颗兽晶,那它的价值将更可观。 “杜泽,我炎狼战队与苍鹰战队,数年来相安无事,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今日这般行事,是打算撕破脸了?” 一身藏青色劲装,胸前配有赤焰狼勋章,身材劲瘦高挑,面目俊朗的男子,盯住对面人群中的一人道。 “哈哈哈……” 叫戴有苍鹰标志,名为杜泽的汉子大笑几声,一脸张狂轻慢,浑身匪气四溢,回道:“我若说是,你又能奈我何?” 陆生身后,炎狼战队无名战士脸色巨变,因怒火升腾,而双目赤红,握着武器的手攥的死紧,手背上青筋凸起! “队长,不要跟这群无耻之徒废话,他们分明就是想明抢,直接动手收拾了便是!” 一个身高近九尺,肤色黢黑,肌肉虬髯的壮汉上前一步走到陆生身边,目光冰寒的盯住对面苍鹰战队的一群人,怒不可揭道。 正在这时,众人只听呜呜的凛冽啸声从远处传…… 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啸声传来的方向,只见湛蓝的苍穹自远处激射而来一道九色虹彩,迤逦而炫目。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虹彩已经到了众人上空,这时他们才看清楚,那虹彩原来是一朵硕大的九色莲花。 盛开的九色莲花足有丈余方圆,待众人看清那颜色绚烂的九片莲花瓣上,那浑然天成的佛陀图之时,心中巨震! 这少年尽是一名佛修! 再看那莲花中心静然而立的少年,他并不如其他佛门弟子一般剃度,着僧服袈裟,而是一袭淡青色曲裾深衣,头发在脑后随意扎成发辫,神情冷淡,一双眼睛又细又长,看起来极其高贵。 面貌清秀精致,雌雄难辨,瞧着该是女孩子的,却有着芝兰玉树慨然沉稳的气度,让性别又模糊了起来。 少年肩上趴着一只巴掌大小,背生双翼,懒洋洋的金色小兽,一双紫色竖瞳似睁未睁,宛如一只乖巧宠物一般,没有丝毫危险可言。 但看着的一众人可不这样认为,数年生死边缘斡旋,让他们拥有了对危险敏锐的直觉。 少年肩头那只懒洋洋的金色小兽,让众人直觉危险异常。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许多看似无害的东西,往往都是可瞬间取人性命的凶残之物。 少年目中无人的催动莲花缓缓靠近,在距离众人丈于处的半空停下来,悬浮在半空静止不动,表情淡漠的居高临下打量着他们。 在荒漠中跋涉数月,秦酽倒是第一次在荒漠中碰上除了自己之外的活人,且还是几十个。 两拨人经常在无垠荒漠讨生活,自是眼力不凡。虽然眼前少年孑身一人,外加一只懒洋洋趴在他肩膀上的小兽,却无人敢小觑这一怪异组合。 要知道,敢只身进入无垠荒漠的,哪个不是狠角色? 杜泽心中瞬间便转了无数个来回,有了决断之后,便上前几步,冲那少年抱拳一礼,试探道:“敢问小友可是要前往流荒诸城?” 流荒诸城,位于无垠荒漠中的古修圣地。 秦酽摇头,目光淡淡的扫了所有人一眼,最后又看了眼那具石甲巨蜥的尸体,道:“我只是路过,碰巧遇上,没有要插手的意思,你们继续。” “……”众人无语。 你既然是路过,那倒是离开走啊? 不走,这是要停下来看热闹的节奏? 陆生倒是觉得这少年有些意思,眼睛微眯,灵气聚于双目,施展“灵犀目”打量着他,这一看之下,心中大惊,他尽是看不出她的修为? 这个发现让他不得不慎重对待,既然少年暂时没有要走的意思,那他自行其是便是。 显然,杜泽也是这个打算。 ------------ 第八十六章 独角蛇鳄 于是,两群人很默契的当秦酽不存在,只是已经没有了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 杜泽看向陆生。 “荒漠的规矩,见者有份,既然我们碰到了,那便要分一杯羹的。” 陆生冷笑一声。 “我于荒漠闯荡数十年,可从不知道有这么一条规矩。”自己的炎狼战队与杜泽的苍鹰战队,实力、人数相当。 若是真的斗在一起,免不了两败俱伤的结果,要是没有第三方的介入,战便战了。 可如今有了第三方,他们可不愿见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果。 虽然那少年时佛门修行者,但谁能保证,佛门之内就一定都是大慈大悲之辈? 显然,杜泽与他想法一致,所以才有了刚才那番话。 “陆生,老子最讨厌你的,就是说话不利索,喜欢拐弯抹角,你就直说吧,同不同意平分猎物?” 杜泽满脸不耐的开口。 这次荒漠一行数日,他们苍鹰战队点背的可以,居然一只像样的猎物都没有撞上,前日好不容易碰上一头大家伙,却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只能遁逃保命。 苍鹰战队与炎狼战队根本不能相比,兄弟们个个都是苦出身,家里老小就等着他们用命换嚼用呢。 他怎么能让兄弟们这次空手而归?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死乞白赖的要求分一杯羹。 陆生蹙眉,显然他对苍鹰战队很是了解,个个悍不畏死,完全是亡命之徒,遂也不再跟他废话,直接给出自己的底线。 “三七开,你们三!” “一半一半!” 杜泽讨价还价。 “大不了战一场。” 陆生面无表情,半步不让。 杜泽很想呛声吼一句“战便战”。 只是,眼角余光瞄到那正看热闹,面无表情的少年,只能按下心思,作了罢。 三成,也算白捡的,于是点头同意了。 协议达成,两拨人中各走出十几个汉子,走到巨大的石甲巨蜥跟前,各显身手的开始就地分尸。 分尸的场面堪称血腥暴力! 很快,一群人所在之地方圆几里内,空气中便被浓浓的血腥味充斥。 而双臂抱胸,悠闲立在莲花中心的秦酽,正冷眼旁观,等着两方人马分尸结束后,好向他们打探一下穿越无垠荒漠的出路。 蓦地。 “啊……”几声惨叫传来! 变故突生,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只见地上的两群人速度极快的拉开架势,行动迅速有序的退开事发之地数百丈,各居其位,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呈攻防兼具的阵型,个个严阵以待。 而在包围圈的中心地带,也就是以一具被肢解的面目全非的石甲巨蜥所在之地,三个额心穿出血洞,双目圆睁的壮汉横躺当场。 下一刻,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就见三具尸体的胸口开始蠕动,仿佛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即将从那里钻出来。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三具尸体的胸口噗地一声破了一个血洞,分别钻出一个怪异生物,身上沾染着猩红的血迹,还有被咀嚼碎的肉末,让人望之头皮发麻。 这怪异生物不过十寸长,只有成年男子小指粗细,脑袋呈三角形,如剧毒的蛇一般,且额生独角,身体形似鳄鱼,却没有四肢利爪。 全身覆盖着一层细小的黑色鳞片,乌森阴邪,齿牙咧嘴,露出一口尖利如锯齿一般的钢牙。 那密布鳞片的身体上,挂着碎肉和鲜血,让人看得不由升起一股森冷的寒意,下意识要远离这东西,直觉它非常危险。 这未知的生物,在场众人无一认识,包括秦酽。 “这是什么东西?” “从来没有见过。” “那该如何对付?” “先静观其变,大家小心防范,别让这东西偷袭!” 这东西在所有异兽图鉴上都不曾记载,它到底是什么物种,有何属性、天赋神通,都是未知,明显归类于不明生物! 在众人紧绷心神,紧迫盯视中,只见那三只不明生物趴在尸体的胸口上,缓慢地移动着身体。 一双黄豆大的眼睛迸射出极其残忍的凶光,静静地盯住众人,好似它是高高在上的神物,而眼前的人类只是卑微的蝼蚁。 被这畜生用如此眼神盯住,众人不由脊背发寒,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那眼神无比恶毒,像是地域爬出来的恶鬼一般,仿佛正在打量即将到嘴的食物。 此时在场之人,哪个不是腥风血雨中来去,身经百战之人? 可就是这样一群人,却在面对未知生物之时,未战便先弱了气势,心中起了退意。 毕竟未知,从来意味着危险。 那倒下的三名壮汉,都是苍鹰战队的战士,个个修为都在空明镜,却在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被这畜生洞穿了脑袋! 奈何在见到那东西的第一眼,便认出了它是何物,同时也让奈何极为震惊,这东西早该灭亡了,怎么在亿万年后的今天,再次现世? 蓦地,奈何想到了萌萌,鸿蒙异兽本也该灭绝了…… 两个本该存在远古时期的异兽,却先后现世,只是巧合,或者意味着什么? “奈何,你可知道那东西是何物?” 秦酽的传音打断了奈何的思虑,它忙传音回道:“这东西名为独角蛇鳄……” 闻言,秦酽不由蹙起了眉头,仅仅盯住三具尸体上,目光恶毒的三只畜生。 独角蛇鳄,远古时期便存在于世,其性情凶残暴虐,令修行者闻之胆寒,乃阴邪之物。 天赋神通幻色,可以随周围环境任意转换身体颜色,速度快若流光,让修行者防不胜防,专喜食人脑髓与心脏。 眼前这三只独角蛇鳄,明显刚破壳不久,还在幼生期就如此厉害,如若等它们长成,不知要有多少人丧命在它们口中。 既然遇上了,秦酽又修炼的是专克制阴邪之物的佛门功法,自是要将它们扼杀于此地,以免其长成为祸一方。 就在众人退意萌生,却还未来得及行动之时,秦酽驾驭佛陀莲花越过众人头顶,进入包围圈。 同时体内心法急速运转,在距离拿东西十丈的距离时停下,悬浮在离地面三尺的高度,右手掌心瞬间凝聚出一团金焰莲。 “去!” 声起的瞬间,掌心的金焰莲瞬间膨胀,化作极光,犹如一片炽烈的金色火海倾泄而出,向三只蛇鳄席卷而去…… 三只畜生非常迅疾,它们好似知道金焰的厉害,化作三道乌光冲天而起,躲避过那片金色火海。 秦酽怎会让它们得逞,两手快速掐诀,金色火海随着指诀变幻,紧咬住三只畜生不放,与此同时面积急速扩散…… 在三只畜生即将分开,向不同方向遁逃之时,火势快如流光过境,三只畜生顿时被火海吞噬,发出一声声极其凄厉的惨叫。 声音之大,让人闻之变色,只听到心惊肉跳,简直就像恶鬼在嘶吼一般,真的人耳膜嗡嗡作响,后背蹭蹭冒着凉气。 很难想象,那么一点大的东西,尽能发出如此巨大儿恐怖的声音。 秦酽的控制金焰火海,在三只凶鳄幼崽剧痛惨叫的瞬间,开始聚拢收缩,形成一个仿若实质的金色火球,将其完全封在里面煅烤。 “吱……吱……” 一声接一声,直冲九霄的尖利惨叫从火球中传出来,震得方圆几里之地范围之内的沙地都开始颤抖。 在三只蛇鳄幼崽奄奄一息之时,秦酽才控制金焰火球降低了温度。 随着温度降下来,黄金一般耀眼的火球,颜色也开始变得浅淡,让众人可以清楚的看见被包裹在里面,被烧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生物。 三只独角蛇鳄幼崽此时都瞪着一双怨恨恶毒的黄豆眼,狠狠地盯住秦酽,非常人性化的表情,狰狞无比,张嘴露出森森利齿,对着她不断低声嘶吼。 趴在秦酽肩头的霸王,一双紫色竖瞳冰冷无情,狠狠盯视着三只凶鳄幼崽,小小的翼翅伸展开来,身体紧绷,做出随时攻击的姿势,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秦酽扬眉轻笑,抬手安抚的拍了拍霸王,看着三只畜生,声音轻若和煦春风。 “看来火候还是不够,没让你们学乖。” 话吧,控制金焰再次升温。 接着,又是一阵接一阵的惨叫从火球中传出来…… 一声比一声凄惨,带着垂死挣扎的绝望,让人听得鸡皮疙瘩直掉,头皮抽紧。 数息功夫后,秦酽再一次降低金焰温度。 这时,众人的视线之下,只见那三只畜生浑身冒着丝丝白烟,原本周身密布乌森森的鳞甲,此时已经大部分在金焰的煅烧下脱落,露出里面被烧得血肉模糊的皮头,犹如被炼化的恶鬼,眼神更加恶毒,根本没有一丝臣服的迹象。 “霸王,该你了。” 接到秦酽命令,早已忍耐力告馨的霸王,嗖的一声化作一道金色流光,从秦酽肩上射出,悬停在金焰火球不远处,一双紫色竖瞳冷酷残虐,目光冰寒的盯视着眼光恶毒,盯住自家主人不放的三只畜生。 “吼!”随着一声惊天兽吼直冲九霄,属于十二阶异兽的威压铺天盖地而出,像海啸一般汹涌,让所有被威压碾压而过之人都无法承受,灵魂颤栗。 三只独角蛇鳄虽是幼崽,但血脉毕竟传承远古,比霸王不知要高多少,因此并不惧于霸王威压,一个个目光嘲笑的盯住霸王,眼神更加凶残恶毒。 ------------ 第八十七章 生死绝境 “吼!” 霸王大怒,兽吼震天撼地,它哪能容下这三只畜生如此蔑视,它要让这三只敢于挑衅自己威严的小畜生付出代价! 只见霸王小小的翼翅煽动间,天地间风暴肆虐,黄沙漫天,天空乌云翻滚,轰隆隆的雷声接连炸响,生动四野,数百条紫色闪电带着雷鸣之势,向三只畜生奔涌而去。 “啊……”随着几声尖利的惨烈的叫声响起,三只独角蛇鳄幼崽在闪电的连续劈打之下顿时化作飞灰。 金焰并未因闪电之力而消散,而是电助火势,让火焰的颜色更加绚丽。 当闪电消失,就见那团金焰之中,哪还有三只畜生的身影,只剩三颗莲子大小,墨色圆形内丹散发着幽幽光芒。 “哼!”霸王冷哼一声,目光不屑地扫了一眼那三只畜生留下的内丹,在几十双惊愕目光的注视下,宛若得胜凯旋的英雄,煽动小翅膀飞到了主人面前。 小眼睛满是小星星,它可是谨记着主人的交代,不可在有外人的情况下说话,看它多乖,必须要夸奖,要奖励。 秦酽失笑,赞许的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奖励了它两颗丹药。 霸王顿时摇头晃脑,高昂着小脑袋,一副洋洋自得的嘚瑟模样,斜睨了奈何一眼,意为炫耀。 看着霸王如此臭屁的模样,奈何直翻白眼,鄙视之。 秦酽这才招手唤回金焰,将其间三颗内丹取出,在手中端详片刻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的收入囊中。 危险已消,众人同时放下了高悬的心,看着那莲花中心,仍一脸云淡风轻的少年,与重新趴会他肩头,又一副懒洋洋的小兽,心中更是感慨不已。 杜泽与陆上一起上前一步,满脸恭敬的冲秦酽长揖行礼。 “晚辈杜泽(陆生)谢前辈及时出手。” 此间,从来是以修为实力排资论辈。 眼前的少年,他们根本窥不透其修为境界,方才故作不知,以小友相称,是因为不知其实力,但刚才他一出手,他们便知晓,眼前少年的实力深不可测,当得起他们尊敬。 “无妨,只是举手之劳。” 秦酽面色淡淡。 “看两位神情,也是不识那东西为何物?” 虽是问句,但话中却满是肯定。 陆生点头。 “陆某活了三百年余年,在荒漠中行走亦有数十年之久,可对方才那生物却是闻所未闻。” “是啊。” 杜泽面色沉痛的看着被三只畜生害死的三名兄弟。 “死去的三名兄弟皆是空明镜后期修为,却轻易的丧了命,连反应都不及。” “你们未听说过也是自然,那东西名为独角蛇鳄,乃远古时期生物,无比阴毒之物,喜食人类修行者脑髓与脏腑,防御力极其强悍。 “除了专克制阴邪之物的佛门功法,任何攻击对其无效,已经有数百万年未曾现世,我也是在门中藏书阁曾经见过记载,因此才认出。” 秦酽一一道来,为众人解说。 一众人自是深信不疑,个个面色惊诧,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开来。 杜泽让几个兄弟将死去的三人尸体收敛好,剩下的人继续分割石甲巨蜥的尸体,根本无意在此久留。 这独角蛇鳄出现的蹊跷,谁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万一其的巢穴便离此地不远…… 一念至此,杜泽不由打了个寒战,催促道:“加快动作,我们赶快离开!” 显然,陆生的想法与杜泽相同,也是连声催促自己的属下加快动作。 但事情往往总是往往事与愿违,往坏的方向发展。 正在两队人瓜分石甲巨蜥的尸体,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时…… “轰” 一声仿佛天崩地裂一般的巨响自远处传来,与此同时,一股惨烈的气息漫溢开来,荒漠沙地发出咔嚓咔嚓连续不断的响声,完全崩裂开来。 流沙自裂开的巨大缝隙哗啦啦倾斜进去,在众人惊愕恐惧的眼神中,一个庞然大物冲天而起,撼动苍穹! 几乎在刹那间,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灵魂要离体而去,几乎全部软到在地。 秦酽亦是心血翻腾,心魂微颤。 再看那巨响传来的方向,黄沙漫天,风暴嘶吼…… 一堵由狂风席卷起的黄沙形成的风暴围墙在瞬间形成,随着高度越升越高,仿佛一道接天连地的暴风卷,呼啸的狂风卷起无数砂砾冲向高空,看起来犹如一条黄色巨龙。 巨龙盘旋而上,扬起沙尘无数,与此同时,它还在急速收缩,大有凝成实体的可能。 就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嗖…嗖…嗖…”无数黑影自黄沙巨龙的方向,向着众人所在之内闪电般窜来。 “那是什么东西?” “撑起护罩,做好战斗准备!” “啊!是那东西……” “太多了!” 惊叫声犹在空中盘旋------ 众人惊魂未定,一个个手握武器,各色光芒瞬闪间,丹田内灵元倾泻而出,凝成的护罩将身体笼罩在内,防止远古凶鳄的再次偷袭。 下一刻,只听“砰……砰……砰……”连续不断的,物体撞上防护罩的声音响起。 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密密麻麻,乌压压一片,有成千上万只凶鳄幼崽,一只只齿牙咧嘴,乌森阴邪,眼神恶毒的凶鳄幼崽,疯狂的用身体攻击冲撞着人们撑起的灵力护罩。 “啊……啊……” 就在人们被眼前所见之景惊得遍体生寒时,下一刻,人群后方突然传来数声惨叫,接连六人倒在血泊之中,不仅是额心被穿出血洞,整个身体被无数个血洞布满,鲜血淋淋,惨不忍睹,大睁的双眼充凝着恐惧。 这六人是两个战队中修为最低之人,撑起的护罩根本经不起独角蛇鳄接连不断,疯狂的冲撞。 “啊……啊……” 在众人惊魂未定之时,紧接着又是两声惨叫,又有两人护罩被冲破倒在血泊中,死相恐怖,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众人一阵悲哀,生死不由己,纵然苦苦挣扎,也消不下心头面对未知凶物的的绝望和恐惧。 看到昔日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死的如此凄惨,心中的愤怒战胜了恐惧,个个双眼赤红,睚眦欲裂。 “战,不战而怯都他妈孬种!” “杀!杀了这些畜生!” “老子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要多宰几只畜生陪葬!” “杀……” 随着一声声怒吼,众人与黑压压一片汹涌扑来的畜生战成一片,厮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即使有阵型加持,人类一方还是处于绝对弱势,那东西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护罩接连被冲破,只是头一回合交手,两个战队已经损失了数人之多,却奈何不得那些畜生分毫。 这残酷的事实让所有人绝望,难道今日他们都要成为这些畜生的口中食? 杜泽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一层冰雾从加持了兽晶的武器中扩散而出,透出护罩向四面八方蔓延。 却,本可以冻结九阶异兽一刻钟的玄冰雾霭,只能让独角蛇鳄的行动迟缓须臾。 人类的反击让这群畜生变得更加暴虐凶残,空气中嘶嘶的鸣叫声练成一片…… 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千疮百孔的倒下,陆生狂怒嘶吼,体内的功法疯狂运转,丹田内的灵元狂涌而出,透过武器化作冰蓝火焰,形成一道火网,将数百只独角蛇鳄罩在网中。 “吱……吱……” 火攻凑效,被罩在冰蓝火网中的几百只畜生,发出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开始横冲直撞,想要冲破火网。 但这并不能杀死它们,连其鳞甲的防御也破不了。 两个战队中,拥有火属性的战士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人而已。 如此一面倒的战局,让人类一方损失惨重,只是短短的一刻钟时间,又有数人在兽口中惨死。 原本有近百人的两只战队,此时已经损失了近半,可如此惨重的牺牲,却未能让那些畜生的攻击缓慢下来,反而激起它们的凶性,攻击越发凶残。 再看此时秦酽所在的范围,天空黑云翻腾,电闪雷鸣中,金焰万丈…… 成千上万道水桶般的闪电,在金色火海中彷如一条条紫色游龙,向四面八方汹涌席卷,所到之处凄厉惨叫之声连成一片,划破长空! 那些畜生畏惧火海电龙,根本不敢再次靠近,而是转头扑向其他人。 众人见此,一个个维持着背靠背的三角阵型,一边全力与围攻自己的蛇鳄群颤抖,一边往秦酽所在的地方撤退。 当众人退到距离火海仍有百米的距离时,已经不能再靠近。那金焰的温度太高了,他们即使相隔数丈,仍能感觉到它仿佛能焚毁世间万物的高温。 那数百条在火海中游弋的紫色电龙,更是含有莫测天威,让人见之心生畏惧,不敢轻易靠近。 咬牙忍住那好似随时要将身体融化的高温,众人再次前行了十丈,便再也不敢向前迈动一步。 秦酽见状,素手一挥,金色火海顿时从中间分开,将众人包裹在内。 众人一见,个个狂喜不已,加快速度,瞬息间便全部进入了火海中心。 ------------ 第八十八章 盖世凶兽 而那些本围攻他们的畜生,也不再继续攻击,明显非常惧怕火海与电龙,只敢在外围齿牙咧嘴,目光凶残的盯视。 “多谢前辈出手救我等性命!” 杜泽一双护目赤红,感激的看向秦酽。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那被九色霞光笼罩着的少年身上,目光感激的望着他。 秦酽并没有说话,而是面无表情,眼神冷寒无比,无视那黑压压一片,将火海四周围得密密实实,目光残虐的畜生,紧紧盯住那黄沙狂涌,犹如巨龙盘旋之处。 “你们还是不要把希望寄予在我身上!” 秦酽收回目光,淡淡扫了众人一眼,清冷无比的声音让众人的心跌入谷底。 话罢,秦酽收回视线,手中指诀快速变换,金焰火海以风雷之势向四面八方蔓延,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将外围虎视眈眈,数万条独角蛇鳄全部淹没。 “吱……吱……吱……吱……” 霎时,只听无数声垂死挣扎的惨叫声响彻在天地间,让人头皮发麻。 “轰隆隆……” 雷声轰鸣中,数百条电龙在蔓延了数十里的火海中四处游弋,盏茶功夫后,电龙散去,火海倒退,重新化作一朵玉盘大小的金焰莲花,悬浮在少年左手掌心,其上盘旋着一道道细线一般的紫电,碰撞间发出嘶嘶的声音。 再看方才火海所过之处,像是一群恶鬼被炼化,丝丝白烟升腾,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焦糊味,而沙地上铺着一层,闪着幽光,犹如黑色珍珠一般的独角蛇鳄内丹。 众人见此,一个个早已呆若木鸡,彷如木雕一般杵在原地,双目圆瞪,大张着嘴巴。 焰海电龙,威力何其霸道,同时也让众人对那可操纵这犹如神焰,与那代表天威的雷电之力的少年,心生敬服的同时,更加恐惧。 陆生仰望着那莲花中心的少年,在心中下了决定,他要追随于眼前这个让自己仰望之人。 陆生出自死亡之海冥王岛陆家,眼界自是杜泽这个莽夫不能相比。 据他所知,在佛宗一派之中,传说可以驾驭金焰莲花与雷电之力的人,乃天定的佛宗之主。 难道,眼前的少年便是佛宗之主? 可是佛宗一派,已经在历史长河中消失了数万年之久,如今的古修界,虽然仍有佛修,但却都无门无派。 子午大陆疆域广袤如浩瀚星海,根本无人知道它具体有多大。这样浩瀚的地域,除了四大神秘之地外,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境存在也并不是不可能。 如果他真的来自与位置秘境…… 在陆生思潮翻涌的同时,杜泽亦是思绪百转千回。 这个平日看似粗狂,莽夫一个,一身匪气的汉子,却是心细如发。他不知道关于佛宗的种种,他只知道眼前的少年非池中之物,他日定能龙腾九霄。 如若他能够追随于眼前之人,他定然能带着自己踏上强者之路! 与陆生和杜泽有一样心思的人,在幸存者中不在少数,正在众人为自己的想法激动不已时,变故再生。 “嗷!” 一声震慑九霄的兽吼之声震天而起,一股渗人的气息从远处铺天盖地而来,像是海啸一般汹涌! 众人惊骇非常,灵魂都跟着颤抖起来,像是要脱体而出,可身体却僵在原地动惮不得,仿佛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桎梏,除了眼睛还能转动,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主人小心,那畜生已经苏醒了。” 奈何在佛陀莲花的九色护罩之内,又加持了一层绿色光罩,提醒秦酽的同时,飞身落在她肩膀之上。 “嗯。”秦酽轻盈一声,目光也一直注视着那凶兽即将出现的地方,问某兽。 “霸王,你可是这畜生的对手?” 霸王目光冷酷的与秦酽一起望向同一地方,稚嫩的童音满是不可动摇的坚定。 “霸王这次一定要保护好主人,哪怕跟那东西同归于尽,也不让主人受丝毫伤害!” 它还对上次离开秦家那一战,让秦酽身受重伤而耿耿于怀。 秦酽低叹一声,伸手拍了拍小身体僵硬的霸王,笑着逗它。 “霸王,你若死了,主人可就要被萌萌那家伙自己霸占了,你甘心让那家伙得逞吗?” “嗷……” 霸王怪叫一声,脑袋一扭盯住秦酽,当看到她眼中戏谑的笑意,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可那戏谑深处的温暖与在意,让某兽的一颗兽心感动的稀里哗啦。 “呜呜……主人对霸王真好。” 小家伙眼睛水汪汪,脑袋蹭着秦酽的脸保证。 “霸王一定会小心,不会受伤让主人担心。” “嗯,那就好,咱们可是要一直在一起,直到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高峰。” 秦酽笑,问奈何。 “如果咱们联手,有多大把握能斩杀那畜生。” 奈何小脸上表情慎重。 “那畜生乃修炼了数百万年的盖世凶兽,以主人如今的修为,即使修炼的乃是专门克制它的佛门功法,加上咱们联手倾尽全力,也没有斩杀它的可能。” 除非萌萌清醒,将那畜生制住,再以佛门功法将其抹杀。 鸿蒙异兽乃逆天地造化而生,额间的天机印蕴含天道之威,即使它还在幼生期,天机印溢出,照样让那东西动惮不得,虽然只能制住一刻钟时间,但已经足够。 只是萌萌还在沉睡。 “那只有拼力一搏了。” 秦酽笑着接道。 “即使杀不了它,也要将其重创。” “轰隆!” 天崩地陷的声势中,煞气滚滚激荡,震动长空,沙暴因它的威势更加滔天狂涌。 几乎在刹那间,除了驾驭佛陀莲花悬浮在半空的秦酽,地上的所有人瞬间狂吐鲜血,面无人色,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噗通噗通的栽倒在地。 体内佛音法谕功法运转到极致,丹田内与识海中的本源珠亦同时运转,保持着与心法同样的频率。 天地间的本源之气疯狂的朝着秦酽涌来,只见她双手连连变换指诀的同时,双手化作一道道残影。 六颗天阴石,六颗天阳石被秦酽从识海空间中同时祭出,激射向不同方向,落在沙地上。 在不懂阵法之人看来,一点规律也没有,东一颗西一颗,有正有斜,仿佛随便扔出去一般。 秦酽所布设的阵法名为“十二都天门阵”,一旦阵主开启“死”“灭”两门,即使外面天崩地裂,飞沙走石,对于阵中之人而言,都仿佛观看九天之外的幻境一般。 阵法布设完毕,秦酽右脚独立于莲花中央,身体下沉,左腿盘于右腿根,左手托金焰莲,右手呈拈花状置于身前,唇角含笑,眉目慈悲。 “嗡…嘛…呢…叭…咪…哞…” 唇瓣轻启间,佛家六字真言化作一个个金色咒符从秦酽口中溢出,闪着耀眼金光漂浮在秦酽方圆十丈的空中,将倒在地上的十几个幸存者护持在其间。 众人只觉心神一阵清明,桎梏身体的那股神秘之力也随之消弭,身体重获自由的瞬间,所有人弹射而起,重新抽出武器,做好了战斗准备。 此时,他们已经无所惧,无非要命一条,所有人都做好了死的觉悟。 奈何见众人如此,虽然为他们这样无谓的勇气刮目,但不愿主人因他们而分心。 霎时,意念力分作数股,侵入众人识海,传音道。 “吾主已经布设好阵法,尔等老实呆在阵中,不得扰吾主分神。” 这脑中突兀响起的声音让众人有瞬间的怔愣,还未等他们反映过来,便见那躲硕大的九色莲花激射上百丈高空,化作一道虹彩朝着远空激射而去。 阵法所笼罩的范围,四周犹如悬挂明镜,全方位的将外间场景投射在上面,纤毫毕现,让众人能清楚看到。 此时,数百里之外的高空,那莲花中的少年,周身萦绕神辉,一袭白色曲裾深衣,纤尘不染,微微一笑,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宁静与祥和,恍若一尊活着的神佛,高高在上,宝相庄严,俯瞰芸芸众生。 九尊颜色不同的佛陀自莲花瓣上幻化而出,将少年拱卫在内。少年周身九色霞光闪烁,晶莹灿灿,瑞彩千条,完全与他相合,两者仿若天成,浑然一体。 蓦地,煞气漫天彻地,黄沙狂狷肆虐中,两个磨盘般的血红色巨瞳,带着穷凶极恶的残忍,在漫天风沙中由远而近,正在快速向着秦酽所在的地方逼来。 相隔最少千里之地,却是瞬息而至。 即使仍相隔百里,有阵法护持,当看到那画面中面目狰狞的盖世凶兽逼近时,所有人都觉得那种惨渗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们心惊胆寒,那气息绝对是杀戮万千生灵凝聚而成,让人三魂六魄都在颤抖。 只见,那凶兽长数百丈,巨大的三角兽首上,一只丈于长,粗若水桶一般的黑色独角,一双磨盘般的血红色兽瞳目下无尘,残虐冷酷,周身布满幽光闪闪,犹如舢板一般大小的黑甲,密密匝匝布满兽身,邪气森森,让众人感觉到了仿佛来自九幽地府的深深恶意! 突然,那畜生巨尾一甩,带出一阵迅疾威猛的旋风,风声犹如鬼哭狼嚎般嘶吼叫嚣,巨尾狠狠抽打在沙地上,伴随着“轰隆”巨响,砸出一道长近千米,深不见底的裂缝。 哗啦啦的黄沙朝着裂缝划落…… 那盖世凶兽巨大的三角兽首高昂,一双残虐兽瞳冷酷的盯住秦酽。 “人类,尔竟敢屠杀本尊子孙,罪该万死!” 犹如利器划在金铁上刺耳的难听的女声炸响,带着撼天威压的怒吼顿时朝着秦酽所在之地狂涌而来,大有将她碾碎压烂之势。 ------------ 第八十九章 臣服或是死 “吼!” 霸王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咆哮,小小的身体激射至云霄,在苍穹中瞬间变回本体,仿若山岳般,布满金色铠甲的巨大的兽身,在不知何时又恢复了耀眼光芒的阳光下,夺目璀璨。 一双与独角蛇鳄不分轩轾巨大如磨盘的紫色竖瞳,目光凶狠的盯住对方血红的兽眼,气势丝毫不弱。 与此同时,霸王周身迸射出数万道粗若水桶的紫色闪电,将独角蛇鳄狂卷而来的威势抵消大半…… 接着,霸王展开仿佛能遮天蔽日的巨大双翼剧烈煽动,风雷电闪中,将剩余威势全部碾碎,杜绝一切伤害主人的威胁。 独角蛇鳄目光嘲弄轻蔑的看着跟自己叫嚣的金色巨兽,方才的威压不过是它三成之力。 下一刻,它身上属于远古凶兽的威势向霸王变压而去,巨口张合间,声音阴森至极:“哼,一只血脉低贱的变异兽,也敢在本尊面前叫嚣?” “吼!” 霸王怒吼一声,身上电芒翻腾,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它气焰滔天,根本不惧对方威势,鼻孔吐息如云雾,磨盘般的巨大紫瞳闪烁着熊熊怒火,像是两团来自九天的神罚天焰。 周身威压如狂风过境倾泻而出,与独角蛇鳄的威势对撞,发出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大响声。 一时声势惊天动地,无与伦比! “真是不自量力!” 凶鳄语气轻蔑至极,话落的瞬间,口中喷出一口黑雾,向着霸王弥漫而去。 那黑雾含着浓郁的邪煞之气,彷如地府深处无数怨气凝聚而成,与空气摩擦发出一声声犹如厉鬼哀泣,冤魂索命般的凄厉嘶吼之声,所到之处鬼气森森,连温度都降了数度。 “让你尝尝本大爷的雷霆之威吧!” 霸王稚嫩的童声响起,气势凌然间,周身迸发出千万道紫色闪电,将它山岳般绝大的身体完全覆盖,犹如一个可触苍穹,由雷电凝结而成的巨茧。 那电闪烁烁,将四周照耀的一片通明…… 凶鳄吐出的黑雾在刚触及紫色雷电之时,便嘶嘶冒着白烟,很快消失的一干二净。 “嗷……” 凶鳄恼怒异常,一双血色兽眼阴毒无比,黑洞般的兽口长开,一股深浓如墨,寒气森森的阴煞之气,如一场过境黑色飓风一般,带着毁天灭地一般的气势,瞬息间蔓延成一片雾海,将周围百里之地全部笼罩在内。 “吼!” 霸王仰天长啸,一双巨大的翼翅快速震动,带起一阵风雷之声,数万条闪电形成的一睹屏障瞬间形成,将整个阵法笼罩起来。 此刻,天际黑云翻滚,遮蔽了朗朗烈日晴空,笼罩了整个苍穹。 只听天空中“咔嚓……咔嚓……”之声连续炸响,骇然天威声震八方四合,雷神一般的威势,紫电纵横,惊雷阵阵! “嗡…嘛…呢…叭…咪…哞…” 秦酽再次诵念六字真言,金色符咒从她口中溢出的同时,围绕在她身周的九尊佛陀,开始闪烁耀眼光华。 顿时,一片盛烈的九色光芒冲天而起,在她方圆十丈佛光氤氲, 与此同时,慈悲、庄严、玄奥、高妙的禅音响彻天地之间。 “噹……噹……”钟声悠扬,声音浩瀚威严,似黄钟大吕在震动。 当禅音钟声响起的刹那,只见那凶鳄凶残的兽瞳中闪过一丝恐惧,巨大的身体更是向后急退数丈,目光阴狠的盯住高空中的秦酽,声音尖利愤怒。 “你是佛宗弟子!” 秦酽俯瞰着凶鳄,表情慈和,眉目慈悲,冰冷无情的盯住它,淡声道:“畜生,你即知我乃佛门弟子,还不束手就擒?” “哼,就你这般修为,也敢在本尊面前大言不惭?” 凶鳄虽然本能的忌惮惧怕那禅音与钟吕之声,但并不代表这些能伤它分毫。 秦酽自是知道禅音大吕伤那畜生不得,但有了禅音和钟吕护持,那畜生也奈何不得自己。 一时之间,双方僵持下来,隔着数百丈的距离,开始剑拔弩张的对峙。 阵中众人,看着画面中投射的影相,虽然他们无法听见声音,只能看到画面,但是属于哪凶兽的气息却已经铺天盖地鼓荡过来,且那对磨盘般的血色兽瞳,正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人,在天昏地暗中格外渗人,让他们只觉遍体身寒。 在此期间,奈何将萌萌的来历,以及它为何隐瞒与她,一一交代清楚,之后又将萌萌乃阴邪之物天生克星的事情也一并告知了秦酽。 对于萌萌怕自己不要它,因而对“坦白”自己的身份一拖再拖,秦酽只觉失笑,这小东西有时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但萌萌要与自己建立“共生契约”却让她震撼之余,心中暖意融融。她是何等幸运,能遇到这样的伙伴。 “主人,接下来要如何是好?我要如何配合主人?”奈何询问道。 秦酽摇头。 “你不是讲了,即使帮忙也无用吗。” 沉吟片刻,秦酽决定用不久前悟出的“莲海滔天”试上一试,看能否将那畜生重伤。 心中一定,秦酽大喝一声:“霸王回来!” 下一刻,霸王身体瞬间缩小,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激射二回,重新落在秦酽肩膀之上。 只见秦酽单手呈拈花状,中指接连弹弹出,一点点耀眼银芒顿时如银星坠地,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朵朵银焰莲花,朵朵相连,结成一片莲海,将独角蛇鳄宝威在中间。 与此同时,她手中金焰莲花再次祭出,犹如滔天金色火海在半空中铺开,瞬间形成一朵朵金焰莲花,结成一片莲海,悬浮覆盖于那畜生上方。 一金一银,一天一地,带着炽烈无比,仿佛能焚天毁地的高温,将独角蛇鳄包夹在其间。 前后也不过是瞬间的功夫,秦酽根本没给那畜生反应的时间,出手如电,待它反应过来,已经成为瓮中之鳖,回天乏力。 那银焰莲,便是一直寄居在秦酽识海空间中那可本源珠内,她前生那枚指环所幻化。 她只得两部外修功法,拈花破魔八十一式已修炼至臻化境,九九归一后领悟的便是“莲海滔天”。 前两部功法具是承前启后,大梵般若八十一式,臻化境之后,领悟拈花破魔第一式,此番亦然。 至于那第三部功法在何处,秦酽不得而知。 被铺天盖地的金银莲海包夹在中间,那炽烈至纯的高温,即使独角蛇鳄有强悍的铠甲防御,仍被烤的心惊胆战,全身仿佛置身于九天玄火之中,仿佛下一刻就要融化成一滩血水一般。 它终于感觉到害怕,想要逃跑,可它只要移动哪怕一尺,那金银莲海便向自己逼近一尺,让它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的事实让它暴跳如雷,一双血色兽瞳紧盯住秦酽,那眼中的阴毒杀意,仿若实质一般,像是要将秦酽生吞活剥。 “该死的人类,本尊要将你撕成齑粉!” 怒吼声落,只见独角蛇鳄长数百丈,粗十几丈的兽身腾空而起,周身黑芒闪烁,下一刻便消失不见,仿佛凭空在秦酽的感知中消失一般。 但秦酽直到,这畜生一定逃不过“莲海滔天”的包夹,它是一条修炼了数百万年的独角蛇鳄,“幻色”的天赋神通早已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更遑论隐匿气息之术? “合!”秦酽大喝一声。 就见天上金色莲海旋转着急速下降,地上的银色莲海盘旋上升,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接着合二为一。 两者相合,让金焰莲与银焰莲融合,形成一片双色莲海,每一朵火焰莲花皆金银各半,温度更甚之前。 无论是金焰莲还是银焰莲,都只煅烧**,但两者一旦结合,针对的便是灵魂。 “莲海波涛!” 随着秦酽一声低喝。 “嗷……”一声凄惨至极,仿佛要震破九霄的兽吼直冲苍穹。 “啊……该死的人类,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能驾驭慈航神焰?”怒不可揭的嘶吼响彻在天地间。 那神焰像是要将它的灵魂焚烧成灰烬一般……让它三魂六魄都好似被投入焚化天池中,被锻造炼化着。 “嗷……”一声接一声的惨叫此起彼伏震荡八荒四合。 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折磨,要比之肉身的折磨,强烈何止千百倍! “啊……烧死我了……烧死我了……” 被护持在十二都天门阵大阵之中的数人,听着那畜生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只觉心中无比快意。 同时,更加敬服那个少年。, “你烧不死本尊的,如若你今天杀不了本尊,那尊定要将你撕成碎片,吞吃入腹!” 秦酽大笑出声,慢悠悠道:“这慈航神焰自是烧不死你,你以为我已经手段尽出了吗?” “啊……”独角蛇鳄尖叫一声,却也闭了嘴,不再叫骂刺激那个人类幼崽。 “臣服,或者死!”秦酽冷声宣布。 “卑微的人类,休想本尊臣服于你!” 半空中滔天莲海,被封在慈航神焰之中的盖世凶兽那血红色的兽瞳更加残虐阴毒,紧紧盯住秦酽,里面凝聚着翻江倒海之怒,那样不甘于受制于人! 秦酽微微一笑,两手快速变换指诀,随着佛音法谕运转,丹田与识海中的两颗本源珠开始剧烈震颤…… 顿时,八荒四合开始风起云涌,方圆千里之内的灵气犹如翻涌的雾海,潮涌一般奔涌而来,将秦酽连同整个莲海淹没。 秦酽更是一夕间抽空了识海空间之内的所有本源之气,只为让慈航神焰的温度更加炽烈! 一时间,只见金银双色的莲海蓦然间光华冲天,比之刚才的温度提升了数十倍,如此高的温度,让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 “啊……”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划破天际,被滔天莲海包裹的盖世凶兽开始剧烈挣扎,左突右冲想要冲破莲海的桎梏。 秦酽此时体内所有的本源之力依然抽空,脸色惨白如纸,唇角涎出一条殷红的血线,已经是强弩之末。 奈何身上绿芒频闪,两只小手在半空中轻轻一挥,一股柔和的绿光便将秦酽笼罩,她直觉身体被一股清凉包裹,顿时灵台一清,脸色也不再苍白。 回春术的加持,让秦酽瞬间恢复精神。 抬手擦去唇角血线,秦酽仍是眉目慈和,驾驭莲台飞至滔天莲海之上,目光冷酷无情的望着里面垂死挣扎的凶兽。 梵音阵阵中,只见她周身佛光氤氲,声音清冷的再次宣布。 “臣服,或是死!” 此时,滔天莲海中的独角蛇鳄,周身铠甲暗淡无光,身体中的兽魂在慈航神焰无情的煅烧中重伤。 只是这短短的半刻钟时间,它竟是生生损耗了一成修为。 想起那个将自己封印于地底数百万年的老和尚,它简直恨不得将佛宗一门捻灭在这世间才好。 若是在它全盛时期,碾死眼前这个人类幼崽,简直轻而易举,但它刚刚冲破封“佛魔金刚印”重见天日,如今只有全盛时期三分之一的实力。 却好死不死的,刚冲破封印,却倒霉的又遇到了佛宗弟子…… 如果就这般生生耗下去,它相信眼前这个人类幼崽,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将它的灵魂烧成灰烬。 “主人,这畜生生性狡诈,小心它耍诈。”奈何传音提醒自己的主人。 秦酽点头,唇角笑意加深,眼神却冷如寒冰。 “如若不选择臣服,我便将你的内丹用来为我的战宠炼丹,将你的兽魂炼成傀儡,终生奴役。” 这仿佛是压垮独角蛇鳄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见它满目不甘的盯住这个人类无情的眼,不再抵抗,放弃了挣扎。 这显然是选择臣服了。 ------------ 第九十章 不服,打到你服! 这头上古凶兽表现出的臣服姿态,并没有让秦酽掉以轻心。 体内的心法一直保持着匀速运转,秦酽眼神冰冷地盯住被困在火海之中的凶兽。 畜生就是畜生,种族的桎梏,让它即使拥有了不下于人类的心智,即使天性再狡诈,懂得诈降,却终究没有理性可言,不懂得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 显而易见,这头凶兽臣服的只是身体,那双硕大的兽瞳中丝毫不减凶残,充斥着浓烈不甘与恨意。 这也无可厚非。 任何一头高阶异兽,都拥有不下与成年人类的心智,哪个在深山森林、荒漠沼泽,或是海洋大泽里,不是雄霸一方的霸主,怎甘愿受制于人,从此被号令奴役?! 更遑论眼前这头已经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上古凶兽? 虽然奈何的回春术让秦酽恢复了精神,本源珠中消耗殆尽的灵气也得到稍许补充。 即使运转心法的同时,也在不断吸收外界的灵气补充,但根本跟不上莲海消耗的速度,终究支撑不了多少时间。 此时情况容不得拖延,必须速战速决。 唇角弯起残虐的冰冷笑意,秦酽厉声喝道。 “你这畜生如此不识好歹,不服是吗?那我便打到你心服口服!” 这无异于是对凶兽彻底的挑衅! 顿时,只见那狰狞的凶兽的目光更加阴狠凶残,越发狂躁,巨尾狂甩的同时,仰首对天一声愤怒长嘶。 “嗷……” 这已是凶兽倾尽全力最后一拼,声波中含着撼天动地的威势席卷四野,同时漆黑如墨带着阴森寒意的煞气,从它长河一般的兽身上升腾而起,滚滚激荡开来! 瞬息间,包围着凶兽的滔天莲海顿时一阵剧烈翻滚,有溃散的趋势,方圆百里之内更是霎时掀起滔天沙暴。 黄沙铺天盖地,厉风长吼! 高空,九色虹光护罩中,秦酽眼神冷酷至极,因为凶兽的剧烈反抗,莲海翻腾间,丹田内本源之力消耗的速度比之刚才呈递增倍数提升。 前后不过眨眼的时间,秦酽的面色再次煞白。 奈何见此,一双小手连续翻飞,一个个回春术接连不断的扔在主人身上,缓解她的危机。 下一刻,只见秦酽眼中冷酷尽去,唇角浮上慈悲的笑容,双唇张合开始吟唱佛音法谕第三层“慈航普渡”! 咒文繁复晦涩,脱口而出便成禅音声声,慈悲、庄严、高妙、玄奥。 脚下的佛陀九色莲开始快速旋转,九片莲瓣上的天成佛陀霎时脱颖而出,环绕在秦酽周围。 九尊佛陀身上顿时升腾起佛光万丈,笼罩方圆百里,荡涤世间一切污垢。 “噹……噹……噹……” 悠扬的钟声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声音浩瀚威严,似黄钟大吕在震动。 只见,滔天莲海中正最后一搏的凶兽身上升腾激荡而出的浓郁煞气,在佛光的荡涤下,化作一缕缕白烟,消失殆尽。 那威严的钟声,于秦酽而言乃大道天音,与凶兽而言却无异于最严酷的刑罚。 “啊。”莲海中的凶兽惨叫一声,愤怒嘶吼:。 “卑微的人类!本尊要将你碾成齑粉!” 秦酽目光如刀,仅仅盯住凶兽,当看到它身上散发出一阵黑红的光芒,一股渗人的气息倾泻而出。 这分明是要放大招的节奏! 秦酽怎会让这畜生得逞? 就见她左手单手掐诀,控制着滔天莲海,让慈航神焰向凶兽狠狠收拢压缩,以慈航神焰的绝顶高温再次煅烤凶兽的灵魂。 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手在半空急速变幻手诀,施展雷音煞。 霎时,钟声奏鸣中,空灵虚渺的梵唱响起,像是从遥远的深山古刹传来,伴随着声声电闪雷鸣。 雷音阵阵,声波似水波一般一圈圈荡漾开来,与凶兽身上散发出的,几成实质的黑红光芒对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钟鸣、梵音、雷声交织,佛光袅袅,紫色电芒冲天,莲海光华万丈,电芒向前汹涌而去,纵横飞舞。 数万道细弱丝线的紫色电流织成一张电网,朝着慈航神焰中的凶兽笼罩而去。 “啊。”凶兽发出一声惨烈至极的叫声,不甘中带着滔天的森然凶煞之气,冲着秦酽嘶吼。 “该死的人类,总有一日本尊要让你付出代价!” 凶兽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大招,被秦酽毫不留情的中断,这近乎自杀的抗争最终成为徒劳。 修为因此再耗损一成,连自杀的权利也被剥夺,如今的它无异已经彻底沦为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鱼肉! 凶兽色厉内荏的威胁,秦酽根本充耳不闻,微挑了眉眼,这分明是眼前畜生绝望之下的垂死挣扎,根本不值得她放在眼里。 事到如今,这场鏖战胜负已分。 奈何再次为主人施加了数道回春术,它不容这畜生如此挑衅自己主人的威严,只见它小小的身体腾跃而起,在绿色光罩的护持之下悬浮在慈航神焰上空。 目光冰冷无情,带着居高临下的睥睨,看着到了如今地步,还如此不知死活的凶兽,如玉一般的小脸上满是讥诮的表情。 “哼!真是一头不知死活的畜生,枉你在世间修行了数百万年之久,尽然不识时务!” “那又如何?你的主人还不是不舍得杀掉本尊?人类就是这般卑鄙,千万年来将天下兽类当做奴仆驱使。” 凶兽毫不示弱的还击。 即使到了如今地步,仍然不能让它放下有远古凶鳄的尊严,卑微匍匐于人类脚下,低声下气的求饶。 独角蛇鳄目光轻蔑的看着奈何。 “不过区区一株凌霄仙草修炼化形,说到底不过一味补药而已,也敢在本尊面前口出狂言、大言不惭,真是不知死活。” 奈何却是笑了。 “如今的你只是主人的囚徒阶,有何资格在本尊面前叫嚣?!” 独角蛇鳄心中恨极,巨口中两排尖利阴森的钢牙更是咬的咔嚓作响,却根本没有话来反驳眼前这不知死活的杂草。 它如今被眼前的人类少年桎梏,如若不妥协,它相信这冷酷残忍不下于独角蛇鳄一族的人类少年,一定会言出必行,将它大卸八块,内丹炼药喂食战宠,灵魂炼制成没有意识的傀儡奴役,那简直比死还要可怕。 虽然早已认清事实的残酷,可心中翻天倒海一般的不甘,让它根本控制不住,也不愿意去控制自己崩溃的理智。 它只能对奈何跟秦酽怒目而视,那凶狠的目光,像是要将一人一宠撕成碎片,在吞食入腹一般。 奈何不愿再与这不识好歹的畜生一般见识浪费时间,扭头望着秦酽道。 “主人,这畜生当真不识好歹,死到临头还嘴硬!不若趁它病要它命,反而干脆。有奈何与霸王为主人护法,主人趁它现在无法反抗,花些时间,将它彻底炼了也便罢了。” 奈何故意将这番话说得言之凿凿,炼了两个字咬的尤为重,好要让这不知好歹的畜生明白,它的死活与主人而言,无所谓。 反正死了照样会物尽其用。 秦酽轻笑一声。 “奈何说的不错,但主人我还真想看看这畜生到底能嘴硬到几时?”话罢,她操控着电网重新分解成数千缕,无孔不入的从凶兽那满身铠甲的缝隙钻进去。 顿时,莲海之中一阵电流交错的滋滋声,伴随着接连不断的嘶吼惨叫响起! 觉得差不多了,秦酽将数千缕电芒抽回,操纵莲海温度降下稍许,让被淹没在其间的凶兽巨大的身体。 只见,它密布森然鳞甲的巨大兽身上,自鳞甲缝隙间不断冒出一股股白烟,像是被净化了的恶鬼一般。 再看此时的上古凶鳄,它眼神中再也没有方才的残虐凶狠,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惧意,它是真的怕了,不敢再出言挑衅。 秦酽站在佛陀莲花中央,居高临下的俯视这凶兽的狼狈不堪,双唇开合,冷声喝道:“畜生,服是不服!” 说话间,两手十指已经做好掐诀的姿势,如若凶鳄还不臣服,她便故技重施。 威胁显然起了作用,凶兽半阖上眼皮,以极为卑微的姿态向秦酽俯首低头,非常艰难地开口。 “……请尊上……饶……吾性命!” 秦酽满意一笑,淡淡瞟了凶鳄一眼,心中一直存在的疑惑,此刻却更重。 按奈何所言,这畜生既在远古时期便凶名之外,被誉为盖世凶兽,实力非常凶悍;除了天生便能克制阴邪之物的“鸿蒙异兽”,“圣光独角兽”之外,几乎横扫天下所有兽类种族。 可经此一役,秦酽虽然庆幸自己获胜,也拼尽了全力,战的颇为艰难,却与想象中大不相同。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畜生生性狡诈,她还是小心谨慎为上。 奈何对独角蛇鳄这种生物自是比秦酽要了解很多,对于这畜生会如此被轻易制住,心中自是也非常疑惑,但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 不敢再耽误时间,奈何对秦酽道:“主人,这畜生实在凶残,一般的血契根本无法束缚制约住它,不知如今大陆上流传下的契约种类,可有‘奴仆魂契’?” 秦酽摇头,奴仆魂契这种契约,她根本闻所未闻。 ------------ 第九十一章 奴仆魂契 如今的子午大陆,流传下的契约,仅有‘血契’一种。 这种契约方式,让缔结双方处于平等的位置,便是秦酽契约霸王与奈何时所用。 缔结血契之后,在契约的约束下,主人不能随意牺牲战宠,战宠绝对不能背叛其主,但战宠修为高过主人一个大阶,便能由着自己心意行事,可不听主人调遣。 一旦主人身死,契约便自动解除,不会对战宠造成任何伤害,反之亦然。 所以,大陆上,也就是古修界所说的俗世,但凡拥有战宠的武者,都将战宠仿若“祖宗”一般,好吃好喝的供着,以此来收拢战宠的心,加深战宠与自己的羁绊与感情。 秦酽也不例外,不管是契约了霸王之后,还是契约了奈何之后,用的都是以心换心的“真情感化”策略。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非常好用。 奈何既然跟自己提起奴仆魂契,那定然知道如何缔结了。 确实如此,奈何为凌霄一族,觉醒种族传承中,便继承了这种契约的缔结方式。 天地初开的远古,道者盛极一时的上古,这两个已经泯灭与历史长河的时期,有太多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湮灭。 当初,秦酽用血契与自己缔结契约之时,奈何并不知晓大陆现状,虽然当时满心不甘,同时却也大大松了一口气,毕竟缔结的是平等契约。 当时,它便在心中盼着,让这个趁人之危,威胁自己沦为灵宠的人类,最好能早些死,自己也好早日重新获得自由。 之后,虽然随着相处,秦酽对它的真心以待,让奈何也开始对真心相待,衷心为主,却也没有问过关于她为何会选择平等契约。 今日,奈何方知,原来不是她不想用其他契约,而是压根不知道还有别的契约形式存在。 奈何不禁庆幸非常,它非常笃定,若是当初秦酽知晓了“奴仆魂契”,以她的性情,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用上。 此时,阵法之中。 就见十九个男人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画面中那一幕,个个只觉心潮翻涌,更多的是对那少年无限的崇拜与敬仰。 陆生一一扫过炎狼战队幸存的十二个人,在心中稍微思索片刻后,开口道:“兄弟们,接下来你们有何打算?” 段鑫看了他一眼,眼神一个交汇,心中便已是了然。 身为炎狼战队的智囊,段鑫脑袋最是灵光,立刻体会出了队长的意思。 在众人目光聚集过来时,段鑫开口缓缓道:“今日一战本是十死无生,到现在我等还能留得一命,不用我说,大家也清楚,全赖那人出手护持。 方才,我等亲眼目睹这场惊天大战,那人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强悍的实力,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让我等敬仰。 且不说,那人身边还有化形期灵物与那金色战兽。 这世上,强者为尊乃千古不变的真理,只有强者才拥有话语权。 如若能追随于那人,与我等来说无疑是一种天大的机缘,一个能改变我等命运,从此可以踏上强者之路的机缘。”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赞同段鑫的说法。 “是啊,但凡修行之人,与天争命,谁不盼望有朝一日能成为强者?!”五大三粗,长相粗狂凶悍的廖五感慨道。 钱正接道:“我等之所以到无限城求存,每个人人原因各不相同,但哪一个不是挣扎在最底层,以命相搏,无非是希望有朝一日站上那绝巅之峰,成为人上之人,不再受人羞辱,有尊严的站着活,而契机如今就摆在我们面前,当然要紧紧抓住。” 炎狼战队一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热烈的讨论开来。 杜泽看着自己一方仅剩的六名兄弟,目光坚定道:“兄弟们,我杜泽已经决定追随于那人,你们可愿意与我一同宣誓追随?” 六人没有任何迟疑,异口同声:“愿意!” “哈!哈!哈!”杜泽大笑三声,“古语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诚然,诚然,古人诚不欺我啊!” “是啊是啊!” 其余六人连声附和,想到自己即将要拥有的光明未来,个个激动的满脸通红。 炎狼战队,除了陆生与段鑫之外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受到了感染,一个个双目晶亮,目光灼灼的看着画面中那个隽秀精致的不像男子的少年。 陆生看着众人如此兴奋,泼冷水道:“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这只是咱们的一厢情愿,还不知那人愿不愿意收下我等。” 杜泽虎目一瞪,怒道:“陆生,闭上你的乌鸦嘴!我等也算磊落汉子一条,宣誓忠心跟随,那人怎会不收?” “哼!”段鑫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单音。 “那人一看便是心性莫测之人,怎能以常理度之?” 此话一出,心头火热的众人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有些泄气,视线再次聚焦与纤毫毕现的画面之上。 只见,那滔天莲海上空,少年正盘腿坐在莲花中央,双手化作道道残影,极快的变换着指诀。 随着指诀变幻,秦酽的识海空间内,那颗悬浮于识海中心的本源珠急速运,发出呜呜的嗡鸣。 这颗本源珠,已经与丹田内那颗一般无二。 原本识海中的本源珠的颜色本是金银各半,但随着秦酽修为的增长,同时灵魂更加凝炼,它的颜色也渐渐发生着转变,在秦酽晋入越空境之时,已经与丹田内的本源珠颜色完全无二致。 丹田内的本源珠,乃秦酽一身修为凝练之精华形成,乃身之本源;识海中的本源珠乃秦酽锻魂涅槃后凝结出的魂珠,如若魂珠破碎,便意味着她会魂飞魄散。 秦酽驾驭的佛陀九色莲,也是润养在魂珠之中,与她心魂相连。 不消一刻,随着魂珠的快速运转,一阵沙沙声顿时与呜呜的嗡鸣交错在一起,黑白各半的魂珠中霎时一分为二,瞬间化作一黑一白,两条手指粗细,栩栩如生的游龙,在识海空间游弋翻转。 须臾后,两条彷如实质的两条游龙,头尾相连,黑龙咬住白龙尾,白龙衔住黑龙尾翼,将魂珠环绕在其间。 秦酽忍着裂魂之痛抽出两丝灵魂,分别附于两条小龙身上。 “出!” 随着秦酽一声大喝,两条游龙化作两道流光从秦酽额心冲出,在暴露于空气之中的同时,如海纳百川一般吸收着天地间的本源灵气,身形急速扩大数万倍,形成一黑一白两条身长数百丈的巨龙,将正燃烧的莲海包围在中间。 与神佛并立的龙,纵然只是由灵魂之力与天地本源之气凝结,依然不容亵渎! 两条巨龙流传出一股强大的龙气,以秦酽所在之地为中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外蔓延。 一时间,但凡龙气席卷而过之地,数千里之内的异兽全部战战兢兢,俯卧在地,而后体若筛糠,完全被震慑住,如潮水一般向四面八方退去。 在双龙现世的瞬间,修炼了数百万年,堪称绝世凶兽,独角蛇鳄一族鳄祖一般的存在,身体开始不停的颤抖,灵魂也开始颤栗,以绝对臣服的姿态,仰首仰望着苍穹之中那一黑一白,盘旋的两条巨龙。 秦酽见状,心中不由长舒一口气,她赌对了。 她即将要对这畜生用奴仆魂契,如若它不是完全真心臣服于自己,魂契根本无法顺利缔结。 一旦缔结魂契途中,那畜生反抗,契约牵连的双方将同时被法则反噬,后果不堪设想,秦酽承受不起。 魂契不同于其他所有契约,乃所有契约中最不平等,也是最霸道的一种。 其一,此契约不受双方修为等阶桎梏,直接将主人的灵魂之力烙印在异兽的兽魂上,与其融为一体。 一旦契约缔结完成,作为奴仆的一方,胆敢对主人升起哪怕一丝不敬或者背叛之心,便会受到法则之力严惩,后果非常严重。 将被无情地直接抹杀,打的魂飞魄散。 其二,在魂契法则的约束下的异兽,致死都是主人的奴隶,一生供其驱使。魂契直接作用于灵魂,只要主人意念一动,便能将其抹杀。 魂契桎梏下的异兽,若是主人身死,便会一同消亡;反之,若是战宠死亡,对主人却没有丝毫影响。 综合上述,这便是“奴仆魂契”的霸道之处。 以如今秦酽的修为,灵魂还处在锻魂凝体的阶段,只是肉眼可见,可以被触摸,如此硬生生抽出两丝魂力,已是她的极限。 若是中途被契约反噬,恐怕只有魂飞魄散一途。 脸色越来越难看,从一开始的苍白如纸,随着抽魂的剧痛难忍,已经开始发青。秦酽不敢丝毫因此而分神,双手十指如穿花过影,快速在面前的虚空中,按着奈何通过意念传给自己的魂契图印,认真专注的勾画着每一笔每一划。 时间一分一秒划过,图印的繁复晦涩,让秦酽几乎将所有心力专注于此,还不得不分出一丝心力,时刻注视着凶兽,以防突生变故。 好在双龙的震慑之下,凶兽根本动惮不得,静若寒蝉。 龙,被誉为神兽,那雄浑霸气,带着天威的威压,让它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心。 即使它知道,不久后,自己直到死,都要沦为它最为不齿,从来只当做食物的人类修行者的奴仆,此时却无力反抗! 心中的恨意与悔意翻天覆地,却都是徒劳,最终化为绝望! ------------ 第九十二章 初闻苦海宗 ------------ 主从之契 ------------ 柴全其人 ------------ 琳琅阁 ------------ 被惦记上了 ------------ 白衣男子 ------------ 修为停滞 ------------ 震撼出场 ------------ 秦酽的强势 ------------ 意外惊喜 ------------ 不是慈悲之人 ------------ 所谓机缘 ------------ 从不施恩 ------------ 月黑杀人夜 ------------ 劫财还是劫色 ------------ 暗之皇者 ------------ 尘烟如梦 ------------ 梦里梦外 ------------ 慈航普渡 ------------ 越空境后期 ------------ 大战双头蛟 ------------ 幽玄发威 ------------ 再收一宠 ------------ 斩不断理还乱 ------------ 沉睡之地 ------------ 神秘男子 ------------ 魔君墨君 ------------ 幽玄之主 ------------ 回归之夜 ------------ 炼药尊师 ------------ 前往天元城 ------------ 男人与未婚夫 ------------ 本大爷心情不好 ------------ 帝都风云 ------------ 扭曲的嫉妒 ------------ 残酷的真相 ------------ 真正的目的 ------------ 你要什么 ------------ 无需相认 ------------ 如此无耻 ------------ 复仇之前 ------------ 终于再见 ------------ 是你逼我的 ------------ 情敌之战 ------------ 情之一字 ------------ 有女如斯 ------------ 男人的决心 ------------ 崖下之战 ------------ 生者之死忌 ------------ 进入顿悟 ------------ 进阶灵虚境 ------------ 大比开始 ------------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