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我到了大唐 “弘……弘儿……” 一声颤抖的声音传来,任谁都可以听出其中蕴含的惊喜之意。 李弘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入眼是一片淡青色的帷幔,层层叠叠,带着精致的镂空花纹。 床前是一个略显瘦弱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身赭黄,眼睛布满血丝,像是好几天晚上都没有睡觉一样,此刻正关切的看着李弘。 看着中年男子熟悉的面容,李弘竟脱口而出。 “父皇?” 罢,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李弘的脑中,让他一阵头痛,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 当李弘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殿下醒了!” 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女惊喜的叫了一声,起身扶起了李弘。 少女身着宫装,睁着迷蒙的大眼睛,明显是在此地守了一夜,半截雪白的胸脯露在外面,虽然不是傲然丰挺,但却有一股邻家碧玉的清新味道。 李弘呆呆的任由少女扶起,此刻脑中却已经一团乱麻。 天哪,他竟然真的遇到了穿越这种狗血的事情,如果这个前身留下的记忆没错的话,他现在竟然是那个短命早死的皇太子李弘,而他的母亲,就是大名鼎鼎的一代女皇武则天。 李弘有再次昏厥过去的冲动,这位一共四个儿子,没一个有好下场,何况自己眼下还是太子,有这一位在,这太子之位是那么容易坐的吗? ”殿下?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千儿啊……” 眼见着李弘的脸色一阵变化,宫女眼泪都快出来了,提着胆子叫道。 不过倒是一下子惊醒了呆滞的李弘,既来之则安之,都已经穿过来了,再埋怨也没什么用,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我……我没事,千儿,扶我起来。” 李弘拍了拍少女的手,示意她扶自己起身。 记的没错的话,眼下应当是在东都的洛阳宫中,那个短命鬼李弘就是在这里莫名其妙的“暴病”而亡,高宗李治从此一蹶不振,国事渐渐全部托付给了武后,让武后的势力越来越大,最后让李唐神器旁落,李唐宗室被武氏大肆屠杀,辉煌的大唐也从此开始衰落。 “千儿,外面现在如何了?” 千儿扶起李弘,在他背后垫上了厚厚的被子,李弘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开口问道。 记忆里,这个宫女是自己的贴身婢女,是随着太子妃裴氏陪嫁过来的丫头,更是……自己的媵侍,咳咳,之一,看着最多不过十五岁的丫头,李弘暗骂一声禽兽。 不过除了丫头千儿之外,眼下李弘倒真是找不出可以信任的人了,谁让他摊上一个无比强势的老妈,虽然武后在前朝的势力很大,但后宫才是她的主场,这殿里的宫女内侍,不知道有多少是她的眼线,还是心一好。 “殿下您不知道,自从您遇刺之后,陛下和娘娘都急疯了,外面更是乱成一团,侍卫们到处都在抓刺客,当时奴婢都吓坏了,而且那几个不长眼的御医竟然殿下……殿下……” 丫头抽泣起来,长长的睫毛上带着几滴泪花,显得楚楚可怜。 李弘伸手摸了摸丫头的头,温声道。 “别哭了,我不是没事嘛。” 丫头拿手背抹了抹眼泪,继续道。 “他们什么,殿下已经无力回天了,当时陛下和娘娘就急了,一下子把几个御医都打进了天牢,后来,奴婢见着殿下的气息越来越弱,都快急死了,陛下更是不眠不休的在这陪了殿下三天三夜,后来,老天保佑,殿下终于醒了。” “三天……三夜……” 李弘低着头,鼻子一酸,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醒过来见到的一脸狼狈的男子,那是他的父皇,在自己醒来的那一刻,他竟惊喜到声音都在发抖。 三天三夜,怪不得他见到李治的时候,李治的脸色苍白,双眼布满血丝,原来是好几天都没有合眼…… 不知不觉,李弘的眼眶红了。 那一刻,李治不是一个皇帝,他只是一个祈求儿子康复的父亲。 “千儿,更衣,我要去见父皇。” ………… 李治不是第一次临幸东都洛阳了,但是这一次却是他最惊心动魄的一次,竟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刺杀太子,而且险些成功,这简直是对皇权的最大挑衅,不过话回来,这次刺杀,处处都透着古怪…… 李治斜靠在床榻上,心思纷乱,只好闭着眼睛憩。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一个内侍轻声在李治耳边道。 “宣” 李治昨日便知道李弘应当无事,于是语气中并无太多的惊喜之意,反倒透着一股浓浓的疲倦,他素来身子偏弱,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着实让李治有些吃不消。 一路过来,李弘才知道为什么那些电视剧里面,为何皇帝妃子们出门都要乘着辇车了,这地方实在太大了! 这一座座宫殿简直让李弘看的眼晕,方向感什么的,早就不知道丢在哪了,若是用走的,李弘觉得,恐怕他半个时辰都走不到李治安歇的贞观殿,何况这里还不是大明宫,只是李治的“东宅”洛阳宫而已,李弘简直不敢想象大明宫会大到什么程度。 李弘不知道的是,自显庆二年洛阳正式被定为“东都”之后,洛阳宫便不断被扩建,到如今,恐怕和大明宫也不遑多让。 “殿下你看,自从几日之前,有人胆敢刺杀殿下之后,这洛阳宫中比以前戒备森严了许多呢!” 千儿道。 李弘一路上倒是见到了好几拨侍卫在巡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弘总是觉得这些侍卫看起来戒备森严,实际却只是在装个样子而已。 还有,自己明明记得是被人下了毒,怎么人人都他是遭到了刺杀,还如此兴师动众,暗中追查不是更好吗?这样全城大索,就算是有刺客,也早就被吓得溜了。 李弘心下满腹疑窦,却听见丫头千儿轻声唤道。 “殿下,到了。” 抬头一看,却是已经到了李治的寝宫前。 ------------ 第二章:陛下不可! “殿下,陛下宣您进殿。” 李弘跟着内侍走进李治的寝宫,只见李治斜靠在宽大的床榻上,微眯着眼睛,神态萎靡,想起自己还在朦胧之间的呼唤,李弘禁不住鼻头一酸,随即一撩衣袍,恭敬的跪了下去。 这一跪,李弘跪的不是皇帝,跪的是那个守了他三天三夜的父亲。 “儿臣参见父皇!” “弘儿来了,你大病初愈,免礼吧!” 李治睁开眼睛,神色间带着的惊喜,虽早有御医的保证,但是此刻儿子完好的站在李治的面前,李治悬着的那颗心才真正的放进了肚子里。 “父皇,儿臣来时,见殿外加强了防卫,可是因为儿臣?” 李弘旁敲侧击的问道。 李治并不像后世传的那样,是一个无能的皇帝,虽然武后的势力很大,但是大唐的军权却始终牢牢的握在这位皇帝陛下的手中,如果没有李治的手令,就算是武后也无法如此大面积的调动军队。 李弘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些侍卫散漫之极,根本没有一追查刺客的样子,容不得李弘没有疑心。 “这帮贼子简直无法无天!竟敢在洛阳宫行刺太子!真是嚣张到了极!咳……咳咳……” 一提起这件事,李治立马火冒三丈,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父皇息怒!” 李弘急忙扶着李治,只是心中的疑团反倒更大了,李治的神情不似作伪,可殿外的侍卫又如何解释,而且,听李治的意思,他竟然也以为自己是被刺客刺杀?李弘心中波浪翻天,神色却一不露,道。 “如今儿臣已然无事,还请父皇撤了洛阳城内的兵力吧,一来儿臣已经昏迷几日,若有刺客,想必早已逃走,二来如此劳师动众,惊扰百姓,有伤父皇英明。” “唉,如此……也好!” 李治叹了口气道,只是口气中未免有些不甘。 “吴良辅!” “陛下,老奴在!” 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内侍闪身跪在了李治的面前,这个人李弘倒是认识,叫吴良辅,是李治身边最得宠的内侍,平素最会做人,不仅能讨李治欢心,就是在武后的面前,也有几分面子。 “你去跟皇后一声,撤了洛阳城内的禁军吧,还有,告诉皇后弘儿醒了,现在在朕这里。” 吴良辅领了口谕,便急匆匆的赶去向武后传旨。 “父皇……儿臣想提前返回长安。” 李弘看着吴良辅离去,踌躇再三,还是向李治提出了这个要求。 “嗯?” 果不其然,李治一听便皱起了眉头。 “不准!弘儿你大病初愈,当好好在此养病,怎能经得起沿途奔波,更何况如今距离返回长安的时日还有几个月,何必如此着急……” 李治干脆利落的拒绝了李弘的请求,絮絮叨叨的了一大堆,让李弘有些哭笑不得,虽然知道李治是在关心自己,可是这长安,李弘却是有必须回去的理由,深吸一口气,李弘打断了李治的话。 “父皇,儿臣请命,重建东宫六率!” 李弘的声音慷锵有力,显然是抱着必成的决心,完之后,他便从李治身边起身,默默跪下,李治却没有像刚刚进殿时让李弘起身,而是皱着眉头定定的看着李弘。 事实上,李弘一出这句话,李治的脸色就阴沉下来。 “弘儿,你告诉朕,你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 李治的声音十分平静,毫无波澜,但是李弘却知道,这是李治发怒的前兆,任他再是李治最宠爱的儿子,军权也是一条不容触碰的铁线。 李弘并非看不出这一,相反,他恰恰是看出了这一,才不得不向李治提出这个请求。 “儿臣以储君之尊,竟在侍卫重重保护之下,遭遇刺客险些丧命,可见刺客已是何等猖狂,儿臣于东宫时,亦常有盗窃之事,故儿臣思来想去,为东宫安全计,儿臣请命重建东宫六率!” 唐制,设东宫六卫率,负责护卫东宫安全,为太子直属亲卫,由太子直接掌控,可是李弘穿越过来才知道,坑爹的他手下就只有几百人的近卫,而本应该是他手中最强力量的东宫六率,根本没有一丝的影子,怪不得李弘作为一国储君,这么轻易的就被人弄死了。 李弘心里拼命的骂着那个早死的正主李弘,头上却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只有面色还能勉强保持平静。 “太子是在责怪朕给东宫的护卫太过薄弱了吗?” 李治的语气咄咄逼人,没有再称呼李弘”弘儿”,而是直接称“太子”,这让李弘心里一阵发紧,知道自己是真的触碰到了李治的底线,当下心里一沉! “父皇息怒,儿臣并非此意,而是如今刺客如此猖獗,东宫显然是他们的目标,儿臣恐其贼心不死,卷土重来,若伤及父皇,则儿臣百死莫赎,故儿臣思衬再三,想先行赶回长安,重建东宫六率,若尔等敢再次行刺,儿臣必将枭其贼首,护我大唐皇威。” 话虽然得漂亮,但是李弘却知道,这根本不足以服李治,可是他手里实在没有足够的理由拿的出手了,他总不能对着李治,我是穿越来的,你老婆在你死后会弄死太子,然后自己登基当皇帝,我重建东宫六率是为了到时候保命用。 恐怕还没完,李弘自己就被当成精神病关起来了,所以李弘在赌,赌自己在李治心中的地位能够压过那些猜忌之心。 ”哈哈哈哈,吾儿有此孝心,朕心甚慰,弘儿既想重建东宫六率,朕便准……” 李治审视了李弘片刻,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道。 只是话还没完,便被一声急匆匆的声音打断。 “陛下,不可!” 李弘听见李治的笑声,刚刚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赌赢了,便听见殿外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打断了李治的话,李弘面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转身望向殿外,他倒要看看,到底谁有这个胆子敢搅坏他的好事。 ------------ 第三章:得,全到齐了! 虽然被打断了话,但是李治好像心情很好,倒也没有生气,反而兴致勃勃的望着殿外,他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敢如此无礼。 在李治和李弘的双重注视下,来人终于走到了李治的面前。 李弘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男子,五十上下,正是官员年富力强的时候,一身紫袍,佩金鱼袋,相貌堂堂,一双眼睛滴流乱转,让李弘感到不大舒服,虽然对他感到十分熟悉,但是李弘却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毕竟李弘才刚刚穿越过来,原身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接受,所以只能大概认出比较亲近的人。 在李弘思索之间,那人已经来到李治身前,一撩衣袍,跪在地上。 “臣李义府参加陛下!” 李义府! 李弘突然想起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份,中书令,同中书门下三品,检校御史大夫……一串串的头衔让李弘眼晕,同时刚刚提起来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纵然是李弘的历史再不好,也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李猫”,此人是有名的口蜜腹剑,面上随和有礼,与人话总是和言悦色,但内心偏狭嫉妒、阴狠残忍,所以才被以“猫”喻之。 最重要的是,李义府乃是他那位母后手下的得力干将,难道刚刚他阻止自己是武后的意思? 可是武后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准备重建东宫六率,李弘背后一阵发冷,难道武后的消息网已经如此灵通了吗? 不过眼下李弘没心思想这个,李义府此来若真的是武后的意思,那事情就棘手了,他这位老爹素来耳根子软,怕是真不住武后的几句劝。 “李卿平身吧,尔刚刚为何在殿外大呼“不可”啊?” 李治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没有责怪李义府殿前无礼,反倒颇为平和的问道。 “呃……回陛下,臣方才在殿外想要觐见陛下,忽然想起先帝与高祖之旧事,一时恐慌之下,方才殿前无状,请陛下恕罪。” 李义府顿了顿,继续道。 “人道天家无情,岂不知若非隐太子欺人太甚,先帝又何必举兵犯禁,以致骨肉相残。” 不愧是在朝堂混迹几十年的老油条,李义府眼睛骨碌一转,便将此事巧妙的圆了过去,顺带把枪口转向了李弘。 靠,这个该死的老东西,老子招你惹你了,李弘脸上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终于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他当然听得出来,李义府这个老东西了这么一大堆,重只有最后的四个字。 举!兵!犯!禁! 这可是诛心之言啊! 先帝自然是他那大名鼎鼎的祖父李世民,高祖是他的曾祖父李渊,他们俩之间能有什么旧事,当然那场震惊一时的玄武门事变,李世民冒天下之大不韪诛杀了隐太子李建成,强逼李渊退位。 这个老东西肯定是在殿外听见了自己准备重建东宫六率,才故意如此的,这针对性也太明显了,当年李世民之所以能够发动玄武门事变,最重要的就是掌控了皇城的大批军队,李义府分明是在影射李弘,他意欲效仿李世民,重演玄武门之事。 果然,李义府话音刚落,李治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起来,转头看向李弘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复杂难明的意味。 “父皇明鉴,儿臣……儿臣……” 李弘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却是有结结巴巴的不出话,什么?李义府只是影射,没有提及他李弘一字一句,若是此刻贸贸然解释,岂不是坐实了自己居心不良,一直在暗中窥测神器。 可是若是不解释,天知道李治心里会脑补成什么样子,武后已经够不好对付了,要是他再失去了李治的支持,那他这个太子可就真的只能等着被废了,能保住一条命都算是不错了。 一念至此,李弘心中越发焦急起来。 “皇后娘娘驾到!” 吴良辅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却让李弘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得,这下子全都到齐了,李治这边还没搞定,武后又掺和进来了,武后会支持他重建东宫六率吗?肯定不会! 李弘自幼被立为太子,受的是正统的儒家教育,那些个东宫的师傅们天天对着李弘什么“女主朝堂,绝非正道”,让李弘从和武后就不太亲近,这几年李弘渐渐年长,朝堂上更是有各种杂音,要让武后退回后宫。 再原本的那个死鬼李弘这几年更是屡屡冲撞武后,让两人的关系几乎降至冰。 这次遇刺事件就可见一斑,李治一直守在他的床边三天三夜,而武后这个正牌的母后却直到现在才姗姗来迟,可见李弘和武后的关系已经恶劣到了何等地步! “臣李义府参见皇后娘娘!” “儿臣见过母后!” 武后面上笑意盈盈,如墨般的乌发中央的如意赤金冠贵气逼人,左右各簪一只凤钗,肤如凝脂,素手纤纤,丝毫不像是四十上下的女人,虽武后比李治大了好几岁,可她如今看起来反倒比李治要更加年轻几分。 “臣妾见过陛下!” 武后对着李治行了一礼,便在李治的身边坐下,然后对着李弘道。 “弘儿身子尚且还虚,快起来吧,李卿也平身吧。”停了一下,武后似是察觉到殿内的气氛有些不对,转身对着李治问道。 “陛下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弘儿大病初愈,陛下怎么也不给弘儿赐座……来人,为太子和李相赐座。” 罢,便有侍女上前给李弘和李义府赐座,不管暗地里武后和李弘的关系如何,面子上的东西总是要做的。 李治见到武后过来,脸色变得柔和了许多,脸上也有了些许的笑容,语调玩味的问道。 “媚娘,弘儿刚刚对朕,他想要提前回长安,重建东宫六率,媚娘你意下如何?” 李弘分明看见,武后脸上的笑容一僵,又迅速的恢复了原状,当下心中暗叫不好,看来武后果然反对此事,于是便抢先开口道。 “母后容禀……” 李弘将刚刚对着李治的那般理由又搬出来,对着武后了一遍,罢停了一下,正好看见武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中不由地一阵叫苦,这理由连李治都糊弄不了,更何况他这个手腕过人的母后。 “皇后娘娘容禀,臣以为,此次太子殿下东都遇刺,实乃偶然,只需加强护卫即可,何况太子殿下尚且大病初愈,不宜劳碌奔波,东宫六率事关重大,太子殿下亦未曾接触过军事,故依臣之间,此事还是暂缓为好。” 李义府阴测测的声音又冒了出来,让李弘一阵心烦。 等等,“未曾接触军事”,李弘心中一喜,对着李治道。 “父皇,儿臣亦知对军事知之甚欠,故儿臣思衬,重建东宫六率一事当由老成持重的老臣担当,儿臣在一旁协领即可,何况儿臣身为太子,若对军事一窍不通,岂不是贻笑大方。” “哦?弘儿是指……” 李治赞赏的看着李弘,想来是已经明白了李弘的意思。 “英国公!” 李弘平静的抛出一个名字,让李义府脸色一变,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 英国公李绩,原来叫李世绩,官拜司空,太子太师,后来为了避他那个祖父李世民的“讳”,改名叫李绩,是李世民给李治留下的一干辅政老臣之中硕果仅存的人物,虽然这些年已经渐渐不再干预政事,却是毫无疑问的军方第一人,极受李治的信重,由他来操持此事,想必李治应该能够放心了吧,李弘心中暗暗想道。 “哈哈哈哈,弘儿你这个机灵鬼,媚娘,你觉得弘儿此议如何?” 李治大笑几声,言语中充满了赞赏之意,却没有直接答应,反倒是转身对着武后问道。 “陛下心中已有计议,何必过来问臣妾,这些打打杀杀的事,陛下决定就好。” 武后带着几分嗔怪道。 “不过此次弘儿遇险倒真是提醒了臣妾,东宫的武备的确过于薄弱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打东宫的主意,简直是不将皇家放在眼中,弘儿既有此心重立东宫六率,倒亦无不可!” 武后平静下来,望着殿下跪着的二人,眉眼中流露出几分煞气,让李弘感到一阵心惊。 “既然如此,弘儿便先行赶回长安筹备吧,不过这东宫六率,哪有不由太子指挥之理,朕随后便下旨,命英国公辅助太子重建东宫六率,一应人等皆听从太子调拨,不过弘儿你要记着,三个月后朕回京之时,若是毫无成效,那此事便不必再提了,朕乏了,弘儿和李卿先回去吧!” 眼见武后并不反对,李治大手一挥,准了李弘的提议,不过末了还是不忘给李弘上了道枷锁。 英国公辅助,一应人等随自己调拨?李弘要是真的敢信,他这个太子也就做到头了,不过这一切都没什么,无论怎样,东宫六率都是太子的亲卫军队,只要先建起来,不愁自己掌控不了。 “太子殿下,咱们走着瞧。” 临出大殿,一脸阴沉的李义府对着李弘恨恨的道,然后便快步离开。 直到出了大殿,李弘才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后背,早就已经被冷汗湿透了,这君前奏对果真不是容易的,不过是这么一会,他便像是在鬼门关走了好几遭。 李弘身为太子都被折磨成这样,真不知道那些个臣子们天天面对着李治和武后,到底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不过,李义府这个老东西的态度,有些奇怪啊…… 李弘眯着眼睛看着快步离开的李义府,心中思量道。 “殿下!” 丫头千儿的身份低微,够不上陪着李弘进殿,只好在殿外等着,眼见李弘一脸苍白的出来,立刻紧张的迎了上来,扶着李弘,脆生生的叫道。 算了,不想了,李弘一放松下来便感到一阵眩晕,他毕竟刚刚大病初愈,又经历了如此紧张的奏对,不感到疲累才怪。 随手拍了拍丫头白嫩的手,道。 “没事了,咱们回去!” ------------ 第四章:太子回京 长安城。 天色临近黄昏,明德门前传来一阵马蹄声,尘土飞扬中,一队人马现出身形。 打头的是几个一身劲装的壮年男子,虽然未曾佩戴兵刃,但却不出的骁勇挺拔,几人时刻机警的扫视着四周,护卫着一辆造型古朴的马车,缓缓向明德门驶来。 李弘掀起马车上的布帘,望着雄伟的长安城,心中不禁惆怅万千。 自己终于又回来了,可是这里却不是记忆中的那片土地了,没有林立的高楼大厦,没有穿行的汽车,只有冰冷的城墙静静的伫立着。 “咳咳……” 李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便有一只白嫩的手伸出来,放下卷起来的帘子,把李弘按在了软榻上。 “殿下,您看,又咳嗽了吧,奴婢早就过,您身子尚弱,经不起如此颠簸,您非不听,就算殿下要回长安,也不能如此轻车简从,若是刺客再来行刺可怎么办?” 丫头千儿的口气满满的都是幽怨,这些日子,丫头也觉得殿下和以前有些不同了,比往日随和了许多,因此在李弘面前也随性了几分。 这些话若是放在以前,可是断断不敢的,以前的李弘虽仁厚,但却从不把她们这些侍女放在眼中。 不过丫头的转变倒让李弘有些头疼,思量着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宠着这丫头了。 他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不过是昏迷了几日,没什么大事,至于刺客,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 李弘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是被人下毒才差挂掉,不过眼下自己手中的力量太少,不足以查清此事,而且李弘隐隐感到,这件事情干系不,只能慢慢的暗中探查了。 无奈之下,李弘对着丫头道。 “千儿,去倒杯茶!” 丫头终于停下埋怨,不情不愿的转身去倒了杯茶。 不过李弘倒觉得,一路颠簸这句话有过分了,这架马车虽不是正牌的太子车架,但是也不是寻常货色,不仅车内空间不,摆得下一张足够让人躺下的软榻,而且若是行进速度不快,就连千儿手中的茶水都不会有一丝晃动,让李弘大为感叹古人的智慧。 丫头心翼翼的端着茶杯送到李弘面前,却看见李弘嘴边挂着一丝戏谑。 “喝了它。” “啊?” 丫头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李弘,一脸迷茫,显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可爱的样子让李弘忍不住伸手在丫头嫩滑的脸上捏了一把。 “我,你喝了它。喏,一路上了这么久,渴了吧?喝口水润润嗓子。” 丫头愣了一会,才明白李弘是在调笑她,顿时羞红了脸,这番女儿姿态倒是惹得李弘哈哈大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弘也终于到了东宫前。 李弘并没有从大明宫的正门朱雀门进入,而是直接绕到了皇城的侧门延喜门,然后悄悄的用太子令牌进了承天门。 毕竟这次李弘返回长安,是以低调为主。 一来礼仪繁杂,大队人马行程缓慢,李弘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二来,那天在洛阳宫中的奏对肯定早就泄露了,有些人,比如策划中毒事件的人,肯定会提前给他下绊子,等太子车架慢悠悠的回到了长安,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李弘才抛掉了大队人马,自己带着千儿和十几名近卫先行一步赶回长安。 站在东宫门前,李弘有些发愣。 “千儿,这……这是东宫?” 李弘看着眼前略显破旧的宫殿,乍看之下,这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宫殿,在殿门林立的大明宫中毫不起眼,如果不是殿门上的“东宫”二字,李弘绝对不会想到这就是一国储君的寝宫。 “是啊,殿下,您不记得了吗?” 丫头有些担心的看着李弘,殿下这次醒过来之后好像变了好多,有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不过幸好殿下还记得千儿,丫头心中莫名的有些欢喜,可是抬头看看东宫,又莫名的有些失落,太子妃娘娘……就在东宫里面呢。 “自前朝以来,为了使储君知勤俭,东宫一向不许奢华,所以显得有些寒酸,而且太子妃娘娘一向不喜这些……” 不知为什么,千儿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口气中也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 可惜李弘却没有注意到丫头的变化,他站在东宫门前,心中有些纠结。 丫头一提,李弘才想起来,自己在半年前已经有了太子妃裴氏,那么眼下,那位自己的“妻子”应该就在东宫中等候。 一想到这一,李弘就迈不开这一步,虽已经接受了这具身体和李弘的身份,可对于这个李弘来,那毕竟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就这么贸贸然的自己要和她一起生活一辈子,让李弘着实有些接受不了。 眼见李弘半晌没有动静,丫头大着胆子问道。 “殿下,奴婢……奴婢去通报太子妃娘娘,请娘娘出来迎候殿下。” 丫头不情不愿的挪着步子向前。 “别……别去”李弘蓦地惊醒过来,一把抓住了丫头的手臂。“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丫头被李弘一下子抓住,还以为李弘生了她的气,心中莫名的有些委屈,眼泪滴溜溜的在眼眶里打转,待到听清李弘的话,心中又涌起一阵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乖乖的回到了李弘的身后。 “我们去政事堂。” 李弘犹豫了一下,没有惊动东宫的守卫,转身走了。 政事堂,是宰相们议事的地方,唐初,只有三省的长官们,即中书令,门下侍中,尚书省左右仆射,有资格进入政事堂。 但是自从他这位老爹李治登基之后,为了打压长孙无忌等一干老臣,常常赐予某些官员“同中书省门下三品”,让他们得以进入政事堂议政,后来逐渐引为常例,凡是宰相,皆挂此差遣。 “同中书省门下三品”看起来是个品级,但实际上却没有品秩,而是一个差遣,用前世的话就是,拥有和中书省门下省的三品官员一样的权力,所以凡是有这个差遣的官员必定有本职,这些宰相互相轮值,有难以决断之事才会聚集在一起,共同商议后上奏皇帝。 眼下虽已经是晚上,但是政事堂应当尚有宰相值班,算了一下时间,大约李治的旨意这几日便应该送到了政事堂,若是没有意外,此刻应当已经开始筹备东宫六率的重建。 可是想起那天李义府的话,李弘总是隐隐感到有些不安,觉得即便有了李治的允许,政事堂这边还是会有一些波澜。 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在唐初,相权有时候的确能够驾驭皇权,皇帝的圣旨必须要经过门下省复核,才算是合法的圣旨,若是宰相们认为圣旨不合理,封驳圣旨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 一念至此,李弘禁不住有些埋怨自己那位老爹,此事他老爹态度本就不坚定,武后也态度暧昧,若是政事堂对此提出质疑,不定重建东宫六率的事真就泡汤了。 李弘正思量着趁其他的宰相不在,到政事堂将此事彻底敲定,于是快步疾走,希望在宫门落锁之前赶到政事堂。 只是李弘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政事堂一片灯火通明,几位宰相都聚集在一起,正是因为那封从东都洛阳发来的旨意。 ------------ 第五章:真有人敢使绊子…… 政事堂。 虽已经到了晚上,可是几位宰相却罕见的聚集在了一起,盯着桌上刚刚从东都发来的旨意,静悄悄的没有人话,气氛有些尴尬。 “咳咳,陛下的旨意已经到政事堂有几日了,三日前几位意见不合,无法决断,如今太子殿下已然起驾回转长安,东宫六率一事究竟如何处置,今日也该敲定了。” 静默了一会,年迈的许敬宗抚着硕大的肚子,笑呵呵的道。 “这还用得着议吗?陛下已然明发了旨意,自然是应当尽快筹备东宫六率,至少要在太子殿下赶回之前齐兵员。” 门下侍郎郝处俊一向是个直性子,急急地开口道。 “郝相此言差矣,东宫六率兹事体大,岂可轻忽。我且问你,长安武备乃多年成例,如今若是多出一个东宫六率,该如何安置?一时之下又如何齐如此多的兵员?何况这几年连年天灾,户部哪有余力支持东宫六率重建?” 刘仁轨捻着下巴上的花白胡子,却是分毫不让,一连串的问题让郝处俊一时语塞。 “这……这……你这是强词夺理!若是一切都准备好了,还要我等做甚!” 郝处俊气的脸色都变了,却回不出刘仁轨的问题。 “呵呵,郝老头,都一把年纪了,气性还是这么大,来喝杯茶消消气。” 许敬宗笑眯眯的递过来一杯茶水。 “唔,既然各位意见不一,那我等便据实上奏陛下,如何?” “大善!” 刘仁轨瞥了一眼气哼哼的郝处俊,露出一丝微笑,抚掌道。 “可!” 按理,尚书省的左右仆射一向不和,很少有意见统一的时候,但是这次,戴至德却一反常态,沉默了片刻,选择同意了此事。 “你……戴至德,你这个老匹夫,对得起太子殿下吗?” 郝处俊猛地转身指着戴至德,脸色尽是惊讶。 在场的几位无不是心思玲珑之辈,什么据实上奏,李治的这份旨意本就语气不定,若是政事堂一封奏折上去,这件事铁定是没什么希望了,最让郝处俊惊讶的是戴至德的态度,且不提他与刘仁轨素来不和,便是他的身份,也不该做出如此选择。 因为戴至德虽然是尚书省右仆射,身上却还挂着太子右庶子的衔,可谓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如今却如此态度,不得不让郝处俊有些气愤。 “郝老头,你……你真是有失体统!你难道不知,昔年炀帝便是因穷兵黩武,才令天下民不聊生,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岂可轻启兵锋,戴某身为太子右庶子,身负劝谏太子之责,绝不容许殿下走入歧途。” 被人指着鼻子骂,戴至德脸色微微一变,但是还是忍住怒气解释道。 “那好,既然各位的意见统一,那老夫这就上书陛下,陈明……” 许敬宗仍旧是一脸笑容,不过话语之中却明显忽略了郝处俊的意思,这就打算把此事就此敲定,不过许敬宗话到一半,却是被一声清朗的声音打断。 “许相且慢!” “嗯?” 许敬宗有些不喜,他身为门下省侍中,手握批驳大权,加上年岁又长,又是武后的心腹,已经很久没有人敢打断他的话了,抬头望向门外,许敬宗一眼便分辨出来人的身份,一时竟愣了。 李弘其实来了有一会了,只是政事堂这几位吵得厉害,没有注意到而已,看见这几位宰相都在,李弘本不想现身,毕竟太子私自回京是一条不大不的罪名,本来李弘算好了,今日是他的老师戴至德值班,所以想着拼上一顿骂来政事堂将东宫六率敲定下来,没想到来了以后才发现所以宰相都聚在这,而且最令他感到愤怒的是,戴至德竟然也反对他重建东宫六率。 “许相一向可好?” 李弘面色有些阴沉,大步走进政事堂,对着许敬宗问好,毕竟许敬宗的资历在那摆着,三朝元老又位高权重,纵然李弘心里再恼怒,该有的礼节也不能丢。 “臣等参加太子殿下!” 眼见李弘出现在政事堂,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郝处俊面露喜色,刘仁轨一脸阴沉,许敬宗愣了一下,倒是没什么异样,笑呵呵的答道。 “有劳太子殿下挂念,老臣一切安好。” 李弘一个个跟众人问好,随后便在主位上坐下,沉吟了一下,道。 “孤刚刚在外听闻,诸位相公要就东宫六率一事上奏父皇?” “唔,此事我等正在商议。” 许敬宗抚着自己肥硕的肚子,含糊的道。 “不过既然太子殿下来了,自然要看太子殿下的意见的……” 这个老狐狸,自己刚刚如果不进来,他肯定就此掐死了此事。 “既然如此,便请许相将父皇的旨意明发天下吧。” 李弘往椅子上一靠,懒洋洋的道,许敬宗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太子殿下何时变得如此……不要脸了,自己不过是跟他客气客气而已,他竟然顺杆爬了,政事堂议事哪有如此随便之理。 不过这倒许敬宗有些哭笑不得,话已经出去了,要是不办自己的脸面可就没地方放了。 可若是就这么就通过这道旨意,许敬宗心中也有几分犹豫,只好暗自给刘仁轨打了个眼色,那意思是,你再不话,我可就真的听太子的了。 “太子殿下请慎重……” 果不其然,刘仁轨看到许敬宗的脸色,一下子就跳了出来。 “刘相!” 李弘突然提高了声音,不过随即便放缓了声调。 “孤刚刚在外面,也听到了几位相公的争论,刘相提出的疑问,孤自会给刘相一个满意的答复!” 刘仁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李弘打断了话,脸色一时变得通红。 自拜相以来,便是李治和武后也给他几分面子,哪敢有人对他如此话,只是碍于李弘的身份,他一时又不好发作,只好气哼哼的坐下。 “那老臣便等着太子殿下的解释!” 眼见刘仁轨一脸羞窘的坐下,郝处俊心下大快,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刚刚他被刘仁轨逼得进退不得,转眼这个老东西就落得跟自己一样。 ------------ 第六章:伶牙俐齿的太子 李弘倒是不大在意刘仁轨的反应,这种人得罪了就得罪了。 虽然他对刘仁轨的印象不深,但是基本可以肯定他和自己不是一路的。 对于东宫六率一事,刘仁轨根本就没有理由反对,什么凑不齐兵员,户部没钱,全都是托词,大唐有百万雄兵,难道就凑不齐他这几万亲卫。 这几年连年天灾不假,可真的就差他这人的粮饷?何况刘仁轨身为武将,自己重用武将,起来还对他有利,但是他却这么激烈的反对,只能明他是对自己这个太子有意见,既然他对自己没什么善意,自己也就没有必要给他留什么面子了。 沉吟了片刻,李弘开口道。 “长安武备的确已是多年成例,但刘相可知,东宫六率乃先皇设立,意在守卫东宫安危,本就属于我大唐军队编制,只是过去孤尚且年幼,无力统御,方才渐渐荒废,又何谈如何安置?刘相此言,可是在质疑先皇立下的军制?还是,刘相觉得,孤这个太子,不配统御东宫六率?” 李弘倒是毫不客气,大帽子一又一的往刘仁轨头上扣,开玩笑,他在李治面前不敢提李世民,在这还不敢提吗?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给老子使绊子,看我不用大帽子压死你! “老臣……老臣不敢,只是一时之间兵员确实难以凑齐,户部也确实吃紧,此事还是缓议为好。” 刘仁轨的脸色由红转白,他没想到太子这次回来竟会如此强势,步步紧逼,不给他这个宰相一面子,一咬牙,竟是打算反对到底。 “刘相果真是思虑细密。” 李弘气急反笑,这老匹夫,竟然还想拖延,真是不知所谓,当下冷笑道。 “不过父皇的旨意清清楚楚,兵员一事自有英国公负责,不必刘相担心。” 虽英国公李绩已经渐渐不理朝事,但在军方的威严仍是无人胆敢挑衅,就算是刘仁轨,听到了李绩的名字,也蔫了下去,不再话。 “至于银两一事,便暂时从孤的内库中拨出,不劳烦刘相了!” 李弘完,不再看一脸灰白的刘仁轨,转身放缓语气,对着许敬宗道。 “许相,孤的答复,许相可还满意?” “唔,太子殿下此去东都,果真是大不相同啊……” 许敬宗这个老狐狸,顾左右而言他,显然还是不愿意给李弘一个答案。 倒让李弘有些无奈,他敢对着刘仁轨那么强势,是因为刘仁轨一来资历浅,二来不是武后的心腹。 何况李弘和他平日素无仇怨,他却这么给李弘使绊子,让李弘忍不住想要给他一个教训。 但是许敬宗不一样,且不提他是武后的左膀右臂,便是他身为门下侍中,手中掌握的封驳之权,便足够让李弘不敢放肆,要知道这个主,可是真的封驳过他父皇圣旨的人物。 麟德元年,上官仪鼓动李治废后,被武后及时发现,全家都被打入天牢,等候处决,他父皇就曾经不顾武后的阻拦,强行下旨赦免上官仪,结果许敬宗把诏书卡在门下省,虽后来诏书还是通过了,但那个时候上官仪一家早就魂归地府了。 所以对这个老狐狸,李弘还真是一办法都没有,毕竟他背后站的是武后,而不是李治,只是这个老狐狸一向谨慎,明哲保身,东宫六率根本不会触及他的利益,他干嘛要冒着得罪李治的风险,迟迟不将诏书通过呢?若是真的想封驳诏书,又何必跟自己在这磨磨唧唧?难道…… 李弘忽然灵光一闪,对着许敬宗道。 “许相,起来,孤请旨也并不容易,虽则父皇勉强同意,但是李相当时确是不同意,幸好母后替孤在父皇面前美言,方才有这道圣旨,许相还是不要再为难孤了。” 一句话完,李弘明显看到许敬宗的瞳孔缩了一下,暗道果真如此,许敬宗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东宫六率能否重建,只是东都传来的这道旨意乃是来自李治,而并非来自武后,许敬宗拿不准武后的意思,所以才一直磨磨蹭蹭,犹豫不定。 “哦,太子殿下所言属实?” 许敬宗的眼睛闪着疑惑的光芒,太子这次回来,和以前着实大不相同,让他有些拿捏不定,这子不会是在诳他吧? “自是属实,孤在东都遇刺一事,让父皇母后大为震怒,尤其是母后,调动禁军大索全城,想必许相应有耳闻,父皇母后也是有感于此,才特准孤重建东宫六率。” 李弘心里乐开了花,语气却一本正经,让许敬宗渐渐放心下来,毕竟这种事瞒不了多久,若是假的,武后一旦回转长安,立时就会被揭穿,所以许敬宗不大担心李弘真的敢骗他。 可惜许敬宗没想到的是,李弘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真的就敢诓骗他! 当日在洛阳宫中,武后明明是由李治定夺,到了李弘的口中,便成了替他向李治美言,支持此事,要知道,默认和支持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这其中的区别大了去了。 不过李弘倒是不担心被戳穿,反正等到帝后回转长安之时,太子六率早就建起来了,再,许敬宗也不可能跑到武后面前,问她是不是支持自己重建东宫六率,无论武后心里是怎么想的,旨意既然已经下了,她肯定会和李治保持一致,所以李弘一也不怕许敬宗会知道真相。 “既然如此……” 许敬宗看了看李弘,果断的道。 “许相,不可!” 戴至德却突然出言阻止了许敬宗。 可是许敬宗却根本不理他,对着众人一锤定音般的道。 “便依太子殿下,明日将旨意明发天下,开始筹备重建东宫六率,各部全力配合太子殿下与英国公,好了,今日议事到此为止。” 罢,许敬宗转身对着李弘道。 “殿下,老臣年高体弱,先行告退,请殿下恕罪。” 然后便离开了政事堂。 看着许敬宗的身影消失,李弘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脸色涨得通红的戴至德,道。 “孤乏了,先回去了,诸位相公也赶快回去吧,夜寒天凉,诸位相公心风寒。” 罢,李弘大步走出了政事堂。 “殿下留步……” 背后传来声一阵喊声,李弘眉头一皱,反倒加快了步伐。 ------------ 第七章:一片苦心 “殿下……殿下……” 身后的声音越发急促,显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李弘心中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 不多时,戴至德追了上来,喘着粗气停在了李弘的身后,李弘见他一把年纪还如此狼狈,心中有些不忍,于是放缓语气道。 “天色已晚,更深露重,戴相公早些回去休息吧!” “殿下,请听老臣一言,东宫六率一事殿下需要慎重啊!” 戴至德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开口就让李弘火冒三丈,这个固执的老家伙,亏得那个死去的李弘对他还以师礼相待,他就是这么回报自己的? 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光明正大的使绊子,简直是赤果果的背叛! 一念至此,李弘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笑道。 “呵呵,孤倒是不清楚,父皇母后均已准奏,政事堂列位相公也均无异议,此事如何就行不得,难道戴相公竟比诸位相公都高瞻远瞩不成?” 戴至德眼见李弘口气中浓浓的嘲讽,情知自己今天的决定真的惹怒了这位一向以仁和著称的太子殿下,略微沉吟了一下,戴至德缓缓道。 “老臣身为太子右庶子,自当尽心竭力辅佐太子殿下,今日之事,老臣知道殿下为老臣没有站在殿下身边而恼怒,可殿下细想,老臣自殿下幼年便相伴身旁,又岂会对太子殿下不利!” “这……” 李弘一时有些语塞,细细想来,戴至德的也对,自从他被封为太子之后,戴至德便历任太子宾客,东宫讲师,太子右庶子,可以是看着自己长大的,没道理会对东宫不利。 这其中定有内情! 李弘苦笑一声,这些日子自己心里那根弦果真是绷得太紧了,先是在东都遇刺,接着又被李义府刁难,回到了长安又见到政事堂阻挠他重建东宫六率,简直都被气糊涂了。 “戴师见谅,方才是孤鲁莽了!” 想明白了这一节,李弘便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对着戴至德深深作了一揖,口气也变得充满了歉意。 “殿下这些日子遭逢大变,一时不周也是有的,老臣能够体谅,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戴至德抚着花白的胡须,略显欣慰的笑道,早年间他曾担任东宫讲师,教授太子经典,所以李弘一向对他以师礼相待,所以李弘对他的称呼一变,他就知道这位太子殿下是真的认识到了错处。 何况太子是储君,他是臣子,作揖之礼已经是李弘对他能够行的最大的礼节,最让他高兴的是,这次东都之行,虽遭逢波澜,却令太子殿下变得果敢坚毅,着实是一个惊喜。 戴至德扶起李弘,继续道。 “东宫六率本是守卫储君安危的最大力量,殿下可是因为老臣反对此事方才如此恼怒?” “的确,孤思来想去,此事于东宫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不知戴师为何要出言阻止?” 李弘有些疑惑的看着戴至德,顿了一下,接着道。 “若当初隋炀帝乃是因穷兵黩武而致天下烽烟四起,此言未免偏颇,炀帝虽荒淫无道,于军事一途却并非毫无可取之处,何况我大唐铁骑震慑各国,孤身为太子,重立太子六率乃是应有之义,孤实在不知戴师为何要阻止。” “太子殿下果然聪慧过人。” 戴至德就知道自己在政事堂那番话唬不住李弘,那些理由就连他自己都服不了,别李弘了。 眼下仍旧是初唐之时,文臣武将的矛盾并不明显,军功仍旧是大唐最重视的功劳,也是庶人最重要的晋身之路。 何况戴至德也不是那种仇视武将的迂腐文臣,自然知道对于一个帝国来,军事力量是多么的重要,可重视武备虽然没错,却不应该由太子提出啊! 太子殿下果然还是历练不足,戴至德叹了口气,开口道。 “殿下方才在政事堂,曾提及先帝,那殿下可知,如今的殿下和当年的先帝是何等的相似!” “戴师慎言!” 虽然已是初秋,可李弘却仍然被戴至德一句话吓出了冷汗,恍惚间李弘好像又看到了洛阳宫中李治那惊疑不定的目光。 “当年的秦王殿下,也是在百姓当中威望极高,于皇城中也掌控了大批军队,方才能够逼得高祖皇帝不得不退位让贤,如今殿下渐渐年长,处理朝政尽显仁厚大气,百姓无不交口称赞,殿下于民间的威望已经隐隐盖过陛下,东宫六率对太子殿下来,并非是一大助力,反而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戴至德没有理会李弘,只是自顾自的了下去。 “殿下要知道,如今的陛下并非当年的高祖皇帝,何况如今尚有皇后娘娘主理朝事,殿下的东宫六率若是真的建了起来,短期内陛下不会什么,可却始终会是陛下心中的一根刺,何况老臣相信,以殿下的性格,绝不会行此大逆之事,既然如此,殿下又何必苦苦坚持。” 一下子了一长串话,戴老头有些口干舌燥,但还是巴巴的望着李弘,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唔,戴师此言倒也不无道理!” 李弘沉思了一会,有些艰难的道,但是没等戴至德高兴,李弘便抬起头,坚定的道。 “虽然如此,孤仍然坚持重立太子六率!” 李弘一句话差把戴至德气的脸色都变了,感情自己刚才那一大段劝谏,眼前这个主全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句也没听进去。 “戴师也听孤一言,一则父皇旨意已下,此事已是势在必行,违抗圣旨之罪便是孤也担待不起。” 李弘来回踱着步,缓缓道。 “二则孤于东都遇刺之事,着实令孤心惊胆战,如今刺客尚未抓获,若是贼人再次袭来,以东宫之力着实力有不逮。” “三则……” 李弘忽然抬起头看着戴至德。 “刚才戴师也过,父皇不是高祖皇帝,可孤也并非先帝,孤相信父皇能够理解孤的用心,所以,请戴师见谅,此事孤势在必行!” 最后一句,李弘的斩钉截铁,让戴至德有些灰心,愣了一下,戴至德开口道。 “既如此,老臣再无异议,殿下便着手去做吧!不过,老臣虽然相信殿下的人品,也相信陛下对殿下的爱护,可陛下身边难免有搬弄是非之辈,将以此事攻击殿下,还请殿下早作防范。” 戴至德的口气有些不甘,显然李弘的理由并不够服他,可他仍然选择了支持李弘,踌躇了一下,戴至德继续道。 “二则殿下应当心刘仁轨,今日他的态度有些奇怪,还有今日政事堂之事想必不久就会传到东都,殿下私自回京之事也要警惕人拿来做把柄。” 戴至德完,对着李弘一拱手,有些萧索的转身离去。 李弘没有阻拦他,虽然他知道今天有些伤了这个老头的一片忠心,可东宫六率一事却是势在必行,不仅仅是因为武后以后会霸占朝政,自己登基为帝。 更重要的是,那场诡异的“刺杀”,始终让李弘感到强烈的不安,对方能够在禁中无声无息的毒死一国储君,不留丝毫蛛丝马迹,可见势力绝对不,若是不早作防范,李弘迟早得跟原主一样去见阎王。 何况作为一国太子,李弘手中的力量着实是太弱了,虽然看起来李弘在百姓中威望极高,是朝野上下交口称赞的接班人,可声望那玩意是虚的不能再虚的东西了,实际上他这个东宫太子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武后和李治若是要废了他,只需要一道圣旨,翻手之间就能把他打入深渊。 所以李弘必须要开始着手建设自己的势力,虽然他不相信李治会对他不利,但是把自己的生命托付在别人的手中一向不是明智的做法,何况他头上还有一位心狠手辣的母后虎视眈眈,这个太子的位置可着实不是那么好坐的。 可是这些话却是不能对戴至德的,李弘叹了口气,向前一招手,便有两名亲卫上前。 “你们两个暗中护送戴师回去,一定要安全送到府邸,然后回来向孤禀报。” 罢,两名亲卫便转身离去向戴至德离去的方向赶去,虽李弘不同意戴至德的建议,可他能够感受的到,这个老头是真心为自己考虑,怪不得能够被原主引为心腹,看来原主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嘛! 这时候的李弘早就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刚刚还在鄙视原主的眼光…… 不过现在天色这么晚了,戴至德又习惯只带着两个厮,让李弘不免有些担心,叫了两名亲卫暗中跟上保护。 “咦,千儿呢?” 李弘有些奇怪,刚刚他和戴至德议事,所以千儿和亲卫都退开了,如今戴至德已经离开了,怎么不见千儿过来。 李弘正在疑惑之际,却见丫头从远处跑了过来,喘着粗气,颇具规模的胸脯上下起伏,勾勒出一道美好的弧线,可是丫头的下一句话,却让李弘登时愣在了那里。 丫头跑到李弘面前,带着几分欢喜道。 “殿下,太子妃娘娘来了!” ------------ 第八章:皇城惊变! “太……太子妃?” 李弘忽然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虽然他已经接受了这具身体,可是对于太子妃裴氏,李弘的心中却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不敢去面对她。 因为哪怕李弘装的再像,他毕竟只是一个冒牌货,裴氏和原主可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又岂能察觉不到,何况李弘能够接受原主的身份,可裴氏对他来,却毫无感情可言,李弘无法想象自己如何能够和她共度一生。 所以自从李弘醒过来以后,他一直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甚至于即使到了东宫门前,都不敢进去,可是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啊,李弘苦笑一声,抬头朝丫头纤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名宫装丽人疾步走来,想必就是太子妃裴氏,裴氏身后跟着一群侍女,同样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裴氏一身青色衣裙,乌黑的发髻上简简单单的插着一支束发的金钗,除此之外,身上再无其他首饰,一双清亮的眸子里透着欣喜之意,快步走到李弘面前。 “妾身恭迎殿下回宫!” “呃……那个,太子妃,不,爱妃……总之,你快平身吧!” 看着一身风尘的裴氏,李弘显得有手足无措,一连换了好几个称呼,都觉得不合适,叫太子妃?两夫妻之间是不是显得太生分了,叫爱妃?不行,那是皇帝称呼后宫妃子的,李弘挠了挠头,着实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称呼,只好含糊了过去,伸手扶起裴氏。 “噗呲……” 看着李弘狼狈的样子,裴氏身后的侍女都忍不住掩嘴轻笑,丫头千儿更是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殿下,您以前都是称呼娘娘的闺名的……” 丫头在李弘身后轻轻的提醒道。 闺名?李弘的脸色变了变,该死的,他怎么会知道裴氏的闺名是什么,这个死鬼李弘,留下记忆也留的不完整,害的自己这么尴尬。 “呃……这个,那个……呵呵” 李弘干笑着,却不知道应该对裴氏什么,只好含糊的着。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妾身听闻殿下东都遇刺,可曾伤着了,怎么不在东都好好的养身子,如此紧急便赶回了长安。” 裴氏扶着李弘,眼中有些焦急,一脸担心的问道,眼见李弘一脸茫然,裴氏的眼中闪起了泪光,声音也低了下来。 “妾身姓裴,字婉莹,殿下您不记得了吗。” “啊,婉莹,孤当然记得,当然记得!咳咳……” 李弘打着哈哈,额头上已经显出了汗迹。 “千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就是如此照顾太子殿下的?” 眼见李弘如此奇怪,裴氏对着李弘身后的丫头叫道,许是太过担心的缘故,裴氏的口气中不自觉带着几分严厉。 “娘娘,奴婢……奴婢……” 千儿本就是裴氏的陪嫁丫头,又加上裴氏掌管东宫的威势,一下子吓得丫头跪在了地上,带着几分委屈,却不出话来。 “婉莹,此事和千儿无关,你不要为难她了,我们先回去吧!” 李弘素来宠着千儿这个丫头,见裴氏斥责于她,心中不免有些不悦,但是碍于人前,不好明,口气却不免冷了下来。 “妾身失言,” 听到李弘如此维护千儿,裴氏愣了一下,旋即道。 “妾身只是见到殿下行为奇异,一时情急,请殿下恕罪。” 李弘却仍然有些生气,转身便向东宫方向走去,毕竟对于李弘来,丫头和他相处了一个多月,而裴氏却是初次相见,所以不免有些亲疏之别。 裴氏看着李弘生气的离开,心中有些不解,又有些委屈,她只不过责问了一个丫头几句而已,没想到李弘这么生气,不过旋即裴氏便快步跟了上去。 李弘走在前面,渐渐冷静下来,心中有些愧意,自己刚刚是不是做的过分了一下。 回想起刚刚的情景,裴氏一身简单的青衣,头发尚且有些凌乱,只有一只金钗束发,身上再无其他首饰。 他本以为是裴氏不喜奢华,现在细细想来,哪是什么奢华不奢华的问题,裴氏分明是已经安寝,听到自己回来的消息又匆匆赶来。 况且刚刚裴氏也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斥责了丫头一句,自己的反应着实有些过激了。 一念至此,李弘心中有些不安,转身准备回去,却看见裴氏匆匆赶了上来,李弘带着歉意刚欲话。 “婉莹……” “殿下心!” 李弘看见裴氏指着自己身后,秋水般的眸子瞪的圆圆的,声音因为极度紧张而变得有些尖利,刚欲转身查看,却感到有一阵力道推开了自己,李弘猝不及防,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转身却看见裴氏挡在自己的身前,青色的衣裙已经被鲜血染红,身子软软的向后瘫倒。 李弘登时睚眦欲裂,愧疚,愤怒,无力,各种感觉齐齐涌上心头。 “婉莹!” 李弘大叫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接住了裴氏瘫倒的身体,才看见刺客手中有一把巧的匕首,匕首已经被鲜血染红,半截刀刃在清亮的月光下闪着慑人的寒光。 裴氏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一丝血迹,感到李弘安全无事的抱着她,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不过旋即想起了什么,嫩白的玉臂无力的推着李弘的身体。 “殿下……快……快走!不……不要管妾身!” “来人!有刺客!” 李弘抱着裴氏大喊道,那刺客见一击不中,挥刀便朝李弘刺来,李弘下意识的伸出胳膊格挡,却突然出现了一把宝剑,一下便将匕首挑飞。 “保护殿下!” 原来是李弘的几名亲卫听到裴氏方才的呼喊声,匆匆赶到,从此刻的手中救下了李弘。 那名为首的亲卫名为程武,是李治专门为保护李弘而调拨的禁军高手,只见他一把挑飞了刺客手中的匕首,反手便持剑向对方心房刺去,那刺客一个闪身,右臂被程武狠狠的刺了一剑,随即便逃走了。 程武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忧心李弘的伤势,便没有继续追击,躬身跪在李弘面前。 “卑职救驾来迟,请太子殿下恕罪!” 李弘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抱着裴氏焦急的呼喊道,因为他看见裴氏的手臂已经无力的垂了下去。 “婉莹!婉莹!” 但任凭李弘如何呼喊,裴氏都没有丝毫的反应,当下李弘便一脸阴沉,抱起昏迷的裴氏,转身对着亲卫吩咐道。 “你们现在即刻赶回东宫,去请御医过来,若是太子妃有任何闪失,孤就是拼着这个太子之位不要,也要让这帮胆大包天的东西付出代价!另外,连夜去请戴相和张大人到东宫议事!” ------------ 第九章:这么容易就抓到了? 真正进入到东宫,李弘才知道,原来东宫不是指的具体的某一座宫殿,东宫是一个宫殿群,这连绵的一片都被称为东宫。 实际上,东宫就是一座复杂的朝堂,有前殿,有内宫,每个部门的职能都对应着朝堂上一个部门,以便储君熟悉政务。 就拿洛阳之事来,若是李弘在长安,根本不会发生,且不谈那名侍女能不能进得了东宫,就是皇太子入口的每一样东西都有专人尝过,他们之所以能够成功,只是因为李弘身在东都,所以一时疏忽,原主才会大意的喝了未经查验的汤,挂掉了。 此刻,偌大的内宫中灯火通明,裴氏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胸前已经被紧急包扎好了,一名女官握着裴氏的手腕正在把脉。 虽朝中医术最精湛的肯定是李治的御医,可毕竟太子妃身份特殊,伤及的地方又是要害,所以李弘请来的是专为武后治病的女医官。 “殿下,娘娘片刻之间也无法醒来,张大人已经在前殿等候许久了,您要不要先去见见张大人?” 李弘焦急的在殿中走来走去,过了片刻,丫头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请张大人再稍待一会,孤马上过去。” 李弘犹豫了一下,道,然后便转身看着床榻上的裴氏,心中满是懊恼,他究竟是在怕什么啊! 若是他先回了东宫,而不是赶去了政事堂,裴氏便不会出来寻他,更不会如现在一般生死未卜。 “刘大人,太子妃情况如何?” 片刻之后,那名刘氏女官开口道。 “殿下不必担心,匕首虽伤在胸前,可所幸的是并未伤及脏器,臣开个方子,娘娘按时服药,静养数月便会康复。” 这下李弘的心才放进了肚子里,舒了口气问道。 “多谢刘大人了,只是婉莹何时才能醒过来?” “殿下照臣的方子去为娘娘熬药,过几日娘娘便会醒来。” 刘氏女官道。 “那就好,那就好……” 李弘喃喃道。 “那便麻烦刘大人了!” 李弘看着刘氏女官开好了药方,又命药藏局即刻照方熬药,做完了这些才匆匆赶到了前殿。 而此刻张文瓘已经在前殿等候了将近半个时辰了,是以李弘一到前殿便拱手向张文瓘道歉。 “张大人久等了,孤刚刚实在脱不开身,还请大人见谅。” “哈哈,无妨,只是殿下如今不是应当在东都洛阳侍驾吗,怎会突然回到了长安,殿下深夜召老臣前来又是所为何事?” 张文瓘皱眉道,他深夜被李弘急召而来,又被晾了将近半个时辰,茶水都换了好几杯了,心中没有不悦是假的,但相对于这不悦,张文瓘更关心的是李弘这个时候为何会出现在东宫,而且会在这个时候召他前来。 和戴至德一样,张文瓘也是东宫的老臣,打看着李弘长大,如今官拜大理寺卿,同时身上也挂着太子左庶子的衔。 “呃,孤回京之事乃是经过父皇母后恩准,想必旨意明日就会明发天下,张大人不必担心,至于今日所为何事……戴师还没有过来吗?” 李弘苦笑一声,他倒是忘了,虽然大理寺卿位列九卿,地位尊崇,可并非宰相,如今李治的旨意还被卡在政事堂,张文瓘自然不知道自己为何回京。 况且此刻戴至德不知为何还未赶到,所以李弘便按下心思,将东都遇刺和东宫六率之事对张文瓘简单了一遍。 “大胆!” 刚刚听到李弘在东都被贼人行刺,张文瓘就一下子跳了起来,倒是把李弘吓了一跳。 “这些贼子竟敢如此嚣张,公然行刺一国储君,简直无法无天,老臣定要上奏陛下,必将贼人绳之以法!” 张老头这么大的反应,倒是让李弘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大理寺主掌刑狱,一国储君遇刺,正是他这个大理寺卿的失职,何况他乃是东宫老臣,有此反应实属正常。 “张大人暂且息怒……” 李弘眼见戴至德一直未到,正准备将裴氏遇刺之事一并告诉张文瓘,却见一名内侍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道。 “太子殿下,戴大人来了。” “那还不快请进来。” 李弘眉头一皱,对着那名内侍道。 “不必了,老臣来了。” 李弘抬头看去,却见戴至德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 “殿下刚刚可是又在承天门遇刺了?” 这下轮到李弘感到诧异了。 “戴师……” “什么,殿下又遇刺了?” 李弘话还没完,就听见身后张文瓘暴跳如雷的声音,也怪不得他如此愤怒,若东都之事乃是鞭长莫及,尚且有情可原,这次李弘又在皇城当中遇刺,可就简直是公然在打他的脸了。 “张兄稍安勿躁,贼子已被老夫擒获,如今已经关押在刑部大牢,老夫也正是因此方才姗姗来迟。” 戴至德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 “你?” 张文瓘有些怪异的看了戴至德一眼,一脸的不相信。 倒不是张文瓘瞧不起他戴至德,就凭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若是真的遇到刺客,不被刺客顺手解决掉都算好的了,还擒获刺客? 戴至德和张文瓘也是多年的老友了,被他如此瞧着,当下老脸一红。 “呃,这要多亏太子殿下遣人暗中护送……” 戴至德正色道。 “老臣刚刚出了皇城,便听见皇城之中有人大声呼喊‘殿下心’,不久便看到一名内侍服色的人带着伤到了皇城门口,老夫察觉不对,便让随身家仆上前盘问,不料那贼人见人上前盘问,竟朝老夫冲了过来,所幸殿下派了两位侍卫随身前来,方才擒获了贼人。” 戴至德一口气完了事情的经过,口干舌燥,抓起桌上的茶杯便喝了下去,过了片刻,继续道。 “老臣仔细盘问之后,方才得知那人竟胆大包天,胆敢行刺殿下,于是将他押入了刑部天牢,折腾了这一趟,才遇到殿下遣来传召老臣的侍卫,故此耽误了不少时间,尚请殿下恕罪。” “辛苦戴师了,不过方才戴师言道,那刺客竟然出入皇城?” 李弘沉吟了一下,心中似乎抓住了什么,问道。 “是,”戴至德犹豫了一下道“并且老臣在那名贼子的身上,发现了雍王府的令牌……” “什么?雍王府?!” ------------ 第十章:大风起 太子殿下回京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的传遍了长安城的各大府邸,让朝中大臣都有些惊疑不定,各路御史更是闻风而动,不过半日之间,政事堂已经收到将近十份奏折,弹劾太子私自回京之罪。 政事堂。 “许相,这些弹劾太子的奏折如何处置?” 今日是许敬宗值班,老许年纪大了,精力有限,许多不大重要的奏折都是让中书舍人代为处置,按例这种奏折应当上呈李治,可昨晚的情形高仲舒是见了的,所以有些犹豫不决的对着许敬宗问道。 昨晚的交锋着实有些耗费精力,是以许敬宗一天都没有精神,此刻正眯着眼睛憩,听见高仲舒的问话,无精打采的抬了一下眼皮,挥挥手道。 “昨日的情形你也见了,太子回京乃是陛下和娘娘的意思,这些弹劾太子私自回京的奏折就不必上奏了,烧了吧!” 开玩笑,太子刚刚在东都遇刺,眼下正是被陛下捧在手心里的时候,这些奏折递上去干嘛?挨骂啊!许敬宗顿了顿,瞧了瞧时辰,快到中午了,唔,该回去了。 许敬宗接着道。 “另外,陛下重立东宫六率的旨意已经拟好了吧?拟好了便即刻明发天下吧!” “许相!” 许敬宗懒洋洋的完,刚准备提前翘班,就听见一声呼喊,接着便看见郝处俊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心中不由地腹诽道。 这个郝老头,年纪这么大了,遇事还总是这么毛躁,真是没有一宰相的风范。 “哎呦,我的许相!你怎么还有闲心在这喝茶,快,快随我到东宫去!太子殿下昨晚在皇城遇刺了!” 郝处俊见许敬宗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心中大为光火,顾不得什么礼节,便急急地开口道。 只是话刚刚完,就听见“啪”的一声,许敬宗手中刚刚拿起的茶杯被摔了个粉碎。 “你什么?殿下皇城遇刺?如今情形如何,太子殿下可曾受伤?” 许敬宗听完郝处俊的话,微眯的眼睛立刻睁开,散发出慑人的光芒,不顾外袍被溅出的茶水溅湿,急切的开口问道。 “殿下安好,只是太子妃娘娘为保护殿下被贼人刺了一刀,如今生死未卜!” 郝处俊看着许敬宗,有些奇怪。 “许相,你……你不知道此事?” “高仲舒,这是怎么回事?” 许敬宗有些气急败坏的对着中书舍人高仲舒喊道。 昨晚正是他们都离开之后,正是高仲舒继续留在政事堂整理奏折,若是发生了刺杀,没道理高仲舒不知道,但是今日一早自己过来高仲舒却什么都没,不由地让许敬宗有些气急。 “许相容禀,昨日诸位大人离开之后,皇城中的确发生了刺杀,但殿下并未受伤,贼子也被当场抓获,而后太子殿下曾派人前来,殿下会亲自通知诸位大人,嘱咐下官不必向各位大人提及,是以下官才未曾禀报许大人!” 高仲舒眼见许敬宗如此生气,当下便躬身解释道,口气有些无奈,他也着实不想这样,可太子殿下遣来的侍卫千叮咛万嘱咐不得告诉许相…… “许相不要磨蹭了,快快与我一起前去东宫吧!发生了如此大事,是我等的失职啊!” 郝处俊急急忙忙的拉着许敬宗就离开了政事堂。 东宫。 可怜许敬宗一把年纪,身子又十分肥硕,被郝处俊拉着一路跑到了东宫,早已是气喘吁吁。 不多时,他们两个便见到李弘一脸疲惫的来到了前殿。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两人刚刚对着李弘行完礼,还没来得及落座,郝处俊便急急地问道。 “老臣听闻昨夜太子殿下在皇城遇刺,殿下可曾安好?” 虽然早已得到消息,知道李弘平安无事,可郝处俊还是不太放心的问道。 “唔,劳烦二位相公挂心了,孤没什么大事。” 李弘带着浓浓的疲惫,挤出一丝笑容道。 “殿下,昨日究竟是何情况?老臣听闻贼人已经落网,实乃国之大幸!” 许敬宗倒是比郝处俊沉稳许多,听见李弘无事,便放下心来,笑道。 “昨夜之事孤已经具本上奏,连夜禀报父皇,稍后会将副本呈送政事堂,这一次孤倒要看看,是那些无法无天的东西,胆敢如此放肆,好了,孤有些乏了,对不住二位相公,请回吧!” 李弘脸色沉了下来,任谁都能听出李弘话语中蕴含的怒火,但是奇怪的是,李弘却没有给出明确的解释,只是含糊的会送副本前去,便不容分下了逐客令。 站在东宫门外,郝处俊和许敬宗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解。 不过许敬宗倒是敏锐的感觉到,这长安城的天,恐怕是要变一变了,从昨日政事堂的表现就能看出,太子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行事犹豫的太子了,如今的太子,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啊! 长安城,东市的某一处府邸。 “可恶,为什么又失败了!那个贱人为什么还没有死!” 一名衣着华丽的俊逸男子愤怒的掀翻了桌子,俊秀的面容上满是狰狞和不甘。 “哼,这次行动太过鲁莽了,老夫早就劝公子不要轻举妄动,公子非要执意在仓促之间安排刺杀,眼下不仅暴露了一枚暗子,而且落入了对方的手中,现在该怎么办?” 一名老者抚着胡须,生气的对着那名男子道。 “可是,东都之事已经失败,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本来布置的好好的,谁知道李弘那个贱人竟然提前回宫,我才不得不提前发动行动,何况,若是错过了此次,且不谈皇宫守卫森严,我等再难以得手,以后东宫六率真的建了起来,我等便再无机会了!” 俊逸男子咬牙切齿,语气中充满了不甘。 “投毒刺杀,本就是破坏规矩的事,只要我等筹谋得当,不必用此下作手段,便能在朝堂之上,压他一个有死无生,何必要冒此大险!” 老者皱着眉头,缓缓道。 “哦,先生此话何意?” 俊秀男子渐渐平静下来,对着老者问道。 “一切,便在三月之后陛下回京之时,到时,我等只需……” 老者压低了声音,对着俊秀男子一阵耳语。 “好,好,先生妙计!那个贱人这次定然逃不出先生的掌心!” 俊秀男子抚掌大笑。 “只是,眼下我等要考虑的是,如何不被查到我们身上!” 老者却没有像俊秀男子一样开朗,继续皱眉道。 “嘿嘿,这就不必先生担心了,我既然安排了此次行动,自然做好了行动失败的准备,在他出发之前的酒菜里,我加了一东西,所以此刻他怕是已经永远都不会再话了,先生放心,那个贱人是绝不会查到我们头上的!” 俊秀男子阴险的笑了一声,脸上满满的都是自信,让老者渐渐放下心来。 ------------ 第十一章:东都有旨! 太子殿下昨夜在皇城遇刺了! 皇帝陛下明发旨意,重建东宫六率! 不过区区几日之间,一连几道消息皆是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可是奇怪的是,作为这些事件的主角,太子殿下这几日却一直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名义上是为了养伤,可是凡是消息灵通的都知道,太子并未受伤,反倒是太子妃娘娘为了保护太子,至今昏迷不醒。 凡是有些底蕴的世家都从这些事件中嗅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似乎,长安城的天,要变了! 但是此刻的李弘却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人,这几天李弘一直陪在裴氏的身边,寸步不离!任谁劝都不理! 因为李弘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那天裴氏为了救他而被鲜血染红的衣裙,和她昏迷之前执拗得要自己离开的微弱声音,一想到这些,心里就被愧疚填满,所以他一定要亲眼看到裴氏醒过来。 算起来,今日距离皇城遇刺那天已有七日了! 那日刘医官裴氏几日便会醒来,可是时至今日裴氏依旧昏迷,不由得让李弘心中有些烦躁。 “殿下,您已经两日没有休息了,这样下去身子会撑不住的吧!” 丫头看着李弘硕大的黑眼圈,和这几日愈发清瘦的脸庞,有些心疼。 “不用担心,” 李弘有些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 “我能撑得住,那刘医官不是婉莹几日便会醒来吗?这都七日了,怎么还是昏迷着。” 李弘的语气有些焦急。 “殿下,您这样下去,娘娘就算醒过来,也一定会心疼的,您也不希望娘娘为您担心吧!还是快些去歇息吧!” 丫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劝着李弘。 “那……好吧。” 李弘思量了片刻道。 罢,李弘起身准备去憩一会,可是他在裴氏床榻前守了不少时间,此刻猛地一站起来,竟然一个踉跄,差摔倒。 幸亏旁边的丫头眼疾手快,扶住了李弘。 可是就在李弘站起来的一瞬间,他似乎看到平静许久的裴氏手指动了一下,当下李弘心中一阵狂喜,甩开扶着他的丫头,抓着裴氏的手呼唤道。 “婉莹,婉莹,你醒了吗?是我啊!婉莹!” 李弘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几分心翼翼,似乎怕惊吓到裴氏。 接着,李弘惊喜的看到裴氏的眼睫毛轻轻地颤动着,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这是内殿?殿下,殿下呢?” 裴氏醒过来,迷茫的大眼睛打量了一下头的帷幔,立刻认出这是她的寝宫,紧接着便好像想起了什么,惊恐的叫道,声音虽然有些微弱,却掩不住其中的担忧! “我在,我在,婉莹,我陪着你!” 这个傻女人,到现在还想着别人,看到裴氏一醒过来就先关心自己的安危,李弘的心里有些酸楚,伸手把裴氏抱在怀里,道。 “不要担心,我没事,你……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刀?” 看着裴氏虚弱的样子,李弘有些心疼,问道。 裴氏蓦地惊醒过来,记忆还停留在李弘皇城遇刺的那天晚上,于是下意识的问出了那句话,此刻被李弘抱在怀里,才清醒过来,听到李弘的问话,有些后怕的道。 “只要殿下没事就好,殿下忘了,交丝结龙凤,一寸同心缕,妾身和殿下乃是结发夫妻,岂能眼睁睁看着殿下遇险!” 听到裴氏虚弱的声音,李弘紧紧地抱着她,心中不知道是什么一股滋味。 又想起那日裴氏一身素服,风尘仆仆的赶来找他,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在关心他东都遇刺有没有受伤。 去他的什么陌生人吧,既然他已经接受了李弘这个身份,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这个善良温婉的女子呢? 从今以后,裴氏就是他的妻子,谁也别想再伤害她! “报,太子殿下,东都传来旨意,请殿下去前殿领旨!” 内侍急急的跑进来对李弘禀报,听到东都两个字,李弘的眼中暴射出一道慑人的光芒,终于来了! “妾身没事,殿下还是先去处理朝事吧!不要在妾身这里耽误了。” 裴氏轻轻的推开李弘,柔柔的道。 “那好,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放开裴氏,李弘缓缓站起身来,温言道,罢便吩咐内侍好好照顾裴氏,然后大步走出了内宫。 东宫,前殿。 来的是李弘的老熟人,吴良辅! 他早已等候多时,见得李弘出来,也不多言,拿出一卷黄绫,带着尖细的声音读道: “门下,储君者,国之本也,然煌煌白日之下,京畿重地之中,竟有贼人猖狂至此,于承天门公然行刺,无法无天,竟令朕与皇后不知天下之大,何处以为安,着令大理寺卿张文瓘亲审此案,皇太子李弘监审,限期一月侦破。” 听到此处,李弘心中一阵欣喜,看来这次他的老爹老妈是彻底暴怒了,竟然对他的提议全部准奏,并且足斤加两。 那天晚上裴氏遇刺之后,李弘的确十分愤怒,听见戴至德已经抓到了刺客,恨不得一剑去了结了那个家伙。 但是还没等到李弘亲自动手,就传来消息,那个家伙剧毒发作,暴毙身亡。 这个消息让李弘略微冷静下来,毕竟最重要的线索已经断了,李弘一时之间也没办法立刻抓出幕后黑手。 何况,仅凭刺客身上的雍王府令牌并不能证明什么,而且张文瓘怀疑,这次的事件和东都之事有所联系,所以在两位老臣的劝谏下,李弘选择了暂时封锁消息,尤其是封锁对政事堂的消息。 之后李弘亲自上奏,快马加鞭的连夜将奏折送往东都,李弘身为太子,不经过政事堂直奏的权力还是有的。 毕竟政事堂之内势力复杂,若是经由政事堂的口呈报给李治和武后,肯定会被大事化,事化了,就算下旨审理,也会有人暗中使绊子。 归根结底,这次刺杀和东都不同,李弘没有受到伤害,裴氏也没有致命的危险,并且刺客已经被抓到。 但李弘这次却打算给这些图谋不轨的东西狠狠的一个打击,岂能够就此善罢甘休! 所以这次他必须把审案的权力抓在手里,而最佳的选择,就是张文瓘手中的大理寺。 在奏折里面,李弘大大的哭诉了一番,不仅将这一次的刺杀行动描绘成一个精心谋划的暗杀行动,更把当时的情况的惊险万分,并且夸大了裴氏的伤势,终于成功的激起了李治和武后的怒火。 最后他请求李治和武后严审此案,并且暗示此案事关重大,应当由大理寺亲自审理。 这几日,李弘之所以谁都不见,不仅是担心裴氏的伤势,更重要的是,他在等来自东都的旨意,令李弘惊喜的是,李治不仅将审案的权力交给了大理寺,更任命李弘监审。 这就意味着,李弘不必假手于人,能够光明正大的动用东宫的力量追查此案。 心中思量着,李弘正欲抬手接旨,却见吴良辅微微一笑,接着给了李弘一个更大的惊喜。 ------------ 第十二章:惊喜连连 吴良辅顿了一下,从袖中又掏出一份黄绫,展开读道。 “皇太子弘温文仁和,处政有方,朕与皇后甚为欣慰,赐明珠十颗,庄子一座,自即日起,禁军调拨七千以重建东宫六率,各部不得拖延,着英国公李绩即刻上任,不得有误,钦此!” 禁军? 李弘有懵了,伸手接过旨意,却见这份旨意上不仅盖着李治的皇帝宝印,而且加盖了武后的后印。 看来这次他老爹是铁了心的要把东宫六率建起来了,竟然愿意从禁军调拨兵员,而且看这意思,他母后竟然也公开支持东宫六率!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有了这道旨意,以后谁再敢阻挡东宫六率就准备承受李治和武后的双重怒火吧! 李弘送走了吴良辅,刚准备回转内宫,却见亲卫程武进来禀报道。 “殿下,那人已经到了城门口,我们的人也准备好了。” “太好了,更衣,孤要出宫!” 听见程武的话,李弘一拍大腿,改了主意,决定去城门口看看这位在后世大名鼎鼎的人物。 何况裴氏既然刚刚醒过来,必然十分虚弱,还是让她好好休息为好。 不多时,李弘便换好了衣服,一身便装来到了离金光门较近的西市。 西市是整个长安城最繁华的地方,聚集着无数的商人,酒肆,客栈,货站,珠宝店,无论是名贵的奢侈品还是日常的生活用品,都能在这里买到,更有许多来自异域的胡商在此地做生意,衣着暴露的胡姬在店外跳着胡旋招揽客人,倒也是一道别致的风景。 “殿下,就在前面!” 程武带着李弘来到了西市的一个角落,指着前方道。 李弘朝着程武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在前面茶棚之中,一名面色清瘦的男人端着茶杯细细嘬饮。 那男子一身青衣,旁边坐着一名十几岁的厮,桌上放着一个的包袱。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神探狄仁杰?怎么跟个落魄的举子一样。 李弘觉得有失望,但是还是大步走了过去,对着茶博士随口喊道。 “来壶茶!” 然后李弘转头对着狄仁杰问道。 “这位兄台,我可以坐这吗?” 罢,也不等他回应,便一屁股坐在青衣男子的对面。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家公子还没同意你坐下呢?” 青衣男子还没话,他身旁的厮便涨红了脸,对着李弘道。 “狄英,不得无礼!” 狄英?看来是没找错人,总不可能一下子出现这么多姓狄的吧! 听见青衣男子出言,李弘有些窃喜。 “在下狄仁杰,教导无方,还请公子恕罪。” 狄仁杰呵斥了自家厮,便转过来对李弘一笑,向李弘通报了姓名。 “李五郎,狄兄叫我五郎就好。” 李弘嘻嘻一笑,大大咧咧的道,这就称兄道弟了! 不过李弘这么热情倒让狄仁杰有些措手不及。 “狄兄自何处而来?” 茶博士送上了茶水,李弘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问道。 “并州!” 狄仁杰刚完,便见李弘眉头一皱,放下了杯子,当下有些疑惑,不过瞧了一眼杯子里略带浑浊的茶水,心下了然,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弘。 这倒让李弘有些尴尬,这茶水真是……不知道一股什么味道!看来他是在东宫过惯了,这种街边的大碗茶倒是有些不习惯。 “哦?这几日长安可乱的很,据连太子殿下都在皇城遇刺了,这时候到长安来,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啊!” 李弘慢慢的开始把话题往正事上引,也默默的观察着狄仁杰的反应。 “呵呵,此地人多,不知公子可否赏脸,随狄某到前面酒楼一叙!” 狄仁杰没有回答李弘的话,倒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的道。 “狄兄既有此意,平康坊如何?” 李弘犹豫了一下,道。 西市的酒楼不少,可开的最大的莫过于平康坊,据这平康坊的背后有着一位大人物保着,是以没什么地痞流氓敢过来骚扰,眼下正是晌午,平康坊正是生意红火的时候。 不过以李弘的身份,倒也没费什么事就找了一间二楼的房间。 进了房间,李弘刚刚坐下来,却见狄仁杰一撩衣袍,沉声道。 “并州法曹狄仁杰参加太子殿下!” “呃,平身吧,”狄仁杰开口邀请李弘酒楼一叙的时候,李弘心中就隐约猜到了这个情景,只是心中有些丧气,自己的伪装就这么差吗…… “狄卿坐,今日孤微服而来,你我不必拘礼,不过狄卿是如何发现孤的身份的?” 李弘有些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殿下自己告诉臣的。” 狄仁杰坐下,对着李弘微微一笑。 “愿闻其详。” 李弘倒是有不服气,他第一次微服出巡,就被人看破了身份,心中不免有些觉得没面子。 “刚刚在茶棚,殿下一来便直奔臣之所在,可见殿下乃是专门为寻臣而来,此其一也。” 狄仁杰慢悠悠的道,倒是让李弘有些不好意思,刚刚的确是自己太心急了。 “何况臣于并州任期未满,便被急调入京,臣自然也隐约听闻此乃殿下的意思!二者结合,加上殿下身后的随从一看便是武功高强之辈,暗处又有许多护卫,狄某办了这么多年案子,若是还看不出殿下的身份,也对不起殿下的知遇之恩了!”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李弘了头,却见狄仁杰面上突然露出一丝狡黠,让李弘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狄仁杰顿了一下,接着道。 “最重要的一,殿下腰间的九龙佩,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带着的,似乎只有太子殿下被陛下赐过一块!” 狄仁杰戏谑的。 李弘苦笑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九龙佩,暗骂自己真是蠢,这种低级错误也会犯,恐怕这才是他认出自己的最重要的标志吧! 带着这么个玉佩招摇过市,鬼才认不出自己的身份。 “狄卿既知是孤急调你入京,可知是为了何事?” 收起略带郁闷的心绪,李弘正色道。 “可是为了殿下遇刺一案?” 狄仁杰低着头,虽是疑问,语气中却满满的笃定。 “只是臣不知,臣区区一个的法曹,如何能得殿下青眼?” 当然是因为你在后世的名气太大了,让我这个历史白都知道你的大名。 李弘心中暗暗腹诽道,不过对着狄仁杰却不能这么,但李弘既然敢把狄仁杰调过来,自然早就准备好了被盘问的准备。 “狄卿谦虚了,去年吏部的考评中,能得上上之语,孤自然是相信狄卿的能力的!” 李弘“一片真诚”的对狄仁杰道,倒是让狄仁杰有些感动,千里马尚需伯乐,狄仁杰如今已经入仕多年,却仍旧在一个的法曹职位上打转,不免有些被埋没的感觉。 如今被李弘急调入京,不免有些“人逢知己”的感觉。 正在狄仁杰心思纷乱的时刻,却听见楼下一阵嘈杂,不由得眉头一皱,却见李弘带着一丝笑容对狄仁杰道。 “狄卿不妨陪孤去看一场好戏!相信一定会很精彩的!” ------------ 第十三章:好戏开锣 这句话李弘虽然是带着笑意的,可狄仁杰却分明看见李弘的眼中透出一丝杀气。 两人出了房间,便看到一楼大堂之中一群壮硕的汉子抡着棍子,在打砸酒家,旁边平康坊雇下的护院一个个都倒在地上,显然是被那汉子带来的人打伤了。 不仅如此,那汉子一边打砸,一边口中还骂骂咧咧的。 “给大爷砸,奶奶的,敢惹大爷,今儿非让你这个破地方关门不可!” 不过奇怪的是,楼下的客人们没有一个拦着他,反倒有些怜悯的看着那个壮硕的汉子。 不知道这平康坊背后是谁吗?竟敢来这撒野,果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不多时,便有两个缁衣官差赶了过来。 “就是你们在这闹事?跟差爷走一趟吧!” 那官差一进门,便指着那壮硕的汉子道,那样子竟是准备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拿下。 “如何,怀英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李弘忽的坏笑着对狄仁杰问道。 “呃,公子,此事必有蹊跷!” 狄仁杰紧紧地盯着楼下的局势,有些随意的答道,却差让李弘笑出声来,没想到前世的网络金句在大唐又重现江湖了。 让李弘差一想要问一句,狄大人,元芳呢? 狄仁杰看到李弘这么奇怪的反应,不由地一阵疑惑,他错什么话了吗? “公子请看,那壮硕汉子带着的一干人等所穿的衣物皆是上好的料子,并非普通的百姓能够买得起的,这明他们出身不凡,肯定是某个大家族的下人。 其次,那汉子的虎口满是老茧,握着棍棒的手也时刻保持着戒备,显然是习武已久,而且虽他们是在打砸东西,看似杂乱无章,可令行禁止,想必是哪个武将家中的亲卫之流。” 狄仁杰没有理会李弘的奇怪表现,皱着眉头道。 “唔,那也不过是一群有背景的人在打砸罢了,有什么蹊跷呢?” 李弘心中暗道,狄仁杰这神探的名号果真不是盖的,短短的时间之内竟能看出这么多的东西,他的推测也**不离十了。 但是面色上却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继续问道。 “公子还没有看出来吗?” 狄仁杰却是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弘,顿了一下接着道。 “狄某虽不常在长安居住,可也知道这平康坊背后的人物,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惹的,那汉子既然出身不凡,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一,但是他还是这么嚣张的在此地打砸,由此推断,这汉子背后的势力也并不简单,而且恐怕是得了他家主人的授意。” 狄仁杰一脸了然的道,话到最后,脸色古怪的看着李弘。 “公子今日特意带狄某来这平康坊,怕是不简单吧!” 果真不愧神探之名,李弘在心中赞叹道,恐怕眼前这个主现在已经猜到现在的状况是他一手安排的了。 其实李弘这次带狄仁杰到平康坊来,的确是暗含考校之意,毕竟虽然他后世的名声极大,可李弘毕竟没有亲眼见过,若是贸贸然将自己遇刺一案交到他的手上,着实是有不放心。 不过刚才狄仁杰的一番话,却让李弘不得不在心中写下了一个大大的“服”字,狄公果真是心思机敏之辈。 不仅是因为他在简简单单的局势之中就推测出了真相,而且他刚刚一口气了这么多,显然是已经看出了自己考校的意思。 不过李弘今日过来,可不仅仅是只有这一层意思呢。 “怀英果真是智计无双,非等闲之辈。” 被人看穿了心思,李弘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反倒是大大方方的由衷夸奖道。 “不过你接着往下看,下面才是重头戏!” 李弘话音刚落,却见一楼大堂中那汉子凶神恶煞的对着那两名官差道。 “你可知某家是谁?崽子,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几斤几两,老子可是雍王府的人,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罢,那汉子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一脸高傲的看着两个官差,把令牌扔在了桌子上。 雍王府! 这下子麻烦大了,那两名官差额头不禁冒出了几滴冷汗。 这平康坊是上面特意交代过的,背后有大人物站着,长安城里有势力的基本都给个面子,不会在这闹事。 除了几个不长眼的泼皮无赖,也没什么人敢到这来闹事,所以他们才敢直接带人回去,没想到今儿撞上了铁板。 再回头想想,人家哪是不知道这平康坊的背景,分明就是为了打那位大人物的脸才故意过来打砸,真是城门失火,殃及了他们这些虾米。 “呃,那个……这个……这位大人……” 两名官差结结巴巴的不出话来,额头上冷汗直流。 雍王殿下是什么人?虽然他们只是两个的官差,可也知道,这位雍王殿下乃是陛下和娘娘最宠爱的皇子,光是封邑就有千户之多,哪是他们两个区区吏惹得起的,恐怕就连他们家大人长安令也惹不起。 “还不快滚!你们愣着干什么,接着给老子砸!走,跟老子去后院,今儿这个酒楼大爷非让他开不成不可!” 那汉子眼见两名官差怕了,一脸嚣张的道,罢就要往后院闯。 “唷,今儿本公子倒是长了见识了,这长安城竟然还有人敢在本公子的地盘上闹事,倒不知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声音来自二楼,李弘抬眼望去,一名英俊男子缓缓从楼上下来,冷笑道。 那男子面容俊朗,皮肤白皙,妥妥的白脸,一身月白色的长衫,风流倜傥,已经初秋的天气还拿着一把折扇,样子放在后世绝对是可以靠脸吃饭的人。 贺兰敏之! 李弘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不由地眉头皱了起来,怎么惹上了这个疯子,看来事情有些不好办了。 贺兰氏源出鲜卑,贺兰敏之是武后唯一在长安的外甥,如今袭封周国公。 算起来,李弘还要叫他一声表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弘一看见他就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厌恶的感觉,有一种想要抽死他的冲动。 今日他在这平康坊倒是在李弘的预料之外! ------------ 第十四章:心思缜密的狄仁杰 贺兰敏之这个主在长安是一个大写的“嚣张跋扈”,仗着他那位外婆荣国夫人的宠爱,谁都不放在眼里。 便是李弘在他的面前也吃过几回亏,就算闹到皇宫里面,武后抹不开自己母亲的请求,总是轻拿轻放,到头来反倒是李弘要挨一顿骂。 至于他那个老爹李治,更别提了,贺兰敏之的母亲就是大名鼎鼎的韩国夫人,自从韩国夫人莫名其妙的死了以后,李治对贺兰敏之就格外的恩宠,不仅许他袭了国公的位子,平常更是赏赐不断,指望李治做主,醒醒吧! 帝后都对贺兰敏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面的官吏也就更不敢多什么了,是以贺兰敏之也越发的嚣张跋扈。 “怎么回事?这平康坊怎么会是贺兰敏之的产业?” 李弘眉头一皱,对着背后的亲卫程武问道。 “公子,这周国公的确是有份子在平康坊中,可大头却是那位的,况且周国公一向只拿红利,从不插手平康坊的事务,今日怕是周国公恰巧在此地,才造成了这般局面。” 程武沉声答道,只是声音中却不免带着一丝羞愧,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替李弘安排事务,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李弘没有话,皱着眉头盯着楼下的情势。 “你是雍王府的?” 贺兰敏之斜眼看着那领头的汉子,语气中净是不屑。 “本公子倒不知道,这雍王府的下人什么时候敢欺负到主子的头上了!” “你……你什么意思?” 今日之事本就是李弘安排的,那闹事的汉子正是李弘的亲卫,自然是认得这位周国公的,不过来之前程武大人可没有交代周国公会出头啊。 那汉子本身就是一位习武之人,不擅长这些弯弯绕,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才被李弘派来,所以一看到贺兰敏之出来,立刻就有些慌神,话间也不免有些底气不足。 “就凭这个?” 贺兰敏之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雍王府令牌,朝空中一抛一抛,语气轻蔑,不过下一刻,贺兰敏之忽然变了脸色,大声喊道。 “还不给本公子快滚!” 二楼,李弘脸色铁青,长安城里有势力的人都知道,这平康坊是雍王李贤罩着的,虽然李贤早就放出话来,是替朋友照料,可有眼力的都知道,这平康坊真正的东家正是他雍王李贤。 那挂着名的东家,是朋友,可其实就是李贤王府里的家奴。 自从那晚在刺客身上搜出了雍王府的令牌之后,李弘就盘算着找个机会试试李贤,虽然仅凭一块令牌不能就此断定就是李贤的指使,可也不是全无可能。 况且李贤这些日子态度着实有些暧昧,太子回京,东宫遇刺,裴氏身受重伤,李贤无论是作为弟弟,还是作为臣下,都理应前往东宫探望,可这几日,李贤竟是一直窝在王府里,不曾出门一步。 不过今日李弘却打探到李贤悄悄的来了平康坊,是以李弘打算试试李贤真正的态度,那块被抛出来的令牌,就是他遇刺那晚刺客身上搜出来的。 不过李弘却没有料到贺兰敏之会横插一杠。 “公子,既然今天周国公出头了,不如……就撤了吧!” 程武有些犹豫的问道。 “公子且慢!” 要撤掉吗?李弘心中也有些挣扎,正在犹豫之际,却听见狄仁杰忽然出言道。 “怀英可是又看出了什么不同?” 李弘这次是真的疑惑了,今日引出李贤大概是没什么希望了,所以他也萌生了退意,不过让他纠结的是今日来这平康坊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只是试探李贤才是大头,若是今日不能见到李贤的话,贸贸然继续闯进去,便成了师出无名啊! 不过狄仁杰不会连此事都知道吧? 若是连这个都不知道,那就不是人了,就是妖精了。 “公子没有注意到,周国公的态度不大对吗?” 狄仁杰却是紧紧的盯着大堂,道。 李弘也转头看着贺兰敏之,却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不过不等李弘问话,狄仁杰便接着道。 “周国公乃是嚣张跋扈之人,今日那汉子的行为,不吝于直接打周国公的脸,可如此大的侮辱,周国公却轻拿轻放,急着把人赶走,这绝不是周国公的做派!” 狄仁杰紧锁眉头,语速也越来越快。 “公子再看,狄某虽不在长安,可也知道周国公好大喜功,出行之时必然声势浩大,今日却只身一人,显然是不想让人发现行踪,可此刻周国公却又为平康坊出头,难道不奇怪吗?况且周国公一向暴躁易怒,今天却如此轻拿轻放,着实不得不令人生疑!” “若是要出头,为何一开始不出现,非要等到把大堂弄得一片狼藉之后才出来,回想起周国公出现的时机,正是那汉子将要进入后院打砸之际,是以狄某断定,这平康坊绝对有见不得人的秘密,请公子斟酌。” 狄仁杰口气急促,了一大串话,然后静静的看着李弘,显然在等着他的决定,而此刻,楼下大堂中的那汉子在贺兰敏之的逼迫下,也渐渐有了退避的迹象。 “程武,你下去带着人给我冲,不要理贺兰敏之,我倒要看看,这平康坊的后院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李弘当然知道平康坊藏着秘密,今日他下令以打砸的方式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李弘不知道这个秘密究竟值不值得让他出面,毕竟太子这个高危风险职业,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盯着,若是真的把事情闹大了,他怕是讨不到好处。 赌就赌了,不过眼见贺兰敏之如此紧张,李弘也决定赌一把,当下咬牙切齿的吩咐道。 程武得了令谕,一个闪身,便从二楼飞身而下,来到了那汉子的前面。 “周国公,得罪了!弟兄们,跟我冲进后院!” 罢,一把推开拦在前面的贺兰敏之,带着人就要往里冲,那些闹事的随从本就是程武的手下,见老大出面,自然是跟着就往里冲。 “住手!” 就在此刻,变故再起,就在刚刚贺兰敏之出来的房间,一名青衣少年,面色铁青的走了出来。 “程武你这个混账,谁给你的胆子到本王这里闹事?真是不知所谓!还不给本王滚!” 少年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 程武眼见那名少年出面,倒真是停下了动作,不过倒不是怕了那名少年,而是他知道今日李弘的目标,如今正主既然现身了,自然轮不到他继续做决定。 雍王李贤! ------------ 第十五章:人渣该死 你子终于舍得出来了!李弘心中冷笑。 “是孤给的胆子!怎么?六弟有异议!” 李弘朗声道,罢,不管一脸呆滞的李贤,和四周围观的众人,大步朝大堂走去。 既然决定要赌一把,那李弘索性就来一把大的,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此刻李弘心中也大致思量清楚了,这平康坊中的秘密绝对不,不然不至于让贺兰敏之和李贤都先后出面制止。 所以李弘索性亮明了身份。 缓步走下了楼梯,现场竟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倒是程武事先便料到此种场景,单膝跪地。 “参加太子殿下。” 随后,周围的众人才醒悟过来,纷纷跪下,要知道,李弘这个太子虽没什么实际的势力,但在民间的风评却是极为不错的,百姓们都称赞他温良仁厚,甚至在民间的威望连武后也有所不及。 不过在人群中却是有两个人站着,一个脸色难看,白皙的手紧紧的抓着手中的折扇,一个躲躲闪闪,不敢直视李弘的目光。 这二人,正是贺兰敏之和李贤。 虽按制,以他二人的身份皆不必跪,可贺兰敏之连一个躬身的礼都不行,显然是猜到了今日之事乃是李弘的安排,一脸恶毒的瞪着李弘。 “跟我下来!” 李弘特意绕了个圈,经过李贤的房间的时候,对着李贤冷声道。 可怜李贤素来惧怕这位兄长,此刻心中又不大坦荡,只好躲躲闪闪的跟在李弘的身后到了楼下。 “程武,你带着人,把平康坊封了,然后遣个人,去将长安令请过来!” 李弘淡淡的道。 “李弘,你敢!” 话音刚落,贺兰敏之便气急败坏的叫道,原本俊朗的面容也扭曲了起来。 转过身看着贺兰敏之怒气冲冲的样子,李弘倒是有些诧异,这子果真不愧是嚣张跋扈惯了,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他了! 李弘穿越过来有一段时日了,还从来没有人敢连名带姓的称呼他!对他这个太子都如此嚣张,可见平日里是多么的无法无天。 而且自从见到贺兰敏之开始,李弘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当下眉头一皱,李弘冷声道。 “程武,周国公脑子不清醒,赏他几个巴掌醒醒脑子!” “殿下,这……” 程武却有些犹豫着不敢上前,他之前是李治身边的,自然知道贺兰敏之在帝后心中都是极为受宠的,暗道殿下平日里机敏稳重,怎的今日这么冲动。 “怎么?孤指使不动你了?” 李弘却越发觉得心烦意乱,提高了声音道。 “你敢,我乃是大唐的国公,你敢打我,我先打死你这个贱人!” 贺兰敏之眼见李弘从下来开始就没有正眼看过他,更是指使人想要打他,他平时是无法无法的主,那受得了这样的对待,当下便朝着李弘扑了上来。 李弘倒是没有料到贺兰敏之如此胆大包天,竟然真的敢朝他扑上来,不过李弘也不是以前的那个病秧子了。 这一个多月,李弘虽然一直忙于事务,却一直没有搁下锻炼身体,是以现在这副身子虽算不得壮硕,却也不像以前一样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了,而贺兰敏之却仍是一副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 是以李弘眼见贺兰敏之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贺兰敏之那张俊秀的白脸上,登时出现了五个红通通的手指印。 被李弘打了一巴掌的贺兰敏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程武一个闪身擒住了。 他也没想到贺兰敏之竟然如此跋扈,连太子都敢打,这事轻了是表兄弟打架,重了贺兰敏之就是行刺太子。 何况若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让太子殿下挨了打,他这个亲卫首领也就干到头了。 是以程武此刻也顾不得贺兰敏之的身份,直接出手擒住了他。 “程武你这个混蛋,竟敢对本国公无礼,我要让你全家都去死!李弘你这个贱人,你敢打我,等着被废吧!我要……” 贺兰敏之刚刚从被打的惊愕中醒悟过来,就被程武擒住了,口中不断的喝骂,李弘眉头一皱,又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这一下李弘可是蓄足了力道,直接打的贺兰敏之嘴角见血。 然后李弘便命人堵住了贺兰敏之的嘴。 只是此刻的李弘心里却已经是怒火滔天,恨不得当场打死贺兰敏之这个混账东西! 因为李弘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如此厌恶他了! 贺兰敏之生的一副好皮囊,是出了名的贪花好色,长安城里不知道多少良家妇女被他凌辱,而碍于帝后的宠爱,根本没有人敢动他。 不料他这个色胆包天的东西,竟然将色心打到了李弘的头上,在李弘十五岁那年,武后指了一门亲事给李弘,是司农少卿杨思俭的女儿杨氏,贺兰敏之竟然垂涎她的美色,将她诱骗出来凌辱之后又送了回去。 后来杨氏不堪此事,回去之后便上吊自杀了。 而当时的李弘听此事之后,气的当场拿剑要杀了这个混蛋,可最后却是被武后制止了,最后在武后的母亲杨氏的祈求下,武后只好大事化,事化了,毕竟当时立杨氏为太子妃之是个意向,并未正式下旨,李弘也不好大肆追究,只好咽下这个哑巴亏。 何况这种有损皇家颜面的丑事,武后也不愿张扬,是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也正是因为此事,让武后和李弘之间有了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 或许是因为此事太过耻辱,这段记忆被原主留在了最深处,要不是今日贺兰敏之激怒了李弘,或许连这段记忆都不愿再被翻起。 不过这个原主真是个窝囊的混蛋,理清了记忆,李弘不由得在心中破口大骂,绿帽子都戴到这个份上了,早就该一刀了结了他。 虽然在心里已经给这个家伙判了死刑,可现在李弘却没心思理会他。 眼见客人都已经被请了出去,李弘转身从地上捡起那块令牌,冷声道。 “六弟可认识这个?” ------------ 第十六章:真相 李贤愣愣的从李弘手里接过令牌,看样子早就被这副场面吓傻了。 “这……这是我府上的……” 听见李弘的问话,李贤似是还处在呆滞的情况中,开口了一半,突然脸色煞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生生的止住了话头,像是接住了火炭一样扔掉了手里的令牌。 大堂中早已被清干净了人,只有贺兰敏之被堵住嘴以后的“呜呜”声,铜铸的令牌掉在地上“叮呤当啷”的清脆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李贤呆滞了一下,紧接着便急急的开口道。 “太子……太子哥哥,弟冤枉,冤枉啊!” “哦?看来是认识了?那便给五哥解释一下这东西的来历吧!” 王府的令牌每一枚都铸有特殊的暗记和序号,每一个序号对应一个人,这也是李弘笃定能够揪出幕后之人的原因。 而且看李贤的样子,他明显知道这个令牌的来历,所以才能够一眼就认出来。 “这……这……” 李贤却是支支吾吾的不出话来。 “这什么?六弟,五哥自问一向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做出如此之事,着实让五哥痛心啊!” 李弘突然神色激动起来,指着李贤道。 “五哥,不是这样的,行刺一事真的和弟无关啊!” 李贤急急的解释道。 “孤你和行刺一事有关了吗?” 李弘眼中露出一抹笑意,却是提高了声音,一甩袖袍,紧接着呵斥道。 “还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出来!” “这,太子哥哥容禀……” 李贤颓废的瘫了下来,缓缓道。 “这令牌确是出自弟的府上,可就是借弟八个胆子,弟也不敢行此大逆之事啊,其实在一个月前,弟府上便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一个侍卫,当时弟也没有在意,反正之是一个区区侍卫,丢了也就丢了,自有长安令去管此事!” 李贤看着李弘,一脸委屈道。 “可是在几日之前,弟却意外听闻太子哥哥在承天门遇刺,还伤及了嫂嫂,弟本想隔日便前往东宫看望,没想到表哥赶到弟府上,在刺客身上找到了雍王府的令牌!” “这下子弟浑身是嘴也不清了,所以这几日一直躲着太子哥哥,可这些令牌都是有记录的,太子哥哥尽可去王府翻查,弟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欺瞒!” “这么,此事和你毫无关系喽?” 李弘却是一脸玩味的问道。 “弟发誓,这次太子哥哥皇城遇刺绝非弟指使,否则叫弟死无葬身之地!” 见李弘似是不信,李贤一脸信誓旦旦的赌咒道。 见李贤这样发誓的招数都使了出来,李弘也渐渐放下了疑心,转身看向贺兰敏之,这么的话,今天还真是意外之喜。 虽然李弘一向和贺兰敏之不和,但之前却未曾怀疑到他的身上去,可按照方才李贤所言,自己遇刺第二日贺兰敏之便赶去雍王府对李贤了实情。 这就不得不惹人怀疑了,当时消息未曾扩散,外界最多知道在皇城遭遇了刺杀事件,贺兰敏之又如何知道那刺客身上带着雍王府的令牌,又赶去雍王府警告李贤的。 “解开他的嘴!” 李弘倒要看看,这贺兰敏之又对此事作何感想。 “呸,李弘你这个贱人,借了你的狗胆……” “啪!” 那贺兰敏之出口便是污言秽语不断,让李弘颇为恼怒,他不是性子暴躁之人,可面对这贺兰敏之却总是忍不下心中的烦躁,难道是原主对贺兰敏之的愤恨在影响着他? 又是一巴掌打在贺兰敏之的脸上,一下子打掉了贺兰敏之束发的玉冠,披头散发,俊俏的白脸肿成了包子,样子狼狈至极,一双眼睛里泛着噬人的光芒。 李弘毫不怀疑,此刻要不是程武仍旧抓着贺兰敏之,他肯定敢冲上来真的来一次行刺太子的戏码。 “嘴巴放干净,孤问什么,你答什么!” 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方手帕,唔,好像是丫头给他的,李弘擦了擦手,平静的道。 别人怕他贺兰敏之,可实话,李弘却是不大惧怕他,反正戴至德也对他太子现在风头过盛,那就犯几个错好了,就算闹到帝后那里,一个是侄子,一个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又没有受伤,李弘多受一顿训斥罢了,又不会掉块肉。 何况,他和贺兰敏之的过节别人不清楚,武后和李治可是清清楚楚,他倒不信,武后会为了这事废了他这个太子,嘿嘿,又能报仇,又能减轻自己在帝后心中的威胁,这种好事,上哪找去。 李弘越看越觉得贺兰敏之真是一个绝好的出气筒,既没有实权,又打不过自己,还跟他有仇,真是不打白不打,一念至此,李弘竟想接着再打几个巴掌,不过看贺兰敏之此刻的可怜样,倒是抑制住了这股冲动。 真不知道原主一个堂堂的太子怎么会被这种货色欺负成那种样子,李弘撇了撇嘴,在心中把原主大大的鄙视了一番。 “李弘,你……你这是私设公堂!” 又挨了一巴掌的贺兰敏之总算是醒悟过来,现在人家人多势众,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心中又一转念,这个疯子不会想在这里弄死他吧,以自己之前和他的过节,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这要放在以前,贺兰敏之根本不会有这个念头,无他,以前的李弘那个古板懦弱的性子,最多训斥他几句,哪敢像今天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就上手打。 可今天贺兰敏之却是心里没底,他连自己都敢打成这样,简直是疯了,一个疯子什么做不出来! 一念至此,贺兰敏之的口气中多了几分惊惧,身子也开始打颤,嘟哝着李弘私设公堂,不过一看到李弘锐利的目光,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就盖过了怒火,声音也不免低了下来。 “这就不必你担心了,孤问你,你是如何知道刺客手中有雍王府的令牌的?” 李弘撇了一眼浑身发抖的贺兰敏之,眼中越发的不屑。 “哈哈哈,你想知道吗?本公子告诉你,刺客就是我派的,你有本事去姨母面前告我啊!” 没想到一提起刺杀一事,贺兰敏之竟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疯狂的大笑几声,嚣张的道。 “李弘你这个贱人,我告诉你,今日之辱,我必定会加倍讨回。”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声,像是有大批人马赶了过来。 “臣长安令崔敬文参加太子殿下!” ------------ 第十七章:这事大发了…… 李弘一阵冷笑,怪不得这贺兰敏之一下子变得硬气了起来,不过是看到长安令赶来,自己不会再奈何他了。 “呵呵,怪不得底气足了,原来是看见援兵到了!” 不过这援兵到底对谁有利,可还不准呢? 李弘没有理会贺兰敏之,伸手让崔敬文起身,看贺兰敏之的态度,今日怕是也问不出更多的东西了,不过今日也算收获不了。 至于他刚刚承认的话,李弘倒是不大在意,要是他真的拿这话到武后和李治的面前,恐怕贺兰敏之这个东西又会反咬一口,告他刑讯逼供。 不过眼见贺兰敏之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李弘俯下身子,轻声道。 “周国公怕是忘了,这长安令是谁派人请来的吧!” “你……难道……” 贺兰敏之看着李弘戏谑的笑容,似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被李弘几巴掌抽红了的脸,登时变得苍白无比,倒叫李弘有些佩服这位表弟这变脸的本事了。 “崔大人既然来了,就跟着孤一同看看这平康坊的后院,究竟是如何的见不得人吧!” 李弘有些懒洋洋的对着崔敬文道,罢,便遣了两个亲卫在前开路,大步走进了平康坊的后院,那领头的亲卫,正是先前在一楼大堂闹事的汉子。 雍王李贤默默的跟在李弘的身后,至于贺兰敏之,则是被李弘堵上了嘴,丢在大堂命几个亲卫守着。 崔敬文刚刚赶过来,便看见雍王李贤一脸委屈的站在旁边,太子李弘在审问一个被打成猪头的青年。 当时他就感到这件事不是那么好掺和的,没想到言谈之间,那名被打成猪头的青年竟然是周国公。 这不由地让崔敬文心中叫苦,那去叫他的两人只太子殿下在平康坊召见他,他当时还在奇怪太子殿下怎么会到了平康坊,忙不迭的前来拜见,谁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幕。 而且听太子殿下的意思,这事还没完。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摊上长安令这么个出力不讨好的活。 苦着一张脸,崔敬文只好默默的跟在李弘的身后,一队人进了后院。 搜查这种事情,当然不用李弘这个太子亲自动手,事实上,这也是他特意把崔敬文这个长安令叫过来的原因。 人“破家县令,灭门令尹”,搜查这种事情,没有人比这帮官差们更拿手的了。 这平康坊的后院不,堆满了各种杂物,乍一看,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可能让贺兰敏之这么紧张的地方,又岂会简单。 “搜,给孤彻彻底底的搜!” 李弘一声令下,一干官差便涌入了各个房间。 不多时,便有官差过来禀报,在房间里面发现了一个暗室。 李弘跟着两名亲卫进了暗室,见到了情景让李弘登时火冒三丈,眼睛中都散发出择人而噬的光芒,转身便一脚踢在了李贤的腹上。 “混账东西,我今天打死你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李弘这一脚含怒而出,李贤又没有防备,是以李贤一下子就被踢倒在地,捂着腹不住的抽搐着。 那暗室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暗室,简直就是一个地下牢房。 几个的房间内挤满了瘦弱的身躯,全都是女孩,大的约莫十三四岁,的只有**岁,大多衣衫褴褛,姿色不错,只是身上皆是布满了伤痕。 眼见李弘等人进来,一个个露出惊恐的神色,还有一些女孩神色冷漠,双眼散布着空洞和绝望。 这竟然是一个倒卖人口的地方,这些女孩怕是被抓来以后就关在这里,日后的出路无非就是青楼楚馆,那些面色灰暗的女孩,怕是早就已经受到了凌辱。 今日李弘过来之前,虽然有所准备,可看清楚眼前的情景之后还是忍不住心头的怒火。 “花儿!” 那领头的汉子一下子就扑到了牢房的门前,七尺高的汉子,哭的像个月子里的娃。 那晚东宫议事,戴至德在离开之前,吞吞吐吐的对他道,这些日子,因为附近几个州的旱灾,大量的流民涌入长安。 而有人趁此时机开始蠢蠢欲动,长安周边的几个地方发生了众多的人口失踪事件,官府查探多日,最后锁定了平康坊,可因着平康坊是李贤的产业,又没有具体的实证,是以不能继续查下去。 可巧的是,没过两天,李弘便在东宫撞上了一个亲卫偷偷的哭泣,一问才知道,他父母都是乡下的,在他随着李弘前往东都的那段时日,他的妹妹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是以李弘这才决定在平康坊引出李贤,并且一开始就用砸店这种野蛮的方式,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正大光明的找到理由将平康坊翻查一遍。 “殿下息怒!” 眼见李弘已经被怒火烧昏了头,程武急忙拉住了暴怒的李弘,开玩笑,雍王殿下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今儿在场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程武拉了一把,李弘也微微清醒了过来,对着李贤恨声问道。 “这……这,太……太子哥哥,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李贤蜷缩在地上,声音颤抖着道,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李弘的那一脚疼的,还是被眼前的这副场面吓得。 “不知道?这长安城谁不知道,这平康坊是你雍王李贤的产业,你现在告诉孤,你不知道这地方干着这种龌龊的事!” 李弘神色讥讽,冷笑道。 “太子哥哥……” “不必解释了,有话你留着对政事堂诸位相公解释吧!” 李弘一甩袖袍,转身走出了暗室,他怕自己再多呆一分钟,都会忍不住打人。 临出门,李弘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李贤,终是不忍,吩咐人即刻将他送回了雍王府,并召御医前去诊治。 既然已经找到了失踪案的根源,崔敬文和程武自然会处理好这里的事,至于那些可怜的女孩,想必崔敬文也会安排他们回去寻找自己的亲人。 至于李贤,纵然这件事并非他的指示,恐怕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再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不知情,这么长的时间,平康坊打着他的旗号,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可怜的女孩,这一脚,李贤挨的着实不冤! 不过接下来的事,却不是李弘该插手的了,平康坊的案子自然会有大理寺接手,李弘在继续追究下去,就是越权了。 何况他今日已经做得够过分了,依仗权势,私闯民宅,大肆打砸,殴打亲王,掌掴国公,虽都是事出有因,可毕竟事情闹得确实有大了。 ------------ 第十八章:九歌! 走到了院子里,李弘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殿下今日……闹得有些大了!” 良久,狄仁杰叹了口气,道,虽他和李弘接触不久,可也看得出李弘机敏果断,至情至性,乃是难得的储君人选,是以不免对李弘的处境有些担忧! “殿下不该那么冲动的,此事若是传到陛下和娘娘的耳中,殿下断拿不到好处的!甚至……” “甚至连太子之位都保不住对吧?” 接着狄仁杰的话,李弘反问。 “狄卿啊,大丈夫立于世间,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今日之事,的确是出乎了孤的意料,可孤不后悔!” 最后一句话,李弘的斩钉截铁。 “那些可怜的女子,她们一个个都是我大唐的子民,她们都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兄弟姐妹,我大唐已经对不起她们,没有给她们一个太平盛世,让她们不得不背井离乡,求一条活路,现在难道连这些女子最后的尊严也要剥夺吗?” 李弘越发的激动,狄仁杰甚至看到李弘的眼角隐隐泛起了泪光。 前世李弘最恨的就是人贩子,他们掳走了一个孩子,造就的是一个家庭的悲剧,前世,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物,无力去阻止这些事,可现在,既然他在太子的位置上,他就决不允许这种事在他眼前发生! 忽然之间,李弘郑重的向狄仁杰躬身下拜。 “怀英,孤知道你乃是嫉恶如仇之人,今日拜托你一事,望你万勿推辞!” “殿下……” 狄仁杰已经隐约猜到了李弘要什么,可是若是真的卷进了此事,他可就永远没有安生日子了,甚至……身家性命都是问题! “其一,这些可怜的孩子孤会安排好,此事显然已经并非一日,抓人,卖人,上家下家显然已是涉及极广,请狄卿将此事追查到底,无论涉及到谁,孤都绝不容情!纵然……” 李弘顿了一下,神色有些挣扎,但很快便斩钉截铁的道。 “纵然涉及皇家,孤拼了这个太子之位不要,也要为这些孩子讨回公道!这一拜,孤替大唐子民下拜,请怀英务必不要推辞!” 罢,李弘竟是躬着身子不动,等着狄仁杰答应。 “太子殿下如此抬爱,臣定当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狄仁杰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他不敢接下这个案子,而是被李弘的态度震惊了,他本以为李弘是要让他彻查太子遇刺一案,没想到李弘竟是托付他人口失踪的案子。 醒悟过来以后,狄仁杰立刻跪在地上,同样斩钉截铁的道。 李弘这才起身,扶起狄仁杰,又不放心的嘱咐了几句,就看见程武从暗室中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可怜的女孩。 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他的衣物,程武便将自己和李弘亲卫的外衫脱下来罩在了她们的身上。 好在现在已经是初秋,这些汉子身上都多穿了几件衣服,倒也不虞衣物不够,只是这些宽大的外衫罩在她们瘦的身躯上,显得格外不合身,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殿下,那些女子大多是流民,也有不少是周围的良家女子,都是被强行掳了过来,卑职已经给了她们银两,放还她们回到家中寻找家人。” 程武一抱拳,对着李弘道,只是话语中最后却流露出几分犹豫的意味。 “只是……这十几名女子有些年纪尚幼,有些已经没了家人,她们该如何处置,请殿下示下!” 按照道理来,这些女子的去处自有长安令处理,可她们无依无靠,最后的结局无非是拿到一笔银钱,然后自生自灭。 可如今长安城外全是流民,她们几个区区弱女子,如何能够生存下去。 程武实在是不忍心,便想着带她们到李弘这里求个恩典,给她们一个活路,虽李弘身边伺候的人皆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不大可能让她们来。 可李弘名下却是有好几个庄子,打发她们去那里求个活计还是有可能的。 可就算是庄子,也是需要身家清白之人方可进入,是以程武只好硬着头皮过来向李弘求个恩典。 可不料李弘看见程武带着几个女子出来,却是眉头一皱,冷声道。 “那程统领的意思呢?” 声音不大,话语中却是不带一温度。 程武此举看似是想要为她们谋条活路,可实际上却是在胁迫他,程武若是真的为她们考虑,大可不必带她们出来,自己过来便可以,可程武如今领着她们一众人跪在这里,却是逼着李弘不得不答应他的请求。 是以,李弘口气中不免带着几分不悦,今日程武的表现,着实令他有些失望,确实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卑职想,安排她们到殿下的庄子去求个活计,请殿下给个恩典!” 虽然已经察觉到了李弘的不悦,可程武还是硬着头皮道。 其实他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庄子毕竟是皇家的产业,若是放了身家不清白的人进去,李弘也要担着风险,是以程武才想到这个主意,殿下素来心软,若是看见这些女子可怜的样子,必然不会拒绝。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副局面。 李弘看了看程武身后跪着的女孩们,终究是不忍心,摆了摆手,道。 “那便依你,送去庄子!” “我不要去庄子!” 突然之间,程武背后的一个女子却是脆生生的叫道,吓得程武顿时一身冷汗,这女子怎的这么不识好歹,连太子殿下的话也敢违背。 “哦,那你想去哪?” 今日的事情着实有些多,安排好了这些女子,李弘正欲回转东宫,便听见了一个倔强的声音,不过此刻他确实是有些疲累了,声音中也不免带上了几分威严。 “跟着你!” 那女子十三四岁上下,在这些女孩中算是年纪不的了,面容清秀,就这么直挺挺的跪着,那双清亮的眸子却异常的平静,不带丝毫的波动。 “跟着我?你跟着我能干什么?我身边可不缺丫头!” 李弘也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口气转缓玩味的问道。 “保护你!” 那女子沉默了一下,道,只是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李弘有些啼笑皆非,这个姑娘真是可爱,唔,留在身边做个开心果也不错的! “别动!” 下一刻,闪亮亮的两根银针便抵住了程武的喉咙,已经深入脖间半寸,细长的银针在阳光下轻轻的颤动着,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那女子白嫩的手,正夹着两根银针,程武想要反抗,却发现四肢无力,连手指都动不了。 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只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随即,她转过身子,一个闪身跪在了李弘的面前,不再话。 “你是谁?为什么要接近孤?” 刚刚那女子虽然是突然袭击,可是要知道程武可是李治专门派来保护李弘的,岂是那么容易就中招的,李弘不知道程武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可到了他那个地步,凡是接近他的人,他都会下意识的防备。 那女子能够制服程武,只能是因为她的速度太快,快到程武来不及反应,所以李弘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女子乃是故意接近他,不过转念一想,却发现自己这话问得蠢了。 且不提自己前来平康坊是这几日才决定的,便是以这女子的身手,想要取他的性命也不难,既然她只是对程武出手,便明对他没有敌意,既然没有敌意,不妨留着她又如何? “九歌!” 李弘都怀疑她是不是有语言障碍了,话都不超过三个字,简直是高冷到了极。 “好,孤就留你在身边又如何!不过孤那个亲卫,是被你下了毒吧!姑娘能否替他解开!” 思量了片刻,李弘果断道,看了一眼僵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程武,又补了一句。 “麻药,半个时辰!” 那个名叫九歌的女子起身,闪身到了李弘的身后站定,冷冷的道。 ------------ 第十九章:善后之事 夜,东宫。 狄仁杰此次名义上是调任大理寺丞,是以平康坊的事情一完,便匆匆拜别了李弘,正式赶往大理寺上任。 而长安令也封锁了整个平康坊,准备将此案移送大理寺。 至于贺兰敏之那个家伙,虽然李弘恨不得弄死他,可如今却不是一个好的时机,是以李弘派人将他送回了府邸。 等到李弘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虽李弘这些日子身子好了不少,可是还是疲累至极。 是以回到东宫之后,匆匆去见了裴氏一面,眼见裴氏气色好了不少,已经能够下床行走了,李弘便一头倒在榻上,睡了过去,倒让裴氏十分看的十分心疼。 等到李弘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殿下醒了!昨日殿下去了哪里?竟是累成了这个样子!” 裴氏匆匆走了进来,坐在床边一脸心疼道。 “今日妾身亲自给殿下准备了早膳,这就去给殿下拿来!千儿,替殿下更衣!” 裴氏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虚弱,柔柔的,不过最后一句倒是带着几分威仪。 罢,丫头便带着一队宫女走了进来,服侍李弘更衣。 不过,好像哪里不对啊! 李弘扶着温热的床榻有些疑惑,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等等,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旁边竟然是温热的? “千儿,我……昨天是一个人睡的吧?” 李弘心中有了一猜测,但还是期期艾艾的问道。 “殿下昨日当然是和娘娘一起睡的啊!嘻嘻!” 丫头似乎很开心,欢快的道。 和……娘娘……一起? 李弘扶着额头,有晕,这进度也太快了吧?虽然自己已经接受了裴氏,可好歹给自己一个适应的时间吧,这么简单粗暴就同床了真的好吗? “那个,我昨晚没做什么吧?” 自己不会那么禽兽吧,自己只是劳累,又不是酒后,应该不会乱来吧!何况裴氏的身子还没好…… “没有!” 忽然从身后冒出来一个声音,把李弘吓了一跳。 转身一看,女子一身劲装,皮肤白皙,一枚玉冠将长发束起,英气勃勃,若是不仔细看,怕是会将女子当成一个英俊的美少年。 女子斜倚在大殿的柱子旁,淡淡的道,语气平静,不起波澜。 九歌! “殿下,这位姐姐是谁呀!昨晚程大哥他是您带回来的,娘娘便安排她在偏殿住下,当时还看不出来,没想到姐姐一打扮这么漂亮!” 丫头一边替李弘穿衣服一边八卦的问道。 伸手揉了揉丫头的脑袋,李弘道。 “她叫九歌,以后就是我的贴身……侍卫!” 唔,昨天她要保护自己,大约就是当侍卫的意思吧! 李弘转头望着斜靠在柱子上的九歌,却见她仍旧一副冷冷的样子。 “一年!” 忽的九歌开口道。 意思是保护他一年吗?也好,这个九歌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李弘也没想着救个人就能让人家以身相许,一辈子以身相护什么的。 一次无意的举动换来一个比程武还厉害的保镖,虽是限时的,可还是笔划算的买卖。 不过话回来,以她的本事,怎么会沦落到还要他救的地步。 “那个,九歌啊,你身手这么好,怎么会被抓到那种地方去?” 李弘有些好奇的问道。 沉默…… 还是沉默…… 让李弘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这个姑娘真是…… 不过你不我就不知道了吗?大不了去审那些平康坊的伙计,总会知道的,李弘得意的看了一眼九歌。 不多时,裴氏端来了早膳,几个精致的菜,加上香浓的白粥,不算丰富,但看的出来是下了功夫的。 “你身子还虚着,忙这些干嘛?让奴婢们去做就好了……” 李弘这才注意到,裴氏的额头上渗着细细的香汗,想必是忙了一个早上才做的这些,想到昨日裴氏才刚刚转醒,不由地关心道。 拿起勺子尝了尝,还别,真不是那些没滋味的温补膳能够比的,当下李弘摸着肚子苦恼道。 “何况,婉莹的手艺这么好,若是把我的口味养叼了,吃不下别人做的可怎么办?” 裴氏看着李弘煞有其事的样子,不由地轻轻一笑,昨日千儿对她殿下变了不少,她还不大相信。 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从前的李弘虽然温润谦和,却一向是不苟言笑,一举一动必然合乎礼仪,哪会像现在这般调笑于她…… “殿下若是喜欢,妾身天天给殿下做,只盼殿下不要烦了便好!” 裴氏的声音柔柔的,带着几分羞喜,素面娇嗔,让李弘不由地想起了一个词。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用在裴氏的身上可谓恰如其分,李弘忍不住伸手在裴氏挺翘的鼻梁上了一,事后才发现自己此举不妥,显得有些轻佻。 “殿下……婢子们都在呢……” 却见裴氏展颜一笑,有些羞窘,低声呐呐道。 李弘才反应过来,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这是自己老婆,刮一下鼻子有什么?果真是接受事物需要一个过程啊。 看着裴氏羞红的俏脸,李弘不由地哈哈大笑。 打闹中用完了早膳,李弘来到前殿,思量着昨日在平康坊的情况。 虽昨日打的痛快,可事后的处理却是个问题,毕竟昨日的事情闹得有大,以武后的情报网,恐怕不久之后就会得到消息,他得尽快给武后和李治一个交代。 思来想去,似乎唯一的办法,就是上个请罪的奏折,最好是能把平康坊的事成是兄弟之间打闹,自己作为兄长,教训教训弟弟总不算是太过分的。 至于私闯民宅之类的,大抵不过是一顿训斥而已,何况自己还揭出了拐卖女子的案子,应该不会有太过严重的后果。 只是头疼的是贺兰敏之那条疯狗,不知道会去武后面前乱什么,倒是有些棘手。 而且这道奏折一上,便等于将贺兰敏之和李贤从平康坊一案中彻底摘了出来。 但是李弘已经决心严惩拐卖女子的幕后主使,狄仁杰虽破案能力出众,可毕竟刚刚接手拐卖女子一案,恐怕一时之间难以查清,若是此刻上了奏折,到时候查出和李贤或是贺兰敏之有关,他又该如何向李治解释。 李弘有些难以决断。 “殿下,张大人到了!” 一名内侍进了前殿,把李弘从沉思中惊醒。 “请张大人稍待!” 李弘瞧了一眼内侍,淡淡的吩咐道,罢,望向在殿中跪了一早上的程武。 “知道孤为何罚你吗?” ------------ 第二十章:初见端倪 自从李弘用完早膳,程武便被罚着在这里跪着,等到李弘在院子里锻炼完身体,又调戏了一番裴氏和丫头,才回转前殿,此时,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 “卑职不应该……” 眼见李弘终于肯开口问话,程武心下一松,他本身就是武人,不擅长这种弯弯绕,被罚跪了一个时辰,腿都麻了才勉强想出一个原因。 偷偷的看了一眼站在李弘背后的九歌,程武才吞吞吐吐的道。 “不应该拿那些女子来要挟殿下!” 程武硬着头皮完,眼见九歌什么反应都没有,才暗暗松了口气,昨天的那两根银针让程武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想起来就害怕,这个女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这只是其一。” 李弘口气冷冽的道。 “孤知道,你以前是父皇身边的近卫,调到东宫来不免有些傲气,可孤告诉你,你既然来了东宫,便是孤的下属,孤对于下属的要求,是服从。 无论你对于孤的命令有多不理解,都要照做,有异议可以,事后提出! 孤问你,若是在战场上,你如此抗命,当如何处置?” 其实昨日最让李弘生气的不是程武私自决定,拿那些可怜的女子来胁迫他,而且在面对贺兰敏之的时候,程武公然违抗他的命令,若是当时他不当机立断抽死贺兰敏之那个东西,怕是他这个太子的颜面都要丢尽了。 程武被李弘的汗流津津,自己当时的确是对这个太子殿下的命令不太感冒,觉得这个太子太过冲动了,现在想来,光是抗命这一条,都够李弘将他踢出皇城了。 “殿下,卑职知罪!” 程武一头磕在地上,羞愧的道。 毕竟是自己的亲卫首领,李弘也不想过多的难为程武,便轻轻的放过了。 “此事,下不为例,否则,你日后到了战场上,可就不是罚跪这么简单了!” 不过,打一棒子也要给个甜枣,不然以后谁给你办事,李弘口气转缓,语重心长的道。 “殿下的意思是,卑职有机会上战场?” 果不其然,李弘的话一出口,程武便双眼发亮的盯着李弘。 大唐首重军功,只要能够在战场上立功,封妻荫子,荣华富贵都不在话下,程武虽是李弘身边的亲卫首领,可若是想要爵位,却非军功不可。 尤其是对于像程武这样的汉子来,一提起战场就会热血沸腾。 可惜的是,作为太子的亲卫,基本上是没什么希望上战场的,无论是李治,还是武后,都不可能允许一国储君如此身涉险境。 现在李弘此言,等同于许诺放他上战场,他怎会不欣喜若狂! 瞧着程武亮的吓人的眼睛,李弘暗自偷笑,他就知道像程武这样的汉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到战场上走一遭。 虽然李治对军权把的极严,可记忆中李治似乎身体不好,尤其是后期的时候,武后开始渐渐将势力往军队发展,自己可不能坐以待毙,程武之前是李治的亲卫,如今又在东宫,若是将他安排进军队,既不会引起李治的疑心,也不会倒向武后,可谓两全之事。 所以李弘早就考虑找个机会让程武进入军中,但是在这之前,还是要彻底收服他才行。 不过眼下还不是机会,是以李弘没有回答程武,只是含糊道。 “会有机会的,下去吧!请张大人进来!” 最后一句,却是对着身边的内侍的。 不过临了,看着程武一瘸一拐的样子,李弘还是不忍心,补了一句。 “顺便去药藏局拿些活血化瘀的药,回头给程统领送过去!” 药藏局是东宫的下属之一,专门负责太子的汤药,李弘此举,算的上是恩典了。 不多时,张文瓘进了前殿,让李弘没有想到的是,跟着一起来的还有狄仁杰。 “老臣参加太子殿下!” “免礼!怀英也一起来了。” 李弘笑吟吟的给二人赐了座。 几人坐定之后,张文瓘便有些急切的道。 “怀英已经将昨日的情况对老臣了,殿下着实是……冲动了!” 张文瓘叹了口气,昨日狄仁杰到大理寺上任,便对他了平康坊之事,张文瓘虽对李弘以民为重的情怀颇为感动,可冷静下来,却也不由地担心起来。 雍王和贺兰敏之,一个是帝后最宠爱的儿子,一个是武后最拿得出手的外戚,李弘此举,等同是在赤果果的打武后的脸。 张文瓘本以为,李弘到平康坊堵住李贤之后,两人会暗自密谈,顺便派个人到平康坊后院查探一番。 没想到李弘这一次却选择了公开亮相,之前虽大家都知道李弘已然回京,可毕竟心照不宣,消息只在朝堂当中流传,百姓却丝毫不知。 而李弘出现在平康坊之后,哪怕是帝后在面子上,也要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这私自回京的名头怕是拿不掉了。 何况,李弘此次更兼私闯民宅,仗势欺人等多项罪名,虽是事出有因,可就算这些事情帝后不予计较,可在百姓的心目中,李弘多年来累积的名望却是彻底毁于一旦。 若是再有人挑拨,或许李弘的太子之位都岌岌可危。 如此紧张的情势,叫张文瓘如何能够放心。 “早知道,老臣就不该把民女失踪案托付给殿下,如今之计,殿下当即刻向陛下娘娘上书请罪,或许殿下尚有一线生机!” 重重的叹了口气,张文瓘道。 “张大人稍安勿躁,事情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张文瓘忧虑的事情,李弘又岂会想不到,可他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何况事情的确还有转寰的余地。 “昨日孤拜托狄卿查的事,狄卿可有眉目!” 不过李弘却卖了个关子,转向狄仁杰问道。 “回殿下,昨日臣上任大理寺丞之后,便调阅了民女失踪案的卷宗,又从长安令崔大人手中接过了在平康坊抓获的一干人等,经过臣连夜审理,已然稍有所获!” 狄仁杰双眼通红,显然是昨天熬了一个晚上,不过语气却是有些兴奋,看来却是大有进展。 “情况如何?” 李弘眉头微皱,淡淡的问道,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殿下放心,经臣初步审理,此事大约与雍王殿下并无太大关系!” 狄仁杰也是心思玲珑之辈,自然知道李弘在担心什么,也不再卖关子,干脆利落的了出来。 果然此言一出,狄仁杰便看到,李弘的眉头舒展开来。 虽李弘下定决心要严惩幕后黑手,可毕竟李贤是他的弟弟,他倒是真怕李贤跟此事有所牵连,到时让他陷于两难。 何况李贤乃是帝后最宠爱的儿子,也是李治钦封的亲王,就算李弘想动他,却也是有心无力。 此刻听李贤与此事无关,李弘才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狄卿细细来。” 李弘轻声道,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经过昨日的审理,臣倒是得出了一不同的东西。” ------------ 第二十一章:破局之计 狄仁杰神秘的笑了笑,接着道。 “长安城中尽知平康坊乃是雍王殿下的产业,却鲜有人知这平康坊之前乃是周国公的产业,后来不知何故,周国公将平康坊赠与了雍王殿下,而这些年,雍王殿下虽一直保着平康坊,可真正打理平康坊的却没有换过人,依旧是周国公安排的一批人。” “贺兰敏之?” 李弘有些烦躁,怎么什么事都跟这个东西有关系。 “没错,平康坊中大多数伙计并不知此事,平时也不得进入后院,只有掌柜的和十几名名为护院的参与了此案,而那名掌柜的,正是周国公的家奴!” “这个该死的混蛋,竟然连孤的弟弟都敢利用!” 李弘气的直接摔了手里的杯子。 他贺兰敏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掩护自己,所以才将平康坊送给李贤,怪不得不过是一个区区酒楼而已,长安城大大的势力都知道是李贤的产业,贺兰敏之不过是想借用李贤的名头行那龌蹉的买卖罢了。 或许这平康坊在长安城这么大的名气,未尝就不是贺兰敏之刻意散布的消息。 “殿下冷静,此案虽急,可事关重大,殿下当务之急,是向陛下娘娘解释啊!” 张老头莫名其妙的听着李弘和狄仁杰一问一答,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案子虽大,可李弘更应该关心的是自身的局势呀。 是以张文瓘听了一会,有些沉不住气,道。 “呵呵,张大人不必着急!” 听得事情不涉李贤,李弘安下心来,安慰道。 此刻,内侍已经将李弘摔了的杯子打扫干净,又重新换了一杯茶,李弘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接着道。 “此事并没有大人想象的那般严重,大人所虑者,无非是孤责打了六弟,又教训了贺兰敏之,会令父皇母后生气,若是再有人挑拨,难免会令父皇母后一时冲动,大人以为然否?” “这……是!” 张老头犹豫了一下,头道。 的确如此,什么私自回京,仗势欺人,这些罪名都是虚的,处不处罚,如何处罚,皆在帝后一念之间。 恐怕在帝后看来,这不过是太子因为遇刺之事,心中不平以致行事冲动而已,纵然处罚也不会过重,动摇不了李弘的根基。 真正要命的贺兰敏之和李贤,李弘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亲自动手打伤了他们,此事传到帝后的耳朵里,他们只会认为李弘无法无天,连钦封的亲王和国公都不放在眼里。 他们绝不会容许有人如此挑衅皇家威严,何况这个人是太子! “这两件事,要解决却又不难,虽平康坊一案并非六弟主使,可毕竟在六弟的护佑下,才令平康坊无人敢动,孤虽责打了六弟,可一来当时气急攻心,行事难免莽撞,二来孤也算代父皇母后管教幼弟,此事当无大碍!” 李弘低着头,缓缓道。 不过也确实是这个理,若是如此上奏,也算得过去,张文瓘了头,接着问道。 “那殿下又如何处理周国公之事呢?” 听得贺兰敏之的名字,李弘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略有尴尬的道。 “此事张大人不必多虑,那贺兰敏之虽然得宠,可孤有把握,父皇母后不会因他而处置于孤!” 要知道,当年杨氏自尽一事,武后因为怕张扬皇家丑事,到现在都没有给李弘一个法。 他李弘为什么对贺兰敏之那么过分,别人不知道,李治和武后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只要他在奏折中略微一提,恐怕贺兰敏之挨打这件事,帝后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不过这话却是不能对张文瓘的,当年之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况武后就是害怕此事扩散出去,有损皇家颜面,才会对贺兰敏之轻拿轻放。 不过看张文瓘一脸不信之色,李弘只好打了个哈哈道。 “何况,张大人看孤这个身子骨,便是亲自动手,又能将人打的多重,若孤能亲手将他二人打成重伤,父皇母后怕是也不会信吧!” 李弘连这种话都出来了,张文瓘自然不好再继续追究,不过想来只要与雍王殿下无碍,纵使皇后娘娘觉得周国公被打丢了面子,太子也还有陛下护着,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事,最多不过是禁足,训斥这般惩罚而已。 一念至此,张文瓘也放下心来,略微惋惜道。 “虽然话是这样,可殿下此举,仍是得不偿失啊,如今城中的百姓都在,殿下变得有些暴戾了,老臣这就将殿下揭破平康坊一事透出去,算是为殿下挽回一声望吧!” 李弘暗暗叹了口气,这张老同志果真是搞刑事工作久了,政治嗅觉不够灵敏。 不过也不能怪张老头,毕竟他虽是九卿之一,可并未身在中枢,自然比不得戴至德日日处理奏折,对朝局洞悉的清楚。 自己如今的局势,声望不是必需品,而且过高的声望反倒会引起武后甚至是李治的警惕,太子这个活不好干,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所以听见张文瓘这个馊主意,李弘急忙阻止道。 “呃,此次平康坊一案乃是托了父皇母后的鸿福,孤岂敢贪功,再者,清者自清,若是张大人如此这般刻意为之,倒显得孤沽名钓誉,非君子之行啊!” 好歹,李弘才打消了张老头这个不靠谱的主意。 临了,张文瓘还是觉得不放心,嘱咐狄仁杰快些破获平康坊之案,毕竟此案背后的主使极有可能是贺兰敏之,若是狄仁杰能够拿出实证的话,李弘殴打贺兰敏之的罪责也会减轻许多。 到底,张文瓘还在担心武后会觉得丢了颜面,责罚李弘。 倒叫李弘为不能跟他实话而愧疚了片刻。 张文瓘身为大理寺卿,自然是公务繁忙的,每天都有无数的案卷等着他核准,自然没工夫在这继续耽搁,是以确定了李弘不会受到严重的责罚之后,张文瓘便匆匆赶回了大理寺。 何况张老头是政治嗅觉不大灵敏,可不是没有眼力见儿,今儿早上狄仁杰非要跟着他来面见太子,显然是有事禀报,是以老头子识情知趣的自己离开了。 眼见张文瓘离开,狄仁杰上前一步,看了一眼李弘身后的九歌,有吞吞吐吐的道。 “殿下,是不是先屏退左右……” ------------ 第二十二章:倒霉的程武 “呃……” 李弘犹豫了一下,大概猜到了狄仁杰要什么,挥手屏退了身边的内侍,转身对着九歌道。 “那个,你也先回避一下吧!” 从大早上到现在,这个九歌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无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无动于衷。 就这么站在李弘的身后,李弘去哪,她就跟到哪,倒真不愧“贴身侍卫”这个称号。 听见李弘的话,九歌的脸色终于有了一变化,清冷的俏脸上,唇角微微勾起,似是在嘲讽李弘,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殿下,昨日臣夜审平康坊的一干人等,除了审出了殿下昨日托付臣的事情,还意外获悉了一别的东西!不知殿下想要先听哪一个?” 狄仁杰倒是罕见地在李弘面前开了个玩笑,昨日李弘不仅托狄仁杰审清李贤是否事涉平康坊一案,还托付狄仁杰去查清九歌的来历。 毕竟自己不能随随便便就放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身边,就算没有敌意,也必须调查清楚。 “先九歌的事吧!” 李弘心里着实有好奇,这个神秘的丫头,武功比程武还厉害,怎么会被抓到那种地方去,到最后还要靠着自己救。 “昨日臣审理之后得知,九歌姑娘本不是他们的目标,而是他们在一间客栈里面落脚的时候,意外看见的,当时见她一个弱女子,穿着又朴素,不像是什么有背景的女子,他们便偷偷在她的茶水中下了蒙汗药,将她抓了回来!” 狄仁杰嘴角带着一丝神秘的微笑,缓缓道。 “就这么简单?” 李弘有泄气,这么老套的故事,就跟什么都没一样嘛。 “根据审理的结果,就是这样的,不过据臣的推断,九歌姑娘大约是故意混进去的,否则以她的武功,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的被制服,所以……” 所以人家根本用不着他去救…… 李弘在心里默默的道,虽然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可心中还是不免有一的失落。 有气无力的抬眼看了一下狄仁杰,却见狄仁杰根本没注意到这位太子殿下的情绪,自顾自的接着道。 “不过殿下应该可以放心,九歌姑娘被抓去已经有些时日,而那时殿下尚未回京,所以,九歌姑娘应当不是在故意接近殿下!至于其他的来历和到殿下身边的目的,怕是只有九歌姑娘自己知道了。” 这倒让李弘松了口气,他去平康坊这件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皆是心腹,若是连此事都提前泄露了,他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不过既然不是故意接近,那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不过这个丫头着实神秘,自己得找个时间好好套套她的话。 “那怀英的下一件事呢?” 得知自己身边暂时安全,又白得了一个武功高强的美女,呃,不对,是护卫,李弘心情大好,开口问道。 却不料狄仁杰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 “此事却是与殿下皇城遇刺有关,倒算是意外之喜了。” “哦,和遇刺有关?” 李弘瞬间收起脸上的笑容,皱起了眉头。 虽他昨日没有将遇刺一案交给狄仁杰去办,却不代表李弘心中不重视此事,只是他害怕狄仁杰同时接手两件案子,分身乏术,所以他才打算自己追查此案,没想到狄仁杰竟然带来了关于遇刺一案的消息。 “臣昨日审理他们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就在一月之前,他们接到了一个奇怪的命令,在长安城外埋伏截杀了一名青年男子。” 狄仁杰口气凝重,缓缓道。 “一月之前?” 李弘口中低声念叨着这个时间,竟是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 “贺兰敏之?!?” “没错。” 狄仁杰缓缓道,仿佛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 “一月之前,正是雍王殿下所言,府中侍卫失踪之时,虽然时间仓促,臣还未来得及核实此事,但想来,那名被截杀的青年男子,应当是雍王殿下府中那名失踪的侍卫……” 后面的话,狄仁杰没有继续下去,但李弘大致能够猜到,恐怕那刺客手中的令牌,便是就此而来。 李弘的眼中露出冷冽之色,冷笑道。 “这周国公果真是好算计!” 这栽赃嫁祸的法子虽然老套,可李弘不能否认,却极为有效。 试想一下,若是在太子遇刺的现场找到了雍王府的令牌,李贤就算是身上长了一百张嘴也不清楚了,就算李贤能够辩解是自己的侍卫失踪了,可铁证如山之下,又有多少人会相信他。 更何况,事发之后,贺兰敏之还特意向李贤透露了这个消息,让李贤心虚的一连几日躲着自己,这个举动放在有心人的眼里,怕是会觉得雍王殿下是因为被当场抓到了证据,所以才心虚的不敢迈出府门一步。 如若不是李弘心血来潮到平康坊去,恐怕永远也不会察觉此事是他贺兰敏之干的,到时候,他和自己的亲弟弟争来斗去,贺兰敏之便能置身事外。 “辛苦怀英了。” 李弘神色一阵变幻,平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冷落了狄仁杰,当下和煦的道。 挠了挠头,李弘有不好意思道。 “看来这皇城遇刺一案,也要麻烦怀英了!” 他的本意是怕狄仁杰分身乏术,可眼下既然狄仁杰已经揭开了这一条线索,李弘也就抱着能者多劳的心态,同样把案子丢给了狄仁杰。 看着李弘一脸理所当然的把皇城遇刺也交给自己,狄仁杰一阵愕然,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算不算挖了个坑,自己跳了进去。 不过既然李弘如此信任他,而且查案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狄仁杰也不再推辞,接下了这个案子。 “不过殿下,就算是查出了周国公的罪证,皇后娘娘那里……” 狄仁杰有些犹豫道,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贺兰敏之这些年之所以能够嚣张跋扈,无人敢惹,最重要的原因武后顾及母亲荣国夫人的请求,一直护着贺兰敏之。 就算是查出他策划了此事,恐怕看在荣国夫人的面子上,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毕竟老夫人年纪大了,而贺兰敏之又是荣国夫人大女儿留下的唯一一个男丁…… “怀英这就不必担心了,眼下最紧要的,是查出实证,只要怀英查到了证据,孤有把握严惩贺兰敏之,毕竟孤这个太子,也不是白当的!” 眼见李弘信誓旦旦,狄仁杰也放下心来,既然事情已经完了,狄仁杰便也离开了东宫,毕竟他昨日才到长安,昨晚又突击审理了平康坊一案,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是以赶回去休息了。 送走了狄仁杰,李弘回到了前殿,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却透露出他并不像看起来的那般平静。 虽然他在狄仁杰面前的斩钉截铁,可实际上,李弘却是真的没有把握真的能够处置掉贺兰敏之那个家伙。 不过若是拐卖女子的案件和遇刺一案一起压上,倒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李弘正思量着,却见殿外刚刚去给程武送药的那名内侍一脸惶急的跑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 李弘此刻本就为贺兰敏之之事有些烦心,此刻见这内侍一脸恐慌,当下脸色黑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如此不成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东宫又混进了刺客!” “殿下,奴婢刚刚按殿下的吩咐,取了药去送给程大人,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程大人双眼望着屋,一动不动,奴婢壮着胆子上前,发现程大人一切安好,呼吸也正常,脖子上有一根细细的银针,可就是不回答奴婢的话,只有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眼皮拼命的朝奴婢眨着……” 内侍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完。 李弘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难道自己真的一语成谶,东宫真的又混进了刺客?可是他怎么会找上了程武。 等等,银针?! 思衬之间,九歌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李弘的身后,淡淡的开口道。 “麻药,一个时辰。” ------------ 第二十三章:靠,你耍我 “你干的?” 李弘一阵无语,程武最近的运道还真是差,昨天就栽在了九歌的手里,今天又挨了一针,果真是女人不能惹啊! 不过同时也让李弘感到一阵心惊,如果昨日九歌是占了出其不意之利,有些胜之不武,今日程武已然有了防备,还是再次中招,这个九歌的武功果真是深不可测啊! 九歌一脸平静,眼带不屑的瞧着李弘,让李弘一阵尴尬,这女人还真是一面子都不给他。 “为何?” 李弘又试探着问她,却见九歌俏脸微寒,口气冰冷地道。 “活该。” 呃,李弘恍然大悟,怕是因为昨日程武利用她们胁迫自己,让这位姑奶奶心里不爽了,可是大姐,人家是好心帮你们好不好? 李弘又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九歌的来历,而九歌则是一言不发,静默的站立着。 良久,李弘有泄气,这女人怎么油盐不进呀! 却见九歌脸色忽然略显犹豫,抬手指着架子上的一柄宝剑。 “那把剑,我要了!” 李弘还是第一次见到九歌用这种口气话,略带激动,却又强压着的感觉,自从昨日见到她起,就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似乎什么事都于她无关一样,这种表现,倒属首次。 不过不怕你要东西,就怕你无欲无求,李弘心下暗道。 抬眼朝着九歌指着的方向望去,那是一把古朴的宝剑,并非是那柄大名鼎鼎的太子佩剑。 这把剑的来历李弘记不得了,好像是李治前些年赐下的东西,虽贵重,可李弘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地方值得九歌如此激动。 作为太子,一开始李治是希望李弘能够文武双全的,是以前些年李治赐下不少宝剑勉励李弘习武,可李弘素来身子弱,又不喜武事,渐渐的便搁下了。 而李治赐下的宝剑也渐渐的变成了纯粹的装饰品,摆在那里当做摆设了。 不过剑虽然不是李弘的太子佩剑,可也不能白白的给她,至少要套出东西来,一念至此,李弘咳嗽一声,道。 “呃,九歌啊,你也知道,东宫里面的东西大多是父皇御赐之物,孤也是不好做主啊!不然……” 李弘悄悄的观察着九歌的反应,眼见她又恢复了那个冰块脸,正准备狮子大张口,却见九歌眼中露出一阵讥讽之色,开口道。 “等价交换。” 呃,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诓骗她,李弘有尴尬,按理,皇帝的御赐之物是不能轻易赠人的。 可那是对臣子来的,李弘不同,太子将这些东西转赐给臣下,那是恩典,并不能算是违制。 不过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李弘大手一挥,道。 “好!” 却见九歌眉眼中泛起一丝古怪的笑意,一个闪身,便取了架子上的宝剑,李弘还没反应过来,九歌便已经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双手抱胸,手中负剑,不出的英姿飒爽。 “你想问什么?” “你是谁?来自哪里?有什么来历?为什么要跟着我?” 总算等到你这句话了,李弘一连提出以一大串的问题。 不过下一刻,李弘看见九歌唇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尔后九歌姑娘淡定的开口道。 “我不会害你。” 嗯,我知道,不然昨天你就杀了我了,李弘头,等着九歌继续下去。 却见九歌姑娘紧闭双唇,不再吐出一个字。 一分钟…… 十分钟…… 大殿里寂静的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就这个,完了?这就是九歌姑娘的等价交换? 李弘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调戏,当下有一种吐血的冲动,暴跳如雷的道。 “你玩我?” 九歌姑娘静静的看着李弘发疯,丝毫没有反应。 李弘气的在大殿里来回走来走去,偶尔抬眼瞧着九歌手中的宝剑。 要不要把宝剑抢回来?李弘考虑了一下己方和对方的武力值对比,无奈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算了,咱还有正事要办,不跟一个姑娘计较,李弘自我安慰道。 这么一折腾,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不多时,便有内侍来唤,是太子妃娘娘做好了午膳,请殿下回内宫。 李弘也不耽搁,抬腿便回转了内宫,却见裴氏已经将饭菜摆上了桌,只等李弘过来了。 许是清早受了李弘的鼓舞,裴氏中午又是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倒叫李弘有些诧异,这年头厨子是贱业,大家闺秀中极少有会做菜的,尤其是裴氏出身大名鼎鼎的河东洗马裴家。 “没想到像婉莹这样的大家闺秀,做菜也这么好,都叫我吃不下别家的东西了呢!” 李弘尝了一口菜色,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若清早李弘的夸赞有些安慰裴氏的意思在内,此刻便是真心的夸赞了。 没想到李弘话一出口,殿中却陷入了一阵奇怪的寂静中,让李弘摸不着头脑。 良久,裴氏起身跪在李弘面前,略带抽泣着道。 “殿下恕罪,妾身不该到厨房去的,绝无下次,请殿下息怒。” 李弘更摸不着头脑了,这好好的吃着饭,怎么就忽然之间变成这样了。 伸手扶起裴氏,李弘正欲话,却见丫头一脸愤慨的跳了出来,指着李弘道。 “殿下好不晓事,娘娘身子刚刚才好,便心疼殿下疲累,亲自下厨给殿下做菜,殿下不喜就算了,干嘛要这样揭我们娘娘的伤疤!” “千儿!退下!” 丫头话还没完,裴氏就对着千儿厉声喝道。 不得不,内宫之主的权威也不是摆着看的,裴氏一句话,就让丫头不甘不愿的退了下去。 “殿下……” 转过头,裴氏委屈的看着李弘,正要话,却被李弘一把拽进了怀里。 “婉莹你真是的,孤不是那个意思,你为孤亲自下厨,孤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有意讥讽你呢?不行,你以后得天天下厨,不然孤可吃不惯别人做的。” 李弘已经不是一次吐槽原主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了,留下的记忆支离破碎,害得他不时就会犯错。 裴氏的确是出身河东洗马裴家,而且是裴家的嫡系姐,可早些年,不知为何,她的父亲裴居道就被赶出了裴家,那时候裴氏尚且年幼,跟着母亲在外做些买卖过活,是以年纪轻轻便做了一手好菜。 后来太子渐长,武后不欲李弘势力变大,便替李弘做主指了司农寺少卿杨思俭的女儿,而李治却想借结亲替李弘稳固根基,是以帝后二人鲜见的争执了起来,没想到还未出结果,便出了贺兰敏之强逼杨氏自尽一事。 最后武后只好让步,由李治指了一门亲事。 而当时李治却是直接下旨到了裴家,指明要裴家的嫡系姐为太子妃,而裴家虽不是五姓七望的级氏族,可也是一个不的门阀世家,这样的氏族势力,都极重血统。 而李家乃是来自陇西氏族,一向被认为是血统不够纯正,何况武后自己出身不高,所以这些年一直在打击门阀势力,是以大多数氏族不愿与皇家结亲。 但李治的圣旨已然明发天下,裴家无奈之下,才又召回了裴居道,最终将裴氏嫁给了李弘。 所以裴氏虽然出身高贵,可并非是养在阁楼里的大家闺秀,加之这个年头,厨子乃是贱业,所以原主一向不大赞成裴氏下厨房。 李弘刚刚“大家闺秀”,却被裴氏以为李弘又不喜她进了厨房,在故意讽刺她。 记忆不完整害死人呀!李弘一边吐槽原主,一边心翼翼的安慰裴氏,废了好大心思才让裴氏破涕为笑。 “殿下喜欢便好,能为殿下做事情,妾身自然是愿意的。” 着,裴氏才发现自己被李弘搂在怀里,顿时羞红了脸。 “殿下……” “嗯?” 裴氏的脸红红的,让李弘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唔,手感不错…… “昨日殿下带回来的九歌姑娘,老是没个名分不好,殿下既然连父皇赐下的宝剑都送了,不如择个日子,把九歌妹妹册封了吧!良娣和承徽要禀奏父皇母后,太麻烦,便委屈九歌妹妹一下,册个昭训吧!” 裴氏支起身子,柔柔的开口,只是出的话却让李弘吓了一跳,不过这还没完,只见裴氏掰着白嫩的手指,继续道。 “还有千儿,她本就是殿下的媵侍,虽殿下喜欢,可千儿妹妹毕竟出身低了些,便暂时先册个奉仪吧!唔,若是殿下以后有喜欢的,就带回来,若是身份够的,妾身就上奏母后……” 呃,怎么忽然就转这个话题了,李弘一阵发愣,这三下五除二,自己的内宫就被安排好了? 这不是自己老婆应该有的态度吧,李弘看着裴氏一脸认真的样子,有无语,哪有这么往自己丈夫身边塞人的。 原来裴氏这个妮子才是真的一片野心呀,连九歌的主意都打上了,而且直接连妹妹都叫上了。 李弘转头看见丫头同样一脸羞红,就连素来清冷的九歌脸上也惹出了淡淡的红晕,连忙阻止裴氏继续下去。 “婉莹,这个不急……不急……” 李弘摸了摸鼻子,却换来怀里美人两只俏丽的白眼。 斜眼看了看九歌,这姑娘也不像看起来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嘛,不错,还知道害羞,李弘在心中了头。 ------------ 第二十四章:英国公府 东市,英国公府。 自从李弘回京以来,便一直想要前来拜访英国公李绩,可先是裴氏遇刺,后来又忙着安排平康坊一事,着实是挪不出时间。 何况,当时李治的圣旨尚未明发天下,而李绩军方第一人的地位又比较敏感,李弘若是贸贸然登门怕是免不了要吃一顿闭门羹。 是以李弘在东宫用完午膳之后,便轻车简从带着程武和九歌来到了英国公府。 李绩的府门不算宏伟,甚至算得上俭朴,可却没有人敢轻视这座貌似普通的府邸。 门前简简单单的两个石狮子,府门右侧一块大石头上,插着一道长形的兵器,青铜所铸,形似长枪,只是枪头的地方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斧。 可别看这玩意,这东西叫斧钺,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便是李弘见到了这玩意,也得恭恭敬敬的。 理论上来,这年头所有的权力都属于皇帝,军权更是如此,若有大将出征,皇帝除了会授予调动军队的虎符之外,更重要的标志便是交付斧钺。 斧钺立于帐前,主将方有生杀大权,许先斩后奏,换句话,主将不过是代行君权,真正有权力的不是将领,而是皇帝授予的斧钺。 而一旦出征结束,斧钺这玩意和虎符一样,必须立即上交,就算晚了一会,也会被认为是图谋不轨。 像李绩这样不仅不上交,而且还大大方方的放在自家门前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无他,李绩府门前这个斧钺,乃是李治钦赐,以示荣宠,由此可见李治对李绩有多么的信重。 至于这个斧钺的效力嘛,李弘不知道!因为李绩从来没用过。 这就可以看出李绩的聪明之处了,纵然李治赐下了斧钺,可这玩意跟免死金牌一样,都是用来供着的,你要敢真的拿过来用,保证分分钟跟你翻脸。 唯一的一好处就是,李绩以后出征,不必再到兵部另取斧钺了,不过老人家年纪大了,这些年也不再出征,所以这斧钺也就彻底变成了摆设。 起来,李弘倒还没见过真正的斧钺,正端详着,却听见远处一阵呼喊声。 “让开!让开!都让开!” 随即,一阵马蹄声传来,让李弘眉头一皱,没想到在英国公府,竟然还有人敢纵马飞驰,简直是活腻歪了。 片刻之间,便有一匹枣红色的马匹飞驰而来,马背上的青年大约二十年华,一脸惊恐的大叫着。 原来是马惊了!怪不得! “九歌,去帮帮他吧!” 既然看见了,总不能见死不救,何况九歌这个妮子昨天狠狠的坑了自己一把,自己自然要好好使用这个护卫。 身后的九歌原本一阵冷漠,听见李弘的话,飞身上前,转瞬之间便回到了李弘身后,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而那匹发了疯一样的枣红马,却是应声倒地,倒是把马背上的青年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马颈上,一排细细的银针微微颤动着,在阳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啊,我的马呀!” 岂料那青年刚从地上起来,不顾身上狼狈的样子,却是第一时间关心自己的马匹。 李弘一阵失笑,上前道。 “这位兄台,不必担心,那银针上只是有些麻药,这马睡几个时辰,就会醒过来的。” 而此时,英国公府的下人也被惊马的声音扰了出来,一名略微有些佝偻的老者带着人走了出来,看见那青年狼狈的样子,道。 “少爷又偷了老爷的马骑,这回可摔得狠了,老爷正为自己的宝马丢了大发脾气,不曾想被少爷偷了去,这回少爷回去,怕是少不了一顿鞭子了。” 那青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着李弘作揖道。 “多谢兄台了,今日弟和几位朋友出去耍乐,不曾想回来时将马惊了,若非这位哥援手,怕不知要闹出什么笑话,哦,对了,在下李敬业,敢问兄台是?” 哥?李弘想了一下,才明白李敬业是指他背后的九歌,不过这妮子一副男装打扮,走哪还带着剑,被人认成男的也正常! 等等,李敬业?! 那个著名的造反头子?武后登基以后毅然造反,打着光复李唐神器的名号想要自己当皇帝的,就是这个主。 李绩没死之前就评价他,将来英国公府一定会败在他的手里,到最后果不其然,李敬业造反失败,被武后全家抄斩。 倒是没想到,会在这么个情形下见着他,不过这伙子眉清目秀,不像是会造反的样子呀。 李弘细细的打量着李敬业,倒叫李敬业一阵发愣,心中暗自嘀咕道。 这公子看着英气挺拔,不会是有那啥癖好的…… 当下奇怪的盯着李弘。 “是我失礼了,不过阁下是英国公府长孙李敬业?久闻大名,今日再此相遇,便是你我有缘,李公子不请我进去坐坐?” 没想到还没进门,就遇见了英国公家的大公子,李弘灵机一动,决定跟着李敬业进府去。 虽然李弘没有见过李绩,可料想他在朝中混了这么多年,必定油滑的很,如今李治的旨意已经到了长安有一段日子了,按李绩应当前往东宫找李弘商议东宫六率之事。 可李绩到现在都没动静,想来是不想掺和这杆子事儿,所以李弘今日才亲自上门准备探一探李绩的态度。 这次李弘轻车简从,本就不想闹得太大,可是如果他要进去,必定要拿太子名刺,这样的话,李绩肯定会大开中门,迎接李弘,声势太大并非李弘所愿。 既然现在碰上了李敬业这个子,不如就跟着他进去好了,也不枉费自己叫九歌救了他。 李弘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却让李敬业头皮有发麻。 这子可真是打蛇随棍上,这就有缘了?还到家里坐坐?英国公府是随便能进的吗? 不过人家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既然开了口也不好拒绝。 何况眼前这个主貌似也不是好打发的,而且自己带了客人回去,爷爷总不好当着客人责罚自己吧。 李敬业有得意,不定过了一会,爷爷就没那么生气了,自己也就能躲过一劫了。 “呃,几年兄台有意,便请跟弟进来吧!” 罢,便带着李弘进了英国公府。 ------------ 第二十五章:无下限的一老一少 刚刚进了大堂,便有厮进来对着李敬业道。 “少爷,老爷叫您去演武场。” “呃,你没跟爷爷我带了客人回来吗?” 李敬业硬着头皮问道。 “了,老爷今儿少爷您就是把太子殿下带回来了,也得先挨打再!” 看来这次是低估了爷爷生气的程度了,李敬业心里一阵发凉,可怜巴巴的望着李弘,指望着他能帮忙句话。 没想到李弘笑了笑,玩味的道。 “唔,久闻英国公府的演武场大名,李兄不带我去看看?” 得,他这是带了一个什么朋友回来呀,不帮忙就算了,还上赶着看热闹…… 李敬业欲哭无泪,一脸垂头丧气的跟着自家厮往演武场走。 李绩乃是武将出身,虽智谋过人,可却是文武双全,手中的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英国公府的演武场上,摆的最多的就是长枪。 李弘跟着李敬业磨磨蹭蹭的到了演武场,只见李绩一身劲装,正在演练枪法,虽是两鬓见雪,可老大人的身子骨却丝毫不输年轻人,一杆长枪舞的密不透风,虎虎生威! 见得李敬业过来,李绩漂亮的挽了一个枪花,虎目圆瞪,怒气冲冲的走下了演武场。 李敬业有一种想逃跑的冲动,却见李弘朝着他挤眉弄眼,轻声道。 “放心,我保证你不会挨打!” 你保证有用吗?你以为你是谁,有那么大的面子吗?现在想起来安慰我了,刚刚我让你帮着好话的时候你去哪了? 李敬业心中怒吼着,面上却是勉强一笑,对李弘的话不抱希望。 “胆大包天的子,你还知道回来?老夫今日非要好好教训……” 李老大人老当益壮,人未至声先到,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举着手里的棍子就要往李敬业身上招呼。 不过看清随着自家孙子一起过来的人,李绩像是被扼住了脖子一般,生生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了半截的话也咽了下去。 “李师真是老当益壮,这身子骨,就是孤也觉得汗颜啊!” 李弘拱拱手,笑呵呵的随着李绩道。 起来,李绩身上还挂着太子太师的衔,虽只是虚衔,李绩并不真的教授他,可像李弘这么厚脸皮的人,显然是忽略掉了这一,热热呵呵的叫了一声“李师”。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 李绩反应过来,扔下手中的棍子,原本直挺挺的腰板一瞬间就变得佝偻起来,摆了摆手。 “殿下过誉了,老臣年纪大了,如今是体弱多病,老眼昏花,多走几步路都会喘气,实在是顾不得那么许多的事了,咳咳……” 临了,李老大人还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以示自己真的是“体弱多病”。 看的李弘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比自己更厚脸皮的人,您还能更厚脸皮吗? 明明您刚刚还精神抖擞的在演武场上练枪,一整套枪法下来连汗都不出,末了还不忘耍帅抖枪花,现在一转眼的工夫,就好意思自己走两步就喘?瞧您这身子骨比牛还壮,您好意思体弱多病? “呵呵,李师真是谦虚了……” 李弘摸了摸鼻子,尴尬的道。 “咳咳,老臣最近感染了风寒,怕是无力招待太子殿下了,殿下恕罪!” 这就想赶人了?李弘感觉自己的三观再一次被刷新了,这老头真是一面子都不给呀! 不过自己好不容易混进来了,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离开。 眼珠子一转,李弘正色对着李绩道。 “李师乃是国之柱石,岂可轻忽,看来孤今日来的正好,正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孤立刻召御医过来为李师诊治。” 顿了一顿,李弘却是没有给李绩拒绝的时间,接着道。 “程武,去请御医过来!” 这下子轮到李绩无语了,他不欢迎的意思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这位太子殿下怎么还看不出来? 这不正常啊,按太子殿下那个温厚仁和的性子,自己的逐客令都这么明显了,他应该立刻告辞才是尊师重道好不好? 李绩捻着胡须,无奈的看着李弘,这些天他的确有所耳闻,是太子殿下东都之行回来之后,性子变了不少。 今天一见,果真是脸皮变厚了不少,不过,看来终究是拖不过去呀! 看着李绩为难的样子,李弘表示很淡定。 任你再是元老重臣,军方第一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把他这个太子赶出去,今天他还就赖着不走了!看你能怎么着! 李弘不顾太子的身份耍无赖,倒叫李绩没有想到,眼看着李弘背后的程武已经接令打算离开了,不由地开口道。 “呃,那个,殿下,老臣突然觉得这风寒好了,没什么大事,就不必麻烦了,老臣也好久没有见过殿下了,不如我们前厅详谈如何?” 李绩直起身子,声音清朗,刚才老态龙钟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 好嘛,这才多会,您这个病倒是好得快? 不过李弘此来还要求着人家,惹急了就不好了,何况既然李绩已经给了台阶,也了前厅详谈,李弘也就坡下驴,不揪着不放了。 “哎呀,李师也要注意身体呀,既然这样,程武就不必去了,话孤也好久没有见过李师了,那李师先请?” 李绩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离开演武场去了前厅,路过李敬业的时候,看着李敬业一副被惊呆了的样子,没好气的。 “还愣着干嘛,跟着过来!” 可怜的李敬业刚刚被李弘的身份吓呆了。 虽自家爷爷乃是朝中重臣,可李敬业出生的时候,李绩已经不大管朝堂之事了,连带着李敬业也只是挂了个千牛备身的闲差,平日里也不大掺合朝堂之事。 只在一些大型的典仪之上见过李弘,可一来那时候离得远,二来李弘今日没有穿那身厚重的太子朝服,是以李敬业并没认出李弘来。 这才刚刚清醒过来,李敬业又被这一老一少的下限弄蒙了,听见自家爷爷生气的声音,才连忙跟了上去。 ------------ 第二十六章:李弘的狐狸尾巴 英国公府的前厅和演武场离得并不远,是以李弘一行人没费什么工夫就回到了前厅。 只是这一路上,虽然李绩在前面,可李弘还是趁李绩不注意对李敬业挤眉弄眼道。 “了不会让你挨打的,你可欠我一份人情哦!” 一听这话,李敬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是救他吗?李敬业就算再笨,也知道自己被李弘利用了。 李敬业乃是正房嫡出,又是李绩的后辈中最优秀的,是以李绩对于朝局动向,常常会考校李敬业,所以李敬业自然知道李弘此来的目的。 而李绩前几天才与李敬业谈论过此事,当时李绩还这摊子事能不掺和就不掺和,最近要躲着太子,没想到转眼之间,太子殿下就被自己给领家来了。 倘若李弘是正大光明的投了名刺进来,那么李绩就可以大开中门,客客气气的把李弘迎进来,然后二人大大方方的商谈。 可若是如此,便等于是走了官方程序,一切都摆在了明处,天知道要是公事公办这事就拖到什么时候了,对于官僚机构的运转速度李弘可是深有体会。 何况李弘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虽然李治的旨意已然明发天下,重立东宫六率之事已是势不可挡。 可这并不代表某些人不会在暗地里动手脚,这些日子张文瓘在盯皇城遇刺一案,而戴至德则在推行东宫六率之事。 就在前些日子,戴至德从政事堂传来消息,是刘仁轨那个老家伙主动揽下了兵员一事,当时李弘就觉得不对,遣程武到了营地探看。 没想到刘仁轨是跟他作对到底了,那些兵员是禁军精锐,可实际上都是些当了好几年兵的老兵油子,最是难以管教,管你是什么太子,惹急了他们,聚众抗令也不是没有的事。 何况军中一向只看拳头,李弘又不善武事,恐怕难以驯服他们。 所以若是李弘真的贸贸然去训练东宫六率,怕是要弄个灰头土脸,这次他到英国公府,不仅是想取得李绩在东宫六率一事上的支持,还想着从李绩这里挖几个得力的将领替他好好管教管教那些老兵油子。 要知道,距离帝后回京已经不足两个月了,这些日子李弘闹出来这么多麻烦,李治和武后都没有狠狠的责罚他,若是等到帝后回京连这成绩都拿不出来,那可就不是丢人那么简单了。 不定会让李治对他这个太子的能力产生质疑,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把东宫六率建起来,最少在李治回京之时要有个样子,不能太过难看。 不过这怎么倒是一个问题,李绩这个老狐狸明显是想要明哲保身,该怎么把他拉下水呢?李弘有苦恼。 “不知太子殿下此来有何事啊?” 李绩理论上来,算是李弘的老师,自然是要坐在上首,李弘坐在下首,至于李敬业那个倒霉的子,只能乖乖的站在李绩的身后。 老头子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茶,道。 你这是装傻呢?还是装傻呢?李弘暗自腹诽道。 “父皇的旨意想必早已到了英国公府,孤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今日过来,是想与李师商议一下东宫六率一事。” 既然李绩装傻,李弘就直接单刀直入。 “唔,兵者凶器,殿下要慎用啊!陛下的旨意只是让老臣酌情协理,不过老臣年迈,怕是帮不了殿下什么了。” 李绩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看起来是打定主意不想掺和这事了,不管怎么,以他的地位,李弘就算是太子,也不敢把他怎么着。 “李师谦虚了,虽这兵者乃是国之重器,可当用之时也不可不动啊,如今边境最近也不大太平,突厥人阿史德温傅叛我大唐,其单于下辖的二十四个州群起响应,一场大战怕是在所难免了。” 李弘却是不再揪着东宫六率不放,转而谈起了朝堂之事,语气平淡,不带丝毫烟火气。 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果不其然,一听李弘提起边境之事,李绩原本懒洋洋的身子立刻绷紧,浑浊的老眼也瞬间变得清明起来,冷声道。 “殿下是什么意思?” “父皇刚刚下旨,命右卫大将军裴行俭任定襄道行军大总管,率三十万大军前往平叛,怕是这几日裴将军就该接到旨意了,不过这政事堂却是因此事起了争执……” 李弘缓缓道。 李绩的一身兵法乃是承自军神李靖,而裴行俭也是却是苏定方的传人,李绩早年和苏定方乃是至交好友,算起来裴行俭算是李绩的半个弟子,李弘就不相信,李绩连裴行俭也不关心。 而此刻李绩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失态了,一双老眼盯着李弘,声音平静下来。 “哦?这会有何争执?” 看来是不相信喽?也是,平叛这么大的事,李治连圣旨都下了,能够出什么问题? 李弘现在倒是有些感谢自己有戴至德这么个老师了,能够提前知道政事堂之事,让他早做安排。 “父皇旨意已下,出兵一事自然是板上钉钉,可政事堂商议之时,刘相却提出,我大唐近些年连年天灾,户部已然余力不足,大军粮草怕是不大足够。” “胡八道!” 李绩气的一下子摔了手中的杯子,粮草乃是军队的命根子,连饭都吃不饱,怎么会有力气打仗,何况李绩本就是爱兵如子之人,克扣粮饷这种事是李绩最难以容忍的。 不过反应过来,李绩却又觉得有奇怪,他虽不大理会朝事,可也知道刘仁轨和裴行俭并无过节,怎会如此为难他? 该不会是李弘这个子在骗他吧?李绩仔细的想了一下,若是以前的太子殿下,自然断无可能,可现在,李绩有把不准了,冷静下来,平淡的问道, “刘相和守约素无过节,想必是有其他的考虑吧?” 裴行俭,字守约,李绩这话,明显是不相信李弘的。 不过没关系,因为这回李弘是真的没有骗他,他的可是句句实情,眼见李绩不相信自己,李弘继续开口道。 “李师可知道,刘相最近收了个得意门生,倒和裴将军有关系,算是同出一家,唤作裴炎!” ------------ 第二十七章:功力高超的李大忽悠 怪不得,李绩一下子明白过来刘仁轨这么做的原因了。 他早知道裴炎这个人,现任户部侍郎,和裴行俭一样,出身河东裴氏。 可奇怪的是,虽同出一家,可两人素来不和,特别是裴行俭去岁平定百济之后,裴炎便经常在暗地里给他使绊子。 若此事是裴炎搞的鬼,倒也不算稀奇。 想通了这一节,李绩倒也相信李弘没有骗他,只是不免有些不悦,冷笑道。 “殿下是打算以此来和老臣做交易?” 李绩的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虽李治下了圣旨,可一应事务却是由政事堂负责,而他这些年不大理会朝事,虽在军中的威望不低,可对政事堂的影响着实有限。 若是刘仁轨坚持如此,他怕是也没有太大的办法,而李弘不仅有老师戴至德在政事堂,据门下侍郎郝处俊也和李弘私交不错,若是两位宰相一起反对此事,怕是真的能推翻刘仁轨的算盘。 不过李绩不喜欢这种被人要挟的感觉,何况一国太子竟然以国家大事来做交易,不免让李绩心中有些失望。 不料李弘听见李绩的话,脸色却顿时沉了下来,正色冷声道。 “李师不必担心,孤来之前已经得到消息,戴师和郝相公极力反对此事,最后许相决定,大军出征的一应粮草照常补给。” 李弘自从来到英国公府,便一直笑意盈盈,即便是有所不悦,也仅止于语气平淡。 像如此这般甩脸色出来,还是首次,何况李绩岂会听不出来李弘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愤怒。 难道自己猜错了?李绩心中狐疑道。 “李师放心,无论何时,孤都不会拿国家大事来开玩笑,更不会用它和任何人做交易!” 李弘的声音掷地有声。 不过李绩却是仍有几分不信,淡淡的问道。 “那殿下又为何在老臣面前提起此事?” 不得不,李绩的疑问不是没有道理,既然你不想拿这件事来跟我做交易,由何必在我面前提起来。 李弘缓缓起身,对李绩躬身一礼,道。 “李师稍安勿躁,孤此来确是因为东宫六率一事,希望李师能够给孤推荐几个得力的将领,可自从孤来到英国公府开始,李师便一直回避此事,孤知道,李师年纪大了,不愿再趟朝堂这趟浑水!” 虽自己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可被人当面指出来,纵然是以李绩的厚脸皮,也忍不住有些尴尬。 可是李弘却没有理会李绩的些许尴尬,直起身子继续道。 “李师乃是三朝元老,自高祖皇帝之时便为我大唐立下不世之功,对于大唐的朝局,应当看的比谁都清楚,如今我大唐看似太平盛世,可南有吐蕃虎视眈眈,西有突厥屡屡叛乱,东有高句丽反复无常,近些年又连年天灾,我大唐子民果真有奏报上描述的生活那么好吗?” 李弘有激动,声音也变得不再平静,缓了一口气,接着道。 “边疆安宁,才是我大唐安宁的根本,可如今的局面李师看不出来吗?整个政事堂中只有刘相出身武将,尚且工于权谋,不思边境之安,而武臣之中虽有裴行俭等几位将军镇守,可李师一把年纪仍旧是军中第一人……” “太子殿下慎言!” 虽然不得不承认李弘的都是实话,可眼见李弘越来越激动,什么话都敢往外,李绩急忙打断了他。 刘仁轨就算是像李弘的那么不堪,可好歹也是宰相之尊,这样的话却不能从李弘这个太子的嘴里出来,何况眼下李绩虽是军方第一人,可这却是心照不宣之事,出来就犯了忌讳。 李弘平静下来,也发觉自己的话有所不妥,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索性就痛痛快快的了吧! 归正以李绩这么多年的经营,不至于连和自己的密谈内容都泄露出去。 李弘缓了缓,语气恢复了平静。 “军方的情况,如今已是青黄不接,一干大将或者年迈,或者已然逝去,青年将领中并无特别优秀者,却也是事实,以至于连大军出征的粮草都有人敢打主意,今日孤提起裴将军之事,只是想告诉李师……” 道关键处,李弘忽然停了下来,似是在考虑措辞,良久方才一字一句的艰难道。 “军方,沉寂的太久了!纵使是利剑,也需要打磨,才不会生锈!” 完,李弘又缓缓坐下,静静的看着李绩。 李绩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分,李弘的没错,现在他活着,没有人敢对军方动手,可若是有一日,自己也和那些老伙计一样,去见了先帝,那军方可就真的没有人能够扛得起大旗了。 到时候,军方没有人能够站出来,政事堂又大多数都是文臣,军方的没落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了。 自己以前不是不知道这些情况,可李绩一直不愿意去想,他老了,不想再折腾了,他怕自己在最后的这几年,一世英名丧尽,连一个安稳的晚年都没有。 可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自己真的有脸面去见地下的那群老兄弟吗? 若是到时边境烽火再起,却无人可用,自己又如何去见将朝局托付给自己的先帝? 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想起自己少年之时,一杆缨枪纵横沙场,无人可敌,李绩浑浊的老眼忽然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 “看来,老臣这把老骨头是时候活动活动了,没想到老虎不吃人,倒有人敢来拔牙了!”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李弘心中一阵欣喜,他费尽力气的准备了这么久,倒了这么多的干货,就是为了让李绩重新开始支持军方。 因为只要李绩重新出现在朝堂,就是一剂强心针,可以震慑无数的宵,毕竟数遍整个朝堂,没有比李绩资历更老,威望更高的人了,就算是许敬宗,在李绩面前也是辈。 只要李绩下定决心支持军方,那东宫六率之事必定无人可以阻挡,某种意义上,东宫六率一事关系着军方的脸面,如果最精锐的禁军都是这副样子,那军方的脸面可就彻底丢尽了。 更何况李弘还卖了这么大的一个面子给李绩,虽李弘嘴上不拿裴行俭之事跟李绩做交易,可李绩却是得承他这份情,东宫六率就是给李绩还这个情的机会,不然日后便更加牵扯不清了。 而且,还可以顺便给刘仁轨那个老家伙找麻烦,何乐而不为。 李绩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丝毫都不拖泥带水。 “敬业身上还挂着千牛备身的衔,明日老臣便让敬业到东宫报道,即刻开始操练,老臣倒要看看,还有何方宵胆敢作祟!” 老大人的气势果真不是盖的,只是这一句话就把自己孙子给卖了好吗? 李敬业正在自家爷爷背后努力的当好透明,猛然听见自己的名字一阵愣神,天哪,这就准备终结了自己招猫逗狗,青楼楚馆的纨绔生活?李敬业心中哀嚎一声,觉得李弘真是自己的灾星! 至于反对…… 李敬业还没忘了演武场上那几根硬生生被打断了的家法,只好苦着一张脸接受命运。 “不过将领……” 李绩没发现自家孙子的异状,顿了一下,一张老脸上忽然浮出戏谑的笑容,让李弘一阵发冷,貌似自己昨天被九歌坑的时候就是这个笑容。 “老臣久未出门,不大熟悉如今的将领,殿下怕是要到守约那里跑一趟了。” 李弘心中一个大写的“靠”,又被玩儿了! 感情自己前面的工夫都白费了,就换来了一个只会招猫逗狗,骑马摔跤的少爷?(李敬业表示很无辜,他也不想去的。) 您前面那么激动,又是宣言,又是怎么的,就是做个样子给我看看,到头来我还是得自己找人? 不过谁叫李绩又是李弘的老师,李弘又求着人家,也只能在心中满面泪流的默默吞下这枚苦果。 其实这次来英国公府的目的也达到了,李绩既然答应把孙子都送去东宫六率,便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军方全力支持此事! 毕竟李绩的身份特殊,不方便亲自出面,何况既然有了李绩这句话,想必裴行俭也不会太过为难李弘。 唔,总的来,李弘觉得这次英国公府之行还是蛮划算的。 天色将晚,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李弘也就不再多留,向李绩告辞了。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朝着李敬业挤眉弄眼,让李敬业一阵咬牙切齿。 ------------ 第二十八章:老狐狸的盘算 夜,英国公府。 “敬业,是不是很疑惑爷爷怎么忽然想要把你派出去了?” 月色之下,李绩浑浊的老眼中露出一丝不符合年龄的精明,淡淡的对身边的李敬业问道。 “爷爷,孙儿的确不解,前些日子您不是还我们英国公府树大招风,不宜妄动吗?怎么现在又突然派孙儿去东宫了呢?” 李敬业作为英国公府的长孙,平时虽纨绔了些,可见识还是有的,更何况,李绩平时便时不时的有意提他,自然不是愚笨之辈。 “唉,不同了,不同了啊……” 李绩叹了口气,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似是在自言自语,过了一会回过神来,对着李敬业问道。 “敬业,今日你见了太子,觉得他如何?” “从前听太子殿下温文仁厚,今日一见,孙儿觉得太子此人聪敏果决,心怀天下,除了……行事不是那么磊落。” 李敬业还惦记着白天李弘利用他进府的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唔,聪敏果决倒是真的,可你真以为今日太子所言皆是肺腑之言?” 李绩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 李敬业觉得自己有跟不上自家爷爷的速度了,刚刚还在讨论为什么要让自己去东宫,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太子殿下是怎样的人了? “太子今日的,大部分是事实,可却也有不实之处,就拿政事堂来,他的刘仁轨捣乱一事大约是真的,可他自己却未必在其中起了作用。 且不戴至德和郝处俊那两个老头生性严正,自己就会反对,就是许敬宗怕也不敢在大军的粮草上做文章,何况就算政事堂没有军方的人坐镇,大唐的边境也是需要将士们守卫的,陛下不会不明白这一,所以军方的情势,远没有太子的那么严重。” 停了一下,李绩似乎是觉得有好笑,失笑道。 “你看今天太子的天花乱坠,大义凛然,可实际上不过是想让我这把老骨头不要给他重建东宫六率使绊子罢了,或许还想从我手里捞几个人才去替他建起来。” “爷爷您知道还……?” 这下子倒轮到李敬业不明白了,既然爷爷都知道这些,怎么还会遂了太子的愿。 “还将你派去东宫?” 李绩接着李敬业的话,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 “因为今时不同往日,若是太子殿下还是如往日一般,我英国公府自然是要韬光养晦,不理朝政,因为无论他怎么折腾,也是斗不过咱们那位皇后娘娘的! 皇后娘娘绝不会容许有人撼动她的权威,即使这个人是她的儿子,而太子殿下以前锋芒过盛,必不会长久的,所以爷爷才叫你不要掺和这些事。” 看着自家孙子一副迷惑的表情,李绩有些泄气,但还是耐心的继续解释道。 “以前的太子殿下在民间的声望甚至盖过了陛下,百姓已经渐渐只知太子不知陛下,这是取死之道啊,偏偏太子殿下手中什么力量都没有,空有一身声望。 可这次东都回来之后,殿下倒是变了许多,刚毅果决,不拘于俗套,平康坊之事毁了他的名望,却也替他带来了喘息之机,东宫六率一成,皇后娘娘再想奈何太子殿下,怕是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爷爷明知道太子给爷爷设了个套,还是要乖乖的钻进去,而且还要把你扔进去,因为这诱惑,着实是太大了。” 看着李敬业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李绩叹了口气,自己现在跟他这些果真还是太早。 其实今日李弘来只了一件事,他会给军方一次崛起的机会,虽然军方的情势的确没有李弘的那么严重,可这些年也确实被文臣打压的够呛。 李治虽然重视军方,可毕竟和他的父亲李世民不同,并未真正经过战阵杀伐,对军方还是有意无意的打压。 而李弘给出的这个大蛋糕着实诱人,让李绩都有些心动,陛下同意重立东宫六率,确实是军方的一次好机会。 只要把握的好,现在统领东宫六率的以后就是李弘的嫡系,若是有一天李弘真的能够登那个位置,军方势力大涨是可想而知的。 何况李弘如此着急的建立东宫六率,本身就明了李弘愿意重用军方的态度。 这也是李绩没有直接推荐人选的原因,他手下尽是些年龄不的将领,怕是没有多大用处,而裴行俭则是出名的善于识人,手下的人才不少,还能顺手帮裴行俭跟李弘接个善缘。 至于让李敬业去,就是李绩在为英国公府留后路了,既然李敬业是他的长孙,自然也要搭上这班顺风车。 不过看这个傻子,明显还不明白自己的用意,李绩有无奈,直截了当的道。 “总之,到了东宫六率之后,收起你那副纨绔子弟的习气,好好给我训练,看看你现在天天招猫逗狗的,哪像一个武将家的后辈,骑个马都得让一个姑娘救,老夫都替你害羞,若是还有下次,就不必再回来了。” 许是被自家孙子的智商给气着了,李绩一甩袖袍,气哼哼的回了内室,留下李敬业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原本李敬业心中还在腹诽,不是您要韬光养晦,不让我掺和朝堂上的事,我才天天跑出去玩的嘛,现在回过头来数落我的还是您。 您您早叫我去东宫是为了讨好太子殿下,我不就明白了,那么多我听不懂的话…… 猛然间听到李绩的最后一句话,李敬业明显大脑运行内存不足,登时便愣在了原地。 ……姑娘? 难道今天救他的那个哥竟然是个女子?! 他李敬业竟然要靠着一个女子救命?! 李敬业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连李绩最后威胁的话都没听见。 “我竟然输给了一个女人!” 过了片刻,院子里传来了李敬业暴跳如雷的声音。 让李绩一阵头痛,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个孙子,他的关注到底在哪里?李绩觉得自己有必要严肃的考虑一下英国公府继承人这个问题了。 ------------ 第二十九章:政事堂炸锅了 回到了东宫,天色已经晚了,可裴氏却仍旧一身素色衣裙,在内宫中等着李弘回来。 叫李弘有些感动,也有心疼。 “你身子刚好,要多多休息,如今已经入了秋了,夜寒,你要心身子。” 握住裴氏的手,李弘关切的道。 “殿下……” 裴氏犹豫了一下,还是柔柔的道,语气中带着的焦急。 “妾身的身子没事,只是今日听宫人们,殿下为了妾身遇刺之事大动干戈,还责打了周国公和六弟,此事若是传到父皇母后耳朵里,难免会对殿下有不好的影响……” 看着裴氏一脸关心的模样,李弘不由地苦笑,这个傻丫头,总是会胡思乱想,伸手把裴氏搂进怀里,轻轻的了裴氏巧的鼻梁,李弘轻声道。 “外朝的事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既然那些人敢动手,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着,李弘的眼中露出一丝锋芒。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些可怕了,李弘低下头,和煦的瞧着裴氏吹弹可破的俏脸,带着戏谑的笑容道。 “谁叫他们伤了咱们的太子妃娘娘呢?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养好自己的身子,然后给父皇母后添个白白胖胖的皇长孙,他们一定比什么都高兴。” “殿下……” 裴氏俏脸发烫,粉拳捶打着李弘的胸口,娇嗔道。 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早,政事堂便炸开了锅。 今日本不是他轮值,是以许敬宗好不容易睡了个懒觉,眯着眼睛躺在宽大的床榻上回味着昨晚那个胡人女子的风情。 不多时便有下人跑进房中,是政事堂出了大事,吓得许敬宗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穿好了衣物,许敬宗连饭都顾不上吃,便急忙赶到了政事堂。 只是眼前的情景却让许敬宗哭笑不得。 只见政事堂门前,一名威风凛凛的老大人抱着一杆形似长枪的兵器,大喇喇的坐在门口。 一干宰相除了许敬宗之外都已经到齐了,只是这几位宰相都无奈的站在门前,心的伺候着门前的这位老大人,脸上皆是无奈之色,眼见许敬宗赶了过来,皆是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 怎么惹上了这尊大神,许敬宗心下暗暗叫苦,硬着头皮上前行了一礼,许敬宗笑着道。 “今日李师怎么有心情到政事堂来?外面风大,来人,快把老大人扶进去!” 却见那位老大人好像没听见一样,闭着眼睛似在假寐,旁边的一干人等犹犹豫豫,不敢轻动,过了片刻,中书舍人高仲舒凑到许敬宗身边,低声道。 “今日一大早英国公便来了政事堂门口,死守着不走,是……是要自己上前线去。” 怎么会惹到这位大神?许敬宗想起前一天政事堂的争论,不由得心下一沉,心翼翼的再次开口叫道。 “李师?” 许敬宗虽是文臣出身,可早年间却是在李绩门下呆过一段时间,叫一声李师也算合理。 这次李绩倒是没有无动于衷,反倒是揉了揉眼睛,懒洋洋的道。 “延族来啦?快过来,那风大,不要着凉了。” 许敬宗,字延族。 这儿是风大,可您倒是让开地方让我们进去啊,许敬宗一边腹诽,一边恭敬的走到了李绩身边。 “呃,李师今天这是怎么了?谁又惹李师不高兴了?” 眼看着李绩一让开的样子都没有,许敬宗的头上开始冒汗,时候已经不早了,政事堂还压着一大堆的奏折没有处理,可不能继续在这耽搁了。 是以明知道李绩是来兴师问罪的,许敬宗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 “哦,没什么,老夫是听国库吃紧,连前线的将士们吃饭钱都凑不够,所以决定亲自披挂上阵,不过老夫没什么银子,就这个陛下御赐的这个玩意是铜铸的,还值钱,现在打算卖了换钱支援将士们。” 李绩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懒洋洋的道。 许敬宗仔细一看李绩手中的东西,吓了一跳,那玩意哪是什么长枪,可不就是李治御赐给英国公府的斧钺。 这玩意您老人家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拿了出来,还卖了?有人敢买吗?私藏斧钺,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不过既然李绩连这东西都拿了出来,看来是动了真火,许敬宗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来的时候那些老家伙都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了。 李绩扛着斧钺过来,谁敢碰他?那是大不敬之罪,在场的诸位没有一个人担待得起。 看来李绩确实是为了前日政事堂关于大军粮草的事兴师问罪来了,许敬宗只好苦笑着道。 “李师,咱们有话好,先进去行不行?” 许敬宗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用过这种祈求的语气话了,不过眼前这个主可真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发起疯来连皇后娘娘都忌惮三分,何况是他。 不过李绩却是没有搭理许敬宗,慢悠悠的道。 “唔,这政事堂的房梁也不错,估计也值几个钱,一会也拆了卖钱让老夫一起带上前线吧!” 尽管明知道李绩不会那么做,可许敬宗的头上还是止不住的冒汗。 “李师玩笑了,区区一个突厥作乱,哪用得着李师出马,何况我大唐国库充裕,我保证,大军粮草一分一毫都不会缺少。” 许敬宗剐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刘仁轨,都是这个老东西惹出来的祸,你你没事打粮草的主意干嘛,惹出这尊大神,还得让自己给来善后。 “哦?如今国库充裕?” 李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问道。 “充裕,当然充裕。” 许敬宗一边擦着汗,一边赔笑道。 “那就好,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可不能缺了粮草。” 李绩絮絮叨叨的道,不过忽然之间,李绩收起了懒散的神色,浑浊的老眼中出现一道锐利的光芒。 “若是有人再敢在大军的身上动手脚,老夫认得你,可这陛下御赐的斧钺却也不是不够锋利!” 李绩的话斩钉截铁,和之前懒洋洋的样子完全不同,语气中的森森寒意像是一盆冷水倒在众人的头。 不过随即之间,李绩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有气无力的道。 “延族啊,送老夫回去吧,年纪大了就是不好,才这么一会就累得不行!” 许敬宗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把这个主送走了。 不过您前脚还精神奕奕的上赶着要奔赴战场,这会又自己老迈无力,什么话都让您了。 不过不管怎样,可算是熬过去了。 而此刻的东宫之中,李弘正准备出门,却听见内侍匆匆进来禀报道。 “殿下,外面有一位公子吵着要见您,还让您……” “让孤怎么样?” 眼见内侍犹豫的不敢出口,李弘问道。 “包养他!” ------------ 第三十章:被坑的前奏 噗! 正在帮李弘穿衣的丫头千儿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来。 这么不着调的人,估计除了李敬业也没别人了。 包养?亏这个大少爷想的出来! 李弘强忍着笑意,对内侍吩咐道。 “请他进来!” 不多时,李敬业便带着几个包袱进了前殿,不过李大少爷一进门,就大喇喇的喊道。 “太子殿下,以后哥们这条命就交给你了,这百八十斤的随便折腾!” 这是李大少爷想了一个晚上,想出来的“投诚”语,毕竟以后就要在李弘的手底下混了,让李弘相信自己的忠诚还是很有必要的,所以李大少爷思考了一个晚上。 决定用这种最“不见外”的方式到东宫前来报道,何况看昨天李弘临走时对他的态度,想必也不是拘泥礼数之人,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李敬业的心思李弘不是看不出来,可是你这带着大包包的,是来从军还是来度假了。 看着李敬业身上背着的好几个包袱,李弘有些无语。 “咳咳,那个敬业啊,你这背的那么多包袱里边都是什么呀?” “哦,都是些日常的东西,你我爷爷也真是的,非让我一个人过来,连个厮都不准我带,所以我只好挑了一下必要的东西,自己拿过来了,这一路可累死我了。” 许是昨日见过了李弘无下限的样子,李敬业也不大拘礼,在李弘面前比较随意。 当然,这也就代表着李大少爷是真的准备死心塌地地跟着李弘了。 而且李弘表示,其实这个耍宝的李敬业还是蛮有趣的,所以忍住笑意道。 “敬业啊,孤遗憾的告诉你,东宫六率不在东宫,而在城外的大营当中,你除了军队发的一身盔甲,什么都不能带!” 哗啦啦啦。 李敬业身上大包包的东西掉在了地上,自己却浑然不觉。 他猛然想起,今天早上李绩看见自己身上的包袱以后奇怪的眼神,然后就特意吩咐家里的下人不许帮忙,让自己一个人背过来。 原来自己这一路白跑了,什么东西都不能带。 李敬业同学哭丧着脸,心中大骂自己无良的爷爷。 收拾了一下,李弘带着九歌和程武出了东宫,哦,还多了李大少爷。 虽李绩昨日了要尽快开始训练,可在到城外大营之前,李弘却要先去一趟右卫大将军裴行俭的府邸。 和昨日到英国公府不同,李弘这一次是正正经经投了太子名刺进去的。 裴行俭虽是一代名将,可统帅三十万大军倒也尚属首次,况且此次平叛事关重大又情势紧迫,调兵遣将,粮草转运……事情多的很。 是以李治的旨意刚刚传下来,裴行俭便到兵部取了兵符,紧张的开始准备起来。 可李绩一向是一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昨日和李弘商定之后,便派了人到裴行俭处通报。 只是裴行俭却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也如此着急,一大早就跑了过来,是以裴大将军在接到名刺之后,急忙出门将李弘一行人迎进了府邸。 裴行俭今年五十上下,和李弘想像中不大一样的是,裴行俭并非是虎背熊腰的汉子,看起来反倒有一丝儒雅之气,只是行走之间,龙行虎步可以看出武将的爽朗。 众人在前厅中坐定,李弘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今日孤冒昧前来,想必裴将军也知道孤的意思,如今东宫六率正在筹备,父皇母后已经将此事交给孤负责,不过惭愧的是,孤向来不了解武事,今日前来,是希望裴将军向孤推荐几个人选?” 这些原因李绩昨日便遣人过,裴行俭自然知晓,不过此刻裴行俭却是面露难色,道。 “殿下恕罪,若是平时,臣自当放人为殿下效力,可如今边情似火,臣中意的几名将领皆在出征之列,所以……” 这是不想放人的节奏啊! 李弘心中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昨日李绩会派人向裴行俭明情况,此行应当极为顺利才是,没曾想裴行俭竟然以出征为由来搪塞。 当下李弘把目光投向了李敬业。 今日他特意将李敬业也带过来,便是防着这种情况。 毕竟昨日自己和李绩商谈的时候,李绩是在场的,既然李绩都已经认可了东宫六率一事,裴行俭应当也不会阻挠。 英国公府和裴行俭关系极近,是以平常李敬业也没少在这位裴叔父手下吃苦头,本来打算自己就安安静静的当个透明。 没想到李弘一个眼神递过来,李敬业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 毕竟自己现在在李弘手下干活,可不能得罪自己的老板。 “呃,裴叔父,这件事的确是我爷爷的意思,而且我自己也要跟殿下一起到东宫六率之中磨练的。” “嗯,你的性子的确需要好好磨练一下!整日的招猫逗狗,听昨日偷了你爷爷的马骑还惊了,真是丢武将子弟的脸!” 裴行俭倒是不客气,直接揪着李敬业的错处开始训斥。 看的李弘一阵摇头,当下有些不悦,李敬业毕竟是自己带过来的,就这么被裴行俭训斥,让他面子也不大好看。 一抬头却正好看见李敬业一副无奈的样子看着李弘,那样子是,我尽力了,接下来靠你了。 “裴将军笑了,我大唐人才济济,总不会只有那么几个得力的将领吧?” 李弘的口气淡淡的,但是其中的不悦却是任谁都可以听得出来。 眼见李弘已然有些生气的迹象,裴行俭苦笑道。 “殿下,裴某的确未曾欺骗殿下,此次突厥叛乱,事出紧急,臣的确是分不出人手,何况臣门下故旧虽然不少,可大多不在长安,难以对殿下有所帮助。” 李弘皱起眉头,看裴行俭的样子不像是作伪,可东宫六率一事确实是耽误不得,正在苦恼间,却听裴行俭话锋一转。 “不过却不是没有办法,臣这里有两个人选,却不知殿下敢不敢用?” 他就知道李绩那个老狐狸不会让自己白白跑这么一趟,李弘早就听,裴行俭乃是光明磊落之人,这欲扬先抑的手法,怕不是他能想得出来的。 何况李弘从这几句话中闻到了浓浓的李氏阴谋的味道,肯定是李绩那个老狐狸的手笔,想必是不满昨日被自己摆了一道,今天要赚回来。 “愿闻其详。” 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肯把人给他就一切好,所以虽然明知道前面可能是个坑,可李弘却还是决定跳下去看看,这个坑是不是够深。 嘿嘿,想要把他坑了,可没那么容易。 ------------ 第三十一章:这是要玩死我啊…… 大堂之中静悄悄的,裴行俭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李师果然没有错,能够重用这二人的,恐怕除了太子殿下,没有别人有这个胆量了。 “这第一个并非我大唐子民,乃是一位降将,这东宫六率事关重大,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胆量交给一个外族人掌管。” 降将?李弘在大脑里搜索着长安城内大大的将领,隐隐明白了裴行俭所指的人。 虽大唐历来是兼容并蓄,不抗拒异族的将领,即便是他那位英明神武的祖父太宗皇帝,身边也有契苾何力,李谨行等好几位异族的将领,可实际上降将毕竟是降将,本身就难以取信于统治者。 唐初是因为李世民身边的将领都是跟着他一次次出生入死,方才换来的信任,而到了现在,李治从未涉足沙场,自然不免对降将一直有几分猜忌,不肯重用。 “黑齿常之将军?” 李弘轻声问道。 这位黑齿常之原为百济人,后来苏定方攻克百济,他便带着手下降了苏定方,这些年虽为大唐东征西讨,可称得上是忠心耿耿,可实际上地位尴尬,因为李治心中的猜忌,一直被压着官位,不得重用,到如今也不过是一个的副将而已。 李弘对他有印象是因为他隐约记得,这位黑齿常之不仅是一位将才,还是一位帅才,屡次为大唐平定边疆,最终官至燕国公。 可惜的是不太招武后喜欢,后来武后登基之后,便被诬陷谋反赐死了。 “没错!不知殿下敢不敢用他?” 裴行俭倒是有些惊讶,自己才刚刚一提起,这位太子殿下便能猜到是谁,看来是做了不少功课,不过这倒省了他一番口舌。 “孤素闻黑齿将军文武全才,东宫六率正需要这样的人才,孤岂有不要之理?不知裴将军的另一位英才又是谁?” 李弘就知道,关键的时候李绩那个老家伙不会给自己掉链子,这黑齿常之虽是个降将,可照历史的发展来看,这个人对大唐的忠心是无可置疑的,既然这样,便用了他又何妨。 带着几分豪气干云,李弘朗声道。 不过下一刻李弘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裴行俭听见李弘的问话,犹豫了一下,轻声出了一个名字。 “王方翼!” 李弘听见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便浑身僵硬,“啪”的一声,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李绩你这个老东西,这是要玩死我啊! 王方翼是谁,李弘来之前的确是好好做了功课的,这长安城里大大的将领,自己心中大都有数,这王方翼确实是一员将才。 可李弘却从来没有把主意打在他的身上,无他,这个人的身份实在太敏感了。 他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堂妹,就是武后的死敌废后王氏,也是李治的原配。 如果黑齿常之不过是不招武后喜欢,那么用王方翼不吝于是在挑衅武后的威严,谁不知道武后对王皇后乃是恨之入骨,还搭上了自己那位死的不明不白的亲妹妹安定公主。 在大唐的朝局中,一直有两个地方是一个禁忌,绝对没有人敢触碰,一个恃功自傲被李治收拾了的长孙无忌,另一个就是王皇后和萧淑妃。 李绩这回可真是给他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就连裴行俭也不觉得李弘会接受这个提议,可无奈昨日李绩特意叮嘱他这是王方翼出头的唯一一个机会,今日裴行俭才抱着一丝希望提了出来。 不过看李弘的反应,大概是没什么希望了。 大堂里又恢复了原本的寂静,李弘低着头,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就在裴行俭打算放弃的时候,李弘忽然抬起了头,斟酌着语句。 “孤也知道王将军,只是……” 李弘的话中透着一股犹豫,了半截的话让裴行俭有些紧张,王方翼是他的得意弟子,无论是武艺还是谋略皆是上上之选,可就是因为和王皇后的那一层表亲关系,以至于整个朝堂上下,没有人敢用他。 看着这么一位人才一日日的消沉下去,裴行俭着实是不忍心,这才大胆的提了出来,只是眼见李弘犹豫的样子,裴行俭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天真了,纵然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不和,可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儿子啊。 “只是孤需要亲自见一见王将军!” 李弘的话的极慢,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仔细考虑,事实上,李弘做的这个决定非常冒险,很可能会彻底得罪武后。 不过一来王方翼的确是有才能,让李弘有些心动,二来王方翼和王皇后并非极近的亲戚,况且年份已经久了,想来碍着李治的面子,武后也不会多什么。 唯一值得犹豫的是,自己如今羽翼未丰,若是得罪了武后,恐怕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 可李弘转念一想,自己这个太子的位置,天生就注定了他和武后的关系不会和睦,何况如今自己还盘算着查出平康坊之事后,好好整治贺兰敏之那个伤天害理的东西。 到时候也必然要和武后正面交锋,这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最重要的是,李弘还没忘了自己在东都之时的投毒事件,李弘坚信自己是喝了武后身边的女官送来的羹汤才遇险的。 可当自己醒过来之后所有人却都对他有刺客,而且李弘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洛阳城那一场古怪的封锁,处处都透着可疑。 虽李弘不能确定那场投毒事件是不是武后主使,可李弘直觉的感到这件事武后脱不了干系。 既然当时李治让她调动禁军追查,那么至少她肯定是知道自己昏死过去的真正原因是中毒而不是遇刺,但是武后却选择了封锁消息,甚至连李治都瞒得死死的,由不得李弘不起疑心。 不过李弘的话却是把裴行俭吓了一跳,听这个意思,还有希望? 裴行俭知道启用王方翼的确有些为难李弘,是以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李弘这话的意思,却分明是要见过人之后再做决定,难道他不怕得罪皇后娘娘? “多谢殿下!” 裴行俭站起来对着李弘抱拳道,这下他是真心敬服这位太子殿下了,为国举才,竟然连皇后娘娘都不怕得罪,值得他这一拜。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李弘给了他的得意弟子一个机会的感激之情。 “裴将军可真是好生为难孤啊!” 李弘苦笑道,不过心中却是骂死了李绩那个老家伙。 他必定是算准了自己手头无人可用,才把这个烫手山芋扔过来,可恶的是自己还必须得接下来,李绩连李敬业都派了过来,可谓是明明白白的军方全力支持东宫六率重建。 这个大大的人情,李弘必须得还,所以就算明知道是个坑,李弘也得跳下去。 “呵呵,这二位已经在城门口候着殿下了,若是殿下有意,今日便可以带着他们赶往东宫六率的营地。” 无端的把李弘摆了一道,裴大将军也有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李绩,你够狠!连人都准备好了! 李弘简直哭笑不得,李绩这是算准了自己肯定会收下这俩人啊,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不过既然人讨到了,李弘也就不多留,即刻便往城外赶去。 他倒要看看,这位让李绩不惜摆他一道也要推出去的人物,究竟是如何的出色! ------------ 第三十二章:大将之风 东宫六率乃是太子亲军,虽并不能驻扎在皇城之中,可其实大营距离东宫也并不远,就在皇城北方的龙首原。 在距离长安城北门不远处的地方,两名英武的汉子各牵着一匹马,慢悠悠的前行,那两名汉子皆是虎背蜂腰,其中一个带着面容粗犷,带着些许的异域风情,看起来是个爽朗的汉子。 而另一个若是只看面容,倒像是一个文弱的书生,带着几分儒家子弟的气息,一身青布短衫,眉头紧锁。 二人兜兜转转,眼睛却始终不离开城门口,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良久,那带着几分文气的汉子抬头看了看已经升得高高的太阳,心中有些烦躁,闷声道。 “黑齿兄,你……太子殿下真的会来吗?” 语气之中满是不确定的意味。 “方翼你安心,裴帅既然叫我等在此等候,必然有他的用意。” 这二人便是昨日接到消息让他们在此等候的黑齿常之和王方翼。 听见王方翼满是怀疑的问话,黑齿常之略显犹豫的回答道。 其实对于这件事,黑齿常之也是不大敢相信,他原本是百济将领,后来百济背叛大唐,苏定方奉命讨伐,他当时便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抵抗强大的唐国,何况当时他手下只有区区百人,为保一城百姓性命,便自百济降了大唐。 苏定方见他年纪轻轻,武艺高强又善用兵法,便将他留于帐下听用,算起来,他少年之时来到大唐,已经有不下十年的光景了,可碍于他降将的身份,却始终不得重用,到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区区副将。 至于王方翼则是更惨,年少有为,官声卓著,更兼文武双全,早年间曾官至右千牛卫大将军,可后来废王立武之事一出,他也因为自己那个堂妹王皇后而受到牵连。 幸好李治念着他以前的功劳,留了他一个云骑尉的武将散衔,只是却再没有人敢冒着得罪武后的风险启用他。 起来,两人算是同病相怜,空有一身的才能和抱负,却注定难以施展。 昨日他二人同时接到消息,是太子殿下今日会在此地见他们,让他们提前在此等候。 “黑齿兄,今日所来是为了何事,你我心知肚明,可弟句不当的话,以你我二人的身份,太子殿下怎会将如此大任交付你我,特别是……” 王方翼的声音低沉,有些心灰意冷,重重的叹了口气,后面的话他没有出口。 特别是他王方翼乃是被王皇后牵连,而就算李弘心胸博大,可毕竟是武后的亲生儿子,怎么会启用他这么一个和自己母后有仇怨的人,更何况是东宫六率这样的大事。 “方翼……” 黑齿常之张了张口,想要劝慰王方翼几句,可是却找不到合适的话可,就连他自己也不报太大希望,最后只能低声了一句。 “相信裴帅的安排吧。” 如今的他们,也只能寄希望于裴行俭能够服李弘了。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心!” 王方翼突然大喊一声,拉着黑齿常之飞身暴退,紧接着便有一男一女各持兵器冲了上来,女子持剑,男子拿刀,便和二人缠斗起来。 而原本二人站立的地方,一排银针在阳光下反射着危险的光芒,而那两匹马则是应声倒地,马脖颈上同样有着几根银针在微微颤动着。 “你们是什么人?” 王方翼和黑齿常之今日出城乃是接到了裴行俭的消息,自然没有多加防备,是以只有王方翼带了一把随身的宝剑。 而此刻这两名刺客正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他二人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自然没有那么容易便被制服。 所以黑齿常之虽是赤手空拳,却和那男子斗得旗鼓相当。 反观王方翼这边,则是艰难了许多,那女子不仅一手宝剑使得出神入化,而且还要时时防着那神出鬼没的暗器。 听到王方翼的问话,不仅一声不吭,甚至连半刻分神都没有,反倒是攻势越发急促,着实是不大好对付。 特别是这女子辗转腾挪之间,隐约封住了王方翼的退路,竟然让他连战局也难以脱离。 眼见己方渐渐落入下风,王方翼咬了咬牙,索性不再管眼前的女子,一剑挡开对方的剑势,转身扑向了黑齿常之的战局。 那持刀的男子正与黑齿常之激斗,一个不慎,便有一把锋利的宝剑架在了脖子上。 而与此同时,王方翼也感到自己的后背上被那名女子的剑尖抵住,似乎下一刻就会刺进他的胸膛。 “卑鄙!” 王方翼听到背后女子清冷的声音,带着的不屑。 “九歌,住手!” 又是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王方翼看见那蒙面的男子一把扯下面巾,朝着自己灿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程兄?” 王方翼放下了手中的剑,虽是用的疑问语气,却好像已经料到了程武的身份一样。 与此同时,他也感到自己背后的剑已经不在。 转过身子,却见那女子双手抱胸,负剑而立,清冷的神色中带着些许的鄙夷,静静的站在一名青衣公子的背后。 与那青衣公子同行的还有一位青年男子,这位王方翼倒是认识,正是英国公府的长孙李敬业。 “殿下你看,我就方翼将军和黑齿将军武功高强,谋略过人,九歌和程武必然是要输的。” 那青衣公子刚刚走到两人面前,李敬业便对着青衣公子挤眉弄眼道。 眼见此景,王方翼已然猜出了面前之人的身份,连忙丢下手中宝剑,拉着黑齿常之单膝跪地。 “参加太子殿下!” “二位将军不必多礼,今日是孤冒昧了,请二位见谅!” 李弘伸手扶起二人,温声道。 今日之事,的确是李弘设的一个局,想要试探一下王方翼和黑齿常之的能力。 是以他离开裴府之后,并没有立即前来,反倒是慢悠悠的到东市逛了一圈,直到正午时分,才赶了过来,为的就是磨一磨这二人的耐心,让他们失去镇静。 然后再派九歌和程武假扮刺客突然袭击,来看看二人的武艺如何,毕竟李弘不能贸然就把东宫六率交给两个不熟识的人,自然是要考校一番。 ------------ 第三十三章:初见东宫六率 所以刚刚打斗的时候,李弘和李敬业就藏在旁边看着。 “孤不习武事,日后东宫六率便仰仗二位了。” 不过这二人刚刚的表现倒是让李弘十分满意,临危不乱,从容应对,难得的是王方翼眼看战局胶着,竟能当机立断牺牲自己,换取黑齿常之的生路,可见他重情重义,值得托付。 不过在九歌的眼中,王方翼正在跟自己打,却脱离战局去袭击程武,两个欺负一个是下作手段,是以九歌姑娘有不屑,要不是李弘及时制止,恐怕王方翼此刻脖子上也要多一根细细的银针。 不过这么一个大大的馅饼从天而降,倒是砸的王方翼一阵愣神,倒是旁边的黑齿常之年纪稍长,比较镇定,拉了拉王方翼的衣袖,连忙谢恩。 “臣定当尽心竭力!” 王方翼着实是有些措手不及,他在遭到袭击的时候便隐隐有了猜测,是以才大胆行险,扑向程武。 因为他笃定,这若是太子的考验,自己必须当机立断,才能在太子心中留下好的印象,况且这如果真是太子的安排,必定不会伤到他们,是以王方翼才赌了一把。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就算真是有人要杀他们,自己牺牲一命换取黑齿常之活命,也是划算的,毕竟自己的身份已经注定自己不会有太大的前途,不过浑浑噩噩度日而已。 不过所幸他赌赢了,这真的是太子殿下的局。 只是王方翼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李弘竟然真的敢将东宫六率交给他二人训练,他难道不怕得罪皇后娘娘吗? “殿下,恕臣不能从命!” 愣了一下,王方翼艰难的道。 看着李弘略微惊异的神色,王方翼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道。 “方翼乃是一介罪人,不可拖累殿下!” 完,王方翼仿佛失去了神色,眼睛也黯淡下来,毕竟眼睁睁放弃自己的前途,让他这个有远大抱负的人难以接受。 可虽如此,他却不能接受李弘的好意,因为这会让他得罪武后,纵然李弘身为太子,也难以承受这个后果。 所以王方翼思来想去,还是拒绝了李弘。 “王将军可是担心母后?” 李弘听到王方翼拒绝自己,先是呆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心中有些感动,试探着问道。 眼见王方翼默默的了头,李弘思量了一下缓缓道。 “王将军不必担心,孤既然敢启用将军,自然是思量周全方才做的决定,如今父皇母后回京之日渐近,只要二位将军在这之前将东宫六率整肃,孤有把握,让父皇亲自为将军授官。 况且一来后宫之事本就不该牵扯前朝,二来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若是再有父皇亲自授官,想必母后也不会多什么,将军不必多想,练好东宫六率,就是对孤最大的帮助!” 李弘的语气平和,诚恳,静静的看着王方翼,等着他的答复。 “那,好吧!” 王方翼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毕竟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机会了,他能够拒绝一次,却提不起勇气拒绝第二次。 可他心里知道,纵然皇后娘娘面子上不会什么,可心里必然会不舒服,太子殿下此举还是担了很大的风险的。 王方翼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训练东宫六率,纵然是拼了命,也不能让太子殿下在帝后回京之时丢人。 “二位将军想必久等了,还是先用午膳如何?” 看了看天色,李弘提议道。 他没有解释刚才的一场刺杀,也没有明自己为什么现在才过来,王方翼也没有问,双方心照不宣。 不过李弘此刻倒有些佩服李绩,虽这个老家伙有时候不大靠谱,可思虑倒是周全。 若是撇开这二人有些特殊的身份,王方翼文武双全,果断坚毅,乃是一员帅才,能够当得了主将大任,能够统御军队。 而黑齿常之武艺超群,赤手空拳就能和程武斗得不相上下,正适合压服那些桀骜不驯的老兵油子。 这二人两相搭配,倒是正适合他现在的情况,刚好用来驯服东宫六率! 众人收拾完毕,便回到东宫用了饭,驱马赶往了东宫六率的营地,不过这次李弘倒是罕见的带了一众亲卫随行。 李弘还没有忘了,自己从东都回来之前与李治的约定,若是帝后回京之时东宫六率的情况不能令他满意,自己这一段时间的努力,可就彻底白费了。 起来李治的第二道旨意传到长安的日子也不过过了区区几日,可实际上政事堂决议之后,兵部的动作非常快,即刻便齐了名册,而大部分的禁军的驻地都在长安城,所以对于他们来,只是换个地方驻扎而已。 何况自从李弘得到消息,是刘仁轨拨派的兵员大部分是老兵油子之后,便有意要晾他们几天,自己也好多做准备,就是打着一举压服他们的心思。 虽然李弘不大懂军事,可却也知道若是不能一次驯服这帮人,后面便会有无数的麻烦,刘仁轨这个老东西,明摆着是欺负自己不懂这些门道,想要给李弘一个难看。 这一路上,黑齿常之性格内敛,不大话,李弘和王方翼倒是相谈甚欢,王方翼学富五车,经史子集,兵法谋略都有涉及,而李弘则是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和看法,两人自然有很多可的话。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大营之前,只是刚到大营前,便有人拦住了他们。 “站住,这是禁军重地,闲人不得擅入。” 李弘眉头一皱,眼睛眯了起来,他没想到,这帮人竟然胆大包天到连他也敢拦着,刚刚他就已经叫亲卫带着自己的太子印信到这里,结果这帮人居然敢罔顾印信,将人赶了出去。 如今自己亲自过来,竟然还有人敢拦着,真是不知死活。 “住口,太子殿下当面,还不跪下行礼!” 李弘还未话,一旁的程武却是已经看不下去,厉声呵斥道。 不料那两个守门的卒一脸的不在乎,道。 “的们乃是禁军将士,只知道有陛下的圣旨,不知道什么太子殿下。” 看来这些人是不服气自己从禁军调过来啊,李弘冷笑,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故意煽动的原因。 不过无论如何,这些人当他李弘是好欺负的可就大错特错了。 今日他既然敢来,就有把握驯服这帮兵油子,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 第三十四章:强势镇压 “给孤绑了。” 李弘淡淡的吩咐道。 过来之前,他特意回到东宫带齐了自己的亲卫,便是防着这种状况。 顷刻之间,那两名卒便被五花大绑扔在了李弘的面前。 不过那两个卒一被绑起来,便发了疯似的哀嚎道。 “来人呀,太子殿下私设刑堂了。” “兄弟们,有人欺负咱们禁军将士啊。” 李弘眉头紧皱,觉得有哪不对,还没等他思量清楚,便见得大营门口像是埋伏好了一样,窜出了一个个兵士,手持兵器,愤恨的瞪着李弘,一个个愤怒的叫喊道。 “这是禁军大营,只听陛下的。” “管你是什么太子,给老子滚出去。” “就是,我们乃是禁军,除了陛下,谁都不听!” 眼见这些兵士竟然举着兵器对着李弘,一干亲卫瞬间便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保护殿下!” 怎么会变成这个局面,李弘倒是没想到局势会变得如此严重,以至于连临时的主官都没有见到,双方就对峙了起来。 看来这帮人是有恃无恐,以为自己奈何不了他们啊! 按制,禁军由皇帝直属,每一名将士都要登记造册,若是要调动,处置一名禁军,皆要由皇帝下旨。 想必是他们知道李弘无权处置他们,所以才敢如此放肆,可惜打错了主意! 眼见场面开始渐渐混乱了起来,李弘对着程武打了一个眼色,程武立即会意,从袖中掏出一卷黄绢。 “陛下圣旨在此,谁敢放肆!” 程武手中所拿的,正是李治命他全权处置东宫六率的旨意,若是以前,李弘倒真是没办法,可眼下就不一定了。 那些将士眼见程武手持圣旨,皆是犹豫起来,毕竟冲撞圣旨乃是杀头的大罪。 “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正在对峙之间,却见一名面容俊朗的将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李弘拜道,虽是用的敬语,可语气轻佻,也只是象征性地拜了一下,便立即起身。 “你是如今的主事人?” 李弘倒是没有生气,心平气和的问道。 “卑职千牛备身李洋!” 那将官眼含讥讽,道。 李洋? 原来是他,怪不得要和自己作对,李弘眯了眯眼睛,想起这个人的来历,顿时明白了他为何如此态度。 这个李洋其实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他是中书令李义府的儿子! 想必现在这副局面,便是这个李洋一手导演的好戏。 “那好,孤命令你,即刻集合所有兵士到将台前,一炷香之内必须全部集合完毕!” “殿下,眼下已经正午了,天气炎热,还是过些时候天凉了再吧!” 那李洋满不在乎的道。 天气炎热? 笑话,现在已经初秋,今日又是阴天,哪来的天气炎热之。 这是要跟自己杠上了! “程武,拿下他!你,去擂鼓集合!” 既然不识抬举,就不要怪他了,李弘淡淡的吩咐程武,随后转身指着旁边的一个卒道。 这个李洋,还真以为自己非他不可了不成? 不过让李弘奇怪的是,这个李洋居然乖乖束手就缚,丝毫都不反抗,只是脸上嘲讽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失过。 在一众亲卫的护持下,李弘一路走到了将台。 然而足足等了三炷香,大营中的兵士才勉强集合完毕,而且不成队伍,皆是稀稀拉拉的站着,甚至还有的兵士坐在地上。 李弘从一进来就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见人已经基本到齐了,李弘缓缓站了起来,朝着程武问道。 “还有人没有来吗?” “还有三人未到,卑职已经派人去带他们过来。” “按照军法,违抗军令,延时未到是何罪?” 李弘口气极淡,可问出的话却让人心惊肉跳。 “违抗军令,延误军机,若在战场之上,当……处死!” 程武擦了把汗,回答道,心中暗自思衬,太子殿下不会是真的想要处死那几个人吧,现在殿下初来乍到,若是这么干,引起兵变该怎么办? 却见李弘淡淡的看了程武一眼,挥了挥手。 程武张了张嘴,想要什么,却见李弘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顿时想起几天前自己在前殿跪的那一早上。 缩了缩头,便下去办了。 片刻后,程武带着几个绑起来的兵士,来到了将台前。 而在李弘的面前,早有亲卫拿着锋利的钢刀,等人刚一被押送过来,便手起刀落,那些兵士还未来得及话,头颅便落在了地上。 台下的兵士看见这一幕,缓缓严肃起来,原本坐在地上的也站了起来,眼带愤恨的望着李弘,仿佛恨不得扑过来一样。 “怎么?你们不服吗?” 李弘望着台下,高声叫道。 “太子无德,乱杀人了!兄弟们,咱们不受这鸟气,把他赶出去!” “就是,咱们在禁军呆的好好的,把咱们拉来这个地方,连粮饷都不给,把他赶出去!” “放了李统领!” 台下忽然有几个兵士大叫道,那样子像是和李弘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渐渐的,台下的兵士们都开始骚动起来。 李弘偏头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李洋,这就是这子打算对付自己的法子?以为煽动起兵士就能和自己对抗? 未免太天真了! 不屑的瞟了一眼李洋,李弘对着台下高声道。 “不服是吧?看看你们这个样子,这就是我大唐最精锐的禁军?队伍不齐,集合缓慢,以下犯上,藐视军法,你们口口声声自己是禁军将士,就拿这副样子去保护陛下?” 李弘的口气中带着的不屑,却激起了台下兵士们更激烈的反应,一个个红着眼睛,甚至有几个冲动的已经向着台上冲了上来,却被守着的亲卫拦下。 李洋虽然被绑了起来扔在地上,可是至始至终都带着嘲讽的笑容看着李弘,都这个太子殿下机敏过人,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 ------------ 第三十五章:太子一拜 这些兵士们自禁军调拨而来,却一连被晾了好几天,本就心怀不平,这几天李洋又在军中蓄意推动这种情绪的蔓延,更是传出谣言,只要让这位太子殿下害怕,就会上表将他们调回禁军。 如今这些将士们一来对李弘本就没有好感,又有谣言如此传,自然会对李弘怀有敌意。 李洋一开始就吩咐将李弘挡在门外,便是要激起他的怒火,这样他才会失去理智,动用强力的手段。 果然,自己刚刚出去,李弘便将他五花大绑。 那几个迟迟不到的兵士也是李洋吩咐的,只是他却没有想到李弘竟然敢直接斩了他们。 不过这样更好,李洋自然看出李弘斩了那三个兵士是打着杀鸡儆猴的主意,可越是这样强力镇压,怕是会让将士们越愤恨,何况,李洋还另外加了料,保证让这位太子吃不了兜着走。 哼哼,最终激起了兵变,便是陛下也饶不了他。 看着李弘一步步激起将士们的怒火,李洋心中暗暗自喜,这个太子还真是一头脑都没有。 看着冲上来的几个兵士,李弘脸色一沉,他倒是没有想到,将士们的怒火到了如此地步,看了一眼李洋,这怕是和这个混账脱不开关系。 皱了皱眉头,李弘冷声道。 “放开他们!” 台下的亲卫们有犹豫,这几个兵士明显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而且手持兵器,若是真的接近了太子殿下,有个万一…… “放开!” 李弘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孤倒要看看,父皇圣旨在上,他们这群天子亲卫究竟是不是真的目无君上!” 闻言亲卫们放开了那几个兵士,而原本一脸怒火的几个兵士却是尴尬的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他们刚刚不过是被李弘的言语所激,一时冲动,如今真的放开了他们,反倒不知该怎么办了。 “来啊,孤就站在这里,你们怎么一动不动的!” 李弘面带讥讽,看着这几个将士。 “殿下,您大人大量,放的们条生路吧!” 原本持刀冲上来的汉子却是面色挣扎,“扑通”一下重重的跪倒在地上。 “刘晨?” 正在此时,原本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的王方翼却惊叫道。 他原本不打算插手,毕竟东宫六率乃是太子的亲卫,李弘必须拿出手段制服这帮人,今日若是他动手帮李弘,那么以后这支军队效忠的就会是他王方翼,而不是李弘。 军中只看实力,一向如此。 李弘也正是清楚这一,才自己亲自上阵,实际上,他找王方翼和黑齿常之过来,却是想要让他们代替自己打理这支军队,可这一次压服他们,却必须自己亲自动手! 不过这刘晨乃是王方翼手下的老兵了,一向恪守军纪,今日怎么会如此冲动,王方翼一时奇怪,便叫出了声。 “王统领?您救救兄弟们吧!兄弟们着实活不下去了呀!” 刘晨乍看见王方翼的时候,激动的叫了一声,不过随即泪流满面的磕了几个头,道。 王方翼以前曾任千牛卫大将军,统领禁军。 李弘也是看中了他熟悉禁军这一,才大胆的收下了他,现在看来果真是没有走错这一步,自己本想着这些兵士桀骜不驯,打算强力压服他们,毕竟是禁军,料他们也不敢真的闹起兵变。 现在看来,这事必然有蹊跷,不过自己不过是晾了他们几天而已,怎么就活不下去了呢? “太子殿下仁厚,你清楚苦衷,殿下自会为你做主!” 王方翼不着痕迹的了一句,却是将一切权利都交到了李弘手中。 刘晨转向李弘,犹豫着出了真相。 原来被调拨过来的禁军将士,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领到粮饷了,本来他们原来的统领答应在几天前一次补齐,可是他们却突然接到旨意,被调来了东宫六率,来到这荒山野地之后,更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们。 原本的军营他们已经归了东宫,不止不把拖欠他们的粮饷给他们,就连日常的粮食也不够了,去了兵部,一样是冷冰冰的被打回来,是要粮饷去找太子殿下。 “什么,你们去东宫找过孤?程武,怎么回事?” 李弘不可置信的问道,他只道这帮人需要磨磨性子,便没有管他们,却不曾想他们竟然已经食不果腹。 而他却是从没有听过有兵士前往东宫寻他,一念至此,脸色阴沉对着程武问道。 “回殿下,并无兵士到过东宫,只有李洋统领到东宫问过一次殿下何时驾临,却并未听他提起将士们的状况。” 程武也是一阵心惊,赶忙回答道。 李弘眯着眼,望着倒在地上的李洋,果然是这家伙捣的鬼,恐怕是他到东宫转了一圈,回到军营之后,便散布消息自己打算将这些兵士扔在这里不管了,才让这些兵士如此愤恨自己。 “殿下,求您放过兄弟们吧!您看看,禁军的兄弟们自然是知道军法军纪,可台下那些兄弟们已经饿得站不起来了。” 刘晨指着台下倚着兵器站着的几个兵士道,李弘仔细朝台下看去,只见那些兵士面有菜色,拄着自己的兵器才能勉强站立,还有一些虚弱的坐在地上。 他本以为这些兵士如此松散,是故意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现在看来,这些汉子一直坚守在大营之中,忍饥挨饿都没有逃跑,更没有出去劫掠附近的百姓,已经是对军法军纪最大的尊重了。 李弘定了定心神,一步步走下了将台,走到那些将士们面前,只见他们都面带惧色,却又掺杂着几分愤怒,看着李弘,虽然身上已经没有了力气,可仍旧是执着的站着,不肯倒下。 看着看着,李弘忽然便流下了眼泪,恭恭敬敬的向着那些将士们行了一礼,躬身下拜。 “殿下,不可!” 王方翼一直盯着李弘,所以反应最快,跳下将台,急声喊道。 太子乃是储君,无论犯了多大的错,都没有君拜臣的道理!李弘这一番行动,若是传了出去,定会招来大把大把的弹劾。 李弘没有理会王方翼,缓缓抬起头,声音带着几分沉重。 “将士们,孤给你们赔罪!” 仿佛是因为过于激动,李弘的声音都在颤抖。 “孤收回刚刚所有的话,你们都是我大唐的好儿郎,是父皇最忠心的臣子!是孤失察,才让将士们在这荒野受苦,但是孤保证,既然你们来到了东宫六率,孤绝对不会薄待每一位将士,请你们给孤一个赎罪的机会!” 那些原本带着愤怒的将士们,看着李弘躬身下拜,全部都愣住了,待到李弘的话出口,这些将士们才醒过神来,只是脸上的愤怒之色已经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和疑惑。 “臣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黑齿常之最机灵,一下子跪在地上高声叫道。 随后是亲卫们,紧接着是那些将士们,都纷纷跪下喊道。 “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李弘抬头看去,只见这些兵士们大多数都带着几分愧疚,少数人目光中带着复杂的神色。 毕竟太子的身份太过尊贵,这些将士们从未想过有一天,太子竟然会纡尊降贵的跪下向他们这些地位卑贱的人道歉。 要知道,那天李弘对自己的老师戴至德致歉,也不过是作揖而已,太子乃是除了皇帝皇后最尊贵的人。 所以一时之间,众人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一阵热血冲上了头,只想着要好好效忠太子殿下。 王方翼搀着李弘,缓缓的站了起来。 “程武,立刻从孤的内库中拨三个月,不,六个月的粮饷,然后去户部调二十车粮食过来,若有人胆敢拖延,不管是谁,即刻给孤绑了!” 李弘声音嘶哑,出的话却坚定不移。 ------------ 第三十六章:东都的警告 他知道,眼下这群将士们不过是被自己刚刚的举动给激发出了一腔热血,冷静下来之后,还是会对自己产生怨怼,毕竟是自己害他们丢了三个月粮饷,还让他们忍饥挨饿了这么久。 虽然李弘不认为他们在原来的营地继续待下去会得到自己的粮饷,可如今自己却必须担下这个责任,只有真真切切的银子和粮食,才能真正稳定人心! “孤陪着你们在这等,只要有一位将士未曾拿到粮饷,孤便不会离开,只要粮食一刻未曾运来,孤便陪着你们挨饿!” 李弘的嗓子已经喊哑了,但是他还是忍着喉咙火辣辣的疼痛高声道。 在军队里,要么你要有绝强的武力,能够让所有人都服气,要不然就要能够和他们共甘苦,才能让他们效忠于你! 李弘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果然他这句话一出,那些将士们都朝他投来感激的目光,这一次没有人引导,所有人都仿佛有了默契一般,高声叫道。 “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虽然两次的喊话相同,但李弘的心里清楚,恐怕这次才是真正的让他们愿意效忠自己。 当下让众人起身,就站在原地等着程武回来,那些将士们有些已经体力不支,李弘想要送他们回营,可他们却执着的陪着李弘一起站着,连坐下也不肯。 “殿下,粮食和银两已经全数运至。” 一直到天色微微擦黑的时候,程武才带着一干亲卫回到了大营,并且带齐了粮草,之所以回来的晚了,是因为裴氏听了大营的事,心中不忍,命人加了些活的猪羊鲜蔬,临了又吩咐带了些酒,倒是废了不少功夫。 而那些将士看到不仅有粮食和银两运来,还有几头活猪羊运来,甚至还有贵人们才享用的时令蔬菜,顿时眼巴巴的,就差流口水了,尤其是看到最后的大车上竟然载着一车酒坛子,眼睛直勾勾的,简直都要扑上去了,望向李弘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感激。 倒让李弘心中一动,他倒是忘了,这些军队的汉子最喜欢酒肉,此刻一下子施恩施足了,他们方才会深深的记在心里,裴氏倒是思虑周全。 “既然太子妃一片好意,今晚将士们不醉不归!银两即刻发给将士们,明日起休沐两日,两日后准时归营!” 李弘索性直接给他们放了两天假,让他们好好养养,反正他们如今被饿得狠了,怕是没法子开始训练,不如让他们归家去好好休息。 下面一阵欢呼之声,直到现在这些汉子方才真心觉得太子殿下真是爱惜下属,不由地对自己原来的态度感到羞愧。 李弘本想亲自监督着将粮饷分发下去,可却意外的看到了程武背后跟着一个人,让他不得不改变了主意。 中军大帐。 虽不是在战场上,可东宫六率真正训练完成之前,他们都要在这荒野上用着帐篷,原本是不必如此的,可时间紧任务重,李弘也只好将他们单独拉出来在这训练了。 李弘笑呵呵的和来人寒暄着。 这位跟着程武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弘的老朋友,吴良辅! 他既然来了,那就明东都有旨意传来,所以李弘才不得不到中军大帐中摆设香案,准备接旨。 吴良辅也不废话,从袖中掏出一卷黄绢,便读道。 “弘儿,朕自立尔为太子以来,尔一向温文仁厚,然东都遇刺,朕心中不忍,尔之提议悉数准奏,不想尔竟暴虐至此,殴打皇弟,掌掴国公,倚仗权势,私闯民宅,桩桩件件,朕深夜听闻,着实无比寒心,竟不知是何原因令尔如此罔顾律法,如此暴虐之徒,如何担负储君大任?” 吴良辅的声音无悲无喜,但却叫李弘冒出一身冷汗,李治竟然连这种话都出来了。 从这话语之中,李弘分明能够感到,李治字里行间浓浓的愤怒和失望,难道自己上的那个奏折没有起作用? 不过下一刻,李弘似在吴良辅眼中捕捉到一丝笑意,不过转瞬即逝,吴良辅接着念道。 “然念在尔陡遇刺杀,心绪不稳,又事出有因,朕不再追究,望尔好自为之,朕回转长安之时,若东宫六率一无所成,一并问罪!” 这就完了? 前面把自己吓得够呛,结果什么处罚都没有? 吴良辅笑了笑,对李弘道。 “殿下安心,陛下深夜得到消息,的确是无比惊怒,可殿下的奏折上去之后,陛下的心火便平了大半,所气者,不过是殿下行事鲁莽罢了!何况陛下其实不大相信雍王殿下会被殿下打的多重,不过老奴倒是想多句嘴……” “吴大伴请讲。” 李弘接下圣旨,方才发现,这道圣旨并非经过门下省的正规旨意,只是简单的盖了一个李治的私章,并不是天子印信。 这么,这只是一封私信,怪不得李治口气那么重,的好像要废太子一样,既然是私下训斥,自然会重一些。 “殿下,周国公和殿下虽有仇怨,可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侄子,若是……陛下也不好做,请殿下思虑。” 贺兰敏之?李弘眸光一冷,不过随即便恢复了温和。 “多谢吴大伴了,孤自有分寸。” 吴良辅在李治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功夫自然是一等的,眼见李弘这般表现,自然知道太子殿下怕是没把这话听进去。 倒也是,当年周国公做的如此过分,换了谁都要对他恨之入骨,更何况是身份尊贵如太子殿下。 不过话他已经带到了,也就不多留下,当即便告辞了。 李弘送走吴良辅,回到营帐便露出一丝冷笑。 吴良辅乃是在李治身边伺候多年的人,自然知道什么话该,什么话不该,不该他的一句都不会多嘴,他本来还在奇怪为何李治的这封旨意中没有提起这件事。 现在看来,这分明是李治两边为难,只好借吴良辅的口委婉的告诫自己,贺兰敏之不可轻动。 可惜啊,就算现在自己想要放过贺兰敏之,恐怕那子也不会放过他,自己那天狠狠的打了他,想必现在早就怀恨在心了,更何况平康坊的案子还没有查清楚,他绝不会轻易放过那些戕害女童的幕后黑手。 不过以前他只以为武后护着他,没想到李治也不大赞成自己对付他,这倒让李弘有些无奈。 想必他这位多情的老爹又想起了贺兰敏之的母亲韩国夫人,不过过了这么多年,李治的情分怕也是淡了,要不然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而且不准还有武后的意思在里面。 最紧要的,还是武后那边…… 李弘缓缓敲着桌面,思索着。 既然东宫六率这边已经安置好了,李弘也就不再多留,毕竟暂时做的这些已经足够收拢将士们的心了,其他的还要等以后慢慢来。 况且他其实就这么底子,而且也没时间天天泡在这里,真正训练东宫六率,还要靠王方翼和黑齿常之,自己最多把好大方向。 不过,贺兰敏之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因为李弘刚刚接到消息,明日大理寺开审皇城遇刺一案。 好戏,开锣了! ------------ 第三十七章:三司会审? 次日,一大早李弘便到了大理寺,没想到等到他来的时候,大堂上已经坐满了各位大佬。 张文瓘作为大理寺卿自然是要到了,可是刘仁轨,许敬宗也悉数在座,弄得李弘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走到了政事堂。 更离谱的是,李绩这个老家伙怎么也在,这事和他扯得着关系吗? “参加太子殿下!” 李弘一来,众人自然不敢再坐,起身向李弘行礼。 “今儿大理寺倒是热闹,怎么连许相也惊动了,让诸位相公等候孤一个人,真是失礼!” 施施然的坐下,李弘免了众人的礼,笑呵呵的对着许敬宗道。 “殿下,昨日吴公公传来皇后娘娘懿旨,道是殿下遇刺一案事关重大,又事涉皇亲,所以娘娘下旨命老臣与大理寺卿张大人,御史中丞周大人共同审理此案,由殿下,英国公和刘相一同监审,昨日天色已晚,便未曾来得及通知太子殿下,请殿下恕罪。” 许敬宗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抚着自己肥硕的肚子,眯着眼睛笑着道。 李弘的心中一凉,他明白,武后终于出手了! 他这才注意到,许敬宗今日和张文瓘乃是并排而坐,在张文瓘的右侧还留有一位中年男子,想必是许敬宗的御史中丞周允元了。 张文瓘乃是大理寺卿,许敬宗是门下侍中,再搭上一个御史中丞周允元,这不就是三司会审的节奏吗? 李弘昨日还在奇怪,发生了平康坊这么大的事情,武后竟然无动于衷,只有李治送来了一封措辞严厉的私信,这本就不大正常。 没想到武后的动作这么快,竟然直接安排了三司会审,想起昨日吴良辅离开的时候忠告的那句话,其实未必就是李治的意思,更有可能是武后在警告他! 可武后难道不知道事情闹的越大,对她越不利吗?到时候若是当庭审出贺兰敏之乃是幕后主使,就是武后想要保他,也要掂量掂量朝野之中的非议。 何况这件事跟李绩又扯不上什么关系,干嘛叫他来一同监审? 李弘压下心中的疑惑,道。 “许相客气了,既是母后的意思,孤自当遵从。” “既然太子殿下也已经到了,那便开始吧!” 张文瓘轻咳一声,道。 “各位大人,就在半月之前,太子殿下奉陛下娘娘之命提前回京,却在承天门遭遇刺杀,如此无法无天之举令陛下震怒,下旨命大理寺彻查,今日本官奉皇后娘娘懿旨,会同许侍中,周中丞,共同审理此案!” 虽是三司会审,可实际上还是以大理寺为主,是以张文瓘简单介绍过案情之后,便道。 “刺客当夜被捕获之后便毒发身亡,遗物中留下了雍王府令牌,是以臣不得不冒昧请雍王殿下上堂解释此事!” 李弘的脸色看不出喜怒,却是没有心思听张文瓘审案,因为李弘知道,这件事多半和李贤没有太大关系,纵然传召他过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今天的重头戏不在这里。 此刻他正在心中思量着武后的用意。 李贤早已在大堂之下等候,上来之后倒是镇静,对着张文瓘将那天在平康坊对李弘所的话又了一遍。 无非是他府中的侍卫月前便已经失踪,而那个侍卫的令牌也同时不见了踪影。 “张大人,本王和太子哥哥向来兄弟情深,绝不会行此大逆之举,望三位大人明察,还本王一个公道。” 李贤带着几分委屈,完了事情的经过,最后还不忘信誓旦旦的道。 “雍王殿下稍坐,臣自当查明真相!” 张文瓘将李贤请到一旁坐下,又打算传召平康坊的几名伙计和掌柜的上堂,毕竟是他们指认在城外截杀了雍王府的侍卫。 却不料一旁的刘仁轨忽然开口道。 “张大人,既然那几个贼子已经招认,就不必再传召了吧,我等看他们的供词即可!” 李弘眉头一皱,这个老东西想干嘛?他总觉得今天的审理不会顺利,不过不管他想干嘛,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李弘正欲开口,却见御史中丞周允元慢悠悠的道。 “刘相所言有理,许相和张大人觉得呢?” 许敬宗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抚着大肚子道。 “能省些麻烦总是好的。” 李弘默默的咽回了已经到嘴边的话,虽刘仁轨是监审,这些话有些不妥,可既然两位主审官都已经同意,他也就不好再什么了。 不过没听这位周允元一向在朝中保持中立,极少卷入什么斗争,也没听和刘仁轨有什么牵扯啊,怎么今日忽然之间开始支持刘仁轨的建议了。 “那好,便请周国公上堂!” 张文瓘也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大对头,可今日毕竟是三司会审,虽以大理寺为主,可他也不能完全不顾其他两位的看法。 尽管已经过了好几天,可贺兰敏之那张俊俏的脸上仍旧没能完全消肿,隐约带着红红的掌印,一上大堂,就满眼恶毒的盯着李弘,好像恨不得要吞了他一样。 “周国公,那日在平康坊中,你是不是曾经过太子殿下皇城遇刺乃是由你指使?” 张文瓘一上来就直接的问道。 “本国公是过,可那是李弘那个贱人刑讯逼供!逼着本国公承认的!” 贺兰敏之一脸得意的瞧着李弘,口中不干不净的道。 “九歌,掌嘴!” 李弘倒是没想到贺兰敏之到了现在还敢这么嚣张,那天在平康坊,明明是他自己承认的,自己何曾刑讯逼供! 当下脸色微沉,冷声对着九歌吩咐道。 “啪!”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九歌便已经到了贺兰敏之的身前,伸出白嫩的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贺兰敏之刚刚消肿的脸色。 “贱人,你敢!” “啪!” 九歌姑娘倒是不客气,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下子,贺兰敏之好不容易刚刚消肿的脸又肿成了猪头,不过倒是不敢再乱话,只是一脸恶毒的看着李弘。 瞟了一眼贺兰敏之,李弘心中冷笑。 这子真以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就不敢奈何他了不成? ------------ 第三十八章:冲动的九歌菇凉 真是天真,若是放在以前的李弘身上,想必不敢怎么样,可自己就算打了他,又能如何? 不过九歌那手看着白白嫩嫩的,没想到这么有劲。 “殿下,你这是私设刑堂!纵奴行凶!” 果然,刘仁轨立刻跳了出来,疾言厉色的道。 李弘还没来得及话,刘仁轨便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把锋利的宝剑,寒光闪闪,九歌清冷的声音在大堂中响起。 “再一遍!” “你……你放肆!” 刘仁轨气的胡子都在发抖,他身居高位多年,哪有人敢如此威胁于他!只是声音当中却透着一丝恐惧,因为他从眼前这个姑娘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冷漠,让他觉得下一刻这把剑便会割破他的喉咙。 “九歌!” 李弘也是皱了皱眉头,冷声道。 虽然他也不喜欢刘仁轨这个老家伙,可他毕竟位高权重,何况若是在现在这种状况下伤了他,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 九歌姑娘冷冷的瞥了刘仁轨一眼,收剑回到了李弘的身后。 众人现在才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局面,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 刘仁轨见九歌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一时间脸色涨得通红,他入仕这么多年,何曾被如此对待过,当场就要发作! “刘相!” 可是李弘比他还快,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第一,九歌并非孤的奴婢,只是孤的朋友,请刘相话的时候注意些!不然受了什么委屈,孤概不负责!” 李弘的语气很强硬,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李弘清楚九歌的性子,今天刘仁轨话里将她称作奴婢,方才激怒了她。 “你……” 刘仁轨满脸通红,怒发冲冠,还要些什么,却看见九歌冷冷的看着他,猛然间就想起冰冷的宝剑触碰到自己脖颈的感觉,当下便心中一个打颤,道。 “殿下私设刑堂,公然纵……公然殴打周国公,老臣定要禀明陛下娘娘!” 这回刘仁轨倒是学乖了,不敢再提起九歌,只是恶狠狠的盯着李弘。 “刘相尽可将今天之事原原本本的禀奏父皇母后,包括周国公刚刚的话,最好一字不漏的禀奏上去,让父皇母后看看,他们钦封的周国公是何等的嚣张跋扈,又是如何在藐视皇威!” 一句话憋得刘仁轨不出话来,他刚刚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才会习惯性的出要上奏皇帝的话,现在清醒过来,上奏? 去找打吗?若是让皇帝知道今天贺兰敏之敢叫李弘“贱人”,怕是先要活活打死这个不知轻重的东西。 当下讪讪的不出话来,一甩袖子,气哼哼的坐了下来。 “好了,一事闹什么闹,继续审案子吧!刘子,你你干嘛招惹那个丫头,年纪一大把了,还是好好歇着吧!” 李绩老爷子本来在家里好好的呆着,莫名其妙的就被拉来监审,心里自然是有不大乐意的。 自从审案一开始,老爷子便眯着眼睛在憩,没想到贺兰敏之一上来就大吵大叫,吵醒了他,不过倒是看了一场好戏。 打了个哈欠,李绩懒洋洋的道。 事? 周国公当堂被打的像猪头一样,一国宰相被剑架在脖子上,这是事? 在场的几位面面相觑,觉得今天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咳咳,起来周国公乃是咎由自取,太子殿下和英国公都护着那个丫头,而且刘相貌似也没受什么伤,他们也就只好打马虎过去了。 毕竟李绩的资历在那摆着,他都出面打圆场了,谁还敢揪着不放,虽然这个圆场打的不是那么专业。 更何况,今天的事若是真的上奏到李治和武后那里,在场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李弘纵容九歌行凶,怕是少不了一顿责罚,同样的他们也要跟着挨骂,还是大事化的好。 “呃,这位九歌姑娘倒是真性情,可殿下还是约束一下的好,刘相你这么大把年纪了,和姑娘计较什么,一事!张大人,还是继续问案吧!” 许敬宗倒是被眼前的景象愣了一下子,不过立即就反应了过来,明白了李绩的意思,不过他这个圆场显然打的比李绩专业的多,双方各打了一板子,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催着张文瓘继续问案。 至于贺兰敏之红肿的脸颊,被众人选择性忽略了,咎由自取,怨的了谁! 李弘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暗暗放下了心,他倒是真害怕,刘仁轨那个老家伙一气之下不顾一切真的禀奏上去,那可就玩大了。 九歌打了贺兰敏之,那是理所应当,就算闹到帝后那里,李弘也不害怕,谁叫他胡八道,自己找打。 可拔剑威胁刘仁轨,事情就有大了,刘仁轨好歹是尚书左仆射,更是一国宰相,代表的是大唐的脸面,若是真的闹到帝后那里,就算是李弘也保不住九歌,她今日真的是有些冲动了。 幸好刘仁轨这个老家伙没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是武将出身,若是让李治知道他被一个姑娘把剑架在脖子上,必定会对他的能力产生怀疑,这才是这个老家伙咽下这口气的原因。 只要这个老家伙不直接上奏,就一切好,在场的几位都是大佬,知道什么该什么不该,就算有些许流言传了出去,帝后也会选择一笑置之,毕竟这种丢了大唐脸面的事,还是不要张扬为好。 不过话回来,李绩怎么会忽然出言替自己解围呢?还刻意的提起了九歌,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护着她,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还是,这个老狐狸是在向自己示好? 李弘转身看了九歌一眼,只见九歌清冷的眸子里依旧是一片平静,只是平静之中似乎也带有一丝的疑惑,似乎她也不知道李绩为什么会维护她。 又看了一眼李绩,只是这个老狐狸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一副半梦不醒的样子,丝毫瞧不出半端倪。 ------------ 第三十九章:前方有个坑,你猜我跳吗? 而此刻张文瓘咳嗽了两声,已经开始继续审案。 “呃,周国公,这平康坊可是你的产业?” 贺兰敏之被打了两个巴掌,头脑有昏昏沉沉的,只觉得一阵羞愤,涨的他满面通红,不过幸好脸已经被打肿了,旁人也看不出究竟是因为什么变得通红,此时听见张文瓘的问话,像是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清醒过来。 冷笑道。 “怎么可能?全长安都知道平康坊是雍王的产业!你少攀诬本国公!” 在旁边安静的坐着的李贤一听这话,登时站了起来,英挺的脸上满是愤怒。 “表哥,明明是你送给我的,还告诉我只要保证平康坊不受那些地痞流氓欺负,就能拿红利的,那平康坊上上下下,一向都是你的人在打理,怎么到现在又不认账了!” 李贤一脸惊怒,带着几分委屈质问道。 在场的几位哪个不是人精,听到李贤的话不由地摇了摇头,这位雍王殿下到底是年少不更事,就只是借用你的名头,到年底就把大半的红利分给你?哪有那么好的事! 若只是要保证一家酒楼不受欺负,他周国公的名头不比你响得多,这长安城有哪个不知道他周国公是皇后娘娘的侄子?又有几个地痞流氓敢惹他? 这分明是拿你当靶子啊! “周国公,雍王殿下的,您如何解释?” 张文瓘继续问道。 “哼,这和这个案子有关吗?” 贺兰敏之却是不再继续纠缠此事,转而问道。 “周国公这是认可雍王殿下的法了?” 张文瓘却是不依不饶的问道。 “是又怎样,本国公的确是这平康坊原本的主人,可早就送给他雍王了!这一,刚刚雍王也了,有问题吗?难道我就不能开个酒楼?” 贺兰敏之一脸不情愿的道。 却见张文瓘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缓缓道。 “这么来,那人也的确是周国公的人了,很好!” 张文瓘的口气很平和,丝毫不带感情,不过转瞬之间,他的脸色却变得严厉无比,重重的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平康坊后院的拐卖女子一案是否是你指使!” 贺兰敏之一阵愕然,一抬头正好撞上李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由得一阵心慌。 “本国公不知道你在什么?” 声音都在颤抖,却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慌乱。 “张大人,今日不是审理太子殿下遇刺一案的吗?你这是?” “忘了告诉各位了,陛下有旨,命大理寺严审拐卖女子一案,而此案与周国公牵扯颇深,本官屡次传唤周国公都未曾到堂,无奈之下才打算在今日一并审理。” 张文瓘一本正经,面无表情的道。 这是他和李弘早就商量好的,李弘早就知道今天的审理不会一帆风顺,肯定会有人动手脚,所以他们便商量好,若是出现意外,便暂时避开此案,先把贺兰敏之拐卖女子的案子定下! 今日李弘一进来看到三司会审的场面,就知道事情不对,是以早就暗自给张文瓘打了眼色,叫他先审拐卖女子的案子! 刚刚张文瓘的,基本都是真的,但是却漏了一,那就是今天原本不打算审理拐卖女子案的,只是李弘临时改了主意。 “张大人,这怕是不妥吧!” 刘仁轨这回学乖了,不跟李弘话。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太子殿下现在变得伶牙俐齿,一开口就是咄咄逼人,自己多跟他两句话,保不准得折寿几年! 可他不去找李弘,不代表李弘不去找他,一看见刘仁轨又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李弘微微一笑,淡淡的道。 “没什么不妥当,既是父皇的旨意,想必诸位大人是没有意见的,何况周国公今日难得来一趟,还是一并了结的好。” 李治的的确确是下过旨命大理寺彻查拐卖女子案,可却没是什么时间审,在场的几位都知道这一。 可李弘一字一句扣着李治的旨意,仿佛他们再多一句就是违抗圣旨一般,再了,到底皇城遇刺的是太子,人家都不着急,你能有什么意见? 是以在场的几位都默默的不话,算是变相的默认了张文瓘的做法。 眼见场面一片寂静,李弘冷笑一声,他刚刚明显的看到许敬宗呆滞了一下,而贺兰敏之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恐。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动了什么手脚,可李弘却能够确定对方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自己往坑里跳了。 否则以贺兰敏之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自己把他打的那么严重,不会这么久了都什么动作都没有,况且今日刘仁轨和许敬宗的表现着实有些奇怪,不仅阻止传召平康坊的一干人等上堂,而且好像急着要叫贺兰敏之上堂一般。 这本身就是一个蹊跷,再联想起武后奇怪的旨意,李弘越发的确定对方一定有替贺兰敏之脱罪的法子。 要知道,三司会审乃是最高级别的审理,就是皇帝也难以推翻三司会审得出的结果,若是在堂上审出贺兰敏之乃是幕后主使,他必然难逃罪责,可相反的,若是审出贺兰敏之无罪呢? 不仅贺兰敏之可以从容脱身,自己以后再也不能用这条罪名将他定罪,而且天下人会以为他李弘仗势欺人,无缘无故的陷害自己的表弟。 虽然李弘知道自己和贺兰敏之的仇怨,可天下人和朝野的大多数大臣不知道,他们只会以为李弘心胸狭隘,因为和周国公平时的一摩擦,就痛下杀手,这样一来,李弘这些年来积攒的人望就全部毁于一旦! 若是李义府再趁机在李治面前进几句谗言,难保李治不会以为是李弘因为当年之事怀恨在心,故意构陷贺兰敏之,如此一来,恐怕李治也会开始怀疑李弘的人品。 试想一下,一个没有实权的太子,又失了人望,若是再失去皇帝的信任,等待他的,恐怕只有被废掉一条路了。 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 ------------ 第四十章:你挖坑,我负责推你下去! 李弘暗暗握紧了袖袍中的手,骨节发白,面色上却从容淡定。 既然没有人话,自然便是默认了,张文瓘继续审理道。 “周国公请看,这是平康坊的掌柜和伙计们的证词,指认周国公指使他们四处掳掠女子,又卖向各大青楼和大户人家的证词,你还有何话?” 张文瓘抓起手边的一叠证词,便让旁边伺候的吏递到了贺兰敏之的手边。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贺兰敏之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一咬牙,推开那证词,冷冷的道。 “好,本官便让周国公心服口服!传平康坊掌柜及伙计!” 张文瓘冷笑一声,道。 “张大人,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改日再审如何?” 这次却是一直笑眯眯的许敬宗话,倒叫李弘一阵偷笑,终于熬不住了吗? 既然你们不让我传召,我还就非叫他们上来不可了。 “许相此言差矣,天色尚早,何况案情已经渐渐明朗,想必几位大人也不介意为了查清案情多熬一会!” “殿下……” 许敬宗面露难色,似是挣扎了一会,不过下一刻,李弘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狡黠,当下暗道不好,难道自己千防万防,还是掉坑里了吗? 此刻刚刚下去带人犯的吏却是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大人,牢里的人犯……上吊自尽了!” “什么?!” 张文瓘惊得站了起来,失声叫道。 果然来了! 李弘抿了口茶,心中一阵后怕,什么上吊自尽?分明是被人灭口了。 恐怕没想到在大理寺的重重防卫之下,竟然还有人能够杀人,李弘不用猜也知道,对方的手段不止于此,肯定还有后招。 “哦?人犯全都死了吗?” 刘仁轨急声问道。 “没……没有,的们去的时候,那掌柜的刚刚上吊,七手八脚的就给救了下来!” 好手段! 李弘不由地在心中叫了一声好,表面看上去,若是这些人都死绝了,张文瓘手中的口供就成了孤本,没人可以再推翻它。 可对方既然能够在大理寺杀人,伪造一份口供也不是什么难事! 若是在那些死者身上搜出翻供的证词,怕是连张文瓘都要拖下水,诬赖一个刑讯逼供的罪名。 而且这次的对手倒是聪明,留下一个活口,李弘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活口是用来翻供的,不定还会反咬一口。 “既然没死,就把人给带上来吧!” 周允元一脸的惊愕,缓了一会道。 不多时,那名掌柜的便被带了上来,脖子上有一道红红的勒痕,头发蓬乱,狼狈至极。 “大人,的冤枉啊!的没杀人呀!” 那掌柜的一上堂便“咚咚”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额头见血,哀声道。 果然,这子翻供了! “你个混账,大人没问你,你胡八道什么?” 贺兰敏之本来一脸得意的瞪着李弘,听见这个掌柜的话,一脚便踢了上去,疼的那名掌柜的捂着肚子惊愕的看着贺兰敏之。 看着眼前这幅奇怪的景象,李弘隐隐间明白了什么,站起来声色俱厉的道。 “贺兰敏之,这里是大理寺,谁许你滥用私刑!” 李弘冷冷的看着贺兰敏之,眼中带着一丝了然之色,他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用心,不过这阴差阳错之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被李弘用这种眼光看着,贺兰敏之的脸上又开始火辣辣的疼,又想起刚刚的两巴掌,顿时站在一旁不敢再话了。 “张大人,孤有几句话想问,不知可否?” 李弘是监审,本来并无问案的权力,可李弘话里的语气却是冷峭逼人,仿佛谁敢阻止他,立刻就会翻脸一样。 许敬宗揪着胡子,皱着眉头思索着,他总感觉太子的表现不大对头,可那人明明了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无论是谁来问,结果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可是许敬宗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太子殿下此次回京给他的变化太大了,翻云覆雨,好像什么事到了他手里,就必然会起波折。 所以打心底里讲,他是不愿意让李弘插手的,许敬宗正欲话,却见张文瓘抢先一步道。 “不妨事,殿下请便!” 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又被生生的咽了回去,毕竟张文瓘才是主审,不好一再驳了他的面子,何况这大庭广众之下,李弘也动不了什么手脚。 而这边,李弘却是已经开始询问。 “你就是平康坊的掌柜的?” “是。” 那掌柜的仿佛是被贺兰敏之的一脚踢的呆了,愣了一会才回答道。 却见原本温和的李弘突然之间声色俱厉。 “你可认罪!” 许敬宗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让他感觉大为不安,刚刚想要阻止,却见那掌柜的被李弘一吓,脱口而出。 “的冤枉啊,的只是拐卖了几个女子,哪敢刺杀太子殿下……” “住口!” 贺兰敏之再也听不下去了,伸手就想打在那掌柜的脸上,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牢牢的箍了起来,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挣不脱那只嫩白的手,甚至连嘴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了一团白布。 “周国公还是安分好,不然再挨了打,可就不妙了!” 李弘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冷声道。 许敬宗头上流下一滴冷汗,他终于想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了,那掌柜的的确是要翻供,可要命的是,今天审的不是太子遇刺的案子,而是拐卖女子的案子。 若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这掌柜的的话没有一问题,甚至于只要他翻了供,原本指向贺兰敏之的铁证就不复存在,自己顺水推舟就可以帮贺兰敏之脱罪! 可谁知今日张文瓘不知道发的什么疯,竟然撇下太子遇刺那么大的案子不审,揪着拐卖女子的案子不放! 那掌柜的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是按照原来好的翻供,可如此一来,就显得太过刻意了,明明没有人问他刺杀太子的事,他却急吼吼的喊冤,这样一弄,谁都看得出来那掌柜的是受人指使翻供的。 这也是那掌柜的一开口,贺兰敏之就发了疯似得阻止他的原因。 许敬宗心中开始后悔,他就知道不应该让李弘去问话,什么事到了他的手里,必然发生变故。 ------------ 第四十一章:翻云覆雨小能手…… 若是由张文瓘来问,必然会先问他是否拐卖女子,便不会有这样的事。 可李弘一张口就问他是否认罪,那掌柜的自然下意识就会以为在问他截杀雍王府侍卫一事! “你想清楚再好好!” 李弘转向那掌柜的,一副惊愕的样子,倒像是猛然间看到他翻供而有恼羞成怒的样子! 那掌柜的正被自家主子一声“住口”吓的一愣,难道他错什么了?可是他明明是按照主子的吩咐的呀。 不过看着李弘一脸不快的样子,掌柜的又觉得没出差错,大着胆子道。 “的们绝对没有截杀雍王府的侍卫,更不敢刺杀太子殿下,那日被抓到了这里以后,便有人日夜拷打的们,逼着我们承认在城外截杀了雍王府的侍卫,的们受不住拷打,便在证词上画了押。 可就在今日,却有一帮蒙面人来到牢房,先是勒死了伙计们,又伪装成自己上吊的样子,然后又来勒死的,可当时外面有响动,他们便匆匆逃走了,是以的才逃过一劫……” 那掌柜的一口气了出来,却看见大堂上的一干人都奇怪的看着他,当下觉得有些不妙,可有不知道哪不对。 李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是厉声喝道。 “继续!” 声音阴沉,一副愤怒之极的样子。 一见李弘这个样子,掌柜的越发觉得没出什么错,自己翻供必然会让这位太子殿下恼羞成怒。 缓了一口气,那掌柜的一副害怕的样子,继续道。 “的思来想去,觉得是有人不愿意让的实话,想陷害周国公,才过来杀人灭口。” 那掌柜的一脸惊惧,看着李弘。 果真是一场大戏,这掌柜的话里话外,就差名他李弘自己设计了这么一场,专门为了陷害他贺兰敏之了。 先是翻了供自己大理寺严刑拷打,让他们诬陷贺兰敏之,又有人故意前来灭口,隐隐之间已经将矛头对准了李弘。 若是今日一切顺利,怕是在外人看来,便是李弘刻意抓了平康坊的一干人等,借自己遇刺一事栽赃陷害贺兰敏之,又在三司会审之前,害怕他们翻供,派人杀人灭口,好让那份“严刑逼供”来的证词成为孤证! 可是却偏偏出了这么一个漏网之鱼,才让他李弘的“真面目”大白于天下! 当真是好计策! 怪不得庭审一开始,刘仁轨拦着不让召他们上堂,若是那时候上来,纵然是人死了,可因为那时候本来就没有指证贺兰敏之,翻供也就没有效果。 所以刘仁轨直接跳过了让他们指证,以证词定下他们供出贺兰敏之的事实,再传召他们上堂,又死了人,就容易让人相信,是李弘为了急于给贺兰敏之定罪,而派人痛下杀手。 果真是堪称完美的计划,自己差一就上当了! 许敬宗看着场上的局面,又急又气,好好的计划,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情况,正想开口阻止那掌柜的下去。 却见那掌柜的看大家都不话,以为是被自己出的真相“吓呆了”,略带得意的道。 “的听那些蒙面的隐约提到了‘东宫’什么的……” 图穷匕见了! 李弘看着贺兰敏之冷笑道,今日他倒是差一就掉进了坑里。 而原本已经站起来的许敬宗听见这句话,眼睛瞪的通圆,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样,转身看了一眼刘仁轨,却见他和自己一样,一脸的惊愕。 许敬宗的脸色缓缓阴沉下来,今日他可真是老马失前蹄,竟然差被辈戏弄了。 原本他得到的法是,那掌柜的会咬死不认自己截杀了雍王府的侍卫,然后呈上血书,证明那些伙计乃是不堪冤屈,才上吊自杀,如此一来,血书就变成了最后的证词,他就可以借这个证词和周允元一起判贺兰敏之一个无罪,至于太子遇刺一事,自然是“另有其人”。 可如今这掌柜的一出口,就是那些伙计被人灭口,又把矛头指向了李弘,显然是耍了他,想要将李弘置于死地。 许敬宗不用想也知道,这绝对是贺兰敏之那个胆大包天的东西,私自改变了计划,想要反咬一口报复李弘,刘仁轨好歹也是一国宰相,没那个胆子,也不会这么没头脑。 可许敬宗这么多年来,还从没有人敢如此戏耍他,这贺兰敏之仗着皇后娘娘的庇护,当真是无法无天了,连他都敢欺瞒。 许敬宗一脸阴沉,又缓缓坐了下来,既然贺兰敏之有胆子瞒着他办下这么大的事,自己也就不必耗费心思救他了! 李弘看着许敬宗的反应,倒是有奇怪,难道他不知道这件事? 也是,许敬宗这个油滑的老狐狸,自然知道什么事不能做,他出手救贺兰敏之,李弘相信,可设局陷害太子,若是让李治知道了,他有八个脑袋都不够砍。 这个老狐狸看的清楚,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这么……这就是贺兰敏之这个不知死的东西自作主张了…… 既然你自己找死,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李弘一副笑眯眯的表情,道。 “孤何曾告诉过你,今日是审太子遇刺案了?” 那掌柜的听见这句话,想起刚刚众人古怪的目光,忽然变得一脸煞白,喃喃道。 “不会的,你一定是在诈我!” “你一上大堂,便开口闭口未曾截杀雍王府侍卫,可是何曾有人问你太子遇刺一事?你如此急切,必是心中有鬼!还不从实招来!” 张文瓘一拍惊堂木,厉声道。 “的实话,是……是……” 那掌柜的面如死灰,看了一眼一脸狰狞的贺兰敏之,一咬牙道。 “是的……” 还没出口,那掌柜的便软软的瘫倒了下去,没了气息,临死之前伸手指着贺兰敏之,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好毒的手段! 若是按原来的事情发展,这掌柜的当场死在大堂上,那他死前的话便成了铁证,也就坐实了李弘派人陷害贺兰敏之的罪名。 可现在嘛?众人看着眼前的状况,望向贺兰敏之的目光中都多了一复杂的意味,在场的无不是老奸巨猾之辈,心中都已经将事实猜出了七八分。 “事已至此,周国公你还有何话?” 张文瓘厉声问道。 “张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掌柜的死前的明明白白,是有人刑讯逼供,屈打成招,莫非张大人没有听见吗?” 可怜贺兰敏之刚刚还被九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白布塞着嘴,此刻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沉默了许久的刘仁轨有跳了出来。 ps:兄弟姐妹们,你们的票呢,月麒这么努力的更新,求推荐,求收藏呀~~~ ------------ 加更,加更,加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大唐皇太子一路走到现在,离不开各位书友的支持,今天发现上推荐了,到推荐结束之前,每天晚上十二加更一章,每天更新三章,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有推荐票的都砸过来吧!求收藏,求推荐~~~ ------------ 第四十二章:你小子就乖乖呆着吧! “刘相笑了,张大人刚刚了,没有人问他孤遇刺一事,他却如此急切,由此看来,必是受人指使翻供,所以刚刚的话不足采信!” 李弘笑呵呵的道。 “当时审理这些人等的乃是我大理寺新上任的大理寺丞狄仁杰,此人素来以刑狱之事闻名,去年吏部的考评中更是上上之选,本官绝不相信他会滥用私刑!” 刘仁轨话里话外都是刑讯逼供,却忘了这是大理寺的地盘,他一次又一次的这些人是屈打成招,等同于是在大理寺乃是滥用私刑之地,让张文瓘岂能不生气。 当下冷哼一声,沉声道。 刘仁轨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大妥当,听见张文瓘冷冰冰的声音,却又不甘心,毕竟他可是打了包票能够救下贺兰敏之的,是以只好硬着头皮道。 “就算如此,这些人原来的供词也不可采信,现在人已经死了,真相如何,谁也不知道?” “你!” 张文瓘指着刘仁轨,气的不出话来。 “张大人消消气,刘相也是急着把案子审清楚!” 许敬宗气了一阵子,终究是没有撒手不管,毕竟这贺兰敏之是武后的侄子,当下出来打圆场道。 “今日也着实晚了,如今案情出现这么大变故,不然咱们就择日再审?” 许敬宗笑眯眯的道,不过虽是问的张文瓘,可却是对着李弘。 李弘思量了片刻,这个掌柜的一死,怕是皇城遇刺的案子今日也审不出什么结果,明日再审也好。 不过,李弘瞟了一眼贺兰敏之,却不能就这么放过这子,沉声道。 “既然如此,孤遇刺一案便明日再审,不过忙活了这么久,总不能一结果都没有,那掌柜的明明白白的了,周国公指使他们拐卖女子怕是无可否认的吧!” 哼哼,敢算计他,不掉块肉怎么行? 许敬宗定定的看着李弘,他自然明白李弘的意思,若是要把案子拖后,贺兰敏之便要认了这拐卖女子的案子。 横竖这拐卖女子的案子是赖不掉了,暂且认下也好,反正只要太子遇刺不牵扯贺兰敏之,料想陛下和娘娘也不会重罚他。 是以许敬宗只好对着贺兰敏之道。 “周国公,事到如今,你便认了吧,到时候去跟陛下娘娘好好认个错,念在你年少无知,想必陛下娘娘会宽免一二。” 贺兰敏之嘴里的白布早已被拿了下去,他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完美的计划怎么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让李弘逃了过去,还让他丢尽了面子。 恶狠狠的盯着李弘,听见许敬宗的话,咬了咬牙,冷声道。 “是又如何,不过几个女子而已,本国公就不信,你敢把我怎么样!” 李弘轻笑一声,总算把你弄坑里了! 他是没有权力处置贺兰敏之,他可以打他,最多挨一顿训斥,出去他可以是表兄弟打架,大家最多一笑了之。 可贺兰敏之再怎么也是李治钦封的周国公,若是要处置了他,必须要李治亲自下旨才成,兴许还得过了他母后的那一关。 就算是他认下了这个案子,恐怕也奈何不了他。 可处置不了你,就没办法治你了吗? 李弘打了个眼色给张文瓘,看到他正好带着笑意看着自己,便知道张文瓘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果然,贺兰敏之刚刚承认,张文瓘便严肃的道。 “此案干系重大,需禀明陛下娘娘方可判决。” 一听张文瓘这么,贺兰敏之不免一脸得意的看着李弘,就算我承认了又怎样,闹到武后那里,还不是会被放回来。 毕竟自己是武后最当红的外戚,若是连他都被处置了,武后的脸面往哪放,何况若是连他都保不住,恐怕那些追随武后的大臣对武后的信心也会动摇。 这才是他最大的依仗,武后现在势力未稳,她绝不会容许这样打击她威望的事情发生,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不过按例,陛下娘娘旨意未下之前,便请周国公在大理寺暂住,等候陛下娘娘处置!” 张文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慢悠悠的道。 贺兰敏之得意的笑容在脸上凝结了…… 这是要软禁他?! “你敢……” 贺兰敏之暴跳如雷的刚要话,便发现自己被堵上了嘴。 原来李弘早就算计到贺兰敏之的反应,是以九歌姑娘早已准备好了布条,贺兰敏之刚开口,就堵住了他的嘴。 “看来周国公累了,送周国公下去休息吧!” 张文瓘招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吏,押着贺兰敏之消失在了大堂。 “殿下,这……不大妥当吧?若是周国公出了什么差错……” 许敬宗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掉进了李弘设下的坑里,不由地一阵懊恼,出声道。 不过许敬宗倒不是关心贺兰敏之被软禁不软禁,今天他也被贺兰敏之摆了一道,着实有些不悦。 只是让他有担心的是,这毕竟是太子殿下的地盘。 而当年贺兰敏之和李弘的仇怨,许敬宗恰好的知道的,当年武后就是托他牵的线,所以没人比他更清楚当年那件事的始末。 许敬宗只是不放心,依着这个太子殿下如今的性情,不会一狠心直接把贺兰敏之在大理寺干掉吧? 看今天太子殿下抽他的样子,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若是贺兰敏之真的在大理寺出了事,恐怕谁也担待不起。 “没什么不妥当的,这是依制而行,何况大理寺虽比不得周国公府,但父皇母后未有旨意之前,孤相信,周国公一定会好好的在大理寺等候处置!” 开玩笑,放他出去,再算计自己一把? 还是给我乖乖的呆在大理寺吧! 何况自己还没有傻到那个地步,贺兰敏之那个家伙,自有对付他的时候,他李弘用不着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法子。 现在只要扣着他,不让他捣乱就好了,是以李弘毫不客气的就拒绝了许敬宗。 而且李弘话里话外扣着制度不放,让许敬宗也着实是有无奈。 的确是有这样的制度,若有贵戚犯法,皇帝处置之前要被限制自由,等候处置。 不过虽有这样的制度,可皇帝的处置一般很快,根本不必软禁,何况就算是真的软禁,也大多是软禁在府中,哪有直接在大理寺的。 不过谁叫贺兰敏之运气不好,恰巧皇帝此刻不再京中,一时半刻之间无法处置,又碰上这么一个跟他较真的太子殿下,只好认倒霉了。 “既然如此,便依太子殿下吧!” 好吧,既然李弘都这么了,自己便相信他一回,何况大理寺还有张文瓘那个老家伙盯着,他虽是太子殿下的人,可是素来生性严正,应当不会干这种下作的事情。 许敬宗看着李弘一本正经的脸色,迟疑了片刻,方才缓缓道。 ps:求推荐,求收藏,你们的票票都砸过来吧~~~ ------------ 第四十三章:你我正好顺路…… 李弘抬眼看了一下时辰,不知不觉之间,时间已经到了正午。 案情终于告一段落,李弘也暂时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的大理寺的时候,却见“睡了”一上午的李绩睁开了双眼,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道。 “唔,案子审完了?该吃饭了!” “您这一觉睡得可舒服?” 看着李绩那张老脸,李弘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在这里忙活了大半天,这老家伙倒是舒舒服服的睡大觉,也不帮自己句话。 也不知道武后到底哪根筋搭错了,让李绩过来监审。 看着李绩睡眼惺忪的样子,李弘不由地揶揄道。 “呃,也不大舒服,老夫年纪大了,睡觉轻啊!腿脚也不大灵便,不知道有没有人好心送老夫回府啊!” 众人一阵无语,刚刚大堂里面吵成那个样子,都没把您吵起来,好意思您睡觉轻! 而且谁不知道前几天您刚刚在政事堂大闹了一通,嚷嚷着要自己上战场,那精气神足的,比伙子都厉害,现在您腿脚不灵便,有人信吗! “既是如此,孤正好顺路,便和李师一同回府可好?” 李弘满脸笑容对着李绩道。 “那便多谢太子殿下了。” 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你们俩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好意思顺路,这顺的哪门子路?最重要的是,李绩竟然好意思应承。 众人被这一老一少无下限的对话震惊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李弘和李绩已经施施然走出了大堂,只留下一帮人面面相觑。 一坐上马车,李绩原本浑浊的双眼立刻变得清明起来,笑呵呵的对着李弘道。 “殿下好手段!” “李师看了一上午的大戏,可看的开心?” 李弘就知道,李绩这个老狐狸一直在关注着局势,否则也不会在关键的时刻出口维护九歌。 不过他既然一上午都是在坐山观虎斗,现在结束了又叫自己过来是什么意思? 李绩最后的话,分明就是刻意在暗示自己,有事要和自己商谈。 “殿下是否在奇怪,老夫和此案毫无干系,为何会出现在监审席上?” 脸上现出一丝狡黠,李绩轻声道。 “孤的确是疑惑不解?此案干系虽大,可也犯不着劳动李师亲自出马啊!” 的送上一记马屁,李弘正色道。 “你也犯不着这么试探老夫,实话告诉你,让老夫来监审是陛下的意思!” 李绩摆了摆手。 “父皇?!” 这可真是让李弘没有料到,这竟然是李治的意思?可是李治现在明明远在东都,有怎么会知道长安发生的事情,这个老狐狸不是在诓骗他吧?何况下旨的明明是武后,怎么成了李治! 看着李弘一脸不信的表情,李绩又露出一抹狡黠,淡淡的道。 “殿下可知道皇后娘娘为何会下旨命三司会审殿下遇刺一案?” 您老人家别老是反问?您倒是啊! 李弘彻底无语了,这老狐狸吊人胃口倒是一把好手! 不过他的确在奇怪,武后既然敢命三司会审,必定是有办法替贺兰敏之脱罪,可事情发生的时候,武后远在东都,又是怎么确定,贺兰敏之一定能够成功的脱身呢?若是当众审出贺兰敏之乃是幕后指使,就是武后的脸面上也不好看! “请李师为孤解惑。” “呵呵,其实简单,当政事堂的奏折到达娘娘的手里的时候,陛下和娘娘正在一同品茶,得知事涉周国公的时候,娘娘的确曾想过让动静一,毕竟若是闹得大了,皇家颜面有损,可就在这个时候……” 李弘知道重头戏来了,可是李绩却是瞟了李弘一眼,止住了话头,端起茶水细细的抿了一口。 得,这个老家伙还真是记仇,自己上次不过是摆了他一道而已,到现在都不忘刁难自己! 不过谁叫李弘有事求着李绩,只好乖乖的等着李绩把茶喝完,才慢悠悠的开口道。 “这个时候,送奏折去的李中书却进言,周国公必然无罪,何况事关重大,请求三司会审,以还周国公一个清白,皇后娘娘再三犹豫,可李大人却是一直坚持,最终皇后娘娘才下了这道懿旨,陛下隐隐觉得不对,便加了一句让老臣前来监审。” 李绩见火候到了,便痛痛快快的了出来。 李义府? 怪不得武后会下这么一道奇怪的旨意,原来是这个老家伙在捣鬼,李弘一阵咬牙切齿,可是李义府怎么会做出这么奇怪的举动呢?难道长安的这个局乃是李义府布下的?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会遇刺呢,李弘心中隐约觉得像是抓住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昨晚老夫接到了陛下的密信,信中言及此事,令老臣监审之时,若是事态扩散,便即刻叫停庭审!” 李弘心中忽然不知是什么滋味,隐隐间眼眶有些湿润,原来李治早就料到贺兰敏之不会安分,所以才安排了李绩过来保着自己。 可笑自己还以为李治旧情难忘,护着贺兰敏之,自己真是混账! 李绩见李弘明白了李治的苦心,暗暗头,这位太子殿下此次回京虽然性情变得杀伐果断,可所幸温良孝顺的本性尚在,不由得有些欣慰道。 “可惜陛下低估了殿下的能力,这回庭审老臣倒是没帮上什么忙!” “李师谦虚了,今日若不是李师在,想必刘相肯定不会如此轻易便罢手!” 李弘这话倒是真的,今天若不是李绩出言护着九歌,就凭九歌在堂上冲动的行为,就算是有李弘护着,也早就被拿下了! “不过孤还有一事想问李师,李师可是与我那护卫有渊源?” 九歌的身份问题,已经困扰李弘很久了,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被自己“救”了的姑娘了,打又打不过,问又什么都不,真是让李弘头疼! 今天好不容易从李绩这里看到了一希望,自然不会放过。 “唔,殿下可知道,有些习武之人六觉灵敏,方圆十余丈之内的动静都清清楚楚!” 听见李弘提起九歌,李绩却是一脸古怪的道,让李弘不由地流下一滴冷汗,难道九歌的武功竟然高到了这个地步? 那岂不是自己的一举一动九歌都知道?好可怕的妮子。 “呵呵,殿下不必担心,据老臣所知,这种人如今也并不多,不过区区几人而已,天知道殿下身边的那个姑娘是怎么练的,年纪轻轻的就有如此灵觉,倒叫老臣羡慕的紧,至于她的来历嘛!老臣也把不准,不过总不会害殿下便是,这一殿下大可放心,保不准有一天,她自己就会告诉殿下呢!” 到最后,李绩像个孩子一样顽皮的朝李弘眨了眨眼睛,一脸戏谑。 ------------ 第四十四章:那一抹娇羞的风情 这不是什么都没嘛! 李弘当然知道九歌不会害他,她要是有那个心,李弘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遍了。 眼看在李绩这也套不出什么东西了,李弘便和李绩告辞,准备回东宫去。 岂料走到半路,九歌忽然开口道。 “你对我很感兴趣?” 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李弘敏锐的听出她的声音掺杂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都听到了?那还不告诉我你的来历究竟是什么?” 李弘淡淡的问道,心李绩果然没有骗他,当时九歌明明在另一辆马车上,却对自己和李绩的谈话清清楚楚。 “不到时候。”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九歌的声音便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什么嘛?就这么把自己给打发了? 李弘有泄气,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候?不过看九歌这副样子,他就知道,不管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反正现在肯定不是时候! 回到了东宫,裴氏便笑盈盈的迎了上来,这几日无论李弘回来的多晚,裴氏都会一直等着他。 李弘也曾经心疼的劝过她,让她不要这么辛苦,可平时对李弘千依百顺的裴氏在这一上倒是执拗的很,是以这几日李弘都尽量早些回到东宫。 不过好生将养了几日,裴氏的身子倒是好了不少,面色也渐渐红润了起来。 李弘今日和那些人斗了一个早上,着实是累了。 用了午膳,裴氏便帮李弘按着额头。 不多时,丫头千儿从殿外进来,嘟着一张嘴对李弘道。 “殿下,奴婢有事要跟殿下!” “哦,谁又惹你不开心了,这嘴都能挂瓶子了!” 李弘倒是知道,这些日子裴氏升了丫头的品级,平日里又宠着她,倒是罕见她这么不开心。 “殿下,不是奴婢委屈,是您委屈了娘娘!您这大手一挥倒是爽快,可奴婢昨日去内库取银子才发现,内库已经空了大半!娘娘操持着这内宫,快一年了连件首饰都没添,您也不想想办法!” “千儿,越发的没规矩了!” 裴氏沉下了脸,略带责怪的对着丫头道。 “哦?千儿你仔细,怎么回事?” 李弘却是睁开了眼,疑惑的问道。 丫头看了裴氏一眼,大着胆子道。 “咱们东宫本来就不宽裕,可就凭陛下赐下的几个庄子的银子,本就是不大够使,殿下的内库中不过是这些年陛下赐下的一些金银,前几日,殿下又大笔一挥,给东宫六率发了六个月的粮饷。 如今内库里的银子都见底了,娘娘却还是不准奴婢告诉殿下!这日后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殿下可不能苦着我们娘娘!您看看,娘娘身上的这件衣服还是去年皇后娘娘赐下的。” 丫头嘟嘟囔囔的了一大堆,都是在替自家娘娘谴责李弘花钱大手大脚,俏丽的脸上满满的义愤填膺。 李弘皱起了眉头,他倒是没想到东宫的内库如此的不经使,他原本想着内库纵然不充裕,大抵支到帝后回京是没问题的,到时候东宫六率训练的好了,李治一高兴,自己不会再让自己搭银子。 没想到内库这么快就见了底。 李弘拉着裴氏的手,有生气又有心疼的道。 “婉莹你这个傻丫头,不早告诉我,既然内库见了底,我自然有法子帮你弄来银子,何必这么苦着自己。” 李弘原本就打算开启自己的赚钱大计,只是这些日子事情太多耽搁了,不过现在倒也不晚。 “这些日子殿下日日为外面的事劳心,妾身便想着,等过些日子再告诉殿下,横竖内库里的银子还能撑些日子,倒没千儿的那么严重。” 裴氏的声音柔柔的,见李弘有生气,忽闪着漂亮的大眼睛,微微带着几分委屈的道。 “你呀!以后有事就跟我,可千万不要苦着自己,不然我会心疼的!” 李弘伸手把裴氏揽进了怀里,安慰道。 不料裴氏柔顺的躺在他的怀里,脸色红了红,柔声开口道。 “殿下,妾身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罢,羞红着脸埋在李弘的胸前,再也不肯抬头。 李弘愣了一下,看着裴氏一脸娇羞的神情,这才明白过来裴氏的意思,轻轻挑起怀里美人的下巴,坏笑道。 “身子大好了又如何?” “娘娘的意思是,可以和殿下行房了!” 丫头却是在一旁偷笑,脆生生的道。 顿时让裴氏的俏脸变的鲜红如血,脑袋又埋进了李弘的胸口,粉拳不断的捶打着李弘,羞不可抑。 其实这些日子,李弘虽然都跟裴氏睡在一起,可却从没越过雷池一步,倒不是李弘还心有芥蒂,而是一来裴氏前些日子受了伤,李弘怕她的身子还没有养好,二来李弘也有享受如今的暧昧的感觉。 可在裴氏来,却是心中有着急,她前些日子虽受了伤,可身子早就养好了,可李弘这些日子,虽一直宠着她,可除了嘴上占些便宜,从来没有真正碰过她。 所以今日才大着胆子对李弘有所暗示,没想到这个坏家伙明知故问,千儿那个不知轻重的丫头嘴上也没个遮拦,一下子就了出来。 裴氏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跳的极快,偏偏面前这个冤家一反应都没有,心中忽然一阵慌乱,他不会以为自己……不正经吧! 正要开口话,却忽然之间被人打横抱起。 “既然爱妃有心,孤自然要和太子妃一起为皇室子嗣努力!” 李弘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裴氏更加的羞窘,连晶莹的耳朵都染上了粉红。 他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可是大白天啊!自己的意思明明是晚上再…… 下一刻,裴氏发现自己被扔在了内殿的床榻上,紧接着一个火热的身躯扑了上来。 “殿下,请你怜惜!” 裴氏努力的了几个字,然后自己的唇就被紧紧的堵上了,裴氏只觉得天旋地转,紧接着自己就失去了神志…… ------------ 第四十五章:太子妃归宁 李弘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临近黄昏。 想起今日下午的疯狂,李弘到现在还感觉有些腰酸背痛,自己这些日子是紧张多了,也不知怎的头脑一冲动,竟然大白天的就…… 过了片刻,裴氏笑意盈盈的端着脸盆进来,看见李弘带着一抹邪笑看着她,脸色红了红,伺候李弘起身。 自从裴氏伤势好些了之后,每日为李弘更衣的事,裴氏都亲自来做,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殿下醒了,妾身备好了……晚膳,殿下快些起身吧!” 到“晚膳”,裴氏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带着几分娇羞,美艳不可方物,看的李弘心里一荡,差想再来一场荒唐。 不过想起内库的银子,李弘又头疼起来,他虽早有计划要自己赚钱,可那都是些长期见效的买卖,一时之间要弄到一大笔银子,倒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裴氏看见李弘苦恼的表情,情知他在为何烦心,便柔柔的道。 “殿下不必为内宫忧心,妾身的家里还有几个典当铺子和铺子,过几日妾身回去跟父亲一声,先典当出去两个,当能帮殿下一忙!” 得,他都沦落到要靠老丈人的地步了,李弘心头苦笑,可也知道裴氏是为了自己盘算,略带无奈的开口道。 “兔子都不吃窝边草,我哪能强占老丈人的铺子!” “殿下,妾身不是那个意思……” 裴氏听李弘的口气带着几分不悦,心头有些委屈,急忙解释道。 等等,典当铺子? 李弘兴奋的抱住裴氏,在俏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婉莹,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 裴氏还没反应过来,就跌进了李弘的怀里,听到李弘这一惊一乍的反应,轻轻的啐了一口。 “殿下是要做大事的,妾身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略微尽一绵力!” “看来我明日得去拜访一下老丈人了!” 李弘笑嘻嘻的道,裴氏只当李弘是接受了她的提议,不免心中欢欣,犹豫了片刻,柔柔的在李弘脸上亲了一口…… 过了两日,李弘才准备停当,向自己老丈人家赶去。 之所以拖了是因为裴氏也有些日子没有回去了,所以李弘打算带着她一起归宁,而太子妃归宁不是事,虽然已经一切从简,可有些礼仪却是不能省的。 这两日倒是没发生什么事情,不过准备了数日的裴行俭终于出征突厥了,李弘依稀记得这场大战乃是大唐大获全胜,是以也不大担心。 何况此次大唐出动了三十万大军,裴行俭又是一代名将,李治这次果然是被突厥人降了又叛的行为激起了真火,是打算要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李弘的老丈人,名为裴居道,出身显赫,他的祖父裴镜民曾任隋朝兵部侍郎,父亲裴熙载曾为太宗时的尚书左丞,可谓是官宦世家,可偏偏这裴居道不喜仕途,专门喜欢做生意。 裴家自认是书香门第,而这年头商人的地位极低,鲜有世家的嫡系少爷去做这一行的,可偏偏裴居道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做生意赔了好几次,又被族中的一些人一挤兑,撞了家族中的族老。 便带着夫人和年幼的裴婉莹离开了裴家,着实过了一段清贫的日子,许是受了那些刺激,裴居道靠着最后的两三家铺子,慢慢的翻了本,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 后来李治下了圣旨,求娶裴家的姐,裴家一时之间便想起了裴居道,而过了这么多年,裴居道也不复年少气盛,顺势也就回归了裴家。 虽李治封了他一个闲职,可他却是依旧一直在做生意,加上太子老丈人的名头,这些年也赚了不少,光是明面上的铺子就有十几家。 自从上次李弘在东宫不心提起裴氏年幼之时的事的时候,李弘就知道原主根本就不是一个靠谱的家伙,他在意的记忆倒是清清楚楚,可是他不屑的东西早就不知道被丢在了哪个犄角旮旯。 所以李弘那时候就派人调查了裴居道的经历,昨日裴氏一提醒,李弘才猛然想起这个老丈人不定能成为他绝好的助力。 李弘这一次出来,动用了东宫最正式的太子车架,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便朝着裴府赶去。 裴居道早就接到了自家女儿要回来的消息,带着夫人在门前迎候,其实裴居道心里也在奇怪,自己这个太子女婿平时素来觉得商人乃是贱业,瞧不上他这个老丈人,就连逢年过节也常常是裴氏一个人自己回家探亲。 今日怎么转了性子,不仅亲自带着自家女儿回来,而且还这么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不多时裴居道便看到一队人马来到了裴府门前,紧接着李弘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参加太子殿下!” 虽然裴居道是李弘的老丈人,可太子乃是储君,就是他见了一样要参拜。 李弘下了马车,看见跪了一地的人,却是没有免礼,而是转身扶着裴氏从车上下来,才和裴氏一起走到裴府门前,搀起了裴居道夫妇。 “莹儿,快让母亲看看,这些日子都清减了……” 裴夫人刚刚见到裴氏,就一脸紧张的拉着裴氏的手,关切的问东问西,前些日子听裴氏在皇城替李弘挡了一刀,可把裴夫人担心的不行,她只有这一个女儿,素来是当成掌上明珠看护的。 乍一听闻裴氏受伤,心疼的直掉眼泪,虽东宫早传来了消息,裴氏安然无恙,可今日见了人,裴夫人才安下心来。 着李弘便跟着裴居道进了府,一进去裴夫人便带着裴氏到了后院,她也是出身书香世家的,自然看得明白,李弘平常不到裴府来,今日过来必然是有事要和自家老爷商谈,自然是早早的便避了去。 转眼间,大堂中便只剩下李弘和裴居道两人,这下子倒让李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本来裴氏怕折了李弘的面子,想着自己回家去求求父亲,贴补些银子过来。 可李弘有其他的盘算,自然是要亲自前来。 ps:努力更新,求推荐票,求收藏~~~~ ------------ 第四十六章:小狐狸狮子大张口! 默默的抿了口茶,李弘硬着头皮开口道。 “前几日孤听,岳丈在东市有几个铺子,不知道如今生意可还红火?” 裴居道正不明白李弘过来的意思,一听这句话,倒是明白了七七八八,他虽只是个闲职,不大关心朝局,可因着自家女儿嫁给了李弘,对于东宫的事也挺上心。 前些日子他也听了,李弘为了重建东宫六率在政事堂和刘仁轨赌气,把他们的饷银都从东宫的内库中调拨。 此刻又提起自家的铺子,怕是没安好心,当下便一脸警惕的道。 “太子殿下笑了,不过是一些买卖,不值得太子殿下上心!” 要李弘想求他帮忙,倒也不是不可,毕竟他只有一个女儿,也看不得她受苦。 可李弘素来瞧不上他裴居道,就连逢年过节都是女儿一个人回来,如今想要用银子了便想起了自己,何况连个寒暄都没有就直接奔了主题,吃相未免有些难看。 让裴居道心中有些不悦。 “岳丈多心了,孤并非贪图岳丈的家产。” 李弘失笑道。 看见裴居道的反应,李弘便知道裴居道是以为自己要占了他的家产,当下心中有些无奈。 不过个中的原因,李弘倒也清楚,所以也不生气,口气十分平和。 “臣不敢!” 裴居道的口气还是冷冰冰的,显然是不相信李弘的解释。 “今日孤带着婉莹过来,一来是婉莹有些想念岳丈岳母,想要回来看看,二来是孤想要跟岳丈谈一笔生意。” 裴居道是个生意人,乍一听见“谈生意”这三个字,心中倒是有些期待,可是看了看李弘,又泄了气。 眼前这个主是能做生意的人?分明就是花言巧语想要谋夺自己的家产,一念至此,裴居道更加不悦。 若是李弘好好的和裴居道商量,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接济接济他也不是不可,但玩这些手段,当他是三岁孩吗? 裴居道一脸不高兴的看着李弘,就差端茶送客了。 “孤听岳丈在东市有几个典当铺子……” 李弘话还没完,裴居道就重重的把茶杯摔在了桌子上。 “殿下的胃口未免有些大了!” 典当铺子是裴居道多年来的心血,眼见李弘要打典当铺子的主意,裴居道气急之下便冲动了。 可回过神来,又有些后悔,不管怎么自家女儿还是太子妃,真的和李弘闹翻了,女儿的日子可怎么过? 偷偷看了一眼李弘,却发现李弘一脸的惊愕。 当下心中有些揣揣,正要开口解释,李弘却抢先一步开口道。 “岳丈误会了,程武,把东西带上来!” 李弘一开始只是被自己老丈人这么大的反应惊着了,醒过神来便意识到裴居道还是不相信他,便决定先拿出干货出来。 不然人家总是以为自己在图谋人家的家产,这还怎么谈下去。 裴居道看着李弘的反应,渐渐的放下心来,心中暗暗决定,若是李弘不过分的话,分两个铺子给他也不是不可,毕竟自家女儿还要在东宫过活,得罪了太子没什么好处。 不过李弘却是低下了头不再话,不多时,程武便带着几个箱子回到了大堂,裴居道狐疑着打开了箱子,发现箱子里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下裴居道是真的看不懂了,难道他今天不是来要银子的,是来送银子的? “孤就不拐弯抹角了,今日孤过来,是想要在岳丈的典当铺子里投几个份子钱!” 李弘放下茶杯,缓缓道。 不过倒是让裴居道一阵气急,这李弘竟然还是想要染指典当铺子,这些银子虽然不少,可要入股典当铺子却是差得远了。 可是顾及着李弘的身份,却是不好多什么,只是不免黑着一张脸,默默的不话。 “呵呵,岳丈不妨先看看这个!” 李弘倒也不怒,笑呵呵的递给裴居道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裴居道一脸不情愿的接过来,凝神看去,才发现这是一份关于典当铺子发展的文书,慢慢的看了一页,裴居道忍不住大叫道。 “好!” 看着裴居道的反应,李弘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能不好吗?这可是他搜刮尽了前世的那些知识,耗费了好几个晚上一字一句推敲出来的心血。 里面的许多理论都是超越了这个时代的用法,裴居道在这一行里浸淫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这么一份文书的意义。 “殿下,不知这是何人所写?真是奇才啊!” 一口气看完了那薄薄的几页纸,裴居道不由地赞叹道,顿了顿,有皱着眉头道。 “不过……似乎不完整啊!” “这文书是谁写的,岳丈不必多问,孤只问岳丈,这文书价值如何?值不值得在岳丈的典当铺子里占些份子?” 见狐狸已经上钩了,李弘笑眯眯的问道。 之所以不告诉裴居道这计划出自李弘之手,是不想多些麻烦,毕竟李弘素来在东宫居住,而这个时候,还没有人重视典当铺子这个行业,若是裴居道问起李弘为何懂得这么多,解释起来也是个麻烦,所以李弘选择把这一页掀过去。 “字字珠玑,若是这文书完整,不出五年,不,三年,老夫有信心让整个长安没有其他典当铺子的立足之地!” 真是老狐狸,这都不松口。 李弘有些无奈,他都这么下血本了,还是在装糊涂,李弘也不再打马虎眼,直截了当的道。 “岳丈也看出来了,这文书并不完整,至于完整的计划,孤有把握一年之内让岳丈成为长安首富!岳丈觉得,这么一份文书,够不够在岳丈的典当铺子里占些份子?” 裴居道皱着眉头思索着,要占份子,这文书肯定是够的,可一来典当铺子是自己多年的心血,舍不得这么分出去,二来若是送了出去,这以后可就不一定谁了算了,何况他也摸不准李弘的胃口。 咬了咬牙,裴居道伸出三个手指头道。 “三成!” 李弘笑了笑,他这个老丈人还是太心了,典当铺子是他商业大计里面重要的一环,他要获得绝对的掌控,摇了摇头,李弘慢悠悠的道。 “岳丈笑了,这文书的价值不止于此,孤要七成!” ps:求推荐,求收藏,大家有什么看法都可以在书评区写出来,月麒会看到的,努力加更中,大家的票票都砸过来吧! ------------ 第四十七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太子殿下的胃口未免太大了!” 裴居道一下子沉下了脸,七成的份子,几乎算是要把典当铺子拱手让人了,这文书虽然价值不低,可毕竟只是一份计划而已,单单凭这个,红口白牙就想要走七成的份子,未免有些狮子大张口了。 “岳丈别急,孤保证半年之内,岳丈的三成份子比现在的十成要翻上一番,若是做不到,孤到时候把七成份子全部还给岳丈!” 李弘的话里充满了自信,可是裴居道却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的神色,显然,这么大的决定还是让他难以决断,毕竟这是一场豪赌,若是赢了自然好,可若是输了恐怕家产都会易手。 “若是岳丈还不放心,那这典当铺子以后仍由岳丈打理,那七成份子也挂在婉莹的名下,可好?” 眼看裴居道还是下不了决断,李弘继续加码。 这倒是让裴居道放心不少,若是让自己打理的话,还可以商量,而且这些份子挂在自己女儿的名下,她在东宫的底气也能够足了不少,何况女儿又不会害他。 裴居道心中默默的盘算着。 不过若是让他知道自家女儿昨日还在盘算着怎么从家里往东宫划拉银子,不知道裴老头会不会还这么笃定。 “不过岳丈要答应孤一件事!日后典当铺子的大方向把控要听从孤的意思!” 李弘缓缓道,口气虽然平和,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 这一没得商量,实话,以李弘的身份,若是放出风去要收一家典当铺子,有无数商人愿意直接把典当铺子献给他。 可李弘却不愿意这样做,一来他不愿意巧取豪夺别人的家产,二来那些来投献的身份不明,不定会是哪一方势力的暗子,不如自家老丈人放心,况且李弘这位老丈人的确是有经商的天赋,也有皇亲国戚的身份,办起事来也方便些。 可是也不是非裴居道不可,若是他连这一都不能答应,李弘也只好另外寻人办这件事了。 “好吧,不过殿下事先要和老夫商议之后再决定!” 裴居道衡量再三,还是抵不过那份计划的诱惑,而且他也看的出来,那份计划若是背后没有强有力的后台支持,是没有办法推行的。 “好,岳丈果真是明白人!” 其实李弘的底线是六成的份子,这样可以让自己取得对典当铺子的控制,可是老丈人既然已经答应了,李弘也乐得顺水推舟。 等到后来裴居道无意之间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可是痛心了好久,那时候这一成份子已经膨胀到了可以抵得上他现在的全部身家…… “既然如此,殿下这些银子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定下了合作关系,裴居道笑了笑,也就打算对李弘带来的银子照单全收,捻着胡须朝着李弘道。 “呃,岳丈,孤好像没过这银子是给您的吧?” 李弘一脸无辜,眼中露出一丝狡黠。 “这难道不是殿下入股典当铺子的份子钱?” 裴居道一脸惊奇,这送出去的银子难道还有收回去的法? “岳丈多心了,这些银子只是送过来摆着看看而已!过两天还要运回东宫去的。” 李弘淡定的道。 人怎么能如此无耻…… 裴居道忽然觉得和自己这个太子女婿合作是个错误,以他这种脸皮厚度恐怕自己以后被他坑死都不知道,而且还在帮他数钱。 不过既然已经达成了协议,此刻想要反悔也晚了…… “呵呵……那个,殿下还真会开玩笑!” 裴居道干笑着。 对面的李弘却突然间收起笑容,正色道。 “孤没有跟岳丈开玩笑,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一致,那么明天就开始帮岳丈的典当铺子打响名气,这些银子的用处就在于此!” “殿下,这些银子……恐怕不够疏通打的吧?” 谈起了正事,裴居道也严肃起来,实话,这些银子虽然不少,可也不放在裴居道的眼里,若是用来打响名气,上下打,却是还差了不少。 “岳丈笑了,这些银子不能轻动,它们的用处在于……” 李弘走到裴居道身边,对着他耳语了一番。 “这……能成吗?会不会给殿下带来麻烦?” 裴居道一脸疑惑的看着李弘,有犹豫的道。 李弘的这个法子好是好,可裴居道担心的是李弘却会因此而受到弹劾,毕竟这些年他也是在朝堂当中混迹的,自然清楚既然和太子结了姻亲,那么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因为这件事动摇李弘在朝中的地位,却是得不偿失。 “岳丈放心,孤到时候自会应付!” 李弘一脸胸有成竹的道。 裴氏从后院出来,便看到父亲一脸笑意的送了出来,她原本还担心李弘和父亲谈崩了,看到裴居道这副神情,方才稍稍安了心。 刚刚坐上回程的马车,裴氏便开口道。 “殿下,父亲他……没有难为殿下吧!” 裴氏一心以为李弘去找裴居道是去要银子,怕他拉不下脸面,直到离开才发现李弘两手空空的,不由地以为李弘受了委屈,关切的问道。 “若是难为了呢?” 看着裴氏一脸担心的样子,李弘忽的玩心大起,装作脸色难看的问道。 “那……那妾身就回去跟父亲闹,给殿下出了这口气!” 裴氏一见李弘的神色,以为裴居道真的给了李弘气受,咬着下嘴唇,跺了跺脚,当下就要转身回裴家。 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知道裴居道夫妇看着裴氏如此会是如何感想,反正李弘是很满意。 李弘轻轻的伸出手把裴氏揽进怀里,在她巧挺翘的鼻梁上了一下。 “骗你的,我怎么会吃亏!岳丈他可是答应把典当铺子的七成份子给我们太子妃娘娘当嫁妆呢!” 这怎么可能?裴氏瞪大了俏丽的大眼睛看着李弘,她可是知道典当铺子是父亲的心头宝,竟然愿意给她七成份子,李弘是怎么做到的…… ------------ 第四十八章:福祥钱庄开业大吉!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长安城大大的商人都收到了一份烫金请柬,在请柬的封面上烙有一层薄薄的金箔,整个请柬显得十分大气。 上面龙飞凤舞的笔迹写着: 福祥钱庄开业,恭请诸位莅临! 钱庄是个什么东西?大家没听过,不过这福祥典当铺大家倒是知道,是长安城里的老字号了,起来规模和信誉也是数一数二的,既然是商人,难免有资金周转不灵的时候,倒是跟福祥典当铺多少打过一交道。 而且据这福祥典当铺的东家乃是皇亲,所以整个长安城没有第二家铺子敢叫福祥的,这忽然冒出来一家福祥钱庄倒是让大家都暗自感叹这是哪个不长眼的。 可仔细一看这请柬的落款,裴安! 这不是福祥典当铺的掌柜的嘛,怎么又到这什么钱庄当掌柜的了,难道这两家铺子有什么关系? 等到了地方,这些老板们才发现,这不就是福祥典当铺嘛! 原先的牌子被换成了一个新的,上面写着福祥钱庄四个大字,整个铺子被装一新,掌柜的裴安正笑呵呵的在门口迎客。 “哎呀,李老板来了,里面请里面请!最近粮店的生意如何啊?” “刘员外,稀客稀客,快请进!” 不多时,大大的商人们都来了个七七八八。 铺子里面本就不,众人进了里面才发现,原本的当桌全部被撤掉了,取而代之的一个个账房先生,挥着铜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大厅里摆满了各色花朵,周围的摆设无不是价值不菲之物。 “今日承蒙各位赏脸,来参加我福祥钱庄的开业仪式,某家代表东家谢谢诸位!” 裴安四十上下,身材肥硕,圆滚滚的身子看着就喜庆,不仅管着典当铺,东市的好几家绸缎庄和珠宝铺子也是掌柜的,尤其是待人和善,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是以人脉很广。 “裴老板客气了,不过这好好的典当铺怎么改成了什么钱庄?这钱庄又是个什么玩意啊?” 刘大有和裴安是老交情了,平常常和裴安打交道,可今天也是一头雾水,这好好的当铺怎么就忽然变成了什么钱庄? 如今这个时候,只有一些金银店和当铺兼营货币汇兑的业务,要不是李弘,钱庄真正出现还要好几百年,所以这些商人自然是迷惑不解。 听见刘大有大大咧咧的开口问道,裴安也是一副笑脸,压了压手道。 “刘老板问的话想必大家伙心里也有纳闷,这钱庄是我们东家研究出来的新行当,大家伙都知道,有时候这银钱多了也是麻烦,放在家里怕遭了贼惦记,给放金银铺子里还得给人家保管费,所以我们东家就打算开这么一家钱庄!白了这钱庄就是替大家伙保管银子的。” 裴安缓了缓,端起桌上的茶润了润嗓子。 这寄放金银倒是有的,许多大户人家怕放自家不大安全,所以会寄放一部分在金银铺子里面,可大家都是选相熟多年的老朋友才敢如此,还要当面立下字据,有中间人见证,麻烦的很。 何况也不是所有人都放心把银子交给别人保管。 “的是这个理,可这无缘无故的,咱凭什么把银子放这个什么钱庄里?丢了咋办?”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道声音。 “这位兄台得对,凭什么呢?这银子放在钱庄,不仅不会丢,它还会生钱!” 裴安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道。 “裴老板这话就笑了?没听过这银子还能生银子的!” 刘大有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一听裴安的话,便失笑道。 “老夫也不藏着掖着了,东家已经和官府好了,这银子存进钱庄里,就直接放进了官府的银库里,安全绝对没问题!而且各位存了银子都是在官府面前立了字据的,想什么时候拿出来,就什么时候拿出来,若是钱庄赖账,第一个不放过我们的就是官府!” 官府?! 这下子地下的商人可是真正震动了,这长安城里还有比官府更安全的地界吗?银子放官府里,那可是肯定不会丢的。 “而且,这银子在钱庄里,不仅不收保管钱,钱庄到了年底还会给各位银子,您这好事,上哪找去!” 裴安慢悠悠的道。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毕竟这银子是自家的命根子,谁会无缘无故的就拿出来。 可东家坚持要这么干,裴安也没办法。 果然,下面骚动了一阵又恢复了平静,没人接话,裴安的天花乱坠,可谁知道是真是假。 “容老夫多问一句,这钱庄这么干,可怎么赚钱!” 一个面色精明的老者捻着胡须问道。 “当然是要赚钱的,钱庄除了存钱,还借钱!各位听好了,这可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印子钱,只要抵押的合理,年息三成!” 这才是重头戏,在场的谁没个资金不灵便的时候,以前靠典当,可这典当的物件,过一个月就得翻倍赎回,就是寺院最好的温汤利也要月息两成,三成?开玩笑的吧! 裴安眼见底下人还是没反应,不由地着急起来,这钱庄能不能成,可就看这一举了! “这是什么破铺子,给本少爷砸!” 众人低下头正在思量,却听见前厅之中传来一阵嚣张的声音。 一个面色俊朗的少年带着几个大汉闯了进来,不由分直接开始打砸! 让众人一阵惊愕,可仅仅是片刻之间,便又闯进来一群身穿盔甲的汉子,进门便将这群闹事的制服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场争斗就结束了。 只听那穿着铠甲的领头汉子道。 “裴老板,银子存到您这钱庄里了,可好生照料着!” 着便抬了几箱银子进来。 “东宫的钤记!” 银子抬进来的时候,箱子不心翻到了,几个银锭掉了出来,当即便有眼尖的商人惊呼出声,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 可裴安却是不再理会人群,指挥着账房先生收了银子,立了字据,才匆匆的赶了回来。 然后便匆匆散了人群。 可这些商人走的时候,眼睛却目光灼灼,仿佛裴安是块金子一样。 刚刚那些银子分明就是东宫内库的银子,那些汉子分明就是东宫亲卫的服饰,难道太子殿下都把银子存在了这钱庄里,这钱庄竟然比殿下的内库更安全? 众人本来还在犹豫,目睹了这么一出,当即决定回去以后就把自家的银子也放到钱庄里,毕竟官府必定比自家安全,别人白替自己保管,又过了官府不担心钱庄赖账,何乐而不为呢! ps:加更,加更,加更,月麒这么努力的加更,你们的推荐票呢?都砸过来吧! ------------ 第四十九章:岳父是用来背黑锅的 钱庄的事李弘倒是不大担心,有了自己安排的那一场大戏,恐怕那些商人们不上钩的不多,况且自己那个岳丈是个有商业头脑的人,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应付。 这些事情不能着急,需要时间,何况自己开了那么低的利率,如今又快到了秋收的季节,不愁收不回本来。 只要商人们养成了把银子放在钱庄里的习惯,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就可以启动了,不过现在,李弘却是要先应付来自朝局的诘问。 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福祥钱庄发生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倒是给钱庄打了个好广告,商人们见到东宫的银子进了钱庄,也都放心了忧虑,纷纷将手中的银子存进了钱庄。 可随之而来的,是政事堂摞了一叠的弹劾李弘的奏折。 御史们纷纷上书,弹劾李弘不顾储君体面,大失皇家威严,与民争利,并非君子所为。 看到这些奏折,戴至德急忙跑到了东宫找寻李弘,却得知李弘已经去了城外的东宫六率,只留下一封奏折请戴至德转呈。 戴老头狐疑着接过奏折,翻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精彩无比。 摇了摇头,只觉得太子殿下的脸皮越发的厚了。 ………… 而此刻的李弘却正骑着马,在赶往东宫六率营地的路上。 “殿下,你也不好好管管这个程武,你看给我打的?嘶……” 李敬业俊俏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狠狠的瞪着李弘身后的程武,不时抽着冷气。 李弘笑了笑。 “若是不演的逼真一,那些精明的商人怎么会相信呢?” 今日福祥钱庄开业时闹事的那个少爷,就是李敬业,不用,那个押送银两顺便暴打了他一顿的就是程武。 这可是李弘特意安排的一场好戏,目的就是为了帮钱庄打响名气。 不过话回来,程武一向是个好脾气,也是被李敬业逼得急了,才会下手这么狠。 这些日子李弘给东宫六率放了假,李敬业这子住在东宫,天天找程武单挑,明明打不过还乐此不疲,程武碍着他的身份又不敢出手太重,可这子竟像是挨打上瘾似得,天天去找程武。 起来,李敬业也去找九歌打过,可去了一次就不再去了。 因为那根本不是较量,九歌姑娘根本就不跟你打,出手就是三根银针,可怜李大少爷架没打成,大中午的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个时辰。 从此以后见到九歌就跑的比兔子还快。 “不过话回来,殿下你到底是怎么跟政事堂那帮老家伙解释的?” 李敬业前一刻还在埋怨程武,下一刻便好奇的问道。 “这还不简单,一推二五六,抵死不认呗!” 李弘神秘一笑,道。 “孤在奏折里面,那些银子是送给我岳丈裴大人的,至于他要存在钱庄里,跟孤有什么关系!” 果真是无耻啊…… 李敬业无语,明明是李弘出的主意,实施的计划,到最后直接把锅扔到了老丈人的背上。 不知道刚刚拉下老脸去租了官府闲置的银库的裴居道,此刻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话间,便已经到了东宫六率的大营。 不过这一次没有人再敢拦着李弘,王方翼和黑齿常之早就得到了消息,在大营前迎候着李弘。 “殿下,东宫六率所有将士已经全部归营,按殿下的吩咐,卑职已经让他们在将台集合。” 王方翼这些日子一直呆在营地里,替李弘盘着兵员,加上他以前曾经统领过禁军,这些日子,这些将士们已经差不多认可了这个主将。 不过李弘却吩咐他暂时不要开始训练,让王方翼有些奇怪,照理,太子殿下应该是最着急的,可现在为什么吩咐他们暂缓呢。 “呵呵,方翼,常之,这是兵部颁下的关防和袍服,领了吧!” 李弘这些日子之所以不让他们开始训练,一方面的原因就是兵部的任命尚未通过,虽东宫六率乃是太子的私兵,可却也是需要经过兵部的。 王方翼和黑齿常之看了一眼李弘背后的亲卫捧着的袍服,眼中抑制不住的激动,虽然早就知道李弘打算重用他们,可是直到见到这兵部的关防,二人才真正的放下了心。 “卑职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李弘笑呵呵的扶起二人,眼中露出一抹笑意,总算将这二人彻底收服了。 站在将台上,李弘一脸肃穆,看着台下的将士们。 这一次见到他们和上次大不相同,不仅没了上次的颓然之色,而且队列整齐,精神抖擞,看着李弘的眼光里也带有一丝的感激。 李弘抬眼看了一下王方翼,看来这子也没少下功夫,虽然没有正式开始训练,可这股子气势倒是不错。 可李弘要的,却远远不止这些,再过一个多月李治的御驾就要到长安了,到时候李治和武后会亲自检阅这支部队,所以李弘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训练好,按平常的法子肯定是不行了。 所以李弘打算改变策略,用一些不同的训练方法。 清了清嗓子,李弘宏声道。 “今日孤站在这里,只问你们一句,你们想不想成为大唐最优秀的铁军!” 底下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人话,将士们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李弘。 “孤知道,你们乃是从禁军调拨过来的,心中有傲气,觉得到孤的东宫六率来委屈了尔等,是不是?” 李弘眸光冷冽,缓缓扫视着底下的兵士们。 凡是被李弘目光扫到的人,都无不是羞愧的低着头,他们心里的确是有几分傲气,加上那日李弘把身段放的如此之低,不仅补发了六个月的粮饷,更以太子之尊不惜躬身下拜向他们致歉。 更是滋长了他们心里的那股傲气,虽对李弘有着几分感激之情,可骨子里却是不免有了几分轻视。 “可今天孤告诉你们,你们引以为傲的禁军头衔,在孤看来,不过是一滩****,你们不过是一群被淘汰下来的废物!” 李弘的声音不算特别大,但是一字一句如刀锋般回荡在广场之上。 台下的兵士们看着李弘的目光隐隐带着几分不服,有的眼中已经带着红色,暗暗握紧了拳头。 “殿下……” 一旁的王方翼刚想话,就被李弘一道凌厉的目光打断。 “不服么?” 李弘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强硬,迎着台下的一道道不服气的目光,丝毫没有退让。 “我大唐的禁军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可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对得起禁军的称号吗?你们自以为是大唐的精锐,可孤问你们,哪一支精锐会被拖欠粮饷,哪一支精锐会集合如此之慢,哪一支精锐敢违抗军令,对抗长官!” 步步紧逼,丝毫不让,李弘的语气越来越凌厉。 原本带着不服的兵士们却是在李弘一声声的逼问中低下了头。 李弘的没错,他们虽然挂着禁军的名头,可并非禁军的精锐部队,否则原先的统领也不敢连着三个月都拖欠他们的粮饷。 “孤相信,当初有和你们一同入伍的兵士,他们有的上了战场厮杀,封妻荫子,有的训练刻苦,进入千牛卫护卫禁中,最不济的也能保住自己的粮饷,可你们呢?除了会嚷嚷几句还会干嘛!为什么禁军兵员众多,唯独你们被调来了此处,因为你们最差!告诉孤,你们凭什么不服?” 台下没有一个人出声,每个人的拳头的握的紧紧的,眼睛中透出一股血色。 李弘知道,这些人的血性已经被自己给调起来了,以前这帮人虽然训练不错,可心里的血性已经被磨灭了,军人若是没有了这股气势,便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现在,孤给你们一个机会,变成我大唐真正的铁军,你们敢不敢接受?” 李弘的声音慷锵有力,今日能不能成,就在此一举了! 下面的兵士们红着眼,一个个单膝跪下。 “听从太子殿下令谕!” “好,从今日起,你们原本在禁军时的训练量翻倍,一个上午必须完成,完不成的直接滚蛋!下午按照王统领的方法特训!不怕告诉你们,一个月后,父皇将会亲自检阅东宫六率,若是到时候你们还是这副样子,全部给孤卷铺盖卷回家种地!” 李弘的声音有些嘶哑,嗓子里火辣辣的,但还是忍着疼痛下令道。 不过这句话一出,更是让底下的将士们激动,皇帝陛下亲自检阅,这向来是千牛卫才有的荣耀。 不就是练吗?拼了这条命就是! 看着台下将士们眼中的熊熊斗志,李弘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中军大帐,李弘以进来就端起桌子上的茶,灌了整整一杯子。 这年头又没有喇叭什么的,全靠李弘一个人在喊,可真是苦了李弘的嗓子了。 “殿下好手段!” 一进大帐,王方翼便赞叹道。 原本他还在忧虑如何才能调动起这帮老兵的斗志,没想到李弘三言两语,竟让他们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训练的比谁都狠! “方翼,看看这个!” 李弘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叠文书,递给王方翼。 “以后早晨的训练交给黑齿将军,你负责按照这上面的计划督促他们下午的训练!” 王方翼接过文书,翻了几页,略带疑惑的道。 “殿下,这些……是不是太过简单了!如此训练,能成吗?” 李弘微微一笑,他递给王方翼的就是后世军训的办法。 训练科目就是站姿,正步等等一些常规的科目,也怪不得王方翼会觉得疑惑。 实际上李弘之所以选择这种训练方法,一方面是因为这种训练方法虽然看起来简单,可最是锻炼人的意志力和军人的精气神。 另一方面便是因为时间太过紧迫,所以李弘去掉了真正可以锻炼战斗力的科目,这样才能在李治回来之前练出一支铁军的样子! “方翼你可不要看它,这些东西看起来简单,可练好却是不易,从今天起,东宫六率一律不得出入,一定要在父皇回来之前,将这些科目练好!” 不过李弘却是不打算详细解释,这些训练的方法,只要王方翼真的去按照标准要求,他自然会知道有多难,不必自己多言。 “殿下,出事了!” ps:三千字的大章啊,兄弟姐妹们都把票砸过来吧!求收藏,求推荐!!! ------------ 第五十章:忍字头上一把刀 刚刚歇了口气,李弘就看见程武慌慌张张的跑进大帐,神色惊惶。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李弘心头陡然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程武素来稳重,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他如此慌乱。 程武脸色难看,快步走到李弘的面前,低声道。 “殿下,刚刚张大人传来消息,请殿下立刻前往大理寺!据……周国公中毒了!” 什么?!贺兰敏之出事了?李弘心头一震,脸色缓缓沉了下来。 虽然李弘已经下定决心要搞死贺兰敏之这个东西,可却不能是现在啊! 贺兰敏之可以死,但必须是被李治亲自下旨赐死! 除了他以外,要处置一位国公,就算是武后下令都会遭到朝野非议,毕竟李治才是大唐的皇帝。 现在谁不知道贺兰敏之被软禁在大理寺是李弘的主意,何况大理寺卿张文瓘乃是李弘的亲信,若是现在贺兰敏之死在大理寺中,一“蓄意谋害国公”的帽子必定会被扣在李弘的头上。 更重要的是此举一定会招来武后的忌惮,一个太子竟然猖狂到连她的亲侄子,皇帝钦封的国公都敢私自谋杀,简直是对她的挑衅! 恐怕若是贺兰敏之真的死了,就连李治也不会再保着他,究竟是谁下的毒,这一招着实狠辣。 “走,去大理寺!” 李弘咬着牙道。 大理寺。 贺兰敏之作为国公,自然不会和平常的犯人一样被关押在牢房里,而是住在了收拾干净的一个院里,虽比不得周国公府,可环境也算不错。 大理寺的偏厅中,张文瓘和狄仁杰脸色难看,默默的坐着。 “张大人,怀英,情况如何?” 顾不得礼节,刚刚见到二人,李弘便急切的问道。 张文瓘和狄仁杰二人对视一眼,狄仁杰道。 “殿下安心,周国公无事!张大人一发现周国公中毒,便即刻请了御医前来,如今周国公已经将吃下的东西尽皆呕了出来,只需静养即可!” 听见狄仁杰如此,李弘才安下心来,只要人没死便好,若是贺兰敏之真的死了,恐怕李弘摊上的事可就大了。 看了一眼二人,李弘有些奇怪的问道。 “既然无事,为何二位的脸色如此难看?” 张文瓘叹了口气,道。 “殿下,周国公一醒过来,便具本上奏,将中毒一事禀奏陛下和娘娘,恐怕此刻奏本已经在赶往东都的路上了。” 李弘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 虽然贺兰敏之如今被软禁在大理寺,可也仅仅是被限制行动的自由而已,他还是李治钦封的周国公,要向李治上奏一件事,无论是谁都无权阻拦! 可他前脚中毒,后脚就写好了奏折送往东都,这环环相扣的动作让李弘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场苦肉计的既视感。 “可是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博同情吗?” 李弘沉思了片刻,还是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自导自演这么一出大戏,难道就是为了演一场苦肉计,让所有人以为是他李弘在迫害贺兰敏之吗? 虽在外人看来,贺兰敏之中毒和李弘脱不开关系,可流言就是流言,猜测就是猜测,没有证据,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奈何不了李弘。 狄仁杰看了一眼李弘,缓缓道。 “殿下,明日就是开堂审理皇城遇刺案之时了!” 难道…… 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李弘冷笑一声。 贺兰敏之既然中毒,审理必然要再次延后,而上次庭审几乎只差一步就能定了贺兰敏之的罪,到时候就算是武后有心想要护着贺兰敏之,也要顾及朝野非议,刺杀太子乃是灭族之罪,只要他贺兰敏之担上这个罪名,将必死无疑,就连武后也会受到牵连。 若是李弘所料不错,明日贺兰敏之中毒的消息就会传遍长安城的大街巷,而作为最大嫌疑人的李弘若是仍旧坚持要开堂审理皇城遇刺一案,那么在所有人的眼里,就成了李弘为了将贺兰敏之置之死地而不择手段。 流言猛于虎! 到时候李弘有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若是拖到李治和武后回京之后,再想要定他的罪可就难了! 果真是好手段,就算李弘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也不得不停止审理此案,否则这给贺兰敏之下毒的帽子,就摘不下来了。 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既然他们想要延期,孤便遂了他们的心愿又如何!” 李弘冷声道。 “贺兰敏之是如何中毒的,查清楚了吗?” 他倒是十分好奇,究竟是谁想出了这个计谋,逼得他不得不退步! “回殿下,周国公中毒之前,千年备身李洋曾经前来探望!” 狄仁杰意有所指的道。 李洋?就是那个煽动东宫六率和李弘对抗的那个李洋?李弘一阵气急,没想到他还没去找他算账,他倒先反过来给自己捣乱了。 那天李弘接管了东宫六率之后,便直接打发了这个李洋滚蛋。 倒不是李弘发了慈悲放过他,只是一来没有证据,而来李洋毕竟是李义府的儿子,虽然他和李义府那个老家伙早就闹翻了,可李义府怎么都是宰相之尊,他的儿子,李弘也不好随随便便的处置了。 所以只好随手便开革了他,眼不见为净。 不过既然是李洋来的,恐怕跟李义府脱不了干系。 李弘一阵咬牙切齿,李义府这个老东西,人在东都还不安分,处处跟他作对,真是可恶! “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便静观其变吧!” 想通了一切,李弘反倒冷静下来,不用,李义府肯定是早料到了现在这种状况,恐怕若是自己一有动作,就会在李治面前参他一本,何况如今出了这种事,势必无法再继续审理皇城遇刺案了,倒不如静待李治回京,再作打算。 狄仁杰和张文瓘对视一眼,他们原先还担心李弘会一怒之下坚持开堂审理,没想到李弘比他们想象的要稳重许多。 “殿下英明!” ps:求推荐,求收藏! ------------ 第五十一章:帝后回京 长安城东门,时至正午。 李弘穿着一身厚重的太子朝服静静地站在城门口,在李弘的身后,站着他的几个弟弟,大臣们分作两班,文臣以许敬宗为首,武将以李绩为首,尽皆站立于此,没有半分不耐之色。 远处一阵灰尘扬起,长长的车队缓缓行进,身披盔甲的禁军将士打头,赭黄色的龙旗在灰尘中飘扬。 “启禀太子殿下,陛下和娘娘已经到了五里之外,请殿下率众位大人前去迎驾!” 一队禁军飞奔而来,翻身下马,跪在李弘的身前沉声道。 今日正是李治和武后回到长安的日子,是以李弘率领文武百官在长安城门前迎接。 不出李弘所料,贺兰敏之在大理寺中毒之事传开之后,长安城谣言四起,有李弘陷害不成又想毒杀,有李弘趁机公报私仇的,各种法都有,不用想也知道,谣言背后肯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可李弘更知道,谣言这种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百姓是健忘的,只要你不理会它,过一段时间自然就风平浪静了。 而另一方面,几日之后,东都便传来了武后的旨意,暂停审理太子遇刺一案,周国公转回周国公府安置,等圣驾回京之后再行处置。 不仅如此,太子行事鲁莽,罚俸一年禁足半月,大理寺卿张文瓘处事不周,罚俸半年,另赐周国公庄子一座,明珠十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武后这是赤果果的警告,虽然没有明言,可李弘和张文瓘尽皆受罚,贺兰敏之却获了赏赐,这是武后在表达严重的不满。 可李弘却像没事人一样,老老实实在东宫呆了半个月之后,便每日在东宫六率泡着,不再着急审理案情,也不管外界的流言,安心等待着圣驾回京,虽然李治这次没有明确表明态度。 可李弘看得出来,李治的心里也十分不满,否则武后的旨意中不会措辞如此严厉,毕竟李弘乃是一国储君,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留的,何况这次武后的旨意乃是经过门下省的正式懿旨。 和李治上次的私信不同,这是要明发天下的,如此不留一分情面,其中必然有李治默许的因素在内。 所以李弘必须尽快将东宫六率训练出来,才能在李治面前扳回一局! 不多时,李弘便带着一干大臣来到了李治和武后的御驾之前。 “儿臣恭迎父皇,恭迎母后!” “臣等恭迎陛下,恭迎娘娘!” 李治的身子素来不好,是以从洛阳走走停停,大队人马拖了近一个月才赶回长安。 御驾之上,帝后并排而坐,李治的神色明显有些倦怠,而武后却是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疲惫之色。 李弘不由地暗叹一声,他这位母后倒真是精力充沛,可比自己这个父皇强多了,况且自从武后进宫,李治就再也没有再往后宫里充纳新人,偌大的后宫空空荡荡,武后那一身精力没出发泄,自然把目光转向了朝堂。 起来,武后专权和李治也有很大的关系。 “平身吧!辛苦弘儿和众位卿家了!” 武后的声音雍容,脸上恰到好处的浮出一丝微笑,免去了众人的礼。 “陛下,臣听闻此处离东宫六率营地不远,想必太子殿下训练已有成效,如今天色尚早,不知陛下可有兴趣前往一观!” 李弘还没来得及话,就听见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响起,抬眼一看,正是随驾回京的中书令李义府。 “哦,朕想起来了,弘儿的东宫六率可训练好了?” 听见李义府的话,原本无精打采的李治瞬间来了兴趣,想起李弘在洛阳宫里信誓旦旦的样子,李治不由得一阵好奇,想看看这个一向不擅武事的儿子究竟能练出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不过李弘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东宫六率他自然是训练好了,不怕李治前去检阅,可李义府这个老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李弘可不相信李义府无缘无故的会给李弘这么一个大出风头的机会。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可是李治既然已经问出了口,李弘自然不好拒绝,只好答道。 “父皇放心,虽然日子有些仓促,比不上禁军精锐,可东宫六率应当尚可入得了父皇的眼!” “殿下谦虚了,臣虽身在东都,可也知道殿下日日在东宫六率督促训练,以殿下之力,想必东宫六率如今已是一支铁军了!” 李义府却是一脸笑意的道。 这老家伙绝对没安好心,看似一句话把李弘捧到了天上,可要知道爬得越高摔的越狠,李弘一个太子,要一支铁军干嘛? 又不是要让他上战场打仗,李弘在煽动那些将士们的时候可以这么,训练的时候也可以按着这个标准练,可出来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这老家伙一回来就给自己使绊子。 李弘恨得牙痒痒,脸上却不得不微笑着道。 “李相过誉了,孤自幼不习武事,自当多多观摩,何况孤离开东都之前与父皇母后有过约定,岂敢不尽心尽力!” 当日李治在洛阳宫的确过让李弘好好训练东宫六率,当时李义府也在场,李弘把这茬搬出来,顿时让李义府有些讪讪的退到了一旁。 “既然弘儿如此有信心,媚娘,我们便去看看如何?” 眼见李义府和李弘一见面就气氛不大对,李治也是有些头疼,转头对着武后问道。 “听从陛下安排!” 除了一些特殊情况之外,武后一向很少违逆李治的意思,何况是这种事,当下便笑吟吟的回答道。 既然帝后都没有意见,下面的一干大臣自然没有提意见的机会,老老实实的跟着御驾前往东宫六率的营地。 众人尚未走到大营门口,便听见有一队禁军前来回报。 “启禀陛下娘娘,东宫六率已然齐兵员,于将台恭迎御驾!” 李治的御驾要前往何处,自然是会有人提前前去通知,一来是提醒对方准备迎驾,二来是彻底检查,防止有刺客隐匿。 当然,不排除有一些时候,皇帝来了兴致故意不让禁军前去通报,但是像今天这样的大队人马前往,自然是不会如此的。 “哦,弘儿,看了你这东宫六率的军纪,可比不得当年的细柳营啊!” ps:努力加更中,求推荐,求收藏~~~~ ------------ 第五十二章:老狐狸,我顶不住了! 李治歪了歪头,面带戏谑的看着李弘调侃道。 不过话语虽是责怪之意,可语气却十分轻松。 “父皇过誉了,周亚夫将军乃是当世名将,儿臣岂敢与他相提并论,何况我大唐的军队,皆是父皇的属下,岂有不遵圣旨之理!” 李弘笑呵呵的道。 开玩笑,细柳营是什么?周亚夫那个榆木疙瘩,皇帝去了都不开门,什么‘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简直是找死,也就是遇上了汉文帝那么好的性子,才会放过他,还夸他治军有方。 可李弘是谁,他是太子!平常的军队这么干也就罢了,可东宫六率是什么?是太子的私军,一支不听皇帝的圣旨,只遵从太子的命令的军队是想干嘛?李弘要是敢这么干,保不准李治片刻之间就能解散了东宫六率! 没看见李治听那些将士们见皇帝检阅如此开心,都笑的合不拢嘴了! 在大唐,所有的军队都必须掌握在皇帝的手中,哪怕是东宫六率也不例外,只有让李治觉得这支军队仍旧在自己的手里,东宫六率才会真正安全,对于这一,李弘还是拎得清的。 “卑职太子右卫率王方翼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卑职太子右卫副率黑齿常之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王方翼和黑齿常之早就在大营门口迎候,眼见御驾前来,连忙行礼道。 本来李弘以为李治今日回京之后会歇息几日再来检阅,所以没有通知二人准备,没想到被李义府这么一打岔,李治来了兴致,竟然当即要过来。 所以一接到李治要到东宫六率来的消息,他们二人就紧急的准备起来,不仅让将士们在校场等候,自己二人也带着几个副官在大营门口迎候。 托李弘那套训练法的福,紧急集合在东宫六率已经是家常便饭,所以对于将士们的素质他们二人倒是不大担心。 只是出营迎接的时候,王方翼和黑齿常之二人心中却是有打鼓,毕竟二人的身份尴尬,若不是李弘大胆启用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苦熬着,如今真的要面对帝后,不免心中惶恐。 尤其是王方翼的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他可是王皇后的亲戚,当初就是因为被废后一事牵连的,如今直面武后,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何况这二人也大概能够猜的出来,李弘启用他们没有经过帝后的允准,否则他们的任命哪能这么顺利。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不管怎么样都要面对的。 “王方翼?” 武后皱起了柳眉,口中缓缓咀嚼着这三个字,神色立刻冷了下来。 场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奇怪,李治似是一下子愣住了,在场的大臣没有一个人话。 也没有人叫跪在地上的二人起身。 “弘儿,你真是敢任贤才啊!这东宫六率真是什么人都敢收!” 安静了片刻,武后收拾起脸上的难看之色,面无表情的道。 虽然话语乃是赞赏之语,可口气却冷得很。 李弘也有愕然,尽管他知道这二人都不招武后喜欢,可是却没想到武后连让二人起身的面子功夫都不做,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王皇后带给武后的伤害就那么深吗? 不过抬起头,李弘猛然看见李义府脸上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 当下心中了然,按照唐制,五品以上的官员任命都要经过皇帝,而太子右卫率乃是正正经经的正四品官职,只是因为李治早有圣旨言明东宫六率一切由李弘负责,而皇帝又不在长安,所以兵部才先行任命。 可任命之后,兵部必然会修文禀奏,这一个多月,武后都未曾有所反应,让李弘以为武后默认了此事,毕竟王皇后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年了,就算武后有气,也不会太过严重。 可显然李弘低估了武后对这件事的敏感程度! 何况看武后的反应,明显是刚刚知道这件事,联系到李义府诡异的笑容,李弘心中不由得气急。 这个胆大包天的老东西,竟然连兵部的奏折都敢截留,简直是无法无天!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一步了,李弘既然敢启用这二人,自然是有所准备,不过看眼前这个样子,恐怕李弘原来准备的辞难以蒙混过关了。 “启禀母后,儿臣虽不谙武事,可这两个月以来,儿臣日日与二位将军共同训练,深知二位将军之才足以担当大任,何况东宫六率重建,二位将军功不可没,儿臣不知二位将军所犯何错,竟致母后如此!” 李弘把心一横,咬牙道。 他知道这个局面他绝不能认错,一旦服软,不仅王方翼和黑齿常之会因为他而被降罪,而且在场的文武大臣也会对李弘彻底失望,试问一个连自己的手下都无法保住的太子还怎么让人相信。 何况武后和李弘的关系本就不怎么好,也不在乎再多添这一笔,这二人的身份虽然尴尬,可原因都是摆不到台面上的,李弘这么公然问出口,武后总不能是因为当年的事,要株连王方翼。 “你……可真是本宫的好儿子!” 武后的声音都在发抖,显然是被李弘的话气得不轻。 不过武后却不是如同刘仁轨一般好对付的,李弘想要这么简单的就搪塞过去,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过了片刻,武后冷静了下来,冷声道。 “弘儿如今真是翅膀硬了,你莫不是忘了,这二人当初受罚乃是你父皇亲自下旨,如今你这是公然违抗你父皇的旨意吗?” 武后的声音森寒如冰,步步紧逼。 李弘的头上不由地滴下了一滴冷汗,违抗圣旨的罪名就算是李弘身为太子也担当不起,武后避开了二人的罪名不谈,只抓着李治的圣旨不放,让李弘有苦难言。 咬了咬牙,李弘硬着头皮道。 “启禀母后,这二人虽早年有过,可忠心为我大唐多年,就连英国公也赞不绝口,向儿臣推荐,可见这二人必是社稷之才,请母后斟酌。” 老狐狸,我不住了,你惹的祸赶紧给我上! ------------ 第五十三章:胆大才能过关…… 李弘丢了一个眼色给自己背后的李绩,意思是让他赶快出来解释,武后暴怒成这个样子,他自己根本搞不定。 原本李弘还想着武后既然已经默认了,回来之后让李绩出面解释一下,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毕竟李绩的身份在那摆着,武后封后的时候金册凤印都是由李绩代为奉上,对于李绩,武后还是十分敬重的,这也是李弘今天非要死啦硬拽把李绩拖过来的原因。 可谁知道李义府那个老东西竟然暗中截下了消息,天知道如今武后陡然闻听这个消息,心中的怒火之盛,别是李绩了,就算是李治亲自劝也不一定用。 可不管怎么样,不能让我一个人承担火力,是以李弘很没义气的直接把李绩给供了出来! 原本以李绩的身份,今日是不必过来迎候的,毕竟帝后不是第一次临幸东都了,对于老头子来,帝后回京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今天一大早上,李弘就急急忙忙的赶到英国公府,什么都要把他拉过来,现在李绩才知道,原来这子打的是让他背黑锅的主意。 果然,李弘的话一出,武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投向了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李绩。 “启禀娘娘,老臣年纪大了,所以这些事也操持不动了,最多提了几个建议,这最终的主意还是要太子殿下来拿!” 老头子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的道。 一下子又把皮球踢了回来。 哼哼,当他老头子是那么好利用的吗? 听见李绩如此道,李弘只感觉头皮发麻,而武后的脸上却闪过一丝笑意,缓缓开口道。 “弘儿,英国公所可否属实?” 语气冷峭,让李弘头上的冷汗不断滴了下来,偷偷瞄了一眼李治,却见李绩神思不属,呆呆的坐着,如此大的动静都没能让他反应过来。 看来不能靠别人了,只能靠自己了。 李弘犹豫了片刻,握紧了袖袍中的拳头,面带悲色,缓缓道。 “母后,若是安定皇妹知道,母后因她而如此多年郁郁,株连多人,想必在天上也不得安息啊……” 安定公主,就是李弘那个传言中被王皇后扼死的妹妹,封号安定,谥号思! 当初李弘乃是武后在感业寺生下的孩子,刚一出生就被李治安排到其他地方抚养,稍大一些被接回宫中却是直接被封为太子,移居东宫,所以李弘和武后自幼便不太亲昵。 反倒是李弘的妹妹安定公主,从一生下来就是武后在亲自照料,更像是武后的第一个孩子。 关于当年的事情,李弘也听到了许多传言,不过无论他这个妹妹究竟是如何死去,在武后心里,必然是将此事归在王皇后的身上。 加上这么多年以来,武后又先后给李治添了三个皇子,却没有一个女儿,她内心里一直觉得是安定在怪她,所以让她没有女儿。 这件事已经在武后心里成为了一块心病,从来没有人敢提起,今日李弘也是被逼的急了,才把心一横,出了这句话。 不过这句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忍不住为太子殿下捏一把冷汗。 武后冷峭的脸色也缓缓变得柔和起来,跌坐在御驾上,再也不复刚才的强势,眼角慢慢的流出了眼泪,口中喃喃。 “安定……” 李治伸手将妻子搂在怀里,拭去她脸上的眼泪,叹了口气道。 “媚娘,弘儿得对,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武后毕竟是武后,不过片刻之间,便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慢慢的从李治的怀里起身,脸色也逐渐恢复了常态。 只是神色之间,仍旧带着一股浓浓的悲伤。 李治看了一眼妻子,多年的夫妻了,他一直知道武后有这个心结,可却从不敢提起,没想到今日李弘这个不怕死的竟然敢如此贸贸然了出来,不过也好,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手压了压,李治收拾好脸色,温声道。 “方翼,常之,你二人也起来吧!这些年苦了你们了,既然弘儿将东宫六率交到你们的手里,朕也就放心了。” “谢陛下,谢娘娘!” 二人缓缓的起身,腿已经有些发麻了,向着李弘的方向投去了一道感激的目光。 尤其是王方翼,心中感慨万千,天知道武后刚刚发怒的时候他心里有多么害怕,不过这么一会,他便觉得自己在鬼门关走了好几遭。 他明白,若不是李弘力保,今日他的官职丢了不,不准连性命都保不住! 李弘此刻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关总算是过了。 既然他老爹发话了,那以后便不会有人再揪着王方翼的过去事了,就连武后也不会再在明面上什么,毕竟李治才是大唐的皇帝。 瞥了一眼身后的李绩,却见李绩正好对着李弘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让李弘简直对这个不负责任的老家伙恨得牙痒痒,人明明是他举荐的,到最后让自己背黑锅。 不过李弘同学此刻显然是选择性忽略了这个黑锅本来就是他推给李绩的。 “好了,既然都到了这里了,朕便看看方翼你调教出来的将士是如何的骁勇?” 王方翼之前曾经在禁军呆过一段时间,那时也深受李治的器重,只是顾及到武后的感受,李治才一直选择性遗忘了他的存在。 如今李弘把他重新启用,李治的心底里还是有几分高兴的,当下便对着王方翼道。 罢,李治便牵着武后下了御驾,往大营中走去,独留李弘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明明训练方法都是他李弘的心血,怎么到了李治这里就全变成了王方翼的功劳,可怜他熬了几个晚上才写出来的训练计划,一个多月在大营的辛辛苦苦,被李治这么一句话就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了…… 好吧,就算他是太子,不能在军队这方面表露出太多的才华,可你也不能把所有功劳都给我抹杀掉吧,李弘郁闷的望着他老爹的身影,心中腹诽。 ------------ 第五十四章:图穷匕见,姜还是老的辣 校场之上,李治和武后高坐在将台上,周围是身披盔甲的禁军将士。 旁边坐着一众大臣,台下则是队列整齐的东宫六率。 武后早已收拾好情绪,虽然眉宇之间仍旧带着一丝阴郁,可脸上却又挂起雍容的笑意。 看到东宫六率的那一刻,李治便觉得眼前一亮,这些兵士身板挺直,如傲立的青松,队伍整齐划一,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条直线。 和他以前见到的都不同,李治身为皇帝,也曾经数次检阅过大唐的军队,可无论是哪一支军队都不及眼前的这一支精神焕发。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万将士动作整齐,身上的金属盔甲碰撞的清脆声音都只有一声,声音洪亮,仿佛要刺穿天际。 “好!好!” 李治面色发红,忍不住从御座上站起来,开怀大笑,抚掌道。 他素来是在深宫中长大,没有经历过战场上的杀伐,可有父辈的功业在前,在心底里,李治对于军队总是带有一种莫名的渴望。 今日这校场上的将士们齐呼万岁,正是燃了李治心中的热血。 何况如今“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个口号还没有出现,李弘特意设计让东宫六率如此恭维李治,便是想要讨他这个父皇的欢心。 “陛下,太子殿下的东宫六率真是骁勇,将来必然是我大唐的一支精锐啊!” 李义府阴测测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李弘心里一阵腻歪。 这个老家伙烦不烦啊,老是抓着这一不放了还? 不过再腻歪也要解释,不然让李治犯了疑心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卿笑了,此处的将士皆是我大唐的好男儿,又不是弘儿的私军,骁勇方是正理!” 不过李弘还未话,李治倒是笑了笑,温声道。 李义府讨了个没脸,讪讪的退了下去,不过退下去的时候,李弘瞥见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狠厉之色,让李弘心中有些不安。 他总觉得今天李义府把这么急着把李治引来不安好心,绝不会仅仅是想要在李治面前诋毁他几句而已。 只是李弘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李义府到底想干什么。 “报,启禀陛下,卑职等在大营之后发现了大批兵器,其中包括三架八牛弩!为御驾安全计,卑职恳请陛下即刻移驾回宫!” 就在李弘思量的时候,千牛卫大将军尉迟宝琪匆匆赶来,沉声道。 “胡!此乃东宫六率营地,岂会有私藏兵器之事,你这是在污蔑太子殿下图谋不轨吗?” 李义府又跳了出来,疾言厉色道。 来了! 李弘心头大震,他可以确定,昨天晚上他离开东宫六率的时候,东宫六率绝对没有私藏什么兵器,有的只是平常训练用的配刀,更没有八牛弩那种要人命的东西! 可是尉迟宝琪乃是已故鄂国公尉迟敬德的二儿子,平素里为人耿直,尤其是对李治忠心无比,所以李治才放心将千牛卫大将军的职位托付与他,要尉迟宝琪故意陷害李弘,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在东宫六率的营地里的确发现了大批的兵器,所以尉迟宝琪才匆匆赶来禀报。 而李义府这个老东西,看起来是在为他辩护,实际上用心狠毒,尉迟宝琪只发现了兵器,李义府就差指着鼻子李弘想要谋反了。 私藏兵器本身就够惹人怀疑了,何况李弘刚刚展示的东宫六率如此训练有素,难免让李治疑心。 “弘儿,这是怎么回事?” 李治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回到御座上,缓缓开口问道。 口气平淡,可李弘的冷汗却一下子就下来了。 李弘可以确定,这事和李义府脱不了关系,不准就是他安排的,可就算是秋后算账也要等熬过眼下的这个局面才行啊!李弘的大脑急速运转,可如今这兵器明明白白的出现在了东宫六率的营地,而整个长安城都知道李弘这些日子一直呆在东宫六率。 如果这批兵器和李弘没有关系,会有几个人相信?可是现在李弘又如何能够证明这批兵器和自己无关! 这是有人铁了心要置李弘于死地啊! 场面上的气氛愈发凝滞,李治的脸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陛下,老臣有话!” 就在此刻,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李绩从旁边的椅子上缓缓起身。 “李师请讲!” 话李绩这个高的吓人的资历,几乎在朝堂之中,有身份的人都要称呼一声“李师”! 就连李治都不例外,当年李治还是太子的时候,李绩便深受太宗李世民的器重,曾经任太子詹事,并且教授过李治的课业。 所以此刻尽管李治的脸色不好,可对着李绩,李治依旧是缓了缓脸色,温和的道。 “陛下容禀,老臣年少从军,统领军队多年,若论对军队的熟悉程度,怕是没有人能比得过老臣,陛下身边禁军将士如云,千牛卫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就凭东宫六率的这人马,能翻出什么浪花,何况老臣虽未亲眼所见,可想来也知道,大营之后所藏的兵器虽多,可绝不致威胁京畿安全的地步!” 李绩沉吟了片刻,缓缓道。 听完李绩的话,李治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刚刚他是一时气急,才会如此失态,如今冷静下来,他也明白如今不是太宗之时,李弘也没有李世民的影响力,想要重演玄武门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陛下,可这八牛弩却是威力巨大之物,保不准有人居心叵测……” 眼见李治的脸色有所好转,李义府心中暗道不好,上前道。 事实上,这也是尉迟宝琪担心的地方,他何尝不知道这个局面之下,他揭出此事对太子是多么不利,若是仅有平常的兵器,尉迟宝琪拼着受罚,也会等到李治回宫之后再行禀奏。 可出现了八牛弩,这事件就大了,八牛弩这种玩意,几乎可以和后世的步枪媲美了,百丈之内无人可挡,一直是唐军在战场上的利器,兵部对此物把控极为严格。 尉迟宝琪不敢想象,若是在百丈之外,有人拿八牛弩对准了李治,那他就是万死莫赎的罪过,所以他才不得不立刻前来禀报,希望李治即刻回宫。 ps:加更,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各种求,你们的票都砸过来吧~~~~ ------------ 第五十五章:老同志还是靠得住的! 不过李绩也不是好对付的,没等李治有所反应,李绩就对着李义府高声道。 “老臣正要这八牛弩!” “陛下,这兵部对兵器的把控一向严格,八牛弩更是重中之重,太子殿下回京不过两个月,东宫六率从调兵到如今不过一个多月,如此之短的时间,如何能够搜集数量如此庞大的兵器,更是弄到了八牛弩,莫不成整个兵部都是白干的吗?” 老头子多年不理朝政,一朝出言却是咄咄逼人,直接逼视这在地上跪下的兵部尚书。 如今的兵部尚书乃是姚崇,是个聪明人,从尉迟宝琪禀奏的时候就默默的跪在了地上,他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和兵部脱不了干系,最轻也是一个失职之罪。 眼见李绩起了兵部,姚崇直起身子,对着李治恭声道。 “陛下,兵部所有兵器皆有册可查,因为一个月前裴将军西征,臣刚刚对兵部的兵器进行过一次清查,所以臣保证,两个月之内绝无任何一架八牛弩从兵部流出,如此大批量的兵器遗失更是不曾出现,如今如此大批的兵器公然出现在此地,威胁圣驾安全,兵部之责无可推卸,臣伏请陛下降罪!” 罢,姚崇平静的摘下头上的官帽,放在地上,不再话。 虽然现在情势紧张,可李弘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为姚崇的表现叫了一声好,这种情况若是姚崇唯唯诺诺,或是推诿罪责,只会让李治更加生气,反倒是大大方方的低头认错,才有可能逃过一劫。 李治并不是一个昏君,他自然知道,兵部只是失职,不会处罚的太过严重,最多不过是降级而已。 “算了,姚卿你先起来吧,朕知道此事与你无关。” 果然,看着跪在地上的姚崇,李治的脸色略微好看,冷着声音道。 “陛下,既是如此,老臣便要问一句了,如此大批量的兵器,既非是兵部直接流出,那么必然是居心叵测之辈积年累月方才有如此庞大数量的兵器,难不成太子殿下多年之前便已经打算图谋不轨不成?” 李绩对着李治拱了拱手,沉声道。 “李师笑了,弘儿仁孝,岂会行如此大逆之事,今日必是有人打算以此事陷害弘儿,朕自有分寸。” 听得李绩的话,李治的脸上方才露出一丝笑容。 若李弘早有谋反之心,李治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且不谈这些年李弘体弱多病,又整日忙于朝政,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便是李弘这些年对武事的态度便可见一斑,他以前有心让李弘熟悉军务,可李弘却喜文厌武,罕见的没有遵从李治的意思,当时还让李治哭笑不得。 不过是这几个月李弘忽然改变了对于军队的态度,让李治的心里起了些许猜疑,如今李治也反应过来,以李弘的仁孝之心,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就算是他有这个心思,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到这么大批的兵器,必然是有人陷害李弘。 李弘悄悄的松了口气,既然李治已经给这件事定了性,那就明李治的心里已经明白过来了,而且李治金口玉言,以后谁也别想拿这件事来攻击他。 感激的看了一眼李绩,没想到这个老家伙平时不靠谱,关键时刻还真用,今天要不是李绩出面,李弘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一劫。 “姚卿,这兵器流出,到底乃是兵部失察,朕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即日起,兵部与大理寺共同彻查此案,一定要把这批兵器的来历给朕查的清清楚楚!” 冷静下来,李治的口气隐隐有些冰冷,京畿重地,竟然有如此大批的兵器出现,实在是不让李治感到十分恼火,沉声对着姚崇吩咐道。 “陛下英明!” 一干大臣恭声道。 “陛下,弘儿此番也算受了委屈,陛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武后一直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她知道这种事李治不会让她插手,所以也一直没有话,直到现在,武后才笑盈盈的开口为李弘讨人情。 “呵呵,既然如此,便准了弘儿的东宫六率,去了前些日子的罚俸,另赐明珠十颗!” 搞清楚了事情,李治心里也高兴,当下顺水推舟的道。 “谢父皇,谢母后!” 李弘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虽然看起来李治没有给什么实质性的奖励,只是免了罚俸,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李治依旧没有收走李弘的东宫六率,便足以明,李治的心中还是十分信任李弘,并没有因为今天的事情就对李弘产生猜忌之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否则失了圣心,才是最大的损失! 不过武后出言替李弘话,倒是让他有些奇怪,自己如今和武后的关系虽然不上差,可也绝对算不得好,武后怎么会无端的替他好话。 不过转念一想,李弘反倒有些佩服起武后来,今日之事明显是李治觉得自己冤枉了李弘,心中愧疚,可是却没个台阶下。 武后和李治这么多年的夫妻,岂会看不出来,顺水推舟帮李弘句好话,既遂了丈夫的心愿,又显示了她慈母的形象,何乐而不为! 何况无论他们的关系如何,在外人面前,武后是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李弘也是一个孝子,这是门面功夫,不管怎么样都要做好的。 “陛下,看也看了,臣妾也有些累了,我们回宫如何?” 武后罕见的扶着额头,神色有些倦怠,对着李治道。 李弘觉得今天真是一个奇怪的日子,他这位母后每日都是神采奕奕,今日居然露出这副神色,真是不可思议。 难不成,今天的事和武后有关系?是因为计划失败才露出这副神情? 不过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李弘掐灭了,现在他简直都快有被迫害妄想症了。 再怎么武后也是李弘的母亲,这么狠毒的主意武后应当是不会用的,再就算李弘不是太子,也会有下一个太子,武后没必要如此。 何况若是查出来此事背后是武后,她就会直接失去一切,连李治也不会再护着她,如此得不偿失的事武后是不会干的。 自己这些日子着实是脑子绷得太紧了,看谁都觉得是想害他。 李弘摇了摇头,快步跟上李治的御驾,离开了东宫六率! ps:求推荐,求收藏~~~~ ------------ 第五十六章:宫廷大喜事…… 东宫,李弘忙了一天,到达东宫的时候已经的黄昏了,但是奇怪的是,今天裴氏罕见的没有在东宫等着他,只有丫头一个人在内宫忙来忙去。 “千儿,婉莹呢?” 李弘问道。 “殿下忘了?今日皇后娘娘回宫,按制,我们娘娘要到宫中去迎候的!” 裴氏知道李弘宠着丫头,虽然没有上次那么不着调真的给丫头一个奉仪,可如今千儿也是东宫的掌筵,正八品的女官。 所以丫头现在彻彻底底的是裴氏的得力助手,听见李弘连自家娘娘去哪了都不知道,嘟着嘴道。 李弘拍了拍额头,这些日子他都忙昏头了,帝后回京,大臣们要在城门口迎接,而皇后也会在后宫接见有品级的命妇,按制,太子妃位比关内侯,自然是要在后宫等候。 不过因着裴氏的出身,武后一向不太喜欢这个儿媳妇,何况如今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宴会也应该结束了,裴氏怎么还没回来。 李弘不由地有担心。 “殿下,娘娘回来了!” 正思量着,李弘便听见有内侍进来禀报,紧接着便看到了裴氏一身淡青色的衣裙,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婉莹,怎么回来这么晚?可是母后为难你了?” 李弘一脸关切的问道,也不怪李弘不放心,当年因为太子妃的人选问题,着实是闹得不大愉快,武后心有芥蒂也是难免。 不料裴氏却是一脸的笑意盈盈,柔声道。 “殿下放心,妾身没事,只是母后接见命妇之时忽然昏倒,妾身一直在宫中陪着母后,方才回来的晚了些……” 武后病了? 李弘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要知道他这位母后一向是以精力旺盛而著称的,要是李治病倒了倒是正常,可李弘自打记事以来,就没见过武后生病,难道真是因为今天情绪激动,被自己给气着了? “母后的病情如何?可宣了御医去?” 虽李弘和武后的关系一向不大好,可毕竟是亲生母子,听见武后病了,李弘心中还是不免有些着急,关心的问道。 不过听见了李弘这句话,裴氏脸上的笑意却是越发明显,还带着一丝的古怪,对着李弘失笑道。 “当然传了御医,母后其实……” “殿下,是陛下召殿下进宫去!” 裴氏的话还没完,千儿便急急的走了进来道。 抬眼看了一下天色,都这个时辰了,李治干嘛要召自己进宫,难道是又出了什么事? 李弘想来想去,觉得只有武后昏倒这件事会让李治在这个时候召他进宫了。 刚想多问几句,没想到裴氏听见李弘要进宫的消息,到一半的话竟是怎么也不肯再下去,只催着李弘快快进宫去。 李弘无奈,只好更衣进宫。 唐初,皇帝大多居住在太极宫,可后来李治继位之后,因为身子弱,而太极宫潮湿阴冷,便移居到了大明宫,而武后也跟着到了紫宸殿居住。 李弘匆匆赶到大明宫,便被吴良辅一路领着到了紫宸殿,让李弘愈发确定此来就是因为武后晕倒一事了。 “太子殿下您可来了,雍王殿下,英王殿下,豫王殿下都已经在殿中候着了,就差殿下您了!” 吴良辅一见李弘,便拉着他道。 什么?怎么会闹这么大? 武后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连李显和李旦那两个屁孩也叫了过来。 李治的儿子其实不少,一共有八个,可其实在身边的就之后武后给他生下的四个儿子,这下子全到齐了。 “吴大伴,听母后下午晕倒了,御医怎么?” 李弘悄声问道,这所有人都神神秘秘的,让李弘心里一阵好奇。 “殿下进去就知道了!” 吴良辅却是闭口不言,笑嘻嘻的道。 看来是套不出什么了,反正看他们的反应,应当是没什么事…… 李弘一阵无奈,跨步走进了大殿。 “弘儿来了,快过来!” 李弘刚一进去,就看见李治笑呵呵的坐在一旁,和雍王李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武后一身素服,靠坐在床榻上一脸笑意,英王李显和豫王李旦那两个屁孩在围着武后不停的叽叽喳喳,样子十分兴奋。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尽管李治吩咐过李弘可以随意,可李弘依旧一丝不苟的见礼,让李治一阵头疼。 “父皇,儿臣听闻下午母后在宴会上晕倒,不知如今情况如何?”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李弘心中嘀咕道。 怎么所有人都这么一副样子。 “弘儿你不知道?太子妃没跟你?” 李治带着几分惊奇问道。 “呃,婉莹只母后晕倒了,儿臣听闻之后,便急忙赶了过来……” 李弘才不会是裴氏吊着他的胃口,不肯告诉他。 太没面子了! “呵呵,弘儿有心了!” 李治脸上的笑意简直掩饰不住,看着李弘严肃恭谨的样子,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让李弘一阵尴尬。 他错了什么吗? “哈哈哈,下午御医来看过了,你母后晕倒是因为旅途劳顿,又情绪激动,加上回宫之后操劳过度,体力不支所致!” 李治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缓缓道。 什么? 开玩笑吧!李弘才不相信这么事就能让武后晕倒,什么操劳过度,明明他中午还看见武后精神焕发。 何况李治嘴角的那一抹坏笑已经充分暴露了,李治没有实话。 “呃,那儿臣去看看母后!” 李弘无奈,只好走到榻边,向武后请安。 倒是让李治有些讪讪,对着李弘道。 “弘儿放心,你怕是又要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李治一句话让李弘登时愣在了当场。 武后怀孕了?! 李治的后宫中已经多年未添新人,所以肯定是他这位母后无疑,可是如果李弘没记错的话,今年武后已经四十一岁了,他们俩最的儿子也就是眼下在武后床前一脸兴奋的屁孩,也已经足足有七岁了。 这可真是……让李弘有些无言以对。 ------------ 第五十七章:就知道没安好心…… 李治和武后的脸色也有些微微泛红,若论起来,他们如今都是要抱孙子的年纪了,却又要再添一个孩子,而且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出来,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恭喜父皇,恭喜母后!” 不过这终归是一件好事,李弘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你母后怀孕已有一个多月了,御医也是刚刚诊断出来,这些日子你母后疲劳过甚,才导致了晕厥,不过所幸都平安!” 李治此刻精神焕发,仿佛又年轻了好几岁,笑呵呵的道。 “父皇,此次怕是安定皇妹在天有灵,想让父皇母后儿女双全来着!” 李弘灵机一动,笑嘻嘻的道。 这个孩子简直来的太是时候了! 下午的时候,李弘贸贸然的提起了那位死去的安定公主,可以是揭起了武后的伤疤,虽李弘和武后的关系不大好,可毕竟武后是李弘的母亲,李弘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可当时的确实属无奈。 如今刚刚闹出这件事,晚上武后就被诊断出怀孕了,简直是天赐的巧合。 若是这一胎真的生了一位公主,那下午李弘就不是揭了武后的伤疤,反倒会让帝后觉得,是武后放下了当年的事,才让安定公主又送了一个女儿过来。 这个时候的人,多多少少有迷信,若是这个女儿真的出生了,那么李弘下午的举动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恐怕李治和武后都会因为李弘替他们解开了心结而高兴! 不过李弘此话一出,大殿内倒是沉寂了片刻。 “弘儿妄言了,安定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父皇都高兴!” 李治担心的望了一眼武后,嘴角勉强一笑道。 他当然希望李弘的是真的,李治知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武后这么多年的心结就会彻底打开。 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和武后已经接连生了三个儿子,所以他着实没什么把握这一胎会是女儿。 若是话的太满,到时候生出来是个儿子,那怕是会让武后的心结更重! “父皇你相信儿臣,一定是这样,定是安定皇妹不忍离开母后,才想要回来陪伴父皇母后,何况父皇母后一向仁和,必会儿女双全!” 李弘一拱手,信誓旦旦的道。 开玩笑,他怎么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李旦并不是武后和李治的最后一个孩子,他们的最后一个孩子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平公主。 本来他孩子奇怪,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妹妹,如今看来,八成武后这次怀的这个孩子就是她。 “弘儿所言当真?” 武后却是起身对着李弘问道,声音虽然竭力保持平稳,可李弘仍然能够听出有一丝的颤抖。 看来武后的这个心结确实是很深啊! “必定!” 李弘沉声道。 “陛下,臣妾要去为皇儿祈福!” 眼见李弘如此坚定,武后慢慢的抚着自己的腹,满脸的慈爱,转身进了后殿。 武后信佛,自从安定公主死了以后,武后便在后殿设了一座佛像,为安定祈福。 如今怕是去后殿还愿去了。 “弘儿,你可真是莽撞!” 看着武后步履匆匆的背影,李治摇了摇头,对着李弘嗔怪道。 “不过也好,贤儿你带着两个弟弟先回去吧,我和你五哥有事商议!” 不过随即,李治敛去脸上的笑意,对着一直陪在武后身边的雍王李贤道。 眼见李贤乖乖的带着李显李旦退下,李弘也收拾好心情,因为他知道接下来李治要跟他谈正事了。 就算武后怀孕了是大喜之事,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把他们几个一起召进宫来,李治必然是有不好当着外人的面的事要和李弘谈。 而且大半是因为武后怀孕这件事。 “弘儿啊,据皇城遇刺的案件已经开审了?” 定了定神,李治缓缓开口道。 不过这话顿时让李弘心里一紧,果然是因为贺兰敏之的事! “回父皇,政事堂诸位相公接到旨意之后,便三司会审了此案,不过审理过程中,因为周国公涉及拐卖女子一案,所以皇城遇刺案尚未审结,不过周国公乃是这拐卖女子一案的幕后主使,已然确定。” 李弘面色不变,恭谨的回答道。 他当然知道,三司会审的结果李治早就已经知晓,如今这么问他,不过是在试探他的态度罢了。 李弘如今拿捏不准李治的意思,只好如实回答道。 “咳咳,那个弘儿啊,敏之这个孩子是父皇看着长大的,平时是有些荒唐,和你也有一些过节,可若是派人行刺你,怕是没有那个胆量,拐卖女子怕也是被人蒙蔽所致……” 不过李治显然是对李弘的回答不太满意,轻咳两声,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道,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的话,贺兰敏之这些年在外面做的事李治也不是不知道,弹劾他的奏折都摆满一屋子了,只是李治一直怀着对贺兰敏之的母亲韩国夫人的愧疚,装作不知道而已。 李治的话了一半,李弘却是冷声道。 “父皇,儿臣与周国公虽有过节,可不至于做诬陷他这种下流手段,拐卖女子一案,乃是周国公亲口承认,三司会审的结果,与儿臣无关,至于儿臣遇刺一案,尚未审结,儿臣不敢妄下定论。” 眼下不是朝堂之上,所以李弘稍稍放肆了些,何况就算不谈遇刺的事,单凭贺兰敏之敢把爪子伸向那些孩子的事,李弘就不会放过这个混蛋。 就算是李治来情,李弘也不会动摇。 “你!” 李治面色一阵涨红,有些气急。 这个儿子平常这么懂事,这么这个时候就这么执拗呢! 不过想起当年李弘和贺兰敏之的过节,李治叹了口气,轻声道。 “弘儿,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敏之他毕竟是你母后身边唯一一个侄儿了,你就不能放他一马吗?” 李治的姿态可谓摆的很低,几乎是用商量的语气的,倒是让李弘不由地叹了口气。 他这位父皇就是这个性子,心软! 当初自己遇刺的时候信誓旦旦的无论是谁,绝不放过,如今查出来是贺兰敏之却又犹豫了。 况且武后如今又刚刚怀孕,李治的意思很明显,动了贺兰敏之绝对会刺激到武后,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允许的。 但是刺杀太子也不是事,所以李治只好私下里过来和李弘商议,希望李弘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起码熬过武后生产的这一段时间。 李弘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位父皇的心思,一见武后有孕,便开始顾及此事。 可若是一拖再拖,恐怕再想动贺兰敏之就难了,不准到时候会有什么变故发生,再或许时间一长,这案子就会彻底不了了之,这让李弘如何能够甘心。 可李治都已经把话到这个份上了,李弘又怎么拒绝! “父皇,拐卖女子一案周国公已然认罪,至于皇城遇刺一案,尚待审理,儿臣相信诸位相公们的能力,只要是三司会审得出的结果,儿臣绝无异议!” 李弘沉吟了片刻,缓缓道,脸上也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不过听见这句话,李治倒是欣慰的了头。 自己这个儿子果然还是体谅自己的难处的,拐卖女子的罪名虽重,可却奈何不了一个国公,至于三司会审,只要李弘松口了,那几个老臣那自然是好办, “好!好!既然如此,明日便让刑部将拐卖女子的卷宗送上来,吴良辅,传旨,明日三司会审太子皇城遇刺一案!” 既然李弘不再咬着不放,李治倒是松了口气,当下便对着吴良辅吩咐道,今日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交代过许敬宗,现在李弘也答应了自己,便尽快了结此事吧! 李治思量着,吩咐完了方才觉得有些对不住李弘,刚想开口安慰两句,李弘却先开口道。 “父皇,天色已晚,无事儿臣便告退了。” 李治叹了口气,知道今天让李弘有些不悦,不过也没办法,本来他也是决心要严惩贺兰敏之,可是如今武后有孕,自然不得不改变计划。 看着李弘黑着一张脸,李治也有些无奈,只好道。 “那好吧,弘儿便先回去吧!” 李弘转身出了大殿,原本不悦的脸色却泛起一丝笑容。 他真的会就这么放过贺兰敏之吗? 答案是肯定不会。 既然他贺兰敏之敢做,就不要怪他李弘狠辣,想起那天在平康坊的后院,那些女孩瑟瑟发抖的身躯,充满恐惧的神情,李弘就恨不得剁了这个混账。 可李弘更加清楚的是,仅凭这么一件案子,根本没办法把贺兰敏之如何,何况武后现在还怀着孕,作为武后唯一在身边的侄儿,自然是没有人敢动他。 所以李弘必须尽快敲定他行刺太子的事,这是谋逆大罪,只要定了罪,无论是谁都无法再袒护他,就算是李治也不行! 何况三司会审乃是除了御审之外最高级别的司法程序,即使是皇帝也不能轻易推翻。 李治只想着李弘答应不会质疑三司会审的结论,可若是三司会审的结论是贺兰敏之主使的皇城遇刺一事,李治自然也不能质疑,而且必须按照律法严惩于他!否则就不是有损皇家威严那么简单了。 李弘转身回望这夜色中的大明宫,一切都取决了明日的会审了! ps:明天就要下推荐了,今天晚上最后一次加更,三千字大章送给大家,最后一天,大家的推荐票都不要藏着了,喜欢皇太子就砸过来吧,求推荐,求收藏! ------------ 第五十八章:认输可不是我的风格! 第二日,大理寺。 审理的人马还是和上次的一模一样,大理寺卿张文瓘,门下侍中许敬宗,御史中丞周允元共同主审,尚书右仆射刘仁轨会同太子李弘监审。 唯一不一样的是,这回李绩那个老家伙告了病假,溜号没来。 李弘默默的抿着茶,昨日他刚刚回到东宫,便听到了消息,是李治连夜宣召许敬宗和周允元进宫面圣,至于谈的什么可想而知。 暗暗握紧了袖袍里的拳头,李弘的脸上泛起一丝冷笑。 贺兰敏之,你以为有父皇保着你便没事了吗,今日便好好看看,究竟是谁胜谁负! 眼见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张文瓘清了清嗓子,叫人将贺兰敏之带了上来。 “我冤枉啊!” 贺兰敏之一进来就大声的喊道。 不过声音里不仅没有含冤受屈的悲苦之意,反倒透着一股子嚣张的意味。 一脸挑衅的看着李弘。 这子身上的伤倒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上次中毒的事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调养,也看不出了痕迹。 此刻精神奕奕,一身月白长衫,手中依旧是折扇轻摇,洋洋得意的站在堂上,好一个翩翩美少年。 如果不是看向李弘眼中的愤恨破坏了这副场景的话…… “周国公,上次庭审你既已承认平康坊一干人等皆是周国公府的家奴,那么他们的证词真实性也应当确凿无疑,你还要再继续抵赖吗?” 张文瓘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张大人这是的什么话,那掌柜的的确是本国公的人,可他死前的明明白白,那份证词乃是刑讯逼供,何况如今人已经被某些人暗害了,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你手中的证词恐怕不足以采信吧!” 贺兰敏之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流利的出了一番话。 临了,还不忘递给旁边的李弘一个挑衅的眼神。 李弘摇了摇头。 这子,演戏也演得这么差,跟背台词似的! 想也知道,贺兰敏之这个家伙,哪能出这么条理清晰的话,怕是昨天晚上有人连夜教了这么一番台词,才让他今天智商罕见的在线了一回。 看了一眼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的刘仁轨,李弘心中失笑,这个老家伙真以为自己不知道昨晚他暗自前往周国公府的事情吗? “你!” 听见贺兰敏之巧言令色的话,张文瓘不由地气急,他生性方正,眼中最是揉不得沙子,也正是如此,李治才放心将大理寺卿这个位置交给他。 那天在堂上的情形,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是贺兰敏之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结果阴差阳错之下,才被李弘破了局。 现在竟然还好意思把这件事拿出来? “张大人稍安勿躁,周国公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如今那掌柜的已死,他的证词自然也应当作废,至于是谁杀了他们,以后慢慢追查即可,当务之急是洗清周国公的冤屈啊!周大人呢?” 许敬宗抚着胡须,笑眯眯的劝解道。 言语之中已经将贺兰敏之定为了被冤枉的人,让张文瓘心中气急,只是碍于老许的身份,只好闷声坐下。 许敬宗瞥了一眼大堂上自鸣得意的贺兰敏之,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厌恶,其实他心里对这个不知轻重的周国公早已经腻歪透了。 到现在还在想着攀诬太子殿下,也不想想,自己现在能不能脱罪都是难事,竟然还想着拉别人下水。 昨晚李治紧急召见他和周允元,虽言语中透出让他们今日保着贺兰敏之的意思,可许敬宗心中总是不安,自从李弘回京之后,好像什么事到了他手里,都会发生变故。 今天李弘还没出什么幺蛾子,贺兰敏之这个没脑子的东西竟然还敢挑衅? 不过就算再不喜欢这个家伙,现在也必须要保住他,不仅是因为李治的暗示,也是为了武后。 如今武后有孕再身,对于前朝的力度势必要减弱,若是这个时候贺兰敏之被拿下,很可能会成为一种讯号。 一种对武后极为不利的讯号! 所以作为武后的心腹大臣,许敬宗决不允许这个时候贺兰敏之被拿下。 只是看着李弘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就莫名的感到今天的事情不会那么容易。 “许相的是!依我看来,行刺太子殿下必定另有其人,周国公怕是受了无妄之灾!” 周允元一脸严肃,缓缓道。 李弘撇了撇嘴,别看周允元这个老东西一脸的严肃,可实际上却是一个圆滑的老家伙,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却又不属于哪一方的势力,着实是一个滑不溜秋的老泥鳅。 他必然是昨晚进宫后得到了某种暗示,今天才会这么下死本支持贺兰敏之。 “两位此言差矣,那证词明明……” 张文瓘没想到这二人也睁着眼瞎话,被两人左一言右一语气的脸色涨红,正欲开口分辨,却被李弘开口打断。 “既然二位都觉得掌柜的证词不足采信,便不采信吧!” 李弘笑吟吟的道。 看着张文瓘惊愕的神情,李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示意他稍安勿躁。 昨晚李治并没有将张文瓘一并召进皇宫,一来李治知道他生性严正,必然不会同意这种事情,二来张文瓘乃是李弘的心腹,就算了恐怕也没用。 所以李治干脆就只让许敬宗和周允元两人进宫,免得麻烦,归正李弘已经答应了不找贺兰敏之麻烦,凭这二人应该压得住场子。 所以张文瓘并不知道今日的事情,才会如此激动。 不过李弘倒是早料到了这种情况,既然他今天过来了,自然是早有准备,不会让贺兰敏之这么轻易的逃了过去。 “既然太子殿下也如此认为,那便是认同周国公无罪喽!” 一直沉默的刘仁轨却是抚着胡须,笑眯眯的道。 还真是作死! 真以为他李弘除了那些平康坊的人的证词,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刘相此言差矣,虽然那些人的证词不足采信,可这并不能明贺兰敏之与皇城遇刺一事无关!” 李弘收敛起眉间的笑意,正色道。 口气冷冽! ps:在推荐位上最后一天,明天恢复正常更新,大家都把推荐票砸过来吧!求推荐,求收藏! ------------ 第五十九章:好像你没有上当一样…… 那些平康坊的人证词不足采信,其实是有些牵强的,李弘若是真的不认账,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此一来便失了名正言顺,牵扯不清。 而且李弘也是考虑到了张文瓘的处境,今天帮贺兰敏之脱罪的事情,分明是出自李治的授意,今天张文瓘如果坚持要用原本的证词为贺兰敏之定罪,虽然不是不可以,但是却会得罪李治。 甚至还会得罪在场的许敬宗和周允元,对张文瓘以后的仕途大为不利。 所以李弘方才出言阻止张文瓘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反正他有更好的法子,不怕他贺兰敏之不上钩。 就算最后不成,就凭拐卖女童的案子,李弘也一定会办了他! “呃,太子殿下此话何意……” 许敬宗惊愕了片刻,开口问道。 昨晚李治暗示他李弘今天会放过贺兰敏之,许敬宗本来还不信,可是今天一开堂李弘便静静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让许敬宗渐渐放下了心。 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太子殿下有其他的证据? 许敬宗眼中惊疑不定。 “孤自然是有证据证明,他贺兰敏之就是皇城刺杀的幕后主使!” 李弘淡淡的开口。 “你胡!” 一听见李弘的话,贺兰敏之当即就跳了起来。 不过看见李弘背后的九歌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立刻便没了气势。 “殿下请……” 张文瓘此刻也冷静了下来,知道这二位之所以这样的话,大半是帝后的意思。 不过他却是从来不知道这个案子有了新的证据,所以才死扣这平康坊一干人等的证词,可是现在看太子殿下的反应,难道是狄仁杰有了新的进展? 张文瓘顺着李弘的话头继续问道。 “贺兰敏之,你不会真以为你的毒药竟然是天下无解的毒药吧?” 李弘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对着贺兰敏之问道。 “你什么鬼话,我……我不知道!” 自从李弘回京以后,贺兰敏之见他一次便挨一次打,此刻见到李弘人畜无害的笑容,心中却是不免生出一股凉意,总感觉李弘对他不怀好意! 好吧,李弘的确是不怀好意,贺兰同学难得智商在线了一回,也算是回光返照了…… “程武,去把孤备下的东西拿来!” 李弘却是轻轻一笑,懒洋洋的吩咐道。 不多时,程武牵来了一条狼狗…… “殿下这是……” 在场的大佬们看着李弘一阵发愣,就连张文瓘也摸不着头脑了,这可是三司会审的地方,牵一条狗来干嘛?难道这只狗能帮他们作证? 李弘却是没有理会其他人的惊愕,起身道。 “孤手下有个侍卫,乃是江湖出身,据这江湖上有一种毒药,名为五蚀散,无色无味,服下此毒之人,毒发之前毫无症状,但是却可以按照剂量控制毒发时间,短则片刻,长则几日,中毒者便会毒发!周国公可明白孤在什么?” 贺兰敏之听见李弘的话,早已经汗如雨下,强撑着道。 “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竟然干起了研究毒药的勾当!” “哈哈哈,这杯茶里,孤放了大剂量的五蚀散,片刻之间,便可令人暴毙!” 李弘冷笑着,让程武端上来一杯茶,喂给了那条狗。 不过片刻之间,那只狗便开始抽搐起来。 “殿下……” 在场之人还是一头雾水,许敬宗刚刚准备开口,却看见程武又摸出一包草药一样的东西,喂给了大狗。 神奇的是,那狗片刻之间便又活了过来。 “孤遇刺的那天晚上,那名刺客所中的毒就是五蚀散!” 程武把狗牵下去之后,李弘对着在场的人道。 口气中带着一丝讥讽,看着贺兰敏之的目光也忽然之间变得冰冷起来。 “不过可巧的是,孤身边的有个侍卫出身江湖,正好懂得这种毒药的解法……” 李弘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着贺兰敏之突然间变得苍白的脸。 “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在诈我,对不对?一定是!你一定是在诈我!我不会上当的……不会上当的……” 贺兰敏之低着头喃喃自语,忽然抬起手指着李弘,癫狂的喊道,声音因为极度紧张已经变得有些尖利! 看见贺兰敏之这副样子,在场的几位那还不明白事情的真相,许敬宗不由地暗暗叹了口气,这周国公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真是沉不住气。 不过却不能就此不管,暗中打了个眼色,刘仁轨即刻会意,站出来沉声道。 “殿下的意思是那名刺客还活着,这不可能!老夫曾亲自前往刑部查验尸体!确认刺客已死!” 李弘带着几分惊奇的看着刘仁轨,没想到他还真是看了这个老家伙,他能混到这个地步果真不是一本事都没有,竟然心细到去刑部查验尸体。 不过……嘿嘿…… 刘仁轨的话像一盆冷水,生生的浇在贺兰敏之的头上,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冷笑道。 “李弘你真是黔驴技穷,以为这样就能诈到本国公吗?有本事你把人带上来啊!” 的好像刚刚没有诈到你一样? 李弘心中冷笑,看向刘仁轨的目光更是带上了几分冰冷。 不过你们以为这样,他李弘就没办法了吗? 天真! 李弘轻蔑了笑了一声,凑到贺兰敏之的耳边轻声道。 “周国公不要忘了,那天晚上押送刺客前往刑部的人,乃是孤的老师戴相公,你就那么确定,孤会将真正的刺客送到刑部那种地方?或者,刘仁轨在刑部看到的那个死去的人就是那天晚上的刺客吗?” 口气轻缓,却森寒如冰,硬生生将贺兰敏之吓得冷汗直流。 “既然周国公自己找死,程武,把人犯带上来!” 李弘后退几步,似笑非笑的看着贺兰敏之一脸惊惶,淡淡的对着背后的程武吩咐道。 不多时,程武从堂外带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犯进来。 那人身穿囚服,手脚上都带着重重的枷锁,面白无须,双眼无神,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 “殿下,这……真的是那晚的刺客?” ------------ 第六十章:有一种生物叫“猪队友”! 张文瓘皱着眉头问道,那天晚上他和戴至德在东宫商议的时候,分明听刺客已然暴毙身亡,如今怎么却…… 不过他这一问,倒是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虽然李弘拿出了种种证据,可其实在场的大佬们仍然不太相信这个人就是那晚的刺客,别的不,如果李弘的都是真的,那上次三司会审之时李弘为何不把人犯提出来,而要等到现在? 李弘扫视着在场的众人,他自然知道他们都不相信,可既然他把人拿了出来,自然不会毫无准备。 “还是让他自己来吧!” 李弘一甩袖袍,对着跪在下面的人犯沉声问道。 “吧,当着几位大人的面,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出来!” 听见李弘的问话,那人犯身子颤了颤,抬头看了一眼李弘,似乎十分害怕,畏畏缩缩的道。 “太……太子殿下,的王启年,内侍省洒扫太监,国公爷派的入宫……” “混蛋,你胡八道!” 从王启年一开口,贺兰敏之的脸色便越发难看,等到王启年结结巴巴的了一半,贺兰敏之终于再也忍不住,气急败坏的朝着人犯冲了上去。 却不料李弘早有防备,程武一个闪身挡在了王启年的身前,铁箍一般的大手握着贺兰敏之的胳膊,轻轻一甩,贺兰敏之就被扔了回去。 “怎么,这就沉不住气了?” 李弘讥笑着道。 “殿下,恕老臣直言,此人身份尚且存疑,是否是那晚的刺客尚待查证,证词自然同样不能令人信服,何况今日戴大人不在堂上,一时之间也无法查证,既然出现了新的证据,不如今日暂且停止审理,等此人身份确认之后再行开堂如何?” 终于,许敬宗叹了口气,缓缓道。 今日着实是大出意料,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真的这么沉得住气,到现在才亮出了这道杀招,看来为今之计,只有拖延下去,即刻进宫请陛下定夺此事了。 许敬宗心中暗自思量道。 事到如今,对于这个刺客的身份,许敬宗已经大概能够确认了,应当是那晚的刺客无疑,否则贺兰敏之不会那么大的反应,何况那人犯的声音尖利,明显是内侍出身,虎口尚有粗茧,必定是习武之人,几重因素互相结合,让许敬宗越发确定那人犯的身份。 况且这是三司会审的重地,就算李弘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谎欺瞒,只是如今李弘会这么轻易的放手吗? 肯定不会! 当下李弘一步不让的寒声道。 “笑话,暂停审理?自孤遇刺以来,已有数月之久,父皇母后屡次下旨申斥,如今还要继续延后,莫非各位大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口气森寒,如同宝剑出鞘。 李弘怎会不知道许敬宗打的什么算盘,今天的三司会审,乃是他好不容易才蒙骗了李治允准的堂审,今天一旦停止审理,闹到李治哪里,这个案子再想要处理就困难了。 到时候,李弘不但得罪了李治,而且也没能把贺兰敏之这个混账拿下,可真是鸡飞蛋打,赔了夫人又折兵。 何况,拖延就意味着变故,且不下一次堂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万一要是这段时间中,人犯跟平康坊那帮人一样暴毙身亡怎么办? 聪明如李弘,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许敬宗没想到李弘翻脸就翻脸,愣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却见刘仁轨跳了出来道。 “殿下,这人犯若真是那晚的刺客,便请殿下当场拿出证据,否则恕老臣难以认同!何况若这刺客身份为真,为何上次会审殿下未曾将人犯提出,反倒是拖到了如今这个时候!” 刘仁轨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却是思虑更多,若是真的禀明李治,无疑会多了许多的变故,谁知道李治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万一看到了刺客,又突然改变了心意该怎么办? 如今看太子殿下如此声色俱厉,必是色厉内荏,倒不如就此在堂上彻底否了那刺客的身份来的省事。 不怕你问,就怕你不问! 李弘心中暗笑,要是真的按许敬宗的办法来,或许贺兰敏之还有一线生机,可刘仁轨这么一跳出来,可就正应了李弘的心意。 今天他准备了这么久的杀招,自然是有了万全的准备! 照理来,许敬宗的处理方案是现在这个情况下,最好的处理方案,不过可惜的是,老许同志不明白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名字叫做……猪队友! 看见刘仁轨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许敬宗心中暗叹一声。 人家既然出招了,自然会考虑到你会这么问,结果你还这么傻啦吧唧的往人家的坑里跳。 真不知道你这个笨蛋是怎么混到宰相的位置上的! 不过刘仁轨再怎么也是监审,既然他已经了话,许敬宗也不能压着他,只好继续生着闷气,祈祷李弘真的是没有后招了。 “王启年那时候身受重伤,上次堂审之时尚未痊愈,自然是不能带出来……” 然而祈祷是没有用的,李弘眉间泛起一丝笑意,缓缓道,顿了一下,口气带着几分轻蔑,转头向着贺兰敏之道。 “周国公消息如此灵通,出事第二天就知道刺客身上带着雍王府的令牌,还‘好心’前去提醒孤那个傻乎乎的六弟,难道不知道刺客那天晚上右臂被孤的亲卫所伤?” 李弘冷笑着看着贺兰敏之。 忽然伸手“呲”的一声,撕掉了王启年右臂上的白色囚服。 只见王启年的右臂上,一道狰狞的伤痕刚刚愈合,而且习武之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就是剑伤无疑。 “李弘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 看着王启年右臂上的伤痕,贺兰敏之面如死灰,忽然一下子朝着李弘扑了上去,却发现自己被程武牢牢的抓住,动弹不得。 “许相,事到如今,难道还不明白吗?” 李弘沉下脸色,寒声对着许敬宗问道。 “这……” “当着诸位大人的面,口出污言秽语,妄图行刺太子,难道许相还要继续保着这个混账东西吗?” 李弘步步紧逼。 许敬宗张了张口,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出来。 “,派人前往皇城之中刺杀孤的是不是你!” 眼见许敬宗如此反应,李弘心中暗喜,面上却不露半分,转身对着贺兰敏之冷声问道。 贺兰敏之看着许敬宗的样子,一下子心如死灰,情知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一劫,当下眼中露出满满的怨毒之色,对着李弘疯狂的喊道。 “就是我又怎样,你这个贱人该死!你和你那个下贱的母后统统该死!只可惜为什么没有成功,不过不要紧,你这种卑贱的人,最后一定会……” 李弘眼中泛起一丝厌恶,挥了挥手,程武立刻会意,拿出一段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白布堵住了贺兰敏之的嘴。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ps:求收藏,求推荐~~~ ------------ 第六十一章:老家伙被气疯了…… 贺兰敏之的话一出口,李弘就知道大局已定。 这次和上次在平康坊可不一样,上一次在场的人尽是李弘的心腹,就算了也没人会相信。 可如今却是在三司会审的大堂之上,堂上坐的无不是位高权重之辈,贺兰敏之如此口出狂言,承认自己主使皇城刺杀一事,简直就是在自找死路。 他这句话一出,无论是谁,也别想再保住他,就算是李治和武后,也要考虑群情汹涌! 何况,刺杀太子的大罪如果都不杀,那大唐皇族的威严就丢尽了! “诸位大人可都听清楚了?” 李弘沉着一张脸,对着大堂上的几位问道。 “太子殿下,周国公一时激动之下,难免口误,怎能……” 大堂上静悄悄的,几位大佬都默不作声,良久,刘仁轨硬着头皮道。 哼! 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还是顽固不化吗? “口误?若非心虚,他贺兰敏之何必如此激动,孤一未动刑,二未诱供,哪来的口误!” 没想到事到如今刘仁轨这个老家伙还是看不清楚情势,李弘心下恼怒,口气也变得咄咄逼人。 刘仁轨不是第一次领略李弘的口舌之利了,可仍旧忍不住被李弘毫不客气的话气得满脸通红。 不过李弘却没有就此放过他,步步紧逼的继续道。 “何况刘相你身为一介监审,屡屡破坏案情审理,袒护人犯,莫非在刘相心中,我大唐的律法只是摆设不成?” “太子殿下你欺人太甚!” 刘仁轨一下子气得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喊道。 以前李弘虽然对他也是毫不客气,但总算还留有几分体面,毕竟刘仁轨乃是宰相之尊,面子上的工夫还是要做的。 可是刚刚李弘的一番话,却是毫不掩饰,几乎等同于指着刘仁轨的鼻子开骂了。 让他如何能够不怒? “欺人太甚?孤还有更过分的话呢!刘正则你身为宰相,罔顾律法,媚上欺下,如今皇城遇刺真相已明,你却屡屡阻挠,莫不是这皇城刺杀的案子背后也有你的一份不成?” 李弘本就身材高大,加上这些日子体魄的锻炼,一声声斥责压迫感极强,到最后直接让刘仁轨跌坐在了椅子上。 刘仁轨气的浑身发抖,他年逾五旬,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对他直呼其名了,正则乃是他的字,李弘乃是辈,对他直接以字相称,乃是极不尊重的行为。 尤其是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一时之间,刘仁轨只觉得羞窘万分,顿时愣在了当场,脸色阴晴不定,指着李弘恨声道。 “竖子!竖子!老夫今日和你拼了!” 罢,朝着李弘便冲了上来。 靠,这个老家伙是疯了吧! 眼见刘仁轨不管不顾的朝自己冲了上来,李弘罕见的在心里骂道。 先前他虽然得很过分,可也不至于让这个老家伙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吧,当了这么多年的宰相,没想到这个老头的心理承受能力竟然这么弱。 刘仁轨乃是武将出身,虽年纪已经不了,可就是李绩那个年纪都舞得动银枪,要是真的打起来,李弘可真是招架不住。 “正则,住手!” 眼见情况愈发的混乱,许敬宗怒声喊道。 从王启年被带上来的时候,许敬宗就知道今天这事恐怕没办法善了了,当时他就想终止审理。 没想到刘仁轨这个没长脑子的东西,白白的给李弘一个机会,如今情势已经发展道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想着袒护贺兰敏之那个混帐。 着实让许敬宗一阵气急,是以李弘呵斥刘仁轨的时候,许敬宗并未出言阻止,一来李弘的话虽然不客气,但基本属实,二来刘仁轨这些年过于顺风顺水,许敬宗想着让他栽个跟头也未尝不是好事。 没想到李弘的情绪如此激动,直接把刘仁轨刺激到了这个地步。 可许敬宗心里清楚,李弘是储君,刘仁轨是臣,就算李弘做的再过分,刘仁轨也不能直接出手。 往重了,这就是谋刺太子的大罪! 所以尽管许敬宗心中有气,却仍旧急切的开口阻止。 毕竟刘仁轨和他素来交好,勉强算是他这一系的人马。 “今日之事,老夫自当禀明陛下……包括今日太子殿下的表现,老夫也会一字不落的面陈陛下,正则你有气,到御前去!” 别看许敬宗平时一副笑呼呼的样子,可实际处理起事情来却是果断威严,否则也不会被武后倚为左膀右臂。 这句话口气严肃,不带丝毫感情。 既没有袒护刘仁轨,也没有给李弘这个太子丝毫面子,当然,这句话也只有位高权重到许敬宗这个地步,才敢的出来。 换一个人了,恐怕还控制不住如今的局面。 刘仁轨被许敬宗一句呵斥惊醒,抬起来的手硬生生的悬在了半空。 不过许敬宗这盆冷水倒是让刘仁轨立刻清醒了过来,他能够混到宰相的位置,自然不是毫无心机之辈,如今冷静下来,片刻之间便想清楚了利害关系。 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意思就此放手。 直到许敬宗这番“劝解”的话一出口,刘仁轨方才有了台阶下,气哼哼的放下了手臂,冷着一张老脸道。 “老夫这就进宫面圣,请陛下娘娘为老臣做主!” 罢刘仁轨一甩袖袍,快步离开了大理寺大堂。 在场一片寂静,只剩下被程武制住的贺兰敏之发出“呜呜”的声音。 李弘不屑的看着刘仁轨离开的身影,心中冷笑。 既然敢招惹他,就要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他自问从来没有对刘仁轨抱有敌意,可自从李弘回京以来,刘仁轨便对他处处刁难,先是在政事堂阻挠东宫六率的旨意,后来又对暗中相助贺兰敏之。 显然是打算和李弘彻底对立了,既然如此,李弘有何必再给他留面子! 看了一眼许敬宗,这个老狐狸真是好算计。 刘仁轨这么一进宫,恐怕李治很快就会知道大理寺的状况了,自己倒是给了他一个通风报信的机会。 看来要抓紧时间了! 李弘脸上泛起一丝笑容,转身和煦的道。 “刘相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跟孩子一样,不过不妨事,案情审理到了这个地步,该是定罪的时候了吧?” 李弘的声音懒洋洋的,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 “殿下好手段!只是殿下就不考虑考虑,如何向陛下娘娘解释吗?” 许敬宗苦笑着道,今天他算是领教了李弘这一手翻云覆雨的本事,竟然藏着这么一张足够翻盘的底牌,怪不得一开始的时候,李弘对平康坊一干人等的证词毫不在乎。 自己当时还以为这位太子殿下是被皇帝服了,如今看来,太子殿下是铁了心要置贺兰敏之于死地了。 就连皇帝陛下的意思也不顾了,不过这句话倒是许敬宗真正想要问的。 难道李弘真的不害怕李治怪罪于他吗? ps:求收藏,求推荐~~~ ------------ 第六十二章:终于结案了! “这就不必许相担心了,父皇英明神武,自然不会包庇这种敢于刺杀储君的叛臣贼子。” 李弘呷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 刚刚一口气了那么多话,倒真是苦了李弘的嗓子,而且看样子,一会还有一场硬仗,所以李弘不得不赶紧歇息一下。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他相信张文瓘会帮他做好的。 “殿下,是否需要禀明陛下再……” 许敬宗沉默不语,倒是周允元揪着胡须跳出来刷存在感,不过话还没有完,就被张文瓘打断了。 “周中丞此话何意,如今案情已明,纵使要禀明陛下也应当是结案之后,否则事事都要请示陛下,难道这三司会审乃是儿戏吗?” 张文瓘虽是主审,可今天却一直没有话,因为从李弘打断他的时候,这个老头就知道,李弘有另外的打算。 既然他不知道李弘的计划,那么自然是沉默最好,不然反倒给李弘添乱。 所以老头很知趣的没有话,不过眼下显然是到了他这个主审官出马的时候了。 事到如今,张文瓘对眼前的情势也看明白了,李弘是想要尽快结案,否则刘仁轨一旦进宫,就会叫停这场庭审,那李弘的一番心血就白费了。 不过张文瓘不话,不代表他心中没有憋火,别忘了这里是大理寺,而他这个大理寺卿才是今天的主审官,可刘仁轨和周允元两个人却一直在大堂上蹦跶的那么欢实,根本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所以张老同志一开口就是咄咄逼人,直接堵得周允元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既然如此,案情已然明朗,周国公指使平康坊一干人等埋伏截杀雍王府侍卫,此为罪一,暗中买通宫中内侍刺杀太子,此为罪二,多年来纵容家奴拐卖女子,以致无数家庭家破人亡,此为罪三!来人啊,让周国公画押!” 呵斥了周允元之后,张文瓘没有再搭理这个圆滑的御史中丞。 而是无比强势的直接宣判,然后让一脸死灰的贺兰敏之在证词上画押确认。 许敬宗刚想话,一抬头却看见李弘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不由得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 “圣旨到,皇城遇刺一案停止审理!” 熟悉的声音从堂外传来,让李弘不由地轻轻一笑。 刘仁轨,你这个老家伙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来人正是李治的贴身内侍吴良辅。 吴良辅一脸通红,风尘仆仆,走进大堂的时候还喘着粗气,显然是匆匆忙忙的一路赶来,人未到声先至。 “陛下口谕,皇城遇刺一案停止审理,召太子殿下……” 话到一半,吴良辅却突然停了下来。 大堂内,众人反应各不相同,贺兰敏之一脸死灰,张文瓘满眼喜色,许敬宗和周允元却是一脸惋惜的表情。 至于李弘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看到这番情景,吴良辅那还不明白自己来晚了,当下苦笑道。 “看来老奴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殿下真是……唉!陛下口谕,召太子殿下和三位大人即刻进宫面圣,这就随老奴走吧!刘大人和陛下已经等着了!” 吴良辅满脸无奈的看着李弘,那天晚上李治和李弘谈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当时他还在奇怪,他和李弘接触了数次,感觉李弘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服的人,怎么李治刚了几句就服软了。 可当时李治正在兴头上,他也就没多嘴,没想到李弘在这等着李治呢! 只是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想没想好怎么应对陛下的怒火了,他出来的时候可是看见李治的脸色阴沉的都可以滴出水了! “吴大伴稍待,只需片刻即可!” 李弘站起来,温和的对吴良辅道。 “那好吧,反正已经晚了,老奴便陪着殿下闹一场!殿下请便!” 吴良辅叹了口气,缓缓道。 李弘对着张文瓘打了一个眼色,张文瓘立刻会意,继续道。 “此案已然完结,不必停审了,吴内侍稍待,本官和二位大人整理完案卷之后,一并带入宫中禀奏陛下,周中丞,许相,犯人既已签字画押,我等便联名上奏,向陛下禀报结果吧!如此可好?” 张文瓘带着征询的脸色对着旁边坐着的两位道。 让两人一阵无语。 你都定完罪了,想起来征询我们的意见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不吗? 许敬宗和周允元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尤其是周允元,他怎么也搞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李弘三言两语就搞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不过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 老老实实的进宫吧! 反正自己尽力了,太子殿下一心要置周国公于死地,他们也没办法,反正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亲侄子,只能让皇帝和皇后两个人来决定了。 李弘倒是不担心这两个人再捣乱,毕竟这是三司会审,一切都是按照流程来的,谁也无可指摘,刚刚这两个人没有反对,就是认同了张文瓘的判决。 所以虽然张文瓘刚刚的行为略显霸道,可实际上却是合乎程序的,可以视作是三位主审共同的意见。 既然已经做出了判决,那么这二人就不会再捣乱,也几乎没有可能再将这个结果推翻。 因为这是三司会审的结果,某种意义上来,是整个帝国最高程序的审理。 一旦做出判决,那么代表的就是门下省,大理寺和御史台的共同决议。 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许敬宗和周允元作为各自机构的长官,都必须维护这个结果。 因为这个结果代表的是这三个机构的威严!纵然是皇帝也难以推翻。 这也是李弘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现在将贺兰敏之定罪的目的所在,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办了他! 不过唯一头疼的就是,到了李治那里该如何解释。 李治要是知道自己这个好儿子,不仅阳奉阴违,而且还暗自把他摆了一道,不知道会有多生气! 还有武后,事实上武后才是最难摆平的…… 李弘低着头正思量着,却见张文瓘已经整理好了卷宗,对着堂下道。 “来人,将周国公暂且收押,等候陛下处置,将这名刺客打入死牢,择日……” 虽然张文瓘没有权力处置贺兰敏之,可那个刺客却不是什么身份贵重之辈,是以张文瓘直接便将他打入了死牢,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张文瓘话还没完,就被李弘出声打断了。 “等等……” ps:哇,好紧张,李弘马上就要进宫了,李治一定很生气,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都把你们的票票砸过来吧!求收藏,求推荐! ------------ 第六十三章:叫你老小子跟我作对! “殿下,何事?” 张文瓘疑惑的对着李弘问道。 “张大人,这个人孤要带走!” 李弘脸上带着一丝狡黠,指着地上被忽略已久的王启年道。 “呃,殿下,这刺客……” 这下不仅是张文瓘,就连在场的其他人也开始疑惑起来。 “孤何时过这个人是刺客了?” 李弘瞪着无辜的眼睛,望着在场的诸位,表情要多纯洁就多纯洁。 什么? 你坑爹呀!这货不是刺客你在这噼里啪啦了一大堆干嘛?! “殿下,你分明……” 周允元一时气急,怒声道。 “周中丞慎言,这堂上的一言一行,都有人记录,孤没有过就是没有过,周大人莫不成想在这青天白日之下污蔑不成?” 李弘一甩袖袍,沉下了脸色,不过眼中却是逸出一丝笑意。 看着李弘狐狸一般的脸色,许敬宗暗叹一声,又被耍了! 许敬宗不用翻也知道,李弘肯定没有过王启年是刺客,不然他现在不会如此理直气壮,可笑自己一世英名,竟然连着两次在李弘的手里栽了跟头。 难道自己真的是老了? “殿下真是好手段……” 许敬宗苦笑着道,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对李弘这样了。 “许相谬赞了!” 李弘罕见的带着一丝得意,笑嘻嘻的道。 事到如今,许敬宗也反应过来了,那个人是不是刺客根本不重要,李弘的目的也不是要用那个刺客的证词来定贺兰敏之的罪! 李弘真正的目的是,让贺兰敏之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自己就是皇城遇刺的主谋,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 只要有了贺兰敏之的那句话,就足够定罪了,不管那个刺客究竟是真是假!可笑贺兰敏之那个沉不住气的东西,就这么往李弘挖的坑里跳了进去,想救他就没法救。 看着许敬宗一脸无奈的表情,李弘心中偷笑。 可算把你这只老狐狸绕进去了, 自从上次庭审结束之后,李弘便料到平康坊一干人等的证词作用有限,经过上次这么一闹,必定会有人借此发挥,至少,那些人的证词是派不上用场了! 可是李弘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贺兰敏之这个混账,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歪主意,诈一诈他! 也是托了狄仁杰的福,上次在平康坊,狄仁杰贺兰敏之此人好大喜功,急躁易怒,所以李弘才敢冒险一试,若是换了许敬宗这个老狐狸,铁定是咬死了不松口,哪有今天这么容易。 其实这事很容易想明白,遇刺那天晚上事出突然,李弘怎么会知道那刺客提前服了毒药,更何谈去救人! 再了,李弘要是真的有刺客在手,直接就定了贺兰敏之的死罪,何必搞那些毒药试验那么麻烦。 事情是很容易想清楚,可真正身在局中,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李弘先是拿狗试验毒药,又是引诱贺兰敏之发怒,就是为了让他相信那刺客是真的。 再利用贺兰敏之心虚的过激反应,成功的骗过了许敬宗和在场的所有人,毕竟贺兰敏之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他反应那么激烈,其他人自然也就认为李弘带上来的就是真正的刺客。 这时候,刚刚去翻了堂上记录的周允元一脸闷闷不乐的走了过来。 他翻遍了整个记录,发现李弘的确没有明确的过那王启年就是刺客,不过周中丞大人却是很不服气,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殿下,你明明每句话都暗指那王启年就是刺客……” “哦?孤怎么不知道自己的话还有这么一层意思,莫非周大人话和其他人不同?有什么弦外之音也全都能听得出来?” 李弘摊了摊手,无辜道。 开玩笑? 他早就算计好了,从始至终他都很心,只是暗指,绝对没有一句话明言王启年就是刺客。 最过火的一句话也是贴着贺兰敏之的耳朵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了,所以李弘丝毫不担心周允元能够在庭审记录上翻出什么东西了。 何况暗指这种东西,都是主观臆测,只要李弘没有明确出来,谁都无法指责他! 你我暗指是这个意思,我还是另一个意思呢! 这种事扯起皮来,谁也不清楚。 “好,好,好!殿下手段高明,那请殿下解释一下,这人的真正身份,又是不是周国公的家奴,右臂上又是如何受的伤?既然他不是刺客,殿下又为何将他带到此处?” 周老同志一向自诩智计无双,今天被李弘摆了一道,心里相当的不服气,一连串的问题就砸了过来。 “这人的身份嘛,当然是东宫的洒扫太监,当然,是内侍省的也无不可但是入宫前不是周国公的家奴,而是英国公府下人,至于右臂,这个内侍素来喜欢舞枪弄棒,拿了孤的宝剑偷偷习练,不心伤了手臂也是有的。” 李弘笑眯眯的答道。 让在场的众人一口老血喷出! 自己伤了自己?这话您自己信吗?真好意思出口! 不过仔细一想,王启年当时的是“国公爷”,却不是“周国公”!只是当时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认为他的就是贺兰敏之。 “这……这……那殿下又为何要将他带到此处?而且还穿着犯人的衣物?” 周允元哑口无言,虽然李弘的很不靠谱,但是他的确也想不出理由来反驳,只好不服气的抓着最后一个问题问道。 “这不是很明显吗?” 李弘一脸惊愕的望着周允元,不过眼中一丝调皮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这个大胆的奴婢偷拿了孤的宝剑,孤对他惩大诫,关在大理寺的牢房里让他吃吃苦头,才会明白什么叫规矩!至于为什么要把他带出来,当然是因为罚的够了,要提出来训斥一顿!难道周大人以为,孤会为了这么错就把他一直关在牢里吗?” 李弘惊讶的道,看着周允元的目光充满了不解。 “殿下你……这是强词夺理,若真是如此,何必在这个时候在大理寺处置?” 周允元有些气急败坏。 不过听见这句话,李弘却是沉下了脸。 “周大人这的什么话,难道孤处置一个东宫的奴才,何时处置,在何地处置还要征求周大人的同意吗?这御史台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吧!” 叫你这个老子跟我作对,气死你! ps:求收藏,求推荐~~~ ------------ 第六十四章:平息老爹的怒火的办法…… 李弘心中暗笑。 起来他和周允元没什么过节,可两次庭审,周允元的态度都暧昧不明,甚至偏向贺兰敏之,第二次就算了,李弘知道他是受了李治的暗示。 可第一次也是如此,就让李弘有些恼火了,如今只是气气他还是轻的。 一念至此,李弘对着地上的王启年道。 “吧,当着几位大人的面,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出来!” 和先前在大堂上李弘的问话一模一样。 而此时的王启年也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芒,勉强挤出几滴眼泪,结结巴巴的道。 “太……太子殿下,的王启年,内侍省洒扫太监,国公爷派的入宫好好服侍太子殿下,的不该偷偷拿殿下的宝剑,殿下饶命啊!” 王启年卖力的表演着,尖利的声音带着几分哀痛。 可是在场的几位大佬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唯有许敬宗暗自叹了口气,老许已经不知道今天自己叹了多少次气了。 都怪贺兰敏之这个沉不住气的东西,一定力都没有,否则让王启年完话,至少也能拿住太子殿下一个的把柄。 哪像现在,被人家这么轻易的糊弄了过去。 “好了,好了,既然这人不是刺客,诸位便不要纠缠了,陛下还在宫里等着呢!诸位赶快吧!” 末了还是吴良辅站了出来打圆场。 李弘得意的看了一眼周允元被气的满脸通红的样子,一甩袖袍,大步走出了大堂。 至于王启年,则是麻利的站了起来,同样追着李弘跑了出去! 只留下在场的一干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剩下的人也气哼哼的跟了上去。 接下来,面圣才是重头戏! 李弘坐在马车上,脸色不复刚才的得意,反而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也知道,仅仅为贺兰敏之定了罪还不够,接下来如何应付李治,甚至是如何平息武后的怒火才是最难办的。 不然的话,就算办了贺兰敏之,李弘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大理寺和皇城距离并不远,不然吴良辅也不会这么快就赶了过来,呃,虽然还是晚到了一步…… 不多时,李弘的车架便到了皇城前。 “殿下,陛下在宣政殿!” 吴良辅恭声道。 宣政殿? 李弘心里一惊,忍不住苦笑。 看来这回是真的把老爹惹急了,竟然在宣政殿召见他们。 大明宫分为三大殿,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 其中含元殿乃是大明宫的正殿,俗称“外朝”,轻易不会启用,是举行重大庆典和朝会的地方,武后被册立为皇后便是在含元殿。 而真正处理朝政的却是在紫宸殿,上次李弘去的是紫宸殿的后殿,也是李治和武后安寝的地方,事实上,李治和武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紫宸殿处理朝政。 而这次李治召见李弘的宣政殿,则是位于含元殿和紫宸殿中间,每三日一次的朝会便是在宣政殿,属于较为正式的场合。 李治这回把李弘安排在宣政殿,显然是要动真格的了!恐怕这回真是不大容易过关了。 不过还好李弘也不是毫无准备!不过能不能奏效就不准了…… 宣政殿内。 李弘一进殿就看见李治阴沉着一副脸色,旁边站着洋洋得意的刘仁轨和一脸平静的李义府。 尤其是吴良辅进殿之后,对着李治一阵耳语,愈发让李治的脸色难看起来。 “儿臣参加父皇!” “臣等参加陛下!” 眼见李治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李弘只好乖乖的下跪行礼。 “嗯,尔等今天的案子审的如何了?” 李治一脸冷淡,就这么让众人跪着,抬了抬眼皮问道。 虽然知道李治这是明知故问,可许敬宗还是硬着头皮道。 “回陛下,今日臣等奉旨审理太子殿下皇城遇刺一案,如今已有结果,周国公当堂俯首认罪,签字画押,如今已被大理寺收监,等候陛下娘娘处置!” 没办法,虽然许敬宗心里万分不愿意出头,可是三位主审之中以他的官阶最高,汇报情况这种事还必须让他来做。 尤其是三司会审的结果不容更改,所以不管他再不情愿,也得原原本本的向李治禀奏。 “哦?众位爱卿的手脚可真是麻利!这么大的案子顷刻之间便审的清清楚楚,倒叫朕刮目相看!” 李治冷笑道。 虽然言语似是在夸赞,可口气中的讥讽之意却是毫不掩饰。 “陛下,如今案情已明,周国公意图行刺太子,实乃罪大恶极,老臣恳请陛下按律将周国公夺去爵位,打入死牢!” 张文瓘梗着脖子对李治大声道。 刚刚他一进大殿就察觉出气氛不大对头,结合今天大堂之上的情形,他哪还不明白今天许敬宗和周允元的行动都是李治的意思。 想通了这一节,张老头的心中反倒升起一阵愤怒,他素来刑罚分明,严守法纪,在他看来,贺兰敏之如此大罪,早已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李治身为皇帝,却只顾私情,罔顾律法,甚至不惜暗中阻碍案情审理,简直是有失帝王风范。 何况张文瓘虽然政治嗅觉不够灵敏,可却是对于原则极为坚定之人,脾气一上来,哪里还顾得上此刻李治还在气头上,直接就出了让李治杀了贺兰敏之的话。 张文瓘的话音刚落,李弘明显感到大殿内的空气停滞了一下,他那位皇帝老爹脸色涨红,显然已经是愤怒之极。 果然,下一刻李治直接从龙椅上跳了起来,随手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朝着张文瓘扔了过来。 “放肆!朕怎么做要你来教吗?” 李弘手疾,急忙拉着张文瓘往旁边扑倒,那带着温热的茶杯顺着他的头飞过,跌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什么罪大恶极,简直是胡八道!你们这是要气死朕吗?” 一个杯子扔出去,却没能平息李治的怒火,暴跳如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宣政殿里。 “父皇息怒!” 李弘心中暗叫不好。 这个张文瓘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没见到李治都已经暴怒到了如此地步,还敢继续火上浇油,真是添乱! 可是李弘却也清楚张文瓘就是这个性子,宁折不弯,李治当初也正是看中了这一才让他来做这个大理寺卿,主掌天下刑狱。 “息怒?就凭你这空口白牙污蔑亲族的所谓证据吗?” 暴怒的李治抓起桌子上的案卷,便朝着李弘的头上砸去。 不过刚一动手,李治便后悔了,那案卷乃是用奏折的形式呈上,边角处极硬,若是真的砸在李弘的头上,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看着飞过来的案卷,李弘咬了咬牙,不闪不避,竟是跪在原地生生的被这案卷砸中了额头。 当下鲜血便从李弘的额头上流了出来,染红了地上白纸黑字的案卷…… ps:求收藏,求推荐~~~ ------------ 第六十五章:论如何忽悠老爹! “父皇明鉴,儿臣今日或许手段欠妥,可恳请父皇暂息雷霆之怒,给儿臣一个解释的机会!” 罢,竟是不顾头上的鲜血,一下下的对着李治叩头。 “你……” 李治看着李弘的额头上汩汩流出,心中又急又气,这个孩子,平时那么机灵的人,怎么连躲都不知道躲。 当下急声道。 “吴良辅,还愣着干嘛,快去传御医!快去呀!” 吴良辅追随了李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李治如此发火,不由得有些愣神,等到李治第二次催促方才反应过来。 手忙脚乱的指挥着内侍把李弘扶进了后殿,又急召了太医院的御医前来包扎。 如此这般忙活了一阵,众人才又回到了大殿上。 不过与方才不同的是,经过这么一闹,李治心中的怒火已经消减了大半,托李弘的福,原本跪在地上的几位大佬。 也和李弘一样都被赐了座。 “弘儿,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治的脸色仍旧是十分难看,可跟刚进殿相比,却是好了许多,闷闷不乐的坐在御座上,问道。 声音虽冷,可却多了几分平静,甚至隐隐间有些关切。 “朕明明与你的清清楚楚,你为何就是……唉……” 话到最后,李治又有些激动起来,可是看到李弘额头上刚刚包扎好的白布,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父皇,儿臣自然知道父皇的顾虑,也不曾想过忤逆父皇的心意!” 李弘平静的道。 “不要跟朕玩什么文字游戏,你以为你那套技俩真能瞒得过朕?” 一提起这个,李治就生气,没想到自己竟然栽在了自己儿子挖的坑里,这么简单的文字游戏,竟然也能让他上当。 “父皇容禀,儿臣的确不曾想过忤逆父皇的意思,只是这贺兰敏之的确留不得,何况事出紧急,儿臣无奈之下,方才不得不在大堂之上让贺兰敏之伏法认罪!” 李弘眨了眨眼睛,心道果真是这样。 其实李治今天这么大的反应,并不全是因为李弘执意要置贺兰敏之于死地。 实话,李治虽然想要保住贺兰敏之,可不过是顾及着武后如今尚在孕期,情绪不能过度起伏,而且贺兰敏之毕竟是韩国夫人的儿子,李治还顾念这当年的一情分,所以才出手相救。 至于贺兰敏之的命,李治心中真是不大在意,凭他这些年的罪过,杀他八百遍都够了! 真正让李治心中气急的是,李弘竟然敢公然哄骗他,要是别人,李治早就一刀下去,砍了这个罪犯欺君的家伙。 可这个人偏偏是自己最喜爱的儿子,就算是李弘不想放过贺兰敏之,也不必如此欺骗于他。 白了是李弘的行为让李治感到自己受到了背叛,所以才会如此暴怒。 “儿臣知道父皇心地仁慈,不愿相信自幼看着长大的子侄犯下如此大错,可父皇可知,如今这贺兰敏之在京中已是臭名昭著,仗着父皇母后的宠爱,肆无忌惮,横行霸道,四处败坏母后的名誉! 父皇母后兢兢业业,宵衣旰食,为我大唐劳心劳力,可就是因为这贺兰敏之在长安城中横行无忌,让天下百姓都大骂母后扶植外戚,把控朝政,让母后多年来的辛苦付诸东流……” 李弘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胡闹!” 李弘的话了一半,李治就狠狠了拍了一下御座,恨声道。 他不是不知道贺兰敏之在外的行径,可一直以为他不过是年少无知而已,况且虽然有人弹劾贺兰敏之,可都是些事,所以李治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如今竟然在百姓之中造成了如此恶劣的影响。 更何况在李治的心目中,他自己身患风眩,这么多年武后都是在替他治理天下,并且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背负这骂名。 加上当年韩国夫人的事情,让李治愈发的觉得对不起武后,如今陡然得知,武后的名誉竟然是被这个自己放纵的侄子给毁坏,如何能够不怒? “如今这贺兰敏之更是猖狂至极,且不提他丧心病狂欲要在皇城行刺儿臣,便是他这些年为了敛财,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女子被他拐卖到了青楼楚馆,就凭此罪,便是将他杀了也不足以平民愤!” 李弘的声音很轻,并不是慷慨激昂,但是一字一句的的清清楚楚,不难让人听出他声音中蕴含的愤怒。 “这……” 李治也是一时语塞,的确,纵然贺兰敏之是国公,可凭他这些年犯下的罪孽,早就不知道足够死多少次了。 “殿下此言差矣,拐卖女子的乃是平康坊一干人等,周国公许是受了蒙蔽也不定,何况就算是周国公有罪,也应当由陛下裁决,如今太子殿下越俎代庖,不顾陛下旨意,强行审理此案,不是为了私仇,着实让老臣有些难以相信。” 看到李治脸上犹豫的神色,李弘心中一喜,情知李治的心中已经有所动摇,正准备一鼓作气继续下去。 却听见李义府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句句致命,分明是在他李弘罔顾圣意,肆意胡闹! “李卿言之有理,不管怎么样,他也是你的表弟,大唐的国公,就算要问罪,你也要和朕商议之后再决定,怎可如此鲁莽行事?” 李治的话里带着几分怪罪之意,不过却是没有了刚刚的怒意,但话语中的不快却是谁也听得出来。 李义府你这个混账王八蛋,老子跟你没完!李弘心里早就不知道骂了李义府多少遍。 不过李弘的确也没打算就这么就能把李治给哄好,眼下李治的确好像是没什么大事了,可实际上李弘的心里清楚,自己的确是明知道李治要保着贺兰敏之,还执意要置他于死地。 这无疑是真正的违抗圣旨,更何况昨天晚上李弘的的确确是把李治给摆了一道。 所以这一,李义府倒是得没错。 虽然眼下李治可能心疼李弘的伤势,没有注意到这一,可等李治真正冷静下来,以他多年的帝王阅历,必然会在心中埋下一个怀疑的种子,而这个种子对于李弘来,无疑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将李弘打入万丈深渊。 所以不管李弘的再多,都必须拿出一个足够让所有人信服的理由,让李治相信,他今天的所作所为的确是迫不得已! “陛下,兵部尚书姚崇求见!” ps:求收藏,求推荐~~~ ------------ 第六十六章: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老爹信了! 正在李弘思量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之时,一个内侍匆匆跑进大殿,片刻后,吴良辅对着李治轻声道。 声音虽,可李弘却听的清清楚楚,不由地喜上眉梢! 拖延了这么久,终于来了! “父皇所言极是,贺兰敏之虽所犯多罪,可儿臣念及他乃是母后内侄,也打算和父皇商议之后再做决断,而且今天前往大理寺之前,的确打定了主意今日只听不,可就在儿臣前往大理寺的途中,却偶然得到了一个消息,让儿臣不得不改变了主意,冒着被父皇责怪的风险,也要让贺兰敏之此獠当堂伏法!” 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李弘道。 “哦?是何消息?” 李治皱起了眉头,问道。 “回父皇,儿臣那时经过兵部,恰好碰上了兵部尚书姚大人,此消息便是姚大人告诉儿臣的。” 李弘卖了个关子,却是没有直接告诉李治。 “召姚崇!” 李治定定的看着李弘,过了片刻,口气平淡的对吴良辅吩咐道。 片刻之后,姚崇便走进了大殿。 “臣兵部尚书姚崇参加陛下!” “姚卿平身吧,今日并非朝会之日,姚卿如今前来有何要事?” 李治靠在御座上,淡淡的问道。 口气平静,看不出喜怒。 “回陛下,数日前陛下巡视东宫六率,惊现大批违禁兵器,令臣惶恐不安!臣奉命彻查此事,已有结果,如今前来复旨!” 姚崇的态度不卑不亢,声音平静。 李治揉了揉太阳穴,今日的事情着实令他无比头疼,怎么全都赶到一块去了!不过京畿重地,出现如此大批量的兵器乃是大事,所以李治摆了摆手道。 “既已查清楚了,便吧!” “数日之前,臣自东宫六率回到兵部之后,便即刻对兵部库房进行了严格的盘查,结果一无所获,兵部的每一笔兵器转运皆有册可依,毫无问题,直到三日前,臣接到前线急报,本该运往前线的辎重无端失踪,押送队伍全盘覆灭!” 姚崇的声音平静,不起波澜。 只是听到的李治却是一拍御座,直接站了起来。 “无法无天!竟然有人敢劫掠朕的粮草,简直是目无王法!” “陛下息怒,臣接获消息之后,会同大理寺丞狄仁杰狄大人立刻前往勘察,却是在押送粮草的官道旁边发现了一众兵士的尸体,根据现场状况,臣基本可以认定,出现在东宫六率之中的兵器,就是来自这批辎重!” “是谁?究竟是谁如此大胆?” 李治气的浑身发抖。 自从他登基以来,还没有人敢如此公然挑衅。 纵然李治不像他的父亲太宗皇帝一样通习武事,但这并不代表李治不了解军队,相反的,从李治一直牢牢的把控着军权就可以看出,李治对于军队极为重视! 而粮草对于军队来,无疑是重中之重! “回陛下,臣等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枚周国公府的令牌。” 姚崇语气平缓,出的话却令李治大惊失色。 “什么?” 李治一下子没有站稳,跌坐在御座上。 “陛下,这绝对是有人陷害,周国公……” 李义府本来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莫名的笑容,可是一听见姚崇的话,立刻变了脸色,急声道。 “闭嘴!” 不过李义府的话还没完,就被李治暴躁的打断了。 这个老狐狸瞪着一双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他自从太宗皇帝时便追随李治,到现在已经有几十年了,别是现在他身居中书令,就是以前他未曾发迹之时,李治也不曾如此呵斥于他。 是以李一时之间李义府竟然愣住了。 看到李义府吃瘪,李弘心中暗自偷笑。 这个老东西这么多年了,还搞不清楚李治的心性,就算李治平时再如何的随和,如何的倚重于他,李治都是一位皇帝。 尤其是,李治从受他那个父皇的影响,对于军队极为敏感,当初李弘重建东宫六率,本是合情合理的要求。 都废了那么大的心思才得以成功。 何况是有人敢直接将主意打到了西征突厥的大军身上,李义府这个时候急吼吼的上前辩白,简直就是往枪口上撞。 挨骂都是轻的! “姚卿你接着!” 李治面沉如水,声音冷硬的道。 不过这姚崇倒是个人物,这大殿之内被他一句话闹成了这样,他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不紧不慢的道。 “随后臣又返回东宫六率,仔细查验了那批兵器的位置,最后臣发现,那三架威力巨大的八牛弩,当时正对准了校场中央,而且……” 姚崇罕见的犹豫了片刻,沉声道。 “据臣所知,在陛下回京之前,太子殿下每日都会在校场监督东宫六率训练!” 安静! 姚崇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在场的所有人都像是被姚崇的话震惊了。 李弘明显的看到,李治的怒气值在积累,随时都会爆发。 “贼子!贼子!” 李治气愤的叫道,整个大殿都是李治愤怒的声音。 姚崇的话一出口,李治的心就彻底凉了,他没想到贺兰敏之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竟然屡次谋刺太子。 再一细想,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当日若不是尉迟宝琪发现的及时,恐怕自己就成了那八牛弩之下的亡魂。 一念至此,李治心中陡然现出一丝杀意。 “父皇,今晨儿臣便是陡然惊闻如此消息,对于贺兰敏之如此丧心病狂着实震惊,是以来不及与父皇商议,擅自决定,前往大理寺让此认罪伏法!” 李弘眼中露出一丝笑意,起身跪在地上,沉声道。 “虽是事出有因,但儿臣违抗圣旨,罔顾圣意,辜负了父皇的一片苦心,还请父皇降罪!”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且不谈一块令牌能明什么?太子殿下既已得到这个消息,为何不立刻进宫上奏陛下,反而擅自决定,岂不奇怪?” 自从李弘进殿以来,刘仁轨便只是憎恶的瞪着李弘,一副看笑话的样子,到了现在,这个老家伙终于忍不住了,蹦了出来恨声道。 “刘相的是,一块令牌的确明不了什么,可贺兰敏之主使皇城刺杀,平康坊拐卖女子,皆是有据可查,贺兰敏之也亲口承认了的,总不会有错!”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才明白过来? 晚了! ps:求推荐,求收藏呀~~~~ ------------ 第六十七章:老妈不是那么好骗的…… 李弘清清楚楚的看到李治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便知道今日大局已定。 他这两句话看似前言不搭后语,可李治的心里却是明明白白,一块令牌是无法将贺兰敏之定罪的,只有三司会审的结论才能名正言顺的处置一位国公。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大理寺一旦宣判贺兰敏之无罪,那么就算李治知道谋刺太子的幕后主使是他,也只能放过了。 毕竟三司的威严需要维护,若是要推翻他们的结论,不仅是在和三司作对,也是在打李治的脸。 至于那些兵器到底是不是贺兰敏之的安排? 李弘抬眼望了望一脸阴沉的李义府,无所谓了,反正在李治的心里,就是贺兰敏之干的,这就足够了! “陛下,周国公行刺太子一案,案情明朗,证据确凿,老臣恳请陛下按律将此贼子夺去爵位,打入死牢,以儆效尤!” 张文瓘同样站了起来,沉声道。 不得不,有些时候老张同志还是很靠得住的! 这个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 虽然的内容和刚进殿是一模一样,但效果却不可同日而语。 听见张文瓘的话,李治面色冷峭,缓缓抬起头道。 “传旨,周国公贺兰敏之大逆不道,屡次谋刺太子……” “陛下不可!” 李义府急声道,话刚出口,就感到李治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 吞了吞口水,李义府强压着心中的惶恐,咬了咬牙道。 “陛下,周国公虽罪大恶极,但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内侄,是否要请娘娘一同决定,何况如今娘娘身怀有孕……” 话到最后,李义府恰到好处的渐渐压低了声音。 不得不,这个老家伙在朝中屹立不倒这么多年,手段着实不容觑。 片刻之间便抓住了要害之处,既然贺兰敏之之罪已经无可洗脱,那么不管怎么,要处置他,总要知会武后一声吧! 但是武后如今身怀有孕,情绪不能大幅起伏,自然是不能让她知道此事!怎么办?自然是延后处置了。 李弘一瞬间便想通了这之中的关窍,不由得恨得牙痒痒,却是毫无办法。 无他,李弘对这个皇帝老爹了解的很,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够改变李治的决定的话,这个人绝对是武后无疑。 两个人多年夫妻,感情深厚,相互扶持走过了无数风风雨雨,可以武后是李治唯一的软肋,无论如何李治都不想伤害武后。 李义府也正是看准了这一,才敢如此话。 可毫无疑问的是,这个老家伙的确是赌对了。 听见李义府的话,原本怒火滔天的李治瞬间便犹豫了下来,没有继续下去。 “父皇……” 李弘张了张口,却想不出一条可以阻止事态朝李义府期望的方向发展下去的理由,难道自己这一番苦心都白费了吗?李弘心中不由地苦笑道。 “皇后娘娘驾到!” 什么?武后这个时候怎么会过来? 不仅是李弘,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武后会在这个时候前来。 自从武后发现自己怀孕了之后,便在佛堂抄经三日来还愿,照理来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到宣政殿来。 不过不管众人到底是如何想法,武后已经迈步走进了大殿。 “媚娘,你怎么来了?” 刚刚李治还一副要杀人的表情,一看见武后进来就变得笑意盈盈,丝毫看不出刚才暴怒的情形。 谁他老爹是一个没有心机的人的?就凭这份控制情绪的工夫,就连李弘都望尘莫及。 “臣妾参见陛下!” 武后看起来心情不错,眉眼之间也泛着笑意,朝着李治微微一福,便走到了李治的旁边坐下。 “陛下,这是怎么了?弘儿的额头是怎么回事?臣妾记得,今儿不是朝会的日子吧,怎么这几位大人都到齐了……” “呃,今日的确不是朝会,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朕才召了诸位卿家前来……” 李治一是语塞,贺兰敏之的审理是他瞒着武后下的旨,本想着等事情办妥了之后再告诉她,可谁知道如今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事已至此,贺兰敏之已是非杀不可,可是让李治苦恼的是,究竟该如何告诉武后这个消息。 瞒肯定是瞒不住的,要处置一位国公,必然要动用正式的圣旨,由中书省拟旨,门下省复核,盖上天子宝印,最后将圣旨明发天下。 夺取贺兰敏之的国公之位,然后打入刑部死牢。 这么一套程序走下来,必然震动朝野,到时候纸里怎么会包的住火,何况以武后的情报网,必然会得到消息。 且不论这件事武后会不会同意,便是这件事对于武后情绪上的打击都是李治最为担心的。 “哦?是何事能劳动这么多位重臣?” 武后狐疑着问道。 不过李弘却是在武后的眼中捕捉到一丝罕见的调笑之色。 “这个……是……是……” 李治却是答不出来,今天就是为了贺兰敏之的事,可是这事偏偏不能告诉武后。 他刚刚分明是搪塞之语,哪想到武后会如此细问,一时之间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急的满头大汗。 “陛下” 眼看李治一副无奈的样子,在殿下的姚崇眼珠子一转,沉声开口道。 “定襄道行军大总管,右武卫大将军裴行俭将军传来捷报,数月之前,裴将军奉命西征,平定突厥叛乱,如今大获全胜,生擒叛臣阿史德温傅,突厥可汗阿史那伏念重新归顺我大唐,如今裴将军已经开始班师回京,陛下看,兵部是否可以开始准备大军回京之事!” “哦,对,对了,西征突厥大获全胜,此乃大喜之事啊,朕今日召诸位卿家前来便是想要商议此事,裴爱卿立下如此大功,应当如何封赏啊!” 李治正急的满头大汗,没想到姚崇这么知趣的帮他解了围。 其实昨天晚上兵部关于大捷的急报就送上了李治的案头,至于大军回京,封赏有功将领都是应有之义,所以李治便将一应事务直接交给了兵部处置。 如今拿来当做今日“议事”的理由倒是正合适。 一来西征大捷的确是一件大事,二来消息尚未扩散,如此解释倒也得通。 李治找到了理由,心下大快,原本对于兵部失察,丢失辎重一事尚且有些不满,此刻姚崇为他解了围,不仅心中那芥蒂早已消失不见,甚至还对姚崇有了些许好感。 李弘暗暗摇了摇头,这个姚崇果真是心思机敏之辈,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恐怕日后受到重用是必然的。 不过他心里却是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他总感觉武后不是这么好骗的。 ps:武后也登场了,这场大戏到最后究竟会怎么解决呢?书友们都把票砸过来吧,求推荐,求收藏~~~ ------------ 第六十八章:妥协还是坚持? 李弘很敏感的注意到,武后从进殿到现在都没有过自己为何突然就过来了,他可不相信武后无缘无故的就结束了自己在佛堂的抄经,这么大白天的就赶了过来。 好像是为了印证李弘的预感。 武后看着李治和姚崇这么一问一答,忽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陛下还要再瞒着臣妾吗?弘儿遇刺一案是否已有结果?果真是敏之干的?” 武后的声音轻柔,口气微微有些冷淡,让人看不出喜怒。 却是让李弘心里一震,他就知道今天武后过来不是无缘无故,可是究竟是谁敢向武后通风报信的呢? 偷偷瞄了一眼李义府和刘仁轨,发现这二人同样一脸惊愕,不过和李弘不同的是,这二人的脸上却是带了一丝喜色。 “媚娘,朕……” 李治叹了口气,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对武后解释。 “没错,今日三司会审弘儿遇刺一案,敏之当堂认罪,承认自己指使刺客谋杀太子,尔后嫁祸给了贤儿,朕……朕没有告诉你是因为……” 李治的话的磕磕绊绊,而且每一句话都注意着武后的脸色,害怕武后经受不住打击。 不过奇怪的是,武后的脸色一直是淡淡的,不起波澜。 “臣妾知道陛下心疼臣妾的身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所以才没有告诉臣妾,不过陛下也太看臣妾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臣妾都熬过来了,这么事怎么会将臣妾打倒。” 武后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温情,看着李治的眼中泛起一丝笑意,轻缓的道。 “那,皇后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李治打量着武后的神色,确定武后一切如常,没有因此而情绪激动。 这才放下心来,对着武后问道。 本来按他的意思,贺兰敏之是非杀不可的,可是现在武后来了,自然要顾及武后的看法。 不过这倒让殿下的李弘有些泄气,他这个老爹实在是太不给力了,明明眼看着就要弄死贺兰敏之这个混账了,如今听这个意思,又开始动摇起来。 “弘儿,本宫若是没有记错,今日三司会审,你也在旁监审,你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武后没有回答李治,反倒是转身对着李弘问道。 虽面上是笑意盈盈,可是话语中却不带一丝温度,甚至眼中还带着一丝寒光。 他何止是监审,简直就是主审…… 李弘明显感到自己的背后有两道幽怨的目光,那是许敬宗和周允元。 的确,今天要不是李弘捣乱,他们早就按着李治的吩咐替贺兰敏之脱了罪,何至于现在还要面对武后的压力。 不过眼下李弘没心思管他们俩,应付好武后才是最重要的事,看李治这个意思,要是今天他服不了武后,恐怕贺兰敏之那个子真的可能逃过一劫。 “回母后,此案自父皇母后回京之前便开始审理,上次三司会审,贺兰敏之亲口承认主使拐卖女子一案,今日堂审,他更是口出狂言,对其指使皇城行刺一事供认不讳,堂审过程皆有记录,结论亦有三位大人共同认可,卷宗在此,请父皇母后过目!” 李弘起身对着武后平静的道。 “本宫问,太子以为周国公应当如何处置?” 武后收起脸上的笑意,口气平淡。 但是却不难听出语气中的不悦。 “这……周国公乃是我大唐的国公,如何处置自有父皇母后圣裁,儿臣不敢妄言!” 李弘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又将皮球踢了回去。 “哦?依本宫看,敏之这个孩子生性纯良,断不会行此大逆之事,便重审吧!” 武后倒是不客气,轻描淡写的道。 让李弘一阵冷汗。 “娘娘,此案结果乃是三司会审的结论,如何能够如此轻易处置?若是娘娘对此案有所质疑,大可依照案卷复查,然周国公确实罪大恶极,罪不容赦,臣恳请娘娘以大局为重,切勿因一己私情罔顾国法!” 李弘还没来得及话,张文瓘便已经看不下去,起身沉声道。 言语之间一都不客气,只差武后为了袒护外戚,公然罔顾国法了。 不过奇怪的是,武后却并未因此生气,反倒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弘。 李弘知道,这是武后在逼着他表态,今天的事到底还是要看李弘的态度,若是李弘坚持按照三司会审的结果来处置贺兰敏之,那么可以想见的是,为了维护三司的威严,许敬宗,周允元和张文瓘都会站在李弘这一边。 哪怕许敬宗是武后的心腹老臣,也不会例外!因为许敬宗此刻代表的是整个门下省的尊严,就算是在面子上,也不能向君上低头。 这是臣权和君权的博弈,许敬宗身为臣子,容不得他有其他的选择! 若是反过来,李弘不再坚持此事,那么变通的方法就多了,严格来,两次三司会审,李弘使用的手段都不大正规,尤其是第二次三司会审,几乎已经可以算是诱供。 若是李弘不再坚持,武后便可以顺理成章的以此为由下旨重审,或者将这份卷宗放在一旁,过个一年半载再行处理…… 一切都取决于李弘如今的态度。 “儿臣……” 而此刻,李弘的内心也是万分纠结,他自然对现在的局面清清楚楚,这也正是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三司会审的大堂上为贺兰敏之定罪的目的。 只有借助三司的力量,才能彻底扳倒贺兰敏之! 如今可以目的已经达到了,继续坚持下去,相当于将整个三司绑上了战车,而对手就是面前的帝后二人! 对,是帝后二人!而不是武后一个人! 若是他继续坚持,掀起的将会是臣权和君权的对峙,而无论李治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他都会和武后同一阵线,绝对不容许有人敢于挑衅君权。 而历史证明,凡是武后和李治统一意见想要对付的人,现在都已经去见了先帝…… 先有母族无比强大的王皇后,后有曾经权倾朝野的长孙无忌,都是前车之鉴。 所以李弘相当犹豫,以他如今的力量根本无法和帝后对抗,就算借三司之力勉强一搏,最后也无非是让贺兰敏之伏法! 而一旦这么做,不仅得罪了武后,也得罪了李治,还会连带着让许敬宗和周允元彻底站在他的对立面,毕竟这是强行把人绑上了战车,而且是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 想也知道此事过后,李弘可谓会变得众叛亲离! 相反的,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地步,贺兰敏之必然没办法再继续逍遥下去,武后恐怕已经对他彻底失望,如今的维护,不过是因为公然昭告天下杀了贺兰敏之,会有损武后的声誉。 就算李弘不再坚持,贺兰敏之的下场恐怕也是被软禁,或者是被打发到穷山恶水的地方,终老一生。 而且此次李弘轻轻放过,是给了武后一个面子,不仅李治会承他的情,也能大大缓和自己和武后紧张的关系,还除掉了一个大患,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低头的话梗在喉咙里,却是怎么也不出来。 ps:大家觉得弘哥儿会怎么选呢?局势到了这个地步,又该怎么扭转呢? 求收藏,求推荐~~~ ------------ 第六十九章:毫无防备的被儿子坑爹! 不是李弘好面子,不愿意向武后低头,李弘自己心里清楚,政治就是妥协的艺术,不懂得妥协的人士无法在这个复杂多变的朝局当中生存下去的。 只是每当李弘想要出那句话的时候,脑子里总会浮现出那天自己在平康坊后院看到的一幕,那些瑟瑟发抖的女孩,彷徨无助的眼睛,一个个完整的家庭在贺兰敏之的手中变得支离破碎…… 每当这个时候,李弘就会出离愤怒,恨不得立刻剁了这个家伙。 “父皇,母后,儿臣以为,周国公一案证据确凿,案情清楚,依照我大唐律法,当褫夺爵位,打入死牢!” 李弘犹豫了很久,最终咬了咬牙,沉声道。 “弘儿的意思是……” 武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无比冰冷。 “杀无赦!” 李弘抬起头,迎着武后冷硬的目光,无比坚决的道。 他看见自己的旁边,许敬宗,周允元,甚至是张文瓘的脸色都在一瞬间变得煞白。 他也看见自己的话刚一出口,李治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眼神也变得森寒如峭。 “父皇,母后,儿臣幼时研读史记,有一句话印象颇深,‘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儿臣知道父皇母后心存仁厚,一向反对严苛刑律,以教化为主,贺兰敏之在父皇母后面前也一向得宠。 可若是连如此谋逆大罪都能轻易放过,那我大唐律法威严何在?不管怎么,他都是儿臣的表弟,哪怕他屡次想要谋害儿臣,儿臣也不想置他于死地,可每当儿臣闭上双眼,便看到那些可怜的女子在向儿臣呼喊,庶民何辜! 若是如此巨獠因为其皇亲的身份而逍遥法外,儿臣有有何面目去面对那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李弘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句句掷地有声。 不过效果是明显的,李弘看到李治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武后也似乎若有所思。 “殿下此言差矣,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黎民百姓也是陛下的子民,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那些庶民百姓又如何能与一朝国公相提并论。” 李义府阴测测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过这次他却是失算了,李弘早有准备。 “李中书莫不是忘了,先帝曾言‘君为水,民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李弘冷笑着道。 一时让李义府哑口无言,讷讷的退了下去。 “弘儿,你先起来。” 李治皱了皱眉头,轻声道。 其实他也十分为难,贺兰敏之如此丧心病狂,在他看来自然是非杀不可,对于李弘的一番话,李治其实也是赞成的。 可是事实却不是那么简单,不管李弘的再天花乱坠,大义凛然,杀了贺兰敏之的结果都必然是让武后的声誉受到极大的损害。 何况武后如今尚且身怀有孕,所以李治不得不照顾到武后的情绪,只要武后不松口,他就很难下这个决断。 侧眼看向武后,却发现武后同样皱着柳眉,显然是心中极为挣扎。 李弘起身看着李治和武后,眼见他们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心中不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不得不放大招了! “父皇母后,此案审理时日仓促,只来得及确定贺兰敏之就是幕后主使,诸多细节确是没有细审。” 张文瓘在一旁听着李弘的话,却是心中一阵疑惑,太子殿下这个干嘛,难道他打算放过贺兰敏之? 不仅是张文瓘,如果不是知道李弘为了处置贺兰敏之废了如此大的心血,恐怕就连许敬宗都会相信太子殿下这回是打算放手了。 不过起来,和李弘交手数次,对他最了解的莫过于许敬宗这个老狐狸,以他对李弘的了解,这个主绝对是一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家伙,这话后面肯定藏着陷阱。 有一句话叫:最了解你的人,必定是你的对手。 这句话用在这个时候恐怕再合适不过。 果真如许敬宗所料,李弘的下一句话,直接将贺兰敏之打入了万丈深渊! “不过虽然未曾细审,可儿臣却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这贺兰敏之对儿臣恨之入骨,不惜犯下如此大罪,也要置儿臣于死地,不过今日他在大堂上的一句话,却是让儿臣豁然开朗!” 李弘的眼中闪过一丝狡猾,贺兰敏之,这可是你自己作死,怪不得我! “是何原因?” 武后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顿时柳眉倒竖,声音冷峭的道。 眉眼之间竟是流露出了几分煞气。 “韩国夫人!” 李弘深吸了一口气,抛出了一个名字。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听到这个名字,李治一脸的惊愕,不敢直视武后的目光,而武后则是直接从御座上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煞气,逼视着李弘。 老爹,对不起了! 李弘默默的在心里为李治默哀了几秒钟。 看着武后的反应,李弘知道李治这回又该倒霉了,这也是他不愿意这么做的最大原因,因为连他也不知道到底会带来什么后果。 这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可是若是用不好,不定连着武后和李治一起得罪了。 这韩国夫人,可以是除了王皇后和长孙无忌之外的第三个禁忌,也是从来没有人敢提起。 当年李治体弱多病,便逐渐将朝政托付给了武后,但世事难料,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李治的身体渐渐的好了起来,但是却并没有从武后手里收回权力,而武后偏偏是一个精力旺盛的人,处理起朝政来得心应手,李治也就放心的将朝政交给了武后。 可是时间长了,武后忙于朝政,不免也就冷落了李治,恰逢此时武后的姐姐韩国夫人新丧,因为武后的缘故也常常出入宫禁,后来不知怎的,李治便和韩国夫人勾搭上了…… 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没多久,这件事就传到了武后的耳朵里,天知道那时候武后有多生气。 当时的情景李弘到现在都记得,武后得知消息的时候,便直接冲到了宣政殿和李治吵了起来,那也是李弘记忆里帝后二人唯一一次差决裂,当天晚上韩国夫人便被送到了宫外,然而不明不白的死了,虽然对外解释是暴毙身亡,但其中的内情却是没有人清楚…… 而随着韩国夫人的消失,帝后二人仿佛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恩爱,但李弘的心里清楚,武后心里其实一直有一道坎,李治也因为此事对武后分外愧疚,这些年来为了修补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李治着实做出了不少努力。 所以李弘一提起韩国夫人的名字,就感到面前有两道杀人般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一道来自武后,一道来自李治。 ps: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弘哥儿那句杀无赦是不是很帅气! 求推荐,求收藏~~~ ------------ 第七十章:终于把老妈也忽悠了…… 不过事已至此,李弘也顾不得李治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了,反正老爹终归是比老妈好哄,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 “回禀母后,当年韩国夫人自尽之时,贺兰敏之不在京中,是以这么多年以来,虽然父皇母后对他百般宠爱,此子却是狼子野心,一直对母后心怀怨愤,父皇母后对他越好,他便越觉得是父皇母后心怀愧疚,觉得韩国夫人之死乃是……” 李弘语调平淡,脸上不带一丝感情,平静的道。 “因此,那贺兰敏之时常打着母后的招牌惹是生非,败坏母后声誉,更是胆大包天,屡次谋划行刺儿臣,欲以此打击母后,实乃罪不容赦,请母后明察!” 他就不相信,武后连这件事都能容忍! 至于是不是这样? 对于武后来,只要有这种可能,贺兰敏之就罪不容赦! 何况李弘并非信口开河,他既然敢这么,自然是有根据的。 这可是贺兰敏之你自己找死,李弘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明显的看到,武后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比刚刚的李治有过之而无不及。 “媚娘……” 李治张了张口,想要些什么,却被武后一道凌厉的目光逼了回去。 看来还是要加把火啊! 李弘定了定神,继续道。 “今日堂审之时,贺兰敏之口出狂言,不仅辱骂儿臣,更是言及要危害母后,一字一句卷宗之中皆有记载,母后不可不察!” 武后随手拿起面前的卷宗,不多时便看到了贺兰敏之在堂上情绪失控的时候的那番话。 “啪”的一声,卷宗被一把扔在了地上,武后的俏脸上满面寒霜,浑身气的发抖。 “传旨,周国公贺兰敏之嚣张跋扈,为一己私利指使拐卖女子,罪在不赦,更是胆大包天屡次行刺太子,罪证确凿,即日起,褫夺爵位,着刑部即刻收监,择日处斩!明正典刑!” 武后饱含怒火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当中,竟是破天荒的没有跟李治商议,直接无比强势的下旨处斩! 当然,看李治如今沉默的表现就知道,他对这件事持支持的态度。 想反对也没理由啊…… 且不谈贺兰敏之在李治心中本就是必杀的对象,李弘都把韩国夫人这个大招放出来了,只要不傻,都知道武后现在正在火头上,谁敢求情必定倒霉! 没看见和贺兰敏之关系最好的李义府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吗? 李弘心里乐开了花,终于整死这个混蛋了。 也不枉费自己花了那么多心血。 “陛下,娘娘……” 就在众人沉默不语之际,却是又来了一个内侍,对着吴良辅耳语一阵。 吴良辅便一脸为难的表情,回到李治的身边,带着几分犹豫道。 “陛下,娘娘,魏国夫人求见。” 魏国夫人贺兰敏月,是贺兰敏之的同胞妹妹,自从韩国夫人死后,李治为了补偿他们,便让贺兰敏之袭了周国公的爵位,更是封贺兰敏月为魏国夫人。 刚刚看见吴良辅的表情的时候,李弘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李弘没想到是她来了,不过这个时候过来有用么? 他可不相信,凭贺兰敏月一个侄女的身份能够让武后改变主意。 何况贺兰敏月和贺兰敏之乃是兄妹,选在这个时候过来,其目的不言而喻。 “她来干什么,不见!” 许是贺兰敏月和韩国夫人的样貌极为相似的缘故,武后素来不待见这个侄女,今天更是正在火头上,烦躁的摆了摆手道。 “魏国夫人您不能进去,夫人……夫人……” 还没等到吴良辅领旨出去,殿外便传来一阵喧闹,几个内侍拼命阻挡着一个秀丽的女子往殿内闯。 “让她进来吧!” 武后眉头一皱,道。 毕竟这是宣政殿,如此喧闹有失威严,何况理论上来,贺兰敏月此刻前来求情也是人之常情。 吴良辅一挥手,那几个内侍便退了下去,那名女子定了定神,便朝殿内走了过来。 “臣女参加陛下!” 贺兰敏月一身粉色衣裙,盈盈下拜。 李弘仔细打量着这个日后敢和武后争宠的女子,眉如远黛,鼻梁挺翘,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看的让人心疼,可谓天姿国色,怪不得多年不曾纳取新人的李治都忍不住想要把她收入后宫。 不过这女子看似柔弱,李弘却不敢瞧她。 不仅是因为她日后的表现,便是她如今的行为也叫李弘一阵心惊,同时也让李弘明白了她为什么这么不受武后待见。 且不谈她强行闯宫之事,便是此刻行礼,贺兰敏月也是只拜了李治,对于眼前的武后却是丝毫没有敬意,眼中甚至带着一丝敌意。 真是个刚强的女子,不过如果李弘所料不差,今天她过来的目的应当是为了保住贺兰敏之的性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这个时候得罪武后可就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了。 人在屋檐下都不愿意低头,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撞得头破血流! 想到此处,李弘暗自摇了摇头,看来这贺兰敏月也是花瓶一个,唯一的可取之处怕就是这番不顾一切的勇气尚可入眼。 “敏月,此处乃是宣政殿,乃是商议国家大事之地,你一介女子无故闯宫,可知罪?” 武后寒声问道。 “姨母也是一介女子,不也在这宣政殿之中与陛下同坐?何况皇家之事,便是国家之事,既然事涉臣女的亲哥哥,臣女为何来不得。” 贺兰敏月抬起头,丝毫不惧武后眼中的寒光,带着几分倔强道。 李弘悄悄的吞了吞口水,这个贺兰敏月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啊!怪不得武后这么不待见她,要知道,就算是李弘如今也不敢正面撞武后。 “倒是伶牙俐齿,那你便吧,今天过来又是所为何事?” 不过武后却不是容易对付的人,轻描淡写的了一句,便扯回了正题。 仿佛对刚才的撞毫不在意一般,只是李弘敏锐的感觉到,今天这事不会善了,千万不要忘了,贺兰敏月今天过来是为了贺兰敏之。 只有武后不松口,今天她就只能白跑一趟,为了一时口舌之利,葬送了自己哥哥的性命,真是莽撞。 ps:大家觉得,贺兰敏月真的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么? 求推荐,求收藏~~~ ------------ 第七十一章:顾及大局好太子! “臣女听,今日三司会审,我哥哥贺兰敏之被指谋刺太子,为一己私利拐卖女子,如今已经认罪画押……” 贺兰敏月道。 果真如此,李弘看到武后的唇角微微勾起,嘲讽的看着贺兰敏月。 “没错,敏之犯下如此大错,本宫也保不住他,若是你想要为他情,便不必开口了,纵然是本宫和陛下有心饶他一命,大唐律法也容不得他!” 武后面带冷色,语调平淡的道。 口气十分正式,而且无比强势,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 不过李弘却是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只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在这种状况下,贺兰敏月还能有何办法能够救下贺兰敏之…… 可是如果救不了他,那贺兰敏月今天过来又是为何呢? 李弘有想不明白。 不过下一刻,李弘看见贺兰敏月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缓缓道。 “姨母误会了,我哥哥之罪的确不可饶恕,臣女今天进宫也不是想请姨母大发慈悲饶过他……” 这下子不仅是李弘,就连武后的脸上也浮出一丝惊讶。 难道今天她不是来为贺兰敏之求情?那她究竟想干什么? “臣女今天进宫,只是想要提醒姨母,外祖母五日之后即将回京,臣女昨日刚刚抵达长安,带回了外祖母的一封信,是以今日进宫想要将它交给姨母。” 贺兰敏月平静的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匆匆下来的吴良辅。 御座之上,武后的脸上早已是一脸寒霜。 “是谁将此事告诉母亲的?” 武后恨声问道。 不过话一出口,不用别人回答,她就知道了答案,除了眼前在大殿当中跪着的那个贺兰敏月,怕是没有别人了。 李弘这才想起,他那位外祖母荣国夫人杨氏,才是对贺兰敏之最为宠溺的人,武后这些年没有动贺兰敏之,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顾及到荣国夫人的存在。 当初李治和武后临幸东都,杨氏和贺兰敏月也随驾前往,只是后来一系列的事情导致帝后提前回京,而杨氏因为年迈,经不起长途赶路,便留在了洛阳,贺兰敏月也同样留在了东都陪着杨氏。 此刻贺兰敏月回到了长安,那么杨氏恐怕也距离长安不远了。 可是就算有杨氏的存在,就能救得了贺兰敏之吗? 李弘心中冷笑一声,这未免太过看他这一番苦心布置了,就算武后有心放他一马,如今的情势也容不得贺兰敏之继续逍遥法外,何况贺兰敏之如今早已激起了武后的杀心。 就凭杨氏的影响力,想要救下贺兰敏之,未免太过天真! 果然,武后皱着眉头,寒声道。 “你是想以此威胁本宫吗?” “臣女不敢,还是请姨母先看看外祖母的信之后再做决定吧!” 贺兰敏月一脸恭谨,不过眸中的冷色却是毫不遮掩。 武后皱着眉头,抬手拆开了信封。 不多时便读完了信,随手将信放在一旁,武后的脸色却是罕见的变得为难了起来。 李弘心中一阵疑惑,那信里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能让武后露出如此神情,这不科学啊,以武后杀伐果断的性子,怎么会露出这副犹豫的神情。 和李弘一样的还有李治,他疑惑的拿起武后身边的信纸,看完之后叹了口气,转身看着李弘,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 靠,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那信里究竟写了什么? 李弘心中更是疑惑,但是碍于身份却是不敢开口询问,只能静静的等着李治开口,所幸李治并没有让李弘等太久,片刻后边开口道。 “弘儿,荣国夫人在信中,希望你放过你表弟一马……” 开什么玩笑? 李弘差一跳起来,贺兰敏之犯了如此大罪,怎么能放过他! 何况李弘费心布置了这么久,更是几次三番濒临险境,如今好不容易就要让贺兰敏之伏法,怎么可能放弃,自己这个外祖母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吧! 不过这些日子李弘的养气功夫倒是好了不少,默默的等着李治继续下去。 因为他也知道,如果仅仅是这么难以接受的要求,李治和武后也不会如此为难,直接拒绝就好了。 “的确,敏之犯下的乃是必死之罪,这一你外祖母也清楚,所以她希望能够在贺兰敏之临死之前再见他一面……” 起来,大唐的执行力是一流的,何况是帝后二人和三司都集体认可的一件事,纵然程序繁杂,可最多两天只要两天,就能走完一切流程,让贺兰敏之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李弘倒是没想到贺兰敏月今天过来会是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她刚刚的很清楚,荣国夫人最快还有五天才能回到长安,这也就是,如果想要让他们祖孙二人再见最后一面,那么贺兰敏之的命就能再留几天。 而几天的工夫,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何况荣国夫人年事已高,洛阳和长安的路途又不近,这个五日只是最乐观的估计,若是她在路上一不心“病”了几日,那拖下去的时间就更不短了。 凡事只要一拖下去,就可能会发生变故,这是李弘一直相信的,可是眼下武后和李治分明已经动心。 若是他强行阻挠,未免显得不近人情,连最后一面都不让见。 “父皇,母后,既然如此,不妨便等外祖母回京之后再行处置贺兰敏之,也算了了外祖母的一个心愿。” 李弘无奈的站了起来,面色“诚恳”的道。 虽然他心中并不想答应,但眼下的状况,已经容不得李弘再一个“不”字,人家都已经把话道这个份上了,再揪着不放,就不过去了。 更何况,如今大局已定,就算是让贺兰敏之再多活几天,也不是什么大事,李弘就不相信,有人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什么动作。 与其让武后和李治两边为难,倒不如李弘顺水推舟,帮他们解个围,也算是缓和一下自己和武后紧张的关系。 李弘的话一出口,就看到李治和武后的眉头稍稍舒展。 “弘儿仁厚,便如此办吧!暂时将贺兰敏之押入刑部,择日处置!今日便这样吧,你们都下去吧。” 李治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看来今日发生的事情着实让他有些劳累,眼见李弘如此识情知趣,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听到李治如此道,贺兰敏月的脸上却是掠过一抹喜色,虽然极快便掩饰了起来,但还是被武后敏锐的捕捉到了。 “等等……” ps:敏月露出破绽了呢!弘哥要捡个大便宜喽~ 求收藏,求推荐~~~ ------------ 第七十二章:刘老头很憋屈…… 众人正要告退,却听见武后忽然出声道。 李治带着几分疑惑看着武后,显然是不明白武后还要做什么。 “陛下,既然此案是由张大人一手审理,如今敏之也押在大理寺中,依臣妾看,便不必那么麻烦了,还是羁押于大理寺吧,何况大理寺的条件要比刑部好得多,算是臣妾这个做姨母的,最后替敏之尽一心力吧!” 武后带着几分悲色,温柔的对着李治道。 不过贺兰敏月听到此话,神色却是剧烈的抽搐了一下,眼中的闪过一丝愤恨的光芒。 这一幕御座上的李治没有看到,殿中的李弘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刑部……大理寺…… 李弘隐隐觉得自己明白了些什么,不由地佩服起武后的手段,贺兰敏月不过是露出了一的迹象,武后就敏锐的推测到了她的目的,这份老练,显然是在无数次的政治斗争中才建立起来的。 按制,大理寺审结案子之后,会将犯人移送到刑部,由刑部羁押并负责行刑。 今天贺兰敏月的种种举动细细想来,十分奇怪,难道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只是为了争取让贺兰敏之多活几天吗? 显然不是!或者并不完整! 贺兰敏月真正的目的是,让贺兰敏之在刑部大牢中多活几天! 李弘还没忘了,如今的刑部尚书乃是李义府的人,上次那名刺客也是在刑部大牢中暴毙,而根据李弘的消息,当时刑部根本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他甚至怀疑,那个刺客的死和刑部脱不了关系。 若是只有两天的时间,纵然是有百般手段,也没有时间动用,但是若是让贺兰敏之在刑部大牢呆上几日,那么其中的猫腻可就多了。 甚至于到时候那刑场上的人是不是贺兰敏之都不定。 贺兰敏月之前那么嚣张,恐怕就是为了掩饰这个目的,可惜最后还是被武后识破了。 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贺兰敏月的目的落了空。 大理寺和刑部,看似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可是大理寺却是李弘的地盘,而李弘对于贺兰敏之恨之入骨,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动作,根本不可能! “还是媚娘考虑周全,便让敏之继续呆在大理寺吧!” 不过李治显然是没有考虑到这一层,揉着额头道。 倒不是李治比不上武后的眼光,只是李治身为皇帝,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并不屑于用,自然也就一时之间想不到,何况今天李治着实是耗费了不少心神,一时思虑不周也是有的。 而武后早年便是在后宫之中摸爬滚打,这种事情见得多了,自然能一眼识破贺兰敏月的心思。 不过事已至此,贺兰敏月只好带着不甘的目光,退了下去,她心里清楚,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让李治也反应过来,恐怕贺兰敏之连这几天的日子都没了! “陛下……” 又怎么了?就在李治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的时候,却又有一个声音响起,让李治一阵头疼,今天怎么这么多事? “怎么了?” 李治沉着脸,道。 “您要为老臣做主啊!” 话的正是刘仁轨这个老家伙,今天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李弘在大堂之上对他如此无礼,几乎就是指着鼻子骂了。 差气得他在大堂之上动了手,可惜被许敬宗阻止了,冷静了下来,老家伙又气冲冲的进了宫向李治告状,在李治面前添油加醋的了一大堆。 的确是让李治十分生气,也着实让李弘吃了一番苦头,可惜李弘巧言善变,不知怎的就平息了李治的怒火,如今更是成功的动了武后和李治,竟然将贺兰敏之治了罪,让刘仁轨如何吞得下这口气。 所以虽然知道现在不是时机,可刘仁轨还是闷声道。 李治扶着额头,心中着实有些头疼。 照理来,这件事是李弘办的不对,无论如何,刘仁轨都是一国宰相,对他如此无礼的确是李弘的错。 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李治着实是没有精力处理这件事情了。 何况看着李弘额头上的纱布,李治就不忍心再继续责怪他了。 摆了摆手,李治道。 “弘儿年纪尚轻,言语中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刘卿你多多包涵,就不要和弘儿计较了。” 李治的口气带着几分敷衍,有气无力的。 “好了,今天便这样吧,朕乏了,尔等都退下吧!” 最后一句,李治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威严,不容拒绝。 刘仁轨见此情景,只好闷声答应,带着一肚子气,恨恨的看了李弘一眼,退了出去。 没办法,李治都把话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怎么办,他总不能逼着李治让李弘给他道歉吧,所以他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陛下,今日可是累了?” 待到众人都退出了大殿,武后起身来到李治的身后,纤纤玉手轻轻的在李治的额头上按摩着。 声音轻柔,全无刚刚的那份强势和不悦。 李治懒懒的靠在御座上,一边享受着武后的按摩,一边轻声道。 “是啊,没想到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倒是出乎了朕的意料,弘儿,毕竟是长大了啊……” 李治缓缓睁开眼睛,拉着武后的手。 口气有些怅然,带着几分复杂的意味。 “陛下这是的什么话,以前陛下总是担心弘儿的性子太过优柔,如今弘儿大难不死,更是变得机敏过人,陛下应当高兴才对啊!” 武后移步走到李治身边坐下,带着笑意道。 “哼,不过是机灵罢了,胆子倒是大了不少,连朕都敢欺瞒,何况媚娘你看看这案卷当中的记载,弘儿他分明就是在诈敏之,也就是敏之那个性子沉不住气,才会落进他的陷阱里,这把戏,亏他想的出来。” 李治气哼哼的道。 显然是对于昨天李弘将他摆了一道耿耿于怀,语气中都带着几分酸溜溜的味道。 不过这句话一出口,李治就看到武后的神色黯淡下来。 “都是臣妾的错,当年姐姐临终之前将敏之和敏月托付给臣妾照顾,这些年来臣妾对敏之太过骄纵,才使他犯下如此大错,只是让臣妾没想到的是,敏之和敏月对臣妾的误会竟然如此之深,以至于连行刺储君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干的出来……” ps:总算是定罪了,也不枉我们弘哥儿废了这么大的心思…… 求收藏,求推荐! ------------ 第七十三章:帝后的计议 武后幽幽的叹了口气,满是愧疚的道,看向李治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幽怨,毕竟当年的事情皆是由李治而起,武后心里一都不在意肯定是假的。 怎么又提起这茬了…… 李治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当年的事情虽是绝密,可李治却是对事情的始末清清楚楚。 那时候武后刚刚发现李治和韩国夫人的事情,的确是怒火攻心,差失去了理智,可韩国夫人和武后毕竟是多年的亲姐妹,要不然韩国夫人也不会时常出入宫禁。 加上荣国夫人及时赶入宫中力劝,是以当时武后虽气,却并未动了杀心,只是命人将韩国夫人送的远远的,让她一辈子不再回到长安。 可谁知韩国夫人出宫的当天晚上,就在府邸中自尽身亡,临终之前留下了一封遗书,她无颜再在世上苟延残喘,只求武后看在多年的姐妹情分上,能够好好照顾贺兰敏之兄妹。 韩国夫人的死也让武后感到了一丝愧疚,否则就凭武后那个刚强的性子,怎么会那么快就跟李治和好。 这么多年来,贺兰敏之能够横行无忌,一方面是由于荣国夫人的庇护,但更多的是因为武后心中的一丝愧疚,所以才一直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这也是因为贺兰敏之这些年十分聪明,只是犯些不大不的错误,即使偶尔犯些大错,弹劾的奏折也都被李义府悄悄拦了下来。 这也是武后和李治对他如此容忍的重要原因。 “呃,既然敏之如此过分,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你我能做的都做了,你也不必太过苛责自己……” 李治干笑两声,安慰武后道。 “不过,媚娘你今日不是在佛堂诵经吗?怎么会突然到宣政殿来?” 武后瞥了李治一眼,知道他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不过她也不戳破,毕竟当年的事情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要不是今天爆出了贺兰敏之的事情,她也不想提起当年。 “陛下可是看了咱们弘儿呢……” 武后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道。 “哦?竟是弘儿去请你过来?” 这下子倒是令李治奇怪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和武后的关系素来不是那么好,竟然会主动去将武后请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算是吧!今日臣妾在佛堂中为未出生的皇儿祈福,却是忽然接到了弘儿的一封奏折。” 武后叹了口气,幽幽的道。 “奏折中弘儿言及如今皇儿即将出生,当大赦天下,请臣妾召回早年被流放岭南的侄儿武三思……” “这子倒是好算计!” 李治摇了摇头,失笑道。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他哪会不明白李弘的算计,贺兰敏之对于武后来,不过是一个用来撑面子的侄儿,只不过是碍着当年韩国夫人的嘱托,所以才一直留着他。 但其实贺兰敏之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李弘这道奏折是在提醒武后,她不止有一个侄儿,周国公的位置也并非贺兰敏之不可。 “臣妾看到这里哪还不明白,弘儿这是铁了心要办了敏之了,就算是你我阻止恐怕都没有用了,自从弘儿在洛阳遇刺醒来之后,臣妾便觉得弘儿变得大不相同,以前的弘儿虽然仁厚大气,却不免有些优柔寡断,如今倒是变得果决机敏,凡是他想办的事情,就定会办到,这一,当初臣妾在洛阳宫时就看出来了。” 武后缓缓道,脸上却是笑意不减。 “哼,依朕看来倒不是什么好事!过刚易折,如今他借着几分聪明尚可游刃有余,可他如今这副强势的性子,势必要在日后栽个跟头,不过让他吃些苦头也好,让他知道天外有天!” 李治微微沉下脸,不过眼中的得意却是掩饰不住,显然李弘的表现让他心中很满意的。 “陛下就口是心非吧!” 多年的夫妻,武后怎么会不知道李治的性子,明明心里早就乐开了花,面子上却还要强撑着。 “不过弘儿的也对,周国公的位置不能空着,这些年三思和承嗣两个孩子的性子怕是也在岭南磨得差不多了,就一并召回吧,到时候媚娘你从他们两个里挑一个承袭周国公的爵位吧!” 李治正色道,不过话到最后却是皱起了眉头。 周国公的位置肯定是不能空着的,要知道武后的势力大部分来自于李治的扶持,从某种意义上来,武后就是李治的代言人。 李治自幼身子不好,时常风眩复发,无法视朝,而他又不放心将朝政全盘托付在臣子的手中,毕竟权臣架空皇帝的事例比比皆是。 相对来,武后来处理朝政就安全的多,一来武后的势力全盘来自于李治,二来多年的夫妻让李治对武后有充分的信任。 所以保持武后在前朝的话语权也是李治的利益所在。 而外戚也是话语权的重要象征,武后的母族一向势弱,朝中那帮老臣们对武后的防范极严,所以到现在只有一个周国公勉强拿的出手,还被李弘步步为营的逼进了死地。 而武三思和武承嗣则是武家的偏房子孙,起来和武后的关系略远,早些年因为嚣张跋扈,触犯了律法被武后打发到岭南跟蛇虫鼠蚁作伴。 虽然关系略远,可勉强算是武后的侄儿,如今召回来承袭周国公的爵位倒也得过去。 “倒是难为他思虑的如此周全!” 李治摇摇头,这才明白了李弘真正的目的。 一边在大堂上将贺兰敏之定罪,让武后和李治骑虎难下,不得不将贺兰敏之处理掉,另一边又上奏折请求召回武三思,算是保全了武后的面子,又不损武后的势力,算是比较圆满的解决方案。 至于李弘在大殿上的那番解释? 真当李治是傻子吗? 姚崇前一天才进宫向李治禀报过裴行俭西征突厥的最新军情,却对东宫六率出现兵器的事情丝毫不提,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尚未查清能够解释的通的。 要不是李弘的授意,姚崇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就将此事通报给李治。 加上李弘刚刚到殿上的时候,先是东拉西扯,后来甚至不惜放出哪种极端的方式,现在细细想来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等待姚崇到来而已。 前因后果一想,李治便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李弘先是蒙骗李治,让他下旨重审太子遇刺一案,又在三司会审之时一锤定音将贺兰敏之定罪,紧接着用姚崇摆平了李治,用一封奏折稳住了武后,最终成功的将贺兰敏之打入了万丈深渊。 事情的布置并不精巧,却胜在环环相扣,换一个人来,未必能够做的更好。 不过李治虽然被摆了一道,却是不打算继续追究李弘。 一来李弘这次表现的能力让李治很满意,二来李弘的确是站住了理,就算李治想要发难,也找不到理由。 “不过敏月……” 想起今天大闹宣政殿的贺兰敏月,李治又是一阵头疼。 句实话,李治的心里对于贺兰敏月敢作敢为的性子是极为欣赏的,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贺兰敏月对武后的敌意简直是不加掩饰。 最好的法子是将贺兰敏月打发的远远的,可如今贺兰家就剩下了她一个,这么干未免太不近人情。 让李治也十分为难。 “敏月就留着吧,母亲年纪大了,尚且需要人照顾,何况当初姐姐将她托付给臣妾,自然要好好照顾她。” 武后叹了口气,道。 她自然看得出来,李治的心里是不愿意处置贺兰敏月的,也就顺水推舟了。 反正贺兰敏月一个丫头,能翻出什么浪花。 对于武后来,连对付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ps: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 第七十四章:今夜注定不平静 夜,东宫。 李弘坐在前殿,思量着今日的事情。 今天发生了这么许多的事情,但大抵来还都在自己的把握当中,除了李治那出乎预料的怒火,还有武后简简单单的就对此事轻拿轻放,让李弘心中有些困惑。 看似今天是李弘巧舌如簧服了武后,倒不如是武后顺水推舟遂了李弘的心愿,要知道,李弘审理此案的手段算不上光明正大,而且所的理由也大多是捕风捉影,诛心而已! 或许能够唬得住因为疲惫而一时头脑不清的李治,但以武后的精明,肯定能看的出来李弘的外强中干,不管怎么,李弘诛杀贺兰敏之这件事都是打了武后的脸,尽管李弘为此做了种种的补救措施,但是依旧改变不了这一。 事实上,李弘虽然上了奏折给武后,但却并没有想到武后如此聪明果断,当即便猜透了事情的首尾,更是迅速赶到了宣政殿。 更让李弘奇怪的是,武后竟然同意了处置贺兰敏之这件事,而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悦,着实让李弘想不明白。 看武后的态度,似乎并不想保住贺兰敏之,甚至在最后贺兰敏月奋力想要将贺兰敏之关押在刑部的诡计也被武后举手之间化解于无形。 这分明是要置贺兰敏之于死地的节奏啊。 “殿下,大理寺卿张大人,尚书右仆射戴大人求见!” 一名内侍匆匆进来禀报道。 “快请。” 李弘整理好纷乱的思绪,起身迎接张文瓘和戴至德,同时跟着来的还有狄仁杰。 “殿下,周国公一事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刚一落座,戴至德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些日子,虽然戴至德并没有在贺兰敏之之事上给李弘带来多大的帮助,但却并不代表他不重视这件事。 只是一来戴至德并非刑狱的官员,插手此事名不正言不顺,二来李治下旨让刘仁轨和许敬宗负责审理此案,少了这两位,政事堂的压力陡然增大,戴至德更是忙的团团转。 何况戴至德也并非对李弘毫无帮助,且不谈上次传出刘仁轨阻挠西征一事,让李弘和李绩的谈判之中有了一张最有力的底牌,便是这次李弘在宣政殿能够涉险过关,也是托了他的帮忙。 来也巧,自从上次李绩在政事堂大闹一场之后,许敬宗便把西征大军的后勤全权交给了戴至德负责,毕竟他的公正之名是朝野公认的,只有由他负责,才能让李绩放心。 大军后勤之事十分繁杂,戴至德甚至忙的连上次帝后回京都没有去迎接,而一听东宫六率出现了大批的兵器,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西征大军的兵器,并且立刻对转运的每一笔辎重进行核实,这才有了姚崇接到了丢失辎重的军报。 要知道丢失辎重乃是大罪,要不是戴至德及时派人调查,不定下面的人就会悄悄的把这件事隐瞒下来,毕竟这批兵器对于东宫六率算是不少,但是对于三十万西征大军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所以这次戴至德虽然没有正面出力,但也可谓是居功至伟。 今日三司会审,他也是十分关注,只是刚刚审理完毕李弘和一干人就被李治召进了宫里,着实让戴老头急了半天。 是以张文瓘刚刚对他清楚了今天的情况,他便拉着张文瓘来到了东宫。 “戴师放心,贺兰敏之这次必定是在劫难逃,母后亲自下旨,想来是没有人能够救的了他了。” 李弘看着戴至德一脸疲惫的样子,温声道。 “此子罪大恶极,目无王法,有此下场乃是正常,只是老臣恐怕夜长梦多,如今荣国夫人即将回京,以荣国夫人对周国公的宠溺,不准会有何变故啊!何况今日娘娘的本已下旨即刻处斩,却因为荣国夫人的一句话而改变了心意,难免以后会再生变故……” 张文瓘却是没有李弘那么乐观,皱着眉头闷声道。 “张大人此言差矣,孤相信此事母后心意已决,纵然是外祖母也难以动摇母后的心意。” 李弘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何以见得?” 张文瓘疑惑的问道。 “张大人可记得,今日我等临出殿的时候母后了什么?” 李弘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缓缓道。 “皇后娘娘体恤内侄,将贺兰敏之关押在大理寺!殿下,有什么问题吗?” 张文瓘眉间的急切却是一分不减,反倒更加担心了起来。 事实上,正是因为武后这种略带暧昧的态度,才让老张同志感到深深的不安,生怕武后再次变卦。 不料李弘却是摇了摇头,道。 “大理寺并不主管犯人行刑,何况刑部的条件也不比大理寺差多少,再贺兰敏之一个将死之人住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殿下的意思是?” “贺兰敏月急匆匆的赶到宣政殿难道就是为了让贺兰敏之多活几天?不,她是想在这几天之内救下贺兰敏之!如今母后的旨意已经到了门下省,纵然她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了,所以剩下的,很明显只剩下一条路……” 李弘冷笑道。 “李代桃僵!” 戴至德接着李弘的话,沉声道。 “不错,刑部尚书乃是李义府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而贺兰敏之和李义府素来私交极好,若是关押在刑部,不准他们会动些什么手脚!” 李弘眼中闪着寒光,冷声道,不过随即脸上闪过一丝嘲讽。 “不过这心思显然是躲不过母后的眼睛,今日母后临时将贺兰敏之放在大理寺关押,摆明了是不想让他们得逞,所以父皇母后那边两位不必担心,不过大理寺终归不必刑部看守森严,张大人仍然要心他们有何动作。” “殿下放心,只要有老臣在,大理寺绝对不会再出上次的事情!” 张文瓘听完李弘的解释,倒是放下心来,拍着胸脯保证道。 不过这回换李弘心里不踏实了,他绝不相信贺兰敏月会就此罢手,不过…… 若是比拼暗地里的招数,他李弘未必就怕了别人! “殿下,今日老臣前来,却是为了另一件事。” 眼见此事已经解决,戴至德犹豫了片刻,缓缓开口道。 “戴师请讲!” ps:求收藏,求推荐~~~~ ------------ 第七十五章:诡异的幕后真相 李弘略感疑惑,按理眼下贺兰敏之之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可是却也劳动不了戴至德亲自前来,他在这个时候急匆匆的赶过来,绝不是为了询问如何处置贺兰敏之这么简单。 “起来,此事还是怀英观察细致,方才略有所获,怀英,你来吧!” 戴至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不过眼中却是带着几分沉重,对着狄仁杰道。 李弘看的出来,戴至德对狄仁杰很满意,不过究竟是什么事情让戴至德的神色如此奇怪呢?他同样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狄仁杰,等着狄仁杰的解释。 “殿下容禀,臣受命于兵部姚崇大人共同调查东宫六率私藏兵器一事,但是数日皆无所获,后来戴大人送来消息,言及西征大军辎重丢失……” 狄仁杰起身缓缓道。 不过李弘却是开口打断了他。 “这些孤都知道了,怀英直接重吧!” 倒不是李弘耐不住性子,而是狄仁杰一开口,他就隐隐猜到了狄仁杰要什么事情,是以略微有些急切。 “那臣便长话短,目前来看,私盗辎重之事并非周国公所为!” 狄仁杰略微犹豫了片刻,沉声道。 “不是他?哪会是谁?” 李弘皱着眉头问道。 “臣不知,对方的手脚很干净,并没有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现场只有一枚周国公府的令牌,不过显然是对方故意留下的,但是虽然如此,臣心中却是有些猜测之言,不知当不当。” …… 听见这句标志性的废话,李弘不由地一阵无语。 不过这也冲淡了刚刚紧张的气氛。 “今日是你我闲聊,一切都做不得数,怀英大胆,错了也无妨!” 李弘带着笑意道。 “是,虽然现场没有留下线索,但是大军后勤一向是由户部负责,而这次负责辎重转运的恰好是户部侍郎裴炎,并且此人乃是由刘相亲自举荐,此外,此次押运这批武器的将领原本是千牛备身李洋,可是临出发前,不知为何李洋却是突然暴病不起,这才换人押运。” 狄仁杰一脸平静,缓缓道。 “裴炎……刘仁轨……李洋……” 李弘缓缓咀嚼着这几个名字,忽然眼神一寒,吐出一个名字! “李义府!” 狄仁杰看似什么都没有,可这些就已经够了,户部那么多的事情,为什么偏偏是裴炎负责辎重转运一事,而且又是刘仁轨亲自举荐,这本就大为可疑。 要知道上次李绩在政事堂大闹一番立威便是针对的刘仁轨,按理他应该对西征之事避嫌才对,可偏偏还就继续让裴炎负责此事,怕也是迫不得已之举,毕竟李绩的威严不是谁都敢挑衅的。 况且李洋乃是李义府的儿子,上次在东宫六率捣乱的就是这个家伙,没想到现在由冒了出来,既然他掺和进了西征,自然是想要以此混个功劳,可是临出发之前却是忽然退出,不得不让李弘多心。 再加上刘仁轨和李义府私交极好,联想起李义府刚刚一回京就怂恿着李治前往东宫六率巡查,真相几乎已经呼之欲出。 恐怕这件事不是李义府干的,就是刘仁轨的手笔,当然刘仁轨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当时李义府远在洛阳,心有余而力不足,刘仁轨身在京中,又出身军队,自然更容易动手脚。 但不管怎样,可以肯定的是李义府必定参与了这场阴谋。 想到此处,李弘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臣不敢妄言!” 狄仁杰低下头,声音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 “好了,孤知道了。” 李弘懒洋洋的往座位上一靠,道。 他并没有继续多问,因为他知道,以李义府狡猾的性子,不可能会留下丝毫的证据,如果有一丁的线索留下,那么狄仁杰也不会拿出这样模棱两可的结论来回报李弘。 不过不重要了,就算是有证据,恐怕单凭此事也不可能扳倒李义府,倒不如将错就错,将此事安在贺兰敏之的头上,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既然这两个老家伙既然敢算计他,就准备好接招吧! 不过提起西征之事,李弘轻声道。 “戴师,听裴将军此次西征大获全胜,招降了敌酋阿史那伏念,如今已经班师回朝?” “回殿下,是的。” 戴至德对于李弘忽然提起这件事情也是一头雾水,虽然大军班师回朝是件喜事,可是貌似和李弘扯不上什么关系啊? 毕竟一切都有兵部和刑部去操持,到时候接风洗尘也是由李治亲自进行,李弘多在旁边当个木塑雕像,几句祝贺的话就好。 可是李弘在这个场合里提起这件事,显然不是这么简单的。 “呃,这些日子,恐怕要麻烦戴师多多费心,留意一下政事堂有关西征的奏折了。” 李弘皱了皱眉头,缓缓道。 “殿下,难道有人想在西征之事上动手脚?” 眼见李弘如此郑重,戴至德也提上了心,这些日子以来,他很少见到李弘如此正式,所以也慎重起来。 “眼下还不好,不过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孤总觉得,裴将军此次未经圣意,便将阿史那伏念招降之事不大妥当,虽父皇仁厚,但难免有人眼红裴将军的功绩,在背后搬弄是非,还是心为上。” 李弘的口气凝重,却带着几分犹豫。 倒不是他多心了,而是今日戴至德一提此事,李弘才依稀记起来,此次西征虽然大获全胜,但裴行俭最后却仅仅得了一个闻喜县公的爵位,追随他的将士们更是没有得到应有的奖赏。 归根究底,就是因为有人在阿史那伏念之事上大做文章,不过李弘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自然是要努力扭转。 不仅是因为裴行俭上次帮了他,更重要的是,裴行俭是军方最有希望接替李绩的人,何况在李弘的心底里,其实更觉得那些西征的将士们无辜,既然他们为了大唐浴血奋战,那么就绝不能让他们白白付出鲜血和生命。 “嗯,老臣知道了。” 戴至德轻声答应下来,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恶化的可能性。 不过和李弘不同的是,戴至德对此事并没有李弘那么悲观,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大唐首重军功,还没有有功不赏的先例,纵然是裴行俭此举略有不妥,不过其错却也有限,所以戴至德并不认为这件事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至于李弘先前慎重的表现,理所当然的被戴至德理解为太子殿下不谙军事,有些杞人忧天了。 眼见戴至德如此表现,李弘不由地暗叹一声。 他也知道此刻让戴至德相信有些困难,可惜的是他并不是十分熟悉大唐的历史,当年也只是当有趣的故事听过,细节之处并不知道。 不过仔细揣摩一下,李弘也大概能够猜出来,恐怕这件事背后也少不了李治的默许,毕竟西征之功甚大,引起李治的些许猜忌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加上人的挑拨,真的可能会让事情向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不过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ps:求收藏,求推荐~~~ ------------ 第七十六章: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既然事情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李弘也就送走了戴至德等人,这才转回了东宫。 等李弘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转回了内殿,却发现殿中没有那道熟悉的倩影。 李弘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今天是裴氏的母亲裴夫人的大寿,裴氏一早就带着丫头回家祝寿去了,李弘因为三司会审的事情无法前去,还亲手挑了一对玉如意让裴氏送了回去。 早前裴家递了话过来,是让裴氏在家里陪裴夫人一晚上,今天不回东宫了。 可李弘这一天忙了这么多的事情,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李弘无奈的耸了耸肩,看来今天晚上他要独守空房了…… 不过偌大的东宫,倒不至于只有千儿一个丫头,自有其他的宫女过来服侍李弘更衣。 不过更衣刚到一半,便又有内侍进来禀报。 “殿下,外面有位大人让奴婢将此物转交殿下!” 内侍的口气中带着几分惶恐不安,李弘眼尖,一眼就看见了他袖子里没藏好的银票,来好笑,这银票还是李弘的福祥钱庄发行的,不过水至清则无鱼,这个内侍趁机赚外快,李弘也不大在意。 不过来是应该提一个内宫的总管了,李弘的身边一直没有像样的内侍,裴氏虽然打理着内宫,可心思更多的放在管理宫女身上,管教内侍们总是差了那么一。 李弘定神看向那个内侍手中的物件,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雍王府的令牌! 这枚令牌李弘不知道见过多少次,正是自己皇城遇刺之时在那个死去的刺客身上搜到的令牌。 可是这枚令牌如今明明被当做物证存放在大理寺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是谁?” 李弘沉声道。 “奴婢不知,那位大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看不清面目,不过看身形,像是个女子模样!” 许是心虚的缘故,那个内侍一见李弘的脸色便瑟缩了片刻,结结巴巴的道。 女子? 李弘的心中浮起一层迷惑,会是谁呢! “请她进来!” 思量了片刻,李弘失笑,自己一个劲的猜什么,既然人就在外面,请进来不就知道了! 不多时,那名神秘的女子便走了进来,果真如同那个内侍所,一身大大的斗篷遮住了一切,只有玲珑的曲线隐隐浮现。 女子伸出芊芊玉手,缓缓摘下头上的斗篷…… 李弘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 这个深更半夜只身来到东宫的人竟然会是她! 贺兰敏月! “见过太子殿下!” 女子盈盈下拜,声音如同出谷黄莺,清脆动人。 也让愣住的李弘反应过来。 “敏月,你此时过来,有何事?” 李弘皱了皱眉头,沉声道。 贺兰敏月这个时候来的目的,简直是显而易见,无非是为了贺兰敏之! 可是且不谈如今武后心意已决,任何人都无力回天,要知道,贺兰敏之是李弘一手设计,定下罪名的,贺兰敏月来求他? 真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 “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妾身今日前来,自然是想要请殿下放我那不成器的哥哥一马!” 贺兰敏月脱掉身上的斗篷,许是晚上的缘故,姿容淡雅,身上只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裙,也不等李弘话,便施施然的起身坐在李弘的对面。 不过李弘倒是对贺兰敏月略带无礼的行为没有生气,反倒是带着笑意看着贺兰敏月。 他知道贺兰敏月今天过来,肯定是有把握动自己的,所以让李弘好奇的事,如今双方的情势发展到了如此地步,贺兰敏月究竟有什么筹码能够拿来服自己? “敏月笑了,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这件事是母后下的旨,孤也没有办法啊!” 李弘的回答很客气,但是也带着一股疏离的意味。 “殿下难道就不好奇,妾身带来的那枚令牌,是来自何处吗?” 贺兰敏月却是没有再继续纠缠,话锋一转,道。 李弘的确很好奇那枚令牌是来自何处,不过他没有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贺兰敏月。 何况如今李弘从刚刚见到令牌的震惊中醒悟过来,心中也已经思量清楚。 这枚令牌绝对不可能来自大理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贺兰敏月根本就没有必要过来找他,既然有本事从大理寺中偷出物证,何不干脆直接把贺兰敏之给偷出来? 那么结论只有一个,现在自己手中的这枚令牌,和大理寺中存放的那枚令牌,肯定有一枚是假的! “这枚令牌的确不是殿下那晚在刺客身上搜到令牌!但却是货真价实的雍王府令牌!” 贺兰敏月眼看李弘不紧不慢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焦急,道。 忍不住了吗? 李弘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今天贺兰敏月很明显是过来谈判的,那么既然是谈判,谁先沉不住气就失了先手! “哦?敏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弘语调平淡,仿佛对此事毫不关心一样。 “妾身的意思是,殿下被人耍了!” 贺兰敏月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皇城刺杀之事的幕后主使根本就不是妾身的哥哥,从头到尾,他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怎么可能?! 李弘皱起眉头,不得不贺兰敏月的话的确给了李弘很大的震动,不过李弘只失神了一霎,便恢复了理智。 “敏月的意思是,孤从头到尾都落入了别人的陷阱中吗?” 李弘淡淡的道。 若自己从头到尾的行动都在别人的算计当中,李弘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可……如今的令牌又如何解释? “妾身看过这个案子的卷宗,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而眼前的这枚令牌才是真正的雍王府令牌,至于大理寺当中的那个只是一枚假令牌!用来扰乱殿下的视线而已。” 李弘的话语虽然平淡,但眼中的慎重却逃不过贺兰敏月的眼睛,当下心中一喜,立刻继续道。 “殿下如果真的杀了妾身的哥哥,才是落入了幕后黑手的陷阱当中!这枚令牌是妾身在那个回家探亲的侍卫家中找到的。” “那又如何?” 李弘心中隐隐有了猜测,面色上却是分毫不露,淡淡的反问道。 ps: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咳咳,弘哥儿可是一个很正经的人! 求收藏,求推荐~~~ ------------ 第七十七章:不要小瞧女人 “妾身承认,那名侍卫是哥哥命人前往截杀的,刺客也是哥哥指使的,可请殿下细想,这么大的事情,凭我哥哥一个人能够办得到吗?” 贺兰敏月眼波流转,反问道。 不得不,贺兰敏月的话很对,李弘从头到尾都不相信刺杀太子这么大的行动会是贺兰敏之一个人能够干的出来的,要是那个废物真的有这份心计,又怎么在自己的手中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还是那句话,这重要吗? 不管贺兰敏月怎么巧言善辩,都逃脱不了一个事实,贺兰敏之是这件事情的直接参与者! 尽管可能不是最后的幕后黑手,但他既然对李弘动了杀心,李弘不会容许他活在这个世上。 至于贺兰敏月今天的来意,李弘大约也清楚了,不外乎以幕后黑手的身份来跟他做交易,让他饶过贺兰敏之一命,可李弘会答应吗? “不管这件事有多少人参与,你哥哥都必然是知情的,所以今日有此报应,也是罪有应得,敏月你如果只是为了这个的话,请回吧!你一介女子,还是不要掺和到这些朝争之中,否则终有一天会自取灭亡。” 李弘摇了摇头,道。 眼神带着几分冰冷,口气中已经有了送客的意思。 倒不是李弘不想知道幕后黑手的身份,而是这个理由不足以打动李弘,对于李弘来,贺兰敏之是他废了好大的工夫才定罪的,更不要自己和他以前的仇怨之深。 何况此事李弘心中自有分寸,就算贺兰敏月不告诉他,他也有信心将那个背后的人揪出来! 最重要的是,今天在宣政殿见识到了贺兰敏月的表现之后,李弘着实不敢和她合作,一个不知分寸,莽撞无知的女子,并不是一个可以交易的对象。 眼见李弘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她,贺兰敏月微微皱起柳眉,思量了片刻,缓缓道。 “殿下可是觉得敏月今日在大殿之上鲁莽任性,不值得托付吗?” 李弘没有话,可眉间的神色却分明告诉贺兰敏月,他就是这么想的。 “妾身敢问殿下,今日若是敏月在皇后娘娘面前委曲求全,就能让她改变主意吗?或者换一种法,敏月在殿下看来鲁莽的表现,可葬送了哥哥的性命?” 贺兰敏月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这……” 李弘一时语塞,尽管不想承认,可李弘却不得不认同贺兰敏月的法。 就算她对武后卑躬屈膝,武后也不会因此而改变主意,反倒是贺兰敏月看似莽撞的行为,却差蒙骗了武后。 “可你终究没有达到目的,否则现在就不会坐在孤的对面了!” 不过很快李弘就调整好了心态,将贺兰敏月反将一军。 不过李弘却是坐直了身子,与刚才的懒散颇不相同,显然在李弘的心中贺兰敏月已经是一个可以平等相待的对手了。 “殿下的不错,可就算是如此,也不过是多付些代价罢了,何况妾身并没有打算用一个幕后黑手就让殿下放过哥哥,那只是一个见面礼罢了!” 听见李弘的反问,贺兰敏月却并不恼,笑意盈盈的继续道。 “事已至此,妾身也不藏着掖着了,殿下的确厉害,能够一步步将妾身的哥哥逼入绝境,可刚刚妾身也了,皇城刺杀这件案子,并非殿下想象的那么简单。 没错,雍王府的侍卫是哥哥派人截杀的,刺客也的确曾经在周国公府呆过,他身上所中的剧毒也是哥哥下的,但这一切都是被利用了而已,尽管哥哥对殿下来罪大恶极,可隐于幕后的那位才是殿下真正的敌人。” “证据呢?” 李弘沉声问道。 不得不,贺兰敏月的也是一种可能,但不管她的如何逼真,李弘都不会忘记她今天过来是为了救贺兰敏之,有了这个目的,就算是多么合理的故事都会变得不合理。 “当然是那枚令牌!” 眼见李弘终于上钩了,贺兰敏月心中一喜,道。 “那枚令牌看似是为了主使者为了嫁祸雍王府留下的,但其实却是这件事情最大的破绽,殿下请想,殿下回京只是临时决定,提前无人知晓,那刺客又是如何提前知晓殿下的行踪呢?既然是嫁祸,必然提前有所预谋,但那刺客明显是仓促行事,身上还带着嫁祸雍王府的令牌,岂不可笑!” 李弘没有话,因为他知道贺兰敏月得对,先前他的确忽略了这一。 “唯一的解释是,幕后的那位也是临时得到殿下回京的消息,所以来不及寻找真正的令牌,仓促之下,只好拿出一只足以以假乱真的令牌,让刺客前往行刺,若是成功当然好,若是失败,则刚好将殿下引入陷阱!” 贺兰敏月的声音隐隐变得有些冰冷,显然对于这种拿贺兰敏之当枪使的行为让她也感觉十分愤怒。 “而这个计划最大的破绽就在于,那枚令牌!因为它是假的,如果一旦真的出现,那么这个阴谋就会立刻不攻自破!所以最后幕后的那位杀死了那个拿着真正令牌的侍卫,完成了计划的最后一环,当然,还是借我哥哥的手做的。” 到这,贺兰敏月不由得露出一丝气恼的神情,对自家哥哥这么没脑子的行为她也是深感无奈。 不过,虽然贺兰敏月的十分合理,但李弘却始终带有一丝怀疑,仔细回忆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李弘缓缓道。 “敏月的故事很精彩,孤也愿意相信,可孤手中的口供告诉孤,这次截杀分明是贺兰敏之的指使,这一总没错吧?” 还是那句话,无论贺兰敏月的天花乱坠,都改变不了贺兰敏之想要杀他的这个事实。 更何况,李弘手中还掌握着平康坊掌柜的的口供,相比之下,李弘还是觉得这份由狄仁杰亲自送来的口供比贺兰敏月这个故事更加有服力。 “的确,那名侍卫是哥哥派人截杀的,妾身从不否认这件事情,可是截杀雍王府的侍卫却并非是为了刺杀殿下,只是哥哥受人之命而已,妾身知道殿下想平康坊的证词,可妾身也问殿下一句,殿下可知道这个世上有一种人,叫死士!最明显的证据就是,那证词中侍卫是回家途中被截杀的,而事实上,他却是回程之时才被杀的,妾身手中这枚在他家中找到的令牌,就是明证!” 李弘紧紧的皱着眉头。 事已至此,李弘不得不相信,贺兰敏月的一切都是真的! 因为他那掌柜的所的截杀时间的确是对不上,也就是,那名掌柜的所的话,都有可能是为了误导他! “既然如此,你可以了,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李弘的声音很严肃。 也代表了他此刻的态度,这才是谈判的开始。 “不知道!” ------------ 第七十八章:又是李义府这个混蛋! 贺兰敏月略带无奈的。 李弘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你今天到东宫来,就是为了戏耍孤吗?” 声音中蕴含的无穷的怒火。 倒不是李弘沉不住气,只是你先前了那么一大堆,吊足了胃口,到现在却自己不知道,这不是戏耍是什么? 要不是他知道贺兰敏月和贺兰敏之一向感情颇佳,不会拿贺兰敏之的性命开玩笑,李弘恐怕立刻就要赶人了。 不过也仅限于此,若是贺兰敏月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李弘真的就要送客了。 “殿下息怒,妾身并非有意欺瞒,而是真的不知道。” 眼见李弘如此生气,贺兰敏月闪着大眼睛,略带委屈的道。 “坦白,妾身得知消息匆忙回京不过几天而已,刚刚所的一切,已经是妾身所知道的一切,何况如此大事,哥哥又怎么会告诉妾身,只不过妾身回京之后,拷问了周国公府的家奴,有赶回了那个侍卫的家中调查,方才渐渐推理出了真相。” 贺兰敏月的话的漂亮,可李弘却分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狡黠之色。 略一思量,便明白了贺兰敏月的用意。 或许诚如她自己所,她并不知道此事的幕后黑手是谁,但有一个人是必然知道的,那就是如今身陷囹圄的贺兰敏之,贺兰敏月的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虽然她一直在强调不想用真相来换取贺兰敏之的生存。 可李弘如果真的想要知道幕后黑手的身份,必然要去询问贺兰敏之,而前提条件就是,贺兰敏之必须要先活下来!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如此,便谢谢敏月的提醒了,夜寒露重,敏月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受寒!” 李弘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缓缓道。 真当他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还是那句话,如今主动权在他手里,不拿出足够的代价,怎么可能会达到目的! “殿下……” 贺兰敏月心中一阵气急,面色上却现出一丝悲意,更是泫然欲滴。 不得不,贺兰敏月的姿色的确是世间少有,此刻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恐怕任谁都不会忍心拒绝她? 不过李弘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端起茶杯,静静的抿着茶,一言不发,似乎对眼前美人儿的可怜状毫无反应! “妾身确实不知道幕后的主使是谁,但却有一个猜测,不知殿下有没有兴趣。” 眼见悲情攻势没用,贺兰敏月只好收起那副可怜的样子,咬着嘴唇道。 只是眼神中的不甘却是掩饰不了! 就知道你没有实话! 李弘心中暗笑,先前贺兰敏月的情况如此详实,怎么可能不知道幕后的黑手是谁,就算真不知道,猜测总是有的,可她却只字不提,打的主意无非是提高贺兰敏之的利用价值,让李弘不得不出手救他。 如今看李弘一副端茶送客的样子,总算是不再藏着掖着了。 “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哥哥总是要和人商议的,妾身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可这些日子和周国公府过从密切的人中,倒是有一个十分可疑……” 贺兰敏月吸了一口气,缓缓出了一个名字。 “刘仁轨!” “哦?何以见得?” 李弘皱了皱眉头,他倒是没想到贺兰敏月会出这个名字。 “妾身也只是猜测,因为刘仁轨一向和哥哥交情并不好,可妾身仔细询问过周国公的下人,自从陛下此次离开长安前往洛阳之后,刘仁轨到周国公府的次数便多了起来……” 想起刘仁轨一次次诡异的态度,李弘倒也开始怀疑起来。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刘仁轨调回长安的时间并不长,自己和他也素无过节,他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刺自己呢? 李弘眉头紧皱,脸色一阵变幻,口中喃喃着。 “刘仁轨……贺兰敏之……李洋……” “李义府!” 李弘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起来,齿缝间挤出一个名字。 贺兰敏月的没错,刘仁轨和贺兰敏之的交情不算好,可他们有一个共同,就是都和李义府走的很近,刘仁轨和自己没有仇怨,可自己和李义府却是水火不容! 不仅是因为洛阳宫中之事,而是在李弘的记忆中,原主和李义府的关系就极其恶劣。 最重要的一是,李弘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在洛阳宫中遭遇的那场诡异的刺杀,如今仔细回忆起来,当天自己和李治商议东宫六率之事的时候,李治并没有召见李义府,可他却莫名其妙的到了洛阳宫。 而且当时李义府的表现,虽然带着几分强势,可仔细推敲,其中分明带着几分……心虚! 如果幕后黑手是李义府的话,那么一切都得通了,恐怕自己提早回京的事情,也是李义府提前通报给了贺兰敏之,他才能在自己刚刚回来就安排好了刺杀! 而显然这么大的事情,李义府不会放心让贺兰敏之一个人操持,那么理所当然的就会让刘仁轨去帮助贺兰敏之,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李义府前脚随驾离开长安,后脚刘仁轨和贺兰敏之就开始狼狈为奸。 想清楚了一切,李弘渐渐冷静下来。 “吧,你的筹码!” 不论是贺兰敏月,还是李弘都清楚,只是一个区区的真相绝对不够让李弘放过贺兰敏之,何况是从大理寺中偷偷放人,若是被帝后发现了,恐怕李弘的太子之位都会不保。 所以贺兰敏月一开始也没打算事情会这么容易,先前的试探,不过是心中存着一丝希望,想要尽可能的避免损失罢了。 李弘的这句话,才明他真正开始重视起这次谈判,因为他看的出来,这次贺兰敏月拿出的筹码必然极重,重到她完全舍不得的地步,否则也不会跟自己扯了这么久! “殿下应该知道,妾身的母亲韩国夫人和陛下……曾经有过一段往事……” 李治和韩国夫人的事情,这两人都心知肚明。 不过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何况贺兰敏月身为女子,又是韩国夫人的女儿,提起这些事情,难免有些难以启齿,一时之间,俏脸也变得红了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提这个干吗? 李弘心中却是疑惑。 ps:大家猜一猜,敏月会拿什么筹码来打动弘哥儿~~~ 求推荐,求收藏~~~ ------------ 第七十九章:天上不会掉馅饼~~~ “当年陛下苦于皇后娘娘强势,所以一直避讳着我母亲,因此也对母亲极为愧疚,明里暗里赏赐了许多的值钱东西,当初皇后娘娘,就是因为陛下对母亲的赏赐过多而起了疑心。” 提起当年的事情,贺兰敏月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哀痛。 其中还掺杂着愤恨和不甘的光芒,最让李弘奇怪的是,在她的眼中还有一丝的不忍。 “母亲用这些钱置办了许多产业,并且这些产业经过妾身多年的经营,已经是一笔不可觑的财富,妾身知道,东市的福祥钱庄就是殿下的手笔,所以……” “所以你打算用这批财富来换取你哥哥活命?” 李弘眯起眼睛,脸上带着一丝嘲讽。 这是公然贿赂太子啊! 李弘的确很缺钱,他也相信贺兰敏月手中的财富足以让很多人动心,但如果仅仅是财富的话,李弘还不放在眼中。 “不,妾身承认的确曾经那么想过,不过今天一见,妾身自然知道,殿下不是用钱财能够收买的人,所以妾身今日带来的,是别的东西!” 贺兰敏月从衣袖里一个册子,放在李弘的面前。 李弘疑惑的拿起来,看了片刻,也就是片刻之间,李弘已是冷汗直流。 册子的第一页记载这长安城许多有名的产业,珠宝坊,酒肆,甚至是青楼楚馆,都有着十分详细的记载,李弘仔细想了片刻,这些产业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就是近些年新近崛起的,想必就是当年韩国夫人留下的产业,不看不知道,如今这册子上明明白白的写清楚了。 李弘才发现,这些产业加起来的价值简直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内库,要知道虽然李弘只是一个太子,而且还十分缺钱,可不要忘了,李弘的内库是要支撑整个东宫的所需的,每年入库的银两也不是寻常的数字。 不过让李弘心惊的却不是这些铺子的价值,而是册子的末尾几页所记载的东西。 上面清清楚楚的记载了那天在平康坊李弘和狄仁杰的对话,一字不差! 一瞬间李弘就明白了一切,冷汗不由的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那天李弘了不该的话,而是因为李弘终于明白了贺兰敏月手中的筹码。 “殿下应当知道,传承悠久的世家都有自己生存的基础,包括我贺兰家,当初母亲死后,哥哥继承了家族中的暗卫,妾身则将所有的财富投入了情报网,这平康坊就是其中一处……” 贺兰敏月带着几分自矜,轻声道。 显然对于自己这些年取得的成绩贺兰敏月相当骄傲。 不过话到最后,贺兰敏月的俏脸上闪过几分复杂的神色。 “这些年妾身的情报网收集了极多的情报,殿下手中的只是一部分,若是殿下答应饶我哥哥一命,妾身愿意从此听命于殿下!” 贺兰敏月咬了咬牙,紧紧地盯着李弘,终于抛出了今天真正的筹码。 “为什么?” 李弘的脸色一阵变幻,沉声道。 不得不,贺兰敏月的条件相当诱人,如此庞大的情报网络对于任何人来都是极其有价值的,尤其是对于如今基本上一穷二白的李弘来,一个成熟的情报网络能够起到的作用相当巨大,至少能够让他在任何人的威胁下都足以自保,包括武后! 可是天上有白白掉下来的馅饼吗? 李弘相信,贺兰敏月不会不明白,即使她将贺兰敏之救出来,他也没有办法再继续恢复从前的生活,只能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 何况贺兰敏月刚刚了,这是他们贺兰家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后的生存保证。 那么为了一个废物一般的贺兰敏之,值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还有,为什么要选择李弘? 要知道,贺兰敏之是李弘一手推进了死牢,按理来,贺兰敏月对于李弘应当是十分仇恨的,迫于情势和李弘暂时妥协也就罢了,怎么会将一个家族的命脉交到自己的手中! 所以对于贺兰敏月的条件,李弘尽管十分心动,但却在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贺兰敏月看着李弘,神色十分复杂,良久才叹了口气道。 “殿下想的没错,妾身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其实是有条件的!” 果然是这样! 李弘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原本他以为贺兰敏月只是一个胸大无脑,冲动莽撞的女人。 但是先前的一场交锋下来,李弘却彻底改变了先前的想法。 这个女人心机深沉,机敏过人,相当不容易对付! 不过也对,原本的历史当中,贺兰敏月能够让武后后院起火,并且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和武后斗的旗鼓相当,又岂会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如今看似诱人的条件,实际上却并不如看上去那么美味! “有何条件?” 李弘问道。 “首先,妾身为殿下提供情报,但是殿下必须保证饶过我哥哥一命,并且和我贺兰家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眼见李弘拿出了谈判的诚意,贺兰敏月轻声道。 李弘没有话,他早就料到对方会提出这个条件,但很显然,贺兰敏月的条件肯定不止于此。 “第二,这支情报网仍然要由妾身掌握,殿下可以在其中安插人手。” 听见这个条件,李弘眯起了眼睛。 “最后一条,殿下要保证,助我推翻武氏!” 贺兰敏月眼中带着倔强,沉声道。 大殿里顿时变得一片寂静。 贺兰敏月紧紧的盯着李弘的神色,等着他的答复。 而李弘的脸色却是不断的变幻,显然内心当中并不平静。 平心而论,尽管贺兰敏月提出了这么多的条件,但是一个成熟的情报网对于李弘的诱惑力仍然十分巨大。 而且此刻李弘也明白了为什么贺兰敏月会选择自己! 因为武后! 虽然李弘是武后的儿子,但这么多年以来,李弘和武后的情势几乎已经发展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尤其是李弘渐渐年长,更是对武后的势力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而贺兰兄妹和武后的恩怨由来已久,单就韩国夫人之死,便足以让贺兰兄妹和武后不死不休! 恐怕在外人看来,自己和武后终有一天会开战,而作为名正言顺的太子,李弘也是最有可能让武后倒台的人。 或许贺兰敏月正是看中了这一,才会选择李弘。 而她提出的第二个条件,其实也不足为虑。 只要给李弘足够的时间,李弘当然能够彻底掌控这个情报网。 但是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ps:谈判正式开始,弘哥儿加油~~~ 求收藏,求推荐~~~ ------------ 第八十章:原来是求救来了! ------------ 加更,加更,加更!!! ------------ 第八十一章:暗卫 ------------ 第八十二章:没想到逆推…… ------------ 第八十三章:某不良少女的诡计! ------------ 第八十四章:贤良淑德的太子妃…… ------------ 第八十五章:这个烂摊子怎么收拾? ------------ 第八十六章:某对苦命鸳鸯~ ------------ 第八十七章:最佳女主角贺兰敏月! ------------ 第八十八章:假戏成真! ------------ 第八十九章:人在做天在看…… ------------ 第九十章:简单粗暴的真相! ------------ 第九十一章:我俩真心相爱! ------------ 第九十二章:完美解决方案~ ------------ 第九十三章:爱吊胃口的张老头! ------------ 第九十四章:奇怪的线索 ------------ 第九十五章:再次谈判 ------------ 第九十六章: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 第九十七章:小狐狸露尾巴了 ------------ 第九十八章:燕云十八骑! ------------ 第九十九章:暗卫之谜 ------------ 第一百章:幕后黑手 ------------ 第一百零一章:女人的直觉! ------------ 第一百零二章:演戏要演全套啊! ------------ 西征之争 ------------ 第一百零三章:大将军回城! ------------ 第一百零四章:风波渐起 ------------ 第一百零五章:还有别的选择吗? ------------ 第一百零六章:就这么定了! ------------ 第一百零七章:擒贼先擒王 ------------ 第一百零八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 第一百零九章:又见武后侄子 ------------ 第一百一十章:来头好大我好怕! ------------ 第一百一十一章:有人指使啊…… ------------ 第一百一十二章:贺兰敏月的评价 ------------ 第一百一十三章:心机深沉武承嗣 ------------ 第一百一十四章:再次掉进坑里~~~ ------------ 第一百一十五章:武承嗣是来求亲的! ------------ 第一百一十六章:真舍得下血本! ------------ 第一百一十七章:波云诡秘 ------------ 第一百一十八章:贺兰敏月 ------------ 第一百一十九章:有人告状! ------------ 第一百二十章:下血本啊…… ------------ 第一百二十一章:弘儿你留下! ------------ 第一百二十二章:谈正事…… ------------ 第一百二十三章:两个都不干! ------------ 第一百二十四章:东宫密议 ------------ 第一百二十五章:顾虑重重 ------------ 第一百二十六章:两边一起密谋! ------------ 第一百二十七章:对手密谋完毕! ------------ 第一百二十八章:大朝会! ------------ 第一百二十九章:李义府上场! ------------ 第一百三十章:想投降也不容易! ------------ 第一百三十一章:反间计 ------------ 第一百三十二章: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 第一百三十三章:躺着也中枪…… ------------ 上架感言 ------------ 西征之争 ------------ 第一百三十四章∶没安好心的家伙! ------------ 第一百三十五章:老大人出手 ------------ 第一百三十六章:人家也会下血本! ------------ 第一百三十七章:动手!!! ------------ 第一百三十八章:阳谋! ------------ 第一百三十九章:武后出手 ------------ 第一百四十章:诘问开始! ------------ 第一百四十一章:蛇打七寸!!! ------------ 第一百四十二章:李弘出场! ------------ 第一百四十三章:太子的抉择 ------------ 第一百四十四章:李治很满意…… ------------ 第一百四十五章:不吃亏的李弘! ------------ 第一百四十六章:棘手的问题! ------------ 第一百四十七章:大朝会落幕! ------------ 第一百四十八章:许敬宗的态度…… ------------ 第一百四十九章:卖个关子 ------------ 第一百五十章:终于完了 ------------ 第一百五十一章:开心的戴至德 ------------ 第一百五十二章:亢龙有悔 ------------ 第一百五十三章:竟然有抢生意的 ------------ 第一百五十四章:江湖骗子杜元纪 ------------ 第一百五十五章:居然只是要钱…… ------------ 第一百五十六章:老和尚是真老 ------------ 第一百五十七章:乱入的老和尚 ------------ 第一百五十八章:顺水人情 ------------ 第一百五十九章:东宫很热闹! ------------ 第一百六十章:谈正事儿 ------------ 第一百六十一章:内幕! ------------ 第一百六十二章:内宫出事 ------------ 第一百六十三章:快刀斩乱麻 ------------ 第一百六十四章:李绩的回信! ------------ 第一百六十五章:武后召见! ------------ 第一百六十六章:无节操的周允元 ------------ 第一百六十七章:令人头疼的张文瓘 ------------ 第一百六十八章:虎口救人! ------------ 第一百六十九章:挖坑 ------------ 第一百七十章:这不符合规定…… ------------ 第一百七十一章:定局已成! ------------ 第一百七十二章:王义方的谢礼(求订阅) ------------ 第一百七十三章:李弘的心思!(求订阅) ------------ 第一百七十四章:心怀不轨的俘虏(求订阅) ------------ 第一百七十五章:难!难!难!(求订阅) ------------ 第一百七十六章:胸有成竹(求订阅) ------------ 第一百七十七章:自寻死路(求订阅) ------------ 第一百七十八章:据说很有本事!(求订阅) ------------ 第一百七十九章:八品县丞(求订阅) ------------ 第一百八十章:县尊大人(求订阅) ------------ 第一百八十一章:暴乱 ------------ 第一百八十二章:张柬之! ------------ 第一百八十三章:奇怪的队伍 ------------ 第一百八十四章:好久不见的李洋! ------------ 第一百八十五章:比比谁人多! ------------ 第一百八十六章:审问 ------------ 第一百八十七章:又闹大了! ------------ 第一百八十八章:是又如何? ------------ 第一百八十九章:倒霉催的裴炎! ------------ 第一百九十章:事实真相! ------------ 第一百九十一章:暴怒的皇帝! ------------ 第一百九十二章:揭老底儿 ------------ 第一百九十三章:落幕! ------------ 第一百九十四章:如何赈灾(求订阅) ------------ 第一百九十五章:来自皇宫的消息 ------------ 第一百九十六章:带老婆回娘家! ------------ 第一百九十七章:胳膊肘朝外拐~ ------------ 第一百九十八章:回宫…… ------------ 第一百九十九章: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 第二百章:局面到底能有多坏…… ------------ 第二百零一章:这次不虐!!! ------------ 第二百零二章:这位客人,存钱吗? ------------ 第二百零三章:某江湖骗子的神奇经历…… ------------ 第二百零四章:来头好大 ------------ 第二百零五章:让人头疼的倔老头 ------------ 第二百零六章:此人当斩! ------------ 第二百零七章:李义府倒台倒计时! ------------ 第二百零八章:宫内宫外! ------------ 第二百零九章:谁说他不会谋反?! ------------ 第二百一十章:句句诛心! ------------ 第二百一十一章:喜大普奔~~~ ------------ 第二百一十二章:佳人有约,深夜私会?! ------------ 第二百一十三章:事情还没有结束! ------------ 第二百一十四章:李义府之死! ------------ 第二百一十五章:你们知道我要干嘛~ ------------ 第二百一十六章:得了便宜卖乖的某人~ ------------ 第二百一十七章:谈正事儿! ------------ 第二百一十八章:相信我不是在吊胃口 ------------ 第二百一十九章:隐藏的真相 ------------ 第二百二十章:神秘人的身份! ------------ 第二百二十一章:降服贺兰~ ------------ 第二百二十二章:跟俩人摊牌 ------------ 第二百二十三章:阴险的雍王~~~ ------------ 第二百二十四章:李贤的图谋 ------------ 第二百二十五章:朝堂之上! ------------ 第二百二十六章:仗义执言 ------------ 第二百二十七章:执着的武后 ------------ 第二百二十八章:朝会结束 ------------ 第二百二十九章:突如其来的抒情风~~~ ------------ 第四卷:突厥来使 ------------ 第二百三十章:过节 ------------ 第二百三十一章:西征大军回城! ------------ 第二百三十二章:突厥可汗 ------------ 第二百三十三章:狼子野心(求订阅) ------------ 第二百三十四章:李弘的法子(今晚加更!) ------------ 第二百三十五章:这个叫狠毒吗…… ------------ 第二百三十六章:李大忽悠! ------------ 第二百三十七章:摆平许敬宗! ------------ 第二百三十八章:解除疑虑 ------------ 第二百三十九章:活学活用 ------------ 第二百四十章:密谋 ------------ 第二百四十一章:宫中喜事! ------------ 第二百四十二章:挑衅 ------------ 第二百四十三章:小公主的力量! ------------ 第二百四十四章:商议! ------------ 第二百四十五章:好消息和坏消息 ------------ 第二百四十六章:开局! ------------ 第二百四十七章:压力! ------------ 第二百四十八章:改变局面! ------------ 第二百四十九章:又见挖坑! ------------ 第二百五十章:一脸懵逼 ------------ 第二百五十一章:画风变得略快…… ------------ 第二百五十二章:打脸 ------------ 第二百五十三章:青衣男子 ------------ 第二百五十四章:此事不急~ ------------ 第二百五十五章:西征引发的问题! ------------ 第二百五十六章:老狐狸不开心 ------------ 第二百五十七章:李弘的想法! ------------ 第二百五十八章:藏兵于民! ------------ 第二百五十九章:强行甩锅~ ------------ 第二百六十章:皇家军事学院 ------------ 第二百六十一章:老师 ------------ 第二百六十二章:私聊 ------------ 第二百六十三章:李弘的真正想法? ------------ 第二百六十四章:捧杀! ------------ 第二百六十五章:修罗场 ------------ 第二百六十六章:波澜迭起 ------------ 第二百六十七章:坐看撕逼 ------------ 第二百六十八章:莫名其妙的胜利 ------------ 第二百六十九章:胆大包天 ------------ 第二百七十章:矫旨! ------------ 第二百七十一章:紫宸殿中 ------------ 第二百七十二章:那就强硬到底吧! ------------ 第二百七十三章:武后的意思 ------------ 第二百七十四章:不可思议 ------------ 第二百七十五章:值得吗 ------------ 第二百七十六章:月下美人心 ------------ 第二百七十七章:算计 ------------ 第二百七十八章:月下 ------------ 第二百七十九章:帝后夜谈 ------------ 第二百八十章:长安城中的反应 ------------ 第二百八十一章:皇帝的旨意 ------------ 第二百八十一章:棋局和棋子 ------------ 第二百八十三章:应对 ------------ 第二百八十四章:和谈 ------------ 第二百八十五章:领教 ------------ 第二百八十六章:互市 ------------ 第二百八十七章:自己骗自己 ------------ 第二百八十八章:宣政殿中 ------------ 第二百八十九章:局面斗转 ------------ 第二百九十章:那件事情…… ------------ 第二百九十一章:高句丽之变 ------------ 第二百九十二章:莫名其妙的联盟 ------------ 第二百九十三章:我很清醒 ------------ 第二百九十四章:奇怪的举荐 ------------ 第二百九十五章:落败? ------------ 第二百九十六章:帝后夜话 ------------ 第二百九十七章:所谓卧龙 ------------ 第二百九十八章:有人出手了! ------------ 第二百九十九章:这是为你们好…… ------------ 第三百章:作死无极限 ------------ 第三百零一章:听说你们想反悔? ------------ 第三百零二章:局中局? ------------ 第三百零三章:局中局! ------------ 第三百零四章:李弘的动作 ------------ 第三百零五章:开场 ------------ 第三百零六章:皇帝的决断 ------------ 第三百零七章:开撕 ------------ 第三百零八章:御前……吵架! ------------ 第三百零九章:杀手锏 ------------ 抱歉,今天临时有事,没更新了,明天恢复更新,请大家见谅~ ------------ 第三百一十章:当然没有! ------------ 第三百一十一章:请父皇责罚! ------------ 第三百一十二章:胜利 ------------ 第三百一十三章:内讧 ------------ 第三百一十四章:究竟是谁! ------------ 第三百一十五章:东征主帅 ------------ 第三百一十六章:谁在说谎? ------------ 第三百一十七章:见不见? ------------ 第三百一十八章:如何进府…… ------------ 第三百一十九章:英国公的心思 ------------ 第三百二十章:坚决的李绩 ------------ 第三百二十一章:交易 ------------ 第三百二十二章:谁来主帅! ------------ 第三百二十三章:为何? ------------ 第三百二十四章:定计 ------------ 第三百二十五章:故布疑阵 ------------ 第三百二十六章:帅位终定! ------------ 第三百二十七章:遇刺主谋 ------------ 第三百二十八章:谁是真凶 ------------ 第三百二十九章:可汗长子 ------------ 第三百三十章:胆大包天 ------------ 第三百三十一章:真相 ------------ 第三百三十二章:谁算计了谁 ------------ 第三百三十三章:动 ------------ 第三百三十四章:事发 ------------ 第三百三十五章:各方动向 ------------ 第三百三十六章:宫中有旨 ------------ 第三百三十七章:先声夺人 ------------ 第三百三十八章:倒打一耙 ------------ 第三百三十九章:诡辩 ------------ 第三百四十章:暗手! ------------ 第三百四十一章:反转 ------------ 抱歉,今天的更新延迟一会 ------------ 第三百三十四章:惊变 ------------ 第三百四十三章:暗流涌动 ------------ 第三百四十四章:定计 ------------ 第三百四十五章:谁是黄雀 ------------ 第三百四十六章:不平静的一夜 ------------ 第三百四十六章:惊变 ------------ 第三百四十八章:强势破局 ------------ 第三百四十九章:风波渐平 ------------ 第三百五十章:最后的疯狂 ------------ 第三百五十一章:束手就缚 ------------ 第三百五十二章:尘埃落定……吗? ------------ 第三百五十三章:雍王谋反! ------------ 第三百五十四章:朝会结束之后 ------------ 第三百五十五章:不按套路出牌…… ------------ 第三百五十六章:什么意思…… ------------ 第三百五十七章:烫手的山芋 ------------ 第三百五十八章:你是赶不上的…… ------------ 第三百五十九章:谋局 ------------ 第三百六十章:平静 ------------ 第三百六十一章:心如死灰的可汗 ------------ 第三百六十二章:登门 ------------ 第三百六十三章:调查 ------------ 第三百六十四章:处置 ------------ 第三百六十五章:不平常的味道 ------------ 第三百六十六章:布置 ------------ 第三百六十七章:派上用场的鱼符 ------------ 第三百六十八章:负伤 ------------ 第三百六十九章:一刻都不得消停 ------------ 第三百七十章:山雨欲来 ------------ 第三百七十一章:局势莫测 ------------ 第三百七十二章:明修栈道 ------------ 第三百七十三章:公之于众 ------------ 第三百七十四章:太子去哪了? ------------ 第三百七十五章:兄弟相见 ------------ 第三百七十六章:真相 ------------ 第三百七十七章:兵临城下 ------------ 第三百七十八章:败退 ------------ 第三百七十九章: ------------ 第三百八十章:疯狂的想法 ------------ 第三百八十一章:生疑 ------------ 第三百八十二章:攻城 ------------ 第三百八十三章:孤身出城! ------------ 第三百八十四章:孤身犯险 ------------ 第三百八十五章:洛阳宫的真相 ------------ 第三百八十六章:刘仁轨的谋算 ------------ 第三百八十七章:李弘的要求 ------------ 第三百八十八章:煽动军心 ------------ 第三百八十九章:局势大变 ------------ 第三百九十章:事毕风起 ------------ 今天的更新还是要延迟,和昨天一样,抱歉 ------------ 第三百九十一章:九成宫见驾 ------------ 第三百九十二章:母子温情 ------------ 第三百九十三章:追根究底 ------------ 第三百九十四章,决心 ------------ 第三百九十五章:后续事宜? ------------ 第三百九十六章:王氏来人 ------------ 第三百九十七章:第一回合 ------------ 第三百九十八章:开胃小菜 ------------ 第三百九十九章:王鸿的招数 ------------ 第四百章:醉翁之意 ------------ 第四百零一章:两难抉择 ------------ 第四百零二章:王鸿来访 ------------ 第四百零三章:谁在算计谁? ------------ 第四百零四:盛世大唐! ------------ 完本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