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辽墓悬踪 第1章下乡铲地皮 我叫姚远,辽宁朝阳人,曾经因为盗墓判了六年。 出来后,我在朝阳南塔、北塔附近的慕容街,开了家工艺品店,专卖一些战国红玛瑙、化石类的小物件。 本以为生意会不错,没想到接下来的特殊三年里,赔得血本无归…… 这不最近几年,有些盗墓小说火了嘛,又是出书,又是改编影视剧,赚得盆满钵满。 心血来潮之下,我也打算写一写,当初盗墓经历的那些事儿。 首先,我要声明一点,我写这些经历,不是为了炫耀吹嘘自己有多么牛逼,恰恰相反,我要提醒各位,盗墓违法,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切莫走上犯罪道路,否则必定后悔终生! 说起来,我进入盗墓这行,也算是迫不得已,本来没干盗墓之前,我是开古玩店的。 那会老朝阳还没重建,本地的朋友应该能有印象,在老慕容街牌坊附近,有一家卖瓷器、玉器、钱币杂项的古玩店,就是我开的。 千禧年初,家里出了变故,欠了一屁股债,古玩店抵押出去也没能还清。 为了搞钱还债,我开始跟几个倒腾古玩的朋友,一起下乡收货,圈里人管这行,也叫“铲地皮”。 当年那时候,算是一线收货的黄金期,那会儿老物件也多,相关制度还不太完善,扫来的货只要“开门”,往“鬼市”上一摆,根本不愁卖。 入行二三十年的老玩家肯定有印象,像是陕西、河南、辽宁、四川、内蒙这些地区,当时都流行“鬼市”,规矩是“电筒不照人脸,东西不问出处”。 现在虽说还有一些自称“鬼市”的地方存在,但再也没有当初那种环境了,基本都变成“科技与狠活”的重灾区,专坑一些经验不足,又想捡漏暴富的小白。 当时那会,我跟几个朋友算是小打小闹,摊子铺得不大,没多少本钱,也不敢压货,都是赚点现对缝的快钱。 干了能有小半年吧,陆续也收了不少东西。 像是银圆、历朝历代的铜钱儿、瓷器瓶罐、老旧桌椅啥的,只要看得上就收,几经转手也赚了点钱,可离着还清外债,还是远远不够。 那时候,三天两头总有人追着我要债,整天把人愁死了。 大概九、十月份吧,当时正好赶上秋收前后,所以我印象比较深。 那天还是像往常一样,早早吃过饭,我跟小潘一起搭伙,准备下乡收货。 小潘是我一个不错的哥们儿,从小一起玩大的,当过8年兵,退伍之后工作不理想,就跟我跑古玩这行了。 那天按照计划,我俩本来是奔着凌源大王杖子去的。 之前有朋友嘱托我帮忙搞点化石,说是有个北京潘家园的大老板,就喜欢收藏化石这类东西,价钱给得不低。 凌源大王杖子是朝阳有名的化石之乡,鸟化石、鱼化石都不少,我俩想去碰碰运气。 结果那天也是该着了,可能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安排吧! 我们俩刚到建平叶柏寿附近,摩托车就抛锚撂半道了,小潘鼓捣了半天,说是火花塞不行了。 碰巧有个赶驴车的老头,秋收装着满满一车苞米棒子回家。 听说我俩摩托坏了,老头还挺热心,非让我俩跟他走,说是他家二小子有摩托,看看能不能找个多余的火花塞,帮我们把车修上。 老头赶着驴车走在前边,我和小潘推着摩托紧跟着,七拐八拐绕过几块苞米地,进了个不太大的屯子。 老头人挺好,回家连驴车都没顾上卸,就去仓房帮我俩找火花塞,没一会儿,果然带着火花塞回来了。 小潘接过来瞅了几眼,说是淘汰下来的旧货,凑合着还能用。 我要给老头扔点钱表示感谢,他说啥也不要,人特别讲究。 车的问题解决了,我也就放心了,嘱咐小潘留下来修车,趁着这功夫,我打算在屯子里四处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收点货。 来都来了,也不能白跑一趟,最起码也要碰碰运气,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我在屯子里一边转悠,一边开着扩音喇叭,循环播放: “高价收购老家具,老瓷器,老酒,老铜钱,老银圆……” 没一会儿功夫,陆续出来了几个人。 有提着破铜盆的,有拿着老痰盂的,还有搬个破椅子的,看得我一阵无语…… 我是收东西的不假,可没说收破烂啊,这都是些啥玩意! 最后,总算在一堆破烂东西里,划拉出一对,民国时期的圈足帽筒,可惜其中一只没保存好,口沿有磕碰,品相大打折扣。 除了这对帽筒,还收了一支晚清时期的老银簪子,一对“查仁裕”造的粉彩人物糖罐,看着都还不错,其余那些破烂都让他们带回去了,确实没法收。 刚点完钱,打发走那几个人,又来了个瘦巴巴的老头。 我以为他也有东西要卖,赶紧递根烟,随手给他点上,笑呵呵问他: “大爷,你家有啥老东西要卖?” 哪成想,这老哔登慢悠悠抽了几口烟,龇着大黄牙冲我咧嘴一笑: “老东西?嘿嘿,你瞅俺算不算老东西?俺家还有个老娘们儿,你收不?” 我靠,这老哔登,一看就不是啥好鸟,直接给我整不会了…… “哎!小伙子,你先别走,俺家有点东西,你看看收不收?” 回头一看,喊我的是个老太太,可能是看我收摊要走了,急三火四地往我这跑。 听老太太说她家有货,我赶忙张罗着去看看。 走了没多远,到了她家,三间黄泥砌的破草房,东倒西歪,恨不得一个“二踢脚”就崩倒了。 院里有棵大枣树,密密麻麻结了不少红枣,我顺手摘了几个尝尝,还挺甜,不得不说,朝阳的大枣确实好吃。 闲谈中得知,老太太是自己一个人住,她老伴前几年脑梗没了,儿子在朝阳打工,一年也回不来几趟,说得怪可怜的。 一边说着,老太太翻箱倒柜,找出个大号的铝饭盒来,颤巍巍递给我,让我看看里面东西,能值多少钱。 我赶忙接过铝饭盒,掂量掂量还挺沉。 饭盒用皮筋绷了好几道,上边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李”字,应该是她家孩子上学时候带饭用过的。 我上学那会儿带饭,也用过这种铝饭盒,中午提前一节课,大伙都把饭盒放在教室里黄泥炉子上热着,滋滋啦啦满屋都是各种菜味,特别香,那种感觉挺让人怀念的,可惜回不去了。 打开铝饭盒,最上层摆着2枚袁大头。我看了几眼,整体线条流畅,包浆自然,边齿压力感十足,妥妥地“大开门”,没啥问题。 除了袁大头之外,还有不少铜钱,大多是些宋、清时期常见的小平钱,存世量极大,不值什么钱。 其余的,就是一些满洲时期的小日本子钱,更卖不上价。 一堆东西,翻来翻去,总算挑出来一枚,品相还算凑合的乾隆通宝“山底隆”,目测直径能有27mm上下,应该算是大样,能值点钱。 还有一枚宝泉局的“雍正通宝”,本来也能值点钱,可惜地章不太好,有点小裂,穿口磨损的也有点大,品相有点废,卖不上价。 另外,还有一枚民国时期的花钱,“龟蛇七星剑”。钱的正面是“太平元宝”四个字,上下右左直读,背面是“驱邪避恶,振宅平安”字样,上边还有两把交叉剑、北斗七星、龟蛇图案。 这枚花钱算是类似“山鬼”的压胜钱,我挺喜欢的,直到现在还留着,舍不得出。 除了这几枚能看上眼的,剩下那些也没啥好东西了,都不太值钱,在鬼市上都是按斤称的,尤其是那堆满洲小日本子钱,白给我都嫌占地方,就是垃圾。 正当我在那堆破烂货里,来回扒拉的功夫,打饭盒底下,翻腾出一块不起眼的东西来。 本来我还挺失望的,直到看清这东西是啥,立马感到震惊! 也正是这个东西,引诱我走上了盗墓这条路,彻底毁了我的一生…… ------------ 第一卷辽墓悬踪 第2章红山勾云佩 饭盒底下压着的那个东西,是块薄薄的玉片。 确切的说,只能算是小半块,因为玉片的周边,明显有不规则断裂的痕迹。 直觉告诉我,这东西不简单! 怎么说呢,这块残缺的玉片上,不仅有云纹,还有镂雕,规格形制很高,不像是一般的大路货。 而且这块玉片上,还有部分“鸡骨白”,以及淡灰色土咬的沁痕,一看就不是传世的东西,基本上可以断定,是红山墓葬里才会出的生坑货。 为啥这东西让我感到震惊? 这么说吧,如果这东西完整的话,我敢保证,百分百可以评为馆藏文物! 辽宁省博物馆的藏品中,有一件牛河梁红山遗址出土的勾云玉佩,跟这块玉片风格很像。 由此我推断,这块残缺的玉片,很可能也是某件勾云佩的一部分。 有的朋友可能觉得,一件玉器而已,能值多少钱?有啥大惊小怪的?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搜一下,香港嘉德拍卖会春拍的一件红山勾云佩,最终成交价是717万港币,折合人民币650多万! 当然了,这是近些年才拍出来的天价,2000年那会还没这么高,不过在当时来说,也并不便宜。 之前开古玩店,我认识一哥们儿,那家伙不知从哪搞了几件红山墓里出的高古玉,倒手之后狠狠大赚了一笔。 至于他到底卖了多少钱我不知道,只知道当年我们还骑摩托那会儿,他就已经开上虎头奔了。 可想而知,这件残缺的玉片,给我带来多大的刺激? 瞅了几眼老太太,我心里有点犯嘀咕。 她家里,咋会有红山墓里出土的陪葬品? “大姨,你这东西搁哪弄的?还挺好看。” 听我问话,老太太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看了看我手里那块玉片,很随意地摆摆手,说: “啥?你说这块破石头啊?这是以前俺家老头活着那会儿,在苞米地里犁地翻出来的,没啥用,又不是啥值钱东西,这玩意俺们这边地里有的是,没啥稀罕的。” 听老太太这么说,我心里怦怦狂跳! 我估摸着,如果她说的话属实,那么那块地里,很可能埋着红山墓葬,而且还是那种,部落首领、大祭司的高等级墓葬! 说实话,我动心了! 老话说得好,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要想翻身,还清外债,赎回古玩店,眼下就是好机会! 只要能找到那座红山墓葬,挖出几件高古玉,这些目标都可以轻松实现! 想到这,我话锋一转,继续跟老太太套话,想要问出这块玉,到底是从哪片地里发现的,找机会真得去探一下,碰碰运气。 “这东西是地里捡的?您就逗我玩吧,啥地里能捡到这么好看的石头?我也去捡几块试试。” 听我这么说,老太太随手冲着窗外一指,笑呵呵地说: “嗨,这有啥好奇怪的,俺还能骗你咋的?俺们这边苞米地里,种地经常能翻出一些东西,像是破陶片子,这样的石头,多了去了。” 随着老太太手指的方向看去,就在她家门前不远的地方,有一大片梯田,背靠着山,那块地里苞米还没收割,密密麻麻地杵着一大片,也看不出来有啥不一样。 “这块石头,就是从那片苞米地里翻出来的?” 看着她指的那片苞米地,我假装漫不经心地试探着问她。 “嗯呢,就是那块地。” 听老太太肯定的语气,我心里有数了,默默地记下了大概的位置。 盗墓圈里流行一句口诀,叫“唐半山,宋湾湾,汉墓出在山尖尖。商周出在河两边。春秋战国埋山顶,秦汉大墓埋山岭,东汉南朝选山腰,隋唐宋尸坡下挺。” 我要说的是,这段口诀,对于红山墓葬并不适用。 红山墓葬,是距今五六千年的史前文化,跟口诀里说的这些墓都不太一样。 区别在于,红山墓葬埋藏深度,普遍要比其他墓葬浅,就在贴着地面一两米深的地方,浅的甚至几十公分,有时候雨水冲刷,或者农田里干活,很容易就能出货。 我之前开古玩店,偶尔也碰到一些老百姓,拿着从地里捡到的东西,来店里问价。 “哎小伙子,你卖啥呆呢?东西还收不收了?俺这些东西能值多少钱?你倒是开个价呀。” 老太太看我愣神儿了,可能有点着急,赶紧冲我直摆手,问饭盒里的那些东西能卖多少钱。 听老太太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套话,问多了,恐怕会引起她的怀疑,容易露出破绽。 “你这些东西啊大姨,不太值钱,搁市场上都是按斤卖的,最多也就值个百八十块钱,这样吧,我给你凑个整,200块钱,这些东西我都拿走,你看中不中?” 老太太听我就给200块钱,直接不干了,语气明显有些不满,埋怨我: “你这小伙子,可真会做生意,太不地道了!俺这么多东西,你就给200块钱?蒙俺老太太不识数呢?你再给添点吧,200块钱太少了,不能卖!” 一边说着,老太太一边把东西往铝饭盒里直划拉,像是怕我抢走似的,抬手就要把盒子盖上。 我一看,这可不行,不冲别的,单凭那块玉片,这趟就算来着了,今个儿说啥也得把东西收了,而且还得包圆,如果单买那块玉就露馅了,老太太肯定能反应过来,觉得那块玉值钱。 想到这,我赶忙拦住老太太,开口冲她说: “这样吧大姨,我看你也不容易,再给你添50块钱,250,你看中不?中,我就拿着了。” “250?小伙子你这不是骂人吗?要给也得给300啊,哪有给250的,多难听!” 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听她这么说,我赶紧接过话茬: “中,大姨你说300就300吧,谁让咱娘俩投缘,我亏点就亏点,成全你。” 听我答应得这么痛快,老太太明显愣了一下,看起来有些犹豫,可能觉得自己卖亏了。 我怕她反悔,赶忙趁热打铁,接着忽悠她: “咋了大姨,300还嫌少?这可是你自己开的价,已经不低了,你可以打听打听,换别人肯定给不了这么高的价!” “你合计合计吧,能行你就卖,不行我就走了,这个价我基本上挣不了啥钱!全靠别的东西勾着价呢。” 说完这话,我站起身假装要走,打算给她来个欲擒故纵,拿捏一下。 见我要走,老太太明显有点慌,赶忙摆手拦我, “中,中!300就300,赶紧给钱吧,东西你都拿走!” 接过我给她的300块钱,老太太拿在手里看了看真假,嘴都合不拢了,一高兴直接把铝饭盒也送我了。 出了老太太家,我别的地方哪也没去,当时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也没心思再去收别的东西了,赶紧回去找小潘。 回到那个老头家附近,小潘早就把摩托车修好了,正蹲在一旁抽烟等我。 我冲着小潘,扬了扬手里的铝饭盒,没多说啥话,使了个眼神让他走。 小潘跟我20多年的交情了,早就有默契了,有时候不用说话,只要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我啥意思。 之所以不跟他解释,是怕隔墙有耳,暴露出那片苞米地的秘密,到时候容易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出了那个屯子,找了处没人的地方,我把饭盒里的那半块玉片,拿出来给小潘看,并把收货的情况,也一五一十跟他说了。 小潘看了看那块玉,听我这么一说,也有点激动,点根烟狠狠嗦喽了几口,冲我点头说: “中,远哥,这事我听你的,你说咋干咱就咋干!富贵险中求,咱拼一把试试!” 我俩一拍即合,当下决定,也不去凌源大王杖子收化石了,直接回朝阳,找人干这件事。 ------------ 第一卷辽墓悬踪 第3章夜探苞米地 回到朝阳,已经过了晌午,没顾得上吃饭,我直接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打给七叔的,响了几声没人接。 七叔是我本家的一个表叔,虽说血缘上已经出了五服,可平时关系处得还不错,跟亲叔叔差不多。 之前我开古玩店那些年,七叔对我可没少照顾,我卖的不少货,就是他帮的忙。 之所以联系七叔,是因为他路子广,道上混的,而且也吃盗墓这碗饭,人比较信得过,至少有这层亲戚关系在这,肯定要比其他那些盗墓的靠谱。 大概十几分钟后,电话打回来了,我按了接听键,那头传来了七叔嗓音,还有噼里啪啦的麻将声: “哎,大侄子,啥事儿啊?我打麻将呢!” “七叔,啥时候有空,我找你有事……”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电话那头七叔就嚷嚷上了: “你先打住吧!妈讲话嘞,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小子找我准没好事,咱先说好啊,我最近手头紧,想借钱门都没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靠,你咋这样呢七叔,我找你就不能是别的事,非得借钱?你可真把我看扁了!扎心!” “少他么扯犊子,我还不知道你?又被那些债主找上门了吧?等我打完这圈麻将吧,一会儿给你回电话……哎我靠,一饼,胡了!哈哈哈哈……给钱给钱!” 紧接着,电话里响起了一阵稀里哗啦的推麻将声,笑骂声,乱糟糟一片。 没过一会,电话又打回来了,这次明显安静了不少,显然七叔已经离开了麻将桌。 “哎小远,我身边没人了,你说吧,找我啥事儿?刚才牌桌上人太杂,不方便说。” “嗯,我知道,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今天下乡收货,我收了个东西,想让您帮着掌掌眼。” 紧接着,我把收到那块玉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跟七叔说了。 听完我的话,七叔明显沉默了一下,接着有些怀疑地问我: “小远,你确定那东西,是红山勾云佩残片?没看错?” “八九不离十吧,东西我带回来了,不放心你可以再瞅两眼,确定一下。” 其实凭我多年开古玩店的经验,已经能确定那块玉就是红山高古玉,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说话还是留了点余地,没叫得太死。 “嗯,听你这么说,那地方还真有可能出货,叶柏寿周边那一片,前些年确实出过红山遗址。这样吧小远,电话里三两句也说不清,咱见面再唠,你现在搁哪儿呢?我去接你。” “我搁大白楼这儿呢。” 我报了位置,没出十分钟,一辆奥迪A6就停在了路边,是七叔的车。 2000年那会的奥迪A6,绝对算是妥妥的豪车了,七叔不仅吃盗墓这碗饭,还开着歌舞厅,洗浴桑拿、足疗按摩、餐饮住宿一条龙,家底厚实得很。 上了车,七叔迫不及待地要看那块玉,我拿出来之后,他反复看了几遍,最终确定没问题,就是红山勾云佩之类的东西,还一个劲儿夸我走了狗屎运,捡到宝了。 我问七叔,接下来咋整?要不要去探一探那片地?万一真有货,我们可就发了。 七叔说等等看吧,这事急不得,最近风声有点紧,文保局那帮人,也不知道咋了,正挨个乡镇做普法宣传呢,现在出手风险太大,等他考虑考虑再说。 当天傍晚,在七叔开的歌舞厅包间里,除了我和小潘,陆续又来了三个人。 其中一个女的,是七叔的闺女,我堂姐,姚薇。 我这位堂姐,方方面面算是得了七叔真传,虽说年龄没比我大几岁,可人家的本事真不是吹的,在整个朝阳道上都有一号,名气不次于七叔。 除了薇姐,另外那两个年轻小伙没见过,是生面孔。 七叔挨个给我介绍,原来那两个也是专业干盗墓的,算是七叔团队里的老人。 其中那个五大三粗,身材将近1米8左右的大个子,绰号叫柱子,人如其名,那个有点干巴瘦的,叫二牛,两人都是二十出头,年轻活好。 我本来以为七叔会等等再出手,没想到他打算晚上就去摸摸看,说是担心夜长梦多,还说他看过黄历了,今晚宜动土。 半夜12点多,七叔开了台“半截美”皮卡,拉着我们几个去了叶柏寿。 皮卡套了牌,离那个屯子还有一段距离,我们就提前下了车,把车藏在一处比较偏僻隐蔽的山沟边。 从车后斗里,七叔取出了两包工具,分给了柱子和二牛。 我和小潘在前边领道,好在那天晚上月亮比较亮,不用开手电筒也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 我们几个趁着月光,悄悄摸进了白天收货的那个屯子。 刚进屯子,还没等到老太太家附近,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狗听见了动静,“汪汪汪”一阵狂叫,紧接着好几家狗都叫开了。 吓得我们几个,赶紧就近蹲在了一堵墙边,害怕被人发现。 没想到附近就是露天茅坑,一阵阵臭味直冲天灵盖,差点没把我薰吐了,没办法,只好强忍着…… 过了好一会,等狗叫声消停了,我们几个这才敢站起来,鬼鬼祟祟奔着白天老太太指的那片苞米地摸过去。 为了安全起见,薇姐和小潘蹲在苞米地边,给我们放哨,防止有啥意外情况,我们发现不了。 晚上钻苞米地,尤其是这种情况下,实在不是一种好体验,苞米叶子剌得脸火辣辣疼不说,还哗啦哗啦直响,声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传得更远,本来干这事就够紧张的了,这么一整更让人提心吊胆。 不过一想到地里可能埋着红山高古玉,也就顾不上那些了,咬着牙硬着头皮上,毕竟还是搞钱要紧,早点把债还清了,再把古玩店盘回来,也能轻松不少。 “到了七叔,大概位置就在这附近,你看看咋整?” 走了大概几百米,凭我的感觉,约莫着差不多到地方了,我压低声音,小声对着七叔他们招呼。 七叔小声“嗯”了一句,接着掏出对讲机,压低声音冲着薇姐和小潘说话: “我们到位了,你们那边咋样,有情况吗?” 停顿了片刻,对讲机闪烁着红光,传来了滋滋啦啦的电波杂音,伴随着薇姐的声音: “暂时没问题,抓紧整吧,有情况通知你们。” 紧接着,小潘也传来了消息: “我这边也安全!” “好,注意观察,开工吧!柱子,你去那边,二牛,你去那边,都细点探,扎子下密点,别马大哈!” 七叔交代了几句,把人分开,然后开始分头干活。 借着月光,只见七叔从背包里,取出了几根钢筋,开始拼接。 我虽然没干过盗墓这行,不过一些基本的工具还是见过,以前听七叔提起过,这东西叫“扎子”。 这种工具,携带方便,现场容易组装,隐蔽性好。 红山墓葬深度一般都在1至3米左右,甚至浅的还有几十公分,所以根本不需要用“洛阳铲”打盗洞深挖,只需要用扎子扎下去,观察扎子尖带出来的土色,就能分辨出地下是否有墓葬,方便快捷,省时省力。 在金属探测仪、三维立体成像仪,这些高科技仪器还没普及之前,“扎子”这东西,可以算是我们盗取红山墓葬的重要工具。 很快,七叔就把“扎子”组装好了,开始探墓。 只见他每走几步,就往地里下一次扎子,使劲扎进去再拔出来,然后借着我照的手电光,观察扎子尖上带出来的土。 一连选了几个点,探完之后七叔都摇头,明显不太满意。 随后,七叔往前又走了几步,挑了处位置开始下扎子,扎子入土约莫一米多深的时候,好像碰到了东西,明显能感觉到是个硬东西,扎子下不去了。 随着七叔往外拔扎子,我的心也跟着突突狂跳,特别紧张,盼着刚才碰到的硬东西,就是红山墓葬。 扎子取出来,七叔反复看了看带出的泥土,表情仍是有些不对。 明显是我想多了,刚才那一下,还是没探到墓葬位置。 “把头,你们快过来,这里出货了!” 七叔这边还在一直探,柱子那边,突然传来了好消息。 ------------ 第一卷辽墓悬踪 第4章惊魂纸扎人 听见柱子有发现,我心里咯噔一下,暗暗狂喜,总算是出货了! 等凑过去,借着手电光一看,才发现探出来的东西,并不是我想象中的红山高古玉,而是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陶片。 七叔抓过那块陶片,拿在手里反复查看,片刻后对着二牛他俩吩咐道: “嗯,是标准的红山陶片,柱子,二牛,你俩围着附近这片下扎子,半米一个点,细点探,估计离墓不远了!” 虽说陶片不值钱,不过这东西也能间接证明,附近土里确实有红山文化层,因为陶器也是红山文化遗址出土的代表性器物。 我随手捡起七叔丢的那块陶片,轻轻擦去上边粘的土,借着手电光,隐约地发现,陶片的表面上,好像刻着些什么! 我吐了口吐沫,用衣袖仔细擦了擦,渐渐地,陶片的表面上,浮现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有的像是小人,有的像是画的小房子,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干脆看不懂…… “这里也有东西!” 我正看得一头雾水,不远处的二牛,也发出低声的轻呼! “我靠,咋又是陶片,就没点值钱的玉器吗?不是说这里埋着部落首领,大祭司吗?这地是啥部落啊,穷成这逼样了?” 二牛一看挖到的东西还是陶片,连捡都懒得捡,猛踹了几脚,嘴里直抱怨。 我好奇地凑过去,发现地上的陶片不止一块,足足有四五块,凑巧的是,这些残片跟之前那块很像,有可能是出自同一件陶器。 在我东拼西凑之下,虽然还有部分残缺,合起来竟然也能凑成大半个陶罐,果然是出自一体! 我小心地擦拭着,把这些陶片上的泥土弄掉,发现好几处都有刻画的痕迹,有的位置是神秘的符号,有的位置,则是刻着图画一样的纹路。 我有种预感,这并不是个普通的陶罐! 我开那么多年古玩店,也见过不少红山陶器,像是这种复杂图案的,还是头一次见,太稀少了! 这些拼凑起来的陶罐上,似乎组成了一幅图画,旁边配着某种神秘的文字,向我诉说着几千年前古老的故事。 “七叔,你们过来看,这些陶片有点特殊!” “嗨,我说小远兄弟,破烂陶片有啥好看的,就算是完整的彩陶罐,也值不了几个钱,等会看我挖几块值钱的红山玉出来,让你开开眼!” 二牛听我喊他们几个过来看陶片,有些不情不愿,可能是觉得我没见过啥世面,大惊小怪。 “咋了小远,又有啥发现?” 七叔听我喊他,停下手里的活,奔着我过来了,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问我。 “你们看,这些陶片上有文字和图案,你们见过吗?” 柱子把手里的扎子扔在一边,随手掰倒了几棵苞米杆子,坐在上面看着眼前的陶片,随口说道: “哎我去,还真是,真有图,画的这是啥啊?” “这些年挖过不少陶器,像这样带图案的,确实头一回见!” 七叔盯着这些陶片上的图案和文字,也觉得奇怪,指着其中一个好似“猪”形状的图案,说道: “哎,这好像是头野猪,配上旁边这些符号,代表了啥意思?” “嗨,这还不简单呐!” 二牛大手一挥,冲着这几块陶片比比划划,装模作样地解释道: “来,你们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这不很明显吗!分明是画了几个小人,这不是凑在一起杀猪吗?这三个人是在杀猪,这个是在烧水褪毛,还有另一个,这不是把肉拿锅里炖上了吗,这个图更简单,一猜就是搁那灌血肠呢,这是快过年了,杀年猪,炖杀猪菜呢!” 听着二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们几个都气笑了,柱子更是指着二牛一通埋汰: “少扯瘪犊子,啥玩意杀年猪,还他么褪毛灌血肠,这是四五千年以前的东西,那时候过啥年,还扯上杀年猪了,我看就是你馋了,可真能瞎哔哔!” 七叔摆摆手,制止了他俩的闹剧,开口说道: “好了,小远你把这些陶片收拾好装包里,回去我找朋友修复一下,没准能卖个好价钱,柱子、二牛,你俩继续探,抓紧时间,务必赶在天亮以前出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知道了把头!” “好,等我出大货吧!” 柱子和二牛答应了一声,继续探去了。 正当我,小心地收拾那些陶片的功夫, 突然! 屯子里猛地响起了狗叫声,不是一只、两只,听声音的有十几只,此起彼伏,叫声连成了片! 同时,对讲机里,也传来了滋滋啦啦的电波杂音, “情况不对,先停下!” 是薇姐的声音,她发来了警告。 随后,就听见不远处的苞米地里,猛地发出一阵哗啦声,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响,范围也越来越大…… 听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朝着我们这边,快速冲过来! 不好! 听到哗啦声,我第一反应,就是来人了!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声音不是从屯子那头过来的,更像是从山上那边。 薇姐也只是让我们注意,并没有说有人过来了,而且听声音,也不像是人走在苞米地里发出的声响。 不是人? 又会是啥玩意? 听起来数量还不少! “赶紧走,是山上的野猪群下来了!” 关键时刻,七叔反应过来了,招呼我们赶紧撤退。 听这动静,还真有可能是野猪,从山上下来啃苞米了。 朝阳这边山不少,经常会有野猪下山祸祸老百姓苞米。 野猪这东西特别凶,随随便便都能长到几百斤,而且皮糟肉厚,没有杀伤性工具,我们根本不可能干过它! 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先避避风头,等躲过了野猪群,看情况再说。 来不及考虑,慌忙中,我们几个胡乱把工具收拾了,撒丫子就开跑! 我一边跑,一边能感觉到,靠右边的位置就有几头野猪,明显能听见哼哼唧唧猪叫声。 当时心里吓坏了,说不害怕纯属扯犊子,挖没挖到值钱的宝贝先不说,保命要紧,第一次盗墓就被野猪拱死了,那得多冤,传出去都得是盗墓圈里的笑话! 不知道跑了多远,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也没工夫去看,只顾得上跑了,甚至连苞米叶子划在脸上,也感觉不出来疼,一个劲儿地玩命跑! 跑着跑着,我突然感觉脚下一空,左脚直接陷进去了,整个人狠狠摔了个跟头,脚也崴了一下,有点疼! 真他么缺德,谁没事在苞米地挖坑干啥?吃饱了撑的! 我嘴里骂着,脚下不敢停,抓紧从坑里爬出来,来不及多想,打算接着往前跑。 可还没等我跑几步,趁着月光,就看见前边苞米地中间,空出来一大片,密密麻麻全是隆起的土包…… 卧槽! 我这才恍然大悟,我这是干人家坟圈子里了! 回过神儿,我突然感觉到左脚一阵钻心的疼,赶紧掏出手电照亮,这才发现脚脖子上,划了一道大口子,正沥沥拉拉淌血呢,怪不得这么疼! 我打着手电回头照了一下,这一照不要紧,吓了我一大跳,这才发现,刚才摔倒的那个地方,压根儿不是啥土坑,那他妈就是个坟坑! 可能是年代太久了,坟包早就没了,棺材板子肯定也烂透了,被我刚才那一脚,直接踩了个大窟窿! 我脚脖子上的大口子,可能就是烂棺材板子或者棺材钉划的! 我嘴里念叨着,勿怪勿怪,我不是故意的,等回头有空了,肯定给坟主多烧点纸钱,算是补偿了,让他自己修修屋。 没想到话音刚落,身边猛地刮起了一阵小旋风,围在我身边不停地打转…… 更要命的是,不远处还传来一阵哗啦声,声音在密密麻麻的坟地里回荡着,格外他妈吓人! 我腿肚子都有点哆嗦了,不太听使唤,外加脚上有伤,钻心的疼,更是挪不开步。 人有时候才犯贱呢,心里越是害怕,想着别看……不能看,可身体本能反应,还是不受控制,忍不住想看! 我炸着头皮,浑身酥酥麻麻过电一样,咬着牙扭头一看…… 只见,右侧十几步开外,埋了座新坟,哗哗啦啦的声音,就是从那座坟头前边,几对花圈里发出来的…… 在那座坟前边,还有一对纸扎的童男童女,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发出惨白惨白的颜色,尤其是那张白里透粉的阴森脸蛋,更是吓得我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哗啦……” 我正盯着看呢,突然,右边那个纸扎的童女,猛地动了一下,脸冲的方向,正是朝我这边,那张惨白的脸蛋,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透着邪性的笑意,看得我头皮发麻! 我脑海里“嗡”的一下,突然蹦出个念头, 纸扎人,活了! ------------ 第一卷辽墓悬踪 第5章又遇老逼登 “哗啦…哗啦…” 又是一阵声响,那个要命的纸扎童女又动了…… 我发誓,我绝对没看错,那东西真动了! “唰”的一下,我瞬间汗毛倒竖,浑身酥酥麻麻,一浪一浪的过电感觉。 麻蛋的,我不信有什么鬼神,哪怕是真有,我也要看看它到底长啥样,总不能被它吓死! 反过劲儿来,我咬咬牙,下狠心随手捡了块石头,冲着那个动弹的纸扎童女,狠狠砸了过去! “啪!” 我砸得还挺准,石头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纸扎童女的脸上,本来就是纸糊的玩意,不咋结实,直接被我砸出了个大窟窿! “吱吱……” 我看得清楚,从纸扎童女的身底下杂草里,猛地窜出个细长的东西,眨眼间跑没了…… 应该是只黄皮子,或者是个大山耗子之类的东西,反正是个动物,不是啥鬼怪。 虚惊一场…… 直到这时候,我才长长地缓了口气,差点没把老子吓死! 其实也不怪我胆小,就这种场合,换了别人估计也不会强到哪去,属实太吓人了! 正当我松口气的功夫,身后猛地传来一声大喝: “谁在那?干啥的!”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吓了我一哆嗦,差点没趴在地上! 深更半夜的,先是掉进了烂棺材坑里,踩了死人烂骨头,又被会动弹的纸扎人吓了一跳,紧接着又有人从身后大喊一声,谁他么不害怕? 点也太背了! 回过神来,我来不及细看,撒腿就跑! 只听着背后有个老头,扯着嗓子破口大骂: “站住!大半夜的,敢跑地里偷苞米?我看你是胆肥了,今天非逮住你不可,我倒要看看你是谁,乡里乡亲的,咋这么臭不要脸呢?还跑,站那!” 开玩笑,还让我站住,想啥呢? 傻子才不跑,等着被抓你啊,先不说他知不知道我们盗墓这事,单凭偷苞米的罪名,我也担不起啊,让他逮住了揍一顿也犯不上! “哎,小子你还敢跑,我看你往哪跑!大黄,上,去给我堵住他!” “汪!” 随后,我就看一道影子闪过,窜出来一条大狼狗! 我靠,这下惨了! 这老头不讲武德,竟然还牵着狗来的。 我两条腿咋也不可能跑过狼狗四条腿,而且我一只脚还受伤了,这要是被狼狗撵上,我也干不过它呀! 果不其然,我还没等跑几步呢,就被狼狗追上来了,好在这条狼狗对我肉也不感兴趣,只是死死咬住我裤腿不放。 “小逼崽子,你不是能跑吗?我看你能跑哪去!” 眼瞅着老头越跑越近,我也是拼了命去拽那条狗,可不管怎么拽,那条狗就是不撒口,认准了死死咬住我裤腿,裤子都要扯烂了。 心急之下,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不再管那条狗,直接打算拖着它走,那条狗也真是尿性,我怀疑它可能是受过训练,竟然跟我较上劲儿了,死死地往后拽我,我拖着它,它拽着我…… 还没等我跟那条狗分出高下,老头已经撵上来了! 一道刺眼的手电光,在我脸上来回晃。 “哎呦,你不是白天收古董那小子吗?” 他竟然认出我来了?! 我也认出他来了! 哎我去,这不是白天蹭我烟抽,还要把他家老娘们,卖给我的那个老哔登吗! 真是巧了! “哎不对呀,你白天不是收完东西就走了吗?咋跑苞米地里来了?大半夜的,你是不是想偷苞米?” “不是,你误会了大爷,我没偷你苞米!” “没偷苞米跑我地里干啥?我听着狗叫不对劲,正好起来撒尿瞅一眼,影影呼呼就看着地里有手电光,一猜就是有人偷苞米!没想到是你小子!” 老头用手电筒晃着我脸,像是审犯人一样质问我。 “大爷,我真不是偷苞米,我说我是来拉屎的,你信不?” “嘿嘿,我信你奶奶个腿,大半夜跑我苞米地里拉屎?屎呢?拉哪了?让你吃了?你觉得我好糊弄是吧?啥也别说了,给钱吧,一棒苞米100块钱,要不我就报警,咱们派出所里说去!” 啥玩意儿? 100块钱一棒苞米? “你家苞米是金豆子做的啊?你怎么不去抢,再说了,你也不想想,我要是真来偷苞米,为啥没开车,为啥没拿袋子装,我偷了苞米往哪放,用嘴叼着,还是拿咯吱窝夹着?你咋不动脑子想想呢?” 听我一通辩解,老头直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对啊,也是,你偷苞米咋不拿袋子装?不对劲啊……哦!我才反应过来,我知道你是干啥的了!” “好啊小子,怪不得前几天总有文保局的民警,跑屯子里宣传,让我们提高警惕,防止有人盗挖红山古墓,你小子就是干这个的吧?盗墓的,对不对?” “敢情你白天跑屯子里收老物件,是打掩护,踩点来了!趁着天黑就来挖!我没说错吧?拿出来吧,我看看你都挖着啥宝贝了?” 这老哔登脑瓜子绝对够用,竟然这么快就能猜出真相。 “没,大爷你可别乱说,我可不是盗墓的,我真是路过……” 见我不承认,老头并不放弃,一脸愤恨地冲我嚷嚷: “滚他么犊子,鬼才信你路过,我苞米地里也不是马路,你能路过这?赶紧说吧,都挖着啥宝贝了?” “不是,大爷你真误会了,我不是盗墓的……” “哎,你别扯没用的啊,我活大半辈子了,啥没见过?就我这眼睛,看人看事最准!” “这样吧,咱们好说好商量,东西是在我地里挖出来的,咋说也得有我一半,我这要求不过分吧?你分一半,我就当不知道这码事,要不我就给文保局打电话,他们说举报还给奖励!” 正当我跟老头掰扯,想办法怎么摆脱他的功夫,顺着沟边传来了哗啦啦脚步声,有人过来了。 老头明显也听见脚步声了,随手拿手电筒照了过去。 被手电光一晃,那边脚步先是一顿,紧接着竟然奔着我过来了。 凑近了一看,来的是七叔。 “小远,你咋跑这来了,柱子他们几个呢?赶紧走,今晚这么一折腾,怕是弄不成了,你薇姐说了,刚才那群野猪冲到屯子边了,惊动了不少狗,屯子里有几家亮灯出来人了,咱们先撤吧,回头瞅机会再来探。” 听了七叔这话,我一脸无奈,可不是出来人了吗,已经把我按住了! 老头一听,来的人跟我搭话,也明白七叔跟我是一伙的了,直接开口说道: “看吧,还有同伙,还说你不是盗墓的,这下没法抵赖了吧?” 七叔听见老头说话,明显一愣,乌漆麻黑的,他可能也没看出来我身边还有别人,或者说,他也没想到,我身边会有外人。 反应过来,七叔声音顿时冷了下来,打着手电筒照着我身后的老头,警惕地问: “你是谁?” 老头嘿嘿一笑,反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们才对,你们是盗墓的吧?刚才我跟这小子也说了,这是我家的,把弄到的东西分我一半,咱们都乐呵呵的走,就当啥事也没有,要是不给,我立马就报警,你们看着办吧!” 我看着七叔,一时犯了难,要是我们真挖到了东西也好说,大不了破财免灾,分他一点零头,可关键问题是,我们自己都空手,拿啥给他? 总不能从自己腰包里往外掏吧? 七叔这会应该是彻底弄明白啥情况了,赶紧放缓语气,冲着老头招呼道: “这样吧大叔,我看你也是明白人,就不瞒你了,咱们敞开了说,你要求的不过分,别说这是你家的,就算不是,被你碰上了,也应当分你一份!可问题是,我们还没动手,就被野猪冲散了,今晚算是白忙活了一场,要不下次得手了再分你……” 还没等七叔把话说完,老头明显已经不耐烦了,立马开口打断七叔: “别扯那么远,咱们就说今天这事咋弄,别往以后推,明说了吧,你们是想公了,还是想私了?” ------------ 第一卷辽墓悬踪 第6章发现墓葬群 眼看着就要闹僵了,我赶紧打圆场,给老头点了根烟,陪着说软话: “私了,私了大爷,别吵吵把火的,有话好好说,咱们尽量让你满意!” 开玩笑,碰到这老登,只能说是七叔看错了黄历,走了霉运,哪敢把事情闹大? 万一这老登不干人事,真把我们几个给点了,捅到文保局去,估计我们就得蹲笆篱子了,没个跑。 老头听我说软话,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哎,这就对喽,还是你小子识相……” “不过说实话大爷,我们今晚真是啥也没捞着,撒谎瘪犊子,你看看我包里,就捡了几个破陶片,真不骗你!” 说着,我顺势把身上的背包取了下来,拉开拉链,用手电筒照给他看。 老头抻着脖子往前凑了凑,看着包里那几块可怜巴巴的破陶片,砸吧砸吧嘴, “呵……忒……”, 吐了口老浓痰,一脸嫌弃说: “就这几块破玩意儿?你捡它干啥?我盖茅坑猪圈,用的砖瓦都比它值钱!” …… “所以说嘛,您看咋整吧大爷?不是我们不想给你分东西,情况你也看到了,你要是稀罕,这些陶片都可以给你,就连这个包我也送你!” “少扯那没用的蛋,说说咋整吧?总不能让我空手回去吧?” 这老登明显耍无赖,想讹我们钱。 我顺手摸了摸,把兜里仅剩的二百块钱掏出来,递给老头: “要不这样吧大爷,我这还有二百块钱,你先拿着买点酒喝,就当我孝敬您老人家的。” 没想到,老头压根儿瞧不上这点钱,直接摆手拒绝了我: “打发要饭的呢?我可是听说了,盗墓特别挣钱,随便整点啥都能卖个几万,拿这几个小钱就想糊弄我?” 擦,不要拉倒,还嫌少! 我心里暗骂着老登,正要把钱揣起来,没想到这老登不要脸透了,一把抢过二百块钱,接着开始脱裤子,露出红裤衩子…… 没想到,他裤衩上缝了个带拉锁的兜,把那二百块钱,直接塞裤衩里了。 可能是怕我把钱抢回去,拉链拉得太急了,夹到了毛,疼得直呲牙,倒吸凉气。 这套骚操作,看得我一脸懵逼…… 关键时刻,还是七叔拍了板,出了个主意: “这样吧大叔,你先回屯子里,摸摸情况,把那边稳住,我们先在这等着,等屯子那边安顿好了,你就打着手电筒,往我们这边晃三下,两长一短,我们这边就开始干活,你看咋样?出了货咱们分。” 老头听了七叔的话,吧嗒了两口烟,考虑了一下,接着说道: “行倒是行,不过你们可别想歪主意,趁我不在就想跑,我可能认出来你们!” “你们要是敢跑,我一准儿给文保局打电话,不是吓唬你们,我外甥是文保局副科长,他姓王,叫王**,你们不信可以打听打听,只要我一句话,就得让你们进去蹲笆篱子啃窝头,自己掂量着办吧!” “哎,你放心吧大爷,不能够,我们来这,不也是奔着挖宝贝来的吗?咱们现在是一伙的,你得相信我们。” “好,我信你们,不过咱可得提前说好了,挖到的东西,得五五分,一家一半。” 看着老头大摇大摆地牵着狗回屯子里了,我始终有些不放心,感觉这老登不是啥好鸟。 “七叔,我总觉得这老头不把握,咱们得防着点他。” 听了我的话,七叔点点头,想了想说道: “嗯,我知道小远,眼下没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把他稳住再说吧。” 估摸着能有半个小时左右,打屯子那边,果然晃来了手电光,一长一短一长,晃了三下。 老头来信了,这是通知我们,可以干活了。 七叔不放心,又掏出对讲机,询问薇姐在哪呢,屯子那边啥情况了。 薇姐和小潘一直躲在屯子附近,密切观察着屯子里动向。他俩说,那群野猪,已经被屯子里人,带着狗撵上山了,那些人也回去了,应该没啥问题。 得到薇姐确认之后,我们才开始动手,七叔把柱子和二牛招回来,我们奔着之前那块地,再次摸了过去,准备继续探。 一路上,柱子指着二牛,一顿埋怨,说都他么怪二牛,要不是二牛说什么杀猪,褪毛,灌血肠,也不能招惹来这么一群野猪? 还差点把他给拱了,跑得裤裆都扯开了…… 明明是紧张的气氛,被这俩货一闹,立马轻松了不少。 这次时间比较紧,七叔多拼了一副扎子,让我也跟着探墓,务必要赶在天亮之前,把活干完。 好在之前已经探出了大概位置,这次只要在周边,继续扩大范围就可以了。 可能是新手运气好,有保护期,没过多久,我就探出来一块,有些不太一样的地。 十几平米的范围内,我用扎子探出了大面积的硬底,深度在两米半左右,感觉应该全是石头。 红山墓葬,通常有积石冢、土坑墓,还有土墩墓几种结构。 眼下这座墓葬,很明显是积石冢,顾名思义,就是由大小不一的石头块,堆砌而成的墓。 积石冢的外围,常用石块垒砌围墙或界墙,形成明显的边界。我刚才探到的那片硬底,很可能就是积石冢的围墙。 我喊来了七叔,七叔探了几次,又观察了土样,直夸我运气好,确定是红山墓葬无疑! 至此,我们历经一波三折,终于找到了红山墓葬。 七叔让柱子和二牛围着四周继续下扎子,没过多久,就探出了大致范围。 结果显示,这不是一座红山墓葬,而是整整五座,算是一个小型的红山墓葬群。 我最先探到的那座,应该就是中心墓葬,其他几座墓葬位置,刚好分散在四周,形成众星拱月之势,应该算是陪葬墓。 七叔从包里拿出一大块帆布,铺在旁边。 “开挖!” 随着一声令下,柱子和二牛把铲子舞得飞起,围着画出的墓葬位置,开始挖土。 挖出来的墓土,全都堆放在帆布上,方便回填。 好在这几座红山墓葬也不算太深,最浅的那座,也就一米左右,深的那座也才两米半上下。 挖了没多久,就把上面盖着的覆土全都清了出来,露出了墓坑里的积石。 墓坑里的这些石头,大小不一,很明显是经过人工处理的,形状比较规则。 我们几个一起动手,清理完了墓坑里的这些杂乱石头,七叔开始下墓摸东西。 我和柱子、二牛,眼巴巴地蹲在墓坑边上瞅着,盼望着运气好,能摸出几件大货,让我们狠狠赚上一笔。 ------------ 第一卷辽墓悬踪 第7章收获满满 前三个墓坑,算是白费了,除了散落一些碎骨头渣子,和几块破烂陶片之外,没出啥好货。 甚至就连那些破烂陶片,也是最普通的那种,不像之前挖的那些陶片,最起码还有图案和文字。 很显然,这三座墓葬的主人,身份比较低微,没资格陪葬值钱的玉器。 第四个坑,看起来尸骨保存得比前三个要好一些,至少还有几根完整的腿骨,以及大半个脑瓜壳子躺在坑里。 这个坑从上边看,也看不出有什么宝贝,只有几块比较大点的碎陶片,陶片上模模糊糊能看见几抹彩色,看模样,没碎之前应该是个彩陶罐。 “有东西!” 直到七叔摸到脑瓜壳子底下,才算正儿八经出了件好货。 “大侄子,瞅瞅这是啥?” 七叔把东西拿在手里,显然有些高兴,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一边说着,一边把摸出来的东西,从坑里递给我看。 我赶忙把东西接过来,用衣袖简单擦了擦残留的泥土,看清楚是件玉器。 材质是岫玉中的偏岭黄白河磨料,标准的红山高古玉,“马蹄筒玉箍”。 难怪七叔乐得合不拢嘴,有这个东西在,我们这趟就算不白来。 第四座墓坑,除了这件马蹄筒之外,也没啥东西了。 接下来,只剩最后一座墓没摸了,就是我最先探到的那座中心墓,也是整个墓葬群里等级最高的。 按理说,要有好东西,也肯定是埋在这座墓里了。 我们几个眼巴巴地守在墓坑边,看着七叔下去摸东西,希望能出大货。 果不其然,七叔刚下去没一会儿,就摸出了个硬货。 看着七叔递上来的东西,我们几个高兴坏了。 这件东西,是个玉璧,而且还是“双连玉璧”。 整体是由两个玉璧相连,两个玉璧中间各有一个孔洞,上部的玉璧较小,下部的玉璧较大,呈现出上窄下宽趋势,边缘呈薄刃状。 这种双连玉璧,辽宁省博物馆也有一个,只不过那个是兽面纹,而我们挖出来的这个,属于素面无纹的,尺寸也比那个略小一些。 这种东西,应该算是祭祀用的礼器,象征与神灵沟通的媒介。 这件宝贝的出现,也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想,这座红山墓葬的主人,很可能是一位部落首领或者大祭司,因为这种东西,在红山文化中,只有部落里特殊身份和地位的人,才配使用。 好事逢双! 我们几个还沉浸在,“双连玉璧”带来的喜悦中,七叔又递上来一件狠货! 玉人! 竟然出了件,牛头玉人! 关键是,这件玉人体量还很大,高度大概能有十七八公分,宽度也得有四五公分,厚度在三公分左右。 这件玉人,可以说是雕刻的精细入微,巧夺天工。 上半部分的牛头,雕刻得极具力量感,牛角粗壮且弯曲,向上伸展,眼睛怒目圆睁,炯炯有神,嘴巴宽阔,下半身是人身,呈蹲坐姿态。 尤其是牛角的纹理、面部的肌肉线条等等,刻画得十分到位,真不敢想象,这是几千年以前,古人纯手工雕刻而成的。 这东西等级很高! 我敢保证,要是让某些专家看见了,他们得疯,甚至博物馆也得红眼,这种级别的宝贝,博物馆也没几件,不疯才怪呢! 除了这几件宝贝之外,七叔还摸了只彩陶罐,品相还不错,不过跟这几件高古玉相比,档次肯定要差一大截。 这趟墓盗的,绝对是超值。 我们几个都很激动,尤其是二牛,高兴得不得了,上蹿下跳像个猴子。 冷静下来,我们开始回填,这时候已经接近4点了,再不抓紧天就快亮了,有危险。 为了赶进度,我把小潘也叫过来了,只留薇姐自己放哨。 人多力量大,很快我们就把那些,从墓里弄出来的石头,全部搬回墓坑里,帆布上堆积的那些墓土,也都小心翼翼填回墓坑里。 再把苞米的表面,尽量恢复成之前的模样,又找了一些苞米叶子、杂草,均匀地掩盖在地面上,以免被别人发现端倪。 临了,七叔还指点我,说这次就是在苞米地里,要是在野外,还得撒上一把草籽,那样的话,很快就会长满草,不会露出破绽,任谁来了也发现不了。 干完这一切,天也蒙蒙亮了,我们几个收拾好工具,毁掉脚印,确认现场没啥问题之后,开始往回撤。 我问七叔,那个老头咋整,咱要是就这么走了,他会不会真去报警,毕竟他跟我俩打过照面,知道我俩长啥样。 七叔迟疑了一下,说是先出去看看情况,然后再定吧。 等我们钻出苞米地,才发现我刚才是多虑了,那个老头,比我想象中还要鸡贼多了。 这老哔登,早就守在了我们必经之路的路口上,抽着老旱烟等我们呢! 看见我们过来了,老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们,喷了口烟雾,问道: “咋样啊?收获不错吧?我的那半东西呢?” 看着老哔登这幅表情,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我们担惊受怕,累死累活忙了半宿,才挖出这些东西,他白白坐享其成,张口就要拿走一半! 心疼啊! “东西在这儿呢!” 七叔从背上取下背包,拉开拉链,露出包里的彩陶罐,随手递给老头看。 “就挖了这么个破罐子?没别的了?” 老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皱着眉头看了眼彩陶罐,显然不太满意,又看了眼我们,露出不太相信的表情。 七叔表现得很淡定,摆摆手说道: “没有了,就挖了这么一件,不信你可以自己翻,柱子、二牛,小远,把你们的包都打开,给大叔看看,别以为咱们骗他。” 我本来还有些纳闷,那几件重要的玉器,怎么不见了? 突然想起来,刚才从地里出来时,七叔走在我们后面,用对讲机跟薇姐说了些啥话,还让小潘留下来等薇姐一起走。 当时我只顾着高兴了,没太在意,现在想想,肯定是七叔把那几件重要的玉器,留在小潘那了,让薇姐和小潘从别处走了。 本来薇姐和小潘就没露过面,那个老头压根也没见过他俩,肯定猜不到七叔还有这招! 七叔不愧是混江湖的老油条,姜还是老的辣呀! 想通了这一点,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目光正好对上七叔,只见他微不可察地冲我点了点头,我秒懂是啥意思,背对着他,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老头挨个检查我们几个的背包,里里外外翻了一遍,没翻出来啥东西,还有点不死心。 为了让他彻底死心,我当着他的面,直接把衣服、裤子,所有的兜全翻了出来,就差裤衩子没脱了。 见我这么做,二牛、柱子,还有七叔,也纷纷效仿,把老头彻底干服了。 最后,老头只好认了,开口问我们,包里的这件彩陶罐,能值多少钱? 七叔说,要是让老头去卖,能不能卖出去还不一定,但是让我们卖,肯定能卖出去,只是价格不会太高,也就几百块钱。 听说就值几百块钱,老头脸色瞬间就垮了,直接不干了,说我们糊弄他,要报警抓我们,还说要找他文保局的外甥,把我们弄进去踩缝纫机,吃窝头。 ------------ 第一卷辽墓悬踪 第8章变故 “这个罐子给你了,就当是我们倒霉,白忙活了一宿,东西留下吧小远,咱们走!” 七叔冷着脸,冲着老头扔下这句话,招呼我们就想走。 见我们要走,老头不干了,直接挡在了我们几个前边,挥舞着手里的烟袋锅子,嚷嚷道: “想走?谁让你们走了,我要这破罐子做啥,我要的是钱,拿钱来!” “东西我们不要了,全给你还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老头太过分,可能是我们一再退步,让他觉得我们软弱可欺,实际上,他是压根不知道,他面对的七叔,到底是个啥样的狠角色。 “我就要钱,你们就说给不给吧,话给你们撂下,今个儿不给钱,你们就等着蹲笆篱子,吃窝头吧!” 我刚想回怼他,七叔拽着我胳膊阻止了我,他看着老头,叹了口气说: “你想要多少钱,说个价,咱们直截了当,一次性把这事办利索。” 老头磕了磕烟袋锅子,头也不抬,报了个价: “2000,掏2000块钱,这个罐子我也不要了,咱们就算完事。” “好,我认栽了,给你2000,拿了钱赶紧走,咱们就当没见过!” 七叔取出钱包,点了20张百元大票,随手扔给老头。 “你当面点清楚,省得完事找后账”。 “呵……忒……” 老头往手上吐了口吐沫,抹匀了,开始查钱。 “一百……二百……” “好了,正好2000块钱,你们走吧。” 老头乐呵呵数着钱,数完钱,把钱塞进了裤衩兜里,心满意足转身走了。 结果没走几步,这老哔登又回过头来,跟我们要电话号码。 “哎对了,你们留个电话号,万一以后我有啥东西,好打电话卖给你们。” “没必要了吧,我觉得咱们以后还是别打交道比较好!” 这老头人品太差,跟地痞无赖差不多,说实话,我真不想跟他再有任何交集,索性直接一口拒绝了。 “留一个吧,一回生二回熟嘛,有机会咱们还得合作。” “没必要了!” 我直接拒绝了这老登,抱起地上那个彩陶罐,装包里就走。 七叔他们几个,也跟在我身后,我们几个就差没跑了,急三火四出了屯子。 一边走,心里别提多高兴了,2000块钱就把老头打发了,说到底,他还是个棒槌。 到了皮卡车边,天已经大亮了,薇姐和小潘早就在车上等着我们了。 薇姐手里正把玩着那个玉人,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走走,赶紧走,赶紧回朝阳!” 七叔坐在副驾驶上,长长舒了口气,催促柱子开车。 柱子性格急躁,开车也贼猛,一脚油门踩到底,恨不得把脚插油箱里。 皮卡发出一阵轰鸣,拖着黑烟窜了出去。 刚走出去没几里地,拐过一座山头,迎面过来了一辆车,柱子躲闪不及,好悬没撞上,还好那台车反应敏捷,直接躲了过去。 看了眼那辆车,吓得我浑身直冒冷汗。 那他么是辆警车,柱子差点把警车撞了! 车牌是辽-N,17-19-jing,直到现在,我还印象深刻,因为开这辆车的人,在往后的几年里,简直就是我们的噩梦。 当时那辆警车,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开着警灯,一路狂奔。 七叔回头看了眼那辆警车,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抽了半截的烟,一直烧到烟头,烫了手,才反应过来。 “咋了七叔?” 看着七叔行为有些反常,我心里直犯嘀咕,开口问他是不是有啥事。 七叔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没事,片刻之后,好像是自言自语,说了句,但愿是他想多了。 紧接着,七叔一拍脑袋,让柱子把车掉头,开向旁边一个屯子。 柱子有些不理解,一边摇头晃脑哼着歌,一边问七叔,路没走错啊,是奔朝阳去的,调头干啥。 “让你调头就调头,哪他么那么多废话,赶紧麻溜的!” 七叔罕见的有些发火,大声呵斥柱子,这一举动,把我们几个也都整懵了。 柱子肯定也没想到七叔会突然发火,也有点懵,但是出于本能反应,还是听从七叔的话,赶忙减速调头,开车扎进了旁边不远的一个屯子。 在七叔的指挥下,柱子开车在屯子里绕了一圈,然后把车停在了一处不宜察觉的河沟边。 “走,都下车,把东西都拿上跟我走。” 七叔表情严肃,动作很快,收拾东西下了车。 我们几个虽然不太明白出了啥事,但还是紧紧跟着七叔,爬上了一个比较近的山头。 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直觉,出于本能,我感觉七叔反常的举动,很可能跟刚才那辆警车有关。 难道说,我们昨晚盗掘红山墓葬的事,被警察发现了? 怎么会这么快? 是那个老头举报的? 应该不会,毕竟他收了我们2000块钱,再者说了,他虽然没直接参与盗墓,可间接的跟他也脱不开关系,我想只要他不傻,应该不会报警。 那会是什么情况? 我有点摸不清头脑!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功夫,七叔小声冲着我们喊了句, “趴下!” 我们几个赶紧趴在山坡的地上,躲在草窠子里,大气也不敢出。 顺着草窠子的间隙,山坡下的屯子一览无余,只见一辆闪着警灯的车,停在了屯子口,打车里下来了四个便衣,三男一女。 他们一下车,就立马警觉地东张西望,紧接着分头往屯子里走,挨家挨户门口转悠,像是在搜寻什么目标。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他们该不会,是在找我们几个吧? 之前七叔的反常举动,是不是跟他们几个有关? 七叔又是怎么知道,这几个警察,会调过头来追我们? 我扭头看了眼七叔,心里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很陌生,跟我平时熟悉的七叔不太一样,或者说,有些深邃看不透。 那几个便衣警察,在屯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似乎在寻找什么,不过最终应该是没找到,转了将近两个小时,这才上了车,扬长而去。 我看了眼七叔,他明显比之前轻松了不少,但还是没放松警惕。 大概又等了一个小时,我们几个肚子都“咕噜咕噜”直叫了,七叔才慢慢坐了起来,点了根烟,狠狠抽了几口,缓缓开口说道: “都起来吧,准备下山回去。盗墓工具、那几件玉器,这些东西都先别拿走,找个隐蔽的地方,挖坑全埋了,做好记号,等过几天安全了再回来取。” 看着放松的七叔,我开口说出了我的疑问: “七叔,刚才那些便衣,是冲咱们来的吗?” 七叔看了眼远处,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口说道: “可能是吧!但愿不是……” “那你为啥要领我们躲到这儿来?你咋知道那些便衣会来?” 七叔呵呵一笑,露出个神秘莫测的表情,一字一顿解释道: “男人的第六感!” ------------ 第一卷辽墓悬踪 第9章分了20万 按照七叔指示,我们找了处比较隐蔽的地方,把挖到的双连玉璧、玉人,马蹄筒玉箍,还有那个彩陶罐,以及背包里那些碎陶片,还有扎子那些盗墓工具,全都藏了起来,做好了标记之后,我们开始下山。 刚到叶柏寿街里,我们打算吃点饭,就发现突然多了路卡,有警车拦在路上,检查过往的路人。 一看见有警察拦截盘查,我们几个多少有点慌,饭也不敢吃了。 关键时刻,七叔说话了,像是给我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都别慌,咱们车上啥也没有,怕啥?柱子稳点开,直接把车开过去,配合他们检查。” 柱子胆子也大,听七叔这么说,像是没事人一样,直接往前开,一边开一边还哼着小曲。 车开到路卡旁边,果然被拦了下来。 一个20多岁的年轻警察,摆手让我们停车: “靠边停车,把身份证都拿出来,配合检查。” 他挨个看了我们的身份证,二牛和柱子没带身份证,又另外做了登记,那个年轻警察,又往车里和后斗扫了几眼,没看出啥问题,直接放我们走了。 七叔没着急走,反倒给警察递了根烟,开口套话: “啥情况小兄弟,以前这也没路卡啊?这是查啥呢?” 那个年轻警察,摆摆手没接七叔递给他的烟,语气有点冲,怼了句: “没你们的事,赶紧走,别挡道!” “中,好嘞!” 柱子答应了一声,直接把车开走了。 直到这一刻,我心里才放松不少,不过还是有点突突,感觉一阵阵后怕。 说真的,这次得亏七叔有先见之明,提前让我们把东西都藏在了山上。 不管这些警察设路卡,是不是为了抓我们,但是只要在我们车上发现盗墓的东西,我们肯定没个跑! 回去路上,又遇到两处设卡,盘查过往车辆,不过好在有惊无险,我们都顺利通过了。 回到朝阳,已经接近下午两点了,七叔做东,请我们去凤凰大酒店,狠狠搓了顿大餐。 七叔点了只烤全羊,薇姐要的熏鸡、熏兔,我点的溜肉段,锅包肉,小潘不好意思,啥也没点。柱子还特意给二牛点了血肠,杀猪菜,还要了一箱瑞岛啤酒,说是感谢二牛成功招来了野猪,差点没把他拱死,裤裆都扯开线了。 二牛相中了站在大厅的那个,总爱抠鼻屎的女服务员,跟人家要手机号,结果那个女服务员没有手机,当时还用的BB机。 二牛这傻缺上头了,后来为了泡那个女的,还送了人家一部手机,美其名曰,这就是爱情。 后来七叔安排手底下人,去叶柏寿打听消息,这才弄明白,原来当时设卡拦截的,并不是因为盗墓的事,而是抓捕一个逃犯。 不过出于安全考虑,七叔还是让我们等了十多天,才把当时埋在山上的那些东西取回来。 七叔着急出手,很快就联系了一个天津的老主顾,这人很有实力,听说自己有私人博物馆,直接把我们挖出来的那些东西,统一打包买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那件马蹄筒玉箍,有些瑕疵,卖了28万,双连玉璧卖了19万,牛头玉人最贵,卖了40万左右,那件彩陶罐算是个添头,只卖了3万。 因为是着急出手,一时半会卖不上太高的价,最终这些东西,总共凑了90万整。 在当时来说,上班的工人平均月工资也才几百块钱,多的可能一千左右,可想而知,90万在当时来说,是多么大一笔巨款! 当然,这90万还是因为我们着急脱手,低价贱卖的,如果能等一段时间,经过一系列转手洗白,去拍卖行拍卖,价格至少能翻一倍。 但是我们不敢拖,毕竟这些东西都是生坑货,来路不正,多等一天,就多一份危险,干我们这行,最忌讳贪,要讲究适可而止,落袋为安。 最终这90万,我分到手20万,因为这座红山墓葬群,算是我发现的,分的自然比他们多些。 别看20万块钱不少,可离着还清外债,还差了一大截,这些钱只能顶一阵子,让我缓口气。 不过这次经历,倒是让我尝到了甜头,觉得干盗墓这行,要比其他的生意来钱快。 这件事完了之后,能有一个星期左右吧,那天中午我正在睡觉,突然接了一个电话,是陌生号码打来的。 我迷迷糊糊接了电话,才知道给我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时那个老头。 我还纳闷,他从哪弄的我电话号码,当时他倒是问我了,但是我没给他留。 后来我才想明白,肯定是之前我在他们屯子里收古董,给那些卖货的留过电话,让他们有好东西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收。 没想到,让这老哔登淘到了我电话号码。 这老哔登给我打电话,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跟我要钱。 他说我们骗他了,他儿子找人问了,说是我们挖出来的那个彩陶罐,最少也能值几十万,就给他2000块钱,糊弄傻子呢,必须再给10万块钱,要不他就报警。 我提醒他可别忘了,当时他也参与了,报警他也跑不了,也得进去蹲笆篱子。 结果这老哔登“嘿嘿”笑了几声,说是让我别吓唬他,没有用,他又没挖东西,就算警察知道了,他也不是主犯,而且还算是举报有功,判不了几年,最多监外执行。反倒是我们,最少也得蹲几年,还让我好好想想,哪个划算。 最后,这老哔登说是给我一天时间考虑,第二天看不见10万块钱,他就报警。 撂了电话,我有些犯愁,这老东西明显是讹上我们了。 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左右为难。 10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虽然卖那些东西我分了20万,可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他10万吧? 而且还有个问题,我觉得这老哔登是把我们当摇钱树了,这次要是痛快把钱给他了,谁知道他还有没有下次? 这次要10万,下次不得要20万、30万? 这个钱,我觉得不能给! 思来想去,我还是给七叔打去了电话。 电话里,七叔明显有些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在干啥呢…… 听了我说的这件事,七叔停顿了一会,直接说他知道了。 我追问七叔,这事打算咋整,还说了我的想法。 七叔说我想的没毛病,这钱确实不能给,还说这件事让我别管了。 我问七叔,那要是这个老哔登,真报警了咋整? 七叔轻笑了一声,“呵呵,他不会报警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隐隐感觉到,七叔的那声笑里,透着几分狠戾。 我一时没太想明白,问七叔是啥意思? 七叔轻叹了一声,说:“你呀小远,还是太年轻,缺乏历练,这事往后你就别管了,就当不知道,从来没发生过。” “那他再给我打电话咋整?” “打电话?放心吧小远,这辈子他都不会再给你打电话了!” 说完这话,七叔直接把电话挂了。 听了七叔这话,我有些疑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不过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真如七叔预料的那样,那个老瘪犊子,再也没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后来过了好些天,我都已经把这事忘干净了,有一天跟下乡收货的朋友闲聊,听到了一个消息。 一个有关老头的消息! ------------ 第一卷辽墓悬踪 第10章虎首桥梁币 我朋友说,他前段时间,去叶柏寿那边收货,目睹了一起交通事故,老惨了! 说是有个老头,被一辆货车撞死了。 我一边喝着茶,一边淡定地跟他闲聊,出车祸撞死个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不是常有的事? 我朋友说情况不一样,当时不止一个人在场,那辆货车,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专奔着那个老头去的,撞倒了不算,还来回碾压了好几遍,那架势,好像生怕那个老头不死。 结果可想而知。 老头当场就死了,已经压的没人形了,脑浆子、肠肚内脏,血糊淋啦的,甩的到处都是。 肇事司机当时就跑了,那辆车经过警方调查,还是辆黑车。 听到这个消息那一瞬间,我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心里有种浓浓的不安! 不知怎么的,我脑袋里突然蹦出,那个给我打电话讹钱的老头…… 我问朋友那个被撞死的老头,具体长啥样,他描述的形象,更是让我心惊肉跳,二者样貌很像…… 按照朋友说的出事时间,我往回推算了一下,结果发现,时间正好是老头给我打电话的第二天! 一切都是巧合吗? 我有些不敢想…… 我觉得,如果按照那个老头的性格来说,他没道理这么多天不给我打电话要钱,除非是……他不在了。 当天夜里,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我站在一片苞米地里,周围都是坟圈子,一座刚埋的新坟突然裂开了,爬出个浑身是血的老头,肠子内脏拖了一大串,满脸血肉模糊,向我扑过来,嘴里尖叫着让我偿命! 我吓得想大声呼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浑身动弹不了,我明白是“鬼压床”了,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坐起来接连抽了半盒烟,才缓过神儿。 第二天,我给七叔打去了电话,跟他提起这件事。 结果,七叔没有半点反应,语气听起来很平静,无论我怎么旁敲侧击,他始终没透露出任何消息,只是说我想多了,怎么可能那么巧。 他越是这种平静的表现,我心里越是有些怀疑。 我本来想去叶柏寿那个屯子里,去看看那个老头还在不在。 结果不知怎么的,心里多少有点不敢,不知道在怕什么,到底是怕那个老头死了,还是怕他活着,心里乱糟糟的,很矛盾。 电话刚挂,七叔又打回来了,说是正好找我有事,让我抓紧去一趟。 来不及多想,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花2块钱,打了个“神牛”三轮车,直奔七叔开的歌舞厅去了。 蹬三轮车的是个50多岁的老头,话特别密,不想聊都不行。 这家伙一听我要去某某歌舞厅,一脸懂了的坏笑,直夸那家歌舞厅不错,小姑娘个顶个水灵,就是价格有点贵。还说我年轻就是好,精力旺盛,不像他这岁数,干啥都不行了,现在只能是“看活”。 到了歌舞厅,熟练地推开888包间,七叔早就泡好了茶,坐着等我了。 我问七叔找我到底啥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七叔笑着说,肯定是好事呗,要给我看样东西,考考我的眼力。 说着,他走到房间东南角,手按在墙壁一块不起眼的瓷砖上,紧接着,就看见旁边的墙壁,突然活动了,翻转开一道细窄的门。 我探头一看,只见墙壁里边,赫然是一间几十平米的暗室,井然有序的摆放着几个博古架,看材质应该是花梨木和紫檀的,而且还是老货。 博古架上,更是放了许多,让人心动的好东西! 有不少红山玉器、瓷器、青铜器…… 更过分的是,其中一面墙上,竟然整齐地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古币,整个就是一面钱币展示墙! 这间包厢,我来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还是头一回看见,这里暗藏玄机! 七叔这老登,隔三岔五还总跟我哭穷,说他没钱花,就他这一屋子东西,不说价值连城,最少也得几百个W起步,轻轻松松。 我说呢,难怪这间888包间,常年不对外开放,原来是藏了这么多好东西! “进来啊,你小子愣着干啥呢?看花眼了吧!” 七叔看我愣住了,笑眯眯地催我进去。 我进了暗室,瞅着那些让人眼馋的藏品,好奇地问七叔: “你啥时候整的暗室,还有这么一屋子好东西,我来多少回了咋不知道?” 七叔撕开一包华子,给自己点了一根,剩下的随手抛给了我,笑骂道: “呵呵,妈讲话嘞,没听说过‘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吗!这里边可都是我半辈子的珍藏,能随随便便让你知道?万一你小子哪天鬼迷心窍,偷偷钻进来,把我东西顺走了,我岂不是引狼入室,亏大发了!” “嘁,我是那种人吗我!” “嘿,你小子那可没准!来吧,瞧瞧这样东西,甭看你是开古玩店的,常年跟古玩打交道,我敢保证你没见过这东西,一准儿打眼!” “你就吹吧你,咱好歹也干过那么多年古玩店,我看看你有啥东西,能让我打眼?” “呵呵,口气还不小,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行啊,你说赌啥?怎么个赌法?” “简单,你要是能认出来这东西是啥,我这屋里的藏品,可以让你随便挑一个拿走。你要是认不出来,就得答应我一个要求,你看咋样,中不?” “中,来来赶紧拿出来,我倒要看看是啥东西!” 我刚说完,七叔就从博古架的抽屉里,摸出一只精致的锦盒,轻轻放在桌子上,随手打开了锦盒的盖子。 我扫了一眼,锦盒里装的是2枚青铜片,感觉有点眼熟,又叫不准这是啥玩意。 这两枚铜片,尺寸大约在10厘米左右,厚度目测能有3厘米差不多。 铜片的整体好似桥梁形状,头部平实,两端各有一个虎头造型,虎眼圆睁,虎口怒张,形象刻画的生动威猛。 铜片肩部比较圆润,裆部呈现弧形,底部为方足,双足之间,由弧裆相连,铜片身上,还有精美的动物纹饰,拱顶中央有圆孔。 仔细看去,其中一枚铜片上,隐约还有字迹,应该是四个字,字形修长,笔画圆润,结构严谨,很明显是篆书,其中一个是“安”字,一个是“二”,另外两个字有点模糊,看不太清楚。 看了几眼这玩意,一时间我有点挠头,难怪七叔信誓旦旦的说,我肯定不知道,这东西我属实没咋见过,属于冷门,有点蒙住了。 不过蒙住归蒙住,开了那么多年古玩店,基本上的常识还是有的。 这东西,红斑绿锈,锈色自然,形状也规整,线条流畅,看规格,很显然是钱币之类的东西。 应该是某种古币,只不过这种古币,有点不太常见。 “咋样小远,你就说你服不服吧,愿赌服输,以后别总吹牛批,说你干过古玩店,连这玩意都认不出来,还好意思吹,认输不?” 经过七叔这么一刺/激,我猛然想起之前在南塔古玩市场,见过一本泉谱,是华光普,华老专家编撰的《中国古钱谱》。 那本泉谱里,收录了大量钱币的实物图片和拓片,按照年代和类型进行分类,好像其中就有这种类似形状的钱币,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叫“桥梁币”。 对,我想起来了,这玩意就叫桥梁币!也叫“罄币”“璜币”,错不了! 这种钱币,大概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是由空首布演化而来的。 许多学者认为桥梁币是一种货币,也有人认为,这就是装饰品或者棺饰,因为这东西常出土于春秋末期、战国初期的墓葬或窖藏。 眼前的这两枚桥梁币,按规格形制上来说,应该叫“虎首桥梁币”,也算是小珍品吧,值个万八千的没啥问题。 看我认出了这东西,而且说的头头是道,七叔心服口服地竖起了大拇指,认输了。 愿赌服输,我从七叔那面钱币墙上,挑了一枚精品的方孔“山鬼背八卦”花钱,倒不是说这枚钱有多贵,在那面墙上,比这枚钱贵的有的是,其中不乏“辽上八品”、王莽的“一刀平五千”。 我觉得吧,做人要有分寸,本来打这个赌,也就是取个乐,开个玩笑罢了,我要是真挑最贵的拿,那就不讲究了,为人不厚道。 “你叫我来,肯定不单单为了看这两枚桥梁币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有这东西出土的位置,想要干一票,对吧七叔?” 我一边把玩着到手的山鬼花钱,一边冲着七叔问道。 听我这么说,七叔“呵呵”一笑,使劲对着我肩膀拍了一巴掌,笑着点头说: “要不咋说你小子聪明呢,一点就透,有灵性!没错,我确实知道这两枚桥梁币出土的位置,是个战国的肥坑,不过,这次可不是我组的局。” 听七叔说起了正事,我好奇地看着他问道: “不是你组的局?那是谁?” 七叔弹了弹烟灰,缓缓吐出一口烟气,说道: “是你三叔组的局,他支了口大锅,是个战国的墓葬群,正招人准备大干一场,咋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 第一卷辽墓悬踪 第11章战国古墓 听完七叔的话,我不禁有些好奇,随口问道: “三叔支的锅?他不是一直在赤峰那边吗?这次的战国墓是在赤峰发现的?” 三叔,也是我家族里的堂叔,他跟七叔是亲兄弟,也正是我开头提到的那位总把头。 三叔在盗墓这行里名声很响,要论地位,七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就连七叔进入这行,也是三叔带起来的。 别的不说,一般的眼把头,手底下能有几个人,凑个团队就已经不错了,而三叔手底下,最少得有十几个团队,他教出来的徒子徒孙,不计其数,在整个盗墓圈里,算是个响当当的传奇人物。 不仅如此,三叔盗墓的本事也了得,我们盗掘红山墓葬用的扎子,就是他研究出来的,而且他还擅长天星风水,能够夜观天象,根据天上星辰排列变化,推断出墓葬的具体/位置,半点不差。 听了我的话,七叔摇了摇头,跟我说起了大概情况: “不在赤峰,这座墓的位置是在葫芦岛建昌。说来也巧,你三叔手底下有个跑一线的小兄弟,他在建昌那边铲地皮,无意间收了几柄战国时期的青铜短剑,还有几枚刚才给你看的那种“虎首桥梁币”,他把这事告诉你三叔了,你三叔推测建昌那边肯定有战国墓,想要搞一把。” 七叔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接着说: “前两天,你三叔为这事专门来找我了,让我跟他去葫芦岛那边转转,我俩在建昌转了3天,探了一些点,基本上能确定战国墓的大概位置。” “能让三叔惦记的墓,肯定不简单,这座墓等级不低吧?” 听我这么说,七叔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狠狠一拍桌子: “你还说呢,可不咋滴!小远你是不知道,那天我算是开眼了,干了这么多年盗墓,妈讲话嘞,头一回碰到这么肥的墓!刚开始我还没咋上心,谁能想到,最后光是探出来的陪葬墓,就他么有一百多座,我都傻眼了!” “啥玩意?光陪葬墓就有一百多座?这得是啥规模?诸侯王级别?” 听七叔这么说,我被刺/激得够呛,蹭的一下站起来了,这一站可倒好,忘了手里还拿着茶杯了,上半杯热乎乎的大红袍,直接撒了一裤裆,就连最里层的裤衩子都热乎乎的,湿透了。 看着我出洋相,七叔没忍住,逗得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跟我解释: “诸侯王可能算不上,你三叔说,看规格形制,应该是战国那阵子燕国的墓,里头埋的至少是个贵族、或者大将军啥的,陪葬品肯定少不了,要是运气好整出来带铭文的东西,那可赚大发了。” 听七叔这么说,我都有点着急了,一边擦着裤子上的茶水,一边追问道: “那可行了,准备啥时候动手?” “你三叔算好日子了,初步定在后天晚上,一起去不?正好你不是缺钱吗,这趟干好了,挣他几十个不是问题。” “中,算我一个,必须去!” 听七叔这么说,我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 上次挖的那座红山墓葬,随随便便就赚了20万,让我尝到了甜头。关键是这20万来得太快了,要是换作下乡收货,不知道得干多久才能挣上这些钱,等还完外债,赎回古玩店,更不知道的猴年马月,估计黄花菜都凉了个屁的。 另外,我也想见识见识,这次的战国古墓群到底是啥规模,连陪葬墓都有一百多座,那主墓得啥样?光是听着就感觉了不得。 我问七叔还缺人不,能不能带上我哥们小潘。 听我提起小潘,七叔对他的印象还不错,直接答应了: “中,你那哥们儿人不错,能看出来,为人讲究仗义,身手也不错,带上吧。你三叔这次支的锅有点大,初步打算,可能要安排上五六个团队,不差他一个,再说多去个咱自己人,也靠谱。” “另外,听你三叔那意思,可能不止咱们盯上那座战国古墓群了,弄不好,南边的、北边的,能来不少人,毕竟现在是狼多肉少,哪里有点荤腥,那帮人比狗鼻子都好使,都想分一块肥肉。你三叔怕那帮逼人抢先动手,一直在建昌那边盯着呢,这不让我回来采购东西吗。” 定好了初步打算,当天下午,七叔就带着我开始跑后勤,采购一些盗墓所需的物品,做好前期准备。 这次盗得墓,七叔和三叔探过了,墓葬深度大概在三至五米左右,算不上太深。 工具方面,探墓有扎子就够了,挖墓的话,七叔搞了铲子,还有探针之类的东西,其他方面,像是蛇皮袋、头灯、对讲机、登山绳,等等……七叔配的是一应俱全,质量都选最好的。 置办完了这些东西,天已经黑透了,七叔跟我定好了时间,第二天中午去他开的舞厅见面。 到了第二天中午,七叔、薇姐,柱子,二牛,小潘,我们几个在歌舞厅碰了面,12点整,掐着时间准时出发。 临走前,七叔还准备了纸和香,拜了拜,说是图个吉利,保佑我们这次平安顺利,发大财。 从朝阳市里开车到葫芦岛建昌,走的是S318省道,现在升级了,叫230国道,全程大概120多公里,开车不到两个小时。 三叔早早的就在建昌住下了,一直盯着战国古墓那边情况,防止有人捷足先登。 和三叔碰了面,我们几个简单对付了一口吃的。 下午陆陆续续又来了七八个人,听七叔介绍,这些都是三叔手底下各个团队的话事人,也算是把头。 人基本上已经来得差不多了,三叔开始召集大伙开会,规划晚上的具体行动,开完会,各自回房间休息,养精蓄锐,等着晚上行动。 直到快小半夜了,我们一行人才开始出发,从建昌又开了四五十分钟的车,才到地方。 战国古墓群是在一个村子里,借着月光,依稀能看见周围都是山,风水格局不错。 到地方下了车,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事先也知道这次人不少,可没想到会这么多,算上七叔我们这个团队,竟然有8支队伍,足足40多号人! 这些人见了三叔,都毕恭毕敬,点头哈腰,不少喊师父、师爷的,三叔不愧是三叔,真是大手笔! 三叔把人聚在一起,给大伙分配任务,以各自团队为组,划分了片区,各个团队负责自己那片,开始下铲子挖墓。 我小声跟七叔嘀咕,这么多人一起干活,也太不隐蔽了,离着村子这么近,甚至有几栋房子,正好挨着墓葬,不怕被老百姓发现? 一旦被老百姓发现可就麻烦了,上次在叶柏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七叔摇了摇头,轻笑了几声,小声跟我嘀咕: “你啊大侄子,还是太小看你三叔的魄力了,谁说咱们要偷着干了?你瞅瞅那边是啥!” ------------ 第一卷辽墓悬踪 第12章下墓 顺着七叔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村子外围,隐约能看见几台车的轮廓,看起来像是面包车。 “看见那些车没?里面都是你三叔手底下的小兄弟,专门负责看着村里那帮老百姓,有他们看着,就算被发现了也不怕,咱们这边随便折腾,谁也别想凑过来捣乱!” 我看着信心满满的七叔,有些不理解,疑惑地问道: “不怕那些老百姓报警吗?” “报警?报啥警?村里通外边就一条路,你三叔安排人守着呢,除非那些老百姓会飞!” “他们不会打电话报警吗?” “打啥电话,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手机啊?农村普通老百姓,哪家能舍得花大价钱买手机!你三叔早就派人查过了,整个村里,只有村部有座机电话,估计这会电话线都被掐断了,他们拿啥报警?扯嗓门喊吗?别逗了!” 听七叔这么说,我有些明白了,看来三叔这次是铁了心想玩把大的,希望一切都顺利吧,别闹出什么事才好。 七叔拍了拍我肩膀,指着周围,比划道: “看见没大侄子,从这边到那,再到那边,整个这一片,全是墓地,你瞅瞅这片战国墓葬群规模有多大!我盗墓多少年了,头回遇到这种大墓,这趟要是干好了,可够咱们消停吃几年的。” 借着月光,模糊的能看个大概,七叔比划的墓葬范围,长度上来说,估摸着咋地也能有500多米,宽度上最少也得有200多米,500乘以200,占地面积最少能达到10万平方米! 确实不小,难怪就连七叔这种盗墓多年的老手,也感到震惊。 七叔没着急下手,等那几伙人都开始忙着干活了,这才准备动手。 只见他默不作声走到几棵灌木附近,打着头灯,像是在找什么。 我凑过去一看,只见七叔走过的地方,都有些扎子扎过的孔洞,明显是被探过,我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七叔不着急,原来他早就提前选好了目标,已经探过了。 七叔见我们跟过来了,冲我们几个摆手,招呼我们干活。 借着头灯的光,我看见七叔微微一笑,显然是成竹在胸。 “柱子、二牛,来,你俩就在这下铲,按照我圈出来的位置,注意别打偏了,谁要是打偏了,赶紧滚蛋,别给我丢人现眼,让那几帮人笑话。” 七叔在地上划了个圈,招呼柱子和二牛,开始干活。 另一边,三叔安排完那些人干活,也抽空凑了过来,有一搭没一搭跟我们唠嗑。 三叔还特意嘱咐我,多跟七叔学学这里头的门道,以后有机会自己也能支锅单干。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吱声,让我开个古玩店还凑合,最起码我熟悉,支锅单干就算了吧,我可没那两下子。 由于这座墓之前七叔探过,所以省了不少劲,至少不用再探了。 在七叔划圈的位置上,柱子和二牛下上了旋风铲,随着他们一通操作,土壤开始快速的往上返。 小潘和薇姐,负责把返出来的土,平整堆放在盗洞口旁边的帆布上,方便盗墓之后回填。 挖了大概能有两米多,土层颜色有了变化,返出来的土,不再是那种黄褐色的庄稼地,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鹅卵石,直径大多在10厘米左右,鹅卵石层厚能有将近1米。 小一点的鹅卵石,柱子他俩直接就扔上来了,偶尔碰上大一点的,旋风铲搞不定,就下“针”怼碎,再把碎石返出来。 “针”是盗墓圈里的专业术语,其实就是一种破碎石头的工具,尖端部位,是用人工合成的金刚石做成的,硬度很强,凿石头很方便。 其实这种东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大上,剌玻璃用的玻璃刀,大家都知道吧? 玻璃刀的刃上,用的就是这种材质,还有钻井用的钻头,也是人工合成的金刚石复合片,专业名称叫“PDC”。 洞越挖越深,返出来的土,也开始变得湿乎乎的,渗出水了,好在水量并不多。 再往下,开始出现混合土,黄黏土掺杂着白灰、白石子、细砂粒。 穿过了混合土,再往下是夯打过的硬土层,掺杂着一些灰黑色和淡红色的东西。 三叔抓了把土,放在头灯底下仔细看了看,又捻了一点碎渣放在嘴里尝了尝,说是土里掺了木炭和朱砂,离墓室不远了。 七叔见状也抓了一把土,一边扒拉着,一边笑着说这可是个好兆头,能用得起朱砂,说明墓主人生前地位很高,墓里的好东西肯定少不了。 “把头,到底了!你可真是神了,位置定得刚刚好,前边就是墓道。” 盗洞下边传来了柱子声音,语气充满了佩服。 “我哪有那本事,这都是咱总把头的功劳,是人家算得准!对吧三哥?” 七叔掐灭了烟头,笑着调侃道。 “就你屁话多,还不赶紧下去干活?这么多墓,一宿都搞不了几座,抓紧整吧!” 三叔瞪了七叔一眼,骂骂咧咧催他下墓。 七叔拿了把铲子,在铲柄中间套上登山绳,打了结,再把铲子横放在盗洞口,卡住。 “下吧大侄子,你还瞅啥呢?来都来了,不跟我下去长长见识?” 七叔系好了绳子,拍了拍手,笑着招呼我下墓。 我站在盗洞边上往下看了几眼,柱子和二牛的头灯把洞底照得一片通亮,瞅着深度最少也得有五米开外,腿有点发软。 “这么深,我有点恐高,咋下去啊?腿都软了。” 三叔点了根烟抽了几口,笑着骂我: “瞅你那完犊子样,净给咱们老姚家丢脸,你小子别的毛病不犯,就是缺乏锻炼!你三叔我头回下墓才16岁,当时还是自己一个人,深更半夜连挖带刨,弄开了一座红山墓,掏了块玉,转手就卖了2000块钱。那会是78年,2000块钱可是一笔天文数字,全家花了好长时间……” “的嘞三哥,你又翻起那点陈芝麻烂谷子老黄历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哈哈哈哈……” 七叔带好了头灯,腰上系了蛇皮袋子、对讲机,一边埋汰三叔,一边顺着绳子往下滑,还嘱咐我要下墓就麻溜的,学着他的样子往下滑。 “你呀小远,不是我说你,就是平时好吃懒做惯了,都赶不上一个好老娘们,看看姚薇,再看看你,人家没比你大几岁,还是女的,哪点不比你强。” 三叔指着旁边的薇姐,冲我打趣道,我知道他是想激我下墓。 听三叔这么说我,薇姐不干了,一把拍掉三叔手里的烟,笑着对我说: “小远,别听这老家伙啰里啰嗦,他就是想激你下去!听姐的,你想下就下,不想下就算了,又不是啥好事,不爱动弹就留在上边陪姐,有姐在,我看谁敢说你!” 一边说着,薇姐还瞪了三叔一眼,三叔摸了摸鼻子显得很尴尬,灰溜溜坐到一边抽烟去了。 该说不说的,薇姐确实样样比我强,这点不得不承认,她就是那种天生要强的性格,从小到大,样样都出色,人长得还漂亮,贼拉有气质。 我琢磨了一下,心想还是下去看看吧,打这趟来了,我也没干点啥,也不能干等着白白分钱,虽然别人不能说啥,可咱也有自尊心不是?自己心里过意不去,最少也得帮点啥忙。 于是,我带着头灯,第一次下了盗洞。 “你呀你呀小远,真犟,非要下去,自己小心点吧!” 薇姐见我执意要下墓,也不再拦着,帮我整理好了衣服,又把她贴身短刀别在我裤腰带上,让我自己注意点。 小潘也想跟我下去,被薇姐拦住了,让他留在上边帮忙拉东西,一会出货了人少拉不动。 我戴着手套,两手紧紧抓住登山绳,双脚蹬着盗洞两边,学着七叔的姿势,一点点往盗洞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