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01觉醒 黑夜，四周如墨。 一点豆大的橙色火苗静静在黑暗中燃烧着。 仿佛是世界唯一的光亮。 火苗跳动着，摇曳着，仿佛一口气就能将其吹灭。无比脆弱。 在它散发的脆弱光亮里，一侧悄悄坐着一个面色苍白满眼血丝的年轻男子。 男子大概十五六岁，五官平凡毫无特点，嘴微微咬着下唇，唇色血色很淡，似乎前不久才失血过。 他头发细长乌黑，如同女子般在身后扎了个简单的高马尾，身上穿着灰褐色蜈蚣扣棉布长衣，长衣一直拖到膝盖处，遮住大半同样颜色的简朴长裤。 咚咚咚。 忽地，黑暗中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敲门声。 是手指关节敲击轻薄木质的动静，在安静的夜晚里显得尤为清晰。 咚咚咚...敲击声又响了一次。 火苗边的男子身体抖了下，没有出声。他明明听到了，但却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 “睡着了么？”一声叹息在门外传来，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女性声音，她踟蹰了下，转身慢慢离开了。 直到脚步声彻底听不见，火苗边的男子才微微松口气。 他伸出双手，轻轻遮住火苗，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细微温暖，脸上微微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小辉，你不该点灯。”一个压低的声音从男子背后轻轻传来。 “点灯了会引来一些不该来的东西。晚上和白天不一样！”那声音慢慢靠近，紧接着，火苗边上的另一侧，慢慢显露出一张和男子有七分相似的疲惫女子面孔。 她带着担忧注视着男子。 “怎么了？又睡不着了？最近几天你总是半夜惊醒，是白天遇到了什么么？” “娘你怎么也醒了，我故意把灯压得小一些，就是不想吵醒你们。”男子歉意道。“我只是，最近有些睡不好....” 听到这话，中年女子叹了口气，轻轻拍拍男子肩膀。 “怪娘亲没本事，不能搬进内城....否则...何至于...”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脸上的忧色更浓了。 “好了，娘你继续睡吧，我就坐一小会，马上就回去睡。”男子挤出个微笑，表明自己没关系。 “行....你爹一会儿天亮就要去监工，我得再补觉，不然到时候起不来。”中年女子点点头，起身去了房门口检查了下门窗是否关好。然后在黑暗中，准确的摸索着捏了捏悬挂在门边墙上的一枚紫黑石块。 确定石块没问题后，她才转身，窸窸窣窣的进了里屋，很快边传来上床的木质吱嘎声，还有老男人嘟哝着翻身的动静。 火苗边，再度恢复安静。 男子依旧独自坐着，脑海里却是闪过了这几天如坠梦里的情景。 每天他都在做梦，或许那根本不是梦，而是自己曾经度过的另一段人生。 在那段人生的世界里，高楼大厦，汽车飞机，人类统治星球正奔向星空，平民们也不愁吃喝，大部分人都靠着手机电脑打发时间。 远远不像现在，这么艰难。 男子伸出食指，在光亮昏暗的地面，轻轻书写出两个字——林辉。 这是他的名字，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记号。 擦掉痕迹，他轻轻吐了口气，站起身，小心的离开火苗，来到房间的门窗边。 透过薄薄的窗户，他找了几个小孔洞，偷眼朝外望去。 林家住的是大院子，一大家人足足数十人，是周边有数的人丁兴旺大族。 此时映入他眼中的，是一片四四方方的中式四合院。 院子里假山水池，大树凉亭，应有尽有。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薄薄的灰白雾气中。 这叫迷雾。 这辈子林辉所在的环境极其麻烦。 或者不能用麻烦来形容，而是危险。 白天城外游荡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生物，夜晚迷雾笼罩，又有诡异恐怖的各类危险四处飘荡。 在这里，白天人们依靠城池高墙，躲避怪物猛兽灾害。夜晚，则靠着从内城衙门领来的涂月玉符，保护家院，不敢外出。 这些都是林辉这几天清醒后，从记忆里挖掘整理出来的情况。 而这，还不是最让他感觉诡异的。 嘶。 林辉小心用手指将眼前的孔洞戳得稍微大一点，以便让自己能看得更清楚。 此时，他看到的外面院子情况，居然和白天林家本身的大院子，完全不同！ 是的，完全不一样！ 林家虽然也是大族，但院子可没这么精贵，装饰修缮也都是基本保证生活的样子，哪像眼前这个院子，一副大富人家的奢侈风格。 水池假山凉亭这些东西，压根就是需要长时间请人维护才能保持干净的享受实物，哪里是他们林家能用得起的。 可现在，薄雾里，林辉眼中看到的，却又是那么的清晰，真实。 咕噜。 林辉喉咙里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他很慌。 如果说在觉醒前世记忆前，看到眼前这天天都见的一幕，他还不至于这么慌。 可在觉醒后，他才清醒的认识到，眼前看到的这些东西，到底代表着什么。 这就是这里诡异的一大要点。 每天晚上，迷雾弥漫下，出现在住宅外的景物都不一样。 夜晚是不允许外出的，除开那些游荡的神秘威胁外，最大的关键，便是因为这个了。 每天晚上，窗外雾气笼罩后，会先浓，再慢慢变淡，之后人能看到的景色，会都各有不同。 迄今为止，林辉已经在家里看过了起码数十种不同风格的怪异庭院。 有时会重复，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变化。 各种各样的中式古代风格庭院换来换去，都是陈旧破败风，显然很长时间都没人打理了。 站在窗户口，林辉就这么静静看着外面，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直到外面雾气慢慢重新变浓，然后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再度变淡，重新恢复原本林家的院子摆设。 一切才悄然恢复正常。 而此时，天光从东方缓缓亮起，整个院子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恢复正常。 林辉看到这一幕，才长舒了口气，慢慢退后几步，回到油灯边上。 噗。 他一口气将灯吹灭。 看着白色的天光慢慢透过窗户，将屋子照亮，身后隐约听到父母起床的穿衣声。 他知道，新的一天又要开始忙碌了。 林家住在外城，涂月城外城。 涂月，这也是他们所在的城市名字，这是一座极其庞大的城区，其主要结构分为内外两大块。 内城是繁华的核心区所在，居住安全，物资丰厚，据说那里是无雾区，是夜晚也不会有雾气的绝对安全区。 外城则是他们所住的地域，这不是一个区域，而是由许许多多围绕着涂月内城建造的微型小镇，共同组成的庞大区域。 每个小镇之间也有着大片农田，菜地，果园，各种加工工坊。 林家所住的镇子，就是名为新余镇的地方。对外他们依旧是涂月人，但对内，他们只能算郊外的郊外。 “怎么还站在这儿啊？”身后里屋，父亲林顺河披着灰白外套，正单手扣着胸前的蜈蚣扣，另一只手抓着一件深棕色野猪皮马甲，这是穿在外面保暖用。 “睡不着，就看看。”林辉回头挤出个笑容，他不想让父母担心。 “唉...”父亲见状似乎想到了什么，张口欲说，却又停了下来。 他面相木讷，皮肤泛黑，身材健壮，头发花白，工作是在镇上的制油工坊做主管，平日里工钱不算多，但也绝不少，够养活一家三口绰绰有余。 若是正常世界，这样的日子算是不错了。但架不住他们所在的环境不正常。 叹口气，林顺河没说什么，穿上马甲，打开门锁，推门而去。 “阿河你还没吃东西？”后面母亲姚珊追出来叫道。 “不吃了，去坊子混点公餐。”林顺河头也不回，摆摆手穿过院子，开了院门走出去，很快消失在门外。 此时的院子重新恢复到了林家原有的样子。 一口白石水井，两颗黑乎乎歪脖子树，一套灰石头桌凳，桌上还刻了模糊不清的棋盘线和些许黑色字迹。 四周用高低不齐的土墙围了起来，墙角还堆放了不少干柴和旧家具农具。 林辉目送父亲离开，也跟着拿了件外套，慢慢走出去。 身后母亲追出来，给他手里塞了个菜包子，热腾腾的带着淡淡菜油香气，被他几口便塞进肚子。 “你没事干，就去外面晒晒太阳，我一会儿也要去做工，下午点回来。”母亲姚珊换了身亮白棉裙，戴好袖套，背上小挎包，打算出门了。 林辉记得她是在镇上的一家制衣工坊上班，是里面的老员工，已经干了十多年了。 “今天东家小姐要过来巡查，你的事，我找机会给问问提一下，看有没有希望。你先别急。”母亲小心叮嘱道。 “嗯。”林辉点头。 在觉醒记忆前，他已经到了该出去做事赚钱的年纪。 可因为之前没学什么手艺，早些时间浑浑噩噩，直到到了年纪才因为觉醒回过神来，可这个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父母最近都在忙着给他张罗以后的工作。 母亲见状，左右看了看，凑近过来，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道。 “我说别急可不是安慰你，你爹前阵子弄了个私单，你别传出去，昨个单子完成了，对面东家答应给你保个顶好的出路...” “私单！？”林辉面色一惊，这要是被抓住了可是要出事的。 “你别往外说就行，放心，没事，周围不少作坊都干过。”母亲显然习以为常。 林辉也不再说话了，这事干都干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这镇上大大小小作坊十多个，真要细算，怕是不少主管都干过，要抓，一抓一大把。 他只是担心这个风险....要知道他爹所在的油坊，可是镇上的产权，要是被发现，后果比私人油坊私单更严重，甚至可能要被发配开荒当炮灰。 “今天你爹应该就能带口信回来，你耐心等着，没事白天可以在周围转转，舒活舒活身体，记得敲钟就赶紧回来就是。”母亲继续道。 “好....我知道了....”林辉脑子有些乱，只能点头。 他这两天接受了大量记忆冲击，此时对自己，对以后，压根没个具体的规划。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看着母亲姚珊简单梳理了头发，戴上一根豆荚玉簪便快步出了门。 林辉跟着走到院子，站在院门口，朝外望去。 外面是条横向的宽阔黄泥路，路边点缀着稀疏绿草，路面凹凸不平，有些地方还有水洼，显然前阵子才下过雨。 一栋栋房屋链接着黄泥路，宛如曲线上的一颗颗芝麻点，顺着他此时的视线延伸向远处。 房屋有大有小，有土屋也有石头院落，但所有屋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修建了高高的围墙。 此时路上来来往往已经有了不少车马人流，运货的推车，牛车，带人的马车，赶着鸡鸭准备放养的孩童，还有最多的走出家门前往镇上中心做事的人们。 林辉抬脚走出去，闻着淡淡的黄泥腥味，顺着路往镇上走去。 道路两侧，房屋之间是大片的田地菜地，有人已经进到地里开始劳作。 “小辉啊，最近是休息不好还是怎么的，咋地脸色这么白？”没走几步，一边除草着的白胡子大爷抬头出声问。 他叫李全中，就住在林家大院右边，算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家里有个独子在镇上当理发师傅。 “嗯，最近睡得不好....有点闹头疼。”林辉随便找了个理由。 “那得注意点了，回去多喝点热水，实在不行，就领点福肉吃吃，好得快。”李全中笑呵呵道。 福肉.... 林辉心头微动。 涂月城区人口极其庞大，外镇人口最多，按理说这时代这种落后生产力，要想维持这么大的城市，是件极其困难之事，但奇怪就奇怪在这里。 城里衙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固定发放一种名叫万福肉的东西。 这是一种闻起来吃起来都很香的肉质，不知道是什么生物身上割下来的，每人每个月都能领一大块十多斤。 重点还不是这个，而是这个万福肉，除开可以充饥，还能包治百病！ 甭管什么病，只要吃那么一小块，很快就能药到病除，医生都不用看。 林辉回过神，和李大爷随意聊了几句，便又顺着黄泥路走开了。 只是没走多久，他便见到前面路边一家小院子外，围了不少镇民。 林家的几个其他房的堂弟堂妹也在看热闹。远远看到他过来，几个小子一哄而散，朝着他拉眼角做鬼脸，还有个胆大的远远朝他吐口水。 林辉作势要冲过去，吓得小子们连忙跑远。 他们这一房在林家大族里算是普普通通，之所以他这么被这些小子厌恶，还是因为觉醒之前一事无成，没本事也没容貌，和其余几个同龄人相比，林辉压根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混子，成天躺家里啥事也不干。 在这种大人小孩都要干活才能维持生计的年代，躺家里啃老本就是件被人瞧不起的事。 赶走小子们，林辉走近过去，站到人群外，垫脚往里张望。 他一边望，一边隐约听到右边几人小声的在讨论嘀咕，什么山鬼，桃树精，报仇之类词汇。 左边几个大妈则是在轻轻蠕动嘴唇，整齐的念诵祈祷着什么。 更里面一点，两个身着黑色官差劲装的持刀差人，人高马大宛如两堵墙，挡着外面看热闹的镇民。 两人旁若无人的小声聊天着，说得也不知道是哪个镇子的方言，根本听不懂。 林辉往更里面望去，隐约看到院子大门敞开，地上又细微的血色痕迹。 一条被啃得血肉模糊露出白骨的人腿，从门口清晰可见。 “还看。”一旁一个探头探脑的光屁股小孩被他妈从后面揪住耳朵，使劲拽了出去。 “看到没，这就是玉符没及时更换的下场，叫你以后还敢去动玉符！” “放！痛痛！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小孩惨叫着被慢慢拉走。 林辉目送着母子离开，身着灰色长衣的他，在同样打扮的人群里毫不起眼。 “这可不是玉符的事。”一旁一个压低的女声忽然道。 林辉转头看去，见一个灰长衣黑皮裤的高大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后。 女子面孔和他有些相似，头发简单绑了个两包子，此时手里拿着一个酱油罐子，显然才去小卖铺打酱油了回来。 “走了，别看了，这是白天里遭了闯门鬼。”女子叫林红珍，是林家大房的长女，也是林辉族内的堂姐。年纪比他大了一岁。 “闯门鬼...” 林辉重复了遍，脸色有些难看起来。这是对所有白天袭击人类的怪物猛兽的统称，并不是真指鬼。 ------------ 002决断 “最近新余这边出了两起了，饶山那边更多，出了五起，都是白天遭罪。”林红珍低声道，面色低沉。 “大伯和大伯母准备搬进内城了？”林辉忽地出声问道。 他记得林红珍父母是镇上的生意人，家境比他还要好。加上林红珍自己也是莎月大药铺的帮工，工钱不少，搬进内城还真有这个可能。 “嗯，快了。最近好多个镇子都出了闯门鬼，爹娘打算进城避一避。”林红珍微微点头，她和林辉关系还行，小时候一起玩得比较来，也是林家偶尔愿意和他们来往的族人之一。 “最近不太平，你自己小心点，别老到处凑热闹。”林红珍又叮嘱了句。 说完她还打算继续，却被后面一个羊角辫小姑娘拍了下打招呼。 “小琴是你？”她回头面色一喜，顿时和小姑娘聊上话。 一旁的林辉还打算问点什么，见状也不再开口，他注意到，那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极其清凉，白色抹胸和只遮住大腿的皮短裙，腰上一条简单蛇皮带子，是典型的内城风格。大腿外侧还绑了一把褐色波浪短刀。 末了，他也最后看了眼院子里的血迹，才转身默默离开。 顺着黄泥路继续往镇上走，不多时，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拐弯处。 那小姑娘此时瞟了一眼他那边，看向林红珍。 “你弟弟？” “嗯，堂弟，四房的。老实孩子一个。”林红珍点头，“这次选拔，你看有没有可能选上？他家条件不算很好，最近情况你也知道，一直待在新余也不是个事。” “长相不行啊....雨宫选人你也知道的，长相先要挑，没长相的至少也得塞好处...”小姑娘摇头。“说实话，你们林家也就林红玉能靠资质被选中，其余的....” “林红玉...你还是少提那家伙，听着名字就来气。那我这堂弟你看，要不拉你那儿去做个跑腿？他最近也开始找事干了。”林红珍试探问。 “你怎么不说让他去陈家混个干事？”小姑娘面露无语。“莎月里面什么情况你不清楚？” 林红珍尴尬笑了下。 “主要是他这个年纪了，和我关系也不错，多少也想着给他找个路子。” 林辉在林家也算是个出了名的人物，他爹娘出了名的爱子如命，从小好吃好喝供着，也不舍得送出去吃苦学艺，等到现在大了，才知道发急。 一般人家十岁以下就该送出去学东西了，林家算是人多的大族，林辉他爹收入不错，好歹算个管事，得个儿子那是各种捧着惯着。 在别人眼里舍不得送出去学艺，就已经是娇惯了。 结果现在.... 林红珍心里摇头，就算是她，也是十岁就出去做学徒跑腿，如今七年了，好不容易才在去年拿到入教资格，正式成为莎月一名普通教徒。 在涂月，平民想要出头，唯一的路子就只有三条。 官府选拔，莎月选拔，陈家选拔。 若是这三条路都走不通，那就只能种地或者当伙计学手艺。 若是这两样都走不了，那就是现在林辉的情况了，只有出去卖力气，跑险路，才能有点生计。 本质上林辉在穷苦人眼里，已经算是管事大人的独子，彻底脱离贫苦家境的少爷。 在新余镇，勉强也算是个小富二代。 所以林辉他爹绝不会愿意让自己独子走险路。 林红珍很清楚这点。 * * * 新余镇，新余油坊。 阴暗满是油脂黏稠的角落里，一个个大油桶排列整齐如同列阵士兵。 林辉父亲林顺河，此时正满眼血丝，悄悄将一个沉重的灰色钱袋塞给一名员外服的大肚老人。 “陈老，您看，这个保举进内城的名额....？” “货不错，事办得很漂亮，小林你放心，话我可是已经带到了。”老人笑眯眯道。 林顺河闻言，心头一跳，顿时又咬了咬牙，再次掏出一个贴身银边钱袋，递了过去。 这是他存的养老钱，以后原本打算和妻子姚珊一起进内城养老的积蓄，但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 儿子已经在家呆了一年多，每天无所事事，浑浑噩噩，再这样下去说不得要废了。 若是能进陈家做个雇员，也算不枉他花费这么大心思。要知道从底层学徒帮工做到雇员，至少也要七八年时间，他这次的私单和出手的这些积蓄，节省的便是这七八年。 整个涂月谁不知道陈家的福利那是一等一的好，只要能进陈家，最差也能住进内城，保证基本安全。 “这就见外了不是？不过打点上下也是要花销的，林老弟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陈老脸上笑容更甚，打开钱袋瞄了眼，又掂量了下重量。 “回头你送人过来就是，林辉是吧？” “对对。”林顺河连连点头。 “行，记住了。”陈老点头。“时候不早了，我先去用饭，大概明天下午，你可以带人来陈家堡三门，就是站外面能看到豪义塔的那个门，别走错了。” “好，一定准时到！”林顺河赶紧应道。 目送着陈老慢慢悠悠背着手走出油坊仓库，他心头的一颗大石总算是落了下来。 虽然这次一口气用了多年积蓄，连养老本也砸了进去，但只要儿子进去能混个人样，钱嘛，以后再努力攒攒，总能赚回来.... * * * 林辉顺着路往镇上转悠了一圈。 整个新余镇就是个五条街交叉成梳子状的袖珍小镇。所谓的街道，其实都是普通的黄泥路，只是被压实了而已。 镇子主要产业就是那十几个工坊，油坊只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制衣坊，制皮坊，谷坊，果坊等等。 除开工坊就是住宅房屋，不是四方土屋，就是石头墙院。 唯一让林辉有些深刻印象的，是路边经过的一座破庙。 那破庙他没进去，只是站在外面透过破烂的墙洞看了看，里面没供奉什么，只是摆放了一排排身躯残缺的孩童泥塑。 黑乎乎的泥塑做工极其精致，栩栩如生，就像真的是一排排三岁以下的孩子盘坐在庙宇里，满脸欢笑。 只是因为残缺，这样的景象尤其显得诡异。 这也是让他不敢进去的缘故。 眼看天色慢慢到中午，林辉折身回家，回去的路上，他远远朝着镇子外望去。 那里白雾弥漫，一片灰色，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见。 雾气笼罩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人们只有围绕巨城，才能获得无雾区，才能拥有活下来的资格。 叹息一声，林辉加快脚步，往回赶去，在快要到林家大院时。 正巧碰到三四个林家族人，正恭敬的送着一个大肚子老者出门。 那几个族人中，站在最前面的，赫然正是林家族长林超易。 这个如今已经年过七旬的老族长，是林家现在的掌舵人，此时他手拄枣红拐杖，面色红润，银发整齐梳理在后脑，往常总是威严的面孔此刻也变得尤为柔和。 他正小心握着身边的一名漂亮少女的手背，不断和那大肚子老者说着什么话。 看到林辉回来，老族长停住话头，最后又拍了拍身旁少女的胳膊。 “此事，就这么定了。”老族长斩钉截铁道。 “可，这样不好吧？这可是林顺河老弟争取到的名额...”大肚子老者正是才从油坊出来的陈老，他却是没想到，刚出门，就被蹲守在外的林家老族长请了过去，对方二话不说，又塞了更多的一大笔好处费，唯一的要求，就是请他把名额更换给同为林家的林红玉。 老族长给的好处更多，陈老自然是乐得同意，只是这名额是林顺河冒着要命的风险，从少东家那里挣来的。他这么改了.... “没什么不好的，都是林家人，我是族长，家里大小事都由我做主。”老族长林超易断然道，“之前我也是没想到顺河会成，如今既然成了，能进陈家这么好的机会，给小辉就太浪费了。只有给红玉，以她的天赋毅力，以后在陈家发展好了，地位高了，回头再拉一把小辉，那才是大道。是对整个林家都更好的最优选。” “那顺河那边....” “我去说，我是他爹！他要是敢不听，我这拐杖也不是吃素的！”林超易沉声道。 陈老扫了眼林家这一伙人，心中摇头，感情这家子是早就等在这儿，瞄准了吃林顺河一家。 够狠。 不过这都是人家林家的事，他只要拿到好处就够，其余的，和他无关。反正最后名额他可是兑现给林家了的。 此时看到林辉慢慢走近，老族长又压低声音和陈老说了几句，便将人送了出去，上了路边的马车。 一伙人从林辉身边经过，将他挤到一旁，等到送完人，老族长回身看了看林辉。打量着他身材削瘦，两眼无神的模样，顿时冷哼一声，带着几人回了院子。 林红玉和其父林顺涛同样也在送人的队伍里，此时看了看林辉，觉得占了人家名额有些不好意思，林顺涛轻轻推了推后儿子。 “去和你堂弟打个招呼，以后多亲近亲近。” “要去你去，我不去。”林红玉转头不耐道，“我每天可是要锤炼心神的，哪有空和他一样到处闲逛。不就是欠他点东西么，大不了以后我加倍还他就是。” 见老爹还要催她，林红玉更加不耐了。 “别推我，他自己没本事，有机会也抓不住，怪谁？” 几人吵吵闹闹的回了院子，留下林辉莫名的看着这一切，心里感觉似乎有些不对。 对面几人说话声音不大，他离得远了点，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 此时见大家都回去了，他也跟着进了院子。逛了这么久他还真有些疲了。 * * * 嘭！！！ “什么！！你把小辉的名额给红玉了！！？” 一个茶杯被狠狠砸碎在墙上。 林辉他爹林顺河面色暴怒，站起身，手上身上全是微烫的茶水。 他浑身发抖，瞪着坐在大厅主位的族长林超易，胸膛宛如风箱般不断飞快起伏。 “那是我给我儿子！拼命挣来的名额！！” 他盯着林超易，一字一顿的道。 “你怎么敢！？？” “你他么是要造反！？”林超易同样猛地起身，一把把茶杯砸碎在地。 “我他么是你爹，用点你的东西怎么了！怎么了！？我养你这么大，你他么就这么回报老子？” 林超易怒声咆哮着，一步步拄着拐杖，走到林顺河身前。 “怎么的？你长本事了！？敢在老子面前砸东西了！？长能耐了！？” 他一把抓住林顺河的胳膊，直接往自己头上打。 “来，你有本事，有种，来打！来打你爹！老子就站你面前，你敢动手随便打！！” “打！！”林超易一声咆哮，震得整个大厅都一片嗡鸣。 两人的手臂紧紧角力在一起，黝黑的皮肤上青筋毕露。 林顺河面色红得发紫，双眼一片血红，死死盯着老爹。 他拳头握得死死的，却始终没有动弹。 “现在红玉名额已经报上去了！陈家那边已经进门了！认了，已经没办法改变了。你要做的，就是认清事实！帮助红玉在陈家发展壮大，然后以后才能有机会回头拉你儿子一把！到那时候，我们林家两人都能进陈家，那才是真正大利家族的好事！！”林超易见镇住了儿子，语气才稍微缓和些，开始冷声解释。 林顺河双拳紧紧拽着，看着一脸规劝的老爹，心中的失望和悲哀几乎要满溢出来。 从小到大，他就没从老爹这里得到什么扶持，有什么好处几乎都是红玉家的，到现在油坊管事的职位，也是他自己当初意外得了衙门一位贵人赏识，才获得的好处兑现。 原本以为自己就算了，毕竟是老爹，忍一忍日子也就过了。可没想到，自己为儿子拼命挣来的名额，居然被这老东西处心积虑紧盯着截胡了！！？ 此时林顺河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 眼前的林超易却还在絮絮叨叨，说什么要他以整个林家为重，只要家族整体强了，对每个人都有莫大好处。不能因为一时的牺牲就抱有怨气.... “啊！！！” 陡然间林顺河狠狠一把甩开老爹的手，手指着他，咬紧牙关，浑身发颤。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靠过你什么！以前你牺牲我我忍了，现在还特么要牺牲我儿子！！行！！从今往后，我林顺河一家三口和你林家再无瓜葛！！再无关联！！！” 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再也不看面色通红的林超易，转身就走。 “你！！”林超易指着他，气得再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逆子！！你个，逆子！！” 嘭。 大厅门被撞开，林顺河大步走出，迅速消失在院子转角。 只剩下林超易站在原处，咬牙切齿。但他却也不敢叫人，毕竟这事确实是他不地道，要是扩散开了，对他，对整个林家，都有不好影响。 “可我有什么错！？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林家，为了所有人！”林超易咬牙喘着粗气。 ------------ 003搬家 一 林辉端坐在里屋阴暗的床铺上。 手里端着母亲早上留下的一碗玉米山药糊，一勺一勺的送进嘴里，咽下。 窗外不断传来小孩在巷子里玩闹的动静，似乎是在打石子，更远处的风中隐约还能听到有人拉着类似二胡的乐器，声音呜咽凄凉。 嘭。 忽地里屋木门被一把推开，老爹林顺河满脸怒容进来。 “一会儿你娘回来就马上搬家！这林家大院，咱以后再也不来了！” “？”林辉一脸茫然，他还在思索自己以后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忽然老爹便一下次冲进来，冒出搬家的话。 “你别管那么多。儿子，你这次的事黄了，但别怕，别担心，你老爹我还有法子！还有法子！！”林顺河有些木讷的面上隐约闪过一丝狠色，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老子就你这么一个儿子！绝不会让你没着落！”林顺河又重复了一遍。 说完他便开始四处寻找木筐子收拾东西。 林辉看了一会儿，也反应过来，跟着开始收拾。 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不外乎和林家大族有关，否则老爹不会如此愤怒，不会说要脱离林家。 要知道这年头，在外城，大族人丁兴旺，代表的就是不好惹，安全。 林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比起普通平民可要宽裕太多了。 在不少人除开万福肉就只能吃糠喝水的状况下，林家人最差也能混上粗粮饭带点荤腥。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老爹绝不会说出脱离家族的话。 收拾了一阵，家里又来了大房林红珍他爹林顺江。 林顺江是个和林顺河完全不同风格的中年胖子，两只小眼睛四处打转，透着细微的精明。 他和林顺河走到角落里私下聊了一阵，似乎在劝说，最后还是叹息连连独自回去了。 老爹继续一声不吭收拾东西，临到母亲姚珊回家，天色已经隐隐有些昏暗了。 “当家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姚珊面带疲惫，进门放下工包急声问。 林顺河张了张嘴，看到妻子担忧的面容，顿时脸皮颤抖起来，眼泪一下子湿润了眼眶。 他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妻子，他们两人积攒了这么多年换来的机会，最后却被老爹林超易强行截胡.... 他们夫妇多年的辛苦彻底白费，这对妻子来说无疑也是巨大的打击。 “好了，别说了....唉...”其实姚珊回来前也大概听到了点动静，如今只是从丈夫这里得到了证实。 她看了眼不远处在院子里收拾晾晒衣服的儿子。 “没关系....你爹什么样的人，我也明白....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就像当初一样，我都听你的。” “珊珊....”林顺河闻言，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妻子的手，眼圈发红。“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们吃苦了....我发誓！” “我信你！”姚珊轻轻拥抱住丈夫，两人一时间安静下来，仿佛静止。 院子里，林辉瞟眼看到这一幕，心里微微摇头。 看来这辈子虽然平庸，但起码家庭氛围还是不错。 ‘之前浑浑噩噩就算了，现在既然记忆恢复了，也该好好规划一下以后了。先不说混得多好，起码险保证基本的安全和饮食起居再说。不能什么都靠父母。’ 林辉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找个安静的地方，默默的找点事钻研，享受研究事物，发现别人无法发现奥秘的乐趣。 上辈子他就是喜欢玩点鲁班锁，魔方，之类的东西。而现在这环境，自然不可能还玩物丧志。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抬起右手，看向手背。 那里的皮肤上，清晰的刻印着一个类似菱形的复杂血红花纹。 这东西是刚刚他才发现的，从以前的记忆来看，他手上是没有这花纹的，显然这东西是他觉醒记忆后才开始显现。 只是短时间他还没发现这玩意的作用。 ‘总不能就只是个普通花纹吧？’ 林辉心里琢磨着。 下午草草吃过便饭，是肉包子就着之前的五香猪头肉，加点不知名的野菜素炒，味道很香，但除开林辉，林顺河姚珊都没心情吃，只是看着儿子大口大口的将大部分菜肴扫进肚子。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雾气刚散，林家便有人在外面探头探脑张望，看着林顺河一家三口大包小包，租赁了辆牛车，花了一早上，将家当尽数搬走，离了大院。 老爹林顺河明显早就安排好，带着老婆儿子迅速到了一处四四方方的灰白石头小院，很快将东西从牛车上搬了进去。 接下来便是重新安定，重新开火补办家当。 这些事父母都不让他干，只让他去一旁休息着，还给了他一小袋子瓜子，是用香料制过，口味回甜，很是可口。 林辉想帮忙，几次都被推开，便也算了，拿着瓜子走出家门，就在门外一块黄色石头上坐下，看着泥巴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流车马。 新家距离镇上更远一些，和林家大院刚好是相对的位置，分别处于镇子中心的对称相反两边。 “辉子，怎么跑这儿坐着？” 没坐多久，路过的人流里，一个流里流气，外套扣子撇开的瘦高年轻人靠近过来，一脸熟络的盯着林辉问。 “彭山？你跑这儿干啥？”林辉正研究着手背的血印，听到动静，抬头一看，顿时乐了。 来人名叫彭山，和他一样都是出身有点底子的游手好闲混子。 同为混子，两人关系不错，毕竟同病相怜，性格相投，相处久了也就慢慢成了朋友。 彭山出身大户彭家，是比林家更庞大更富裕的镇上另一个大族。 彭山自己原本也是生活富足，开心得不行，哪想到前些年宠溺他的老爹一病不起，撒手人寰，留下他和四个姐姐无力支撑自己那一房，于是只能坐吃山空，空耗家财。 这货刚开始被族里族人骗了不少钱财后，便醒悟过来，带着姐姐们单独住了出去，现在到处在给姐姐牵线搭桥，试图给家人找个好人家。 算起来，他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本性纯良，人还是好的。 “别说了，唉...”林辉简单将搬家的事和对方说了。 “搬出来就对了！”彭山一听顿时乐了，“我给你说，大家族就是他么事多，啥事都得考虑族人考虑族人，我他么处处考虑族人，他们族人出去可没考虑过我！” “可不就是。”林辉点头。 “不就是前些年混了点日子么？爷还年轻，以后总有机会能重新发奋！家里那些臭没眼的，看不起谁呢！”彭山骂了几句后，话头一转。 “那你现在也到了该做事的年纪，怎么样，找到点事没？” “还没，不过我爹说他有办法。”林辉摇头。 “官府公选咱们肯定是够不上，莎月教要求高，更不用说，陈家....不提也罢。咱们这条件，只能去次一点的地儿混混日子，黄记商号，他们家的连锁酒铺，去不？最近他们大量招人。” “不去。送菜伙计有什么好做的。”林辉摇头。 “那就出点钱租地，咱种地！”彭山讨论，“我最近也在研究这个，已经有点心得了。” “呵呵。”林辉不置可否，他太了解彭山啥性格了。就他那好逸恶劳的性子，还种地？地种他还差不多。 “别不信啊，唉，瞧不起人！”彭山无语，但也没继续反驳，“不过，我大姐那边倒还真有条路子，事情也不难，就是帮着打扫卫生，维持干净。” “清洁工？”林辉道。 “啊对，对，就是清洁工人！你这词总结得真好。”彭山竖起大拇指。 “不去。”林辉再度拒绝。 “唉，你这也不去哪也不去，就你这本事，眼高手低，能干啥？”彭山顿时无语了。 “你不也没去？”林辉反道。 “....”彭山也被哽住了。 两人干脆一起坐石头上，看着黄泥路上不断经过的货车路人。 路人中，不时能看到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女们。 他们穿着工装，来来往往。有的是长衣，有的短打，身上多有着各处工坊酒楼和家族姓氏字样，有的还带着少数的莎月教标记，那是一个十字型的两个弯月交错记号。 “唉....其实，你说这世道，白天闯门鬼，晚上迷雾鬼，活人活得这么艰难，干嘛还要辛辛苦苦的每天干事？”彭山感叹。 “要不，咱们去学武！？”林辉提议道。他现在很没安全感，闯门鬼和晚上敲门的迷雾鬼，让他心里对未来越发感觉忐忑。 要他没觉醒记忆还好，觉醒后，要他把希望寄托在一块求来的玉符上，他做不到。 “学武？那有什么用？打得过入教的教徒？”彭山嗤笑一声。“别的不说，就你大姐林红珍，才入教的新人，只要接受感召，那就立马变成铜皮铁骨，毒物难近！她一晚上的功夫练武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做到！” “这么惨的吗？”林辉这方面的记忆比较模糊，此时听到这话，顿时楞住了。 “不然呢？练武这年头只有些实在没门路的家庭才愿意去，要有门路，官府陈家莎月教，三处要能进一处，那都是一朝改命的大机缘！”彭山越是这么说，也就越显得之前那个被截胡的陈家名额有多珍贵。 林辉心头也越发不适，不自觉的细细摸索起手背血印。 “不过要是实在没办法了，去武馆或者寺庙道馆做帮工，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钱虽然少，但架不住清闲啊。”彭山忽地眼珠一转，想到了好处。 “有什么办法能对付闯门鬼和迷雾鬼吗？”林辉忽然又问。 “三家可以，只有他们，其余都没辙。不然你以为大家为什么削尖了脑袋也要挤进去？”彭山摇头，“至于其他的，学武的，唯一的用处是遇到危险跑得快。这也是大部分人学武最主要的目的，所以镇上的那些个武馆，基本都是教的轻功。” “跑得快...这个好。”林辉有些心动了。 “咱们这年纪，学武也晚了。”彭山打破他幻想。“只能学差一些没门槛的粗浅外功。那些都是穷苦人学的，练得越狠活得越短。” 林辉不语。 两人都不再说话，就这么看着人们忙忙碌碌来来往往，忙碌的人和闲着的他两，成了鲜明对比。 只是看着看着，两人发现，路上多出了不少搬家的牛车。而且看方向，似乎都是朝内城去了。 ------------ 004搬家 二 林辉朝着内城方向望去。 远远的只能看到一片巨大的白色石墙，将整个城区包裹起来。 那白墙起码数百米高，上半截没入淡淡云气里，墙面光滑平整，给人一种素白威严的气势。 整个白墙，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仿佛一整块打造而成。 “怎么都去内城？”他低声问。 “还不是最近闯门鬼搞的，大家有点家底的都打算先去内城避一避，只要不是永居的话，临时找个地儿住一段时间还是能承受的。”彭山回道。 “城里没派人调查？” “派了，官府来了不少巡逻队。似乎在追踪什么。” 彭山没坐多久，便打算离开。却没想刚起身，便看到远处路边，一辆标着陈家字样的牛车缓缓驶过。 车后面车厢门帘掀开着，露出里面正和人说笑着的几个年轻人。 “是陈家选人的车队！”彭山下意识道。 林辉一愣，起身也跟着看看向车队。他在找里面有没有林红玉，但扫视了几次都没看到。估计是另一辆。 ‘陈家...’ * * * 林家大院。 林超易坐在大堂家主位置，看着下面十多房来的分家代表。 “红玉走了么？”他低沉问。 “走了，上车了。陈家外围的车马行派人来接的。”林红玉他爹连忙应道。 “老四搬出去了，他原先那院子也空出来了，正好我这边人头多，缺房住，要不这几间房...”二房的林顺冲是个病恹恹的黄脸汉子，一条腿屈起来蹬在凳子上，坐没坐相，吊儿郎当。 “二哥你人多，我家里人就不多了？我儿子可是还要考功名，入官衙的！三个孙子也等着以后有房住，凭啥全给你二房？”一边有妇人不干了，跟着开腔。 “你儿子都考了多少年了，公选前五百都没，还功名？”二房林顺冲撇嘴道。 “好了，老四搬出去了，谁知道他们现在住哪？”老族长林超易打断话题问。 “管他的，他不是要和家里断绝关系么？还管他作甚？”有人不在乎道。 断绝关系好啊，以后老头子百年后，分钱的人也少了一支，大家虽然不说，但心里都是有些高兴的。 “老四毕竟还是有些能力...”林超易皱眉。 “难不成爹你还担心老四重新起来？”林顺冲道，“一个油坊管事，再有能力也就那样吧。至于他老婆儿子，老婆一个上了年纪的雇工，儿子屁本事不学，成天就知道混吃等死，就这成分您还担心个毛啊？” “我只是有点可惜....老四人还是可以的...”林超易叹息。“就是被他那儿子拖累了。” “这话倒是没错，咱们这么多房小辈，除开他，其余个个都有安排，都有着落。这老大老六家的都已经在张罗定亲了，以后人丁兴旺，家族发达，指日可待，他老四家这时候分出去，以后等家里发起来了可别厚着脸皮回来求人办事。”林顺冲笑道。 “好了，既然老四自己要和家里断绝关系，一会儿老二你在衙门那边有熟人，去改下登记就是，免得以后出些纠纷。不提这个了，接下来大家讨论讨论，现在进内城的有老大家的，老五家的，小十二家的，已经有三个了，这次开族会，是打算让大家都出出力，支持下这三房在内城的发展...”老族长林超易又开始传统艺能，牺牲分支成全主干。 * * * “爹，我想练武。” 林辉新家，一家人才坐下来开始吃午饭，林辉便一句话脱口而出。 “习武？”林顺河看向儿子，眉头一皱。“习武有什么用？我算好了，你跟我学着做管事，先去油坊熟悉下环境，以后实在没办法，子承父业也能有个活路干。不过要想做管事，你得很努力才是，毕竟拍板的还是看镇上小衙门那边。” “管油坊能保命吗？”林辉问。 “能攒钱进内城，进了内城就能。”林顺河回道。 “内城还不是要靠别人，遇到闯门鬼一样活不了！”林辉沉声道。 “学武有个屁用！”林顺河有些不耐了，“你爹我手底下管着的护卫队，一共十多人，哪个不是学武的？最差的一个都是学了十多年功夫，现在如何？还不是来给油坊看门！一个月工钱还不到你爹我十分之一，你说说学武有啥用？！” “孩子有点想做的事是好事，总比之前一直宅在家里的好。”一旁的姚珊温柔的缓和道。 “可他这个年纪，学武也学不到什么好的，内家的功夫限制年纪，也学不到。外家的全是短命功夫，学了死得早，更惨！还不如我好吃好喝养着他混吃一辈子！”林顺河没好气道。 “我就学外家的，没事。反正我就随便练练，打发时间，如果能混到武馆做事就更好了。”林辉解释道。 “到武馆做事？”这话倒是一下引起了林顺河的灵感。 他仔细斟酌，情绪缓和下来。 “如果你真能吃得苦，去武馆做事倒是也行，我和镇上几家武馆都有联系人脉，油坊护送经常要从他们那雇人上路，关系倒还不错。你如果打的这个主意，那倒是不错。”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 自己儿子他是知道情况的，虽然身体弱，但儿子有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计算强，比其他同龄人强出一大截。 他不知道儿子是从哪练的这能力，但武馆那边，好些个都缺算数强的人，进去做事说不得真能行。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眼儿子，看到对方眼里流露出从未见过的认真。顿时心里又多了几分严肃。 “你想好了？真要学武？先说好，内家你肯定去不了，都要求十岁以下才行。你只能去外家，外家就给我随便练练，不准伤身！” “我就想练练跑路跑得快的本事，其他不感兴趣，爹你放心！我绝不苦练！”林辉斩钉截铁回答。 “好！想法很明白！这点好！”林顺河停顿了下，觉得确实，现在外城慢慢越来越危险，练点跑得快的功夫，也是个保证安全的法子。 于是他脑子里迅速闪过自己有关系的几处外功场子。 “这样，我能给你安排的场子有三个，你看看选哪个？” “哪三个？” “飞云拳的飞云拳馆，铜臂功的红沙寺，学快剑的清风观。这三处因为都是我供油的长期大户，来往甚多，关系也不错，好安排。只要你爹我还在这儿一天，你进去就能得到些照顾。等年岁长了，你在里面建立起人脉了，我也正好交接放手。如此过渡。”林顺河规划道。 “这三处，哪一处能学跑得最快的武功？”林辉直接问。 “飞云拳和清风观都快。不过实际算起来，我倾向于你去飞云馆，因为清风观虽然更快，但飞云拳更倾向实战，馆主上官飞实力比清风观的宝和道人强出很多。飞云馆经营也比清风观强，你过去收入会高不少。” “不，我就去清风观！”林辉目光坚定。 见识了夜晚迷雾和白天闯门鬼后，他对保命一事的需求无比渴求。 反正学武就如彭山所说，学得再强，还是打不过三大家出来的一个教徒，干脆就专精一点，保命是唯一。 “可以....那你就先干着....回头若是有更好的出路，我再想办法。”林顺河难得见到儿子眼神如此坚定，顿时觉得趁热打铁，得赶紧趁儿子这股冲劲儿没散，把事确定下来。 当即他匆匆端碗，刨掉饭菜，拿起外套便朝家门外走去。 “我马上去安排！珊珊你下午请个假，在家给小辉安排下收拾东西！”匆匆交代完，林顺河推门而出，很快消失在路面。 “你爹还是这样风风火火的，饭也不好好吃...”母亲姚珊面露无奈。 林辉点着头，正要说话，忽地感觉右手手背一阵发痒。 他心头一动，眼神看向手背，发现发痒的位置，赫然正是血色花纹所在的方位。 此时那血色花纹印记正诡异的蠕动着，仿佛手背镶嵌了一块液晶屏幕，里面的花纹飞速变化，闪烁。 “怎么了？”母亲在一旁疑惑的问。 “没...没什么。”林辉抬起手，故意用手背在母亲视线范围晃了晃，确定她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这下他心中对血印的期待上升到了极点。 这东西是跟着他一并觉醒的，说不定，真能让他从眼下这不安定的环境里冲出一条路。 轻轻抚摸着血印，他重新将手放下，注意力回到饭桌上。 “来，别想了，吃个鸡腿。”母亲姚珊此时正好给他夹了个卤鸡腿进碗里。 那淡褐色的鸡腿，表面饱满多汁，泛着油光，在暗红的杂粮饭里滚了一小圈，停下，刚好停在林辉眼皮子底下。 刷。 就在这时，他手背的血印猛地停下闪烁。 在他眼前的鸡腿陡然一亮，泛起红光。 一行小小的文字从视野里鸡腿的右侧，延伸浮现而出。 ‘卤鸡腿——普通补充气血食物，保质期2日，口味普通。 可进化分支：2.’ 林辉瞬间眼珠子瞪住了。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文字，那是他最熟悉的汉字，久违了的亲切感，让他此时一下子心情陡然起伏起来。 ‘可进化分支？一个鸡腿还能进化什么！？’他心中又是惊喜，又是奇怪和莫名。 但眼前的文字变化，很明显是血印带来的。 他目光不自觉的凝聚在了那可进化分支的位置。 刷。 又是一声轻响。 分支后面的2，直接打开，扩展为两条不同方向的虚线。 一条朝上，链接着一行新的红色字体：1——炼狱黑风鸡腿。 下面一条虚线链接着：2——极寒天秘制鸡腿。 “......”林辉看着这两行虚线，陷入沉思。 ------------ 005加入 一 这鸡腿，名字看着就不正经.... 林辉感觉自己已经能想象出这两种鸡腿可能的味道了。 他接下来，双眼紧盯着鸡腿，试图从这两分支上继续看出相关解释。 但可惜的是，血印的信息似乎就到此为止了，只给出了两个纯靠猜测的名字。 “快吃啊，怎么吃个饭还走神？”母亲姚珊在一旁疑惑道。 “嗯，知道了娘。”林辉这才收回视线，点头开始啃鸡腿。 而随着目光转移，他视线落在了眼前的筷子上，顿时血印又开始闪烁，扭曲。 筷子边缘也开始延伸出新的虚线。 ‘竹筷：普通餐具，磨损度中等。可进化分支3.’ ‘1——天晶竹筷。’ ‘2——紫青雷竹筷。’ ‘3——筷人。’ “.....”林辉盯着那最后的筷人，再度陷入沉思。 前面两个他都能从字面意思猜出，唯独最后那个... 他试着意识想象着进化第三分支。 嘶。 细微声响后，眼前的所有进化分支消失，第三分支重新浮现，并放大，后续出现一连串信息。 ‘是否进化筷人？’ ‘所需资源：竹筷一双，一年储备精力。’ ‘所需时间：五年。’ 这么久！？ 林辉被吓了一跳，连忙选择了否。 这要是选是，一年时间的精力说不得都会赔进去，至于进化出来的筷人到底怎么样，这就是个纯粹的赌博了。 迅速吃过饭，林辉借口出去散散心，便起身出了家门。 因为闯门鬼的缘故，外面不断有身材高大的衙门巡逻队来来往往。 就在家门口的话也算安全，林辉便索性蹲在门口，测试着这个新觉醒的血印，到底能干什么。 首先，他蹲下来，左顾右盼，随手采了一根青草。 ‘路边青草：普通植物，未成熟，适宜养殖畜牧。可进化分支：2.’ ‘1——炼狱苦灵草。’ ‘2——草人。’ “果然，又来了，这个草人和刚刚的筷人不也没什么区别么？”林辉尝试了下选择草人，顿时看到了一连串至少七年的等待时间.... 他接着，又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握在手里。 果然，石头也出现了进化分支。 ‘1——强化石。’ ‘2——石人。’ 这一次，他没选石人，而是选了1，强化石。 ‘是否进化强化石？’ ‘强化石：可消耗固定份量石粉，获得体质细微加强。 所需资源：石头一块，七天储备精力。 所需时间：一个月。’ 还好，虽然这个也长，但起码能看得到希望，之前那个太久了。 林辉微微松了口气。 借着他又放下石头，换了其余很多种石块，得到的都是类似的进化分支。 随着不断地测试，他也渐渐有些看明白这血印的作用了。 ‘这东西就是个万物强化器，任何东西都能强化，还能给出一定的推演分析信息。除开消耗有点太多了以外，或许还有什么我没摸索到的地方。’林辉暂时搁浅了摸索，打算等后续去了清风观，等学到真的技艺和知识后，再尝试下看能不能把其余能力技能也加进去强化。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望着眼前来往人流，心里之前的一丝压抑担忧，在血印能力的浮现后，慢慢开始淡去。 第二天一早，老爹林顺河便带着林辉，一路坐上牛车，沿着镇子往外的方向赶路。 在连续赶了一个多时辰后，两人来到一片有些偏僻的岔道。 牛车颠簸着拐进岔道，最后停在一处圆形外墙的灰白道观前。 林辉下了牛车，抬头打量道观。 ‘清风观’。 三个大字倒是端正挺直，不张扬也不收敛，中正平和。 两个身着淡蓝道服的小孩子，正一人一把扫帚杵着站门口聊天。 看到有人来了才装模作样打扫几下。 “全顺小师傅，你师父明德在吗？” 老爹林顺河下了牛车，付钱让车夫先走，一会儿再来接两人，然后才上前和其中一个小道童打招呼。 “是给糖葫芦的河大叔！在的，师父吩咐我们看到你们就带人进去找他！”右边头上没扎蓝色发绳的道童顿时认出来人。 “那就劳烦了。”林顺河笑呵呵抱了下拳，领着儿子跟对方走进道观大门。 门内是一片有些空旷的大场子，右侧放了个大香炉，左侧正有几个道人盘腿坐地，似乎在静坐诵经。 大场子的正前方，对着大门的，是一栋三层的四方小楼，楼边角全是朝上弯曲的翼蛇雕像。 整个小楼被涂成了淡红色，有些地方斑驳掉皮，看得出有些年岁了。 此时听到脚步声，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络腮胡道人，一身灰白道袍，脚踩黑千层布鞋，一看到林顺河，便大笑着迎出门。 “顺河老弟来了啊，就等着你来！” “明德老哥，这次是真要麻烦你了，这是我儿子林辉！”林顺河把林辉往前拉一把，拍着他后背笑道。 “年纪大了，他打算找点事干，这不，听说你们这儿缺会算术的账房，我儿子绝对没问题！我带他来试试。” “这个好说，你我交情，人进门再说，不过具体能不能做事，还是要看表现如何，毕竟拍板的还是观主宝和师兄。”明德笑道。 “那是那是。” 两人一边客气，一边进门。 林辉礼貌的问候了对方，便跟着进了大门。 道观大厅内供奉着一座缺胳膊少腿的无头神像，神像前也没什么贡品，看得出来这地方不是真道观，只是借道观行武馆之事。 很快林辉便被安顿在大厅一侧的一间厢房里等候。 父亲和明德道人去给他办理入观的程序。 厢房不大，但也放了一个书架，一套桌椅。 林辉闲着没事，问了外面路过的道人，得到可以随意翻看书架的答复后，便来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无为经，慢慢阅读。 ‘无为而有为，为者为之，不为非不做，乃有心而束，定向而行....’ 经文说得绕来绕去，他翻看了几页便感觉枯燥，便将经文合拢，就要插回去。 嘶。 就在这时，那声熟悉的轻响又来了。 林辉心头一颤，迅速将经文拿回来，仔细看去。 ‘无为经：无名道人所著，无生道主要传教基础学说。可进化分支：3.’ ‘1——炼狱无为经。’ ‘2——九重顺应经。’ ‘3——无形无字经。’ 看着这三道进化分支，林辉眯起眼，随便选了个炼狱无为经点开。 ‘是否进化炼狱无为经？’ ‘所需资源：无为经一本，十二年储备精力。’ ‘所需时间：十五年。’ ‘有史以来最长的时间....’林辉心中一凛。‘可惜，没办法查看这经文到底有什么用。’ 他将经文放回原处，又扫视了书架上的其余书册。 除开经文就是各种游历杂记，但很快，他又从边角的缝隙，抽出了一本不同的。 《封心剑》。 书不厚，只有九页，开头封面右下角写了个作者标记，是位叫明心的道人所著。 林辉翻看了几页，里面讲的事如何让一个人大彻大悟，彻底封印内心的欲望沟壑，从而封心入道，走上真正的追求长生之路。 林辉大概翻完，发现里面有不少如何言语诱导引导他人的具体细节，心中多少有些诧异。 ‘这已经算是基础催眠心理学的内容了吧？’ 他再度凝聚注意力在书册上。 马上，封心剑的淡蓝色封面右侧，延伸出新的虚线。 灰色虚线链接着细小资料。 ‘封心剑：曾经辉煌一时的封禅教基础经文，流传甚广，明心道人所著。可进化分支2.’ 没什么好说的，林辉点开进化分支。 ‘1——封元经。’ ‘2——封光术。’ 看到这里，林辉叹息一声，这光看着名字，没有具体功效介绍，他压根就不敢选，毕竟动不动就是年为单位的消耗时间。 迄今为止，他还没完全看明白，这个血印到底有什么用。 ‘说不定等我身体强壮了，精力更旺盛了，应该能缩小进化时间...?’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林辉兄弟吗，你爹和明德师叔让你去内堂。”一个有些稚嫩的男声传来。 “知道了。”林辉走过去，打开门，门外是个眉清目秀的道髻道童。 “第一次见，我叫慧深，以后就是主要由我来带你熟悉环境，引导学习。” 道童年纪约莫十三四岁，比林辉小不少，但言语谈吐很是成熟。此时看着开门的林辉，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显然这个笑容是从其他大人那里模仿过来，显得多少有些过于成熟了。 “见过慧深师兄。”林辉连忙行礼。 “走吧，以后就多多指教了。”慧深笑道，转过身开始带路。 * * * 清风观的拜入，对林辉来说非常简单，走的关系也是和父亲林顺河非常熟悉的观内高手明德道人。 整个清风观，结构非常简单，经过林辉数日时间的摸索，他大概清楚了具体的情况。 最高的，只有一人，那就是观主宝和道人。 然后是负责管事的各个主管，主管一共三人，明辰，明德，明秀。三人轮流管理观内的后勤，教学，对外杂事。 本质上，清风观还是一个以教学基础外功为主要收益的盈利机构，加上自己在观后山开辟的一小块药园，里面培育了一种名为石星根的珍贵药草，这两块便轻松支撑起了全观的所有开销。 林辉拜入其中后，很快便在慧深的带领下，熟悉了每天的作息和工作。 明德分给他了一些基础的算术，很快便发现他完成得很轻松，于是便开始渐渐将更多的问题丢给他。 林辉一边熟悉环境和工作，一边研究自己新觉醒的血印。 转眼便是一周过去了.... ------------ 006加入 二 清风观内。 大殿后面的练习场上。 一排排身着灰色短打的十几岁小子，正手持短树枝，排列整齐的站立等着前面道人传授武艺。 “我是明秀，也是专门负责传你等基础剑法的传功道人。”道人面如冠玉，身材魁梧，有种书生的头按在狗熊身上的诡异反差感。 他身着深蓝道袍，手里提着把细长铁剑，铁剑剑身银亮纤细，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你们当中，大多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来我这儿交钱学武，也都是为了能在遇到危险时，跑得比其他人快一些。咱们清风观的武学，大家也都明白，在整个新余镇，速度当选第一！这也是你们过来学武的前提。” 他顿了顿，目光在眼前的一共二十四个少年身上扫过。特别是在扫过一角的两新人时，稍微顿了下。 这两人一个面容方正，眼神坚毅。另一个五官平庸，毫不起眼。 后面这人，就是前来一周了的林家林辉。 这一周时间，林辉都没开始习武，而只是在慧深的安排下，做些基础的锻炼体能的活计，比如砍柴，打水，搬运重物等。 一周了，林辉明显感觉体力好了不少，虽然胳膊大腿还是酸疼，起码精神好多了。 这段时间他都是住在大通铺。原本慧深打算给他安排个单间，但被林辉拒绝了。 他不打算脱离大家搞特立独行，那样太过惹眼。 此时他左右打量一起来学武的其余人。 “我们这个年纪来学武的这么多么？”他有些惊讶。 “肯定的，学跑得快谁不愿意，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一边的坚毅眼神少年随口回答。 他叫陈志深，名字让林辉不自觉的联想起鲁智深，不过他和鲁智深性子倒是完全相反。 这家伙意志力极其强大，因为和林辉住一个大通铺，两人席子紧挨着，相互也熟悉。所以林辉才能知道，这家伙每天天没完全亮，迷雾刚散，就起来开练。跑步，打水，砍柴，什么都干。 还顺带帮林辉也干了不少活，看在对方家境不好的情况下，林辉偷偷将自己的伙食分了三分之一给对方，反正他有家里给的银钱和干粮，家境远比对方好，不缺这点。 这一来二去，两人关系迅速升温。 “但是别看这里这么多人，很多其实都只是几天来一次，学了就回去自己练，毕竟他们还要干活，还要做事赚钱，真正像我们站在住这里全天练的，就那么十来人。” “这一天这种大课要上三次吧，每次二十几人，一共七八十人，全部加起来就十来人？”林辉挑眉。 “嗯，我比你多来些时间，看得清楚。就只有十来人，具体十几个，我算术不好，数不清。”陈志深低声回答。 “你看站前面的那三人。” 林辉拿眼看去，见那三人虽然穿的和周围一样，却在细微处做工明显好很多。 三人分别是两男一女，看皮肤，五官，发质，都能明显判断出，他们家境不错。 “那三人是观里武艺最好的，男的分别是大师兄陈岁，二师兄赵江安。女的是大师姐木巧芝。都是附近各镇的顶尖大户嫡子。” “陈岁出身陈家分支远亲，陈家多强你是知道的。赵江安的赵家在他祁门镇上是最大的商号。木巧芝师姐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周围七八个镇的药材供应全看她家。” 陈志深看上去老实，打探消息能力却是甩了林辉八条街。 “那他们怎么会跑来学....”林辉后面的话没说下去。 清风观毕竟只是个外功学武地，比起内城三大，这几人明显有实力进三大，为何... “自然是被筛下来了。”陈志深摇头。压低声音。“其余两个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木巧芝师姐是因为资质差很多，失望后又不想进去混日子，干脆只学保命本事，以后主要给家里跑跑生意管事。” 林辉还想再问，此时前面的明秀道人，一下跳到木台子上，居高临下，扫视众人。 “咱清风观的本事，打架斗殴不行，但说到保命，那是有目共睹。今天便要传授大家，观里的基础剑法，也是学习轻身术的前提和基础，其名为：七节快剑！” “这门剑法主要由七招组成，剑招需要全身肌肉配合锻炼，主要是用来锤炼身体所用，不能实战，大家切忌注意。” 接下来，明秀道人开始讲解并演示七节快剑的具体内容。 下面众人全神贯注听着，林辉和陈志深也集中注意力。毕竟锻炼了一周的苦力活，好不容易等来武学传授，自然都不敢错过。 “...这要想快，剑招便主要以步伐发力为主，手中虽然握着剑，但真正你们的关注点，还是要放在双脚。奔逃发力，无外乎脚掌前蹬，小腿绷紧，手中同时还要挥剑以增加自身危险度，以此来让追击者放弃选你，继而选择其他更好追的猎物....” 明秀道人讲得非常详细，林辉听得也是频频点头。 只是没等他听多久。 忽地脑海里一阵熟悉的轻响。 嘶。 血印！ 血印又动了。 但这次和之前完全不同，在林辉的视野下方，居然凭空浮现出一行小字。 ‘七节快剑：清风观基础剑法，练至大成后可获特效——轻身。可进化分支2.’ ‘1——九节快剑。’ ‘2——清风剑法。’ 这九节快剑和清风剑法，都是清风观的正规武学，林辉也都是听说过的，没想到自己居然仅凭七节快剑就能将其进化出来。 ‘这血印属实逆天。但这直接进化出来又能有什么用？难不成进化完了我就能直接学会？’ 林辉心中摇头。 点开进化分支，果然，上面又是以年为单位的需求时间。 但忽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而过。 ‘等等，既然进化时间太过长久，那我直接找进化时间短的试试不就好了？’ ‘之前尝试的物品，进化都需要年为单位，但根据观察，越小的东西，需要进化时间越短。这么看的话，我如果继续细分下去....’ 想到这里，这么长时间都没头绪的林辉，总算抓到了一点想法。 他此时双眼死死盯着台上的明秀道人，自己则努力集中注意力，想象着七节快剑中的第一招——登山望远。 是的，他打算的就是如此，将剑招拆分成一招一招，以此来利用血印进化。 很快，一分钟后，果不其然。 一行新的血色小字，出现在了他视野下方。 ‘七节快剑剑招第一式：登高望远。此招为七节快剑根基，反复练习，熟练大成后，可快速掌握第三招松涛阵阵。可进化次数1.’ 林辉迅速点开进化次数的数字。 ‘1——登高望山。’ 没有停留，他继续点开这个登高望山。 ‘是否进化登高望山？’ ‘所需资源：木剑一把，六十天储备精力。’ ‘所需时间：六十天。’ 才六十天，果然可行！ 林辉终于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似乎终于找到了正确开启血印能力的方法。 ‘是否进化登高望山？’ 此时血印的询问再度出现。 ‘是！’ 这次林辉没有任何迟疑，当即选择是。 嘶。 顿时间，他手背的血印红光一闪，从菱形变成了圆形。 一切就此安静下来。 而就在此时，林辉浑身陡然一麻，感觉体力微微的消失了一点。 不多，但很明显能感觉到，体力被什么东西一下吞噬了一丝。 此时台上的明秀道人也已经演示完了所有的剑招，并已经开始示意其余人上前询问。 询问结束，他走下台来，开始一对一迅速调整想弟子们握剑的姿势手法，还有脚步步法的移动。 林辉观察了下，确定血印的吸收精力对自己并无影响，这才全神贯注的盯着明秀的教导调整自己姿势。 他不可能光指望血印，很多东西还是得自己努力，否则.... 随着剑法传授后，日子很快又回到之前枯燥重复的生活。 转眼间，林辉到清风观已经两周过去了。 他通过明秀成功习得了七节快剑，但这套剑法只是囫囵吞枣，很多细节，林辉压根不清楚。 因为大家都在一个地方练习，他自己观察评估对比了下，根据对剑招的领悟和记忆来看。 清风观一共六十多学生，他算是中等偏下的。 一套七节快剑，他靠自己花了一周才记住，但学员中，有人只花了两天，就全部记忆完整。 这就是纯粹的天赋差距。 不过没关系，他天赋一般不怕，只要勤学苦练，总能把差距补上。 于是林辉便开始每天跟着陈志深一起，加大训练量。 但.... “林师弟，最近的七节快剑，掌握得如何了？” 傍晚时分，林辉正在场子角落里自行加练时，一直带他引导他的慧深，出现在一旁，微笑的盯着正在苦练的林辉。 “勉强算是记住了，我的资质不是很好，只能靠多练来弥补了。”林辉放下手里的树枝木棍，有些无奈道。 “也别急，武艺绝非一朝一夕能练成，你爹可是林管事，以后也不需要时常用到这些轻身功夫。”慧深笑道。 “师兄说得是，但我就是想自己练成，心里头安心。”林辉摇头，活动了下关节，走到对方身前。 “今天师兄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是你爹给你送来手信，外城的闯门鬼抓住了。让你别担心。”慧深道。 “闯门鬼抓住了？”林辉一愣。 “嗯，根据调查公示，其实没什么闯门鬼，是内城两个大族的暗卫，为了一个好东西的下落，在外城四处调查，做下多起惨案。我之前就说，咱们这儿是接近无雾区，哪那么容易进闯门鬼。”慧深脸上的笑容淡去。 “那结果呢？”林辉也松了口气，追问。 “结果？什么结果？”慧深也愣了下。 “就是那两家大族。”林辉补充。 “被警告了啊，以后他们不准这么继续了。还给受害的门户赔了点钱。”慧深回道。 “就这？”林辉怔住了。 “对啊。你还要怎么样？”慧深奇怪的看向他。 “....”林辉原本还以为这两大族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结果.... “对了，明德师叔让我来问你，你从小到大可有吃过万福肉？”慧深继续问。 “没....怎么了？”林辉仔细回忆了下，确定自己是没吃。 “那就以后也别吃，那东西效果虽然好，但上瘾。”慧深压低声音道。 “上瘾....”林辉心头一跳。 “对，而且吃多了，脑子也会受影响，还会成天就知道想找异性上床。你自己谨慎点就好。”慧深丢下句话，便左右看了看，快步离去。 留下林辉一个人，被这番话的内容惊得心惊肉跳。 万福肉，居然还有这等隐秘？ ------------ 007变数 一 眼看着天色渐晚。 林辉收起木棍，用面巾擦了把汗，快步朝着大通铺方向走去。 大通铺位于习武的校场右侧，一眼望去，宛如一条发黑的大肠，横向摆放在地面。 大肠外的一道道纹路，便是一个个被分割的房间。每个房间最多能睡十来人。 林辉住在最右侧的一个相对干净通风房间。 此时他推门而入，扫了眼挂在墙上的涂月玉符。屋子里其余人都回来了，有两人在打牌，其余人各自在自己位置默默拿着小木棍比划动作，神情大多专注认真。 “阿辉你回来了？”陈志深看向这边，翻身起来走近。“刚刚你没在，有人在讨论白天观里师叔们抓了一头怪物回来。你是没看到，那怪物那爪子，一条胳膊至少都有我们一个人那么高！” 他看上去有些兴奋，也有些激动。 毕竟生活在城区的人，大多都没见过怪物长啥样。 那些传言中的怪物，几乎都隐藏在外面的迷雾里，神秘莫测。 传说它们残忍，野蛮，疯狂，还有着难以想象的剧毒和疾病。 庞大的迷雾将它们和人类彻底隔离开来，宛如两个世界。 “怪物？我整天都在练武，一点也没注意其他事。”林辉心里也被提起好奇。 说实话，他在外城新余镇长大，也一样没见过怪物模样。那些怪物似乎很少闯入城区范围，都是只袭击外出进入雾区的开荒者、商队和信使等人。 但开荒者多是犯下重罪的死囚，商队也只有大型商号才有能力打造城际商队，至于信使，更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顶尖存在。 能单人来往各大城池的，绝对是最顶尖的精英高手。 “据说那怪物身高四米多，浑身黑色鳞片，没有眼睛鼻孔，只有一张大嘴占满整张脸，非常恐怖！”陈志深低声道。 “你那是话本看多了自己想象的吧？”一旁一个戴眼镜的瘦子面露嘲讽。 “什么话本，我那是亲眼看到明德师叔拖着那怪物经过道观，然后被衙门的人带走。全程都看到的人不超过十个，我就是其中之一！”陈志深顿时不满道。 “那你知不知道，咱们这些习武的，除开做护卫队和保镖护院，还有一条出路是什么？或者说，你想过了没，为什么怪物都不敢进来的无雾区会有怪物尸体出现？明德师叔没事把怪物尸体拖到这里来做什么？”那瘦子推了推眼镜，低声问。 “为...为什么？”陈志深被他唬住了，他还真没想过这些问题。他就是个连字都不识几个的普通农家少年，最大的见识来源就是这座清风观。 一旁的林辉同样也被对方的话语所吸引住，不只是他，还有周围靠得近的几个观内学员，全都注意力悄悄落在了那瘦子身上。 发现自己抛出的话题得到了大家关注，瘦子顿时有些得意，当下有不卖关子，揉了揉鼻子道。 “因为迷雾的探索，主力一直都是咱们这些武人啊。” 他叹道。 “内城的三大还有以下的各区大势力们，其实都有在探索周边的雾区。雾区里虽然有怪物，但更有各种珍惜的药材，珍贵的矿藏，甚至还有神秘的各种遗迹藏宝。” “遗迹？雾区不是没人能居住生存吗？”一个面相柔和的少年忍不住出声问。 “是没人居住，但那是现在，以前有些地方也是无雾区，后来才因为各种缘故变成了雾区。”瘦子神秘低声道。“而且，我听我大伯说过，雾区里最多的遗迹，其实不是咱们人类留下的，而是其他未知生物的遗迹。” 未知生物！ 这话顿时引起周围所有少年人的兴趣了。 “未知生物居然也能留遗迹？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和我们人一样，能造房子，能种地养牲畜吃肉？”之前问话的少年继续道。 “不清楚，不过应该是，不然他们怎么留得下遗迹？”瘦子笑道，看着周围人越围越多，他兴致更好了，于是便开始仔细描述他是怎么得知这些消息的。 原来他大伯曾经是外出雾区探索的武人之一，实力高强，后来在多次探索中，不慎落得残疾重伤，最后只能靠着曾经的积蓄在家养老等死。 这些关于雾区的信息，都是他大伯没事空闲时给他当故事讲的。 林辉在一旁听得也入了迷，这些东西他以前可从未接触过。 在那瘦子的嘴里，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仿佛被缓缓拉开了幕布。 在对方嘴里，这个世界不只是有人类一个族群，还有很多类似人形的族群，和一些非人型的族群。 其中一些人形族群，甚至早已偷偷潜入了城内无雾区，伪装身份在其中生活。有的族群则会善意的和人类相互商贸，甚至通婚混血。这些在内城都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隐秘。 最后，眼看着外面的雾气越来越浓，该到了灭灯的时候。 瘦子才总结了一句话。 “好了好了，说这么多，口水都干了，也没点茶水钱，你们要是真感兴趣，有时间可以去边缘的裂缝镇。那边据说就有驻军，因为平日会有叫云族的类人族群出没，裂缝镇的居民里就有不少是我们和云族的混血。” 裂缝镇... 林辉暗暗将这个地名记在心里。 呼。 吹灭油灯，众人纷纷躺下在自己的位置，但不管是谁，都被瘦子刚刚的一番话引得兴奋不已，根本睡不着。 林辉也是一样，他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刚才瘦子描述的一切。心中对雾区的印象，也渐渐从只有危险的绝地，变成了危险和机遇并存。 一夜无话，门外只有不断呼啸的风声，吹得门板咔咔作响。 第二日。 天刚亮，房间里大半的少年便都起来了，林辉也一样。 和往常一样，打水，劈柴，然后练剑。 练完快到正午了，这次他却是有了不同的打算。 听了昨天瘦子的讲述，林辉打算亲自在白天去无雾区的边界看看。 如果是之前的新余镇，他是没办法跑那么远。但这里是清风观，本就靠近无雾区边缘，还有一条时常会有商队经过的雾区小路，所以徒步走过去还真能走个来回。 主意打定，林辉当即回住处大通铺收拾了东西，带上水袋，看了看方向，便果断朝着道观侧门出去。 道观的正北方，便是巨大无比涂月城。南面，是一片灰白的庞大迷雾。 从侧门出去，到迷雾边界，只有不到三百米距离。 林辉出了侧门，找了根大树爬上去，登高查看地形。 这里到边界，最近的路途是沿着道观边上的小河过去。 这条河名为肠，肠河顾名思义，就是宛如肠子的小河，其源头途径外城新余镇，蜿蜒流淌，一直到清风观，之后穿过一片繁茂树林，最后彻底进入庞大无尽的迷雾。 林辉外出倒是没引起看门道童的在意，毕竟他们这些学员平日里干得最多的，就是外出砍柴。 周围也时常有观内师长们巡视，以规避任何风险。 至于怪物闯门鬼，起码迄今为止，他们还没见过有怪物会主动闯入无雾区的。 背着水袋，林辉一身灰色短打，手里握着削尖的粗木棍，快步沿着一条模糊不清的小路走向雾区。 天色阴沉，无阳，云层厚厚堆砌，风声呼啸，随时可能下雨。 林辉独自走在长满杂草的林间小路上。 四周全是粗大笔直的灰黑树木。 茂盛的墨绿草丛灌木足有半人高，将周围除开小路外的地方彻底遮掩。 咔嚓。 咔嚓。 林辉小心的往前赶，很快沿着小路，他视线渐渐看到了前方林间透出的灰色雾气。 那厚厚的灰雾，宛如一堵墙，连天接地，将树林切割开来。 同时林辉的脚步也停顿下来，因为他看到了小路边上，一颗大树脚下，正盘膝坐着一黑色道袍老人。 老人模样慈和，须发皆白，身材结实，背上背着一把漆黑长剑。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眯起眼朝林辉看过来。 “每隔几天就会有好奇心强的小子来看稀奇，你们就不能消停些。” 林辉看到了老道身上道袍的式样标记，那是清风观的款式，知道对方是专门在这儿驻守，维护安全的。 当即他上前恭敬的朝对方鞠躬行礼。 “弟子林辉，见过师长。” “我是明辰。这地方虽然没什么怪物进出，但还是别没事跑来找事。万一进了雾区，那就必然是死无全尸。”老道提醒道。 “弟子明白，只是好奇，打算来边上看看。绝不进入。”林辉认真回道。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否则也不会专门找一条前人趟出来的小路走。 “那就好。看完就回去吧。”明辰老道点头，不再看这边，继续闭目静坐。 哗哗的风声带动树叶沙沙作响。 两人头顶上不时飘落几片树叶。 林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迷雾墙，双眼想要透过雾气，看到里面到底有什么。 唰。 隐约间，他看到一道一人多高的灰影从雾气里一闪而过，速度很快。 “敢问师长，这雾区里的怪物，为何不进入咱们这里？”林辉轻声问道。 明辰老道一动不动，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见状，林辉也知道对方完全不想搭理自己。沉默了下，他左右扫视了下周围，感觉就这么跑回去有些没意思。便索性拿起尖木棍，在一侧的树干上，使劲划出一行字。 ‘林辉到此一游。’ “.....”明辰听到动静，睁眼一看，顿时面露无语。 做完这个，林辉才转过身，打算返回。但才走出两步，他又低头弯腰，从地上草丛里，捡起一块黑紫色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碎片。 这碎片入手冰凉，似乎是某种装备边缘掉落下来的。 拿到纪念品后，林辉才满足的快步返回道观。 明辰老道见状，再次无言以对。那碎片不过是雾区怪物夜晚进出时，残留下来的皮角残片。毫无价值。这小子拣回去还一副当宝的姿态。 ------------ 008变数 二 转眼间，时间飞逝。 林辉按部就班，在清风观每日苦练七节快剑，熟练度飞速往上涨，他的体能和反应速度，也在随着苦练中慢慢提升。 虽然答应了父母不苦练，但真正见过了雾区，见到了里面一闪而过的怪影，林辉才刚刚安定一些的安全感，又有了新的变化。 他稍微模拟了下雾区看到的那道影子朝自己扑来，自己能否反应得过来。 模拟的结果让他顿时产生了更多苦练的动力。 而随着时间推移，除开他自己苦练正逐渐掌握七节快剑剑招外，血印对这套快剑的第一招登高望远的进化，也到了尾声。 清晨时分，清风观内后院，练武场。 一个个学员弟子手持木棍，独自寻个空处反复苦练剑招。 一些人明显能看出姿势略微歪斜，但大部分人都相对熟练，反复练习这套看上去像是养生操的剑法。 林辉找了个挨着木桩的位置，手里木棍宛如转圈般，反复重复练习第一招登高望远。 他此时莫名的有种心血来潮感觉，眼看着血印的进化时间将至，他原本还在猜测血印会通过什么方式展现出来进化的效果。 现在看来，似乎是某种让身体自发产生诱导，变化，最终质变的方法。 唰。 木棍在他手中越发加速，越来越快，虽然只是重复第一招，但能练到这个速度，还能精准的一丝不错的，整个学员里也没几人。 只是此时天色昏暗，才刚刚天亮，不少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练习里，压根注意不到这边细节。 很快，约莫三分钟后。 啪。 林辉手里木棍顿住。整个人缓缓收势，直立不动，静静调息。 就在这时，他手背上的血印猛地一闪，从圆形再度恢复成了之前的菱形。 一股股无法言喻的感悟和练剑经验迅速涌入林辉此时的脑海。 他身体一颤，整个人陷入了某种特殊的顿悟中。 关于第一招登高望远的各种优缺点，完善方法，优化方法，甚至试探研究的大量记忆，疯狂汇入他脑海。 仿佛就像是他自己花了很多年时间，一点点尝试试错，逐渐将这一招剑法完善，优化到完美地步。 数十息后。 林辉再度缓缓抬手，木棍轻灵无比的往前划出一道完美弧线，随即往下一拐，再斜斜上挑，脚下步法也跟随变动，自然和谐无比。 ‘成了！’林辉心中莫名的有种肯定感觉。 刚刚他使出的这一招虽然还是登高望远，但却是无比完美的层次，所以可以称之为登高望山。 并且随着掌握这一招完美剑招，他对后续的其余快剑剑招，都有了不少的认识。 ‘快剑快剑，原来是这么个快法，七节快剑，本质上是以肌肉蓄力的方式，前六剑都是宛如弹簧般不断拧紧，直到最后一剑，才进入蓄势待发的状态。这整套剑法都没有真正发射出剑的杀招。显然杀招是另一套剑法专用。’ 林辉心中感悟，练了两个月，他此时再回头去看其余学员所练招数，个个看上去都歪斜扭曲，错漏百出。 “阿辉，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练？”忽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飘来。 是陈志深。 他打着呵欠，提着木棍慢悠悠的走近。 “怎么练剑也不叫我？” 他和林辉的进度其实差不多，这也是大部分学员弟子在七节快剑的进度。 这门剑法属于练法，非打法，其中隐藏的发力极其复杂，需要锤炼到身体超过五十处发力点。 这五十处发力点，一旦有一处错，就会大失效果。可一旦完全练会这套剑法，全对上发力点，那对身体的淬炼便正式开始了。 一般普通学员从零开始，到完全掌握所有发力，彻底练会这套剑法，最少需要三年以上。 而这只是粗略练会和掌握，独自练习时，十次有一次能一个发力点都不错，那就是谢天谢地了。 这也是很多学员最终练不下去，悄悄离开的缘故。毕竟掌握归掌握，不是每次都能极其稳定一个不错的练完。 林辉算了下自己耗时，自己苦练加上血印进化，大概只需要一年时间就能彻底掌握，而且还是完美掌握。 并且，他刚刚练习时，还发现一个强悍的点。 那就是他进化完成登高望山后，之后每一次练这招，都会完美没有丝毫错漏。那种无比丝滑的感觉，不用思考，没有犹豫，一切顺其自然便使了出来。 这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你昨晚去干什么了？怎么一副没精神的样儿？”回过神来，林辉看向陈志深。 “别提了，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全是....”陈志深脸颊一红，话没说完。 “你剑法怎么样了？”林辉无语，撇开话题。 他知道对方最近和新来的一个女学员走得很近，两人这几日你来我往，相互帮点小忙，慢慢熟络起来。 “还行，我感觉要不了多久，就能彻底掌握所有剑招，至于发力点，已经有了头绪了。前几天已经对了四个！”陈志深提起练剑，态度也认真起来。 “算不错了。”林辉点头。 “这算什么不错，黄杉和秋伊人才叫厉害，一个一周彻底掌握，另一个只用了四天....真不知道他们这些天才，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陈志深叹息道。 林辉默然。 他旁观过这两个新入观的天才练剑，他们是上半个月才进来的新人。 结果只花了极短时间便完美掌握了七节快剑所有剑招，并且发力点的正确度也达到了八成以上，简直可怕。 这么比起来，他的血印简直慢如蜗牛.... 再度叹息一声，林辉不去多想，起码血印最大的好处是一旦对了，那就会一直对下去，刚刚测试时，那可怕的正确率，简直比机械还要机械。 自己虽然开头慢点，但后期追起来更快！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 两人闲聊了几句，便又一起结伴练剑。 中途除开休息喝水上茅房，两人都是一刻不停。 转眼到了中午，后勤的帮工用大桶提上来各种餐食。 厚厚的暗红色杂粮米饭，大块大块的红烧猪排骨，青绿色的各种野菜和棕色蘑菇切片混煮汤。 吃饭是在侧面专门的食堂里，里面一排排木凳子很像林辉上辈子的大学食堂。 此时男男女女们都陆续往里面走去。 不少学员家境比较好的，都围绕着大师兄陈岁，二师兄赵江安，形成一个个小团体。 大师姐木巧芝倒是不经常来这里，只偶尔才看到人。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小团体则是和新晋天才黄杉和秋伊人凑到一块。 其余人则三三两两各自坐到位置上等着吃饭。 饭菜都是专人拿着大勺提着木桶挨个走一遍，一人一勺填好。 林辉之前一直和陈志深坐一起，可这次他才刚坐下，正准备招呼陈志深，便看到这家伙屁颠屁颠和一个齐肩发的小姑娘坐了对面，两人脸红扑扑的，低着头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这才几天时间....剑法没练好还有心思谈情说爱？”林辉无言以对。 话虽这么说，但陈志深倒是并未被影响多少，这几天练剑也按时按量，一点不少。 没了好友闲聊，林辉吃起饭也比平时快了不少。加上掌握完美第一招登高望山后，所有第一招的八个发力点可以一丝不错练习。 这让他心情大好下，胃口也开了不少，一大碗饭吃完，排骨啃了七八块，又去花钱加了一份肉继续啃。 第二份正吃着，到了七八成时，忽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打闹声。 其中伴随有学员的大叫痛哼。 林辉眉头一皱，迅速抬眼看去。 见食堂一角，围着菜桶的位置，有两伙人已经激烈对抗起来。 其中一伙人的一个女生此时正捂着屁股，面色涨红，怒视着对面一个笑嘻嘻的高个儿男生。 男生一边笑，一边还手掌做出揉捏的姿势。 两边人都在骂，在推打。 为防止自己被波及，林辉连忙起身，饭也不吃了，退后离远些。 陈志深带着他那个新认识的小女生也躲了过来。 “是黄杉被人捏了一把屁股！” “谁这么胆大？黄杉天赋高，师长都盯着的吧？”一旁的小女生低声问。 “是陈崇那家伙，观里不少有点姿色的女生都被他骚扰过，至于天赋高，再高对他陈家的出身背景又有什么用？虽然他是分支远亲，但那也是陈家。”陈志深皱眉道。 解释完，他迅速给林辉和女生介绍了下。 女生叫陆白花，出身药农，长相清秀耐看，虽然身子瘦弱了点，但性格很和陈志深胃口。 “黄杉可能要吃亏，不过她边上的几个男生都不是普通出身，敢和陈崇正面对上，肯定有些底气，我们离远点别掺和进去。”陈志深提醒道。 “那陈崇这么嚣张，观里师长就不管么？”陆白花忍不住问。 “怎么管？清风观也惹不起陈家，没辙。”陈志深摇头。 “可这次是黄杉，要是换一个没天赋背景的女生...那该怎么办？”陆白花担心道。 陈志深沉默了下。 “只能躲了。之前，我就听一个师兄说过，前年有两个女学员就是因为被陈崇骚扰，后面回了家，再后面，一个躲过了，另一个，有人在陈崇家附近看到她，疯疯癫癫，已经没了人形....” 气氛一下子收紧起来。 林辉明显看到陆白花的眼神一下紧绷，面色泛白。 显然她在担心自己。 “没事的，别担心，平日把自己装扮丑点脏点，陈崇也不会把眼睛放你身上。”陈志深安慰道。 林辉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回到大通铺，躺在自己床位上，他默默将注意力集中到七节快剑的第二招——百转千回。 ‘百转千回——七节快剑第二招，基础剑招之一，含有八个发力点，大成后可加速修炼第六招。可进化分支：1.’ ‘1——百转千心。’ ‘是否进化百转千心？’ ‘所需资源：木剑一把，六十天储备精力。’ ‘所需时间：六十天。’ 选择了是，林辉回想起今天陈志深和陆白花的惶恐担忧，回想起陈崇那嚣张瘦长的马脸.... ‘看来，有些时候，光跑得快，还不够啊....’ 遇到陈崇那样的人，就算黄杉跑了，她还有父母家人，根本没办法。 ------------ 009失意 一 黄杉的事，只是偶然发生的一个小插曲，很快便过去。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 这一次，不少人掌握了全套剑法，并且有人已经完全掌握了第一招的八个发力点。 而掌握不了的人，林辉亲眼看着观里道童挨个儿通知他们回家，以后都不用来了。 其中就包括之前吹牛打屁见多识广的那个瘦子学员。 瘦子得到通知，原本就已经有些忐忑的神色，一下垮了下去。 他回去后，恐怕只能走最难最苦的路子，或许去当最低级的雾区探索人，或许去做最苦最脏的活，甚至是给人去雾区边缘种地。 三个月的相处，大通铺里大家都多少有了点感情。 陈志深和其余几人一起给他送了行，临走前，他们商议好，以后有机会就去看望瘦子，但大家都清楚，这个以后，或许就是永远。 林辉没去，他除开和陈志深关系好外，其余人都不熟。此时他就和平时一样，去了老地方继续练剑。 血印的作用，他如今已经摸清楚了，只要确定进化，只要消耗精力和时间，便能彻底掌握进化后的能力。 这中间他需要付出的，仅仅只有每天的一点精力，和时间。 就仿佛他可以不需要努力，不需要练习，只要躺平，就能随着时间飞快变强。 但.... 林辉认为，虽然躺平也能变强，但练剑的目的并不只是学剑法，还有形成肌肉记忆的过程。仅仅只是会进化的剑招是不够的。 还需要将握剑形成本能，还有剑招间的衔接，转换，变化，都需要灵活运用。而这些，血印不一定能给到他。 而且每日锻炼身体，体能也能增加，说不得以后需要消耗的储备精力也会随之减少。这是他的猜测。 转眼间，两个月时间到了，第二招百转千心的进化也彻底完成。 就在林辉独自在道观外的树荫下熟悉第二招发力点时。 忽地一个同房间的学员急忙跑过来。 “阿辉，阿深出事了！快！快！来帮忙！” “嗯？”林辉眉头一蹙，认出对方样子。当即放下木棍，跟着对方一起往道观里跑。 “出了什么事！？”一边跑他一边问。 “是陈崇！陈崇把白花给糟蹋了....”那学员满头是汗，咬牙道。 林辉心头一跳，知道不好。 两人快步进了道观，直接朝前面的广场赶去。 还没抵达，便听到陈志深一声怒吼，那愤怒至极的情绪相隔了数十米都能听清。 “老子弄死你！！” “忍住！！阿深！” “别冲动！！” 其余人伸手拉着陈志深，将他抱住，不让其冲向对面得意洋洋的陈崇。 陈志深满脸紫红，青筋毕露，宛如斗牛般疯狂在泥地上前冲，却就是没法冲开周围人看似宽松的抱扯。 不远处，陆白花静静站在角落里，上半截脸被屋檐下的影子挡住，只能看到白皙的下巴和嘴唇。 林辉脚步慢了下来，他看着陈崇嗤笑几声，朝这边撇了眼，然后走上前去搂住陆白花，和几个跟随他的跟班学员扬长而去。 “没意思，还以为他真敢冲过来，结果就这？” 临走前的一句话，让陈志深浑身如遭雷击。 他一下僵住了，不用周围人拉，也不再动弹，只是趴在原地，紧咬着嘴唇，拳头握得嘎吱作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唉....”一旁一个学员叹了口气，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 这仿佛像个信号，导致其余人也跟着陆陆续续离开。 很快场地上就只剩下林辉和陈志深两人。 雨点一点点洒落下来，慢慢变大，变密。 “走吧。回去了。”林辉上前道，站在对方面前。 如果陈志深真的冲上去了，他或许还会想法帮他，可现在.... 噗通。 陈志深一下跪在地上，低着头，鼻腔里隐隐透出丝丝呜咽。 “阿辉....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也有父母。”林辉平静道。 陈志深哽咽着，不再开口。 他其实很想冲上去，但.... “走吧，在没足够实力前，任何所谓的报复，都只会毁了自己。”林辉轻声道。 他上前搀扶起对方，两人在小雨里慢慢朝着大通铺返回。谁都没再说话。 躺在大通铺里，林辉默默思索着。 ‘陈志深并非个例，这个世界本就如此，弱肉强食，在别人没注意你之前，或许还能一切平安，但那只是你足够卑微。若是你稍有一点点对对方有用的东西....’ “你说，阿花，她为什么不反抗...”一旁的陈志深轻轻问。 “或许是看明白了，也或许是不能。”林辉回答。 “那....要怎么样，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陈志深再度问，声音颤抖，他侧过脸，看向林辉，眼泪正无声的断了线一般流淌下来。 “陈崇不强，你知道武人的境界吗？”林辉反问。不等对方回答，他便继续说下去。 “明秀真人说过，我清风观主修清风剑法，剑法以七节快剑筑基，九节快剑实战，最后清风剑法主修大成后，在整个涂月，除开三大中层及以上的少数几百人，可算高手。” 是的，这是个真实世界，没有什么境界对等实力。林辉这些时日也详细了解了。 如清风观这般的势力，内部的实力划分都是按照自己门内的武学境界划分。 至于自己门内武学修成后，在外面是什么水准，主要以师长们的战绩来看。 门内最强的宝和道人观主，曾经以一首清风剑法杀招——御风三点，多次击败内城数位武馆馆主。虽然最终败在了飞云馆馆主等人手下，但因为一身轻身功夫了得，也得以轻松全身而退。 当然，这是对外宣传出来的战绩，宣传的自然都是赢的居多。输的也没人没脸主动多传。 “练成清风剑，就能压过陈崇吗？”陈志深低声问。 “或许吧。陈崇只是陈家不知道偏到哪一支的远房。如他这般的，城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若是能混到明字辈师长的地位，应该能压过他。毕竟看平日里他对明字辈师长也一样态度恭敬。”林辉回答。 “他最后，看了你一眼，我知道，他是因为你才放过我。这个情，我记住了。”陈志深断断续续道。 “为什么？”林辉疑惑道，“我应该没什么值得他忌惮的吧？” “你出身林家，林家有三个人进了内城三大，其中一个也进了陈家宗家，还有你大姐前些时日受了感召，正式成为雨宫教徒。那可是莎月的精锐教众....这些背景，你自己没注意，但我们这些外人，可是都记得清清楚楚，不敢不在意。”陈志深似乎情绪稳定了些，放轻声音。“这就是家族的力量...” 林辉沉默了。 他想到了老族长，也就是他的爷爷林超易。 他不再说话，只是心情有些复杂，仰躺在床铺上，脑海里反复回闪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一切。 不知不觉，他也就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日。 雾气刚散，道观里便传来阵阵喧哗笑声。 大通铺里学员们纷纷起身，心情畅快的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今天可以回家一趟了。你家里人来接吗？”陈志深也在收拾东西，面色平静，似乎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愤怒和痛苦。 但林辉知道，他只是将一切深深藏了起来。 “不知道，出去看看就知道了。”他回了句。 “阿辉，你和我回去顺路，要不要一道？” 大通铺一个房间的一人热情问道。 “谢谢，不了，你先回吧。”林辉婉拒。 他简单收拾了下，还没来得及洗的脏衣服，有些破损了的靴子，袜子，缺了一个口子的瓷杯，还有一直不离手都快握包浆了的木棍。 推门而出，外面道观的两个后勤道人正在维护秩序，安排检查弟子学员挨个外出离开。 都是确定家里来人后，才放人走。 林辉走上前去，立马有好几人主动打招呼。 这些打招呼的，其中甚至还有几个黄杉小团体的学员，那都是有点背景的圈子，经过昨天陈崇之事后，大家相互打听，也算是知道了林家前不久的变化。 能进三人去内城，还是进的三大，其中一人还受到了感召，正式成为精锐教徒，那意思就不同了。 一时间仿佛林辉也从之前的小透明，变成了如黄杉的天才，惹人注目。 不远处，和黄杉齐名的天才秋伊人，跟在大师姐木巧芝身后，遥遥望着这一幕，有些不解。 “师姐，那莎月教感召，真就这么厉害么？就连陈崇那样的陈家远房也得给面子？” “莎月教感召一般很看天赋，整个教内，能有资格感召的，就那么上千人。基本上成功感召后，早晚都能外放出去当个管事，地位实力比我们清风观观主也不差多少。你说呢？”木巧芝平静道。 “感召便是鱼跃龙门，一朝升天，铜皮铁骨，寿命大延，再加上听说那个林辉和林红珍关系不错，不给面子，陈崇回去都要挨批。他小子在外面风光，在陈家也就是个受排挤的货，只敢把脾气撒在外人身上。”木巧芝冷淡道。 她此时平静站在学员最后方，看着眼前的人情变化，淡蓝色的眼眸里一片淡漠。 比起一旁的秋伊人，她并不好看，但因为常年习武练剑，导致她上身极其强壮，胸前伟岸，双腿修长匀称，一身修身淡蓝长衣，衬托得如同雌豹一般，矫健有力，充满生命力之美。 “这么看，那咱们观里，还有哪些家中也有类似的背景人物？不知师姐可否为伊人解惑？”秋伊人轻声问到。 ------------ 010失意 二 “黄杉身边的两人，钟玉泉和钟玉山，他们兄长便是内城衙门的感召差人。还有就是陈崇妹妹，是陈家内部感召者。然后就是你二师兄，和我。家里也都有内城的三大感召成功的亲人。”木巧芝平静道。 一旁的秋伊人和听到的几个学员都是微微一凛，暗自记住。 “那师姐，感召者，真就实力能一下达到咱们师长那等水平吗？”秋伊人再度问。 “怎么可能。只是一下获得铜皮铁骨，但实战还是有罩门，真要打起来，如果没有武斗基础，自然是不可能赢过明字辈师长，不过，身份地位不同了，他们要想学武人的手段，也会很容易。起点要远远高于我们普通人。”木巧芝解释，她显然很看好伊人这个师妹。 此时前面男生们排队已经离开得差不多了，她才带头往前，开始女生排队离开。 * * * 灰暗的牛车车厢里。 父亲林顺河盘坐在软榻上，看着对面进来便一直沉默的儿子。 “怎么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林顺河这段时间明显很忙，皮肤比之前更黑了，身材更瘦，但双眼却比之前更亮，更有神。 他此时穿了一身棕绿色绸袍，外面套了牛皮马甲背心，看上去心情不错。 林辉叹了口气，将之前发生的陆白花一事说了出来。 “常有的事。”林顺河叹道。“这世道便是如此，你弱，便如同路边的野草，被人踩一脚也只能忍着。” “那我们家呢？”林辉忽然问。 “我们....你放心，不会有人敢没事来惹你。”林顺河失笑摇头。 “为什么？” “因为。你爹我，跟着一位贵人做事。那位贵人可不是寻常身份。好了这些你别管了，说说看，你在观里感觉怎么样？”林顺河话题一转，询问。 “还行，明德真人定时会把账目拿给我算，但都不难，并不怎么占我时间。”林辉想了下之前做的那些简单数学题，因为太过简单，所以他需要仔细回想才能有印象。 “明德老哥和我提起此事时，也是夸赞你算数很强，比之前的账房厉害多了。所以他和宝和道人提了一嘴，确定了你以后负责清风观的部分账目核查。至于工钱，抵消掉你如今的学武花销，每月一千钱。” 一千钱不算多，但考虑到习武花销多，清风观内给出的饮食什么的都不差。林辉也就没说什么。 “堂姐受了感召，成功成为莎月教雨宫教众，爹知道吗？”林辉再度问。 “嗯，前些时日林家大院举行了感召宴，不过和咱们没关系，我们已经不是林家人了。”林顺河轻轻道，“当然你和林红珍的私人关系那是你的事。” “我知道了。”林辉点头。 “这就是现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时运，日子还是要过，太阳照常升起，就和那迷雾一样，几万年也不会有任何变化....”林顺河感慨道。 接下来他问起林辉练武练剑的事，听到进度还很慢，也就不再担心了。很显然，在他眼里练剑练好了反而坏事，老老实实当个辅助账房，算算账，熟练了彻底全职账房，赚钱过日子才是正道。 “等你当上正式账房了，就给你谈个媳妇，然后好好生几个小子，也算是给咱们这单独出来的一支开枝散叶，壮大人气。”林顺河笑呵呵道。 “爹心情好像还不错？”林辉看出来了点什么。 “是啊，才做了笔大生意，赚了不少。不过这事没法说，你知道就好，别外传。”林顺河点头。 牛车慢慢驶入正道，两侧不再偏僻，泥道两边，林辉透过半开的车窗，看到外面一块块正在收割的金色稻田。 一群群黑鸟在田地半空中盘旋，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听说鸟可以不受迷雾影响，自由进出，爹，对吗？”林辉问。 “怎么可能，这些是生活在城区的鸟，一旦出去了就基本回不来了。不过短暂外出，运气好，还是能靠速度回来。”林顺河回答。 林辉心念一动，视野下方浮现出暗红血字。 ‘百转千心’已经进化完成，他现在无缝衔接进化的是第三招——化西风。 依旧是六十天，消耗的是精力和时间，其余什么也没有。 ‘与其说是进化，不如说是推演，时间一到，自动挂机推演完成，让我彻底掌握推演后获得强化完善的招数。这个血印，似乎更像是推演器。’ 林辉心中思索。 回到家，母亲姚珊已经做了一大桌菜肴，家里还额外请了个帮工，帮忙忙上忙下，母亲叫她罗姐，是附近一家农户出身。 院子外面还有工人在开始筑第二道外墙，将本就不小的院落往后扩大一倍的面积。 显然老爹有钱了就开始扩家了。 早上忙过了，老爹便带着林辉外出拜访老友，试图给他搭建下一代小辈们的人脉网。 只是，林辉看着春风得意脸的老爹，总感觉心中有种莫名的担心。 他们虽然分家出来了，但因为老爹没有武力支撑家财，依靠的全是贵人福荫，现在贵人照顾还好，若是等某日关系不再.... 到那时，自家又没有自立之能，又该如何自处？就靠这些所谓的人脉和老友？ 他将这个担忧和老爹提了，但被对方不以为然的挥手撇开，让他放宽心，这些事有他来处理，他只要负责做好自己的事便行。 假期一共三天，很快便结束。 林辉重新坐上牛车，朝着清风观返回。 这次他没再勉强自己，而是找慧深，也就是明德真人的道童，安排了一间单间住下。 接下来便是枯燥的每日练剑，打熬身体，日复一日，不论风雨。 陈志深依旧和他平日里走在一起，只是经过陆白花的事后，他变得沉默寡言，眼里的坚毅比起以前更加沉重。 每天练剑一点也不分心，别人休息，他在练，别人玩乐他在练，别人闲聊他也会挤时间练。 林辉担心他练坏身体，时常给他从道观后勤买些滋补疗伤的药物，这对于已经开始赚钱的他来说，不算什么。 但对陈志深而言，毫无疑问是份及时雨般的支持。 林辉自己只需要等时间，就能按部就班进步，并且一旦进步，便永不退化。 所以他练剑，更多是练身体反应。反而不需要什么滋补养伤。 转眼间，第三招也成功进化完成，接着是第四招。 这段时间，林辉也正式接过了道观部分账务辅助的工作，身份也从弟子转变成了一半弟子一半后勤成员。 和慧深，明德真人之间的走动也比以前多了不少。 而这段时间里，道观里也又走了一批人，来了一批新人。 交了学费，新人的启蒙教学再度开始，这次林辉则不再是站在其中的一员，而是站到了前面老弟子的区域。 黄杉，秋伊人，两个天才已经彻底掌握了七节快剑，发力点，并且开始学习第二套九节快剑。听说九节快剑也已经学完了，两人已经开始正式和师兄师姐们上对练。 新学员中没出现和她们一样的天才，只有少许几个相对有点天赋的，但都差得远。 新人教学结束后。 许久不见的宝和道人，却是意外的露了面，简单在后场里巡视一圈，查看众人进度。 不过虽然说是巡视，但其视线始终在黄杉和秋伊人两者周围打转，显然是专门为两女而来。 其余人练得怎么样，他也并不在意。 林辉站在后排，一板一眼的习练着七节快剑。他手中木棍换成了粗木剑，此时反手转动间，熟练流畅，前三招非常完美，但后面四招又瞬间打回原形，只是平庸水准，让人看得无比难受。 一套剑法练完，他稍稍停下，休息喘口气。 “好了，都停一下。趁观主也在，今天咱们来个临时小比。看看大家各自进度。”明秀道人拍拍手，吸引过来大家视线。 在场一共上百弟子，分散在偌大后院场子练剑，此时听到声音，一些新进来的弟子顿时兴奋起来。 看热闹大家都喜欢，但进度堪忧的老弟子们则面色不好看了。 明秀可不管那么多，再度拍拍手。 “九节快剑掌握了的弟子出列。” 七节快剑只是练法，所以没法对战，只有九节快剑和清风剑法，才是观内的真正实战剑法。 顿时上百弟子中，有二十人陆陆续续出列。 其中就包含了大师兄陈岁等人。 这二十人，显然就是如今道观弟子里真正的精华了。 至于其余弟子学员，在未彻底掌握七节快剑前，都有黯然离开的可能。 所以那些都非正式弟子。 只有这二十人，才是清风道观真正的核心。 “既然是小比，那就老规矩，给点彩头，前五名可得观里炼制的明体散一份。”明秀笑着道。 比斗很快以抽签的方式开始，一个个弟子上前，手持木剑施展九节快剑对战。 林辉在外围观战，敏锐的发现这些弟子的身法移动速度，都要比一般人快上不少。 “七节快剑的淬体轻身效果出来了。”陈志深在一旁低声道。 “嗯，据说完整练对一遍七节快剑，就有淬体轻身一次的效果。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林辉看着场上比猿猴还要轻快的师兄师姐，总算对清风观的保命本事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实话说，入观这么久，他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练的剑法，真正效果是这个样。 “不过这么比斗，不外乎比较的是大家对九节快剑的掌握熟练度，以及七节快剑的淬体程度，真要外出，需要增加的是对其他各类武学和敌人的应对经验。”林辉轻声道。 “是这样，但只要身法够快，保住性命后，再慢慢观察积攒经验，不一样可以？”陈志深道。学了这么久大家都不再是最初的那个菜鸟，经常和其余人交流打听，知道的也比之前多了很多。 此时留出来的空地上，正比剑的两人打得胶着难分胜负，其中一人总算忍不住了，陡然变招，从九节快剑一下变为了清风剑法的单手拂云。 啪的连续三下交击。 对方的木剑被这一招陡然搅飞，脱手而出，摔落在地。 “武城，胜！”一旁计算的道人顿时高声道。 外面的林辉眯眼注视着这一幕。 “清风剑法这么强么？” “当然强，否则我们道观怎么会叫清风观？”一个轻巧的女声从一边传来。 说话的，是个模样秀美，气质楚楚可怜的娇小女弟子。 林辉认出了来人，对方是这一批新入观的弟子中，天赋相对较好的一个，名叫谢梨。 ------------ 011低谷 一（谢陈辞旧调盟主） “谢梨见过林师兄，陈师兄。”谢梨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言行举止就颇为早熟，熟练朝两人抱了抱拳。 两人抱拳还礼。 谢梨笑了下，继续道。 “清风剑法实战上比九节快剑强出一大截，其复杂程度也远不是前者能比。一旦施展，自身速度和出剑速度都会快上一大截，让人只觉如清风拂面，还未察觉反应过来，就输了。” “所以只要掌握清风剑法，实力就能暴涨一大截？”陈志深忍不住问。 “正是，实际上，这武学一道，很多都是如此，强的都是顶尖武学，可顶尖武学不是一般人能练成的。一旦练成那便和普通武学会拉出一个巨大差距。”谢梨解释道。 “可上乘武学不会施展起来负担更重么？”林辉皱眉问。 “上乘武学同样自带上乘淬体法门，效果远强于其他，怎么会负担更重？倒是练成上乘武学再回头施展差一些的武学，以淬炼得极强的体魄，便是随便用什么武学，都能发挥出远比普通武人强很多的威力。”谢梨见多识广，笑着解释。 “多谢解惑。”林辉抱拳道。“这么看来，清风剑法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练成？” “是的，得传剑法不只是需要师长信任，还得需要极高的天赋。”谢梨点头。“这也是观主亲至的缘故。” “也就是说，黄杉她们，可能被观主注意到，并收为真正入室弟子？”陈志深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 “确切的说，是这样。天才嘛....”谢梨没多说，只是同样语气里有着一丝不同寻常。 看她言谈，显然也是个家学渊源之人，可就算如此，在天赋的纯粹比对下，什么背景也没用。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此时空地上已经开始了核心弟子们的新一轮剑法对抗，那名叫武城的弟子，掌握了好几式清风剑法，在场中每每关键时刻使出，都会轻松击败对手。 一时间引得周围人频频关注，渐渐将更多注意力聚集到了他身上。 看着场上春风得意的武城，林辉却是陷入了沉思，如果按照谢梨所言，一切按练成的武功划分强弱，那么对上乘武学的控制，毫无疑问会将上升渠道彻底锁死在前一代人手中。 这种时候，在天赋差距不那么大的情况下，或许人脉关系，才是更重要的东西。 随着武城的展示清风剑法，接着又有新上台的弟子，展露出掌握的清风剑法。但因纯熟度不如前者，同样被击败下台。 在清风观，能掌握清风剑法，本就是一道和其余人划开的巨大鸿沟。 接下来的比试也充分证明了这点。二十位弟子中，最后几场出现的前五位师兄师姐，个个都掌握了清风剑法。 其中大师兄二师兄大师姐三人，甚至是掌握了全套清风剑，只是林辉仔细看来，虽然他们都掌握了一样的剑法，但施展出来时，给人的气质，感觉，也非常不同。 很显然就算是一样的清风剑，也是还有层次境界差距。 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一场小比便差不多彻底结束。前五人排名和之前没多少区别，大师兄依旧第一位最强，其余挨个顺下来。 但从第六名开始，实力排序便有所不同了。 武城赫然一下拔高，冲到了第六位。后面是秋伊人，黄杉两个新晋天才，两人硬生生挤掉了之前的七八两个名次，成为的炙手可热的新焦点。 等彻底结束，散开时，看戏的外围弟子学员颇为兴奋，就算里散了也依旧讨论着二十位核心弟子们的功底造诣。 林辉心情平静，依旧返回自己住处练习七节快剑，仿佛之前的小比对他而言毫无影响。 中间谢梨拉着陈志深来找他出去打野烧烤，拉近关系，他也轻声婉拒了。 两人只能自行前去。 看得出谢梨多少有些在主动接近他，找陈志深也只是算借个幌子。 但林辉对毫无意义的社交并无兴趣。他如今最大的兴趣，便是每天盯着自己的血印，计算着进化时间已经到了第几天。 只要躺平就能变强，这样的能力毫无疑问非常强大。唯一让林辉觉得无奈的，是这能力的速度有点太慢了。 就这样，每隔几日，谢梨便会拉着陈志深一道，跑来邀请一趟林辉，来回数次后，一直邀请不动，两人便索性打了野味到林辉这边来一起开吃。 林辉倒是也不介意，有人送食物上门，还帮着烧烤好，他自然乐得改善伙食。 随着时间推移，三人慢慢也形成了道观里新的一个小圈子。 陈志深似乎在谢梨的影响下，慢慢走出了对陆白花的痛苦情绪，两人似乎又有了一丝新的异样。 转眼间，林辉的第四招也进化完全，接着是第五招。 逐渐逼近的七节快剑大成，让林辉心中多少有了一丝期待。 他期待自己完美版绝不出错的七节快剑，在淬体轻身效果上，和其余弟子会有什么用的不同。 眨眼又是数日过去。 咚咚咚，咚咚咚！ 林辉一早天刚亮，便开始练剑，才练没两遍，便听到一阵急促敲门声传来。 他所住的单间，外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空地院子，用来晾衣服晒太阳什么的，院子留有一个单独的院门。 此时被敲响的，便是外面棕黑色的院门。 “谁？” 林辉出声问。 “是我林师弟！”慧深的声音从外面急切的传进来。“快开门，你家里出事了！” 家里出事！？ 林辉心头一跳，迅速放下木剑，快速冲到院门前，打开。 门外的慧深额头见汗，面色凝重，显然是快速狂奔过来。一看到林辉，他便迅速压低声音开口。 “你家里的下人跑来送信！说你爹那边事发了！去了很多人，几乎把你家里都搬空！” “帮我请个假！”林辉二话不说，丢下一句话，便快步冲出院子，朝着道观外出去。 他如今虽然没得到淬体，但长期锻炼下，身体素质比之前已经强出了不少。 才跑出大门，便看到家里做事的罗姐面色发白的站在外面，被两个看门的道童拦住不让进。 林辉几步冲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他沉声问道。 “老爷临走前叫我来喊你，让你别急，他很快就能回来！”罗姐迅速道。 “走，先回去再说！”林辉面色沉凝，快步朝着家方向奔去。 半个多时辰后，林辉回到自家门前。 门口的院子大门敞开，里面屋子门也开着，有好几个汉子正从里面往外搬东西。 “你们干什么！？”林辉平复呼吸，上前迅速问。 “这家欠了一大笔钱，东家让我们来拿货抵债！兄弟怎么称呼？”带头的一人走过来，手里拿着根干褐色的肉丝条，一边还往嘴里塞着咀嚼。 “你们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林辉跨步进了门，跟着又进了屋子，发现里面几乎已经被搬空。母亲姚珊正双眼红肿，慢慢走出来，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动静。 “娘！”林辉连忙上前搀扶对方。 “阿辉....你爹他...”姚珊连忙上前，一把抓住林辉胳膊，带着哭腔。“我都叫他别冒险，可他就是不听...现在....现在...” “先别急！我爹现在人怎么样？他在哪！？”林辉迅速问。 “贵人念他干事多年，都做得周全，放了他一马...他没事，就是...去另外的镇子核对家里其余的产业了。”姚珊低泣着。 林辉这才松了口气，拿眼看着此时几乎搬空了的家里，他心情反而没有之前那么忐忑了。 此时正证实了他先前的担忧，而当事情等真的发生了，他反而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下地来。 “没事，没事的，我现在也开始做工挣钱了，家里大不了重头开始，没关系的。”他轻轻安慰着母亲。 “我没事，只是....苦了你了，阿辉....”姚珊望着才好起来的家里再度变空，那种打击，第二次惨痛的打击，让她几乎心气全失。 此时的她，只能死死抓着儿子的胳膊，浑身发抖，面容也一下仿佛苍老了许多。 林辉就这么静静看着那几人搬家，刚刚搭话的那汉子进来，见状，也明白林辉是这里的主人家，当即也歉意的笑了笑。 直到下午时分，搬迁结束，父亲林顺河才姗姗来迟。 他面容苍老，身上的装束显得有些凌乱，进了院门，看到妻子和儿子都在，他也一声不吭，低着头进了里屋。 林辉什么话也没说，他知道父亲够难受了，家财没了只是一方面，真正彻底失去了贵人的庇护，才是最大的损失。 接下来，脱离了林家的他们，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了。 * * * 林家。 林超易再度将各房的代表唤了过来，开了个临时家族小会。 看着在场有些沉闷的气氛，他取下嘴里的烟杆，轻轻敲了敲一侧的小桌。 砰砰。 脆响吸引了大家视线过来。 “顺河家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他朗声道。 一票人沉默了下，陆续点头。 “知道了，你们以前和他关系好的，谁也别伸手，不准帮忙，借钱什么的更是一个子也不准！”林超易先言辞严厉的把话定调。 然后看着大房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他才缓和语气，解释。 “不是我这个当爹的不讲人情，而是他老四早就说断绝关系，这是其一。其二，他这次惹出了大事，惹了那位贵人动怒，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一旦我们这边出手帮忙，要是被认为和他有什么牵连，到时候悔之晚矣！” 他再度叹气。 “别怪我心狠，可我也是为了整个林家。这段时间，自从大房的红珍成功感召，咱家的声望，气势，影响力，你们都感觉到了。做什么事，周围人都给面子了。就连平日里镇上的一些官员，也脸色软和太多。” “所以咱林家现在可是上升期，千万不能被他老四给拖累跌下去！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等了多年的重大机遇，一旦大房在内城站稳脚跟，咱们林家以后，未尝不会成为像附近镇子的钟家，木家，那般的大族。” “可是爹...这样会不会太....”大房林红珍她爹林顺江忍不住开口。 ------------ 012低谷 二（谢陈辞旧调盟主） “阿江，我知道你和老四关系好，但现在不同以往，我们千万不能被认为和老四干的事有勾结，否则麻烦可就大了！”林超易苦口婆心叮嘱。 “还好当初爹爹把老四的名额给了红玉，否则现在名额铁定作废没用。就老四家那个老实孩子，天赋也差，进了陈家也混不出个人样，哪像红玉，现在已经和陈家的宗家子弟混到一个圈子了。”老二林顺冲咧嘴露出黄牙道。 “说不得以后红玉要找个陈家嫡系子弟成亲，那才真的是鸿运大起啊！” “还真是，红玉本来人就好看，要是能有几个陈家嫡系的血脉，那才叫光耀门楣！！” “果然还是女儿好啊，要是我也有这般女儿....” 一时间大家都开始恭维红玉他爹那一支，至于老四的情况，没人在意关心了。 大家都知道，老四这一趟，是真的再难起来了。 没了贵人庇护，以后他那一支的处境可能会真的很艰难。 以后或许会慢慢的，彻彻底底淡去在众人视野里，再也不见。 * * * 林辉在家里呆了三天，陪着父母搬了家，处理好其余一切事务，他留下了身上所有的工钱，才独自返回清风观。 才刚回，慧深便将他叫到了明德真人房里。 “我和你爹也算是多年好友，这事很早我便劝说过他，可惜...唉。”明德魁梧的身材盘坐在房间里，脸上的络腮胡一片花白，此时面色也透着一丝惋惜。 “不过你放心，别的地方我管不了，但在这清风观，你好好做事，工钱必然一分不会少你！” “多谢真人！”林辉心头微暖，连忙鞠躬行了一礼，从此时来看，显然明德和老爹的交情还算真挚，毕竟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更难。 “好好习武，好好做事，去吧，去吧...”明德轻声道，摆摆手，转过身去。 林辉再度行礼，然后才转过身，缓缓走出房间。 慧深在外面等着，看到他出来，也上前安慰了他几句，但言语却没有之前那么热络了，只是单纯保持距离的客套。 林辉也不以为意，这便是人之常情。 “对了，虽然师傅没提，但现在这情况，师弟你那单间，还是得尽早还给观里，不然可能会有人说闲话....”快离开时，慧深忽的一句话，让林辉脚步一顿。 “嗯，我知道了。多谢师兄提醒。”林辉面色平静，回头作揖。 “嗯。”慧深点点头，脸上不再是以前那般柔和的笑容，有的只是平淡疏远的正常面容。 回到住处，林辉迅速收拾了私人物品，又回到了大通铺房里。 陈志深也凑了过来，询问情况，在听完林辉讲述细节后，他安慰了几句，又欲言又止。 “怎么？”林辉问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是谢梨....本来我是拉她一起过来的，但是她....”陈志深声音逐渐变小，没说完。 “没事，人之常情。”林辉淡淡道。 “唉...”陈志深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人情冷暖，不外如此。谢梨当初能为了林家接近林辉，现在就能因为变数而远离。 林辉家的事，很快便在观里传开了。 曾经对他态度温和的很多学员，又重新对其恢复了原本的冷漠。 他本就人际稀疏，平日里成天就知道练剑，如今出了这事，更是沦落边缘，除了陈志深，再没有人理会。 林辉也乐得如此，乐得清静，就这么独自练剑，等待变强。 只是他想要平静，可有人却不愿意让他平静。 没过多久，事便找上门来。 嘭。 大通铺的门被一下狠狠踹开。 陈崇和两个狗腿子面色张扬的出现在外面，三人目光扫视下，整个大通铺里十来人居然都一时为之一静。 “陈志深在哪？”陈崇手里拿着把黑扇，装模作样的摇晃着。 “找我作甚！”陈志深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面朝对方。 “你出来。”陈崇指了指他，转身带人离开。 陈志深面色一白，知道不好，本能的环顾四周，可周围所有人都避开他视线。 唯独林辉。 他站了起来。 “走吧，我陪你一起。”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陈志深摇头，身体微微有些发颤。 “走。”林辉不多说，先一步走了出门。 刚出门，便看到陈崇三人在不远处等着，正好也拿眼看向他。 “林辉，之前给你面子，是因为你是个人物，现在你还出来，是不是以为我还会给你面？”陈崇见状，顿时阴阳怪气笑了。 “虽然我家里不行了，但在这儿清风观，有明德真人在，我还是不担心有什么事的。”林辉衡量了下实战对比，要真打起来，他虽然锻炼许久，但也没练成七节快剑，顶多就是灵活一点的普通人，估计和对面三人一样。 二对三，他们铁定打不过。 所以，能不打就不打。等他马上练全七节快剑，得到完美级剑法淬炼身体，那才是真正质变的开启。 果然，听到明德真人的名字，陈崇三人眼神动了下。“少拿明德真人压我，我今天不动你，和你没关系，我找陈志深！”陈崇笑了两声，拔高声音道。 “他怎么招惹你了？”林辉皱眉道。 “关你屁事！！”陈崇骂了句。“我劝你少管闲事，否则....” 显然，单单一个明德真人的名头还吓不住他。毕竟林辉都从单间搬出来了，谁还信明德还会如以前那般照拂他？ 退一步讲，就算还有些照拂，也决计不多了。 想到这里，陈崇心头一定，看着陈志深出来，他顿时手一挥。 身后两人立马冲了出去，扑向陈志深。两人身手轻盈迅捷，居然都是开始了淬体轻身的观内弟子！ 这样的身手，单独一人站出来，都够打陈志深和林辉两个了，更别说两人一起。 两人的身手超出了林辉的预料。 他知道不好，迅速上前一步，大喝一声。 “你敢！？” 然后拔剑，就要和陈志深一道动手抵挡。 “住手！”忽地一声大喝，从侧面远处迅速传来。 “都在这儿干什么！？” 右侧场子里，明德道人从二楼窗户一跃而下，宛如柳絮般轻快接近。 他身法一展，一步便当寻常人十来步，几下便穿过后院练习场，到了几人边缘。 这清风观就这么点大小，稍微大些的声音他都能听到，只是很多事他以前懒得管。 但刚刚听到林辉大叫，这好友刚出事，儿子就在观里受欺负，这要是传出去，他明德还有什么脸在一众好友面前混？ 所以他一听到动静，立马动身下来喝止。 大通铺前，陈崇两个手下浑身发毛，立马顿住，不敢乱动，被明德一双眼睛瞪住，两人顿时感觉遍体生寒。 陈崇自己也没想到，明德居然一下便出面给林辉站台，顿时脸色难堪，僵在原地。 “真人，误会，都是误会！”他脑子迅速转动，连忙出声挤出个笑容。 “我们没打算针对林辉，只是他身边的那小子之前故意找事，招惹我陈家。嘴里还说些侮辱我家里的话，我一时气不过....” “你放屁！”陈志深怒声道。 “好了，以后再观里，我不希望发生任何私斗。陈崇，记住了？”明德盯着他沉声道。 到底谁搞事，他其实早就知晓，只是碍于陈家，碍于陈崇那个妹妹，他一直不想管。但现在波及林辉了，他不得不出面喝止警告。 “行，就听真人的。”陈崇脸色难堪，抱了拳转身带人离开。 他听出了明德的潜台词，不准在道观内搞事，但道观外，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明德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林辉。 “就这样吧，你们以后自己当心点。”他不是保姆，不可能贴身随时盯着陈崇，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最大的情面了。 林辉刚刚的大喝，目的是什么，他也清楚，所以后面才出言警告陈崇。 “多谢真人！”林辉两人连忙行礼，陈志深的感激尤为强烈。 今天若不是林辉叫来明德，他恐怕真的会凶多吉少。 虽然性命不大可能有碍，但被弄伤，拖累进度，最后黯然离开，那几乎是必然的事。 目送明德离去，林辉回想刚刚陈崇德样子，知道对方被明德逼得如此难堪，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这口气，向来嚣张的陈崇绝对会想法子发出来。 他还好，明德真人庇护之意很清楚。但陈志深就.... “以后尽量别出道观。”他末了叮嘱陈志深一句，转身回了大通铺。 陈志深站在原地，嘴唇发颤，却什么也说不出话。 四周看热闹的一双双眼睛，此时纷纷也收了回去。 不远处，木巧芝，秋伊人，谢梨，三人站一块，正好路过看到刚刚那一幕。 “林辉家都那样了，明德真人倒还是真性情，还愿意出面相助。”秋伊人叹道。 “真性情不见得是好事。”木巧芝冷淡道，“人要学会审时度势，明德真人讲义气，也因为这性子帮好友挡了不少麻烦。现在他身强体壮，还算稳固，自然没事，可一旦出了点麻烦，到那时，之前帮忙积攒下来的隐患，一起爆发，那才叫难关。” “可他之前帮过的人不也会伸出援手吗？”秋伊人不解道。 “谁说被帮了就一定要还？”木巧芝反问。“这点谢梨就做得不错。树倒猢狲散，要想伸出援手，就要担着被倒下来的树波及压伤的风险。” “谢梨....”秋伊人知道之前谢梨进入他们这个圈子前，还和陈志深林辉是一个圈子。 而现在。 她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却见谢梨面色复杂，虽然有情绪波动，但却丝毫没有站出去帮忙的意思。 “走吧，你们要记住，清风道观只是我们临时学艺的地方，不要太过深入归属。我们花钱来学武，不是为了给观里作贡献，而是为了让自己更强。”木巧芝冷淡道，带头朝着观主所在的大殿方向走去。 ------------ 013临别 一（谢在我眼中你们都能吃盟主） 家中变故，陈志深和陈崇德冲突，都让林辉对自身实力的渴求越发强烈起来。 明德的护持只能是暂时，现在惹事的虽然是陈志深，但他未来也说不得遭遇类似之事，若不尽早准备.... 陈崇事后，林辉越发低调起来，每日沉默苦练剑法，体能也慢慢得到拔高，终于，第五招也进化完成。 一招两个月，加上刚开始入门的一个月，他如今进入清风道观，已经有大半年时间。 这大半年里，他没有一刻敢放松自己。而现在，就快有效果了.... 校场内，林辉手持木剑，站在其余一起练剑的学员里，毫不起眼。只是他看似随意的动作剑招，若有人仔细查看，便会发现其和周围人的巨大不同。 招数一样，明明所有人都是练得七节快剑，但林辉此时的前五招，却给人一种法度森严的感觉，仿佛每一笔每一划，都是最标准最完美的答案。 一直到了第六第七招，这种完美感才骤然下坠，变成了熟练。 熟练虽然也不错，数月的苦练让林辉对最后两招也有深入理解，可比起前面的五招来说，差距宛如天壤。 纤细的木剑在此时的林辉手中，刷刷轻易划动着，虽然只是练法，但却莫名给人一种颇有威力的气势。 可惜周围压根没人在意他身上的变化，七节快剑这等天才们几周就能完成掌握发力点的练法剑术，林辉练了快一年都没彻底掌握，光凭这点便已经不会有人在意他剑法练得多完美多好看。 就如林辉此时还在练第六招，天才黄杉和秋伊人等人，已经连九节快剑都掌握了一半，已经能在实战中迸发威力。 刷刷声中。 不多时，林辉再度练完一遍，扯过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汗水。 远处校场一角此时正有细微的哭声飘来。 是道观的老学员要离开了。 林辉远远眺望，看到一行五人，都是身强力壮之辈，手里提着包袱，泪眼婆娑，有人甚至身体颤抖，朝着大殿方向跪地磕头。 “都是练了三年也没彻底掌握七节快剑发力点的老人。”陈志深在一旁轻声走近。“或许很多人以后也会和他们一样....” “你练到第几招了？”林辉问。 “第五，前面的招数我发现对后面的招数有辅助作用，发力点都掌握了。”陈志深回道。 “可以了，我也只是第六。”林辉平静回答。 “....”陈志深苦笑，“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先是阿花，接着是谢梨，说实际的，现在我才看清，她们其实比我想象的还要成熟。都是想往上走罢了。阿花现在跟了陈崇，前几日还有道观的人看到她给陈崇送饭，她已经不在这里习武了。” “你能明白就好。”林辉点头，“这世道，要想过得好，不就得努力往上爬么。” 如果他没有血印，或许也会不择手段想尽办法往上走。所以当初他不厌恶谢梨，因为那是人之常情。 “阿辉。”陈志深再度道，“练成七节快剑，我就打算走了。” “.....”林辉一愣，看着远处叩头的老生站起来，转身换上一身护院家丁的制服，跟着来接之人扬长而去。 一时间他没说话。 “练得再好，也不过是给人做护院打手....我家里已经没法供应我继续学下去了。”陈志深道，“我练全七节快剑后，才算是清风观正式弟子，有了这层身份，也能去镇上衙门，或者一些大户那里挂职。毕竟能淬体的外家武人，随便学点简单招式也比普通人强很多。收入应该不错。” “这也是很多弟子来这里的目的。观里和很多大户都有合作。木家，钟家，都有联系。”他继续道。 “你甘心吗？”林辉问。 “呵呵....我疯狂苦练过。可那又如何？”陈志深苦笑。“你知道把自己练到吐血是什么感受吗？要不是当初你帮我支援的那些养伤药，我可能好几次都差点没法缓过来。说不得早死在哪个练功角落了...” 林辉不说话了。 他听着陈志深又说起一些自己练功时的艰辛，絮絮叨叨，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 他还有六七两招就能彻底掌握完美无缺版本的七节快剑。算算时间，大概还有四个月。这样的速度，在别人看来，可以说是平庸至极。未来顶多也是去给人做高级护院的结局。 可只有林辉自己知道....他不一样。 等他回过神来，陈志深已经离开了。 校场上也陆续走了一部分人，临近正午，该去食堂吃饭。 忽地一阵喧闹声远远传来。 林辉收剑也跟着靠近过去，看到一大群学员分开一条通道，用看稀奇的目光盯着跟在观主身后慢慢走进食堂的一名高挑少年。 那少年面容陌生，五官俊美，皮肤白得毫无血色。 最让人诧异的，是他的双眼。 那不是人类一般的圆形瞳孔，而是琥珀色类似爬行生物的一双斑纹竖瞳。 远远看去，颇有些冰冷无情之意。 “那人眼睛，怎么会是那种花纹？我从来没见过有人眼睛长那样....” 人群里窃窃私语。 “小声点，那是来拜访观主的蟒族强人！” “蟒族？那不是人类？” “据说是能变形巨蟒的非人族群，少许有和我们交流通商的异族之一。” 林辉同样好奇的注视着那少年，从对方和观主之间的交流姿态来看，两人显然是老相识了，那少年似乎只是外表年轻，年纪绝不会只是十几岁。 “蟒族....是来调查之前失踪的一名族人的么？”不远处，大师兄陈岁和明辰道人站在一起，低声询问。 “应该是，之前的闯门鬼案件，伤及无辜者众，内城想要就这么压下来，没那么容易。不只是蟒族来人，还有不少其他城区也有人来。”明辰点头肯定。“不过这和我们无关，好好练剑就是，你若是早日能将清风剑练到第三重境界，我清风观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弟子尽力。”陈岁面露难色，微微低头。 待得观主和那蟒族人入座开始吃饭，其余人也纷纷各自入座，稀奇看过了，大家发现蟒族人也和他们吃一样的食物，说一样的语种，除开眼睛有点不同，其余完全一样，顿时新鲜感很快消失，食堂里又迅速恢复了往常抢食的热闹。 林辉收回视线，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等待分餐。 蟒族少年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道观便又重新恢复以往的宁静。 转眼时间流逝，第六招也即将进化完成。 林辉心中的期待也在漫长的等待里，被消磨得越发宁静。 一大早，他便按时起来，打水，洗漱，检查玉符是否完整，若是不完整，还得去找观里后勤的道人领新的更换。 洗漱完，吃过早饭，他正要开始新一天的练习。忽然便接到道童的通知，说家里来人了。 林辉心中奇怪，父母自从变故就从未来过道观，如今一声也未通知，便突然跑来，怕是又有什么事。 但看道童并未异常的神色语气，他心中又稍微放下。 跟着道童一路朝大门赶去。不多时，他便看到了门外等候着的父亲林顺河。 除开他，一旁还有个花白头发的驼背老者，老者手牵着一名气质冷淡的白裙女生。 三人站在一块，听到脚步，顿时一起朝这边望来。 “这就是你儿子，相貌不说，但气质倒是很稳重，如今在清风观做副账房，倒是稳定。”那驼背老者打量了下林辉，一副还算满意神色。 “确实如此，若我们两家定下，日后还会准备十万钱家底，给他们两个单独成家。”林顺河笑着道。 “那不错，没想到你这家伙，出了事还能弄出这么多家底，厉害！”驼背老者惊讶看了看林顺河。 “唉...此事一言难尽。”林顺河摇头叹息，正要细说。 忽然那一直站着安静的冷淡女生，打量完林辉，一声不吭便转身就走。 “环儿？”驼背老者连忙出声，“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不舒服，不想参观清风观了，爹爹，我们回去吧。”白裙女生止住脚步，平静道。 她清楚父亲和林顺河是好友，关系密切。如今林叔叔家遭逢大难，之前主动上门牵线的人家都唯恐避之不及。 唯有自己父亲，遵守诺言，上门和林顺河约定定亲之事。 父亲是展现了守信之美，可自己呢？ 为了成全父亲守信，就一定要用自己一辈子的婚姻来交换么？ 女生越想心中越是苦闷。 “环儿！”驼背老者看出了女儿没看上林辉，当即上前拉着人到一旁细说。 可无论他怎么劝，女生都只是摇头，气得老头举手就想动粗。这举动也迅速被一边看着的林顺河拦住。 “不至于此，关老哥！”林顺河叹息道，他看了看走到跟前的儿子，再看了看关家生得漂亮清冷的女儿，若是出事之前，以他比对方强出很多的人脉和身家，这门亲事那是绰绰有余。 但现在，单看儿子条件，还真有些配不上对方。 “唉....既然环儿看不上我家阿辉，那今天之事便就此作罢。今日就当是阿辉带你们逛逛清风观，这地方没内部人，还真没法进门参观。” “参观就算了，唉，这事闹得....”驼背老者叹息道。“可惜了，算是我们家环儿没福分，和你们阿辉无缘。” ------------ 014临别 二（谢在我眼中你们都能吃盟主） “哪里的话，做不成亲家，两个小辈也能好好处，当个朋友来往也不错。”林顺河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此时走近的林辉也一下明白了刚刚发生的什么。 他看出来，是那白裙女生没看上自己，这也正常。他身材最近结实起来了，但面孔五官还是老样子，毫不起眼。以前有家世增幅还好，现在家世也没了，工作又只是个普通账房辅助。 人家看不上也算正常。毕竟他表面上看起来就那样。 只是让他有些无语的，是老爹居然这么快就开始给他张罗婚事。看来颇有点儿子不行就看孙子，说不得孙子能有天赋，能有大出息的打算。 见面不成，驼背老人也不好意思再留下，带着女儿环儿告辞乘车离开，以免留得久了尴尬。 “那女孩叫关七环，是我老兄弟关净的三女，本来咱两家都有意向，可惜....人家女孩不愿意。”老爹林顺河无奈道。 “您还是算了吧，老老实实过普通日子，成亲什么的我自己有打算。”林辉无语道。 “打算，难不成，你在清风观有相中的对象了？”老爹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那倒没有，不过我有自己的安排。”林辉自认有着血印，压根没工夫花时间精力在儿女情长上。 他现在要做的是，先保证安全感，然后再等实力达到一定高度后，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 “儿子啊，咱，要不，换个地方混？”林顺河迟疑了下，出声问。 “什么地方不一样？去新的地方还得花时间重新熟悉一切。重头打拼，老爹你还是别多想了。”林辉叮嘱道。 在道观门口，他又和老爹闲聊了一阵，得知外城现在恢复了平静，不少躲进内城的都陆续回来了。 只是近些时日，从其他城区过来的人比较多。 涂月城区之外，一片迷雾远处，同样有着类似的一片片广袤城区。 这些城区一共十九座，共同组成太素联邦，太素由内廷和外府共同统治一切。内廷是中心单独的一小块无雾区区域。 因迷雾笼罩，路途艰难，内廷实际上是没办法管辖到外府的十九座城区。 这也导致太素联邦本身其实算是一个松散的领地联盟，各城区独自管辖一切。 而每个城区的官府衙门，便是实际的统治机构，如涂月城区的，就是涂月府衙。 林顺河所说的其他城区，指的便是附近距离最近的另一大城区——刑稻。 刑稻城区据说常年处于混乱状态，里面弱肉强食，盛行奴隶制度，偶尔出来的刑稻人大多都个性狂躁，神经质，动辄喊打喊杀，相当凶厉。 “据说来的不少人已经在内城到处挑事，涂月排得上号的宗门帮派，无非就是三宗六帮，但都被刑稻人上门挑战，伤了不少人。”林顺河消息灵通，最近一直在外跑商，知道的东西比林辉多太多。 “那武馆呢？”林辉皱眉问。 “武馆不入流，三宗六帮那都是三大之外传承内家武学的大势力，虽然远不如三大，但比起武馆之流，犹如大人和孩童的差距，不可相提并论。”林顺河左右看了看，拉着儿子走到角落里，低声道。 “我说这些的目的是，虽然清风观在传授外功的武馆里，也只是中游，不大可能被人盯上，但你自己还是要小心。遇事尽量往后站，心里要始终记得你背后还有我和你娘，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两口子可就真的....唉。”林顺河此时的语气和神态，比起出事之前，明显的失了心气。 但林辉还是认真点头。 “我知道了爹。” “知道就好，我先回去了，最近家里又宽裕起来了，我又找到了路子，做了笔小生意，你别担心。拿到的工钱也别再往家里送，我们自己有。”林顺河不由分说，从腰包里取了一些碎银，用皮质钱袋装着，塞给了林辉。 “放心，你爹我再怎么难，养活家人是绝对没问题的！” 林辉没收钱，两父子一番推让之后，他送老爹走了一段路，才独自返回清风观。 其实，从这趟老爹独自一人没雇牛车马车，而是徒步走过来，就知道家里的真实情况怎么样了。 不过他没戳穿老爹脆弱的自尊心，只是将塞的钱退了回去。 回到道观，林辉沉下心来，继续苦练剑法。他的剑越来越轻巧，迅捷，精准。 尽管没有血印的进化，但第六七两招，随着苦练的时间越久，他对其的感悟便越深。 再结合前面五招的完美版本对照，林辉渐渐开始发现了后两招中隐藏的缺憾点。 这种发现并不是一下全部发觉，而是每隔几天发觉一个，在尝试修改微调后，林辉敏锐的发觉，修改后的剑招，比之前原版，更加贴合自己，练起来更顺畅。 时光流逝，转眼便又是一个多月过去。 第六招出乎预料的提前结束了进化。似乎是林辉自己的感悟，起到了一点节省时间的效果。 今日天色昏沉，阳光在雾气中才露端倪。 林辉手持木剑推门而出，看着视野下方的血印字迹，若有所思。 ‘比正常的两个月进化时间，提前了五天结束....看来这五天，就是我这段时间苦练的成果了。’ 他心中能够感觉到，自己如今的体魄比起刚来时强了太多。所以每天能被吸收的精力也多了不少，能节省进化消耗，也是合情合理。 看着各个大通铺纷纷出来准备练剑和排队打水的学员们，林辉走到角落，注意力集中到最后一式，也就是第七招风声刺上。 ‘是否进化第七招——风声刺？’ ‘所需资源：木剑一把，五十天储备精力。’ ‘所需时间：五十天。’ 最后一招了，终于.... 林辉深深叹了口气，注视着眼前浮现的红色字迹，停顿数秒后，他断然确定了进化。 ‘是。’ 嘶。 手臂上的血印迅速从菱形变成圆形。 不再去看血印，林辉手提木剑，仔细感受起新进化完全的第六招。 七节快剑练到这一步，随时可以圆满，他也因此对整个这套剑法，有了极深的理解。 此时抬手，前刺，上挑，下划... 一道道剑招如行云流水般在他手中呈现，带着一种奇异的美感。 周围两个一起练剑的学员眼神撇到，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慢了一丝，光注意去看林辉练剑了。 接连数遍，林辉暂停休息一下，抹了把额头汗水，拿起一旁地上的水袋和干粮准备早餐。 “阿辉。”陈志深此时慢慢走近过来，“你对二师兄赵江安，了解多少？” “没接触过，那可是正式弟子中的第二位，我一个还在练七节快剑的普通学员，连正式弟子都算不上的人，你觉得有什么资格去和第二位的赵师兄拉关系？怎么了？”林辉随口问道。 确切的说，练法都没完全掌握的学员，都只是花钱消费的不合格人员。 只有掌握了七节快剑，又掌握九节快剑，才能一跃而上，正式成为清风观内的真正弟子。进入那二十人中的圈子。 到那时，涂月不少帮派，大户，都会纷纷投来橄榄枝。 未来收入生活都不会差。 陈志深的目标，便是正式弟子层次。他资质不算最差，加上练剑极其勤勉，一年多快要掌握，也算是不错了。有希望改善家中生活。 “二师兄为人和气，剑术高强，昨天散场时和我说了几句话，指点了下我的剑法，还邀请我去他赵家做事....他还说，我和陈崇的冲突，要是我答应去赵家，他便帮忙出面调解。”陈志深轻声道，言语里透着一丝对二师兄的敬仰。 林辉默默听着，没有出声。 “二师兄给我分析了离开清风观后的出路，无外乎就是去帮派，其他大户，商号。而赵家在附近镇子也是远近闻名的大族，我和二师兄同出一脉，进去后，算是他的嫡系，和之前加入的清风观师兄师姐们一起训练，也有照应。阿辉，你觉得呢？你觉得我应该去吗？”陈志深越想越觉得合适。 “蛮好的。”林辉想了下，回答。“二师兄应该是在利用家族的资源培养自己的势力，你一年多练成七节快剑，资质虽不算好，但加上勤勉，成为正式弟子后，也不算最差的，值得他拉拢了。” “工钱一个月有五千钱！我全家一年也最多只能挣一万！来这儿学武还是积攒了好久，赵家待遇这么好，我总感觉什么地方不踏实。”陈志深又有些踟蹰起来。 “没事，这个待遇算正常。毕竟你已经开始淬体了，不算普通学员了。”林辉看出了此时的陈志深细微变化。他抬手动足时，速度明显比平日里轻快了一些。 这是典型的第一次淬体完成，带来的迹象。 显然，不只是他练剑越练越快，别人练到后面，也会因为熟练度拔高，感悟也越发增多，从而加速度练成。陈志深便是如此。 “嘿，被你看出来了。唉，不容易啊...”陈志深叹道，“阿辉你也快了吧？到时候要不要也来赵家，我们兄弟一起！？” 他双眼带着渴望，看向林辉。 “我已经和清风观签下了账房契约，以后至少五年都在这里，没办法了。”林辉笑了笑，回答。 对于陈志深能借力摆脱陈崇的报复，他也是乐见如此。 “那太可惜了...”陈志深叹气，“不过赵家所在的赵家镇距离这里也就半个时辰的脚程，听师兄说，进去后做事训练不占太多时间，固定每个月都有四天假期，没事我也能经常回来看你。” “对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腰包里摸索了下，很快翻出来一块黑乎乎东西。 “这个给你。你不是喜欢雾区的那些怪物残留的碎片么？我没事也去拣了些，这个是所有捡到的碎片里面最完整最大的一个，送你了。” ------------ 015淬体 一（谢月亮骑士挂月亮盟主） 林辉一愣，伸手接过那黑东西，拿在手里仔细打量。 这是一块不规则形状，类似煤球，又像是某种黑铁矿石的玩意儿。 表面有明显的灰黑色断裂缺口。也不知道是从雾区怪物的什么部位断裂下来的。 “好了，我一会儿下午就走，东西都收拾好了。等去赵家安顿下来，有空给你写信！”陈志深给完东西，转身摆摆手，快步离去。 他背对着林辉的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惆怅之意。那东西其实远没有他所说的那么轻松获得，但林辉照拂了他这么久，帮了他这么多，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对方做的一点事了。 “一路顺风。”林辉在身后望着他的背影，真心祝福道。 清风观内，三年时间是练习七节快剑的最大期限，而大部分学员成功练全的，多在两年左右。 一年多的陈志深，速度只处于中等，但胜在有情有义，身家清白，好拿捏，想必这也是二师兄主动招揽的主要原因。 直到陈志深彻底背影消失，林辉才将视线收回，重新落在了手里的黑东西上。 习惯性的，他聚集注意力，打开血印，打算查看鉴定一下相关信息。 嘶。 耳边一声轻响后。 一行血红色字迹迅速在视野下方浮现而出。 ‘枯死的封印虫卵。’ “嗯？”林辉一愣，虫卵？封印？ 他之前捡到的碎片，显现的都是什么未知物种的残片，信息除开外部描写外，就是一点热性寒性是否有毒的粗略提示。 可这东西，好像.... “不是碎片？” 林辉仔细往后看去。 ‘枯死的封印虫卵：这颗虫卵曾经用来封印了某只特殊的雾区生物。在雾区生物脱困后，虫卵长时间得不到指定营养滋补，逐渐干枯，直到死亡。其内部结构隐含有某种强大的封印花纹，该花纹可进化分支：4.’ “这么多进化分支！？”林辉一凛，其余事物进化分支几乎不超过三个，这是他见到的第一个达到四个的物品。 很显然，这玩意，不是普通货色！ 迟疑了下，林辉点开可进化分支的位置。 刷的一下，四条进化方向弹了出来。 ‘1——封魔法阵。’ ‘2——封器法阵。’ ‘3——封邪法阵。’ ‘4——封印法阵。’ 这一下丰富的分支，看得林辉是微微一滞。 这些分支单单看名字，就知道肯定不简单，能被称为阵法的，在这个世界的高度，恐怕不是他这个层次能接触的。 而不简单，往往还代表着耗时更长。 没有犹豫，他挨个点开了这几条分支。 ‘1——封魔法阵：能以特殊毒素形成组合法阵，封印虚无缥缈的特殊魔能。 所需资源：魔能少许，封印天然纹路一套。10年精力储备，10年精神储备。 所需时间：10年。’ 林辉心头一颤，十年！？这么长时间，他怕是等得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还没进化好。更何况他压根不知道魔能是个什么东西。 关掉这个，他接着又看向下一个。这个和上面的时间一样，只是封印的东西变成了器力，他完全没听说过。 第三个也是，只封印的东西换成了所谓的邪能。 时间也都极长，至少在十年左右。 无奈之下，林辉看向最后一个。 第四个是纯粹的封印法阵。 ‘封印法阵：可以特殊毒素封印普通生物意识，是源自封印虫的天然立体毒素。’ ‘所需资源：一月储备精力，一月储备精神。’ “所需时间：一月。” 没有任何额外物事，仅仅只是一月的进化要求。 林辉沉吟了下，这东西似乎是他现在能接触到的，最快的进化事物。 仅仅一个月，这点时间，他还是损耗得起，用来尝试一下血印强化其他东西的效果也不错。 反正等淬体开始了，自己也不急学习新剑法。身体也需要反复用七节快剑复淬体，达到极限。 ‘只是，这东西，可不像陈志深说的那么容易拿到。我在外转了这么多次也没碰到过一次....必定不是周围有的东西...’ 林辉看出了陈志深绝对是去了其他什么地方才找到这玩意。 或许，是什么危险的地方....毕竟普通地方，他也都去过逛过，可都没这东西。 收起虫卵，林辉心中感慨，转身快步回到大通铺。 打开自己睡觉的床铺板子，底下放了个木箱子，开锁，开箱，里面是一小堆各式各样被洗干净了的残片。 这些残片都是他这些时间没事瞎转悠捡回来的。拿起一块，林辉聚集注意力，调动血印。 ‘未知残片：某种生物身上外壳破碎，掉落下来的碎片。可进化分支：1.’ ‘1——大块残片合成。’ 这就是这些残片大部分给出的进化答案。 从残片进化成大块残片，仅此而已。而且进化时间同样也是以年为单位。非常漫长。 “或许不断进化强化，可以起到补全的效果，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把血印的时间耗费在这上面，得不偿失，我必须想办法提高血印的进化速度。” 将刚到手的虫卵放进箱子，林辉重新盖上，上锁。 ‘等到最后一招进化完成，就开始尝试。’ 这个虫卵是他接触到的所有事物里最短时间的进化事物，而且还似乎涉及到了武学之外的超凡能力。 面对超出认知的特殊能力，林辉心中多少有些期待。 重新将床板放回去，他对于住处的私密性，多少有些在意了。 “得想个法子单独住了....淬体后，考核成为正式弟子，应该能分到单间。快了，就快了....” 走出大通铺，迎面进来两个年轻人，都是新面孔，走了的人，留下的位置，自然是有新学员填补。 但这也带来了安全隐患，私人物品被偷盗，在这里不是偶然。 “林师兄。”两人陆续朝林辉招呼。 “嗯。”林辉点点头，算是回应，和两人擦身而过。 陈志深离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辉练剑多少也感觉到了麻烦。因为之前他完全可以全身心练剑，反正到了时间，有什么事情通知，陈志深都会主动来告诉他。 但现在没有了。 他性格孤僻，也没其他人帮衬，总是喜欢一个人安静在角落里苦练。 以前对他还算客气的慧深，现在也全然当他不存在。 林辉只能换了个地方练剑，一边苦练，一边等待最后的进化彻底完成。 只有完成淬体，成为那二十几人的正式弟子，才能改善生活。到时候他打算收个师弟做专门跑腿之类的活。 至于现在，他还没有让人帮衬依附的价值。 时间缓缓流逝。 转眼一个月过去。 陈志深去了赵家，没想到一个月后居然还真给林辉送了信回来，还捎带了点那边镇子的特产。是他用第一个月的工钱买的。 那是一份花生枣糕，很甜，也香。 林辉将自己尝了一块，其余给母亲送了过去。 陈志深在信上提到，赵家对他们很不错，各种待遇拉满，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偶尔出一下护送商队，其余时间则是和其余人轮换指点赵家的其余普通家丁。 最让林辉无语的，是陈志深在信上提到了，他在那边认识了一位同为护卫的师姐，两人情投意合，现在已经住到一块了。 什么白花，什么谢梨，哪有身材火辣的师姐好！ 陈志深在信上把那个叫张婷芳的师姐夸得是独一无二，完美符合他的审美。 信是找人代写的，最后没有陈志深的签名，只是一个他的红手印。手印还按歪了，让林辉无语又好笑。 收起信，他再度投入到了全身心的锻炼里。 * * * 新余镇。 林顺河一脸疲惫的悄悄从墙壁阴影里贴着走，无声从一处破洞钻进自家院子。 抬头看了眼天色，快要傍晚了，但雾气还没成型。他这才松了口气。 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特别是他这样有了劣迹的老人，就连妻子那边也受了牵连，差点被辞退，要不是做工多年，人脉多少有点，妻子姚珊现在可能也被辞了。 而饶是如此，姚珊那边也被东家趁机扣了大半收入。 林顺河到现在还能赚到钱，无非就是走了灰产。 他借助以前的人脉，加入了一个专门给人销赃的黑市团伙。收入不错，但随时都是接触的各种危险人物，危险性不小。 好在马上就一切变好了，他攒够钱，就能自己开店了。自己开个杂货小店，能维持生计就是一个好的开头。 咚咚咚。 忽地院门被敲响。 林顺河刚要进里屋，听到声音扭头看去。 “谁啊？” “林顺河先生是吧？我们福安帮的，你之前申请的位置，店面下来了，不过店可以开，但是规矩不能少。”一个粗豪男声传来。 林顺河迅速上前一步，松了口气，打开门。 看到门外站了三个腰粗膀圆的壮汉，身穿灰马褂黑短裤，手里一人一根粗木棒杵在地上。 看到开门，站在首位的壮汉抱拳道：“在下许刀，林先生还记得规矩吧？” “记得记得。开店后，一半收益每月按时上交，放心，我都记得。”林顺河连忙点头，福安帮是新余镇最大的帮派，之前他给贵人办事，自然没人敢上门收钱，但现在不一样了。 “那就好。什么时候开店，去附近的帮里门店登记一下。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报我们的牌子。”许刀点头道。 “对了，若是收益太低，甚至亏钱，你也是得最低补上三千钱的，记住了。”他忽地想起什么，补充一句。 ------------ 016淬体 二（谢月亮骑士挂月亮盟主） 林顺河连连点头应下。 应付完许刀三人，他关上门，锁好，转身，便看到妻子不知何时正站在里屋门前，披着外套看着自己。 “阿河...”姚珊担忧的唤了声。 “没事的，有我。你继续睡吧。”林顺河摆摆手，镇定道。 有着之前的人脉在，刚刚的许刀态度还算温和，一切都按规矩办事。这点很好，他不怕规矩多，就怕没规矩。 至于收益，做主事管理一家油坊那么多年，做点假账，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轻松写意小事。 关键其实不是这个，而是店铺开起来后，需要的支撑。 人脉是会越用越少的，现在还好，等到以后时间久了，情分少了。 到那时....他拿什么来保证现在的生活？ 想到这里，林顺河脑子里飞速的转动着，思索着以后的破局之法。 只是才进门，妻子姚珊便忍不住低声道。 “阿河，今天木花帮的人也来过一次了，怎么福安帮的人又来了？” “嗯？木花帮也来人了？”林顺河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这种情况，一般是两个帮派开始争夺地盘才会出现，可这里新余镇一向都是福安帮的地盘。 “这些天咱们就在家里，哪也别去。等他们两个帮派分清楚了再说。”他叮嘱。 “就怕福安帮挡不住，木花帮的人很霸道，开口就拿了咱们五千钱。”姚珊担心道。 “没事，这反倒说明木花帮没打算长久经营，只是一锤子买卖，想必他们很快就走了。”林顺河判断安慰道。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还是叹气，这就是失了贵人庇护，没个保障的情景，若是以前，福安帮管事之流也得客客气气的上门和他喝酒。 哪像现在....林顺河还得庆幸自己当初得意时，为人圆滑处世得当，否则得罪人多了，现在失势了铁定会被一大群人落井下石。 现在的情况就和平民百姓差不多，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 * * 十二月。 天气越发变冷。 清风观四周已经是枯叶纷飞，满地落黄。 冷风呼啸下。 外出的弟子们组成小队，宛如一条条蜈蚣，缓缓在道观周围巡视，驱赶野物。 林辉沉默的握着剑，站在有些空荡的校场角落，挨着木质兵器架，缓缓沉浸在最后一招七节快剑的感悟中。 就在刚才一瞬间，最后一招七节快剑，终于进化成功。 取而代之的，是一大股他感悟快剑的记忆疯狂涌入脑海。 手中的木剑越发熟悉，血肉相连，此时的林辉双眼一片浑浊，瞳孔宛如触电般不断快速收缩扩大。 约莫半分钟后，他才长松了口气。 再度拿起剑，沉吟片刻。 嗤。 陡然间，他往前斜斩，动作熟络至极的起手了七节快剑。 一招接一招，这套剑法的每一招，都在此时的他手中宛如萌发了某种生命力，灵动而飘逸。 此时的他，宛如整个人华为一团棕色虚影，被棕色木剑剑影包裹住的虚影。 一共七招，五十多个发力点，在他手中毫无阻碍，短短半分钟便完整施展了一遍。 刷。 林辉收势，站定，剑身竖持，置于身体中轴线，人闭目不动。 一股清冽的气流，随着他此时的不动，飞速从脚底升起，循着小腿，大腿，腰腹，直冲天灵盖。 一时间林辉感觉自己仿佛浸泡在清冷泉水里，却丝毫不感觉冰冷。 只有一种莫名的放松和舒适感涌上心头。 ‘成了！’他睁开眼，心中一块大石终于重重落地。 一年多的苦练，在今时今日，终于得到了回报。 那股淬体的寒流是如此清晰，以至于他几乎都差点错认。 毕竟他之前和陈志深信上询问过，淬体时出现的寒流正常来说，应该是很微弱的一丝，需要仔细静心感受，才能发觉。 可刚刚那一股，着实有点夸张了。那几乎占据了整个小腿血管肌肉的寒流，哪里只是一丝，怕是十倍都不止。 林辉感受片刻身体的情况，又再度放下剑，再一次开始新的淬体。 七节快剑每天淬体次数不限。但需要消耗身体储备能量。所以最多一人能每日淬体十次。 当然，正常情况下，就算天才如黄杉她们，淬体十次也无法做到。 因为五十多个发力点，只要错一个就得重来。而且练到后期，全神贯注无法维持，更容易犯错。 所以一般按照陈志深打听的，强的一天能淬体六七次就算厉害了。 普通的四五次，差的一两次。 这就是清风观正式弟子中的层级。 ‘这淬体时每天都要做的基本功，每天都差上几次，时间拉长，那差距，当真是日积月累，越发成为天堑....’ 林辉此时才感受到，天赋在这一刻的巨大落差，那是普通人无力追赶的恐怖差距。 完成淬体后，他又连续练了七节快剑，补足到十遍，才缓缓停下来。 不是他不想继续，而是身体心口明显传出一阵细微刺疼，显然是负荷过大了。 停下后，正好外出巡视的学员们也纷纷进门回到道观。 林辉当即提着木剑，找到前面大殿的方向，快步走去。 淬体了，就该去登记，更改身份了。要知道正式弟子的好处可不少，除开居住条件改善外，还有学费，每个月也不需要缴纳那么多，并且名字还会被记录进每年清风观的推荐弟子名单里，成为诸多势力挑选雇佣的目录。 这一套，涂月的武馆宗门早就玩得相当熟练了。 穿过大殿，林辉很快看到了在前院盯着弟子练剑的轮值管事明辰老道。 这位当初和他在后面雾区路口处见过一面，后来陆陆续续担任传功职务，也见过几次。 林辉一眼便认出了其身份。 此时明辰正捏着山羊胡须，眼神一边在下面弟子身上扫来扫去。 若是不注意的人，还会被他这一幅仙风道骨姿态镇住，从而心生敬仰。 但林辉这等在道观呆了一年多的弟子，便清楚，这位此时视线必定都落在下面身材火辣的女弟子身上。 “弟子林辉，见过明辰真人。”林辉没有废话，上前躬身行礼。 “嗯，有事？”明辰明显早就忘了当初单独见一面的小子，此时微微回神，看了他一眼。 “弟子今日正式完成初次淬体，前来更改身份名录。”林辉直言道。 “淬体了？不错。”明辰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多久淬体的？” “一年出头。” “还行，慧能，带他去改名录。”明辰点了个一旁的半大道童吩咐道。 “是。” 那道童不过十三四岁，个头矮了林辉一大截，但这类道童都是真人们最亲近之人，所以他也不敢小觑，当即态度端正的朝对方问候了句。 道童笑了笑，带着林辉去大殿内部的一侧一个小单间，翻出名录，仔细的将他的名字登记上去。 “师兄和观里有契约，推荐名录就不用上了。倒是省事。”道童笑道。 “确实。”林辉点头跟着笑道。 “接下来，师兄可以去前院平日里锻炼了，前院是咱们正式弟子们习练的区域，主要练习的多是九节快剑和清风剑，所以每人划分的区域较大，场地有限，需得等别人练完你再上。当然，你也可以外出在附近寻找练剑点，而入了前院后，很多师兄师姐则选择离开道观，回家自己练，等传功之日再来聚会寻求指点。” 道童解释几句。 “总之，进了前院，就比之前自由多了。一些厉害的师兄师姐，甚至可以在小帮派里挂职拿金，日子都很滋润。所以若是你在城里遇到小帮派成员，动手前先问清楚背景，当然一般对方会主动先问清楚，知道咱们背景后，有些渊源的，都会主动给面子绕开。” “多谢师弟指点。”林辉若有所思抱拳。 “哪里，都是听大家聊多了，稍微知道多一点。”道童笑道。 改完名字，林辉重新接过了一块硬木黑腰牌，上面简单雕刻着清风二字，代表他如今前院正式弟子的身份。 “接下来你有三天假期，如何安排全看你了。”道童接着道。 “我回家一趟吧，正好许久都没回去了。”林辉回道。 办完改名，他转身朝着后院方向走去，走出大殿，经过食堂门口时，遇到聚集一起前往食堂吃饭的诸多弟子。 其中几个结伴的女生正巧也看到了他从改名录的偏房走出。 女生中，靠左的一个长辫子的，赫然正式之前和林辉陈志深一个圈子的谢梨。 她看着姿态动作明显挺拔了些的林辉，猜出了他应该也淬体了。 “他也突破了。估计马上就和陈志深一样外放了吧？” 她自己也早就在上个月淬体了，知道前院的情况，前院一直维持二十几个弟子的数量，不是没有缘故。 一方面是很多弟子目标就是淬体，达成后马上便离开赚钱去了。 还有一方面，则是前院也是有竞争机制的。只有排名前面的才有资格享受反哺福利，后面的依旧还得大量花钱买资源修行，如此入不敷出，没几个能支撑得了。 “那是林辉吧？总算淬体了，其实他还算快的。”一旁的好友笑着随口道。“怎么样，谢梨你有没有一点点后悔？说不得他也是个小天才哦？” “没什么大不了的。淬体之后的修行更难更漫长，那才是真正需要面对的情况，以他的资质天赋，翻不起什么浪花。”谢梨平静道。“我现在跟着大师姐，同为淬体，能在木家享受上等福利，淬体速度远超普通前院弟子。若是我还和以前一样，那才是真的悔之晚矣。” “也是，大师姐人好心好，你倒是好运气。”好友笑着打趣。 “走吧，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认清，资源对于我们这些不是天才的人，有多重要。”谢梨不再多说。现在的她，和家道中落的林辉相比，早已不是一个层面的人。 最多一年，他们的差距就会被拉到让其绝望的地步。 ------------ 017淬体 三（谢兰蝶之翼盟主） 新余镇。 昏黄的天色下，小雨淅淅沥沥洒落。 路面上黄泥被踩踏得糊糊拉拉，很是恶心。不时有牛车马车路过，溅起一些泥点。 路上的路人也多是披着斗笠雨衣，脚步匆忙。 吱嘎。 林辉推开自家院门，看到里面空空荡荡，一片安静。 院子里一颗才种下没多久的杏树在小雨中微微颤抖着枝叶。 “爹？娘？”他唤了声，但依旧没人回答。 ‘是去上工了么？’他心中猜测，进了院子，转身正要关门。 忽地又是吱嘎一声，一旁不远处的邻居小院，院门也应声而开。 两个身材结实的矮个汉子，一边掂量着手里的灰色钱袋，一边骂骂咧咧的往地上吐口水。 “艹！什么玩意儿！？非要老子自己搜，没钱没钱，这特么不是钱？这群垃圾老狗就他么会嘴上晃点人。” “黄哥，咱们现在是该....咦隔壁有人了！黄哥快！”另一汉子正要说话，忽地看到林家这边站院门口的林辉，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那边收过了吧？”那黄哥一眼看过来，有些迟疑。 “没吧？这一片咱们不是才来么？谁收的？不过收过了才好啊，收过了咱们再去收，拿到的不就都是咱们的了？”另一汉子怪笑起来。“听说这家人以前是做生意管油坊的，有钱！” 两人反复收钱也不是第一次，当即那黄哥也打定主意起来，转身朝着这边走近。 “朋友，你家保护例钱该交了。我们是木花帮的，负责这一块的平时经营安保。”黄哥脸上带着笑，温和的走近道。 “木花帮？我记得不是福安帮吗？”林辉略微挑眉，他不怀疑例钱的事，这个到处都得交，只是有点疑惑原先的福安帮换成了木花帮。 “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福安帮现在被咱们打得大门也不敢出，这片区域以后就都归我木花管辖。”黄哥眼珠微转，笑道。 “多少钱？”林辉不疑有他，正好身上有些工钱，给父母交了也就了事，便开口问。 “不多，你家要开个小店，家宅加小店，一共五千钱。”黄哥伸出一只手掌笑道。 “多少？”林辉正掏钱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对方。 “五千。”黄哥重复了一遍，脸上带着一丝威胁性的笑容。 “两位....”林辉语气依旧客气，“这五千是不是有点....” “阿辉！”忽地一声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路面飘来。 母亲姚珊和老爹林顺河一道，正打着油纸伞快步朝家这边返回。 看到林辉被黄哥两个木花帮帮众堵住，两人顿时脚步不由自主加快。 “阿辉，没事吧？你们木花帮的还讲不讲规矩？前几天不是才收了钱的吗！？”姚珊迅速走近，一把抓住林辉胳膊，回头怒斥黄哥两人。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之前来的人根本不是我们木花帮的，你们肯定是上当受骗了！”黄哥笑道。 “门有门法，帮有帮规，你们木花帮就这么由着人反复收钱，把名声彻底搞臭吗？”林顺河皱眉走近道。 “嘿，你们说你们交了，那凭证呢？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之前交钱了？”黄哥语气有些不耐了，声音拔高道。 “你们给的木花一朵还在我们这儿放着！”姚珊气得发抖。 “木花谁都能削，又不是什么特殊品？谁不会做？”另一汉子笑了。 林顺河还想开口驳斥，但一旁的林辉，却是终于忍不住了，他伸手拦住爹娘，立马出声。 “你们木花帮，有没有清风观的？”林辉忽然话题一转。这是先确定背景了。 “清风观？什么地方？”黄哥一愣，茫然问。 “黄哥，于供奉好像就是清风观的...”一旁的汉子明显要反应快很多，立马小声提醒。 “于供奉！？”黄哥面色一变，当即目光仔细打量眼前的林辉，很快，他便在林辉皮质雨衣的遮挡下，看到了清风观特制的正式弟子腰牌。 “你可以仔细看。”林辉取下腰牌，朝对方丢过去。 黄哥慌忙接住，仔细核对了下，确定不是什么假货。他确实在于供奉身上也看到过类似的牌子。 面色一变，他重新将腰牌双手送回去。 “既然是清风观的，那这月例可以不用了。至于之前的，回头我看看帮里，应该能退还不少。” “没了？” 林辉收起腰牌，面色平静。 “这个，这次是我等冒犯了，事情我们肯定给兄弟一个交代！那我们就先撤了。”黄哥咬牙，带着跟班朝林辉抱了抱拳，转身快步离开。 直到两人背影彻底消失在路面尽头，林辉才转过来，看向爹娘。 此时的娘面容震动，一时半会有些没法反应。 “就这么走了？他们？还说要退之前收的钱？” 她有些不敢相信，木花帮那么飞扬跋扈的势力，居然一下子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应该是真的。”林辉点头，“毕竟说实话，这些帮派背后有不少都和我们这些大小武馆有勾连，他们怕的不是我，而是我背后代表的地方。还有他们背后帮里的清风观的人。” 姚珊闻言，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她总感觉事情解决得有些太容易了。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又都是这么真实。由不得她不信。 “你淬体了？突破正式弟子了？”一旁的爹林顺河，突然出声问。 “是，才突破。”林辉点头坦然道，目光迎向林顺河。 顿时间，他看到对方脸上流露出一丝对压力的如释重负。 “那就好...那就好...” 但林顺河很清楚一个正式弟子的作用和影响力有限，木花帮若不是自己帮里有清风观的人，怕是没那么容易退去。毕竟武馆那么多，弟子那么多，又不是精锐排位弟子，谁都给面子不收钱，那帮派也都别活了。 “刚刚那两人，也不一定是说的真话，很大可能是他们知道你是正式弟子进入淬体了，不是一般人，他们大概率打不过，顺水推舟下了台跑路。”他叹息道。“你也别真以为自己这个身份很强，不可将其作为依仗。” “嗯，爹我知道。”林辉点头。 “知道就好....唉...不过，你也确实到了能帮家里分担压力的程度了....一个清风观正式弟子，在各家大户里也能算好手，已经有些资格得到一些豁免了...” 他一直以来独自扛着的重负，此时仅仅因为木花帮的例钱减少，一下轻了起码三成。 “来，珊珊你帮着温点酒菜，咱爷俩坐下喝点。”林顺河欣慰之下，转身进门吩咐道。 “好，我马上去。”姚珊连忙转身进门。 一家人回去后，关好院门。而不远处，邻居院子的门却悄悄打开。 一双眼睛朝着这边偷偷看了好几下，眼里透着羡慕和无奈之色。 好一会儿，那眼睛才重新消失，院门关上。 叮。 院子里，石桌两边，林顺河和林辉相对而坐，就着桌上买来的猪耳朵下酒。 “这是老刘酒肆的老黄酒，泡了药材，能补血补气提神，你喝个两杯没问题。”林顺河端起酒杯，和儿子轻轻碰了碰。 两只白灰色的酒杯在半空中发出轻响，清脆悦耳。 “其实我不喜欢喝酒。”林辉无奈道，“能不能少喝点？” “不喜欢好啊，哈哈。”林顺河一口干掉小杯子，笑了。“唉，只有苦闷之人，才会寻求酒水来暂时放松自己。看起来你还没什么苦闷。” “确实。”林辉点头。轻轻抿了下淡黄色如琥珀的酒水，味道甜甜的带着一股子特别的药材味，居然还挺香。 “实话说，像木花帮这样的事，其实我也可以去找老朋友帮忙解决，可这人情啊，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人家总不能一直帮你。用多了一直没有回帮，再好的关系也是会断的。”林顺河叹息道。 “所以，人情要用在关键时候。”林辉点头道。 “是这样，但是你还别忘了一点。人情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淡化。一定时间不用，以后别人可就不会再认你了。所以...这其中的把握，非常麻烦。”林顺河叹道。 “可人情到底是什么呢？”林辉平静问，他以前就对这些不感兴趣，此时顺势便问了句。 “人情啊，是来往。”林顺河笑了笑，“只有别人觉得欠你的了，才会有日后回报的时候。但这回报啊，不可能完全一对一精准，大家做事都讲求一个过。你还人情，不能那么精准的计算，而是要多少超过一些。这样别人才会再来还你。如此你来我往就能建立信任。”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有来有往？”林辉若有所思。他回想对比自己上辈子见过的一些情况，确实如此。 “是的，你要有能够往的能力，别人才会朝你来。若是你没这个能力，那就要看对方讲不讲道义，因为那样的付出，不大可能会有回报。”林顺河继续道，“之前我不用人情，是珍惜，但现在有你也能部分支撑一点家，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不用老担心人情用完怎么办。” “原来如此。”林辉点头了然。 “来，咱再走一杯！” 叮。 酒杯轻碰，两父子一口接一口，不多时便将一小壶酒水喝光。 林顺河面色泛红，末了还高兴的哼起小曲，被姚珊搀扶着送进里屋休息。 ------------ 018淬体 四（谢兰蝶之翼盟主） 留下林辉，独自坐在院子里，看着昏暗的天色，心中有种莫名的安定。 没坐多久，院门再度被敲响。 咚咚咚。 他起身上前开门。 门外站着刚刚离开的黄哥二人，还有一名身材削瘦的疤脸女子。 “林兄弟，这是你家之前交的例钱，都送回来了，一分不少。还有这是一点小赔礼，之前没弄清楚具体情况，抱歉抱歉。”黄哥将一个小钱袋递了过来，还另外提了一袋子金桔。 最近金桔歉收，价格上涨，算是比较昂贵的水果。 “嗯，钱我就收了，金桔就...”林辉接过钱袋，话没说完便被对方硬塞了过来。 “收得收得，是我们先坏了规矩，这是赔礼，望兄弟在武馆多多担待，多多担待。”黄哥低声下气道。 他就是个普通帮众，真要是被淬体的这些武人盯上，哪天要是被打了闷棍弄死了，那才是真的白搭。 所以说，这袋子金桔其实是他自掏腰包买的赔礼。说不得事后还要多照看林家这边才能弥补。 “那行，这事我不会乱传，就这么结了。”林辉收起桔子。“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这是我妹妹，后续她也会在周围巡视，我带她来认认脸。”黄哥拍了拍一旁疤脸女子的背，客气道。 “嗯，没事就回吧。不送了。”林辉不想和这些底层帮众废话，这类人他理解对方的生存之道，但欺软怕硬之人，他理解归理解，不想结交。 “行行，那就不打扰了。”黄哥连连点头。 院门轻轻关上。 林辉提着桔子，拿着钱袋，转身看到母亲站在里屋门口朝这边望。 他朝母亲举了举钱袋和桔子。 “没事，是木花帮的人来还钱赔礼了。” 母亲姚珊闻言，顿时面色一松，随即又目光落在那钱袋和桔子上。 这些木花帮的人居然真的来还钱了....她此时真正看到钱，才实实在在的体会到，儿子成为正式弟子，带来的对家里的真实影响。 那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能实实在在变成钱和利益的影响力。 看着院子里站着的儿子林辉，姚珊此时才一下子感觉到，家里原本只有丈夫勉力支撑，摇摇欲坠。现在却一下多了一根支柱。 这根支柱虽然不粗，但却一下帮着丈夫稳住了原本晃动欲垮的屋顶，让这个家能继续为她遮风挡雨。 在家里呆了三天。 林辉和福安帮的人也打了照面。对方也识趣的退了一半的例钱回来，因为帮里没清风观的人，所以能退一半也算不错了。 这一下就给家里回了不少现金流。 在父母的送行下，林辉重新回到清风观，先去见了明德道人。 毕竟他最初入观也是明德安排的，所以淬体后总是要去见一见。 明德的房间是在清风观的外侧，一个独门小院。 他不住道观内，而是紧挨着道观搞了个自己的院子。 林辉上门时，他正抓住一把干米撒着喂鸡。 一群肥硕得走路都摇晃的大黄鸡，像是一群淡黄色圆球，在院子里滚来滚去乱窜。 “弟子林辉，见过明德真人。”林辉站在院子外隔着栅栏朝对方行礼。 “是你啊，你爹还好吧？”明德撒完全部的米，抬头看向林辉。 “咦，总算突破淬体了？不错不错。” 他脸上露出笑容。 “托真人的福还好，弟子也是侥幸突破。”林辉沉声道。 “你这个年纪时间突破，还算不差。但接下来才是真正拉开差距的阶段。你想好怎么搞钱了么？一直在清风观可挣不了几个子。”明德随意道。 “还未想好。”林辉一愣，摇头。 明德开门让他进来，转身朝着里屋边走边说。 “你能淬体突破，老林也算轻松些了，他就是个犟种，死活不要我帮他解决。现在好了，你小子也多少有点用了。” “多谢真人照拂。”林辉再度诚恳道。 从刚刚那句话他便明白，明德真人是一直有关注他家里的情况的。只是父亲因为人情的原因，不愿他帮忙。 “客气啥，你爹当初也帮了我不少。来坐。”明德找了两条凳子，一人一条，就在里屋桌边坐下。 “既然你没打算，那我帮你安排如何？”他似乎早有准备。 “真人请说。”林辉忙道。 “你因为有观里的契约，所以不能去各家大户，但观里和镇上衙门一直有合作，要从我们这里调人，和其余武馆一起，组成治安辅助巡查队，配合衙门的官差巡视周边。主要任务是抓抓强盗贼人，围杀些许雾区窜进来的猛兽怪物。当然后者你们只是起个放哨作用，不用担心。” 明德顿了顿，继续。 “工作还是算在清风观契约里，工钱除开观里的部分外，额外再发一个月一万整，吃住免费。最主要的是，咱们习武之人，总是需要实战才行，一直闭门苦练，是练不成高手的。” “弟子愿意！”林辉果断应下。 开玩笑，除开观里的工钱，还能拿到一万一个月，这绝对是肥缺了。虽然危险了点，但就如明德所言，练武总归要面临实战。 “好，回头我就把你名字送过去。接下来你得多多习练一下九节快剑了，出去可是要实战的。另外....” 他起身去了墙角的一个木柜前，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把银黑色缠着防滑布的一米多长剑。 “这是给你准备的。”他将剑放在林辉面前。 “云松阁的上等品，仔细点，够你用很久了。记得保养和定时磨剑。” “这...太贵重了！”林辉一惊，真正的兵器本来就贵，一把最便宜的金属兵器也要上万钱，再加上这是云松阁的货。 云松阁是内城有名的兵器店，里面兵器品质上乘，价格也同样上乘。这把剑这么算起来，怕是要上十万！ 他连忙站起身推辞。 “慌什么，算是借你的。以后赚钱多了还我就是。”明德不在意道。“好了别婆婆妈妈，这剑放我这儿也没用，还会生锈，你拿去就当帮我保养保养。这屋子久了没人住都会破败，别说兵器。” 他不由分说，硬是让林辉将剑带上，然后又指点了下林辉九节快剑的修行要领。 两人聊了十几分钟，林辉才起身告辞。 直到林辉彻底离开走远，屋子卧室里，才走出一长发女孩。 “爹，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人情，用得着这么下本钱么？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天才，以后也没多少潜力，值得吗？” 女孩模样和明德有五分相似，面容俏丽，显然另外五分是遗传其母。 其身段凹凸有致，尤其双腿修长浑圆，腰部以下挺翘紧绷，一身淡绿长衣也遮不住成熟的身体曲线。 “薇薇，当初林顺河帮我度过难关，现如今我回报他他不要，那便只能回在他儿子身上，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明德平静道。 “可也用不着这么下血本吧？”女儿薇薇无奈道。“这根本就不可能有回报啊。全是打水漂。” “这是我做人的原则！”明德声音略微拔高。“薇薇你记住，这世上，总有些事，不能用钱来衡量。” “是是是....”听着这老一套的论调，薇薇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却也不再和爹争论。 因为这样的事早已不是第一次，明德帮衬好友早已给家里造成了不小的负担。可无论她们怎么说都没用。 * * * 林辉回到住处，看了下时间还早，还未天黑起雾，便拿了木剑在前院校场去了。 他打算正式学习九节快剑。 至于血印，已经正式开始了对那枚死虫卵的进化。 进化方向是一个月时间的封印法阵毒素。 只是一个月，他等得起。 来到前院，校场上一共被分成十块区域，绝大部分都有人占据了。 只有靠近前门的位置，没人占，或许是因为那里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受到的干扰大。 林辉提剑过去，占了这一块，在中心立定，缓缓开始习练七节快剑。 在他后方不远处的，是大师兄陈岁。 侧面另一区域的，是天才黄杉，两人显然都已经练了有一会儿了。 看到林辉过来，陈岁毫无影响，依旧一板一眼习练清风剑。 黄杉却对林辉有点印象，全因为她当初被陈崇摸屁股，而林辉也因为好友和陈崇起了点矛盾。 当时陈志深那事，她可是远远看到了的。 两人都因为和陈崇有矛盾，从而有了相似点。 此时看到林辉练剑，七节快剑一套展开，如行云流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灵动感。 黄杉顿时双目一亮，不知道为何，她总感觉林辉似乎，比自己还要练得更好。 连续看了几次，她便看到林辉去找轮值的传功道人明秀学习九节快剑了。 九节快剑林辉很快便学会了前面几招，回来反复习练时，便完全没了之前的惊艳，慢慢吞吞如小儿跳舞。 黄杉很快便没了兴趣。 时间一天天过去。 林辉很快便拿到了明德所说的镇上衙门巡查一职。而前去巡查的，除开他，还有另外四人。 其中黄杉秋伊人，还有一个陈崇，赫然在列。 最后一人，则是负责带队的大师兄陈岁。 很显然，这队伍里，大师兄是靠实力，黄杉秋伊人是靠天赋，自己和陈崇是靠关系。 林辉清楚的认识到了这点。 因为没有血印，他的九节快剑进度极慢。只是他丝毫不慌。 因为他的淬体速度，每天都完全拉满了。每一天，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得越来越灵活。 一直到即将启程前往巡查的前二天。 林辉终于等到了血印对七节快剑的特效开启。 ------------ 019巡查 一（谢妖之火狐盟主） 夜晚时分，林辉独自站在里屋中心，这里是他成为正式弟子后分到的独处小屋。 屋子很大，可以在里面练剑也不虞空间不足。 林辉手持明德所送的那把黑剑，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血印的红色视野字迹上。 随着他注意力聚集，关于七节快剑的相关信息，此时迅速浮现而出。 ‘七节快剑：清风观基础练法，基础剑法。为九节快剑前置。可进化分支：2.’ ‘当前状态：圆满。’ ‘以圆满境界淬体到达一定阶段后，可激活特效——轻身。当前特效可激活。’ “轻身....这个特效，之前还以为没了，现在看来，居然还在。” 林辉吸了口气，心中确定激活特效。 嗤。 刹那间，他猛地感觉全身一轻，不是那种淬体后带来的错觉，而是身体真的仿佛一下子轻了很多。 他提剑施展九节快剑。 哗啦一片破空声骤然炸开，他此时的剑招比起正常状态，快了何止一倍！ 几乎完全看不清剑影，虽然之前练剑也因为淬体看不清剑影，但好歹还能透过虚影看见里面的他。 而此时此刻，影子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幕布，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等速度，就算是之前弟子比斗上，他也没见过谁这么夸张。 虽然速度不代表绝对实力，但速度快，实力必定强。 林辉仔细回想正式弟子们之前的比斗，他们除开淬体提升的身法速度外，似乎并未有什么特效爆发式提升。 否则的话当初不可能隐藏那么好。 他自己估计，使用轻身特效后，自己的速度大概只有大师兄大师姐展开剑法进攻时，能比拟。 “好强的效果...” 当然，真让他和大师兄放对，他九节快剑一塌糊涂，清风剑一招不会，肯定是打不过。 可单单这个速度，就已经能吊打七八成的正式弟子了。 只是没过一会儿，林辉顿时感觉心跳加速，精神疲惫。 ‘看来特效的消耗也比较大，不能一直开启，只有在关键时刻用用。’ ‘体质的限制，决定了特效没办法长时间开启。还是得尽快学习清风剑法了，九节快剑是七节快剑的攻伐杀招，而清风剑法则是另一整套包含淬体攻伐所有的剑法。淬体效果是七节快剑的进阶。’ 林辉确定目标，继续沉浸入淬体修行，全神贯注。 里屋内，灯光微黄，他挥剑的影子不断在灯光下快速闪烁。 而屋外，灰雾中，隐约有细长而怪影宛如蛇一般悄然爬行，发出嘶鸣。 不多时，十遍淬体练完，林辉迅速调息，然后灭灯，倒下休息。 他目光在窗外一扫，看到窗户口朦胧的月光倒映出细长的一条条蛇影，攀爬在屋外，宛如一条条巨大藤蔓。 而阻挡这一切的，赫然只是悬挂在屋内墙上的一枚小巧紫黑色石块。那是从内城雨宫求来的玉符。 仅仅只靠这么一小块东西，就能阻挡外面那些奇形怪状的诡异雾区怪物。 林辉不理解。看着那小巧的玉符，他每每心中总有些莫名的不安。 ‘万一....万一哪天，玉符突然失效了，怎么办？’他心中忽地闪过这个念头。 这并非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念头，但没办法。除开玉符，没有任何法子，能让活人在夜晚的迷雾里活下来。 起码他还没听说过这样的人。 呼.... 轻轻叹息一声，林辉强迫着自己闭目，进入休憩。 第二日。 他收拾好行李，吃过早餐便开始继续练剑。新学习的九节快剑还需要大量时间熟悉。 这是和前面七节快剑完全不同风格的招数，可以说是相反的风格。 前面七节快剑如果说是类似弹簧般的压缩，那么九节快剑，就是对这压缩后弹簧的剧烈释放。 那一刹那间的迸发，强度可以说和七节快剑息息相关。 林辉一遍一遍的淬体，一早上便完成了今日的十遍淬体和九节快剑的修行，正午吃过饭，他继续习练九节快剑，但才练到第三遍，一旁便多出了几人旁观。 旁观者似乎是个小团体，一共三人，为首的，赫然正是之前和陈志深发生冲突过的陈崇。 他和自己的两个跟班，此时正眯眼看着林辉的习练，眼神闪烁，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 刷。 林辉骤然收剑，看向三人。 “三位师兄可是有事？” “倒是没事，只是来看看才晋升的师弟何德何能，能和我一样被选入巡查队。毕竟整个前院就要五人。”陈崇笑了笑，态度阴阳道。 “让师兄失望了，我是走的明德真人关系，并非靠自己本事。”林辉认真回答。 额... 陈崇被他这毫不掩饰的坦诚给顶住了，一时间盯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他本来是打算瞄准对方关系户的弱点来嘲讽几句。可对方当面就来句：我就是走关系进来的，很弱，师兄多担待。 这他就没辙了。 “见过脸皮厚的，还没见过师弟这般妙的....”陈崇觉得自己以前可能低估了林辉，无语道。 “师兄还有什么想说的？”林辉淡淡道。 “这个....”陈崇还想开口，不远处明德道人却开始拍手召集大家集合。 “明日出发的，都过来做准备，大家小队内线熟悉熟悉。”明德道人让道童单独围了一片区域，作为小队汇合的点。 不多时，一共五人，大师兄陈岁，两天才黄杉和秋伊人，然后是两关系户陈崇和林辉。 所有人很快聚集到齐，站到明德道人身前。 “召集大家来，是先让你们各自熟悉熟悉队友们的大概实力，以便在关键时刻做到分配应对得当，最大发挥小队力量。”明德道。 “就是开打嘛，这个简单。”陈崇直接道。他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等肥差，自然轻车熟路。 “距离上次巡查，这次多了三个新人，黄杉，秋伊人，林辉。所以这次主要考察对象是你们三个。陈崇你来测试。你实力刚好。”明德不客气道。 陈崇点点头，提剑走了出来，站到空地。 他在清风观已经五年了。如今实力在前院排名十三，不上不下，正好作为标准参考，来对比三个新人。 “我好了，谁先来？”陈崇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然后迅速落在了黄杉身上。 这小妞他可是一直盯着，想到手却也没法搞到，还因此被明德警告了，此时比试，他视线在黄杉挺翘的小屁股上扫来扫去，心里又开始痒痒了。 “你自找的！”黄杉被他恶心的视线看得心头火起，当即提剑走出，站到对面。 两人木剑斜指地面，目光相对，迅速进入状态。 一丝莫名的气势，在两人之间对峙交错。 “开始！”明德一声令下。 刷的一下，两道破空声同时暴起。 两人都是淬体，都是使的九节快剑，此时以快打快，两道木剑一瞬间交击对撞，发出脆响。 嘣！ 两人错身而过，再度脚下踩地，回头一剑斜斩。 这是回首望月，九节快剑中的杀招。 最适合在对拼无果后回身偷袭，可惜两人打的都是一个主意，顿时又是两把剑对撞，发出脆响。 这第二次对撞，就明显是陈崇强了一些。他的力量压过才淬体没多久的黄杉，轻松将其推了过去。 但黄杉不愧是天才，对剑法的悟性运用明显强过陈崇。 她顺势一绕，后退，侧身，木剑宛如毒蛇般一个绕弯，从另一侧迅速刺向陈崇腰部。 这一下打得正准备乘胜追击的陈崇手忙脚乱，本打算进攻，此时却因为腰部无防护，只能匆忙变招，格挡木剑。 两人你来我往，攻防变换间，短短几秒便过了十多招，速度迅捷。 林辉站在一旁，和秋伊人，陈岁，一道观战。 “陈师兄的十三位看起来要不了多久就会保不住了。黄师妹进步比起上次又大了很多。”陈岁平静道。他实力在所有弟子中乃是最强，也是观内最接近明字辈的强人。 清风剑早已纯熟无比，已经开始追求招数之外的剑法境界。眼光自然早已和普通弟子不同层次。 确切的说，排位前三的他，二师兄赵江安，三师姐也即大师姐木巧芝，三人已经和后面的所有前院弟子，形成了彻底断层。 他们三人早已走在了追求清风剑的境界之路，而非单纯的掌握剑法招式。 就算是淬体，清风剑的淬体，他们也差不多修行到了身体能承受的极限。毕竟三人在清风观多年，且都天赋过人。修行时间根本不是其余人能比。 “师兄认为黄师妹会赢？”林辉轻声问道。 “看发挥，陈师弟力量更强，黄师妹速度悟性更高，招式更灵活。两人气势半斤八两，差距极小。”陈岁点评。 就在这时，场中两人已经比拼了超过百招，陈崇明显气力不足，而黄杉却灵动依旧。 就在陈崇一个踏步，木剑出招稍微慢了一丝时，这慢一丝露出的一瞬破绽，被黄杉抓住，当场一剑刺入，狠狠点在陈崇左肩上。 噗的一下。 陈崇仰面就倒，痛呼一声。 “行了，黄杉胜。你们的水平我差不多了解了，陈崇还是没进步，老样子，黄杉提升很大，不错。”明德平静道，目光又看向了一旁的秋伊人和林辉。 “你们两个上。” 林辉秋伊人两人上前，提木剑朝对方相对抱拳，行礼。 这是林辉初次和人正式实战，他多少有些紧张。不过一想到自己九节快剑一塌糊涂，才练几天。就算表现差也无所谓，当即也慢慢放松下来了。 他看向对面的秋伊人，发现对方也有些紧张。 “开始！”明德一声令下。 两人同时刺向对方躯干。这是九节快剑中的千山刺。 招式虽相同，但林辉的明显有些偏离剑招轨迹，不那么标准。 这也导致他起手就发力不稳，被秋伊人一剑变招下劈，轻松打得手掌一颤，差点没拿住木剑。 短短几秒，只见两人你来我往，木剑交击连响，林辉很快便被压制得连连后退。 紧接着。 呼的一下，他手中木剑被一下挑飞飞出，撞到四周看热闹的前院弟子人群之间，被人一把凌空抓住。 “林师弟，你的剑。”那人轻笑着随手一丢，又还给林辉抛了回来。 林辉赶紧接住，面色泛红，苦笑着朝对方抱拳，然后又朝秋伊人抱拳行礼。 “多谢师妹手下留情。”他比对方先入门，所以称呼对方为师妹很正常。 “你这九节快剑都不熟....”秋伊人有些无奈，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 020巡查 二（谢妖之火狐盟主） “才晋升是这样....毕竟剑法我也刺学没几天。”林辉无奈道。 “好了好了，他是我友人之后，走的我的关系人脉，衙门那边也是看我的面子额外加的名额。不占观里额度。”明德道人拍拍手解释道，“你们的实力我大概知道了。陈岁，你去指点一下伊人，让大家看看差距。” “是。”大师兄陈岁点头，提剑走上前去，来到秋伊人对面，抱拳。 “师妹，小心了。” “请大师兄赐教。”秋伊人点头，提剑全神贯注紧盯着对方。 但.... 嗤的一声脆响。 她甚至连人都没看见是怎么消失的，手中的木剑便已经被一股大力强行打飞出去。 木剑还在半空呼啸盘旋，又被一只大手瞬间探出，握住剑柄，静止不动。 “承让。”陈岁目光平静，看向有些呆滞的秋伊人。 一招。 他一招便将所谓的天才击败剑侠。 “看到了吧？”明德在一旁补充说明。“像陈岁这般的层面，已经达到了外家顶点。淬体到了极限，主要和其余外家极限的差距，便只在对招式的领悟，和状态时机的把握。” “真人，那这其余武馆帮派宗门的外家高手，如大师兄这般的，还有多少？”黄杉此时恢复了些体能，好奇问道。 “衙门以前曾经搞过一个外家九品的评估级别。这个是按照淬体的单纯层次来划分的。不代表具体实力，招式的领悟什么的也都无法判断。你们可以作为大概参考。”明德解释道。“陈岁，赵江安，木巧芝，他们三人，都是外家九品的淬体强度。身体已经到了极致。而你们四个，陈崇大概在四品层次。黄杉三品，秋伊人三品，林辉才突破没几天，看身法速度，应该只有一品。” “这个品级是如何划分的？”黄杉继续问。 “很简单，你们仔细查看，咱们九节快剑在实战时，会不由自主的留下细微挥剑残影。一个品级便有一道残影一闪而过。这很清晰。而其他武学，判断的方法也各有不同。但不管如何，你们四个，遇到速度型高手，能一下留下九道残影的，不要犯蠢，转身就逃就是了。” 他顿了顿，继续：“当然，也不是所有武学都会以速度残影划分品级，具体判断，你们听大师兄的就好，他会根据对手的威胁度，告知你们如何行动。” 几人纷纷看向陈岁，后者耸耸肩点头。 下午一起吃过饭，大家各自返回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雾气刚散，明德便带着五人离开道观，朝着新余镇官衙方向赶去。 一个时辰后，五人在陈岁的带领下，换了一身衣服，开始了自己正式的巡查工作。 正如明德所言，他们这个巡查，主要是针对小案子小毛贼。 林辉跟着一起巡查了一个小时，中间休息了三次，出手了一次，抓到了一个偷盗他人钱袋的小贼，其余便再没什么收获。 一直到最后，他们都没再遇到其他问题，各自平安返回住处休息。 住处是衙门安排的指定小楼，吃喝都有人负责解决。 一行人也就这么完成了第一天的基本巡逻。 然后是第二天，第三天.... * * * 新余镇街面。 路人来来往往，货车不断从大路转到各处店铺后院，农户们挑着菜米跑到路边摆摊吆喝。 林辉和秋伊人一道，身着灰白劲装，腰上系了一块发自衙门的巡查令牌，也是白色。 两人都穿着长皮靴，戴了遮面面罩，面罩也是白色。腰间悬着各自的兵器——一把真铁长剑。 此时两人慢悠悠的走在街边，避开车辆溅起的泥点，颇为无趣的随意巡查着。 “这差事好是好，就是说实话，有点太无聊了。”秋伊人有些犯困的打了个呵欠。 她是很注意形象的女生，但此时巡查久了实在无趣，也有些忍不住破坏形象，放松自己了。 “确实，一开始还以为真有什么雾区怪物，结果...”林辉赞同道。 他这些天每日放苦修九节快剑，不再是如之前那版全套剑法习练，而是依旧一招一招的来。 这样的习练，熟练度顿时飞速飙升。不开特效，他的速度差不多也到了淬体弟子的三四品层次，和黄杉她们相当，速度奇快。若是开了特效轻身，短时间内，他估计能爆发出超过大师兄他们的身法剑速。 但光速度快，剑法差，打起来他自认还是不大可能赢过大师兄，但速度差距能让他快速脱离战场，不胜不败。这才是他选择清风观的关键。 “也不知道大师兄那边如何了，他带着黄杉陈崇一起。”秋伊人此时吐气道。她想去另一边看看情况，可她这边队友连九节快剑都不熟，主力必然是自己了。而主力自然是没法随便跑路偷懒，否则她走了林辉可就麻烦了。 两人慢悠悠的从街边一家家店铺经过，这里是新余镇中心街区，路边全是紧密开门营业的小店。 因为早晚雾气的缘故，所以镇民们要想在白天采购完所有东西，并且还要完成自己的工作，时间会相对较紧。所以来往的人流，大多都步履匆匆。 “应该也没事，虽然最近其他城区来了不少人，但来的都是高手，进的是内城，和咱们这外城周围的镇子没关联。要是...” 林辉还准备继续说下去，忽地前面不远处，一家两层的灰白酒楼，二楼忽然一声闷响，一个活人倒撞破窗户，从楼上狠狠坠落下来。 “直娘贼！安敢欺我！？”一个粗豪的男声怒吼，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兵器撞击声。 “出事了。”秋伊人顿时激动起来，这差事太无聊了，总算能找到点新鲜事。 她握剑快速朝着酒楼冲去。丝毫迟疑也无。 林辉看了眼酒楼名字——万家酒楼。 无奈也跟着快步冲去。 他们这些巡查辅助，要在真正巡查差人到来前，稳定局面。 之前他们巡查也遇到过小毛贼，但都是弱鸡，两招就能放倒，全是普通人。 可这次听动静，似乎不一样了。林辉心中暗自提高警惕。 两人迅速上了酒楼，表明身份，马上被惊惶的酒楼伙计带领上了二楼。 才一上去，便看到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正手持武器打在一起，不可开交。 一个壮汉光头布衣，手持粗木棒，外包铁条，似乎施展的是一套棍法，威势不错。 另一人身着灰袍，腰系黑带，满面络腮胡，双手握着把白色单背刀，正毫不退让的和对方硬碰硬。 秋伊人上楼，观察了两招后，迅速给出决断。 “都是没淬体的普通武人，一人一个。” “好。”林辉应声。 话音未落，他便看到秋伊人一个闪身，以比那两人快了一大截的速度，刺入两人正中。 嗤嗤。 两道剑影分别刺向两人要害。 这同时进攻两人，顿时逼得两人不得不回防后撤。 “什么人！？” “官衙巡查！都给我住手！”秋伊人大喝，手中长剑再度一圈，轻松将络腮胡定在原地，匆忙招架。 可两人身法相差极大，速度和出手都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络腮胡大力不断挥空，身上转眼间便多了好几个剑口子，吓得他冷汗直冒，嘴里连呼不打了不打了。 另一边，林辉拦住了还想跑路的光头。 “和尚别急着走，咱们能不动手最好。” “俺不是和尚！俺...”光头话没说完，便突然一下冲向酒楼楼梯口。 可他的身法速度哪里比得上淬体后的林辉。 只是几步，林辉便又挡在了他前方。 光头又动，但马上又被挡。 两人重复几次，光头顿时无奈了。 “俺也不想打架，可那家伙欺人太甚！非要强买俺身上的老山参！俺实在气不过，就把他家丁扔出去。” “你这些话别和我说，一会儿差人来了和他们说。”林辉毫不动摇道。 他一边盯着光头，一边扫眼看周围。 酒楼里还有些胆大的看热闹的食客，以及小二们，这些人中，好几个都身上佩戴兵器，需要特别关注。以防多事。 不过巡查这么久，他大概清楚情况。 大街上出现淬体武人的比例很低，他们巡查这么多天，也不过遇到过两个，而且也都是附近武馆之人，大家报了名头身份，稍微劝几句，事情就解决了。 这个就是所谓的江湖人情事故，面子是相互的。这片是清风观的巡查区域，对方给的也是清风观的面子。而当清风观的人在他们巡查区域出事，对方也会对应的不给他们难堪和增添麻烦。 林辉本以为巡查了，遇到好手就能多参加实战，结果这些天看来，最后还是落在人情身上....这让他颇为无奈。 他如今九节快剑只练两招杀招，运用已经娴熟了，淬体也一日千里，一天相当于普通弟子三天，相当于黄杉这等天才一天半。 而且效率还要高出不少。别人淬体要练两个时辰，才可能到上限，他只需要十遍，全程不到半个时辰。 这也让他有了大量时间练习其余。 “俺就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一伙儿的！”此时对面光头被他拦截了几次后，顿时急了，眼珠隐约发红。 他大吼一声，手持木棍横扫向林辉，但还没扫全招式，便听得剑光异响，握木棍的手感觉一痛，再也拿不住武器，掉落在地。 “干得好！”此时另一边的络腮胡大喝一声，语气惊喜。 “你们几个给我把他按住！这家伙抢了我的老山参！”他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上楼了三个家丁黑衣人，都是手持短刀小盾，全副武装。 “放你娘的狗屁！！那是俺的！！”光头闻言，顿时怒极。立马又去捡木棍。 “都住手！”秋伊人在一旁大喝。 但双方都不听了，眼看又要打起来。 她当即再度出手，剑光闪烁，九节快剑对上这些普通家丁，根本就是碾压。 这些家丁也就是身强力壮，稍微会点简单刀法，几下便被打翻在地。 “我们是清风观巡查辅助！你等再动就是不给我清风观面子！”秋伊人大喝。 林辉这边也几剑再度将光头点中，剑尖悬停在其面门前。 “清风观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在下飞云馆段鑫德，这位师姐，可以把剑先从我哥哥身上挪开么？” 此时酒楼又上来了三个白衣劲装男女。 其中一人剑眉星目，身高一米八，双臂带着银黑金属臂铠，气势不差，一眼便盯住了正控制络腮胡的秋伊人。 “飞云馆？！”秋伊人眼神一闪，飞云馆的馆主实力还要在自家清风观宝和道人之上，这让她面对对方时多少差了点底气。 “淬体弟子么？剑法勉勉强强。把那人交给我们，你们可以滚了。”那人再度道，“另外，我说了，把你的剑从我哥哥身上拿开！” 嘭的一声，那人悍然出手，一拳当头打向秋伊人胸膛。 他这一拳速度虽不如清风观身法，但居然也差不了多少。 另一边，其余两人也拿眼盯住林辉，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动手的姿态。 ------------ 021巡查 三（谢千载楠逢栗盟主） 叮叮当当的交击声中，秋伊人和那飞云馆弟子快速过招，两人动作都是极快，在周围人眼中只能看到一连串虚影在两人之间不断碰撞。 林辉这边眉头微皱，紧盯着交战双方，手握剑柄随时准备动手。 现在秋伊人还没出现下风，他自然不急动手，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有利，毕竟他们是巡查辅助，这边打起来动静大了，自然有官差巡查过来。 他不动，对面盯着他的两人也乐得不动，毕竟没人喜欢没事和代表官府的巡查辅助动手。 大家都是出来混江湖，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摆摆架势支持一下，做个气氛组不是也蛮好。 两人表面凶恶，心里这么想。 再一看对面的林辉，双方眼神一对，顿时都看出了对方的小心思。 林辉心里也是能不打就不打，这每天打打杀杀的，若是磕碰到哪了，还得闹大了惹事，还不如大家做做样子，摆摆架势，弄个一触即发的气氛出来，大家面子都好过。 回去后就说：不是我们不上，而是当时情况之紧张，就差一点火星子就能爆炸。好在关键时刻.... 这话锋一转，情况不就波折起来了么。 林辉和对面两人一时间心思相合，一边盯着观战，一边也开始朝对方破口大骂起来。 “你小子敢动手试试！” “我是巡查辅，你们敢动我就是和衙门作对！”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先动手的？巡查辅就能欺压百姓，对咱良民先动手！？” “明明是你们先动手！你们带人闯上来，还手持凶器，那就是犯法！” “犯法？？涂月哪条律令不准咱们戴臂铠的！？” 三人在一边斗嘴，秋伊人和那飞云馆弟子在一边斗招。 这打着打着，秋伊人和那飞云馆弟子打累了，各自退后收招，从一边小二那里要了点水，解渴后，又继续冲上去想要开打。 结果两人看到一边林辉和两跟班光动嘴，在哪骂得热火朝天，顿时一腔斗志转瞬即灭。 看到林辉在那岿然不动，对骂倒是中气十足，面色都骂得微微充血了，非常起劲。 秋伊人无言以对，提着剑和那飞云馆弟子对视一眼。 “算了算了！今日就放你等一马！”秋伊人无语的摆摆手，不耐烦道。 那飞云馆弟子其实吃了点小亏，看似不相上下，但他腰部被刺破了几个小伤口，此时也不再多说，冷哼一声。 “有种留下名号！”他最后低喝道。 “清风观秋伊人！” “好！飞云馆宁东，今日领教了！”那人气冲冲的带着哥哥，还有几个骂骂咧咧的跟班，迅速下了楼，扬长而去。 他们人多，秋伊人和林辉也不阻拦，反正留了名号，回头让巡查上门去找便是。 但对方既然敢留名号，显然也是个不怕事的主儿。 两人这么一报名号，顿时周围看戏的围观群众都记住了两个名字。 秋伊人和宁东。 “哎呀刚刚那剑光快得，俺都看不清！太强了。” “武人果然和一般混混帮派打架不一样啊！两边速度都太快了。不愧是以身法为先的清风观和飞云馆！” “长见识了，这秋伊人秋女侠人漂亮，剑法那更是强啊！” “老哥老哥，打听下，这清风观在什么地方？能不能送儿子进去习武？” 周围人看了热闹，顿时得了满足，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 清风观和飞云馆的名声就这么一圈圈的传了出去，宛如砸入湖面的石子儿。 秋伊人打了一波，回来看林辉一点也没动，顿时无语叹气。 “你怎么不动手啊？” “为什么要动手？能不动不是最好么？只要不动手，那就绝对不会有危险。大家出来都是为的个安全。能安全站着挣钱，就没必要非要找危险吧。”林辉认真道。 “话是这么说，可咱们习武之人，遇到事不上，这不是....”秋伊人皱眉。 “师妹你看。”林辉手微微环绕周围一圈。“你和飞云馆那人都没伤到，双方相当于切磋了一场，没有结仇。这是其一。其二，周围大家都看到了清风观和飞云馆有多强，以后都会生出带娃去习武的念头，这是扩展了生意。其三，这酒楼的争端也变相的解决了。对方主动退走，其实算是放弃了。” 林辉微微一笑。 “这一没结仇，二扩大了名声，三解决了事情，结果难道不是很完美？难道非要大家死拼上场，最后闹大，搞出事来，惹得双方本就很忙的师长出面头疼？越闹越大，那样才好？” 秋伊人不自觉的点点头，感觉有道理。 但又感觉，这和自己想象的武林江湖不同。她张嘴有心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出什么理由。 林辉见状，也是心里安定了些，毕竟他从一开始习武就是为了更安全。没事自然不会轻易动手，能不动手就不动，这是他的理念。 这些天，他一边巡查，一边也在研究自己特效的具体机制。 加上习练九节快剑也需要时间，正常状态下，他不开特效，实战真的不咋地，所以不动手对他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虽然感觉你说的有道理，但...你确定不是自己胆小怕事？”秋伊人忍不住还是说了句。但话才出口，便感觉不合适，当即她又摆摆手。 “算了算了，既然你不愿意动手，那以后就再一遍看着就好，实在不行见势不妙就帮我去喊人，这样可以了吧？” 她想着，反正林辉实战也是一塌糊涂，强行让其动手，说不得也是害了他，干脆让他充分发挥淬体的速度优势，见势不妙跑路叫人。 “师姐大气！”林辉顿时改口，微笑道。 “对你有用就师姐，没用就师妹是吧？”秋伊人无奈。 两人出了酒楼，留在原地等了一小会，巡查官差才慢悠悠走到。 官差同样也是武人，也都是淬体，一个个身材高大强壮，皮肤仔细看还能发现隐隐透着丝丝灰色。 那是修行某些硬功产生的特殊异象。 交接过后，林辉两人慢悠悠的积蓄巡视了一阵，才返回日常休息点。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接下来，秋伊人和林辉也遇到了两次之前类似的小冲突，但都是点到即止，有时候是秋伊人赢，有时候是别家武人赢。 但无论哪边，大家都是点到即止，不会下重手，只在切磋中分出高下，当即便立刻收手。然后大声宣扬自己出身武馆帮派。 在这种把握分寸的交手中，秋伊人实战经验越发丰富，出手也越来越精准，游刃有余。 而林辉则只有偶尔出手，且出手也是和别人缠斗，从未有过亮眼战绩。 只是秋伊人从侧面也隐隐观察到，这个比她先入门的师兄，出招出剑比之前更快更稳了。显然他也在进步。 时间一晃即逝，转眼又是半个多月过去。 清风观的巡查辅助任务也快到了尾声。这种辅助任务并非一直持续，而是一段时间执行一次。 镇上也并非只交给清风观一家完成，还有其余几家轮换吃肉。 临近最后几天。 林辉明显感觉自己淬体的效果越来越强，出剑时剑速越来越快。 他很清楚，自己每天都是达到的淬体上限，也就是十次极限。 而巡查期间，黄杉秋伊人还有大师兄他们，其实都会因为时间被占据太多，而不得不减少练剑淬体次数。 因为他们淬体，不是练一次就能成功一次，要想练到上限十次，至少得大半天时间反复碰运气才能完成，这还是状态好的情况。 如今这巡查占了时间，他们一天最多不会超过四次淬体。 此消彼长下，林辉的进步便显得格外迅速。 短短大半个月，他便明显感觉自己出手多出了一道残影。显然已经静静提升了一品的淬体。 从一品到二品，便如此悄然达成。 但这并非他最重视的，真正让他更关注的，还是特效轻身。 轰隆。 雷声涌动，电光闪烁，快要下雨。 新余镇靠近油坊的街面上。 林辉秋伊人巡查回来，在休息点的茶棚里才坐下，还没等老板上茶解渴，便看到黄杉独自一人冷着脸回来。 “今日大师兄临时有事，没法带队，我一个人不想和陈崇一道巡查，林辉师兄，能不能和我换换，就一次。”黄杉语气里压不住的烦躁，走到林辉身前恳求。 “这，师妹难道不知道我和陈师兄也有过矛盾么？”林辉皱眉。 “一千钱。”黄杉二话不说，从钱袋里摸出一张涂月银票，放到林辉面前桌上。 “...成交。”林辉看了眼钱，他虽然暂时不缺钱用，但身上存款不多，他还想着攒钱让爸妈一起搬进内城。内城里一套房子最少也得上百万钱，多攒攒总不会错。 至于陈崇，他打算干脆和对方分开走，眼不见为净。 “多谢林师兄。”黄杉松了口气，感激点头道。 她接着看向一旁的秋伊人，面上笑容绽放，上前和其交流这些时日的见闻。 林辉则独自坐在长凳上，没见陈崇回来，他也就心思继续放在特效轻身上。 血印还在强化虫卵上的封印花纹，暂时用不上，但他对轻身特效的测试，也确实有了一些收获。 坐在长凳上，林辉左手看似自然下垂，放在身侧，实则指尖不断轻轻弹出，屈指，弹出，重复这一过程。 ------------ 022巡查 四（谢千载楠逢栗盟主） 这并非无聊的打发时间，而是在屈指即将弹出的一瞬间，林辉瞬间开启了轻身特效，然后在弹出后，又瞬间关闭。 这就是他的练习和测试，既然轻身对自身体能的消耗较大，那就将其切割分成很多个瞬时小技能不就好了？ 只在需要用时，瞬间用一下，关键时刻起效果就够了。 这就是林辉的想法。他也是这么做的，这些时日也着实有了些许成果。 根据他的详细测试，轻身特效他连续开启，可以持续使用约一个时辰，之后便会体能衰竭，这还是不全力出剑战斗的前提。 若是全力战斗，体能消耗更大，估计时间缩短一半也不止。 但，根据他的改良使用方法后，按照控制的极限，林辉可以做到将轻身特效分割成无数个小片段，每个片段可持续0.5到1秒。这是最长的出招时间了。 只要在使用片段后，间隔三秒，就能迅速恢复体能，一直循环下去。 理论上，间隔得当，他可以无限使用特效轻身。这意味着他完全可以一直不断地保持间断性的大师兄那个层次的剑速和身法速度。 但实战不可能让他打一下休息一下，所以实际运用起来，还需要具体测试。 最终，林辉觉得一场战斗怎么也不可能超出太久，就算势均力敌，也顶多十几分钟就结束了。 十几分钟时间，轻身特效是绝对可以从头支持到尾的。 第二日一大早。 大师兄果然没来，四人在休息点茶棚分好队，便各自朝着自己巡查的街道走去。 林辉按照约定，和陈崇一队。 清晨天色未明，雾气才散，一些周围农家的菜农也都没到，人影冷清。 陈崇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边走边打呵欠，身上被风不断吹出丝丝香粉味，显然昨晚又不知道去哪鬼混了。 他和林辉没话说，只是左右扫视周围路过的商铺。 “陈师兄，不若我们各自分头行动如何？免得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也不适，大家都不好。”林辉面色温和，上前提议道。 “呵呵....行，我也早就想一个人逛逛，你在一边是有点碍事。”陈崇瞥了他一眼，阴阳道。 “那就这里分开好了。”林辉指了指前面岔道。 “好。” 两人不再言语，往前走了一段，自然而然的在岔道分开。 分开后，林辉依旧研究着轻身的机制。 他在街边早餐摊买了份夹肉烧饼，边走边吃边想。 ‘轻身在开启前，我身体感知明显没有任何异常，体重测试也没有变化。但在开启后，体重直接减了小半，这并非感觉幻想，而是实实在在的重量减轻。’ ‘同时，身法速度，出手速度，甚至视线动态的捕捉，都得到了加速。按照测试来看，加速效果整体有原本的六成。但因为各方面综合叠加起来，完整爆发的效果，变成了超过两倍的巨大增幅。’ 身法速度，加上出剑速度，都被增幅后，叠加起来爆发，这不是简单的相加效果。 ‘那么这种突然的减轻，到底是怎么作用的？’ 林辉思索着。 他此时再度开启轻身，仔细感受。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像是组成身体的血肉骨骼，一下全变成了中空，仿佛被临时替换成了其他轻很多的材料。 ‘不是物质的抽离，更像是一种力场的加持。像是额外的一种力量，帮助我把身体重量提了一些起来。’ 他仔细感受细微的区别。 正当他细细思索时。 忽地一声尖叫，从不远处街区传来。 他眉头一蹙，快步调头，朝声音方向赶去。一分钟不到，便到了声音传出的方位。 那是个相对较偏的小房子，房屋灰黑，外墙满是烟火熏黑的痕迹。更外围用简易竹子立的一圈小院。 此时小院竹门打开，里面的小房子大门半掩，一个林辉有些眼熟的背影，正在里面压着一名肤白胸大的女子，撕扯其衣裙。 女子剧烈挣扎着，但力气远不如压在她身上的人，只能大哭大叫。 “陈师兄。”林辉自认不是什么好人，若是这事没被他看到就算了，可现在被他瞧见....他终归看不下去。 “你这做得有些过了吧？” 陈崇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 “林师弟不是说分头行动么？怎么？也看上这妹子了？要不等我上完让你也爽爽？” 他面上带着一丝怪笑，眼里却透露出明显的威胁。 林辉无言。 他出身不差，这辈子生出来便是大族，加上老爹能赚钱，跟着贵人，小时候人家都是叫他少爷。 所以以前只是听说过最底层的人过得有多苦，也没实际感受，但现在... 难怪很多人家活不下去，主动去申请万福肉吃。看着陈崇肆无忌惮的表情，他忽然有些理解了。 “陈师兄。”林辉缓缓走近，“能不能给个面子，别在我和你一起巡查时搞事？” “面子？” 陈崇动作一顿，缓缓站起身，转过来面朝林辉。 “林辉我他么早就不爽你很久了！！” 他手不自觉的握住剑柄。 “之前陈志深那事我给没给你面子？我他么看到你来，马上就退了！你呢？你给我面子了么？你他么以为你是谁啊！？莎月圣子啊？！谁都要一而再再而三给你面子！” 他此时好事被打断，气血一下子从下面冲到了脑袋，当即就爆了。 “陈师兄。”林辉握住剑柄，“你想过没有，你之前和别人巡查没事，唯独和我巡查就搞出事。你这让我回头被问责时如何自处？” “我管你怎么自处！姓林的，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陈崇一下拔剑露出一道缝隙，恨声道。 “师兄，大家出来做事，就不能和和气气你好我好大家好吗？”林辉叹气，“为什么非要逼得面上都不好看。” “你滚不滚！？”陈崇猛地拔剑，大步朝着这边冲来。 “一个九节快剑都没练全的垃圾，也敢学别人管闲事！今天我特么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找死！？” “师兄，你太暴躁了。”林辉平静下来。 “我暴躁你妈！！”陈崇彻底炸了。 嗤的一下，他剑刃化为一道灰线，骤然切割向林辉腰部。 这一下爆发速度极快，赫然是以爆发为首的九节快剑。 铛。 林辉同样拔剑格挡。精准拦住对方剑刃。 两人以快打快，他虽然动作稍慢，但居然勉强跟上了陈崇的速度。 明明只是二品淬体速度，但林辉每一招的出手时机，运力，变招，都和之前比斗时差距甚远，简直就完全是两个人。 再加上此时的他身法剑速也比之前快了不少。一时间居然挡住了陈崇，让其根本没法占据上风。 这让陈崇心头震动，完全没料到会是这般情况。 他感觉同一招剑招，他使出来和林辉使出来，完全是两个效果。 “师兄，收手吧，现在的你发挥失常，根本不是我的对手。酒色已经腐败了你的身体，让你一身实力根本发挥不出五成。”林辉一边打一边叹息劝说道。 真的吗？ 真的是我被酒色腐蚀掏空了身体么？ 陈崇听到这话，心里不自觉的信了对方的说法。不然怎么解释他这个修炼多年的老牌前院弟子，居然连一个才晋升的新弟子都拿不下？ 就在这时，猛然间陈崇眼中闪过一点银光，刚刚他还看到明明是在前面的剑光，一下出现在了自己右侧反手处。 这一下变化太快，以至于他根本没法反应过来。 噗。 一声轻响，剑刃稳稳刺入陈崇腰间，划出一道不浅的血口。 “师兄，你看你又眼花了。你已经虚到连我剑影都看不清的地步，再这样下去，或许你连后院的学员也不一定能斗得过了。”林辉叹道。 陈崇仰面就倒，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身冷汗，被那一剑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居然，眼花到这个程度了么？’ ‘刚刚明明剑光在前面，突然一花就到了侧面....’ 陈崇心中升起丝丝寒意，他很清楚，林辉只是个刚晋升的师弟，一个连七节快剑都练了一年多的普通学员。 不可能有刚刚那瞬间变换方位的速度，那等速度，就算是大师兄，全力施为下，才勉强有可能达到。 林辉一个普通弟子，根本不可能做到。 排除了其他选项，唯一的可能，那就真的是...自己眼花了.... 酒色...真的影响糟糕到了这个地步了么？ 陈崇被伤到都还是小事，他知道林辉是守规矩的人，不可能真把他如何？就像他之前也不敢把陈志深如何一样。 真正让他心寒的，是眼花和剑速退化的糟糕情况。 ‘我居然...已经变弱到这个地步了么？’ 陈崇原本火热的性趣，此时一下子如同被冰水淋头，瞬间熄灭大半。 “我....我....！”他嘴唇颤抖着，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师兄，我只是不忍心看你如此虚弱下去，不要一错再错了，酒色是穿肠毒药啊....”林辉诚恳的劝道。 陈崇此时基本已经确定了自己虚得厉害，连话也不敢搭，吓得浑身冒汗，起身便跌跌撞撞的捂着腰子跑了出去。 他要马上去找医生！ 留下林辉和那衣衫半露的女子，林辉也没去看女子，只是摆摆手示意对方关门，自己则转身慢步离开。 至于陈崇能不能确定自己虚，他觉得大概率是可以确定。 因为他那一剑切得有点深，现在流的血量，绝对足够让陈崇感觉很虚。 而之前的眼花什么的，自然都是他瞬间动用的轻身特效所致。 加上他平日里的老实表现，一下成功骗过了陈崇简单腐朽的脑子。 走出院子，林辉也没再巡查，而是返回休息点，静静等待其余人返回。 这事他得和别人通气先。 等待的过程中，他也仔细回想刚刚短暂的交手过程。 从头到尾，陈崇的节奏都在他的把握之中。 他一品时，加持轻身特效，就能达到堪比大师兄他们的爆发速度，现在二品了，加持特效后，爆发的速度他个人觉得已经超出了大师兄他们的极限。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唯一的短板，就是剑法。 九节快剑不够熟悉，清风剑更是还没得传授。 这两套剑法是属于速度越快，威力越强，能彻底发挥速度的配套剑术。 林辉思考过，特效轻身是他观察下来，独一无二其他人没有的秘技增幅，关键是没法解释起来源，所以暂时不便外传。 使用时，务必小心别被人泄露看明白。等以后剑术强悍了，对外可以宣称自创了秘术，就能正大光明的使用。 ------------ 023失踪 一 休息点茶棚。 秋风萧瑟，空气干燥而发寒。 灰布和粗木桩粗陋搭建的茶棚里，林辉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让小二上了一壶热茶。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陈崇出现，显然这家伙是真可能被吓到了。毕竟腰部那伤只是流血多，包扎一下就行。可心里的伤，就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了。 林辉一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边百无聊赖的打量街面上来来往往的路人车马。 “芽儿哟咦~~巴酿的风哦~吹得俺心凉哟~谁家的田地，开满料苦花~~”一个赶着牛车的老汉，挥着鞭子慢悠悠的从茶棚钱路过，唱着不知道什么地方调子的山歌。 “文新兄！怎么在这儿见到你，当真是许久不见~~”不远处一家银器店铺前，一名包了白色方巾的高大男子，快步上前追上前面的一壮汉，笑着打招呼。 “娘亲，我要吃这个！我要用我自己的零花钱买！”再一边，一名绑着包子头的小男孩站在一处移动糖饼摊子前走不动了。 林辉看着陆续走过的人们，心中之前升起的那种巨大的割裂感再度涌现。 ‘晚上那般危险，只靠一块玉符阻挡外界危险，外城的人随时都处于威胁状态，这些人为何还能如此淡定，他们为什么不怕，不慌，还能如此笑得出来？’ ‘若是万一玉符失效....’林辉不自觉的握紧剑柄。 他脑海里思绪繁多，干脆索性闭目，休憩养神。 不多时，茶水渐渐凉了下来，其余几张桌子也有了人坐下休息，是来往的跑商，趁着白天没雾，他们带着内城批的玉符，往返于内外城之间。 每天都能看到他们进出内外城运送货物的身影。 林辉坐久了准备起身，却又隐约听到这几人闲聊的只言片语飘过来。 “....也失踪了么？” “是真的，我来之前顺道还去王家看过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看样子不知道多久没人住了，玉符都缺了大半个口子。” “这不就和周家一模一样了？” “是啊，前阵子才走了闯门鬼，现在又来神秘失踪，这外城一年到头总是不得安宁。” “算了吧，什么不得安宁，没见失踪出事的都是破落户？那些大户大族可有出过什么事？真以为是意外不成？” “小声点！” “唉....还是搬去内城才好...晚上也不会有迷雾，安全，繁华，路上的妹子漂亮还不喜欢穿衣服....” 几人似乎注意到了周围人的偷听，声音压了下去，话题转移到了风花雪月上。 林辉眉头微皱，暗自将此事记下，他父母就在镇上，这类事关系到自家人安全，必须时刻警惕。 又坐了一会儿，黄杉秋伊人两个结伴回来，坐下要来热茶，长长吐气。 “这天气，又干又冷，风还大，吹得我头都有些疼了。”黄杉苦着脸，双手捧起茶杯吸茶水的热量。 “辛苦了，可要些茶点？”林辉冲正搓毛巾的小二招了招手。 “这么殷勤？有事？”秋伊人抬头看向林辉，搭档这些时间，她算是多少有些了解这位的心思了。 没事别来烦我，有事才会主动找人。 林辉微笑，等小二靠近了，道：“没事就不能招呼招呼金主？后续几天，黄师妹若是愿意，还可以继续和我换班。小二来点瓜子盐花生。” “好嘞。”小二应了声转身离开。 “确定？”黄杉这边双目一亮。“你和陈师兄相处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陈师兄人还是不错的，只要好好和他相处，一起巡查那是相当省心。”林辉微笑道。 “....”黄杉看着对方怪怪的笑容，顿时明白陈崇铁定是在林辉手里吃亏了，当即心情大爽。 她手指了指林辉，也同样露出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中。 “还是老价钱！” “黄师妹大气！”林辉端起茶杯，没喝，而是话题一转。“说起来，刚刚我听到有人提起最近外城又出情况了，不知道两位师妹可有听说？” “失踪案么？听说了。”黄杉点头，“这事，确实有些疑点，总感觉这失踪的人选是专门筛选挑出来的....” “钟家兄弟不是你的追求者么？他们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一旁秋伊人轻声问。 “消息...”黄杉思索了下，“说起来，倒是有隐晦的提到过，内城对外城人的态度。” 她顿了顿，继续道：“听他们说，涂月九成以上的人口都聚集在内城，绝大部分的产出也在内城能自给自足，外城其实算是被放弃的缓冲区域。内城对外城人的安全其实并不很在意。那些每日运送的资源，蔬菜肉类等物资，对内城也用处不大。” “内城里有自己的田地么？”林辉皱眉问。 “当然，而且产量很高，那里因为没有迷雾，夜晚也能劳作，再加上有万福肉，没有人会挨饿，服务和娱乐行业极其发达。完全和城外是两个世界。”黄杉轻声道。 “真好，光是夜晚没有迷雾，就能引得不知道多少外城人疯狂想要进去。”秋伊人叹气。 “是的。而且，我还听说过一点传闻。”黄杉左右看了看周围，再度压低声音。 “据说，内城对外城所有居民都有一个隐藏的评估等级。” “评估等级？什么东西？”林辉眯起双目。 “据说是一个用来筛选居民是否有用的体系，如果被评估为没用，就会被各种各样的意外神秘消耗掉。”黄杉声音更低了。“传闻，外城人就是内城很多组织和势力的测试消耗品。每年外城都会神秘失踪不少人，只是因为大家生孩子多，加上内城有不少人被赶出来淘汰掉，补充了这部分人口，所以没人察觉。” 听着听着，林辉莫名联想起那悬挂的玉符，心中陡然一寒。 他忽然意识到，若是制作玉符的势力，真想要筛选人口，其实只需要在玉符上做点手脚，就足以瞬间让外城人神秘消失。 那一道道玉符，其实就是悬挂在每一个外城人脖子上的绞绳，随时可能拉紧。 “好了，还是别说这些紧张危险的事了，杉杉你应该家里就快要搬进内城了吧？”秋伊人转移话题。 “嗯，我从钟家借了一笔钱，先在内城买了一套很小的房子，能挤着住人就行。”黄杉点头。 “那你现在花钱还大手大脚？” “我自然有自己的赚钱渠道。”黄杉神秘一笑。 三人闲聊中，不多时到了下午巡查时间，因为始终不见陈崇回来，两女有些疑惑，但还是没多问，起身继续巡查。 林辉则独自一人沿着之前陆续继续工作。 时间一天天过去。 陈崇后续回归了巡查，但总是表现得心不在焉，面色难看。 大师兄陈岁也回来了，手背上多了一道血口，也不知道怎么受的伤。他不说，大家也不好问。 很快，最后两天巡查结束，五人到镇上交班后，便一道返回清风观。 除开陈崇外，这段时间的相处交集，让林辉在观内一下多了三个熟人。 黄杉，秋伊人，大师兄陈岁，三人对人品踏实，勤勤恳恳做事的林辉，也抱了一丝好感。偶尔遇到，也会打招呼闲聊几句。 这大大拓宽了林辉在清风观的人际圈子。或许这也是明德道人希望看到的。 人，得结群，才能成势，才能更安全。 回到清风观，林辉先给家里送了平安信，然后才开始确定血印进化的结果。 一个月时间，血印也终于完成了对虫卵天然花纹的进化。 清风观外，一颗粗大的老槐树下，树荫幽暗，秋风习习。 林辉一身灰白劲装，盘坐在地，屁股下面垫了一块薄薄灰布，防止泥土弄脏臀部。 周围不远处还有道观弟子习练剑法，发出细微破空声。 这里是观内弟子常用的外部训练区，因为地势平坦，光线充足，经常有不少弟子学员来这里占地盘练剑。 林辉算是这里的老人了。 此时盘坐在地，他心思全在视野下方的血印字迹上。 ‘封印法阵：源自封印虫卵体内特殊立体结构花纹，能封印生物基本意识，封印时间为一秒，冷却时间两秒。封印方式为毒素触碰，可进化分支：0.’ 这就是他刚刚获得的进化能力。 ‘封印法阵....’林辉伸出手，看着自己食指指尖。 指尖上半透明的指甲微微有些尖而长了，指甲盖下是粉色甲肉，完全看不出哪里有什么毒素的迹象。 ‘这个封印法阵毒素时间只有一秒，难怪只需要一个月就能进化，不过就算只有一秒，运用得当，应该也能起到不错效果，现在的问题是，这能力怎么用？’ 林辉活动了下五指，视线在周围泥土地面扫视了下，很快锁定了一只正艰辛攀爬着一颗墨绿野草的黑蚂蚁。 他伸出手指，将黑蚂蚁捏住，轻轻放到手心。 ‘封印！’他对着蚂蚁心中默念。 蚂蚁到处乱爬，毫无反应。 想了下，林辉回想起那颗封印虫卵。 ‘封印虫卵的封印方式，应该是将目标包裹起来，这是一种接触，那么也就是说，我这获得的封印能力，也应该是类似的发动要求。’ 想到这里，他伸出另一根食指，轻轻对着蚂蚁一点，同时心中意识力集中在封印上，想象着自己想要封印眼前的这只小蚂蚁。 嗡。 刹那间，一丝极其细微的透明气流，从林辉指尖渗透而出，精准附着在了黑蚂蚁身上。 气流在接触到黑蚂蚁的瞬间，便一下消失。 而同时间，黑蚂蚁也瞬间静止僵住，彻底不动了。 它就像一只静止的黑色打印模型，趴在掌心皮肤上，完全不动。 一秒后，蚂蚁又迅速恢复动弹，开始四处惊慌失措的乱窜。 ‘成了...触发条件，接触的瞬间心中意念同时发动。’林辉丢开蚂蚁，眉头微蹙。‘这能力有点鸡肋，更适合徒手作战时的偷袭。实用性不大...’ 他站起身，又拔出腰间佩剑，佩剑是明德道人赠予的那把，被他取名为清河，意为剑身如清澈的河流，纯净笔直。 嗤。 他陡然出剑，剑尖向前直刺，精准的点中刚刚被放生的小黑蚂蚁。 ------------ 024失踪 二 剑尖很稳，没有伤到黑蚂蚁分毫，但同一时间，一丝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透明气流，也从林辉手指飞射而出，顺着剑身，瞬间窜出，最后从剑尖准确冲入黑蚂蚁背部。 咔。 黑蚂蚁再度不动了。 持续了一秒后，它才惊恐的朝远处快速爬去。 ‘咦？这样也可以？？’林辉诧异，再度持剑朝着另一处一只黑甲虫点去。 甲虫举起巨大钳子，正要抗争，却在被剑尖触碰到的一瞬间，僵住不动了。 一秒后，它才吓得转身飞快逃走，消失在草丛里。 ‘居然用武器也能有效....这样适用范围就大了，虽然只有一秒，但只要被我触碰到身体，一秒时间，就算清风观最弱的弟子，也能出手两招！足够决定胜负！’ 林辉心中大喜。 这一招封印法阵毒素，看似是以毒气为核心麻痹对手，可实则已经隐隐有了些许超自然现象。 起码他上辈子结合这辈子都没听说过毒气能通过实体没孔洞的金属长剑传播，而且速度还这么快。 欣喜之下，林辉又尝试了数次，让周围草地里的小虫子们都体验了一下什么叫静止不动。 直到十多分钟后，他才收剑慢悠悠的返回道观。 这样一来，除开轻身特效外，他又多了一个隐藏杀招。 接下来，该考虑下一步血印进化什么，不能让其空置浪费。 去食堂吃过饭，林辉躺在自己屋子里床铺上，仔细思索。 不知不觉间，他的念头又回到了之前在镇上巡查时，看到的那一幕幕平凡而真实的平民生活。 这一切的真实，都建立在那一块块看似脆弱袖珍的黑紫玉符上。 ‘等等，玉符！？’ 林辉猛地坐起身，目光一下锁定在了悬挂在自己房间门背后的玉符石块上。 ‘如果我进化玉符呢？’ 他当即迅速下床，伸手捏住门背后的紫黑石块。 ‘未知玉石：可驱散夜晚迷雾，驱赶迷雾生物。高度针对设计产物，制作者未知。可进化分支：1.’ 林辉迅速点开进化分支。 ‘1——平安石：能大范围驱散迷雾。 所需资源：未知玉石一块，虫血一滴，20年储备精力。 所需时间：20年。’ 林辉看到二十年的一瞬，顿时无奈的放开玉符。还有那个虫血，完全不知道啥玩意。 ‘看来还是提升身体整体精力才是王道....’ 他吐了口气，目光看向窗外。心中莫名有种奇异的冲动。 ‘等等，既然我现在真正爆发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大师兄他们，为何不自己尝试一下，近距离接触迷雾？’ ‘如果能接触到一丝迷雾，或许能通过血印将其分析获得一些线索。’ ‘不过在此之前，先去找进过迷雾的人打听打听情况。’ 据林辉所知，清风观里，大师兄，明字辈的师长们，包括观主，都是进过迷雾的。还有官府每年都会组织好手，形成队伍，进入迷雾探索。 想到这里，林辉心中有些心动，他才从虫卵上面获得了封印法阵好处，如果能弄到更多的好东西，或许.... 但转念想到自己正在飞速提升的淬体品级。 ‘不急....不急，等我把淬体提升到极致，速度提高到极限，在观内地位得到提升，再获取足够的迷雾资料后，才更有把握。’ 压下心中的冲动，林辉平心静气，手持清河剑，再度开始习练九节快剑起来。 他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将血印用在了九节快剑的进化上。 ‘九节快剑：七节快剑进阶版剑法，清风观实战剑术之一，可进化分支：2.’ 这回林辉没有一招一招的进化，而是尝试一口气针对整套剑法进化。 他点开可进化分支。 ‘1——九节快剑完美版。’ ‘2——清风剑法。’ 进化效果和他所想的一样，林辉没有迟疑，直接选了1. 紧接着便弹出所需的资源和时间。 ‘所需资源：金属长剑一把，九个月储备精力。 所需时间：九个月。’ ‘又缩短了！’林辉见状，顿时大喜。 之前七节快剑每一招都需要五十天的进化时间，现在一招只需要三十天，因为九节快剑一个就是九招，九个月意味着一招只需一个月。 “果然坚持锤炼身体是有效的！”林辉心中莫名的升起浓浓满足。 ‘九节快剑，前院弟子有不少学了好几年都没学全，我只需要九个月，就能彻底掌握，还是完美版，比起普通前院弟子强出太多了。不过如黄杉秋伊人那版的天才，她们只花了两个月便掌握，比起来我还是慢了不少。’ 林辉暗自警醒自己不要自满，这个时间的缩短，让他怀疑其中或许还有自己每天苦练，让九节快剑本身就有不小的熟练度导致。 当即，林辉迅速确定，开始了对新剑法的进化，他手背上的血印也从菱形再度变成了圆形。 轻身，封印，加上刚刚开始了九节快剑的进化，三重的收获，让他心情一时半会无法沉静，当即回房休息宁神。 时间再度一天天过去。气温越发寒冷，天气也越发阴沉。 外城的失踪案依然还在不断频发。 林辉在清风观内练剑，不知不觉又再度提升了一品淬体。达到了三品级别。 这已经接近了陈崇的四品，和黄杉秋伊人的四品，是的，那两个天才这段时间也突破了，达到了四品层次。 不过虽然提升了，但因为暂时没有小比排位，所以也没人知道他的进步。 倒是外城的失踪案，让他心中有些担忧，于是便请了两天假，回家看望父母。 * * * 新余镇·林顺河家。 “爹，娘，我回来了。” 林辉推开院门，看到正在院子里收衣服的姚珊，忙上前过去帮忙。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没到放假的时候吗？”姚珊见他回来，吃了一惊。 “这不是想回家看看吗？”林辉随口回答。“爹呢？” “他出去看店了，我们家现在开了个小杂货店，主要卖野货，粮油，杂物。收益还不错。”姚珊说到这个，顿时笑了起来。 “走，看看去。”林辉拉着母亲看了眼天色，就往门外走。 姚珊拗不过他，也只得放下手里的事，带路前去小店。 两人边走边说话。 “说起来，这些日子还多亏了上次那个木花帮的人，平时他和妹妹有事没事总会在我们店附近转悠，保护费也不收了，遇到些许麻烦也主动出面解决。你要是见着他两了，记得感谢人家。”姚珊叮嘱道。 “好，知道了。对了，娘你可知道最近到处闹腾的失踪案？”林辉赶紧问。 “知道，怎么不知道。你爹当时刚听到第一起失踪案时，脸都吓白了。”姚珊叹道。“不过后来他出去了一趟，找了以前的人脉打听，才安心下来，其实啊，这失踪案，每年都有。只不过以前我们住的地方不在附近，所以也没和你说，你爹一开始担心的，也是这附近临近最外环的贫民区，是失踪案最频发的地段。” “每年都有....”林辉心中之前的推测越发清晰。 不多时，两人朝着镇上过去，顺着街道一排排小店，很快便找到了老爹林顺河开的小店——山河杂货铺。 店面很小，只够三人并排进出。深度也只有五六米，里面堆满了东西。 林顺河就坐在门口椅子上，手里拿着本小书，悠闲的看着书页。 此时听到脚步声，他侧头朝这边看了眼，还以为是生意来了，可等人走近，他才一下露出喜悦笑容。 “阿辉你怎么回来了？？” “想家了，回来看看。” 林辉笑着坐下，和父母一起简单询问了下近况，很快他话题一转，谈起了失踪案。 “我其实只打听到安全与否的消息，如果你想知道更多更详细内容，这里有个请柬，你可以去看看。”林顺河起身从柜台后面摸出一张简单黑纸请柬。 “是你堂姐送来的，专门指定给你的。” “大堂姐？”林辉一愣。 “当然，除了她还能有谁记得你？”林顺河笑道。“她自己组了个小聚会，听说你在干镇上的巡查辅助，也进了清风观前院，就给你也发了这个。” “这个小聚会都是些什么人参加？”林辉问。 “这是你堂姐以自己个人名义举行的小会，去的都是她私人关系不错的朋友，能让你也去，估计是想拉你一把。你如果想打听消息，她身处莎月教，如今得了感召，在周围那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她能认可的朋友，绝对对你有巨大好处，若是能结交一二，就真是大好事了！”林顺河认真道，“我本来打算过两天给你送到观里，结果你刚好回来，那就自己拿着过去好了。” “您是说，失踪案和内城有关？所以堂姐可能知道些什么？”林辉若有所思道。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有这个猜测。总之，红珍和你关系不错，她这明显是想拉你一把，别辜负了人家好意。”林顺河提醒。 “我知道的爹。”林辉拿起请柬，上边写了一行小字：青墨楼天地间包房，1月11日早十点，敬请光临。 “还有，听说宗家那边林红玉要和陈家的一个子弟定亲了，那边弄得红火热闹，之前还来人请我们也过去，被我推了。”林顺河提起林红玉，语气一下便淡了。 “定亲？”林辉呵呵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把请柬放入自己怀里。 ------------ 025意外 一 青墨楼位于内外城的交界处，紧挨着高大洁白的城墙，整体宛如一座硕大的金色雕塑，里面层层叠叠的金色灯光不断透射出来。 那是灯火照射在涂了金粉的墙面和窗户，映照出的光。 整栋楼外形就像一把茶壶，入口在茶壶把手处，前方茶嘴则是一个独有的半透明包厢。 林辉第二日九点便提前来了这里，站在入口处，抬头遥望里面院内百米外的青墨楼。 ‘这完全不知道哪里有青有墨...’心中无语下，他拿出请柬，慢悠悠的走进去，递给守卫。 “天地间的包厢已经有人提前来了，您跟我来。”守卫验证后，亲自带路，顺着一楼外侧的环绕楼梯往楼上走去。 林辉紧随其后，走了五六圈，上了三楼，来到一处宽敞的金色包厢前。 咚咚咚。 守卫轻轻敲门，询问里面人是否方便，得到回应后，他才轻轻开门，将林辉领了进去。 才进门，林辉第一眼便看到了盘坐在房间一端的林红珍。 林红珍和上次见面相比，模样完全不同了。 如果说上次还有些女人模样，此时的她，就已经彻底变成了浑身肌肉的高大壮汉。 若不是胸口还有明显的凸起，几乎很难将其认作是女性。 好在她五官还是那个样，没太大变化，除开肌肉多了点，模样还在，也就让林辉一下便认出身份。 “堂姐。”他进门便第一时间招呼。 “来，坐这边。”林红珍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今天找了几个朋友，都是教内的，你认识一下，后面遇到事可以去找他们求助。” 林辉走过去坐下，跟着林红珍的介绍一一看去。 “小琴，你上次见过的。她家里在教内附近的香坛里也是影响力很大的。”第一个介绍的是上次见过面的女孩小琴。 她依旧穿着清凉，白色抹胸紫色超短皮裙，雪白大腿毫不遮掩交叠翘起，手里此时正把玩着一把镶嵌满红蓝宝石的弯曲匕首。 “小琴姐好。”林辉礼貌道。 “嗯，以后有事可以去桐油街的肖记求助，那是我家产业。”小琴随意点点头，应了句。 “多谢小琴姐。”林辉连忙道。 “好了，这位是费温译，我教内同事兼密友，他是内城费家出身，你若是以后进内城，去他家的连锁商号，可以拿八折货。”林红珍道。 “译哥！”林辉连忙问候。 费温译是个外表看起来相对温柔的男子，年纪比林红珍她们都要看上去大一些，此时介绍后还温和的朝林辉微笑了下。 “有空可以来内城费家玩，到门口报我的名字就是。”他轻声道。 “然后是孟晓。也是我朋友。”林红珍最后来到一长发微黄，还有些卷的年轻女子身前。 女子穿了一身大红色长裙，白皙的脚背微微露出裙摆，翘着腿，手里拿着一份类似地图的卷宗，闻言朝着林辉笑了笑，点点头，算是招呼了。 “我弟弟你们都认识了啊，以后外城的时候帮我照顾点。”林红珍拍了拍林辉后背，朝着三人半开玩笑道。 “你林小姐的弟弟，怎么也得上点心，放心吧。”费温译微笑道。 小琴也点点头，算是应下。 唯独孟晓却只是笑而不语。 林红珍看出此人态度，拍了拍林辉肩膀。 “没事，有你费哥和琴姐在，也没问题。”随着她目光看向孟晓。 “怎么？今个儿来赴宴是故意砸场子的？看我感召下等就立马翻脸不认旧情了是吧？” 她语气里的玩笑意味一下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认真。 孟晓合上卷宗，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神情。 “你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说出来自取其辱？之前是因为你有感召中上的资质，才给你些许脸面，如今只是下等....呵呵。” “孟姐，之前红珍给你办事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小琴闻言，还不等林红珍开口，便先面露不满道。 “事不是办完了么？”孟晓笑道。 气氛随着这话一出，顿时微微凝滞起来。 四人一时间都不说话了，林红珍面色冷下来，紧盯着孟晓。 “行，我没本事，只能感召下等，不配做你孟晓的朋友。” 半响，林红珍沉声道。 “既然你觉得我不配，你今天为什么还要来？” “只是想来看看你状态如何，现在看到了，满意了。”孟晓起身，笑容不改，慢悠悠的走向门口。 “告辞。” “不送。”林红珍气得胸膛不断鼓动，头也不回。 门吱嘎被打开，人慢慢出去了。但包厢里的气氛依旧还是相当难熬。 林红珍原本是打算叫友人来给弟弟林辉铺路，没想到闹出了这一茬儿。 在外人看来，她确实得了感召，可只有教内人才清楚，她的感召其实只是最低等，这也导致她如今体态失衡，原本清秀的面孔和身段变得极其强壮难看。 而难看，这点在雨宫是极被忌讳的。虽然不至于被驱逐出教，但却很难再有升迁。 孟晓就是看出了这点，才瞬间变得现实。 “阿辉，你回去吧，以后有事可以找你琴姐和费哥。”林红珍勉强挤出笑容，叮嘱林辉道。 “嗯，姐你保重，有空可以来清风观看我。”林辉点头。 从林红珍周围人的态度，他也判断出，堂姐如今外面风光，其实在城内的局势并不好过。 否则那个孟晓不会如此不给面子。 当下，他饭没吃，水没喝，朝着小琴和费温译行了一礼，转身离开包厢。 原本他今天是想打听一下失踪案的情况，但看堂姐现在心情，明显不合适。 下了楼，经过一楼大厅时，林辉意外又看到了孟晓，这女人正端着酒杯和另一白衣女子说话。 似乎是注意到了林辉的视线，孟晓微微扭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她敏锐度显然极高，只是相隔十多米看一眼，居然都能迅速反应过来。 林辉心头一凛，朝对方礼貌微笑，随即收回视线，快步走出青墨楼。 站到楼外，他回过头看了眼这栋金碧辉煌的华丽酒楼，心中不知道为何，有种莫名的不适。 吐了口气，他快步朝着远处有些阴暗的外城新余镇走去，很快便消失在街角尽头。 回到家，已经是偏下午，林辉习练了几遍九节快剑，才去店里帮忙看铺子，同时也能和父母说些话。 傍晚时分，收摊回家，一觉睡到第二日，林辉刚起床洗漱完毕，便看到父母已经收拾妥当，开门出去准备开店了。 三人一起忙活了一会儿，来到店铺处，老爹林顺河才刚刚开锁拉门，便听到街面上有差人快步接近。 一个身材高壮，肥头大耳的黑衣差人，手扶腰上刀柄，走到近处。 “谁是林辉？”他声音冷淡，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扫。 “我是。”林辉心头一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上前应声。 “昨晚在青墨楼发生恶性袭击案件，林红珍是你堂姐对吧？你当时也去过青墨楼，对吧？”他连问了两句。 “恶性袭击？是，林红珍是我堂姐。”林辉心头凛然，连忙回道。 “她被袭击，现在身受重伤，还在昏迷，你需要和我一起去镇上治安所做个笔录。”差人迅速道。 “什么？！堂姐重伤昏迷！？”林辉瞬间双目睁大，昨晚他才见了林红珍，对方还身材魁梧，一副铜墙铁壁的有力姿态。 结果现在就....那可是感召精锐！ “走吧，别废话了。”差人催促道，态度颇为不耐。 这消息不只是林辉震惊，一旁听到的林顺河和姚珊，也都一脸震动。 “红珍可是感召成功了的精锐教徒...居然会重伤昏迷？？这简直....”林顺河完全想不出有什么可能，能让这等事发生。 林辉心中愕然的跟着差人去了治安所，等做完笔录，已经是接近正午时分。 他昏昏沉沉的走出治安所，抬头望着明媚清澈的天空。从刚刚差人的询问和透露来看。林红珍被袭击这事，隐隐牵扯到了林红玉。 按照差人所说，他们初步怀疑，是林红玉即将定亲的那个陈家宗家子弟身边，曾经好过的一女子暗中出手。 这牵扯到了三大势力之间的纠缠和矛盾。 刚出来，便看到爹娘两人等在治安所对面的茶棚里，正坐立不安的朝着这边张望。 看到林辉出来，两人都是大喜，连忙走近。 “阿辉！没事吧？”林顺河问道。 “还好，只是简单做个笔录，没事。”林辉回道。“先回去再说吧。” 三人一道迅速回了家里小院。 到进门，林顺河才敢再说话。 “阿辉，林家大院那边传出消息，林红玉，昨晚也遇袭了，只受了轻伤。我一个老兄弟听说点了内幕，好像是林红玉的一个情敌，靠着家里力量，调动杀人。” 老爹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一方面林红玉是抢了儿子名额的人，出事了也活该。另一方面，她的事牵扯到了林红珍，这就让他心情复杂了。毕竟林红珍对儿子不错，大房和他关系也好，他也不希望红珍出事，可现在.... “如果此事属实，那爹娘，我们尽量别掺和进去，对方能一下袭击两头，势力绝对不弱....堂姐现在怎么样了？爹你去看望了吗？”林辉沉声道。 “看过了，还昏迷着，你大伯他们也在，我送了点滋补品就走了。你有空再去看看，但记得错开其他人。”林顺河低声道。 “嗯，我知道。”林辉心中也有些不好受，他和林红珍关系不错，哪曾想会被林红玉连累，闹到这份上。 在家中整理了下状态，他迅速出门，也去了镇上官府医馆，但却扑了个空，林红珍已经被莎月教的人接到了内城，接受更好的治疗。 他打听了下情况，从医馆的人口中得知情况不是很好，堂姐伤势非常重，一直昏迷不醒，很可能留下严重后遗症。 ------------ 026意外 二 带着沉重心情，林辉回家告知父母情况后，第二日再度到了医馆那边，还是没见到人，这才不得不返回清风观。 临走前他塞了钱给医馆的一个药师，请他有什么消息及时送信到清风观通知他。 随后，他收拾行李回了清风观。 期间他也去过找堂姐介绍的两个朋友，可那两人都住在内城，虽然在外城有联络点，但林辉送了信，暂时还没有回应。 林辉怀疑这两人说不定也在那晚上一起，被袭击受伤了。 回到清风观，他尽可能收敛心思，继续开始了苦修剑法的枯燥生活。 * * * 转眼，一个月过去。 天气彻底入冬，稀碎雪花随风斜撒，在清风观屋顶染上了一层素白。 临近年底，一年一度的庆祝节日元冬，也要开始了。 涂月人历来有在一年年末庆祝收获，展望未来的习俗。元冬节，便是如此节日。 道观也相应的准备举行一年一次的门内大比活动，以此来决定弟子们的排位和新春奖品。 还差一天便是年末元冬节。 林辉推门走出自己房间，看到外面不少人已经在各处屋檐下悬挂一种黑色纸花，那是节日最常用的装饰物品之一。 他所住的位置，是在前院的一侧一排厢房里，和他一起的还有其余十多个前院弟子。大家都住这里。 此时和他一样，其余前院弟子也陆续走出来，看到道观开始准备装饰，脸上也不由得柔和下来。 林辉注意到，站在这里，能看到前院和大殿外，都有不少后院学员在帮着打点劳动。 道童们负责指挥安排，后勤的道人们则已经在前院场子里安置着类似擂台的东西。 一道道粗壮围栏被立了起来，一片片遮风挡雨挡雪的灰色篷布被撑了起来。 林辉倒是没看到明德道人等三人，走动了几步，扫视一圈，结果在道观屋顶的一处边角上，看到明德和明辰正盘坐着拿着酒袋对饮吹牛。 他无语的提着剑，直接去了道观外，找了处角落开始每日练剑。 时至今日，他的七节快剑淬体，已经顺利提升到了四品。 也就是已经和黄杉她们一个层面。完美版本的七节快剑，在淬体效果上，毫无疑问比其余人都要强。 林辉明显感觉自己在剑法控制力和精准度上，都在自然而然的提升。 而同时间，他的轻身特效也运用得越发娴熟，稳定在了用一次间隔两秒的节奏上，只要维持这个节奏，便能无限制的爆发下去。 封印毒素也越发顺利的融入了实际剑法里，封印毒素起效一秒，间隔两秒，刚好和轻身效果一致，这让林辉相当丝滑的将其融入到了爆发特效的节奏里。 他将这突发轻身叠加封印的一招，命名为隐袭。 全因这一招爆发时，速度过快，导致连他自己都看不清具体速度剑影。 站在老位置树荫下，林辉缓缓习练起淬体的七节快剑。 连续十遍，完美无缺，淬体结束，然后便是九节快剑。不知不觉，他的身边不远处，也围上了几个年轻弟子。 他们被林辉完美的剑招姿态所吸引，忍不住驻足观看。 “这位师兄剑法看上去似乎比其他前院师兄师姐更好看...” “确实，感觉更精准，一招一式都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我也是这种感觉，看起来就很稳，很准，没有一丝纰漏。” “谁知道这师兄的姓名？” “是才晋升没几个月的林辉师兄，我之前和陈志深认识，他和林辉师兄关系不错，听他说过...” “林辉师兄不是才晋升吗？怎么....” “嘘...他收势了，别当面议论别人。” 林辉缓缓收剑，不是他被周围人干扰了，以他如今的专注力，周围这点声音完全无法影响其状态。 真正原因，还是他远远看到了正朝自己这边靠近的两人。 两人身高一高一矮，高的个赫然正是许久未见了的陈志深。 他手牵着一个长相和他有几分相似的少年人，正快步朝林辉走来。 还隔了十多米，陈志深便大声招呼起来，带着笑容。 “阿辉！看样子过得不错啊，有没有想我？” 林辉面色怪异，感觉这家伙日子明显过得滋润了，以前那个成天苦大仇深的陈志深可说不出这等话。 “想你个屁，你吃饲料吹气了？肥得这么快？？” 他看到对方下巴都快出现两道杠了，一身肉比起离开清风观时起码重了三十斤。 “怎么说话的？”陈志深笑容一滞，“还不是赵师兄给的福利太好了，日子又清闲，每天喝点小酒，出去耍几把骰子，偶尔出出任务，舒服得不行。” “那你还过来作甚？”林辉无言以对，看着他这走样的身形，便知道这家伙剑法绝对疏于修行了。 “这不是自家侄子也交钱进道观，我带着过来你这儿过过眼嘛，看我面子上，实在有事时你帮个手怎么样？”陈志深熟练的反手抛出一张银票。 林辉伸手精准接住，扫了眼，一千钱。 “行吧，友情价，不过没事别来烦我就是。” 他自己修炼时间都不够用，若是对方小事也来找他，肯定不干。 “那肯定的。”陈志深笑着点头，随即带着少年走近一些，使劲给了少年后脑勺一巴掌。 “来，叫叔！以后他就是你林叔，在清风观实在遇到困难，又联系不上我，就找你林叔，知道没？” “林叔好。”少年人愣头愣脑的，有种农家人特有的淳朴和憨厚。 “嗯，叫什么，我回头给熟人打个招呼。”林辉点头道，面色温和下来。 “叫陈家虎，小名小虎，你叫他阿虎也行。平日有点杂活尽管使唤他，这小子在家里也是个好力气，干活一等一的好手。”陈志深笑道。 “那好，我正缺个帮忙跑腿的。”林辉笑着点头。 看着小虎，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前阵子林红珍堂姐也是一样，带他给自己好友见面，结果....到现在堂姐都还没醒。 他前几日写信问过了大伯，回应是依旧昏迷着，教内已经放弃治疗了，送回了家，据说林红珍身上的伤是好了，但脑子受了冲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雨宫那边花了不少资源钱财，治疗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后面能不能醒，全看天意。 想到这里，林辉的笑容不自觉的淡下来，回想起堂姐以前和自己的相处，心里有些难受。 看到他面色不对，陈志深笑容一敛，沉声问：“是上个月青墨楼那事吧？我也听说了。” 新余镇就这么点大，林家那些事，早就传开了，以至于一直关注林家的陈志深在隔壁镇子也听说了。 “这事，赵师兄也说，对林家是个坎，不过你们和林家宗家不是早就分开断绝关系了么？” “受伤那人和我关系不错。”林辉回了句，“世事难料，不说这个了。一会儿留下观战？” “大比么？当然，就是冲着这个来的。”陈志深笑了。 “你刚还说是来看我，带侄子拜山头？” “场面话都听不懂么？” 两人再度恢复笑容，结伴一道进了大殿。 清风观大殿面积宽广，此时已经有弟子在登记牵拉观战的外人。 人头涌动下，登记处除开回归的老弟子外，还有少许家属，和其他武馆的受邀人员。 一眼望去，不下上百人。 陪着陈志深登记完，对方带着侄子继续去拜其他熟人了，林辉则回房调理状态，等待准备大比开始。 这一次，他达到了淬体四品，也打算稍微展露出来，提升自己在清风观的位置。 隐藏实力在他看来只需要隐藏底牌就够了，真实实力不需要藏，展现出来才能争取更多的资源和优待。 以此利用更多资源，达成更多的成长，然后继续循环，形成滚雪球效应，如此才能最快的成长壮大。 只要不过于惹眼，吸引太多关注就是。 早晨布置完毕，所有弟子被召集出来，像模像样的拜了清风阁祖师，点燃校场上大鼎里的大香，敲响周围布置的铜锣，最后点燃道观外地上堆起来的柴堆，大火伴随烟雾冲天而起。 在刚搭好的擂台上，一名半大女道童身着雪白道袍，绑着两羊角辫，手捧黑色纸花，大声唱着庆祝元冬节的歌谣。 童声清唱的效果清澈悦耳，仿佛能洗涤心灵。 一曲过后，是道观专门请来的戏班子，上台表演杂耍剧目等，一时间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足足闹腾了一个多时辰，正午时分开始用餐，众人就在校场里围着擂台摆满了桌椅，流水席不断送上桌。 许久不见的大师兄陈岁，二师兄赵江安，大师姐木巧芝，都出现在了现场。 宝和道人端着酒水给大家祝福新年，众人回礼。 一番吃喝后，才轮到大比正戏开始。 明德道人的道童慧深，上台诵读具体大比规则。大比后，还有和其余武馆来客的交流战。 周围桌椅很快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木质的梯形观战台，被搬了过来，围着擂台摆放整齐。 后勤处的道人们则准备了一套套制式的洁白道服劲装，作为统一上场的大比服装。 所有前院弟子领了服装，各自回去换上。 等到十多分钟后，所有布置准备完毕。 铛。 一声锣响，大比正式开始。 林辉握剑站在台下，心中盘算着这次能够达到的名次，若是能挤入前十，就能真正拿到比起以前强很多的很多活计。 清风观也会对前十的精锐弟子有额外的资源倾斜，每月补助可是不少。 理论上来说，前十弟子代表的就是清风观的门面，拿出去是要经常和其余武馆交流切磋的。所以才必须耗费资源帮扶成长。 而前十精锐，也意味着脱离普通弟子范畴，未来有了修行清风剑成为淬体九品层次的潜力。 淬体九品，再往上一步，便是明字辈道人那般的有名号的高手了。 这个级别，就算是三大内城的精锐，也需要仔细对待。因为这已经是同层次的实力了。 实际上，林辉曾向明德道人询问过，九品淬体之上的层次。 明德的回答很简单——由外而内，内生隐力。 林辉暂时的目标，便定在了这内力境。他觉得，内力境或许就能多少有些自保之力了。 ------------ 027意外 三 碎雪飘洒，四方擂台上，一层层厚厚的棕色兽皮地面铺垫好，四面用粗壮的黑绳围成四面围栏。 “前院弟子留观共二十四人，按上次排位，从末尾开始上台对决。连胜五场可获观主特定奖品！” 之前唱歌的女道童提着铜锣，敲响一下，开始宣读简单的比斗规则。 下方众人中，二十四名前院弟子纷纷自觉往前靠近，他们换过了白色道服，在人群里显得相当明显。 大师兄陈岁站在最靠前的位置，双手抱剑，静静等待。 后面是木巧芝正和黄杉秋伊人说着话。 再后面是武城，陈崇。 武城面色自信，身材健壮，黑发高高扎起，笑容阳光灿烂，古铜色的肤色在银白的长剑映衬下，给人一种充沛的生命力。 陈崇则面色阴沉，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显然还没从上次与林辉的交手中回过神来。 两人后面的前院弟子则低调许多，也轻松许多，男男女女都没什么压力，还有人悄悄在那打情骂俏，低声偷笑。 林辉作为新晋升的弟子，站在最后面一档，比他更后的就只有三四个人。这些是比他还晚晋升的弟子。 他此时正听着前面一点的两名男弟子聊着大比的内容。 “这么看来，大比谁先上台谁吃亏啊...” “所以才有连胜五场的特殊奖励，算是弥补，本来就是个庆典，而且排位从后面开始上，这意味着大师兄他们那几个最强的最后上台，越晚上台，获得五连胜的可能就越低。” “所以前面抢五连胜，后面就是只能争夺前十排序奖励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会儿谁先上？” “上个月才晋升的徐凯之，蒙山镇人，先上去算是暖场了。” “是他啊，谁要是在他前面，那真是占便宜了。” 两人低声聊着天，林辉则静静调整着状态。他也很好奇，自己能上台打到什么程度。 理论上，清风观剑法以速度取胜，其实车轮战对体能的消耗并不大。 除非缠斗过久，或者启用秘技或者如轻身特效这般的大消耗能力，否则一人打个三四场并不费力。 ‘这么看，我排序第十五，倒是可以争取五连胜....’ 林辉轻轻握住腰间剑柄，五指松开，再握紧，来回反复。 “第二十四排位，余帆，请上台。” 此时台上的道童大声念出第一位名字。 周围看台上，陆陆续续也开始有人上台坐好，其中相对显眼的，赫然是新余镇的治安所所长，副所长，以及几家镇上大户家长，众人说笑间，各自入座到放了自己名字木牌的位置，然后有道童一一奉上茶水。 哗啦。 头顶硕大的灰色雨蓬被展开，遮盖住看台一部分区域，为这些相对尊贵的客人遮挡碎雪。 第二十四位余帆，就站在林辉身后几步，此时闻声，握剑快步从侧面木质台阶上去，站在擂台上，朝观主宝和道人方向和明字辈道人们行了一礼，然后又朝治安所所长等客人抱拳，随即静静抱剑站到一端，等待对手。 “排位二十三，张元春，请上台！” 随着声音响起，一名白发年轻女子提剑一跃而起，跳上擂台。 “请指教。” 两人没有废话，直接相对抱拳，拔剑，扔掉剑鞘。 随即身影同时一闪，朝着对方削去。 铛。 两剑交错，又迅速滑开。 九节快剑同时展开，两人剑影忽闪，在身旁宛如两条灰蛇，不断朝着对方或刺或点或削或挡。 “这等剑术，着实有些凶险啊，要是一不小心真扎上一下，那就是个血洞。这清风道观的快剑果真名不虚传。”治安所所长宁少峎摸着胡须点评。 他现年三十九岁，是才从内城出来任职新余镇治安所的第一年，这次受邀前来，也主要是因为新余镇上清风道观算是最强的武馆，所以给面子前来观礼，没想到第一场便让他感觉不虚此行。 “这是清风观的九节快剑，以快为主，招式多为点刺削转，为之后的清风剑法打基础。”一旁的副所长余震浩低声解释，他在新余镇任职多年，对清风观相当熟悉。 “这等快剑，其实相当适合在治安所任职，遇到闹事之人，能最快速度一剑制敌，因为快和精准，也不会造成太大伤害。之前的飞云拳总是搞出内伤，反而很麻烦。”所长宁少峎若有所思道。 “确实如此，清风观和我们的合作倒是一直很稳定。”副所长赞同道。 “这样，这次额外从这边雇佣三人加入紧急制动队，就按前院序列后延三位邀请。”宁少峎低声道。 “紧急制动队的话，一下加三人是不是有点....”副所长有些迟疑。 “最近外城区的外来人越来越多，治安状况压力很大，多点人手总归是好的。”宁少峎解释。 紧急制动队的待遇很高，但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职务是有临时处决权的，遇事可以自行先处置，然后上报。 这个处决权，只要不是针对内城人，就算是意外失手杀人，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所以副所长才会迟疑。 “好了，看擂台吧。要分出胜负了。”宁少峎笑了笑，止住还想说话的副所长。 擂台赛上，此时的两人已经激斗到了尾声，两道剑影飞速交击数十下，然后分别荡开，又回到各自主人手中。 唰！ 就在这时，左侧张元春一个踏步往前，长剑旋转化为一道圆锥，朝着对面上身笼罩而去。 对面额徐凯之想要格挡，却一时间手腕发软，没接上力。 叮！ 他手中长剑被搅动飞甩了出去。随即被一道银色剑刃悬在他胸前不动。 “承让。”张元春喘气大声道。 “张元春胜！”道童同时在一边大声喝道。 这一幕没出大家预料，排位高胜过排位低，很正常。 但接下来第二十二位上台，没过几招也被张元春打了下来，这就让大家有些诧异了。 紧接着，二十一位，二十位，都被打下台。张元春虽然已经相当疲倦了，却还是强撑着站在台上。 台下林辉静静看着此女，心中估算自己若是以普通实力，能几招胜过对方。 张元春从出手时的残影留存来看，已经达到了淬体二品。 这个层次能连胜这么多，和她对剑法的理解有很大关系。毕竟她本身的淬体不算优势。 很快，又是一人上台，这次张元春终于支撑不住了，被三招打了下来，摔倒在地，被两人抬了下去。 但周围所有人也都为其送上热烈掌声。 后续的擂台胜负不定，一场场不断换人，没人能连着胜两场。 终于，林辉听到了自己的排位。 “排位十五林辉！” 林辉握紧剑柄，一步步上台，神色平静。 嘶。 他拔掉剑鞘，丢到一旁，同时听到远处陈志深的加油声。 对手是排位十六的一名年轻男子，剑眉星目，长相倒是不错。比起面容武馆普通的林辉，很得台下女弟子们的拥护。 “排位十六封城安，请师兄赐教。”对方朝他抱拳。 “排位十五，林辉。师弟请。”林辉剑尖朝下，指向地面。 他在台下观战了，知道对方的水准，顶多二品的淬体层次，并无挑战性。 若是真正实战，对方的实力或许让他连热身也做不到。 ‘那就主防守吧，就当锻炼自己防护能力。’ 他这么对自己说。 太快结束战斗，过于得罪人，前面都是打了好些招才分出胜负，到他这里就瞬间完结，太过突兀显眼了。 林辉不喜欢显眼。 所以，他决定用温和的方式结束战斗。 铛！ 代表战斗开始的铜锣声响起的一刹那。 封城安奋力出剑，九节快剑爆发出灰色剑影，以比刚刚还要快一丝的速度，狠狠点向林辉右肩。 铛！ 可惜，他这一剑仿佛碰巧，被林辉反手持剑挡住。 封城安毫不犹豫，收剑，鼓气，刹那间变招，刺向林辉腹部。 铛！ 又是一声脆响。 封城安面色微变，再度变招，剑影化为灰蛇，连连出招。 铛铛铛铛！！ 诡异的是，无论他如何出招，剑影都在林辉身旁突兀定住，然后被格开。 林辉就站在原地，手中长剑化为几乎看不见身影的灰线，漂浮舞动，挡住所有试图接近他的剑光。 叮铛的交击声宛如乐曲般，连续不断响起炸开，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林辉面色不动，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挪动过分毫，只是站在原地，精准的荡开对方每一剑，每一招。 半分钟后.... 周围看台原本有些喧哗的杂响不知何时早已安静下来。 林辉微微眯起双目，手中长剑骤然竖起，静止，挡住刺向自己眉心的对方剑尖。 叮。 轻响声中，他看向对面气喘吁吁，面露难以置信之色的封城安。 伸出空置左手，食指骤然前伸，以指为剑，轻轻一点。 点在对方眉心处。 噗通。 封城安再也支持不住，往后踉跄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刚刚拼尽全力爆发，一口气猛攻了上百剑，剑剑都是全力，可... 此时他面色涨红，红得发紫，肺部宛如风箱，疯狂的抽动着。 “下一位。”林辉的声音响起，仿佛根本没动弹过一般。 封城安想要起身，却根本起不来，他脱力了。只能被两个后勤道人上台抬了下去。 ------------ 028意外 四 嗡。 此时看到胜负分出，看台上所有人都嗡鸣起来。 赢大家都见过，可这么赢法，所有人还是第一次见。 林辉站在台上，看到四周观众似乎都被自己的获胜引发骚动，就连主区域的明字辈师长和宝和道人，也都相互讨论着什么。 ‘看来我还是多少有些出格了。但没关系，很快，大家就会看到我和其他人差不多弱了。前十中每个人实力都不差。’他心中平静，提着剑等待下一位上台。 “第十四位尤无双，请上台！”道童声音响起。 尤无双是个戴眼镜的黑发女子，提着把黑剑上台，神色警惕。 锣声一响，她便快速出剑，九节快剑发了疯一般凶猛朝着林辉攻来。显然是打算不给他恢复体力时间。 但.... 叮叮叮叮！！ 密集的撞击声宛如雨点炸开，雪花飞洒下，尤无双围着林辉疯狂出剑，但每一剑都仿佛落在墙面上，只能激起清脆交击声。 无论她从任何方向出剑，结果都是一样。 甚至对方连转身都不动，就这么站在原地，单手前后左右随意出招，便能精准挡住她的所有招数。 很快，五十剑过去。 六十剑。 八十剑。 一百剑！ 铛！ 尤无双手中剑刃一个不慎，脱力被震动飞了出去，摔落在擂台一角。 她呆呆站在原地，手腕泛红，面色难堪。 “你可以去捡起来继续。”林辉在她对面轻声说。 捡起来？？！ 开...开什么玩笑！！？ 尤无双耳朵一片嗡鸣，她看着周围无数投射过来的目光，面色越来越红，越来越喘。 啊！！ 陡然，她转身跳下擂台，狂奔离开，连剑也不要了。 周围看台上一片安静，都被这一变故镇住了。 看台的主要区域处。 宝和道人面露欣赏，摸着下巴白须。 “这手九节快剑不咋地，但出剑的精准度非常高，看得出是七节快剑时打得基本功非常强。” “对剑的理解也远超其余人，排位前十以下的，都不用看了。”明辰在一边点头赞同。“这是哪家的苗子？以前怎么没发现？” 很显然，他又又又把之前见过两面的林辉给忘了。 “不是哪家的，就是我故友之后。”明德坐在位置上呵呵笑道。他完全没想到这和往年差不多的大比，居然还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惊喜。 林辉这小子，之前看不出他基础这么扎实，这下子冷不丁在擂台上亮了个大的。 狠狠给他长了把脸！ “这等悟性，可列为观察对象，他没拜师吧？”明秀道人捏着酒杯，言语里流露出一丝心动。 他一直缺少一名真正的能扛事的关门弟子。 “老夫当初引他入门时，也没想到其潜力不错。”明德听出不对，立马点明道。 “我还没开口呢，你一边倒是急上了...”明秀无言道。 “呵呵，这不是上过一次当了吗？”明德笑道，瞟了眼宝和道人。 当初陈岁其实也是他发掘的，结果自己还没张口，就被观主.... 现在看看陈岁淬体九品，一身剑法随时可能破开桎梏，踏入内力境，他心头那个痛。 “虽然还不错，但只是有潜力，比起黄杉，秋伊人，武城，还是差了些。毕竟七节快剑淬体，还是不如清风剑法。越早淬体效果越好，差距也会拉得越大。”宝和道人呵呵笑道。“所以你等不用争了，黄杉和秋伊人两个一人一个就是，这个林辉就别和明德抢了。” 他在观内出了名的好脾气，此时打圆场起来，明字辈的三人也不好再争，顿时安分下来，继续看擂台。 此时擂台上已经又上了一人，正和林辉交手中。 这一次对手的实力就比之前强多了。淬体达到了三品。 一手九节快剑也纯熟无比，理解极深，出招快狠准一个不缺。 林辉也不再只防不攻，而是和对方有来有回。 约莫两分钟后，一声轻响，那人被震落长剑，退后一步，手腕侧面多了一道小口子。 “多谢林师弟手下留情。” “承让。” 林辉抱拳，此时他呼吸也有些急促了。 连串三人，对他体能而言，也是个不小的挑战。本来还以为自己串个四人没问题，现在看来还是勉强了。 “下一位，排位第十，欧阳忠。”道童声音喊得都有些沙哑了。 一声锣响。 呼啸声中，一道人影腾空而起，越过围栏稳稳落在擂台上。 这明显不是清风观的身法，顿时引得周围看台议论起来。 “清风观不禁止学外边武学，这欧阳忠本就是家传武学，带艺拜师，不止如此，前十好几人都是这般，如二师兄赵江安便是融汇多门武学在身，实力极强，仅次于大师兄陈岁。”看台上，副所长余震浩轻声给所长宁少峎解释。 “这样一来，这个林辉倒是危险了。听你说，他只是半路出身习武，商人家庭也没什么家传武艺。”宁少峎若有所思道。 “确实如此。这外家武馆和您出身的内家宗门有很大不同，外家习练的武功越多，实力越强，而内家讲究的一个纯字。侧重天然不同。”副所长余震浩点头赞同道。 此时不只是他们在讨论，周围看台上绝大部分观众，都被林辉的连胜吸引了注意。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猜测他还能胜几场。是否可能五连胜。 陈志深坐在远处看台上，身边是一起的阿虎，两人紧张的看着擂台。 “看到了没，你林叔实力强不强？” “强！” “我给你说，这场其实就算输了，你林叔也是虽败犹荣，毕竟他才习武多久，那欧阳忠从小习武，到现在都已经十多年了。根本不是一个档次。”陈志深压低声音道。 “大伯你怎么比台上还紧张？”阿虎疑惑道。 “因为这场是关键啊，要是赢了，那就进前十了，你林叔这次可就发达了！” 陈志深握紧拳头，感觉到掌心都全是汗。 前十啊！清风观前十精锐的名头，放出去，份量已经能让一些外城的小型灰色组织心生忌惮，在治安所也能上重点关注名单。 一些大户大族，也会将目光重点聚焦到他们身上，提前投资资源，以便结交关系人脉。 毕竟现在的前十，未来很有可能就是明字辈那般的实力地位。 在这龙蛇混杂的外城区域，这等武力，已经不弱了。 除开这些，最关键的，还是前十能在治安所挂职，获得身份，然后获取税务减免，徭役减免。 陈志深很清楚，作为生活在底层的农家子弟，他很早便隐隐发现，底层人的命不是命。 迷雾探索，官府要人带路，随便抓几个住在迷雾边缘的底层人探路那是常有的事。 人死了也就死了，稍微赔点钱便了事。 隔一段时间衙门要修什么东西，也要从底层人强召劳工，这还不算，劳工还得自带干粮，一去就是几个月，耽误了农期，一年下来就是颗粒无收。只能靠存粮。 一些没存粮的，就只能卖儿卖女，生活苦不堪言。 就这，平民们还没法逃离，因为迷雾彻底封锁了一切逃生路线。没有大型商队带队，逃出去也是个死。 收回念头，陈志深看向擂台，看着林辉正不断交手的身影，心中默默为其加油。 * * * 擂台上。 林辉左格右挡。和对方拼了个半斤八两，两人都退后一步，剧烈喘息。 “前十，差一点就五连，师兄何不全人之美，谦让一回？”林辉轻声道。 “师弟这么累了还要苦苦支撑，何必如此辛苦，一个前十而已，值得这么拼么？”欧阳忠习练家传武学，体能极强，腿法精湛，配合剑法，给了林辉很大的压力。 “师兄家财颇丰，自然看不上前十身份，但小弟我就不同了。这前十和五连胜，诱惑太大，不得不为啊...”林辉诚恳道。 “师弟此言差矣，前十全凭实力划分，若是靠谦让，那何必开办大比，大家台下各自谦让商量一番排名不就完了？”欧阳忠叹道。 “师兄...”林辉忽地面露一丝为难之色。“也罢....为了前十，小弟不得已得罪了。” 他清楚了前十的意义后，此时眼看就差一点，心中的底线也开始动摇了。 用一次。 就用一次，拿到前十五连，就行。 “其实，小弟天生能比普通人爆发力强那么一点。” 林辉心中很快决定，用一次轻身，一瞬间就够了。只要不是太夸张，剑速用潜力爆发解释还是可以行得通的。 “爆发力？倒要看看，师弟所说的爆发力，有多强？”欧阳忠话音刚落，人已出剑，极速点向林辉腰侧。 剑尖颤动下，后续数道变招趋势完全封死林辉的闪避方位。 这剑法和前面的对手完全就是两个层次，也确实达到了和林辉此时差不多的层次。 喝！！ 就在这时，林辉猛地爆发出一声厉吼。 他剑影上抬，刹那间剑速暴涨，全身力量仿佛都要灌注进剑身中。 这一剑上抬，从下往上，还没及身便带起尖锐剑风，刺得欧阳忠胸腹一阵发麻。 特效轻身，开！ 林辉手臂刹那间化为虚影，刚刚的挥剑速度在这一刻暴涨两倍多！ 恐怖的剑速让对方完全没能反应过来，没法抵挡，没法闪避！ 欧阳忠只能呆呆僵住身体，停止出剑，站在原地，头往后仰，看着眼前一闪而过的银色剑影。 嗤！！！ 剑影划过他身前，切断几根黑色碎发，朝着天空带起一道尖锐破空声。差一丝便将其一分为二。 ------------ 029意外 五 静。 一片寂静！ 噗通。 欧阳忠仰倒在地，鼻尖缓缓裂开一道细小血口。 他呆呆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连呼吸也不敢，只能呆呆看着面前的林辉，看着对方持剑缓缓收势。 直到实在撑不住了，欧阳忠才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承让了，师兄。”林辉同样深深吸气，声音虚弱道。 虚弱当然是装的，毕竟用了绝招嘛，不表现正常点，就太过引人注目了。 “承让....”欧阳忠被人搀扶下台，直到最后，他还不忘问林辉，“刚刚那一招，叫什么？” “隐袭。那是在下拼尽全力爆发全身力气才能用一次的绝杀。”林辉叹道。 虽然隐袭以他现在的疲惫状态，也还能随便用个十几次，但对外肯定是要这么说。 “隐袭...好一招...隐袭....!”欧阳忠面色煞白，朝他竖起大拇指，然后被人硬拖着扶了下去。 看台上，宝和道人眯眼瞧着此时的林辉。 “一瞬间的爆发，有些像破血秘技啊....瞬间加快剑速。明德师弟，可是你传的？” 明德摇头。 “我可没传过秘技，淬体太低，提前用秘技只会消耗潜力，得不偿失。不过那一剑，确实厉害，就算只能用一次，也会对前十其他人造成威胁。” “这个林辉才晋级半年吧？这个进度...四品的淬体，已经算是仅次于黄杉她们的小天才了。再加上那一剑，确认一下，如果没伤到潜力底子，那就确实值得培养。”宝和点头。 “明白。”明德迅速应声。扭头看向正主动认输，下台休息的林辉，脸上露出一丝欣赏的笑意。 “从用之后的状态来看，刚刚那一下应该对他伤害并不大，只是消耗体能，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藏着这一招，很好，很好...” 此时不只是他们，前院弟子前十中，不少人都识货，看出了刚刚那一下爆发的含金量，面色都沉凝起来，开始思索，自己站在林辉对面，能否挡住那一下。 陈崇之前没上场，以身体虚弱拒绝了大比，奖励对他而言并不在乎，但刚刚林辉瞬间爆发出来的那一下，却是让他看了个清楚。 如果只是简单的爆发技巧，他也听说过有些武人掌握有类似秘技，不算稀少，可关键是，之前他被林辉打伤，对方就是用的这个技巧，还骗他说是因为他虚了，才看不清剑速。 这下，陈崇顿时反应过来了。那哪里是他眼花，根本就是林辉用掌握的技巧哄骗于他！！ 咔。 陈崇双手握拳，牙关紧咬，想通这点后，他整个人几乎要气得发抖。 “林辉...！！安敢如此欺我！！？” 他想发作，但一想到林辉连前十都打进去了，那等技巧，就算他全神贯注戒备，也极难避开突袭。 “陈师兄，怎么面色如此之差？”林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陈崇身体一颤，微微转身，看到刚刚还无比虚弱的林辉，此时正面色如常，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后。 他的目光似乎在看台上新开始的比斗，但那黑色幽深的瞳孔，却又似有似无的，落在自己身上。 “林辉，你上次，可是在骗我？！”陈崇还是没忍住，开口质问道。 “师兄何出此言？”林辉皱眉，“我骗你可有好处？你我本就无深仇大恨，没事我何必非要和你动手？你那时候身体真的虚，难道之后没去检查出来?” “....”陈崇顿时心里又有些怀疑起自己刚刚的猜测。 因为他去看过药师了，确实得出了自己身体很虚的结论。 “师兄难道没见我刚刚使用隐袭后，虚弱无力，根本接上劲。而且那时我才淬体二品，哪里有本事能让四品的你也看不清？若我真有那么强实力，何至于今日只打到前十？”林辉继续道。 这番话一出，顿时让陈崇心中的怀疑更轻了，他觉得自己可能确实误会了林辉。 可无论如何，他被林辉伤了腰，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你之前伤到我....这笔账，不会就这么算了！”陈崇声音一寒。 “师兄现在....应该打不过我了吧？”林辉忽然笑道。 “.....”陈崇面色一滞，无言以对。 确实，他现在的实力，是不是林辉的对手了，这才多久时间？？ 想到这里，陈崇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丝寒意。 他记得，林辉才晋升没到半年吧....这就四品了？甚至还打入了前十？？ 这速度已经堪比黄杉秋伊人她们了。 难不成，要找妹妹出面？ 妹妹是感召者，平日里任务繁重，根本没空理会自己，陈崇心中清楚，若仅仅只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去找她，自己铁定会先被打一顿。 “师兄，大家都是同门，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要弄得这么难看。” 林辉上前，拍拍他肩膀，没再说话，只是擦身而过，朝着前面和他招手的黄杉等人走去。 对陈崇，对方感召者的背景让人忌惮，但只要不做出过度举动，引出其背景，其实问题不大。 “厉害啊！还藏着这么一手？！”黄杉拍了拍林辉胳膊，惊讶道。 “确实厉害，那一招若是我不注意，都一样躲不开。”秋伊人在一边面色认真道。 她是实在性子，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还行还行，那是勉强被逼到受不了才能用的一招，用之后会元气大伤，需要修养好久。”林辉叹道。 “那也很强了。”大师兄陈岁在一旁沉声道。“你才晋升半年便入了四品，等再过半年，估计就能稳在前十。你剑法虽弱，但淬体进度真的很快。” “大师兄谬赞了，只是运气。”林辉含蓄的微笑。 展示实力后，周围人的态度都变了，此时听着黄杉和秋伊人的讨论交流。 看到不远处二师兄赵江安朝他友善的点头，竖起大拇指。 林辉忽地深刻明白了，以前的黄杉秋伊人一直过的都是什么生活。 他一边应付身边人的交流讨论，一边思绪飘到了这次排位前十后，能得到的对应待遇上。 远处，大师姐木巧芝和谢梨默然看着此时的林辉。 木巧芝没说话，对她而言，林辉的进步确实让她有些误判，但她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 所以此时只能沉默。 而谢梨，看着凭借自己实力便站到黄杉她们圈子的林辉，心中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 她费尽心思讨好跑腿办事，不就是为了挤入前院精锐的前十圈子？ 可这样的挤入，自然得不到平等的尊重，无论大师姐还是黄杉秋伊人，其实都将她看做是跟班小妹，远没有多少尊重。 而如今，林辉不用依靠任何人，仅仅半年多，便成功挤入前院前十。 这让之前放弃陈志深和林辉圈子的谢梨，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没关系，不管如何，我跟着大师姐绝对比之前的三人小圈子强。若还是和以前一样，哪里能拿到我现在在木家的优厚待遇....’谢梨心中对比后，顿觉郁结的情绪缓解了许多。 此时台上又完结一场，前十内的争斗远比之前激烈得多。 马上该黄杉上场，林辉跟着秋伊人还在下面给她加油，便听到身后慧深的声音冒出来。 “林师弟，明德真人叫你过去一下。” 慧深的声调又恢复成之前的热情。仿佛之前的态度变化从未出现过。 “嗯，知道了。”林辉点头，跟着慧深穿过人群，朝着明字辈看台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一半，便见台上的黄杉一剑将对手打了下来，轻松获胜。 四周传来迷妹们的呼声，不少大户已经交头接耳，显然有上门提亲的打算了。 如黄杉秋伊人这等要天赋有天赋，要姿色有姿色的女弟子，在任何一个武馆都是香饽饽。 同时她们也是各家大户首选的妻妾人选。 如果说男弟子前十后，改变生活提升阶层，还得需要时间慢慢转变，拼搏。那么女弟子完全可以一跃龙门，直接嫁入大户，瞬间踏上新的阶层。 这也是各大武馆女弟子层出不穷的原因之一。 此时林辉在欢呼声中走到明德道人身前，先朝宝和道人行礼，然后朝明字辈三人再行礼。 “林辉，你如今进了前院，还在负责账房的部分事儿吧？”宝和道人和气的问。 “是。”林辉点头。 “好孩子，以你如今造诣，有资格入我门下正式修习，你可愿意！？”一旁的明德此时面色肃然。 按照清风观的规矩，进了前十就有资格选择一位师长，每日随时询问求教修行。 这是观内定下的一个大规，目的是让更有潜力的弟子尽快成长。 按照之前的划分，黄杉，秋伊人，林辉，他们三人各带一个。 “愿意！当初是明德真人引弟子入观，中途又多次维护，弟子一直记在心中。”林辉认真道。 明德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好好，我现在名下已经有两人，加上你就是三人。回头一起聚一聚熟悉一下。” 他心情不错，毕竟其余两个门下弟子可没林辉这么有潜力。 黄杉和秋伊人之前被明秀和明辰分去，如今终于轮到他了。 其余两人也略微有些羡慕，毕竟黄杉秋伊人虽然也是天才，可她们是女子，女子终究不可能培养长久，要不了多久估计便会嫁入大户大族，运气好的甚至还可以嫁入内城家族。根本不可能如男弟子般长久支撑门下。 “是！”林辉恭敬行礼。 “以后你可称我为老师。”明德笑着提醒。 “是，老师！”林辉心中一定。 这称呼的转变，可不仅仅只是名头，还夹杂着些许明德对他的期望。 老师这个词不是随便就能叫的，这代表着明德多少有想将自己的资源人脉移交给林辉的打算。 ------------ 030意外 六 明德在清风观多年，在新余镇素有威望，甚至在整个外城数十个镇子里，也算数量极少的高手。地位话语权影响力，就算是感召多年的老牌三大成员，也不一定比得上。 地位远不是之前的堂姐林红珍能比，更不是连感召都没过的林红玉之流能比。 理论上，感召成功后，以后能必然达到明德这般的内力境实力，可这其中还牵扯到实战经验，临场发挥，所用招数武学等因素。 实际上，感召后，一般都需要数年时间，才有可能达到内力境持平的实力。 想到这里，林辉心中之前若有若无的危机感，一下减轻了不少。 确定关系后，他回到原处，继续看擂台比斗，此时已到了三师姐木巧芝上台，和二师兄交手的场次。 两人动作快如闪电，完全看不清人影，手中长剑更是只见交击爆开的火星，只能听密密麻麻雨点般的炸响，其余什么也看不见。 一道道剑痕不时会莫名的出现在擂台地面和围栏上。 两人出手速度一直维持在比林辉轻身特效时稍弱一些的程度，且极其稳定，很快上百招过去，两人都毫无力竭之意。 台下的林辉看得叹为观止，心中估算着自己上去能撑多久。 靠着轻身特效，他或许能打个平局，毕竟速度比对方快，可剑法太烂。 但若不开特效....撑不过十招。 很快，木巧芝败下阵，最后是大师兄上台，轻松十几招便将二师兄赵江安打下台来。 两人都面色不变，显然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大师兄的实力显然是断档般的存在。 虽然速度差不多，可对招数的理解完全是两个层次。 大比之后，是宣布奖励。 先是前十奖励，每人一件定制护心内甲。材料是宝和道人出手猎杀的一头迷雾怪物身上剥下来。 接着是五连奖励，这个只有林辉一人获得。 是一块名为宁香的东西。 “此物可在进入迷雾后，点燃保证十米内安全。可驱散雾气对人的侵蚀。”慧深给林辉送来奖品时，低声介绍了下。 显然是想缓和之前的态度变化。 他是没想到，林家出事后，林辉少了一个感召者靠山，居然还能靠自己冲上来，现在甚至直接拜入了明德真人门下，潜力非凡。 这让慧深心中对自己之前态度变得太快有些懊悔。 “多谢。”林辉领取宁香后，打量了下这东西。 这是块琥珀色拳头大小的物事，形状不规则型，拿在手里有种温润柔和的触感，还带着松香味。 他猜测着可能是用松香制作的。 在迅速测量了尺寸，用于定制内甲后，林辉陪着陈志深两人在道观周围转了转，聊了会天，才将人送离。 天色渐晚，看台的观众们纷纷离去，车辆路人各自散去，清风观又恢复了之前相对的冷清。 散场后，他被明德唤到了其住处。 此时那里已经聚集了另外两个弟子，是一男一女，分别是最新排位第八和第九的两人。 “来来来，认识一下，这是王芸，在你前面一位。家里是做木材生意。”明德笑呵呵给林辉介绍。指着其中的女生道。 那女生剃了短发，身材强壮，五官也很男性化，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女性。 此时闻言，也友善的朝林辉点点头。 “林师弟，叫我名字就好。要借钱随时找我。”这位显然是不缺钱的主儿，口气大得可以。 “王师妹家里可是横跨三个镇的木材大商人，家族在内城也有分店，人脉宽广。我就不同了，孤家寡人一个。”另一男子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邓明巢，在明德老师门下排第二。” “见过王师姐，邓师兄。”林辉认真朝两人行了一礼。 “爹爹还有我呢？”此时里屋走出一名窈窕火辣女子，年纪不过双十，但姿容妩媚，双腿修长，腰臀比惊人的完美，一身黑紫色修身皮衣，将身材完美凸显出来。 “这是我女儿薇薇，也跟着练武，但不入观内名录。你唤声三师姐就是。”明德无奈道。 “见过三师姐。”林辉再度行礼。 “嗯，不错。”薇薇满意笑了笑，“我承认之前看走眼了，你潜力资质不错，运气也不错，能跟着我爹修习，剑法肯定能很快补上！” “多谢师姐。”林辉点头。 薇薇之前对林辉多少有些抵触，此时见其彬彬有礼，颇知礼数，倒也没那么排斥了。 只是对之前赠剑的事，还是有点耿耿于怀。 一番介绍后，明德从抽屉里取出一份黄纸，将其分别递给三个门人。 “今日将你们唤来，是有这么桩好事，看你们自行选择。”他顿了顿，继续，“镇上治安所要扩招紧急制动队人数，之前已经进了六人，现在再找三人，你们看谁愿意去？” “我就不去了，让给他们吧。”王芸师姐随意道。她家里不缺这点福利，那处决权也看不上，她习武更多的是爱好。 “那行，你们呢？”明德看向邓明巢和林辉。 “我愿意！”邓明巢果断应下。“一次任务最少一万，多则三万，不去才是亏了。更别说还有临时处决权。” 林辉迅速了解了下什么叫处决权后，果断应下。 别说有丰厚薪酬，就是没薪酬，光这个处决权就值得他加入。 “那好，为师这就把名单报过去，给治安所那边挑选。”明德笑着记下名字。 就在他拿笔蘸墨写到一半时。 嘭！ 猛地一声闷响，从门外道观飘来。 紧接着一声大喝响起。 “刑稻宋斩龙，请宝和道人一战！” 声音响亮回荡，层层回音不断在道观内穿透循环。 明德面色一变，放下纸笔，身影一闪，来到门前，推门而出，看向道观方向。 其余几人纷纷跟上。 道观内此时也嗡鸣骚动起来，才散场的诸多弟子们纷纷走出，看向站在大门处的一人。 宝和道人早已站在了前院校场中，目光凝重，紧盯对方。 他身后是明辰明秀两人，以及一片前院弟子。 众人看向门前那人。 对方满头红发，面容冰冷，身形偏瘦长，是个年纪约莫四五十岁的黑衣男子。 其右手穿戴着一具硕大黑色金属利爪，利爪指尖尖锐锋利，闪烁寒光。关节处生有倒刺，指腹和掌心都雕刻细腻花纹，看上去更像是古物，而不是武器。 “宝和道友，可敢接战？”来人朗声再道。 “有何不敢？朋友可有名号？” 宝和深吸一口气，当着这么多门人的面，若是不敢接战，那整个清风观的名声就都毁了。 所以他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这是无解之路。对方是吃定他这点，才在过年最热闹门人最全时上门挑战。 “无名之辈而已，不值一提。”那宋斩龙面色不动，一步步走入道观校场。 “清场吧。” 很快众人纷纷清理出一大块空地，供两人交手。 明德也带着林辉四人站到了远处，面露忧色观战。 雪花越发密集，洒落在地，砸出细微声响，在这连碎雪落地也能听清的寂静中。 宋斩龙和宝和各自靠近，站定，四目相对。 “早就听说刑稻城区来了不少人四处挑事，贫道还在庆幸运气不错，没找上我，现在看来....”宝和苦笑。 “先把其他强的挑了，再挑外围，这是我等惯例。”宋斩龙随意道。“出手吧，我可以让你三招。” “阁下倒是托大，当真如此自信？”宝和道人挑眉。 “飞云拳我之前也让了三招，你和他伯仲之间，不想要让招也行。”宋斩龙笑了。 当即，他踏前一步，右手利爪上抬，浑身衣袍无风自动，其皮肤面孔上隐隐亮起一层薄弱微白光。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嗤！ 他骤然前冲，身形宛如一条黑蟒，闪电咬向宝和。 铛！ 宝和同时出剑，精准刺在他眉心额头，却只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不止如此，剑刃闪电跳动，一瞬在此人身上连刺五下，但都只发出金铁交击声。 转瞬间，那人贴身靠近，黑色利爪化为一片虚影，覆盖向宝和。 他速度不快，但招式稳重，势大力沉，且完全不防御，甚至连双目也闭上，只靠耳朵出手。 嘭嘭嘭！！ 刹那间，三声沉重炸响爆开。 宝和闷声后退，展开身法，一刹那周围幻化出三道虚影，同时攻向宋斩龙三处。 但无济于事，三道虚影剑尖刺在毫无防备的宋斩龙身上，只发出清脆撞击。 而宋斩龙随意一挥利爪，便是一片黑影雨点般划过一大块区域，将剑影直接压灭。 嘭！ 他爪影擦过校场石墙，轻松砸出脸盆大小一掌深的大坑。 黑色利爪所过之处，无论是兵器架上的金属兵刃，还是坚硬沉重的装饰假山，都如豆腐般断裂，不堪一击。 看到这里，众人心中都有了一丝不祥预感。 但不等众人细想，十数招后，忽地一声惨叫。 宝和道人倒飞而出，狠狠摔在校场地面，嘴里大口大口呕着血。 他手里宝剑上还泛着莹莹白光，微弱而醒目，但此时已经毫无意义了。 “承让！”宋斩龙收回利爪，随意道，转身一脸无趣的从大门走出，不多时，便上了门外停靠的一辆黑紫色马车，扬长而去。 整个清风观内，所有人鸦雀无声，只有宝和道人的道童和明字辈的三人迅速反应，上前扶起宝和。 但此时的宝和已经晕厥过去，其身形被围上去的人挡得严严实实。 林辉等人只能看到那鲜红的血，顺着人群的缝隙，悄悄染红地上洁白的雪花。 而此时，所有人，所有弟子，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宝和道人败了。 败得很惨。 而踢馆之人甚至连轻伤也没有。这意味着，双方的实力差距相当明显。 宝和道人作为清风观最强者，如今一朝倒下，带来的后果毫无疑问是巨大的。 林辉看着众人将宝和送入厢房检查伤势，心中也跟着生出浓浓的压抑。 他有预感，接下来，清风观或许会面临一场巨大的改变。 不，听刚刚那个宋斩龙所言，或许整个周边镇子的武馆，都会面临类似的命运.... ------------ 031改变 一 雪越下越大了.... 明德房内，明德道人已不在屋子，只有其女儿薇薇，和其余三名弟子聚集一堂。 四人都是沉默，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等事。 “现在该如何是好？” 王芸眉头紧蹙，低声问。 “等老师回来再说吧，这等大事，还是要看观主那边状况如何。”邓明巢轻轻回答。 “若是观主...”王芸话没说完，但大家都知道她接下来的意思。 “....”林辉没说话，只是走到一角，闭目养神起来。 此等大事，还轮不到他们做主，作为弟子，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 很快，半个多小时过去，外面天色渐晚。 明德道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屋外，他面色疲惫，身上道袍还有些地方沾染血点，神色隐约有些魂不守舍。 进到院子内，明德踹开两只跑近到脚边的老母鸡，推门而入。 “观主垂危，短时间是清醒不过来了，以后观内的事由我等三人共同主持。但我和他们两个意见分歧很大....”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爹？”薇薇直言问。 “谈崩了，吵了一架，大家各有各的想法，干脆各干各的。”明德摇头，无奈道。 “什么意思？观主才昏迷就各自单干了？”薇薇惊了，这速度也太快了？ 不只是她，其余三人也是面色微变，这等速度，所谓的单干，恐怕是早有预谋。 否则另外两人不会如此迅速下决断。 “我算是看错了明秀明辰，吃里扒外的东西！”明德咬牙一巴掌排在墙面上，打出一个深深掌印。 “那老师，接下来，我们...”王芸出声问。 “静观其变，我们继续之前的节奏，以不变应万变。”明德沉声道。 观主重伤昏迷，那么之前他所挡下的诸多麻烦，也会趁此机会上门找事。 所以接下来，或许是清风观最危险的时期。当然还好的是，整个外城区，几乎所有的武馆势力都被挑了，这倒是大家都站在了同一起跑线，谁也不比谁好。 确定以后应对后，众人见天色渐晚，不得不各自退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辉一天天按原步骤继续苦练九节快剑，同时不断从明德那边寻求指点，偶尔还能和其余同门对练。 如此他的熟练速度越来越快。 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 自从宝和道人被重创，整个外城各大武馆外家势力，纷纷传出主要实力被外城区高手重创。 紧接着，一座座新的外城区风格武馆，如雨后春笋般在各镇开办起来。 他们不光重创了原有武馆的各大高手，还从衙门手中，抢走了和之前武馆们的各种合作项目，拿到了高额利润。 这进一步恶化了本土武馆们的生存土壤，也同时在掘武馆们的根基。 而清风观这边，一些弟子得知挑战者宋斩龙也开了名为黑龙门的武道门派后，部分才加入不久的新弟子也开始悄悄退出，转入黑龙门那边。 时间一天天过去。 清风观离开的弟子也越来越多，很多弟子本就是前来兼修清风观身法，以提升速度，如今发现更强的宋斩龙完全克制这边身法，顿时没了继续练下去的打算。 毕竟连最强的宝和道人都不是宋斩龙几合之敌，这意味着清风观的武学发展前途远不如黑龙门。 所有人习武都是为了追求变强。现如今看不到希望，流失的弟子也开始越来越多。 短短一个多月，便有足足三分之一的弟子流失，转到了刑稻城区武人前来创办的武道门派。 林辉心中也有些动摇，但明德道人对他没话说，所以他就算动摇，也没打算转投他处。 对于武学，他并不担心以后发展，毕竟他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更强，而是更快。否则完全可以直接去飞云馆。 三月。 清风观内人烟稀少，场地一片冷清。 林辉跟随明德道人，静静走在前院校场边，踩着略微厚实的积雪，都是无言。 “赵江安和木巧芝走了。”良久，明德才开口涩声道。“转投了更强的黑龙门，拜了宋斩龙为师。” “老师不必担心弟子，无论如何，弟子不会背信弃义。”林辉诚恳保证道。 “不用如此，不要让恩德影响了你的前途，若是我这里真不行了，你自行择优，转投他门就是。没必要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还年轻。”明德叹道。 “弟子晓得。”林辉应道，但心中却丝毫没有转投的想法。 “唉....你如今，九节快剑已经基本熟练了吧？”明德问。 他站定后，转身看向林辉。 “是。”林辉恭敬点头。 “也差不多了，我今日唤你出来，是打算带你进行一次真正的迷雾狩猎。”明德道，“我门下三人，其余每人都被我单独带过一次迷雾狩猎。我等身在迷雾包围，自然也离不开迷雾。” “王师姐和邓师兄还有薇薇姐表现分别如何？”林辉好奇问。 “薇薇吓得回家做了一周的噩梦，王芸和邓明巢表现将就，和两头普通迷兽缠斗了很久，虽然没成功击杀，也算还行。”明德顿了下，“我带你们单独狩猎的目的，主要是让你们熟悉进出迷雾的流程和注意事项，以后当你们不得不进出雾区时，安全能得到最大保障。” “弟子明白。”林辉点头。 两人绕着道观走了大半圈，来到后方，穿过小树林，沿着小径一路往里。 不多时，便来到了雾区分界线。 明德手中握住长剑，银色剑刃轻轻抽出，斜指地面。 “雾区迷兽一共分五等，分别是无害，侵扰，危险，高危，毁灭。” “按照名称倒是很好判断。”林辉若有所思。 “是的，大部分我们在雾区边缘碰到的，其实都是无害级别，他们看上去体格很大，但其实只能威胁威胁普通人，对我等完全无害。”明德站在雾气组成的灰色高墙面前，手里缓缓拿出一块琥珀色的宁香，用火折子轻轻点燃宁香的一角。 然后他拿着宁香，一手握剑，缓缓走近雾区。 “跟上。” 林辉闻言，赶紧跟紧。 他好奇的左右查看四周，那宁香在接触雾气的瞬间，便神奇的撑开了一个球状十多米直径的空间。 这个空间内，所有雾气都被无形力量强行挤了出去。 他们两人仿佛身处在一个透明的球体内，一步步往前滚动。 脚下是寸草不生的黑土，崎岖不平。 周围雾气中不断闪过一道道最低三米多高的高大黑影。 呼。 一道人形黑影从林辉头顶一掠而过，让他浑身一毛，忍不住停下脚步。 “别担心，只是一头无害级的半巨人。”明德在前面平静道。 “是。” 林辉点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动了一小会儿，终于，明德前方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木质小屋。 小屋通体灰黑色，四周围了一圈小巧白荆棘栅栏。 明德靠近过去，打开栅栏，熟练的走进去。 “这里是我建立的雾区临时休息点，你狩猎历练累了，可以到这里补充临时补给，休息然后喘口气，里面挂了雨宫求来的玉符，一般侵扰级和以下的怪物都不敢靠近。” “好的。”林辉点头。 “接下来，找个迷兽练练手吧。”明德带着林辉开门转了一圈后，再度走出，开始正式历练。 “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十五分钟内，找到一头迷兽尝试猎杀，并带回一部分它的身体组织。就算你成功通过历练。”明德将宁香递给林辉，自己则推门进了小屋。 “我在这里等你。” “....是。”林辉沉默下来，看着老师进门，反锁，然后站在窗户口，朝自己挥手。 他定了定神，看了眼手里的宁香，将其小心揣进腰包里。 这宁香很是神奇，被点燃后没有明火，却能源源不断的冒出白烟。 确定宁香效果不受影响后，林辉拔出清河剑，将剑鞘插在小屋栅栏内的土壤里，然后凝神缓步，朝着外面雾区走去。 灰蒙蒙的雾气，仿佛代表了未知的一切，很快将他前后左右全部都笼罩淹没。 林辉看了眼自己视野下方的血印信息提示。 ‘九节快剑：进化剩余时间——5月19日。’ 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一共九个月的进化时间看起来是一点也没少。 这让林辉心中有些失望，但很快他收回心神，集中注意力环顾四周，随时警惕。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不多时。 呜... 一种怪异的呜咽声从左侧飘来，若隐若现。 那声音逐渐靠近，越来越近。 噗！ 刹那间，一道灰影从背后猛扑而下！ 那是一头细长的人形怪物，浑身皮肤光滑，呈现怪异的灰白色。 其头部没有五官，只有头顶有着一根尖锐犄角，呈现黑色。 怪物这一扑，瞬间激发了林辉早已绷紧了的神经。 他抬手出剑，往后上挑，全身力量不自觉的全数爆发而出。 嗤！ 锋利的剑刃狠狠先一步在人形怪物胸口切过，带出一溜火星。 打不动？？！ 林辉心头一凛，急忙侧身一闪，精准避开对方扑击。 “这种怪物名为无面人，全身皮肤坚硬如铁，对付它，你需要找到其罩门弱点才行。”远远的，老师明德的声音飘了过来。 “无面人的罩门一般在其头顶独角，切断独角便能将其彻底杀死。要小心它四肢利爪都含有麻醉毒素，一旦受伤，会迅速降低身法灵活度。”明德继续道。“你运气不错，无面人在无害级中处于上游，算是相当考验身法和眼力精准度的迷兽。一般在本门中，只有淬体六品以上才能应付。你可以将其当做考试试试。” ------------ 032改变 二 淬体六品... 林辉心中沉凝下来，精神高度集中，不断闪避无面人的扑击爪击。 这个时候清风观的身法速度优势便展现出来了，他以七节快剑淬体，身法速度明显超出无面人一大截，很轻松便连续闪开了对方扑杀。 “无害级正适合你练习实战身法，但记住，这里朝东走一里左右，是名为燕山的古代遗迹区，不要靠近，那边游荡的全是侵扰级迷兽，这个级别只有内力境武人或者感召者能对付。”明德继续道。 “老师，迷兽不是经常被狩猎么？为何数量还是那么多？它们靠什么繁衍生息？”林辉不断闪避的同时，也开口朗声询问。 他能感觉到，这种危险边缘的身法闪避练习，确实对他的反应速度和九节快剑步法，有很大帮助。 “不知道，迷兽的种类极多，每过夜晚，第二日便会涌出大量新迷兽，若是不经常狩猎，周围的迷兽会增加到一个难以承受的数目，到时候极可能会触发迷兽攻城。”明德回道。“还有问题么？” “没有了。” “那就练吧。别忘了合格目标，十五分钟带回它的一部分，便算完成本次历练。” “弟子尽力！” * * * 随着加入了迷兽训练，林辉的生活也比之前多出了不少惊险。 但也因此，他对九节快剑的领悟，也越来越深，越来越透。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新余镇治安所张贴出了新的一批紧急制动队的名单公示。 治安所没有因为黑龙门的成立而对清风观毁约，反倒是木巧芝赵江安等人的脱离转投，让紧急制动队的成员一下有过半人变成了黑龙门人。 好在黑龙门似乎也不再咄咄逼人，只自顾自的维护基本盘，并未扩张。 局势也就此稳定下来。清风观的弟子如今还剩原本的五分之一，可以说跑了大半。但剩下来的基本都是意志坚定者，算是提纯了。 其余产业和合作等虽然受到影响，可因为有之前签好的合约，暂时影响不大。 只是若是在合约完结后还没起色，无法扭转颓势，清风观被黑龙门抢夺剩下的生存空间只是迟早的事。 新余镇上。 来往路人纷纷看到治安所官差张贴出公示名单。 等名单才贴好，马上便有人拥挤过去查看。 “这一次的紧急制动队成员有：黑龙门李悦，木巧芝，赵江安。清风观陈岁，黄杉，秋伊人，邓明巢，林辉....”一个读书人得了几人凑齐的诵读费后，开始高声念诵名录。 这名录在新余镇是必须要知晓的关键，因为者名单上的人不只是个个好手，还有着一般官差没有的临时处决权，这等生杀权利若是操作得当，很轻易就能左右平民生死。 所以镇上大户以下的所有人，特别是中等人家都会定时派人来记录新一期名单。 名单一年一期更换，每年都在初春时候发榜，这也是大家聚集在公示栏处人最多的时候。 此时镇上的中等宗族，张家，林家，宋家，及一票十多家小宗族，聚集在外围，听到诵读名单，纷纷拿笔记下名字来历。 林家派来的是二房林顺冲的雇工，一个叫阿牛的矮壮汉子。 他拿笔记着记着名字，忽地感觉有些不对。 ‘林辉？？清风观？这名字，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阿牛扯了扯自己灰色汗褂，又用炭笔戳了戳下巴，远望名单字迹，露出思索之色。 “呵，这不是林家的那个四房独子？”旁边有人却是比他先认出人来。 “清风观，对得上，名字也对得上，还真是！不得了，居然混到了生死队里去了！厉害啊！” “林家这是要翻身啊！” “翻身个鬼，我听说四房早就和他们宗家断绝来往了。” “真的假的？” 人群中，有消息灵通者开始给周围人科普自己知晓的林家内部八卦。 阿牛此时却是听得心头冒汗，知道这消息不同一般，赶紧记录好后转身就朝林家族地跑去。 不多时，林家族地。 二房林顺冲睡眼朦胧的被叫了起来，他正睡午觉，听到阿牛急匆匆的冲进来大叫，顿时心情烦躁的爬起床。 “阿牛你特么最好给我个理由不揍你！否则你这个月工钱减半！” 阿牛满头是汗，小心将记录的黄皮纸送过去。 “东家，您看看。这新的生死队名单，里面居然有....有....” “有什么？”林顺冲不等他说完，一把抢过单子，低头一看。 “嗯？？林辉？！这是同名同姓？”他双眼睁大。 “应该不是，也是清风观出身，总不能清风观一下出了两个一样名字之人吧？”阿牛低声道。 林顺冲瞌睡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不错，真不错。”最近因为大房的红珍重伤昏迷，林家的处境变得比之前糟糕了许多，这四房林辉若是当真是生死队那人，那或许能对林家的窘况有些帮助和缓解。 至于四房会不会认家门，他并不担心，都是一家人，让老爹去认个错，低个头，这事就算过去了。好歹几十年的亲情，岂能说断就断？ 当即，他拿着名单，迅速走出自己厅堂，来到大院里。 院子中，林超易背着手在一角观赏水池里新弄来的锦鲤。 红色黄色白色的鲤鱼游来游去，透过清澈的池水，激荡起点点波光，让他最近有些烦闷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些。 “爹，你来看看这份名单。”林顺冲走近过去，将名录递过去。 林超易知道老二不是没事找事的性子，见其一脸肃然，当即眯起眼，伸手接过看了看。 他一眼便看到了排在后面的清风观林辉五个大字。 “这是....老四他儿子？？” “八九不离十。”林顺冲点头。“我早就查过清风观没有第二个叫林辉的。” 林超易表情顿时舒展开来，拿着名单沉吟了一会儿。 “若真是老四家的，当真是给我林家争气！好！很好！” “爹，我看你就去给老四认个错，让他们回来算了，都是一家人，几十年的亲情，血浓于水，哪能说断就断？”林顺冲悄声道。 “唉....确实如此，老四我从小最是疼他，不过是大了稍微把心神放在了红玉他们家而已。行，我过几天就去一趟他们家里。”林超易捏着胡须，看着名单上的名字，顿时感觉之前因为大房红珍重伤昏迷的阴霾，一下被扫除了一大块。 现在林家有了外号生死队的紧急制动队队员照拂，在镇上谁敢不高看一眼？ 如此，虽然内城帮助不大，但外城镇上的颓势却一下能稳住了。 “唉，当真是否极泰来。”他老脸长叹，“我早就知道老四有能力，出去早晚能混出个人样。这么看来，当初我赶他出去，也是为他好。若非我当初的决定，他们也没法能起势这么快，你说对吧？” “爹您这是慧眼如炬啊。”林顺冲笑道。 “不说了，明儿一早我就去一趟老四家。对了，他家现在住哪来着？” “我也不清楚，不过一会儿找人问问就知。” * * * 此时林顺河和妻子姚珊还在店铺里守店，两人才给一个顾客包好货品，便看到不远处邻近的竹编铺子老板背着手满脸笑容走近。 “林哥可以啊，不声不响的弄了个大的！这以后咱们这条街，怕是都得靠你家罩着了。” 这竹编铺子陈老板向来是抠门吝啬之人，此时居然从背后提了两条肥鱼挂在林顺河柜台边。 “这是我儿子昨天才钓上来的两条鲫鱼，送您尝尝鲜。” “这...”林顺河一脸懵逼，不知道对方这是发哪根神经。 不等他回神，街对面的瓷器铺老板也笑容满面的走出来，给他们送来一叠白净整齐的瓷碟餐具。嘴里一个劲的说着多关照。 之前周边一起说过话喝过茶的街坊邻居，也这时聚集过来，恭喜他们，好听话一套接一套不要钱般大派送。 木花帮的黄哥和他妹此时也提着礼物过来，一脸笑容的鞠躬祝贺两人，也不管林顺河夫妇如何拒绝，他们放下礼物就跑。 就在两夫妻越来越懵的时候，总算有人在说话间看出了他们的疑惑，这才解释了紧急制动队名单的事。 “生死队？处决权？杀人也不犯法？？！”姚珊听得那是一愣一愣的。 而以前就知晓这些的林顺河则心头一下通透起来，他以前毕竟是管过油坊的管事，哪能不清楚生死队这事。 只是让他不敢相信的是，自己儿子居然不声不响的进了这么个要害部门！ 这简直.... 清风观不是前阵子才出事了么？怎么... 此时看着周围人的笑脸，他强行压下心中疑惑，赔笑一一应付众人的恭维。 等到送走众人，小店下午的生意也随之暴涨，来买东西的人络绎不绝，比平日里多了起码十倍！ 这让两口子对生死队的影响力又有了直观的了解，之前的生活压力，在此时此刻一下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儿子林辉的疑虑和担心。 这阿辉不声不响的，突然一下冲到了这么重要的位置离，这突发的大变，让两人心中总有种不踏实感。 而此时的林辉，正持续在迷雾中锤炼九节快剑身法。 在无面人全力的陪练下，他的淬体速度，比起在道观内还要快不少，短短一个月时间过去，淬体从四品飞速突破到六品。 要知道这个品级越到后面越难突破。 而黄杉秋伊人这等天才如今也才突破到五品，被林辉轻松超越。 这也让明德了解情况后，对林辉寄予的期望更加大。 ------------ 033变心 一 数日后，雾区。 灰蒙蒙的雾气里，一个身材高大结实的马尾男子，身着脏兮兮的白色劲装，一脸疲惫的拖着一截看起来像黑色树枝的物事，走进小屋院落。 嘭。 他把物事丢到地上，闻了闻气味，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猪油煎蛋的香气。 吱嘎一声，木屋门缓缓打开，里面明德道人慢悠悠端碗走出，拿着大葱一边吃一边看了看地上的物事。 “怎么成这鬼样子了？” “不知道，我好不容易砍下来，马上就萎缩了。”林辉摇头，他砍断的是无面人的右臂，当时砍下来还是完整饱满的，甚至还有透明色的血液滴落。这才几分钟，右臂便干枯萎缩成了这副模样。 “行吧，保存不当应该是。”明德摇头，“算你过关。” “多谢老师。” “先别急，这才是第一关，这雾气中修炼，好处你也体会过了。淬体快了不少吧？”明德笑道。 “是....弟子也很奇怪，难道这雾气，对淬体本身也有好处？”林辉点头，心中好奇。 “我不清楚，但不管是淬体，还是内力修行，雾区内的效率都要比无雾区快很多。这点是经过所有人验证后的结果。”明德道，“练了这么久，你也差不多该回去休息一二了，长时间待在这里，宁香需要补充，人也会精神偏移，出现各式各样的问题。” “是。”林辉恭敬点头。 两师徒慢悠悠收拾东西，吃过煎蛋，关上小屋朝着道观方向返回。 一边赶路，明德也在一边抓紧时间传授剑法方面的小细节。 清风观的剑术，要应用在实战中，其实是有几重境界的。 这点七节快剑这样的练法是看不出来的，但从九节快剑开始，就初步有了分别。到了清风剑，差异会迅速拉大。 林辉全神贯注听着，心中对快剑的领悟越来越深。 “招数是一样的，剑法其实就那么几种基本招式，可为何不同之人使用出后效果天差地别。这其中的关键，便是理解。” 明德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响起。 “为何很多祖师前辈们，总喜欢从不同事物中寻找武学感悟，为何不一股脑都去钻研最强的一道，最强的风格？” “原因有二。” “其一，人各有不同，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其二，最强的风格最强的道，涌入的人更多，除非道与道之间差距极大，否则强行挤入，最终比拼的其实还是付出和资源。若是比拼这些，普通人又如何能与上层相扛？” “于是前辈们，便选择了另辟蹊径。” 不多时，明德跨出迷雾，回到无雾区内。 身后林辉也紧随其后。 “所以你需要做的下一步，便是将剑法熟悉到一定程度，然后才能将其随着自身条件状态来调整改变，使其从门派的剑法，变成你自己的剑法。这，就是不同人的剑法风格。” “快，慢，时机把握，身体协调更擅长哪些招数，这些都是需要你自行去研究了解。记住，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 明德的指点，第一次让林辉对自己的所学剑法有了全新的认知。 他之前也有尝试着按照上辈子的一些网络理论习练，但都没有师傅当面肯定前进方向这般来得让人踏实。 两相对照，他心中对剑法武学的认知也迅速得到提升。 两人回到明德所住院子边。 “好了，许久不出，你也回家一趟看看父母。近来多事，好好安安他们的心。”明德叮嘱。 “是。”林辉点头，告退。 回到道观收拾了下，洗了个澡，换身衣物，又将伤势处理好，他这才带上些银钱朝家里返回。 临走前看了眼血印，进化剩余时间还有三个多月，他也算明白了，这血印就是按一开始确定好的时间一直倒退，不会因为他对九节快剑的感悟熟练度增加而发生变化。 相当死板。 ‘以后还是拆开单招进化比较划算，这一下九个月时间，整个剑法本身无法结合我自己的练习感悟，效率太低。若是一招招来，新进化的招式，完全可以衔接我自身的随时进度，能减少不少时间。’ 林辉心中盘算着，快步赶着路。 从清风观到家的这段路程不算近，当初赶着车也花了足足半天时间才到，如今他徒步前行，展开身法速度，也花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到镇上。 灰蒙蒙的天色下。 前方模糊的黄泥道两侧，渐渐开始出现光秃秃的田野。 雪粉化了一些，田野里黄一块绿一块白一块，颜色丰富，倒是美观了不少。 几个简陋的灰衣服稻草人，孤零零的站在田野中间，随风扯着身上的烂布。 林辉心中稍微安定了些，又继续往前。 渐渐地，两边田野小径上也有农户扛着锄头等农具走动。鸟雀叽叽喳喳在田边跳动打斗，生机和活力也随着落雪的停止慢慢恢复起来。 不多时，路边开始出现一户户单独小院，院落有的修建了泥墙，有的则是石墙，穷一些的甚至只有木栅栏。 林辉很快来到一户灰白石墙大院落门前，看着门上贴着红春联：竹影扫街尘不动，春声入户福常留。 横批是平安是福。 ‘这一看就是花钱请人写的，家里看来是宽裕了。’林辉心情好了不少。 他上前敲了敲门。 咚咚... 门还没敲第三下，便自己哐的一声开了条缝。 林辉一愣，从缝隙里隐约听到里面屋子有说话声。 他干脆拉开门走进去。 院子里一群小黄鸡仔窜来窜去，被他吓得四散到角落里不敢出来。 那里屋的声音此时也越发清晰了。 “...心是好的，只是当时的情况确实难办，机会就那么一个....” 声音有些耳熟，让林辉面色有些皱眉起来。 他几步并作一步，推门进到里屋，看到父母都在，正坐在椅子上面色难看，显然是遇到什么难以决定之事。 两人一下看到进门的林辉，顿时吃了一惊，迅速站起身。 “阿辉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没到假期吗？”姚珊快步走近，捏了捏儿子胳膊，确定肉还多，没瘦，顿时心里放下了一半。 “还换了新衣服，我上次给你做的那身呢？” “额....”林辉话音卡了，那身在和无面人的厮杀里坏了很大一道口子。 这实战淬体快是快了，就是有点耗衣服。 “你小子，回家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和你妈也好给你准备伙食，你现在食量大，不提前买菜根本不够你耗。”林顺河也走近无奈道。 “爹没事，一会儿我和你一道去买。”林辉笑了笑，目光瞄到了屋里另外的几人，显然，这几人就是刚刚父母连门都忘了关，心情不佳的源头。 看到这几人，他也心中明了了。 难怪父母心情不好，换他来怕是心情更糟。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家族长，林顺河的亲爹，他林辉的亲爷爷——林超易。 此时的林超易老脸上带着一丝慈祥笑容，一身干净整洁的青绿色员外袍，手里杵着绿松石镶嵌的红木拐杖，看上去态度和以前无视林辉一家的姿态有了天壤之别。 “是林辉啊，好久不见，爷爷这次来，是为之前对你们的态度不好道歉的。”他笑容一敛，哀叹一声。“之前....” “道什么歉？我早就不记得什么事了。”林辉看了眼父母难看的表情，心里明白过来，直接打断道。 “不记得？那就好，那就好，我还说....”林超易再度叹气，“其实啊当初那件事，说清了还是我这个当族长的没有处理好....” “不，您处理得很好，我们现在不是各自都过得不错吗？您看过情况后就回去吧，这边不用您操心。”林辉笑了笑，插话道。 “你看看，你这儿还是没原谅我，怪我。怪我这个老家伙当初做事太不地道....”林超易低下头，老脸颤抖着，“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您没错，好了，现在可以回去了，这把年纪了就别在外面吹风淋雨了。好好颐养天年就是。”林辉继续道。 噗通。 话音刚落，他面色一变，迅速朝一旁躲开。 只见他面前的林超易居然一个毫不犹豫，膝盖一弯，拐杖抛掉，对着他和父母就是一个下跪。 林辉避开了，父母居然也熟练的避开了，且脸上没有露出丝毫震惊之色。 这让林辉震惊的同时，也明白为什么刚刚自己回家，看到父母脸上的神色那般难看为难了。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林超易，这货嘴里还在不断地道歉，说着自己当初不该如何如何之类的话。 “老四啊，我给你跪下了！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可无论什么错，毕竟咱们还是一家人，血浓于水啊，你知不知道你们走后，我一个人每每在夜里，想到当初的决定，都心如刀割....”林超易声音颤抖，给人一种无比可怜，随时可能倒下休克的样子。 见状，林顺河也毫不犹豫的拉着妻子对着老头子当场跪下去。 “老爹你当初抢我儿子机会，抢我和妻子大半辈子心血的时候，可曾想过会不会把我们给逼死？” 他神色果决，毫不被老爹的这番作态哄骗，从小到大他已经见多了林超易这般做戏。 “你是我儿子，我这个当爹的如何会想把你逼死！？”林超易声音大起来。“虎毒还不食子！何况人？？” “你也知道虎毒不食子？咱们搬家这么久，你早不来道歉晚不来道歉，偏偏是看我们家有点起色就赶紧跑来？老爹，你那三板斧我早就全会了。要不要一会儿我先给你表演晕一个，然后再口吐白沫多吐点血？”林顺河也拔高声道。 他看着同样无语且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林辉，朝儿子摆摆手，示意他来处理这边，让其进屋休息去。 ------------ 034变心 二 林辉点点头，看了眼爷爷林超易和其身后的两人。 林超易还好，另外两个，一个是林红珍老爹林顺江，另一个则是二房林顺冲。 这两人一个面色无奈，另一个表情低沉，抱着手看着林超易表演。 此时林超易被林顺河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啊!”X2. 就在这时，两人同时两眼一翻，一齐往后仰倒在地。 两父子动作一模一样，倒下后立马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姚珊和林顺冲同时上前接住人，然后一起焦急大喊。 “爹！您怎么了！？” “当家的！你怎么了！？” “爹你不能有事啊！！” “当家的你怎么开始吐血了！？” 听着厅堂里一片鸡飞狗跳，卧室里，林辉放下行李，无言以对。 这死老头子打又打不得，毕竟再怎么断绝关系他也是林顺河他爹，赶又不好赶，丢出门外，万一他直接跪在门外怎么办？ 亲爹给儿子下跪，这放到什么地方都是相当吸引眼球和炸裂之事。 林辉听着外面动静，此时已经发展到了母亲姚珊大喊别再吐血了的程度。 厅堂里，林超易和林顺河都在地上抖，一个吐沫子一个吐血，情况那是相当诡异。 林辉也不出去，这情况很明显是老爹和林超易比拼谁更没底线。 这招数换成他，铁定没老爹那么熟络。 换他估计是直接把人丢出去的多，这虽然爽快，但名声影响不好。 想清楚这点，他就让老爹和林超易三个在那儿耗。 自己则安心的在卧室脱外套，躺下休息。 这些时日在雾区那是一天都没睡好，外面怪物动静太大太多就算了，师傅明德居然还打呼...半夜说梦话，一晚上要念叨他老婆名字几十次。 此时一躺下来，林辉顿时觉得困意上涌，之前积攒的疲惫一下全冒出来，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一觉无梦。 等清醒过来，睁开眼，外面已经大黑，卧室外的厅堂里，只有爹娘小声说话的声音。显然林超易几人已经走了。 林辉伸了个懒腰，慢慢从发床上下来，披上外袍，拉开房门走出去。 见林顺河正拿着拖把在拖地，母亲姚珊在一旁用针线缝补一件大黑棉袄，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聊着天。 此时看到林辉起来了，姚珊连忙放下活计，站起身。 “阿辉醒了？饿了吧？我给你热点吃食。刚刚才炖的玉骨鸡黑绒汤。” “好的妈。”林辉点头，然后看向老爹。“爹，那几个什么时候走的？” “你睡下没多久就走了，那老东西看找不到好处，咱家死活不回族，磨蹭到天快黑才走。”林顺河面上露出嘲讽之色。“当初抢我们一家机会的时候不道歉，现在看你有点起色了跑来想占好处，我呸！门都没有！他林超易什么人我特么算是看清楚了！跟我玩？我特么血吐得比他还多！” 林顺河扯了把胸口染红鸡血的灰布衣，脸色气得涨红。 “爹你还是悠着点....别真伤到自个儿了。”林辉无语。 “没事，都是鸡血，这不是才杀鸡给你补身子吗？我寻思着就拿来用了。还专门换了一身便宜衣服。”林顺河不在乎道。 林辉竖起大拇指。 “老爹还是给力啊！” “给力？啥意思？” “就是强，劲。” “你才知道？”林顺河笑了起来。 林辉也笑了。 他走近过去，在老爹对面拉了根凳子坐下。 “说起来，现在林家宗家那边怎么样？大姐情况如何？我打算明天去看看大姐，行吗？” “去吧，我刚刚还偷偷塞了你大伯一点钱，他们现在为了给女儿治伤花销很大。入不敷出。唉...也是难。都是特么的那个林红玉惹出来的事！”老爹骂骂咧咧。 “那林红玉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不是说和陈家宗家子定亲吗？怎么定亲了反而这么惨？”林辉问。 “消息传出来了，林红玉就是被玩了。人家嘴上说说而已，连怀孕的机会都没给她....”林顺河嘲讽道。“实话说，内城那些宗家子一个个哪有那么容易拿下，从小到大他们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男男女女的引诱，要真这么容易定亲确定，早就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我当时听到消息就觉得不正常，现在看来...嘿。” “有理。”林辉赞同点头。 “所以现在林超易才急了，林红玉在陈家就那样，连感召都没成，现在被甩了没了干净身子，更是身价跌了一大截。加上林红珍被连累重伤，林家投资的三条线，一下折了两条。就剩一条。” “还有一条？剩的是谁？” “五房的林顺德，有点钱搬进内城住了，不知道在干什么活计，神神秘秘的，也不怎么和族里联系，只是偶尔过年送点东西回来。”林顺河回道。 “算了，不管林家那边破事了。我们自己过日子蛮好的。”林辉道。“就是家里有些冷清，老爹你换这院子屋子太大了点。” “知道冷清你还不赶紧找个媳妇，多生点娃？”林顺河笑骂道。 “不急不急....” 这一晚上，一家人吃吃喝喝聊天到很晚，才各自回去睡下。 林超易之事只是个小插曲。之后两天他又带人来闹腾，被老爹林顺河干脆闭门不见，躲在家里装没人。 看望过父母后，林辉又去看了堂姐，送了些钱财礼物。 林红珍比之前瘦了很多，躺着像是睡着了一般，就是醒不过来。 林辉不知道是什么人能有实力和资格伤到已经感召成功的大姐，但他知道一定是实力远超自己之人。 而且他事后也去找过之前大姐给他介绍的两个好友。 两边都没有反应，这么久了，显然都是故意沉默。 处理好家里事后，回到清风观。 林辉再度全身心投入到了进入雾区淬体的节奏里。 只是一段时间后，平静的生活被打断，一桩新的任务便找上门来——治安所的挂职紧急制动队，来任务了。 * * * 新余镇·治安所。 一行九人，分散站在所里宽大的后院，听着前面捕头解释这次紧急任务内容。 捕头姓许，名安生，是新余镇衙门实力最强者。平日里整个衙门的运转，也都是依靠他为核心转动。 所长，副所长虽职务高，但真正干事的就是他。 和所长一样，许安生也是内家宗门出生，出自内城三宗六帮里的浮山宗。外城很多镇子的关键职位，都是如他这般的内家高手把持。 此人身材高大，两米多的块头，一身肌肉呈流线型，匀称有力，身着淡青色的捕头官服，腰间一个装饰性的黑虎头腰带极其显眼，那是代表他身份官位的重要标记。 “这次的任务主要是清理镇子边缘的游荡病患，规矩还是和前面一样，不要轻易贴身触碰，遇到直接击杀，不要迟疑犹豫。”许安生拍拍手，一旁便马上有人端着一盘子银锭上来。 红布铺着的木盘子里，拳头大小的银锭一个个摆放整齐，极其惹眼。 “这次的经费充足，大家只管动手，处决十个奖励双倍。” “是！” 九人纷纷应声。 林辉也在其中，他眼角余光瞟过其余人，大师兄陈岁赫然在列，然后是曾经的二师兄赵江安，曾经的大师姐木巧芝。另外，黄杉，秋伊人，以及同门的邓明巢也在。大部分都是熟人。 接着是许安生解释重点清理区域。 他让人端了一块新余镇地图来。 黑色板子上用白线画了简陋的俯瞰地图。 “整个镇子我再说一遍，分为中心街道城区，外围边缘郊区，和分界区。这次出事的就是分界区，那边主要是发病之人居住，一些犯罪分子也躲藏其中。所以行事切记不可犹豫，该动手果断动手！”许安生叮嘱。 林辉看到其余人，如大师兄之类的面色平静镇定，显然是参加过多次，早有经验。 他又暗自扫了眼血印，还有两个月零四天。九节快剑的完美版就能彻底掌握。 回过神来，许安生已经大手一挥，示意出发。 林辉看了眼这次制动队出动的目标地，已经是远离了街区，远离了他家所在的郊区，直接到了另一处接近雾区的边界。 那地方专门用白线圈了起来，形成一块堪比中心街区大小的区域。 “是不是没去过这个分界区？”邓明巢在侧面凑过来，小声道。 “是，以前只是听说过，从来没去过。”林辉从记忆里挖掘了下，并无相关信息。 “那地方全是病人和犯人，正常人当然不可能过去。不过镇上的黑市也是靠近那边，所以里面也有不少人偷偷躲藏隐居。总之是个很麻烦的地方，你一会儿注意点跟在我身后。我先带你熟悉下环境。”邓明巢低声道。 他们都是明德门下同门，照顾小师弟也是理所应当。 “好！”林辉点头，“多谢师兄！” “你我同门，客气作甚。” 此时制动队九人跟随许安生一道，出了治安所，迅速朝着目标区域赶去。 穿过街区，郊区，路边两侧的田地开始变少，正常土屋石屋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破烂的黑木屋。 木屋数量从少变多，有的明显是新建，其间隐隐还能感觉到屋子里偷偷射出的隐晦视线，警惕而惊恐。 众人又走了一段路，泥道两边已经全是密集的黑木屋了。 衣衫褴褛的人群不时从屋子之间显现出来，目光麻木的盯着制动队几人。 “就这儿附近了，这块区域不大，大家动作快些，迅速扫清。”许安生挥挥手，拔出腰刀。 九人各自散开，朝着黑木屋形成的片区接近。 “跟上我。”邓明巢握剑走在林辉前面，低声道。“注意分辨特征，眼睛充血，神情呆滞，身上长有奇形怪状的瘤子的，就是需要清扫的发病目标。” “到底是什么病？师兄知道么？” 林辉跟着他，两人刚好是速度最慢的两队之一。此时看着这片从未接触过的区域，他忍不住低声问。 “万福肉知道么？”邓明巢沉默了下，回答，“那东西，吃多了，就会发病....” 林辉一愣，随即沉默了。 万福肉免费可领，除开最穷最苦的人外，谁还会将其当做主要的口粮过活？ 难怪道观里的餐食从未出现万福肉，难怪老爹从小一块万福肉都没给他吃过。 这东西，完全就是给最穷苦的人吊命用。 ------------ 035变心 三 黑压压的木屋宛如沙滩上一块块黑石，无规律的分布着。 一些木屋里隐约还能听到细微的呻吟声，仿佛是病痛折磨了许久的垂死挣扎。 林辉和邓明巢小心走进两座黑屋之间的夹缝，一人提剑，一人横剑。 地上黑泥混杂乱七八糟的污秽物一堆堆积压在角落，空气里逸散着淡淡臭味，那是某种蛋白质腐烂许久的恶臭。 两人一路往前，没几秒便在右侧角落里，发现了一具烂了大半的黑褐色女尸。 女尸上半身血肉被不知什么东西啃食了很多，一些皮肤下的白骨也清晰可见。 她歪斜的靠坐在墙角，双眼无神发紫，又细长的乳白蛆虫从眼角不时钻入鼻孔。 身上还穿着烂糟糟的褐色布裙，右手握着一个似乎是石块的物事。 “死了应该有一阵了。这里的夜晚居然没把她彻底吞噬掉？”邓明巢皱眉上前，用剑尖轻轻戳了戳女尸大腿。 “师弟，你来看这具尸体，在这里，出现瘤子病灶的人是领不到万福肉的，所以这里的任何食物都非常珍贵。而尸体，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被随意舍弃在外，除了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林辉忍着臭味皱眉问。 “尸体是发病死的。”邓明巢沉声道。“否则正常尸体在这里是会被当成食物拖走，储备起来。” “....”林辉无言以对，看着地上的尸体，他心中升起疑虑，“这里和郊区没有明显的隔断，那这里的人为何不跑去郊区抢食物？”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去？你怎么知道那边就没有类似隔断的东西？”邓明巢反问。“我们刚刚过来的路上，充斥着普通人感觉不到的特殊力量。那股力量越接近雾区，越弱，越接近城区，越强。实际上，正是因为这股力量，迷雾才被一直阻挡在外。” “师兄是说，那股无形的阻挡迷雾的力量，也同时阻挡了这些病人？让他们不敢朝里靠近？”林辉问。 “正是。但不可否认，病人多了，也会对周边居民的安全造成威胁，所以需要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出动清理。我们只是清理力量中的一支。”邓明巢解释，“另外还有不少势力，也承接了清理任务，会定期前来处理病人。” “接下来，我们来看看这里的病人为何需要我们这些武人来清理，为何连捕头也表现得如此谨慎。”邓明巢收回剑，吐了口气。 猛地，他向左一砍，居然将剑当成刀一般竖着斩向左侧阴暗处。 与此同时，那阴暗处内，一点红光极速接近，很快红光显露，那赫然是一个人的眼睛。 一个独眼人，身上穿着破烂黑麻衣，露出的灰白皮肤上满是溃烂脓疮，他咆哮着，面色狰狞凌空扑向邓明巢，却正好迎在了斩来的长剑剑刃上。 噗嗤。 独眼人和邓明巢交错而过，空中溅起一片血花。 紧接着血花落地，独眼人重重摔倒在地，再没了生息。 “一个。”邓明巢平静道，“一个血眼病人。” “速度很快，比起普通人来说，没锻炼过的恐怕难以反应及时。”林辉面色微凝，评价道。 “这只是一个最低级的血眼，按照病情，血眼之后还有血身。走吧，继续往里。”邓明巢甩掉剑刃上的血水，往里缓步前进。 在他身后，独眼人的尸体头部缓缓裂开一条缝隙。 “刚刚，那不是九节快剑吧？”林辉低声问。 “当然是，我只是稍微将其中一招修改了一点，将点变成了延伸的斩。剑招是灵活多变的，不是一成不动。”邓明巢回答。 两人继续往前，这一次，没走出十米，便又有两个双眼泛着血红的病人现身。 这次是一老一少，都是男性，手里居然还握着类似锄头之类的农具。 “肉....吃肉...！！我要吃肉！！”这两病人一见到邓明巢便猛扑过来。 “一人一个。”邓明巢侧身一闪，跳到唯一的空处，拉走那名老头。 留下一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少年人给林辉。 顷刻间，那少年人便扑到林辉身前，两人相距不到两米。 对方的双手已经朝着林辉面部抓过来。 “尽量别被碰到，以免传染病症。”之前捕头的叮嘱在林辉脑海里闪过。 他后撤一步，手中剑刃骤然出鞘。 嗤！ 银色剑尖在对方扑近的刹那间，精准刺入对方咽喉。 然后剑尖猛地上划，嗤的一下将对方整个喉管连同下巴一起削成两片。 黑血飞洒。 少年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连叫都没叫，便继续猛扑靠近，试图用双手去抓林辉。 噗嗤。 就在这时，林辉补了第二剑。 清河剑收缩，再突刺，从对方右眼窝笔直穿透，后脑刺出。 这一剑终于让少年人彻底不动了。 他顺着前扑的惯性，重重扑倒在林辉身前。 “呼....没有痛觉么？”林辉抽出长剑，看向侧面同样解决战斗了的师兄邓明巢。 “是的，发病人都速度增加，力量增强，没有痛觉，唯一的弱点是头部，其余肢体你就算将其砍烂也没用，他们还能攻击，还能活很久。”邓明巢面上神情低沉，“所以不要大意，尽量要一击毙命。” 他看了眼地上少年人尸体的伤口，点头。 “你做得很好。接下来，我们可能会遇到血身病人，这种病人的速度力量防护都比血眼强很多，一旦动起手来，我不一定能护得住你，你自己小心坚持住，等我解决战斗后回头再来助你。” “放心师兄，我不会拖你后腿。”林辉点头肃然道。 两人不再多说，提剑继续往里。 逼仄的巷子弯来绕去，不一会儿便又遇到了两个血眼，被两人轻松解决。 一口气杀了这么多，邓明巢稍微停顿休息了下，擦拭了剑上的污血，以免生锈，又继续带着林辉往里深入。 只是这一次，才走出没二十米。 一个和之前血眼病人完全不同的怪人，出现在两人前方。 乌黑的巷子地面上，一个全身上下都是血红色的光头男人，正双手下垂，安静的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 光头男人身上没衣服，全身皮肤也仿佛被剥离了，露出下面肌肉肌腱。 “这就是血身了....退后点。”邓明巢放轻声音，伸手拦住后面的林辉。 “帮我戒备四周。”他叮嘱一句，提着剑缓缓往前靠近。 林辉张口应了声，握剑左右警觉放哨。 只是他视线才闪过一瞬，眼角便失去了师兄和那血身病人的踪迹。 铛！ 铛铛铛铛！！ 刹那间五声连响，巷子里溅开五点火星。 邓明巢和血身病人眨眼便近身交手在一起。 两者的速度都极快，一秒十几次攻击，如风一般疯狂对杀。 攻击，格挡，攻击，格挡。 没有闪避。 也来不及闪避，这种高速对攻下，为的就是抢占先手，一旦闪避便落了被动，会陷入只能一直闪避防御的恶性节奏。 邓明巢面色狰狞，九节快剑施展到了极致，剑影模糊，隐隐有一丝宛如风的错觉。 灰色剑影不断飘飞向对面，又被血身病人用双手高速阻挡下来。 病人的武器是双手漆黑的指甲，那指甲宛如十把黑色尖刺，锋利且带着明显的毒素。 一时间剧烈的撞击不断伴随火花炸开。 林辉再度退后一步，在这种阴暗的环境里，他的视力已经看不清两人交手的具体情况了。 邓明巢的九节快剑比他更娴熟完美，招式也更稳更强。若是不用特效和封印，他觉得自己在这等剑速下撑不过百招。 但血身病人居然能硬生生在剑影下扛这么久，这让林辉将其的威胁性一下提升到了极高。 不多时。 噗嗤！ 邓明巢一剑枭首，将血身病人的脑袋砍了下来。 他的剑似乎是改造过的，不只是适合刺，还适合劈斩。 此时他也微微有些气喘，甩了甩剑伤污血。 “看到了么？这就是血身，正常情况，在咱们观内，没有前十的实力，你在他们面前连十秒都撑不下。这也是为什么紧急制动队对实力的要求标准这么高。” “明白了....”林辉忌惮的看着地上的病人尸体。“这种病人多么？比例是多少？” “当然不多，大概二三十个血眼里，会有一个血身变异。这个要看病人生前的体质。”邓明巢解释。 他检查了下血身尸体，确定死了，才抬脚跨过去。 “走吧，继续。” “需要休息下么？”林辉担心道。 “不用....” “邓师弟还是休息下比较好....” 忽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不远处飘来。 邓明巢和林辉面色微变，都听出了声音是谁。 木巧芝！ “木师姐，我最后叫你一声师姐，你不是分在另外的小队么？怎么不去清理病人，反倒跑来我们这边？”邓明巢面色发紧，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只是闲来没事，像看看曾经的同门师弟，现在状况如何？也是想让你们看看，我新入门的黑龙门武学造诣...” 木巧芝身形骤然从后方的阴暗中浮现出来。 她一身深色制动队制服，背负黑剑，右手穿戴着一套黑色金属臂铠，五指也带着尖锐金属利爪，全然换了个画风。 “邓师弟，林师弟，你们之前的习武，为的是什么？” ------------ 036变心 四 “为什么和你无关。”邓明巢冷声道。 “呵呵....”木巧芝笑了笑，如同雌豹般的健美身躯，一步步缓缓接近，拉近距离。 “你看上去很生气？” “我为什么不能生气？面对背叛者....”邓明巢面露讥讽，但他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我背叛了什么？”木巧芝笑起来，“不是，邓师弟你的想法是不是有些好笑？清风观敞开大门教授武学，我们交钱进门学习，外家武学而已，到处都可以学，有钱人家锻炼下身体，没钱人家练了糊口，难不成你还真打算把它当一辈子目标修习？” “.....”邓明巢想说什么，但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邓师弟，这些外家武馆就是一个个流水的培训之地，一手交钱一手传艺，传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稀有武艺。这家不行了，我们换一家就是，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各式各样的武馆倒闭和崛起，若是都如你这般迂腐，难不成你打算跟着武馆一起倒？”木巧芝继续笑道。 “那木师姐过来是什么意思？”林辉在后面忍不住出声了。 “只是想拉你们也来黑龙门。清风观的武功太弱了，就算身法占一点优势，可整体的劣势，抵消不了巨大的差距。”木巧芝笑道。“别忘了我们为何而习武？” 她走到距离两人还有三米的位置，停下。 “不就是选拔失败后，为自己为家里增加一些能保护自己的力量？” 叹息一声，她缓缓抬手，活动金属黑爪。 “若是能被选拔上，成为感召者，谁还愿意习武？内家武学就算了，外家武学上限一直就在那儿，咱们学学了事，师傅们教也随便教教。所有人都知道，外家武功练到头也就那样，这就是现实。” “师姐说得有道理，但...”邓明巢开口，面色难看。 “但什么？就算是你们师傅，明字辈三人，当年不也是如此，选拔失败，只能退而求其次想进内城三宗六帮，结果也没选上，最后才不得不学了外功。若是有得选，谁还会留在外城练这些苦哈哈的二三流功法？”木巧芝继续道。 听到这里，林辉有些明白了，这外城的武馆就像一个个培训机构，接受着选拔失败，也进不了三宗六帮的失败者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们想要修习武学自保，又苦于找不到途径，便因此滋生了这块庞大市场。 而这块市场，也应运而生了大量位于各镇的外功武馆。 因为外功不挑人，谁都可以练，只需要交钱。 而这，也是导致木巧芝如此思想观念的关键原因。 “木巧芝你说够了？”邓明巢此时面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拔剑吧，使出你最强的一招。同学一场，我来是想让你见识见识，黑龙门的武学比清风观高多少！”木巧芝再度笑了。 锵！ 一声剑响，邓明巢早就忍不住了。一剑拔出，剑影宛如一丝清风，速度远超之前，瞬间便到了木巧芝身前。 这一剑明明出招变化繁杂，但在最后出剑的刹那，剑速猛然暴增，宛如之前的一切都是压缩弹簧，最后一下直接释放。 这剑速！？ 林辉在身后一眼便看出了，这不是九节快剑，而是清风剑法！ 清风剑法的特点，就是快！极其突然的快。让人猝不及防，反应不及。 这一剑甚至已经接近了林辉自己开启特效的剑速。很显然，这邓师兄也一直隐藏了一点实力。 要知道现在的林辉已经到了淬体六品，并接近七品。 此时的基础下，开启特效，那剑速已经超出了当初大师兄全力出剑一大截。 而邓明巢师兄居然能勉强接近这等速度，可见其绝不仅仅是学了清风观的武学，还有其余武学辅助加强。 刹那间，这宛如清风般的剑影，飞向木巧芝胸膛，正要刺入。 可惜...一只黑色金属利爪不管不顾，往前闪电一挥，荡出大片黑色爪影。 叮叮叮叮！！ 连续四声，清风剑和黑色利爪急促交击，然后分开。 黑色利爪巨大力量强行撞歪了剑势，反向直逼邓明巢胸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刷！ 黑色利爪稳稳悬停在了邓明巢身前，静止不动。 强烈的气流吹拂邓明巢制服，将其紧紧贴在胸膛。 他剧烈喘息着，面上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就算他比木巧芝弱，可对方从头到尾都没用清风剑法，而是用的黑龙门武学。 木巧芝才转投过去多久？居然就....！？ “看到了么？”木巧芝收回利爪，“这就是武学上的差距。邓师弟，林师弟，当一条路注定走不了多远时，尽早调头选一条更长的，才是正道，别徒耗了光阴，等到年纪大了，就后悔莫及。” 说完这段话，她转过身，朝着来时的阴暗巷子走去，很快消失不见。 剩下邓明巢和林辉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心中思绪万千。 足足站了数分钟。 “邓师兄？”林辉这才开口。他发现邓明巢似乎有些走神，面色极其难看，甚至还隐隐流露出一丝挣扎。 看到这里，他其实也明白了，邓师兄动摇了。 如果说黑龙门的武学和清风观差距只是一点，他相信邓师兄不会轻易动摇，毕竟沉没成本在那，加上清风观内有明德老师照拂，待遇不同，选哪边根本不用说。 可问题是，从刚刚木巧芝的展现来看，两边的武学，差距着实有些大.... 林辉知道，其他人和自己其实是不一样的，当初他是有的选，但为了速度才选的清风观，但其余人，其实是没得选，才加入的清风观。 其他人为的是习武变强，以变强为主，而自己不同，自己主要是为了习武跑路，以保命为主。 对于黑龙门，就算木巧芝展现了极大的差距，林辉也不动摇，因为黑龙门正面再强，跑路速度也不如清风观。 当初宝和道人若不是顾及面子，转身跑路，不直接交手，铁定不会受伤。 此时看懂邓明巢脸上的神色变换，林辉心中叹息一声，知道或许要不了多久，自己便会再少一个师兄。 清风观，未来会变成什么样，他现在也说不准了。 “走吧。”邓明巢吐了口气，收敛神色，继续带路往前。 两人接下来又解决了两头血眼，一头血身，但邓明巢却再没有说一句话。 林辉也跟着出手解决了一头血眼，临到返回时间了，两人一路回转，出了黑屋片区。 聚集点处，大部分的队员已经回来了。 大师兄陈岁，黄杉秋伊人，黑龙门的赵江安，木巧芝等都在。 只是在看到大师兄时，林辉忽地面色微变，他看到陈岁的右手握剑虎口，居然隐隐有裂口伤势。 而且陈岁的面色表情，也和此刚才的邓明巢很像。 他的眼神不自觉的总朝着曾经的二师兄赵江安飘去。 看到这里，林辉心中也有了猜测。而在他一边的邓明巢也不是傻子，也看出了端倪，面色更加难看了。 “各队报数。”捕头许安生沉声道。 “我这里血眼九人，血身一人。” “血眼六人，血身两人。” “血眼五人，血身两人...” “血眼四人，血身两人。” 各队分别报出自己斩杀的病人数量。 “还不错，准备收队。大家辛苦了，明日继续。”许安生点头。这次泛滥的病人统计数量大概在二十到三十之间，这一趟就解决了大半，效率很不错。 很快各人迅速朝来时方向返回。 一路上，邓明巢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连和林辉分开时，也是沉默消失。 林辉回到清风观，第一时间便将今日发生之事告诉了老师明德。 明德家中。 “唉....”叹息声响起。 明德道人捧着一杯刚泡的药茶，神色寂寥。 “不怪他。就算是我，听了这差距，也心动想要转投，更别说年轻人....” 屋子里，窗台前，他将茶杯放下，扯了扯身上披着的棉衣。 “你呢？你可心动了？现在黑龙门正是缺少主干精英之时，过去正能得到重用。” 林辉闻言，微微摇头。 “黑龙门武学并非弟子追求。” “真话还是哄我？” “自然是真话。现如今这般情况，我没必要骗您。”林辉平静道。 “这倒也是....”明德笑了，笑容有些苦涩。“没想到啊没想到，宝和师兄一倒，偌大的清风观便散得如此之快....” “老师也别担心，学费降低点，总会有人学。”林辉提议道。“咱们不和黑龙门正面竞争就是。” “说得也是，现在清风观就靠我们明字辈三个支撑，就这还三分三支，各走各的，衰败已成定局。确实应该降低学费了。”明德赞同点头。 “只是....”他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长叹一声，陷入沉默。 减低学费，这意味着清风观从此以后，便落入了外功武馆的最底层，从之前的中等，沦为了底层下等。 下等武馆招收弟子，几乎都是来者不拒，一般学费只是中等武馆的一半还要少。只是勉强过活，也撑不起稍大一点的规模。 可现如今的情况，容不得明德犹豫。 于是，在接受林辉建议的第二天，他便果断在外贴出了公示，宣布入自己门下修行武学的，学费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一。 这等公告一出，没过几天，便有不少学员上门询问。 林辉和薇薇负责接待讲解，然后在清风观占了一块地方，作为新的修行地盘。 很快，半个月时间一晃即逝。 清风观原本的地盘被划分了三块，分别由明辰，明秀，明德，三人把持。 明辰和明秀都改掉了清风观的名号，取名为快剑门和风剑门，自行招生。 只有明德，依旧还念着曾经过往，继续用清风观的名字。 另外，邓明巢也终于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在留下一封书信后，他转投了其他门派，但不是黑龙门，而是外城区来的其余高手创办的另一门派。 明德门下也就只剩下了林辉，薇薇，王芸。 而前来报名的新学员，质量也比之前差了许多。有的是过来练着玩玩，有人则是为了纯粹的专业又便宜的锻炼身体，剑法强不强无所谓，便宜就好。还有人居然是为了追求薇薇，被美色吸引... 一时间明德承继的清风观，仿佛一下子变成了林辉上辈子常见的培训班。 练剑时，众人在后院场地上说说笑笑，完全没了之前的严谨肃然。 明德也心灰意冷懒得理会，教授了一遍入门的七节快剑后，便回房休息去了。其余由薇薇林辉维持秩序。 ------------ 037衡量 一（谢hellokiss盟主） 道观后院，场地上。 林辉手持清河剑，平静稳定的习练着九节快剑。 要运用在实战中，必须将其完美契合自己的身体状态。这并非招式纯属完美就足够，还要明确剑招使用的时机，节奏等等。 每日的七节快剑淬体，他已经练完了，接下来时间，便是为即将完成进化的完美版九节快剑做准备。 务必要在完成进化后，第一时间便将其融入自己的实战节奏里。 此时正午时分，除开他一人练剑外，不远处还有十来人，都是新入门的学员，正在薇薇的带领下，歪歪斜斜的握着木棍学习练法七节快剑。 这是清风观武学的基础，可惜....薇薇确实是在努力的教，可学的人，不是心不在焉，便是视线不时在其腰臀敏感部位扫过，还有人嘻嘻哈哈小声聊着天。 薇薇一身黑色修身皮衣，长发披肩，曲线毕露，樱唇紧咬，一句话也没说，打算教完后便收剑离开。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帮着老爹把这个最后的架子撑起来。看就让人看看吧，多看几眼也无所谓。有人看还能多来些学员。 很快，一套剑法教完，她收剑，最后叮嘱了几句要点，目光扫过角落里正专注于自身练剑的林辉，心中叹息一声，离开场地，朝着道观外的家里回去。 反正她也很清楚，这些才入门的学员只要上完教学示范课，随便练练就会回家。 比起曾经的诸多弟子辛勤修行的场景，如今黑龙门轻松击溃清风观武学的消息，早就在有心人的宣扬下传遍周边镇子。 曾经和清风观有所合作的大户大族商号，也纷纷默默解约，转向和更强的外城武者武馆们合作。 轻叹一声，其实薇薇自己也早已对清风观武学没了自信，因为前几天，她也遇到了一个外城武馆的精锐弟子，那是曾经她击败过的一个追求者，而现在，对方只用了十几招，便轻松击败她。 这让她羞愤之下，对自己苦练十多年的剑法，产生了巨大怀疑。 真的，要把自己的一切，压注在清风剑上么？ 带着这个疑问，薇薇的身影悄然消失在道观后门。 留下的学员们嘻嘻哈哈，也纷纷开始收拾东西，各自散去。 他们这些天入门以来，早就已经习惯了这般的节奏。 很快，不到十分钟，整个后场便只剩下了四人。 王芸站在一旁，注视着还在苦练的林辉，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她慢慢走近过去，站在一旁，静静观看。 等到林辉暂停间隙时，才轻声开口。 “林师弟，你为什么，还这么认真？” “做事本就要认真，否则徒耗光阴，岂不是太可惜了？”林辉侧身看向这位同门师姐。 “可继续把时间精力投入在....这上面，值得么？”王芸轻声问。 “师姐呢？他们都走了，您为何不走？继续留下修炼，您觉得值得么？”林辉反问。 “我？”王芸笑了下，“我习武本就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不为赚钱，不为争斗，只为身法速度。再加上在这里也多年了，重新开始代价太大，就不想挪了。不过...” 她顿了顿。 “我家族里的好些护卫都去了黑龙门。需求不同，目的自然也不同。” “师姐说的便是我的意思。”林辉平静道，“我习武的目标，从一开始便是速度。” “是吗？难怪....”王芸恍然。 再度叹息一声，她也不再多问，道别了句，便转身收拾离开。 此时场上便只剩下了另两人。 其中一个赫然是陈家虎。 这个陈志深带来的农家娃，此时依旧和林辉一样，还在苦练快剑。 林辉看他好些天了，发现这孩子一点也不受外面消息传言的影响，每天依旧苦练。 不止如此，他似乎还带动了一个朋友和他一起练。 林辉保养完剑后，正要离开，却发现陈家虎和他朋友练完剑，过来告别后也打算走。 他沉默了下，心中升起疑问。 “小虎。” “林叔？怎么了有事要吩咐么？”小虎疑惑道。 “你为什么还愿意留下来？”林辉直接问。“现在外面都在传的消息，你没听说么？” “听说了啊。”小虎点头，“可是林叔你都没走，我也不走。大伯让我跟着您。” “跟着我？”林辉愕然，看着对方淳朴老实的脸，他沉默了下。 “你就这么相信我？” “林叔这么强都不走，肯定有原因，我人笨，自己选老错，我就想着，既然大伯让我跟您，那我就什么也不想，跟您走就好。您这么强的人选的肯定比我强。”小虎老实回答。 “.....”林辉无言以对。 小虎其实本来不算正式弟子，还处于学员阶段，才入观没多久。 前些时日道观一分为三后，他便自己跑过来加入了明德这边的分支。 没想到原因竟然是因为自己。 林辉叹了口气，又看向另一人。 这人满脸雀斑，身材微胖，其貌不扬，肤色还有点发黑。穿着打扮倒是看得出家境不差，是个小胖子。 “那你呢？你叫什么？为什么留下来？” “回林师兄，俺叫黄生根，小虎帮过俺，俺和他是兄弟，他不走，俺也不走。”这小胖子的回答更加淳朴。“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也要同当！” “好....有志气。”林辉不自觉的点头。 清风观的起落，让他看多了所谓的情义有多脆弱，而现在小胖子的一番话和选择，又让他看到了，或许不是情义脆弱，而只是刚好它不存在在某些人之间。 “那林师兄，我们能不能跟您一起练剑？薇薇师姐和道长都是教一遍就走，很多东西根本看不懂啊...”小虎忍不住请求道。 “我在的话，你们自己来看就是。”林辉应下了。 反正他淬体也快，多余时间基本都拿来融合九节快剑进入本能。 “多谢师兄！” 两人大喜，连忙躬身行礼。 闲聊之后，三人去食堂用餐，配菜的师傅还是原先那位，只是给他们舀出来的菜里，肉的比例比以前少了很多。 林辉看了眼面前的菜盘，心中叹息。这后勤是薇薇在管，如今收入锐减，削减伙食也是正常。 好在粗粮米饭倒是依旧管够，三人塞了一肚子的米饭，然后返回住处休息。 小虎两人是回大通铺，如今因为人少，大通铺的房间也变成了大单间，宽敞舒服。居住条件倒是改善了很多。 林辉依旧住自己的单人厢房，还新分到了一个小院。这也是人少的好处。 只是回去的路上，他正巧碰到坐在道观屋顶仰头喝酒的明德道人。 明德面色酡红，目光迷茫，不知道在屋顶坐了多久。 林辉没有打扰他，只是默默回房休息，等待下午的练剑。 时间一天天过去。 新余镇的局势，随着清风观的全面败退，已成定局。 清风观原本的诸多商务合作，纷纷转移到了黑龙门内。这点，从精英弟子的转投便能看出。木家，赵家之流的大族，他们的合作多是跟着木巧芝和赵江安这般代表弟子在走。 表面上看，只是几个弟子的转移，实际上，他们背后代表的，是一大片的相关合作合约雇佣。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赵家木家没有把以前雇佣的同门全部驱逐，而是带着他们加入了黑龙门的临时培训班。重新培训。 这个消息是林辉从陈志深的来信得知的。 ‘如今黑龙门已经不把清风观当做对手了，而是目标转向了威胁更大同样也在扩张的百花门。’陈志深在信上介绍道。 ‘百花门同样也是外城来的武人新创办的武馆，击溃了飞云拳后，吞并原本的资源人脉，对黑龙门也有侵占之意，两边斗起来不算意外。只是，阿辉，你确定非要在清风观死磕吗？真没必要，镇上衙门新出了制动队人选名录。你看到了么？这一批全是黑龙门的人了。’ 林辉收起信，面色平静。 紧急制动队的变动，他自然清楚，因为衙门的通告在前天就送到了，宣布和这边解约。 本来合约签的是一年，可如今的清风观，根本没法拿着合约讲理。提前解约能拿到点补偿金，就算不错了。 这显然是黑龙门的动作。 之前的木巧芝等人的展示只是一次提醒，接着还不识时务不转投的，如林辉这样的，自然就只能面临解约。 “师弟，解约之事....我会想办法帮你重新找，你放心，虽然可能会比之前差一些，但总不会让你....”薇薇在一旁轻声道，面色有些难堪。 如今清风观的收入暴跌，还要维持原本的伙食药膳，自然是不够了。 她原本身上的不少贵气首饰，此时也悄悄消失，整个人装束比之前朴素了很多。只是简单的一身灰色修身长衣。 这次陈志深的信也是她帮忙送过来。之前送信的人也被削减了开支遣散了。 “师姐不必如此。这点开销我还不看在眼里。”林辉回道，“现在家里小生意也上道了，我自己花销也很少，没关系。” “师弟....”薇薇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沉默了半响，她只好抱了抱拳，转身悄然离去。 如果说之前她还对父亲的决定有所怀疑，但现在，林辉王芸的这份情义，在如此艰难的情景下，让她越发佩服和明白，当初父亲所说的，这世上总有些东西不是钱能计算，这句话的意思。 ------------ 038衡量 二（谢hellokiss盟主） 目送薇薇离开，林辉面无表情，收起信纸，回到房内。 刚刚他没有说谎，父母那边生意上步了，老爹做生意着实厉害，收益比之前高了很多，甚至还开了一个分店。 而他这里，虽然清风观的名声跌了，可他林辉又不是人没了，武力依旧还在。 打不过黑龙门，打其他小混混依旧不在话下。安全方面依旧有保障。 所以经济条件方面，无非就是自己这边没法贴补家里了。仅此而已。 回到房内，他盘膝坐在坐垫上，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视野下方的血印信息栏上。 ‘九节快剑进化完成。’ 一行细小的提示汉字，早已浮现了好几分钟。 看着这一行字，林辉意识控制着，轻轻将其变换，浮现出九节快剑的资料信息。 ‘九节快剑：掌握程度完美，清风观基础剑法，完美掌握后，可获得特效：轻灵。’ ‘特效轻身可与轻灵合并，是否合并？’ 血印的提示随着九节快剑的打开，迅速浮现出。 ‘合并。’林辉没犹豫，直接确定。 两种特效合并或许能获得更强效果，他觉得血印既然提示了，便不至于合并了变更差。 下一秒，视野下方的血色字迹迅速融化，汇聚成一行新的字迹。 ‘合并完成，获得特效：羽化。’ ‘特效羽化——消耗大幅度减少，开启后体重减半，基础剑速提升三倍。’ 三倍！？ 林辉心头一惊，之前他便隐约感觉轻身特效的提升应该有两倍多，现在合并后的特效羽化，明确了提升剑速为之前的三倍，还有体重减半效果，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消耗大幅度减少，这意味着特效可以长时间开启了？’ 林辉深吸一口气。 ‘这才是完美版的九节快剑！’ 这等特效....一旦开启，他的剑速身法将会瞬间超越之前的大师兄一大截。 或许，有可能能赶上内力境的明字辈三人！ 林辉此时心潮澎湃，他苦修这么长时间，等待这么长时间，一切的一切，总算有了回报。 九节快剑.... 他闭上眼，脑海里无数关于九节快剑的完美技艺疯狂涌动，和他之前的修行记忆相互融合。 整个清风观的基础武学，此时此刻，在他脑海里迅速融会贯通。 一股细微的暖流，也从脑海里悄然流出，贯穿全身各处。 暖流源源不断改造着林辉的体质，使其朝着更轻灵更敏捷的方向微调。 这种改造足足持续了十多分钟，才缓缓结束。 林辉盘坐在地，慢慢睁开双目。 感受着全身说不出的特殊变化，他伸出手，轻轻一握。 顿时海量的关于快剑握剑的记忆涌上心头。 ‘之前的七节快剑，血印并没有对身体的调整，而九节快剑却有了，这是否意味着，只有相对高级的武学才会促使血印进化后调整身体？’ 他此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强，进化完成后自身的实力，完美版的九节快剑，到底能达到何等水准，没有具体的参考物，他也不清楚。 站起身，林辉适应着此时的身体，等沸腾的血液缓缓冷静些后，开始思索此时自己的状态。 ‘这就是我想要的，超绝的速度....还差最后一项了，清风剑法....’ 他一开始的目标，便是来这里学习身法速度，如今目标达到了一半。心里的急迫感也消减了许多。 ‘那么接下来，目标是先学清风剑法，然后想办法提升自己和父母的环境安全。’ 如何提升环境安全，现在看来，唯一的选择，便是进入内城。 ‘想要进入内城，渠道就那么几个。 第一：被选拔进入三大势力。 第二：花大价钱购买内城空置的房屋。 第三：通过担任外部镇子的官方职务，一步步升职，调入内城。’ ‘这其中，第二是我现在最容易达成的。不少外城区的有钱人，主要成员都是住在内城，外城赚钱内城花。这也是不少的新内城居民主要来源。’ 林辉心中盘算。 ‘但是现在的清风观，赚钱有些麻烦...而且就算是全盛时期清风观，担任这样那样的职务，也没办法赚到足够我们一家都进入内城的财富。所以，还是得另辟蹊径....’ 林辉思索着，苦思冥想，可外城区很多赚钱行业，背后都有感召者和诸多大势力，要想插手，他现在这点实力根本远远不够。 这等盘子里，内力境都只是基础，里面几乎都是感召者的竞争。 思来想去，他轻叹一声。 “看来实力还是不够啊.....” 他既不想脱离明德老师，失了道义，又想赚大钱搬进内城，这要想两全其美....唯一的办法。 就是，增强整个现在清风观的实力，重新把本门做大做强！ ‘先去和老师谈好分成，对了，道观后面的药田，收益现在被明辰道人拿在手里，另外分出的两支，也得收回来重新合并。如此，扩大学员规模，再加上增加势力范围，模仿木花帮那样，收取产业暗税，收入应该很快就能达成要求！’ ‘不过还是得先打听下，进入内城买房搬迁的具体要求。’ 思路到了这里，林辉深吸一口气，起身，脑海里闪过自己认识的人里，有哪些是知道这些的。 一张张面孔飞速闪过，很快便停留在了一张他相当熟悉的男人面孔上。 ‘果然还是回家找老爹比较合适。’ 想来想去，他认识的人中，对这方面最了解的，居然还是自己老爹。 林辉心中无语下，当即立马起身，东西也懒得收，提着剑便开门离开。 刚一出门，他便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九节快剑完美版后，他自身的身体似乎有了细微变化，一举一动间，莫名的比之前轻盈了许多。 离开清风观，沿着泥道加速返回，两侧的景物移动速度比之前也快了不少。 具体因为没有比较对象，所以林辉也没法知晓自己现在的速度有多快。 ‘看来得买个随身的计时器才行了，方便计算时间速度...’ 涂月在机械领域并不发达，但基础的计时方面，还是有类似钟表的基础物事。只是这些都是内城货物，购买一个价钱相对较贵。 一路加速，林辉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奔父母开的小店处。 不多时，两侧房屋越来越多，人流也越来越密集，上了街道，人流车马更是热闹，到处都是摆摊卖货的农户小贩。 穿过两条街，总算到了老爹小店——山河杂货铺。 小店比之前店面大了一些，除开杂货外，门口还摆放了新鲜的瓜果蔬菜和干货。 老爹半躺在木头货柜后面，手里拿着一册/连环画，正看得津津有味。 “爹！”林辉快步进门。“闲着啊？有空没，咱两聊聊？” “你小子怎么又回来了？”林顺河闻声一个咕噜坐起来，回头一看，居然是自己儿子，顿时一句话脱口而出。 “聊什么？你想通了？打算转投黑龙门了？” “转什么转？先进里屋。”林辉拉着老爹进到里面放货的屋子。 “老爹你知道内城最便宜的房子买下来要多少钱么？”他压低声音。 “买？最近又涨价了，大概一套单人住的小房子，要四百万钱左右。这是最便宜的，你问这个作甚？”林顺河回道，面露疑惑。 “没事，我就问问。”林辉心头一跳，四百万钱，这要是老老实实打工领工资，得领到什么时候？ “你不会是想去内城了吧？”林顺河一眼便看出了儿子的想法。“进内城长住，不光要钱，还要身份证明，很麻烦。” “什么身份证明？” “就是内城颁发的内城居民证，这东西需要你经过一定考核，证明自己对内城确实有足够的价值，才能到手。简单地说，就是光有钱没能力的，是不允许进去定居的。不过....”林顺河顿了顿，“只要是制度，总会有缝隙，我倒是有渠道可以多花点钱走通拿证。” “我这样的，应该不用担心过不了考核吧？”林辉迟疑道。 “难说，现在的问题是，内城居民证的颁发，不是真的公正公开，大部分都把持在了三大势力的下属势力手里，要想进城，除非你属于内城非常急需缺失的高级人才，否则，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多拿钱。”林顺河摇头道。 他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儿子。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发财了？” “这不是实力有了一点点突破了吗？心就大了点。”林辉无奈道。 “你现在还在清风观，实力突破了也没多大意义了，如果是以前的清风观，前十精英倒确实有可能通过考核，但现在外面城区的武人过来，席卷武馆行业，这事到处都传遍了，整个涂月外城的武馆水准，被硬生生拔高了一大截。现在清风观的剑法就算练到很高，能打得过谁？市场上不认了啊。”林顺河叹道。 “确实，这原先的品牌效应都被打没了...”林辉叹气。 “品牌是啥？” “没啥。”林辉思索了下，“那老爹，如果我能重新打响清风观武学的牌子，是不是就可以提升能力考核的通过几率？” “有这个可能。不过大势所趋，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林顺河摇头。 “确实...”林辉也是叹气。 当然嘴上这么说，心里怎么想，他自然不会告诉老爹。 既然当初的黑龙门宋斩龙能上门踢馆，以一人之力击溃清风观的产业牌子，他为什么就不能？ 血印在手，接下来学习清风剑后，进化完美版的他，达到明字辈实力问题不大。最终达到宝和道人水准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现在才多大？二十岁之前达到目标，足够了。 ------------ 039衡量 三 从家中出来，林辉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离开清风观这个决定，他不可能选，出于道义和之前的沉没成本，他现在脱离都太麻烦了。 而且他本就追求的速度，清风观在外城区的所有武馆中，身法速度已经是一流，在外功中，很难有比它快的武学。 ‘所以，简化精英化现在的结构，把清风观武学重新优化一下，或许是未来解决竞争力的关键。’ ‘不过现在还是先尝试一下我到了什么程度。’ 林辉在回去的路上心中思索，该去什么地方测试新融合的特效，可思来想去，只有雾区里的怪物们的身影，不断在他眼前一闪一闪。 ‘虽然有些危险，但只要我小心些，不去冒险，应该问题不大。’ 他之前在雾区混了这么久，大概了解清风观后面的雾区分布的是什么怪物。 无面人，独角蛛，千足眼球，迷雾蛮人。 这四种怪物都是雾区常见生物，它们神志混乱，毫无意识，只是如野兽般攻击性极强。 下了决定后，林辉再不犹豫，加快脚步冲着清风观返回，他得去做好准备，宁香之类的也得找师傅借点。 他不担心借不到，实际上明德对他去雾区锻炼剑法，也持支持态度。 * * * 林家族地。 林超易点头哈腰的将一名来自陈家的外城管事送出大门，带着一票族人目送对方乘车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车子背影，他才长舒一口气。 “还是没消息啊....阿德这小子，关键时候需要他帮忙，却就是联系不上....” 他看着大院外有些荒芜的田地，还有对面路边前不久才空下来的双层小楼，眼里闪过一抹无奈和压抑。 “现在咱们各处的店铺利润都在收缩，之前处理好的铺子，又有人过来搞事和收保护费....红玉那边就不能出点力？”他看向林红玉她爹林顺涛。 “爹，红玉现在是真没法....上次出事后，她马上就去找了宗家执法堂，可....”林顺涛面色难看。 “唉....”林超易也知道，林红玉没有感召的资质，虽然进了陈家，可依旧只是个普通外族成员。没法感召，便只能学习陈家收集的各种内功武学。 虽然红玉资质很好，可内功这东西，讲究的是时间积累，非一朝一夕可显现效果。反倒是外功，修成速度快很多，就如林辉... 一想到林辉，林超易一边转身回了院子，一边问。 “对了，老四家现在情况怎么样？” “老四那儿子完了。”林顺冲这个二房在右侧露出幸灾乐祸之色。“被衙门从制动队里除名下来，清风观也被新建的黑龙门砸了招牌，现在一分为三，清风剑的牌子都已经沦落成三流剑法。就算老四家学得再强，外面没人认了。” “清风剑这么大的牌子，就这么倒了？”林超易楞了下。 “可不是吗，这些时间变化确实太快了，刑稻城来的那些武人，看样子是被那边驱赶出来的失败者，可这些失败者居然都能飞快击溃咱们涂月的外城武馆，传闻那边尚武成风，打斗厮杀随处可见，现在看来，果然不是吹的。”林顺冲解释道。 林超易沉默了下，面露思索之色。 不多时，他缓缓开口：“之前打算送老四家的财货礼物，送去了没？” “还没。”另一旁老管家沉声回答。 “那还好，暂缓一下，清风观这趋势，恐怕很难再起来了，老四家以后发展有限，再往这边砸钱得不偿失....”林超易沉声道。 “可，您不是说，这些礼物是拿去缓和关系...？？”大房林红珍他爹林顺江诧异道。 “那是以前。现在家族出了变故，这些财物送出去就没必要了。”林超易皱眉。 “可，现在不修复关系，以后若是老四家再有起伏....那时候再送礼，还有用么？”林顺江难以理解。 “没事，我了解老四，到时候再送也行，上次过去，他表面推辞，实际上还是想要回归，否则根本不会让我们进到里屋。”林超易道。 “爹说的是，老四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以后他那边发展差了就不说了，若是还有发展，到时候爹再上门一次，问题不大。”二房林顺冲笑道。“以老四性子，真要到了家族生死存亡关头，他肯定帮。所以这好处给不给他，结果都一样，还不如拿来争取一下摇摆中间派。” 林超易闻言，忍不住多看了老二一眼，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不过看样子，以后武馆市场大方面的局势，就这么定了。这等格局，只有那些内力境武人能影响。”他轻声道。 “可不是，我还问过了，林辉那小子死活就是不脱离清风观，人家黑龙门都去招揽过了，他没干，就死盯着留在原处，现在清风观大部分人都跑光了，就剩下他和几个还勉力撑着。”林顺冲摇头道。 “树挪死人挪活，他毕竟还年轻，想不明白这点。”林超易叹气，心中知道林辉是不大可能再有希望了。 这武馆一旦学员少了，钱就少了，资源也少了，资源少了，习武的进度也就慢了，看样子以后林辉估计最多几十年后就是和他老师明德差不多的层次。 可看看现在的清风观，明德自己也都自身难保。 “明德当年助拳，结了不少仇家，现在这情况，恐怕再过不久....”他轻声道。 “暂时没动静，但我估计是在观望....”林顺冲点头。 闻言，林超易再也不对老四这边抱希望。 “唉，算了，把那批财物给红玉送去吧，现在只要她那里能扭转局面，一切就都活了。” “好！” * * * 清风观。 傍晚时分，雾气开始慢慢升腾，散开。 林辉和明德安静坐在桌边用餐。 桌面上五菜一汤，都是薇薇亲自下厨所做。蒜苗炒肉，毛豆炒肉丝，红烧肉，蒜蓉生菜....一道道菜肴还冒着热气，显然才出锅不久。 “你刚才说....你九节快剑彻底掌握了，想学清风剑？”明德将一块红烧肉送入口中，眯眼看向林辉。 “正是，请师傅授剑。”林辉沉声道。 “你不在意清风剑弱？”明德问。 “弟子一直觉得，清风剑本就不该是正面硬碰硬打法，本门以身法速度为主，本就应该充分发挥长处。当初观主若不是被逼无奈，以其身法，拖长争斗，未必不能赢。”林辉认真道。 “你说得对。”明德叹息道，他几口将肉嚼烂咽掉，站起身，走到窗口，望着外面朦胧灰雾。 “其实本来按照规矩，你想学清风剑，至少要和其余人一样，经过一定考验才可。但现在这情形，也没必要死认规矩了。” 他虽然酗酒，可周围的一切依旧看在心里，内力境的武人，喝点寻常酒水，就算再多，哪里能让他生出多少醉意？ 无非是心欲醉，酒只是引子罢了。 “很多时候，我都会在想，这一切就像一场梦，要是醒过来，一切还是恢复原样，该有多好....可惜，师兄现在这状态，再难起伏，道观又变成了这幅鬼样子....”明德脑海里想起自己曾经过往的一幕幕，那时候师兄还好好的，清风观蒸蒸日上，未来可期，前十精锐如狼似虎，在周边镇子依旧威名赫赫。 回过神来，看看现在.... 唉... 他长叹。 “也好，我就先传你清风剑，过阵子我让薇薇去办件事，送个东西给故人，一路上路途遥远，我担心她照顾不来自己，到时候，可能要你和她一道同行。” “是。”林辉应道。 明德收敛眼中的异色，林辉此子，可以说是他迄今为止收下的弟子中，最让其动容的。 所谓患难见真情，在如今这武馆垂危，几乎快要没落解散的情况下，林辉还能不离不弃，无论如何，这份心，这份品德，都给了他最后的一丝宽慰。 让他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道义付出，并不是都成了白费。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他们不为金钱所动，不为名利所移，他们依旧还秉持着外人看上去很傻的品行。 他如此，林辉如此。 但可惜.... 他遇到林辉的时间，太晚了。 若是早十年，或许现在的林辉早已... 明德脑海里的思索瞬间被黑龙门的宋斩龙一闪而过，彻底截断。 ‘罢了罢了，就算早十年，遇到宋斩龙上门，结果还是....’ 回想起昨日好友悄悄传来的信息，过阵子，自己曾经助拳结仇的破山拳刘思涛，拉拢了一伙曾经的对头仇家，正朝这边赶来寻仇。 清风观失势，宝和倒下，自己门下只剩大猫小猫三两只，若真对上刘思涛这伙人..... 明德知道，最后的结果恐怕是凶多吉少。 所以他提前安排了女儿和林辉先行离去。王芸在自己大族家中不用担心，其余门下学员，随意遣散，免得遭了波及。 到时候自己孑然一身，留在观里等他们，彻底了结当年恩怨。 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收敛心思，明德回过身，开始仔细讲解清风剑的要领。 “清风剑其实和其余剑法有着很大的不同。” 他伸出手，食指作剑，往前一刺。 “本质上来说，清风剑其实是七节快剑和九节快剑的融合提升。它将七节快剑的蓄势练法，结合进了整体中，将九节快剑的爆发刺杀，融入攻伐招数。再用特殊的心法，将两者完美融合，最终形成如风般杀伐剑术。” “清风清风，何谓清风？清澈无形，如风般无相而无法阻挡，如此，才可称之为清风剑！”明德侧身走到宽敞空处。 ------------ 040衡量 四 因为雾气笼罩夜晚，这里的房屋大多都在室内留出很大的空间，如此时吃饭的厅堂就至少有两百平大小，极其宽敞。 明德站在空处，右手自然下垂，指尖朝地。 “看清楚了。清风剑第一招——风向无形！” 刷！ 他右手陡然散出繁复残影，那十多道残影如花骨朵般缓缓结合一体。 下一瞬，花骨朵骤然绽放，从中心刺出一道微白剑光。 明明是手指，可此时他刺出的剑光却宛如真的长剑般，一下点在地面。 噗！ 地上多出了一个不知多深的黑色孔洞。 而明德则缓缓收手。 “再看第二招，单手拂云！” 他右手随意往侧面一挥，层层叠叠的残影再度浮现，下一瞬，所有残影骤然融合，接着爆发开。 这一次却没看到剑光，只有无形的风朝四面吹散开来。 下一刻，林辉忽地感觉脖颈一寒，他急忙侧身，看到明德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自己右侧，手指如剑，正对着自己脖子。 而前面刚刚站着的明德，则化为残影缓缓消失。 “第三招....” 明德一招接一招，没有丝毫藏私，彻彻底底的将清风剑法施展了一遍。 直到最后的杀招——御风三点，一共九九八十一招，尽数结束。 “都看清了吗？” “看清了！但弟子愚笨，不知该如何催运出如此招式？”林辉沉声道。 整体看下来，他体会到了清风剑的强悍之处。这门剑法，主打一个词，猝不及防。 其特色就是让人意想不到出乎预料的被袭击，随即要害被刺，瞬间身亡。 这种剑法主打奇诡险，但一旦遇到正面无懈可击的堂皇打法，就像遇了克星。 无懈可击，剑也没法破防，最终的结果就是同境界下，宝和道人被宋斩龙几下击溃。 这不是境界的差距，而是打法的差距，想走险路，自然也会露出自己更大的破绽。一旦险路被堵，自己破绽又大，最终的结果就是速败。 但这种武学，好处也是有。 那就是初见杀，一旦对手没能应对过来，那就是速胜的结局。 “催运出招，这就要讲究保持你内心的状态，心之态，这就是心法。清风剑的心法，需要你保持如湖面明镜般的澄清状态，清晰的编织剑招，压缩剑招，然后在一瞬间寻机爆发！” 明德讲解道，一边伸手从内衬衣兜里，摸出一个黑色小卷轴。 “这是本门心法的观想图，用以让弟子们体会其中心境状态。你务必记住，心乱，手则乱，心为一切根本，保持心不动，剑法自然有条不紊。” 林辉接过卷轴，缓缓展开，上面是一片明月山峦图，镰刀般的月亮高悬在上，释放银色月光，如丝线般洒落群山。 一种静谧而松弛的感觉涌上心头。 林辉仔细体会这种感觉，慢慢的，他似乎隐约发现，当初练习七节快剑时，施展剑招连续不断的感觉，居然和这观想图的意境很是相似。 看着看着，他脑海里莫名涌现出七节快剑的一招招剑式。 “好了，接下来，你来施展九节快剑，全力朝我攻来。我考校一下你如今的剑术修为。”明德拍拍手，打断林辉思路。 “是。” 林辉挺直身躯，右手握剑，闭目。 “九节快剑，弟子已踏入淬体七品，请老师赐教。” “尽管施展便是。”明德微笑，七品淬体....这样的进度，确实已经到了比黄杉她们还要天才的程度。 黄杉秋伊人的天才是在剑法掌握，而林辉的天才，则是在淬体上。 两者各有千秋。 但不得不说，林辉这般的天赋更容易被人看走眼，毕竟厚积薄发后发先至，一开始并不会有任何特殊显露。 明德心中思路流转，目视身前两米处的林辉，等待对方出剑。 叮.... 就在这时，他神色一动，耳边仿佛听到了某种如铃般轻响。 那仿佛是悬挂在窗下的银色风铃，随风摇摆，轻轻碰撞。 “九节快剑....”林辉的声音伴随轻响传来。“幻金秋....” 秋风呼啸，风铃激荡，刹那间，明德眼中浮现出一道道虚幻身影。 那是林辉的身影。 它们连成一片，形同直线，刚好形成从拔剑，抬高，出剑的连贯幻影。 嗤！！ 所有幻影瞬间合拢，化为一道人形，出现在明德身后，缓缓转身。 剑刃无声无息刺向明德背心。 噗！！ 剑刃刺在一层微薄的白光上，将其刺出一个小小凹陷，最后静止不动。 “......！！！”明德面容上的微笑早已僵住。 他右手才抬高一截，作出剑状，可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出手，只是全部安静的看完了林辉的出招。 最终他选择了用内力硬抗下这一剑。为的便是彻底看完这一招的全过程，一丝不漏。 他走神了。 是的。 在林辉出剑的一刹那，他便走神了。 他从未想过，九节快剑的剑招居然也能达到那般完美无瑕的地步。 那道剑光，无可增减，无可挑剔，仿佛是天地间最正确最完美的轨迹，让人情不自禁便被吸引住目光。 只是看了一眼，明德便感觉自己以前练的九节快剑错了。 不止错了，还错得离谱！ 若是按照林辉这般习练，九节快剑的威力起码要增加一半以上！ “你....这是怎么练的？” 良久，明德才声音嘶哑问。 “弟子就按照老师教导所练，可是有什么问题吗？”林辉收剑回答。 他当然不可能说出血印的存在。 实话说，这也是他第一次用完美版九节快剑对招，他也没想到老师见了反应会这么大。 此时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很好，练得很好....!”明德用力道，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 可这笑容又很快转为了僵硬。 他多么希望林辉这般的天才，是出现在十年前....若是那时候成长起来....未必就不能挡住宋斩龙。 可惜，现在太晚了.... “你，将九节快剑全部施展一遍给我看。”明德压下心头震动，再度道。 “是！”林辉点头，再度抬手，出剑。 那剑刃刺破空气发出的类似风铃的响声，再度响起。 淬体七品的七道残影不断闪现，一次次的施展出全新的完美版九节快剑。 良久，明德经过林辉的演示，重新将自身的九节快剑调整了一遍，一时间只觉得出招速度提升了不少，虽然没有林辉那般完美到仿佛幻觉的诡异吸引力，但却实实在在的提高了他本身实力。 要知道九节快剑本就是清风剑法的简化版，如今获得提升，对清风剑法的增幅也不小。 这一晚上，明德都没有休息，而是在不断调整自身剑法，将新的完美版九节快剑融入自身。 只是让他微微失望的是，无论他如何努力苦思，施展的九节快剑都要差林辉一大截。 那种完美到近乎魅惑催眠的剑法，他无论模仿几次，都无法使出。 好在虽然模仿不出，可就算是差一筹的效果，也让明德感觉自己的剑术造诣起码提升了数成。 不同于明德的彻夜未眠，苦思冥想，林辉则演示几遍后，便到了老师安排的偏房休息。 他不光是为了休息，还为了血印的下一步进化做调整。 而血印的下一个目标，早已安排好，那便是刚刚学会的清风剑法。 七节快剑和九节快剑都练到了完美，都练到这个地步，接下来的终点清风剑法，自然不容错过。 不过这一次，林辉没有再全套一起进化，而是打算分拆一招招进化。 此时他仰躺在幽暗的卧室内，睡着坚硬的瓷枕，闭目，静静注视着视野下方的红色字迹。 ‘清风剑法：清风观主修剑法，以速幻为主，剑法诡奇惊险，共九九八十一招。为多代清风观主不断完善所成，可进化分支：3。’ ‘嗯？居然还有三个进化分支？’林辉双目一愣，心中诧异。 要知道清风剑法已经是清风观的最高剑术，可现在，血印居然又给出了三个进化分支，这就奇了。 这让他联想到了之前自己随便抓住什么东西就会出现的莫名进化分支。 比如当初的鸡腿。 ‘难不成，现在就和当初的鸡腿一样？’ 林辉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期待，迅速集中注意力，在进化分支一栏一点。 嗤。 血字模糊，然后再度清晰。 ‘当前可进化分支：1清风剑法完美版。2清风剑法炼狱之息版。3清风剑法极寒之语版。’ ‘我就说，果然和当初的鸡腿一样，还是扯到了炼狱和极寒....’看着这新出现的三条分支，林辉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又单独将第一招风向无形，拆出来让血印进化。 这一次血印给出的分支却只剩下了招式的进化版，从风向无形，变换成了风向无边。 ‘只有全套一起进化，才能触及其他分支么？’林辉眉头紧蹙，这和他之前的安排有些冲突了。 看看全套进化的支线，傻子也知道其余两个炼狱之息和极寒之语绝对强悍无比，毕竟是能和完美版清风剑法相提并论的级别。 看看七节快剑的完美版就知道了。淬体速度惊人的快，还能让他这个普通资质伪装一把天才。 ‘该到选择的时候了....’ 看着血印浮现的三个选择，林辉陷入了犹豫。 ------------ 041实力 一 三个选择。 林辉很少有这么犹豫的，但此时此刻，他着实停顿下来，双目注视着血印浮现的字迹。 ‘还是先点开查看下需要时间再说。’ 他挨个点开三条进化支线的详尽信息。 ‘1——清风剑法完美版。 所需资源：钢剑一把，一年储备精力。 所需时间：一年。’ ‘2——清风剑法炼狱之息版。 所需资源：钢剑一把，五年储备精力。 所需时间：五年。’ ‘3——清风剑法极寒之语版。 所需资源：钢剑一把，五年储备精力。 所需时间：五年。’ “果然....”林辉心中叹息，这么看，自己基本没得选，只能选第一个。 其余的时间都太长了。五年，太久了。除了完美版，其他两条路线性价比太低。 当下，他没什么犹豫的，直接拆招开始，从第一招清风剑法开始进化。 既然最终都是完美版清风剑法。那还是分拆进化更划算。 ‘风向无形：清风第一招起手式，可进化分支：1。’ ‘1——风向无边：风向无形完美形态。 所需资源：钢剑一把，五天储备精力。 所需时间：五天。’ 按着血印新出现的提示信息，林辉心头顿觉舒服多了。 比起最初自己强化一招七节快剑，现在的一招清风剑法只需要五天，这提升大了太多太多。 这应该是自身精力的每日总量提高了，同时对清风剑法的领悟学习难度降低了，所以才会下降到只需要五天的程度。 而且这么短时间，完全可以灵活的中途暂停血印，临时进化其他物事，比起进化一整个清风剑法便捷多了。 当即，他没有迟疑，立刻确定了开始进化。 血印字迹缓缓模糊，然后变换成对第一招风向无形的进化倒计时信息。 确定后，林辉便不再去看，而是闭目开始休息。 只是才闭眼，他便听到师傅在外面厅堂中刷刷练剑的声音。 “爹你还要不要睡觉了？这么大晚上还练？！” 薇薇师姐的声音从外面飘来，透着无奈和一丝丝火气。 “快了，马上，马上就好！”明德道人有些激动的声音隐约传出。 “....”林辉无言以对。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完美版剑术对老师的触动这么大，这是之前的七节快剑所没触动的。 他闭上眼，一边思索着原因，一边渐渐进入睡梦。 一觉天明。 第二天一早，雾气刚散。 林辉便起身迅速吃过早餐：一张薇薇师姐烙的菜肉大饼，然后便带着水囊和其余准备物事，离开老师家，进到清风观后场早练。 小虎和小胖也同时到了后场，已经等候在那，看到林辉过来，连忙行礼。 “师兄早！” “林叔早！” “你们也早。今天我们继续练之前的七节快剑。”林辉耐心的再度开始指点两人基础练法，稍微纠错了下两人后，他便自顾自开始十遍淬体，接着则是收剑，在薇薇和其余学员到来前，提前离开后场。 今天是他早已打过招呼，前往雾区修行的时间。 提着剑，用布背包将准备好的物事都装好，林辉大步朝着道观后方的小径走去。 沿着小径笔直穿过小树林，他很快便到了之前来过并留下到此一游刻字的位置。 前方便是进入雾区的入口之一。 林辉正要进入，忽地看到右侧不远处，树林间，有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影，正站在雾气前小声说着什么话。 两人分别是一老一少，似乎是老师带领弟子前往雾区历练的组合。 这种组合在雾区其实相当常见，再加上这里是周边相对安全的雾区入口之一，所以来这里进入的人不少。 林辉以前来捡东西时，也遇到过类似组合，此时看到也不惊讶。 这两人都是女性，年纪大的那位身材佝偻，满面皱纹，手中握着一把精铁黑色拐杖，气势不凡。 年轻那个面容冷肃，容貌精致，双手各自握着一把短刀，身着棕色皮甲，双腿包裹在漆黑色紧身皮裤中，下腹部还有银灰菱形裙甲护持，装备相当完善，起码比起一身轻快的林辉，要郑重多了。 林辉看到两人，两人自然也发觉了林辉，目光一动，朝着这边看过来。 双方视线交错，一触即退，都没交流的意思。 “老师，那人进入雾区居然连护甲也不准备，这等自信，看来实力必定不凡。” “也可能是穷。”老人冷不丁道。“这类进雾区发财的普通武人，其实数量不少。特别是最近，咱们刑稻的武人过来抢市场后。” “好了，该交代的都说了，这次进去，你自己小心我告诫你的几种怪物。记住，你的目标是尽可能的采集狩猎怪物材料，材料才是你回归家族后考核最重要的凭证。这关系到你在家中继承权的排序。”老人叮嘱。 “是。”女子肃然点头。 刷。 不远处林辉的身影一头扎入雾气，两女再往那边看去，已然不见人影。 不多时，两人也从自己所处的位置进入雾区，消失不见。 * * * 嘶！ 灰色雾气中，一颗长着大片灰色触须做脚的巨大眼珠，狂奔着朝着林辉疾冲而来。 巨大眼珠通体暗红，表面厚厚的眼膜上粘着大量暗黄色分泌物，其中不少分泌物还湿哒哒的往下滴落，宛如粘液。 整个眼珠足足有人头大小，加上下方长出来的触须，有近两米高，奔跑起来无声无息，速度较快。 噗！ 靠得近了，眼球猛地下方裂开一道口子，从中激射出黑乎乎的剧毒粘液。 那粘液飞射而出，宛如箭矢朝林辉身上飞来。 还没接触，便能看到黑色粘液散发丝丝白烟，无比腥臭。 ‘千足眼球，主要以剧毒粘液喷射为攻击手段，杀死的瞬间会自爆，覆盖周围三米半径范围。爆炸溅射出剧毒液体，腐蚀性极强，不可沾染。’ 林辉脑海里自然浮现出曾经老师明德的教导。 这种怪物看似脆弱，其实危险性在周围四种怪物中，是最高的。 ‘好在危险性虽高，但千足眼球的眼珠核心内部，一块黑色晶状体非常值钱，是调配很多补药的重要辅药，一块价值一千到一千四百钱。’ 在涂月，也有武人实在没钱，跑来狩猎怪物补贴家用的。如果效率够快，去除宁香的消耗后，一天玩命的杀，还是能赚不少。 就是内力境之下，危险性还是很高，因为除开内力护体外，其余防护装备面对雾区怪物，效果都不是很好。 特别是千足眼球这般的剧毒性怪物。 林辉目视着眼球飞射而来的毒液，轻轻一侧，完美避开。 那毒液飞溅到他身后地面，瞬间将灰黑泥地腐蚀出一个脸盆大小深坑，并冒出大量刺鼻毒烟。 ‘理论上千足眼球的速度攻防，我之前至少需要数十息绕圈寻找破绽，才能一击毙命。但是现在....’ 林辉抬手，清河剑无声出鞘，银光一闪。 嗤！ 他的身影带出一连串残影，瞬间穿透千足眼球，在其身后浮现。 随即噗的一声，千足眼球整个身躯僵在半空，猛地鼓胀起来，即将爆炸。 但这鼓胀没能持续，便如漏气的气球，哗啦一下里面的毒液全部散落在地。 从中滚落出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小的黑色晶体。 林辉剑尖一挑，将晶体拨开，从毒液中滚到一侧，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皮质袋子隔着装进去。 拎着袋子，他继续往雾区深处走去。 ‘九节快剑的威力和速度，完美版比普通版强了真的太多太多了....’林辉之前也用九节快剑对敌，那时候血印还没进化完成，根本没法达到这种一锤定音的效果。 而现在，只需要一剑。 他的身法，剑速，已经完全让怪物无法反应过来。 此时见面轻松杀掉一头千足眼球后，他信心大增，开始加快脚步，迅速搜索周围游荡怪物。 这一片区都是千足眼球的区域，不一会儿，林辉手里的皮袋子便装了接近三十个黑色晶状体。 这代表有足足三十头千足眼球死在他剑下，而清河剑不愧是老师赠送的上品，到现在不断沾染剧毒粘液，居然也没有任何被腐蚀的痕迹，只是轻轻一振，便把粘液甩掉。 拖着重达二十多公斤的皮袋子，林辉先在老师的临时木屋存放了下，然后清空袋子，继续在周边狩猎。 只是在接连遇到的怪物依旧是千足眼球后，他不得不扩大狩猎范围。 因为这次他前来的目的，并非狩猎赚钱，而是测试自身的极限到底在哪。 很快，在不断扩大绕圈范围后，一个小时后，经过不断地将战利品送回木屋堆放，林辉再度扩大狩猎圈，在接近高危的燕山区域时，终于遇到了不同之前的怪物——一头强壮的变异迷雾蛮人。 灰色雾气中。 一条干涸的溪流边上，林辉握剑注视着正前方缓缓走近的高大身躯，面色凝重起来。 那是一头高达两米五的强壮人形怪物。 它浑身皮肤灰黑，身上长满了厚厚的类似鳞甲的黑色角质层，上半身有四条手臂，每条手臂手中都握着一把粗糙的尖刺木棒。 ‘之前没遇到过的品种，四条手臂的迷雾蛮人，按照分级，无害，侵扰，危险，高危划分....不知道是什么级别，或许能找到点不错的材料....’ 林辉谨慎的观察对方动作。 ------------ 042实力 二 迷雾蛮人经常被认为是曾经的人类被雾气侵蚀所变，但林辉之前杀过几头后，便发现这种说法是无稽之谈，因为他从这些迷雾蛮人身上的装备上，发现了雕刻的陌生文字。 这是一种全新的特殊文字，只是年代久远，似乎有了残缺。 但这样的痕迹，足以证明，这些怪物是某种非人族种群。 只是这些曾经的智慧生物，如今只剩下了杀戮本能，变成了无害级怪物。 倒是眼前这头四条手臂的，或许已经接近侵扰级别了.... 吼！！ 就在这时，四臂蛮人猛然加速，踏步，冲刺，仿佛一头重型犀牛，蛮横朝着林辉冲撞过来。 * * * 另一方向远处。 雾气朦胧，属于明德的木质小屋前方，渐渐浮现出两个模糊人影。 人影慢慢靠近，清晰，赫然是刚刚在进入前林辉遇到的两个一老一少。 “老师，前面有座临时安全屋，应该是附近狩猎者搭建的。我们要不要进去休息下？” 冷面女子打量了下木屋，轻声请示。 老人仔细观察周围地面脚印。 “可以，这附近仅有的门派武馆就是清风观，应该是他们搭建的，我们进去休息借用地方一下就好，顺带补给一下” 这种临时安全屋，一般对于在雾区的猎人来说，是可以暂时借用的，也算是人类的互相帮助。 只是借用后，必须补齐里面用掉了的消耗物资，以便下一波人使用，这是猎人们的默契。 “好。”女子点头。 两人刚刚一路上击杀了十多头独角蛛，也是多少有些疲惫了，正好进屋子休息一下。 很快，两女穿过院子，来到木屋前，拉开木门。 第一眼，看到的物事，便让两人愣住了。 那是一大袋子几乎逸散出来的黑色晶状体。一眼看去，皮袋子里至少有三十多块！ “数量这么多的黑色晶状体？？！这是谁猎杀后暂时存放在这儿的！”老人面色一喜，迅速左右看了看。握紧手里的宁香。 一旁的年轻女子婉儿也愣住了。 她此行的狩猎目标，便是收集足够多的怪物材料，作为家族凭证，从诸多兄弟姐妹中脱颖而出，获得更高的排位继承权。 这一次家族从刑稻搬迁过来，占据了更多更大的田地店铺，原本没有资格分得财产的她们这些旁支，也有了资格争夺部分店面。 这次大比，就是以怪物材料为凭证，比拼数量，以此来证明自己这一支的实力。 这种比拼不限于自身的实力，而是财力，人力的总和比试。 唯一的条件，就是狩猎的怪物材料时间不能过长，必须要是两个时辰内狩猎到手的才可作为凭证。 此时看到这么多黑色晶状体，婉儿眼神一颤。 她自身修习家传武学十多年，就算拉上姥姥一起，两人合力，也不大可能在两个时辰内找到这么多材料。 这不仅是武学造诣问题，还是她们的猎杀效率不够快。“应该是清风观的好手杀的，他们以速度见长，这些晶体看光泽，几乎都是在一个时辰内挖出的。”姥姥上前，用拐杖轻轻拨弄了一块晶体查看。 “清风观，就是那个被黑龙门宋斩龙击溃的涂月武馆？”婉儿眯眼问，眼中隐隐有了盘算。 “嗯。怎么？你有想法？”姥姥看向婉儿。 “这些晶体，价值几何？”婉儿轻声问。 “大概三十几块，里面有两块稀有品质的，算下来十万钱的样子。直接拿了就是，这样一来你的进度比其他人就快了不少了。”姥姥笑了，猜出了对方的意思。 “十万钱虽多，不值得如此...”婉儿摇头。 “有什么不值得，清风观大猫小猫三两只，就算知道是我们拿的，又能如何？他们高兴都来不及，一个黑龙门都应付不来，难不成还敢节外生枝？”姥姥冷笑。“况且你现在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全部用来收购新鲜怪物材料拉成绩才是，难不成你还想留钱买？” “也对。”婉儿叹息，点头。 当即，两人迅速将袋子里晶体装回去，扎好，由姥姥提着离开木屋，再度进入雾气，消失不见。 就在两人离开后约莫十二分钟。 林辉提着一块巴掌大小的厚实黑角质，从雾气里浮现而出，无声回到木屋门前。 “嗯？有人来过？” 他低头看到地面新鲜的两人份脚印，蹲下身，按照老师教授的简易识别方法分辨。 “才离开没多久，是两个女性或者孩童，这种雾区不可能进入孩童，那就是女性了....” 站起身，林辉提着材料，拉开屋门。 吱嘎一声轻响，屋子里的地板上，那个刚刚还装满晶体的皮质袋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辉面色一变。 他其实早就有这方面的担心，之前有老师看守，所以不担心材料丢失，现在自己独自行动，果然就出问题了。 走出木屋，他眺望外面灰蒙蒙雾气，面沉如水。 追踪技巧，他没学过，老师自己也只是半吊子。简单识别下足迹还行，真要用来追人，完全没用。 显然这次的哑巴亏他是吃定了。 ‘偷东西的人肯定跑远了，可惜...看来下次还是得找个隐蔽安全的地方放置材料，或者是找个同伴看护。’ 林辉压下心头不爽，提着四臂蛮人的材料，最后不抱希望的围着木屋飞快炸开身法，搜寻小偷起来。 一圈一圈，不断扩大范围。 只是不找还好，这么一找，居然在木屋西北面，约莫两百米外，发现了两行新鲜足迹。 顺着足迹追去，没过几分钟。林辉速度减缓，目视前方。 前面一下浮现出一个硕大的雾气空腔，这是宁香点燃后驱散雾气形成的安全区域。 也意味着，前面有人点燃着宁香。 他发现了对方两人，对方也同一时间发现了他。 双方一时间都停下了脚步，朝对方看去。 林辉一眼便看到了两女手里提着的皮袋子，和他腾出来装黑色晶状体的袋子一模一样。 “两位手里的袋子，不知道是从哪拿的？”他驻足不动，沉声问。 “清风观的人？”姥姥伸手拦住想开口的婉儿，先出声道。 “两位还是先回答在下问题的好。”林辉谨慎道。虽然他如今实力大增，但能进雾区狩猎的又有几个弱者？ 所以凡事小心一点不是错。万一对方只是刚好手里的袋子和自己丢失的长得一样呢？ 还是先确定不是误会再说。 “我们这袋子是在刚刚的一个临时木屋借用的，怎么？小友问这个干甚？”姥姥出声反问。 “那两位是否看到，我装在袋子里的三十多块黑色晶体？”林辉再度问。 “晶体？这些晶体都是我们二人辛苦才狩猎到的，之前我们借用时，这就是空袋子。”姥姥笑了。 要她们承认偷拿，那是不可能的。这是雾区，别说拿人点东西，就是杀人灭口，发生的事也多的去了。 在询问对方是否清风观之人时，对方没有反驳，便让姥姥确定了强行吃下这袋子晶体的打算。 清风观的身法速度快，但杀伤力太弱，除了跑得快，其余真没什么用。 之前被黑龙门一人踢馆，迅速倒塌。连黑龙门都打不过，更别说她们比黑龙门更强一筹的魏家。 “两位，这种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林辉此时已经确定了那个袋子里的晶体，就是之前自己狩猎的，当即一步步靠近。 “笑话，谁能证明这些晶体是你打的？这明明就是我们二人才狩猎拿到，”姥姥冷笑。“清风观的小子，说话要讲证据，你们都分成三支了，还这么不长教训？” “可我觉得，那就是我的东西。”林辉沉声道。“两位....” “你师父是明辰，明秀，还是明德？”姥姥提高声调，“小子，说话前，好好想想后果。” 林辉沉默了。 看着两女手里的袋子，他脑海里闪过种种猜测可能，最终还是轻叹一声。 “好吧，或许是在下认错了。抱歉。” 他慢慢后退，安静消失在雾气里，彻底退走了。 这边姥姥两人确定人离开后，也转身继续朝雾气深处走去。 “我们要想拿到排名前三，至少还得猎到五十头怪物材料以上。到时候加上钱收购的部分，才可能勉强保底。”姥姥沉声道。 “是，姥姥。”婉儿点头。 “这里唯一危险的地方就是燕山那边，其余范围只要不遇到变异个体，你我基本都能轻松解决，接下来得加快速度了。”姥姥催促。 两人沿着现有方向一路往前走，只是没走多久，前方忽地传出沉闷脚步声。 嘭，嘭。 一头四臂蛮人低声咆哮着，手持四根巨大木棒，肆意挥舞着从侧前方靠近。 这是一头变异体，实力比起一般的无害级蛮人强出一大截。 “小心些，这头变异体差不多接近侵扰级了。我给你掠阵，你先试试！”姥姥沉声道。 “好。”婉儿握紧双刀，往前数步，正要出手。 嘶。 忽地两人身后也传来细微嘶吼声。 随着声音浮现的，赫然又是一头四臂蛮人！ 它似乎在追赶什么，冲出雾气，一头便朝着两女扑来。 “小心！”姥姥面色微变，低喝道。“我解决后面这头，你前面！” 只是不等她话音说完，右侧又是一头四臂蛮人咆哮冲出！ 吼！！ 同一时间，三头四臂蛮人从三个方向扑向两人。 这突如其来的巨变，让两女都面色突变，一颗心微沉下去。 而就在距离她们所在方位的远处，一颗枯萎的高大黑树树杈上。 林辉安静半蹲着，静静倾听着来自那个方向的蛮人咆哮和刀刃碰撞声。 这是一场测试，也是一次考验。 如果两人真有实力通过考验，区区一些晶体，送给她们也无妨。 但若是无法通过.... 林辉轻轻手握剑柄，摩挲着粗糙的缠绕防滑带。 “既然敢当面威胁我，威胁整个清风观，想必你们的实力应该很强吧....” “作为错怪你们的歉意，就送你们三份赔礼好了....” 他抬起头，倾听着前面开始交手了的声音。 这赔礼对方若是扛得住还好，若是扛不住… ------------ 043交手 一（谢AuroraLin盟主） 不多时，随着时间推移。 林辉听到前方雾气中，传回的声音渐渐变小，蛮人的嘶吼消失。 他轻轻吐了口气。 ‘有两下子....三头变异四臂蛮人，都能轻松解决。’ 轻轻跳下树杈，他转身朝远处走去。 ‘既然这么能扛....’ ‘那就多扛几次...’ 嗤，无声间，他的身影消失在雾气中。 变异四臂蛮人就算是此时的他，不开特效能力，单挑也要打好一阵才能干掉，那两人居然如此轻易就解决了三头，果真是强敌。 而他唯一在于优势的，便是一身速度。 所以。 铛！ 婉儿双手持刀，瞬间在四臂蛮人腰部擦身而过，开出一道硕大豁口。 血水飞溅，伤口呈现出爆炸开花般的效果，显然是被某种特殊劲力侵入。 嘭。 这最后一头四臂蛮人彻底哀嚎一声，轰然扑倒。再也没了生息。 婉儿气喘吁吁，收刀甩掉血液，看向姥姥那边。 那边同样一头四臂蛮人早已倒地身亡，内力境的姥姥面色阴沉正环顾四周查看情况。 “姥姥？” “同时出现三头变异蛮人，要么是我们撞上了一个小族群，要么，就是有人暗中搞事！”姥姥面色阴冷道。 “您是说，刚刚那小子？”婉儿眉头紧蹙。 “清风观身法不错，有这个可能引来这些蛮人，但理论上清风观的速度虽快，对上四臂蛮人也不轻松，快也不至于快这么多，短时间内引这么多...不现实...” 姥姥心中估算了下，刚刚那小子年纪轻轻，身法再怎么强也不可能是内力境，而内力境以下，身法极限就摆在那儿，那个号称最强的陈岁，和黑龙门弟子交手时，她前几日也去观战过，不过如此。 “说不准真是遇到小型族群了。注意点。”姥姥沉声道。“若是....” 吼！ 话音未完，又是两头四臂蛮人横冲出来，挥舞着巨棒砸向两人。 两女连续作战下，气力消耗不小，想要摆脱，可婉儿身法也没快到短时间内脱离蛮人视野的程度。 “不行了！必须先撤了！”姥姥最后掌上亮起白光，狠狠一下砸翻一头蛮人，扭头居然又看到两头千足眼球扑来。 这种怪物最是麻烦，身法速度不够，杀死的瞬间就会被自爆波及。 她可以用内力护身，但婉儿不行。 “该死！”这种异常密集的怪物袭击，让她清楚意识到是有人在捣鬼。既然那年轻小子不像，那很可能是同为内力境高手在捣鬼。 “别让我查到是谁！撤！” 姥姥提着收集好的材料袋子，一声呼喝，迅速朝着返回涂月无雾区的方向赶去。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脱离千足眼球追赶，她们身法不错，虽不如清风观，但也比普通外功强一些，飞掠间脚下绽放花卉般的足迹。 显然也是一种特殊身法。 只是才跑出没多远。 又有三头三米高的独角蛛，踩动着八条腿密集冲出雾气，扑向两人。 这种独角蛛体型庞大，最主要的是移动速度是周边怪物里最快的，比起两人的身法来说相差无几。且还会远程吐丝。 这下两人不得不减速出手，解决了两头怪物后再说。 只是连续厮杀这么久，就连姥姥这个内力境也气喘吁吁，微微疲惫。 更别说婉儿还没入内力境。 “婉儿你先走，我拦住这两怪物，解决了去前面找你！”姥姥不得不先让孙女离开无雾区，先脱离危险再说。 这里距离无雾区已经不远了，只需要稍微往前冲刺几百米便到。 “姥姥小心暗处那人！”婉儿知道自己留下也只是拖累，此时两人都精疲力尽，必须做出选择，当即提上材料袋，拔腿就跑。 “哼！”姥姥飞身一掌打在想要追击的一头独角蛛背部，将其打得狠狠一个踉跄，背壳开裂，溢出乳白色血液。 嘶！ 那头独角蛛愤怒的扭头，被吸引仇恨，继续朝她扑来。 巨大的身躯宛如一辆小型牛车，轰然冲撞而来。 ‘花开四季！’姥姥双手亮起白芒，陡然矮身从独角蛛下方滑去。 刹那间一大片白色花瓣般虚影从她双掌中飞出，撞在冲来的独角蛛身上。 嘭！！ 一大一小两者同时定住，撞击在一起。 随后轰然一声，独角蛛被一股巨力撞得八足咔嚓一下同时折断，跪倒在地，身体爆开，没了气息。 呼...呼.... 姥姥内力消耗太多，稍微喘口气，转身错开另一头独角蛛的撞击，腾空而起，翻身一掌又是同样的绝杀招数，打在独角蛛背部。 嘭！ 一片白色花瓣般虚影炸开，第二头独角蛛也跟着倒地身亡，身上黑色背壳仿佛多出了大片细碎花瓣印记。 而此时，前面早已跑出一段距离了的婉儿，则警惕的停在原地，死死盯着正前方挡在山林小路上的一道人影。 “你终于敢出来了！卑鄙的家伙！！”婉儿眼神冰冷，放下手里的材料袋，活动起带着特殊手套的双掌。 对方的身影依旧藏在雾气里，还不怎么能看清晰。 但能精准把握时机，截住自己的，必定和刚刚引怪的幕后之人有关联。 所以.... “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们精疲力尽，所以不得不分开逃跑？”婉儿说着话，原本气喘的身躯居然迅速平复下来。仿佛才稍微热完身一般。 “可惜，让你失望了，我们百花门最强的地方，或许你还不清楚。那就是....耐力啊！！” 婉儿猛地前冲而出，一掌狠狠打向那雾气中的人影。 前方的雾气迅速消散，那人影的身形也迅速清晰。 呼！ 剧烈风声呼啸，人影迅速显露。 灰白色修身道袍，腰佩黑色长剑，长发高扎，面容清冷。 赫然正是刚才遇到的那个清风观小子！ “居然是你！！该死！你完了！清风观也完了！！”婉儿眼中闪过强烈怒意，手下掌力陡然加重。 百花掌以耐力和破甲为特色，在攻坚上强悍非常，只要近身动手，就算是防御强如黑龙门的精锐，也不敢正面连挡她两掌！ 作为百花门排名第四的核心弟子，婉儿有绝对的自信，只要近身就能瞬间解决战斗。 清风观身法是快，但只要进入一定范围，百花掌有的是法子限制其速度。 作为能从无数外功中疯狂厮杀，脱颖而出的强大掌法，必须要有面对各式各样武学的方法和经验。否则一旦短板过于明显，必然会被淹没淘汰在诸多武馆竞争之下，彻底消失。 百花掌也是如此，只要进入她两米范围，飞花落叶身法展开，对方根本不可能脱离掌法限制，安然离去。 更何况，姥姥和她根本就是故意分头行动，引出暗中搞事者，所以.... 她此时怀里还有一颗作为底牌使用的大杀器，只要靠近了，就算是内力境也.... 刹那间，两人距离飞速缩短，从十米，八米，五米，四米，三米！！ 锵！ 终于，一声剑响。 婉儿前方，那道人影豁然出剑，剑影带出层层残影，连贯刺向她胸部。 ‘找死！’婉儿双目一亮，显然，对方不知道，她双手穿戴的手套轻如薄翼，坚韧无比，可捏金断铁不伤自身分毫，只要真正交手，被她触碰到剑刃，一招就能缴械夺剑！ 在刑稻时百花掌便是空手夺白刃的知名武学之一，在此时区区一个清风观的小子，只要被她碰到... 随着距离接近。 长剑和手掌飞速相交，狠狠碰撞在一.... 噗。 婉儿手陡然抓了个空！ 那长剑都快碰到手上了，结果眨眼间，居然缩了回去！？ 缩了回去！？？ 婉儿一手捞了个空，当机立断，展开限制身法的百花掌招式。 ‘花影无踪！’ 她心中低喝，双手陡然一振，从手腕机关射出两根坚韧钢丝，飞向前面人影。 这钢丝是机关所制，飞射速度远超寻常，三米内就算清风观身法快，也不可能躲开此物！ 但... 嗤嗤两下破空声后，两道钢丝同时落空了。 “不可能！！”婉儿面色剧变，“清风观不可能有这么快！！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清风观之人，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林辉慢慢从侧面空处现身，之前的身影则化为残影消失不见。 他心中微动，对方越是怀疑，他越是要肯定自己就是，如此必定产生反效果。 自己的身法速度，在淬体后，施展完美九节快剑，已经快得有些不正常了。 从对方的反应来看，此时的自己应该不弱。至于具体能到什么水准，还得多对比对比。 “再来！”他心中想要尝试，当即再度施展九节快剑。 身影瞬间拉出一道道残影，剑尖刺向对方小腹。 嗤！ 但剑尖刺出，距离对方还有半米时，却陡然一缩。 又收了回去。 噗嗤！ 对面的婉儿又是一掌打空，面色一白，这是掌力落空过多拉伤了肩膀。 不等她回神，新的剑影趁她拉伤瞬间，居然再度扑来，刺向其脖子。 这一下阴狠毒辣，时机把握极准，根本格挡不及。 眼看着剑影几乎到了脖子前，不过十几厘米处，皮肤都能感受到剑尖散发的森冷寒意。 啊！ 婉儿陡然右手往外抛出一物。 那物离手便爆，内部炸开大片坚韧无比白色丝网，超前覆盖笼罩。 但就在这时，林辉身影居然又缩了！ 而且是在那物事还没抛出的前一刻，就主动收缩。 很显然，刚刚那一剑，居然还是虚招！！！ 嘭！！ 白色丝网爆炸，覆盖前方，抓了个空。 这个底牌就这么在林辉的试探下，再一次放了空响。 “我*！！”婉儿心态崩了，飞身猛扑过去，双手施展百花掌绝杀。 可林辉还在试探。 ------------ 044交手 二（谢AuroraLin盟主） 刺，收。 刺，收。 极速的虚招让婉儿火冒三丈，但却又丝毫没有办法。 她已经没有底牌了，但对方显然不信，还在小心测试。 她一掌掌不断打空，心头的愤怒越积越多。 “有本事别跑！！”她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 噗！ 刹那间血光炸开。 婉儿身影一顿，僵在原地，彻底不动了。 她缓缓伸出手，想要去抓那把刺入自己心口的长剑，但心脏被破开空腔形成的瞬间失压，让其根本使不上力。 噗的一下，剑尖拔出，带出一溜鲜红。 婉儿无力的仰倒下去，脑海里反复回放刚刚的情景。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被，另一人偷袭了？？’ 她明明还在和那人交手，可下一瞬，一把剑就突兀的穿透自己的所有防线，刺入心脏。 她甚至都不清楚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战斗便结束了。 直到最后，婉儿双眼彻底陷入黑暗，失去意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或许她压根就不认为自己输了，只是被另一个暗藏在一边的阴险家伙偷袭了。 林辉身影凝实，出现在尸体身侧。 看着地上没了动静的女子，他弯腰捡起材料袋。 ‘特效羽化果然强悍，只开一瞬间，速度便暴涨三倍，消耗也几乎感觉不到。’ 实话说，他感觉地上这女的实力不比大师兄差，甚至还要强一些。 但就是这等好手，在遇到交手时对手剑速突然暴增三倍，也根本反应不及，眨眼就没了。 在外功交手间，没有内力覆体防御，一旦失手一招，那就是致命危险。 生死之间，只在一瞬。 “婉儿！！”一声厉吼传来。 下一瞬，林辉身影一闪，连退数步，避开身后突袭而来的一道白光掌影。 尽管那白光比起之前暗淡了许多，可依旧给他一种强烈的威胁感。 接着他便看到那姥姥扑到女子尸体身边，弯腰扶起女子，查看状况。 锵！ 林辉悍然出剑。 他不是傻子，非要等对方仔细查看尸体完，再做好准备动手，有时机不抓，那不是蠢是什么。 九节快剑杀招风过无痕，骤然带出连串残影冲向对方。 “你该死！！”姥姥放下尸体，被打断查看，不得不起身一掌正面轰向长剑。 白光闪烁下，其掌心甚至隐隐散发出细小如花瓣般的光点。 并且这一掌甚至隐隐有笼罩周边五米范围的夸张威势。 林辉心头凛然，剑尖一转，试图再度收回，避开硬碰硬。 他不是内力境，但师傅是内力境，知道内力对撞是什么后果。 他曾和明德交手测试过，包括自己清河剑在内，所有能找到的一切兵器，在不覆盖内力的情况下，和内力高手对碰，只要对方做足准备，驱使内力，结果都是自己握不住兵器，瞬间被缴械落败。 在交手碰撞的瞬间，内力会顺着兵器闪电传导，宛如电流般，强行让自己手掌发麻，无力抓握兵刃。 所以，一旦真的和内力境交手，就必须避开对方内力。 但他这么一缩，对方掌影居然一下暴涨。 刹那间林辉眼前仿佛亮起一大片扇形白光掌影。 一道道散发着花瓣白光点的手掌，密密麻麻朝着自己扑面压下，仿佛一道白墙！ 五米高五米长的白墙！ 此时时间根本来不及变招了。 他速度虽快，但还没快到变招一次后还能再来一次。 对手可是内力境高手，不是慢吞吞的蜗牛。 ‘来不及了。’ 林辉本来还想用完美版九节快剑和对方多对几招，但现在看来，不开特效他怕是一招都打不过。 外功和内力境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算了。’ 林辉脑海里闪过念头，身形极速后撤，避开正前方一道即将打到的白光掌印。 抬头，他双目凝视掌印。 周围的一切仿佛在这一刻都陷入了迟缓，凝滞。 ‘特效——’ ‘羽化。’ 轰隆！！ 林辉身旁的一切，在这一刻都瞬间化为模糊。 眼前的白光掌印瞬间静止，倒退，消失。 他右手握剑，身体彷如羽毛，无比轻盈。 ‘清风剑。’ ‘单手拂云....’ 刹那间他手中剑刃往侧面带出道道残影，仿佛轻轻拂过无形云气。 层层叠叠的银色剑影组成一片扇形银光，随后静止。 呼。 林辉消失了。 伴随他消失的，还有无形散开的轻微风声。 下一瞬。他无声无息出现在姥姥身后，剑尖已然落在了其脖颈右侧。 铛！！！ 恐怖的撞击声骤然炸开。 姥姥脖颈的内力白光极速往下凹陷，顶出一个凹坑。 她此时的注意力还在正前方的林辉残影身上。完全没意识到真正的敌人已经到了自己身侧后方。 恐怖的极速状态下，她的反应动作宛如减慢了许多的慢放电影。 等她面露惊怒，侧身，抬手，朝着林辉真身抓去时。 那道真身眨眼溃散，再度化为残影。 下一瞬，她的左侧腰部同样炸开脆响，一点金黄火花散开。 内力和剑尖再次相撞。 不等她回神，再下一瞬，新的火星从起背心亮起。 嗤嗤嗤嗤！！ 连续不断地火星不断从她周身各处要害炸开，飞散四落。 而她的内力也在这等极速消耗下，飞速变淡，变暗。 “你到底是....！” 噗！ 一道剑尖猛然突破白光，刺入其腹部。 姥姥张嘴欲喊，双掌极速抓向剑刃。 可惜。 剑刃猛然上挑，从腹部一剑划开她胸膛，带出一道笔直锋锐的恐怖血口。 血水宛如喷泉溅出。也带出了她全身的气力。 巨大清晰的血色伤口，贯穿姥姥腹部到胸膛下巴，几乎将她整个人分成两半。 她最后的视线，便是看着那把剑上扬，斜甩，清掉鲜血，缓缓入鞘。 “你....” 微风轻抚，姥姥身上的白光此时才彻底消失，她赫然是被硬生生破开最后的内力，强行切腹而死。 噗通。 尸体仰倒在地，死不瞑目，流出血液染红地面。 四周雾气弥漫，再无声息。 林辉站在原地，闭目感受自己刚刚以羽化使出清风剑的感受，那种极速中自身仿佛化为风的奇妙感觉，简直有种入魔般舒畅感。 那种感觉完全压住了他第一次杀人的心闷感，有的只是随意挥剑，宛如泼墨般书写文字的畅快。 良久，周围的雾气中隐隐传来的怪物嘶鸣声，将他从那种奇妙感受里惊醒。 他这才弯腰迅速收捡尸体财物。 两具尸体各自一个钱袋，一双手套，至于其余的明显定制的配饰，他没拿，这等东西太过具有标志性，销赃都不方便。 将钱袋里的银票金子全部装入自己袋子后，林辉连钱袋也丢掉，转身离开原处，又去引了两头独角蛛靠近，远远听到独角蛛吐丝缠住尸体离开，他才放心离去。 独角蛛这种怪物的特性，是吐丝将猎物裹成球，带走回巢穴慢慢吸食。 最后带着材料袋，他这才返回无雾区，悠悠走向清风观。 直到彻底回到自己屋子里，林辉心中的提防才慢慢放下。 这里附近有着师傅明德和另外两支的师叔师伯在，三位内力境高手坐镇，安全性远超外界。 他这才放下心，回顾刚刚的厮杀。 盘膝坐到布垫上，林辉平复心中的血气涌动，一点点的复盘刚才的战斗。 ‘那个婉儿的实战造诣应该是比大师兄稍强一丝，自身是外功淬体顶点境界，开了一瞬羽化轻松解决。但后面那个内力境老不死，就难缠多了。内力能驱使顺着武器麻痹我手掌，最后处决时，每次都会减缓我出剑速度，还好每次流贯过来的内力很少，只有一丝丝，减缓的时间也很短。’ ‘也就是我速度太快，她并非速度风格的内力高手，否则这一战还真不好说。’ 内力境高手！ 想到这里，林辉心中猛然一松，自己居然杀了一个内力境高手！ 虽然只是一个被诸多怪物消耗许久的非速度型，可内力就是内力，不管怎么做的，他确实做到了，以单人之力，彻底解决对方。 ‘羽化的效果，当真恐怖。那种状态下，恐怕就算是师傅也很难追上我的身法。’ 师傅明德是速度型内力境，配合清风剑，展现的速度，他也见识过，比起自己来说，也就是自身常态差不多两倍的样子。 和开启三倍速的恐怖效果差距甚远。 ‘这么算，我差不多也能算是一位内力境了？’林辉心中估计。 羽化现在消耗极小，连续开个一天都不会有事。如果再用上间断开启的方式，那基本能无限连用。 更何况还有更隐蔽的封印毒素没用。 站起身，林辉轻轻拔出清河剑，取出剑油，擦拭绸布，保养剑刃。 ‘但内力境那种麻痹和超强防御，太棘手了，一旦不小心，我被麻痹夺了武器，对内力境基本就没什么威胁。’ ‘而且内力充沛状态下，我的攻击估计需要耗损很久，才能对内力境有具体伤害。这是个问题。’ 林辉也问过老师，有没有什么神兵能破开内力防护，但回答是没有。 内力的防护更像是一种力场，让兵器无法接触，凭空减速，悬停，从四面八方阻挡兵器的穿透。 这种方式根本让兵器的锋利无法发挥作用。 ‘还是得突破内力境，才是王道啊....现在的我，还是太不安全了。’ 想到最后，林辉长叹一声，静静平复身体体力消耗。准备明日带材料去变换钱财。 到了此时，他发现自己狩猎怪物敛财的效率远超其他，根本用不着接什么任务和雇佣。 ------------ 045心思 一 整理了下材料，用隐蔽的布袋装起来，第二天一早，林辉便拖着袋子告假一天，前往镇上。 新余镇不大，只有几条街交错形成镇中心，街上人来人往看似热闹，其实大多是周边的农户和小贩，偶尔有流动的商队经过这里，也会带起一群孩子们的追看。 那估计是这里最新鲜的东西了。 最近清风观的变动衰败，也是新余镇近十年来最大的事之一。 之前的各种事故危险，对这里的人来说，那是时不时就会冒出来一些的常事，早已习以为常。 林辉带着材料在镇子几条街转了几圈，都没找到合适的贩卖点。 街上的店铺勉强能契合的，就是仅有的两家当铺，但就这两家当铺，他若是过去，简直太容易留下痕迹了。 这些材料中可是有变异的四臂蛮人在，这等层次的怪物材料，极容易暴露自己的真正实力。 无奈，他选择先将部分低级材料卖掉。 独角蛛，千足眼球，这些弱一些的无害级怪物，卖出一些不算什么。 低级材料就好处理多了，他找到了之前师傅给他的一条渠道——幻觉酒楼。 这是一栋位于镇子中心的高档酒楼，据说老板来自内城，且并非镇上任何一个大族出身，来历神秘，任何材料都能在这儿出。只是价格相对较低。 不过因为明德和这里的管事是朋友，曾经在低谷时帮助过对方大忙，所以明德门下弟子过来卖材料的价格，是可以按市价算。 暗黄色的酒楼估价间里，管事黄尚英笑眯眯的摸着下巴胡须，打量着桌上放着的一堆材料。 “还不错，新鲜，晶状体品质也好，没出现腐坏。这里面还有三块上等品质的，就算你一共十七万如何？” “多谢黄管事！”林辉拱手道。 “不谢，公平交易，你情我愿。”黄管事欣赏的笑道，“你直到现在还不愿离开你师父门下，可见品性，我和你师父是多年至交，虽然我不通武学，但力所能及之处，能帮上忙的，都可来找我！” “林辉代师傅谢过管事了！”林辉再度抱拳，神色真诚。 “别代来代去了，回去叫你师父没事找我喝酒就行，这人啊，年纪大了，也没什么喜好，就唯独喝点小酒消遣消遣还算不错。”黄尚英笑道。 说完，他忽地想起了什么，左右看了眼，压低声音道。“对了，最近内城又出了一支队伍，进入燕山探索，但伤亡惨重回来，十个人没了七个。有可能是黑雾将至，适合探索的季节快结束了，最近探索小队外出尤其频繁，你们清风观所在位置正好挨着一条进出探索通道，好像是北风林道对吧？自己小心点，碰到探索队高手躲远些。” “黑雾？”林辉脑海里搜刮了下相关记忆，发现以前小时候父亲倒是提过黑雾。但没细说。 “管事，敢问这黑雾到底是....？大家都说它很危险，到底危险在哪？”他轻声问。 “这黑雾算是天灾，每隔不定时的时间就会出现一次。你年纪小，以前也不经常接触外面雾区，自然不清楚。我给你仔细说说。”黄尚英顿了顿，整理了下思路，继续道。 “黑雾就是雾区的雾气浓度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变黑，毒性侵蚀性都会增强一大截，这种时候，宁香也很难支撑多久，而且这黑雾一旦沾染就会染上虫病，染上虫病之人，潜伏期很长，他们会在之后的生活里慢慢变得神经质，易怒，容易发狂，最后会到处杀人袭击平民，并且身体也会病变，溃烂。” 林辉面色微变。 “可有药物治疗？” “自然是有，只是只有内城有，并且价钱非常贵。外城的普通人，只有靠万福肉才能抵抗虫病，但万福肉的弊端，你也清楚。”黄尚英叹了口气，没说下去。 万福肉，其实也是饮鸩止渴罢了。 林辉心头一冷，忽地听到外面传来动静，他微微扭头，看向身边的窗外。 酒楼二楼的窗户下，街面上正有一个内城的轿子慢慢经过街道，逼得路上车马行人纷纷敬畏的避让。一些让得慢了些的平民，还会被轿子前面开路的武人抽鞭子。 内城，外城，两边的阶层差距，在此时此刻显露得淋漓尽致。 “黑雾期一般维持两三个月，在完结前，普通人都不能进出，这段时间也会导致城内缺少大量材料和怪物肉类。所以你这一批材料其实我收得不亏，积攒下来，等黑雾期来了，正好可以提价卖给内城。”黄尚英捏了捏胡须。“以后你若有更多材料，都可以给我送来，我给你提一成的价！” “好！”林辉点头应下。 “对了，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内城的货，我这里也能给你代购。”黄尚英继续道。 “这内城，有什么好货？”林辉这方面还真不清楚，自己老爹只是给内城以前供应油的，也没机会经常进城。 在他小时候的记忆里，内城神秘，高大，威严，里面住的都是有钱和有实力之人，偶尔父亲会给他带点新奇的小玩具，比如会自动敲击的拨浪鼓，半夜自动发光的蓝色小鱼挂件。 其他就不清楚了。 “内城啊....那里面的好东西可就多了。”黄尚英感慨一声，“衣食住行玩，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比外面高不止一个档次，外面送进去的资源物资，只能在里面被加工后，作为最普通甚至差一些的商品贩卖。” 他转身，从柜台抽屉里，取出一样物事。 那是一根不知道什么鸟类的羽毛，通体天蓝色，羽轴内部仿佛有某种淡蓝色黏稠液体在流动。 “这是内城的羽血，一根价值五十万钱到八十万钱之间。还是供不应求的抢手货。你可知道它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知....”林辉摇头，眼里紧盯着那羽血，他从其中感受到了某种莫名的辐射感。 就像是冬天靠近通红的火炉，浑身汗毛都隐隐直立起来，感知非常明显。 “这是绝大部分内城居民都有的血脉提取物。或者说，这是成为真正内城居民的门槛，外城人可以通过买房和身份证明，成为内城居民，但进去后，你还得源源不断的花钱购买这个，给自己注射，并且提升体内羽血的比例。否则....” 他叹息一声。 “否则，你在内城只会被淘汰。” “为什么？难不成内城有什么麻烦的危险？”林辉眯起眼，心中好奇。 “你想过没，既然内城有力量能隔绝雾气，那距离这股力量越近，普通人真的就能安然无恙么？就能不付出任何代价，不受任何影响么？”黄尚英叹道。 “....”林辉一下明白了。这羽血，或许就是类似抵消内城力量辐射的药物，需要长时间注射，维持。 “感召者们不需要这个，内城很多居民自身祖上是感召者的，也不用，但一旦感召血脉浓度低于三成，就必须购置此物，否则....就会被淘汰，驱赶出来外城。”黄尚英低声道。 林辉心头一窒，原本对内城的印象中，再度多出了一个新的标签。 那就是残酷。 “而此物若是在城外提前注射，可将自身体内的感召血脉，缓缓提升，如果注射多了，达到三成以上，就能轻松获得内城居民资格。”黄尚英平静道。“不需要买房和身份证明等硬性要求。” “那，敢问管事，需要多少支注射才能....？” “我也不知道，但没有个十几二十支，想也别想。而且进去内城后，血脉也会缓缓下跌。还得源源不断注射新羽血。” “内力境武人也需要？” “一样。” 林辉默然。 接下来，黄尚英又给他展示了内城的一些独特产物。 如造型精美的糕点，据说是有祈福作用的护身符，满是蜂窝孔，气味刺鼻的黑色蘑菇，白玉色只有鸡蛋大小的小巧人头骨等。 让林辉对内城的印象又有了新的更新。 半个时辰后，他终于离开幻觉酒楼，回去家里看了眼，父母不在，店铺里也只有一个刚雇佣的小姑娘在看守。说是去进货了。 无奈之下，林返回清风观。 一路上，他又看到了那一座座不时冒出来的奇怪孩童庙宇。 单单一个新余镇，一路上便碰到了三座。 这些庙宇门前，聚集着一些神色懒散，双眼茫然的流浪者。 他们身上清晰的散发着一种微弱的类似病变的腐烂气息。 那种气息，林辉在之前清理分界区时，见过不少。 一口气回到自己小院，他放下换来的银票，将剩余四臂蛮人的材料藏好，这才外出加入练剑。 只是此时的练剑，他脑海里却怎么也控制不住，闪过那羽血的画面。 一连几天，他都在思索，进入内城，是不是一个正确的保证安全的选择，若是基础不牢，进入内城可能最终还是会被淘汰出来。 这点从羽血来看，就是关键。 正当他沉浸在进不进内城的犹豫中，第四天，清风剑法第一招，进化完成了。 * * * 春雨绵绵，带出斜线，均匀铺洒在清风观后院校场上。 林辉握剑站在树下，看似仿佛在休息，实则是淬体结束后，查看自身的状态信息。 随着血印的运用不断娴熟，他如今已经能轻松在血印里，将自身掌握的信息，列成状态统一查看。 此时一行行血色字迹，不断在他视野下方浮现，映照。 ‘林辉—— 掌握武学：完美版七节快剑，完美版九节快剑。清风剑法（残缺） 掌握能力：封印法阵毒素。 掌握物品：....’ 这个状态栏里，血印只显示他进化过的事物，而其余并未通过血印进化的，都不显示。 此时林辉注意力集中到清风剑法一项上，轻轻模拟一点。 嗤。 选项展开。 ‘清风剑法第一招风向无边，已进化完成。（淬体效果将在全部完成八十一招进化后，整体进化）’ 看完血印说明，林辉倒是没有失望，反正他现在七节快剑都没淬体到极限，暂时不急。 此时看了看周围人走得差不多了，那些入门来随便练练的普通学员都下课吃饭去了。 ------------ 046心思 二 小虎和小胖过来问候一声后，也跟着离开。 林辉这才握紧长剑，闭目，开始准备感受一下风向无边的威力。 第一招原本叫风向无形，如今进化后，变成风向无边，其中威力必定是提升了，他现在要看的是提升了多少。 刷！ 陡然间，他右手握剑，一下散出十多道剑身残影，宛如扇子般分开，又迅速合拢，形成一个朝下倒垂的银色大花苞。 下一瞬，花苞陡然炸开。 噗嗤一下，中心喷射出一点寒光，狠狠刺入地面。 地面多出一个深达半米的剑孔，宽窄和剑身一样。 仿佛是用剑斜着刺下去造成。 ‘似乎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啊...?’林辉眉头微锁，蹲下身，仔细观察。 他摸了摸地面剑孔的边缘，光滑，温热。 ‘或许是效果展现在其他方面。等后面进化全套后再看。’ 他也没犹豫，继续让血印进化第二招清风剑法。 还是五天时间。 关闭血印后，林辉又握剑准备再练一会儿，然后再去吃饭。 但才开始没两分钟，道观后门处便进来一个急匆匆人影。 是薇薇! “师弟，爹爹那边叫你过去！”薇薇表情正常，但眉目间却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焦虑。 “好！” 林辉看出端倪，心头一凛，迅速跟着一起出了道观，赶往明德小院。 进入院子，推门进到厅堂，却没看到老师身影。 “这边来。”薇薇身形一转，居然径直进了里屋门。 林辉赶紧跟上，两人一进门，便看到了半躺在床上的明德道人。 他面色苍白，右肩连着右臂都用厚厚的白棉布包扎过了，一些地方还残留着细微血迹。 “师傅！您这是！？”林辉心头一沉，几步冲过去，半跪在床边，检查其情况。 “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明德摆摆手，拒绝了检查。“别被你师姐吓到了，只是皮外伤，对方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他脸上居然还露出一丝自得的笑意。 但很快，笑意便被担忧取代。 “我叫你来，主要是给你说，过几天的外出取消了，暂时不用去。” “爹爹，你那边的麻烦，解决了？”一旁的薇薇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哎？我怎么和你说的？都忘了？”明德见女儿口无遮拦，顿时呵斥道。 “是....”薇薇扫了眼一旁的林辉，知道失言，连忙低头。 自从清风观倒塌后，她比以前性子也收敛了许多，不再那么傲。 “好了薇薇你先出去吧，我有话和林辉单独说。”明德道了句。 “好吧...”薇薇看了林辉一眼，无奈的转身出门，反手轻轻将门带上。 顿时整个里屋就只有两师徒在。 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明德才低下头咳嗽几声。 “阿辉....这次还要多亏你完善了九节快剑，这次若我还是之前的实力发挥，恐怕真的回不来了。” 他叹息一声，老对头刘思涛带人前来寻仇，可不仅仅只是一波，还有后面一起悄悄跟来的其余人。 这次当真是凶险万分，还好对面错估了他的实力，给了他彻底发挥速度的机会。否则.... “可惜的是，我还是输了。”明德脸上流露出一丝怅然，“就算是完善提升了的剑法，我也还是输了。” “师傅是输在什么？”林辉也没失望，只是冷静的问。 他早就听到了有人前来寻仇的传言，所以并不意外师傅之前的决定。 只是让他好奇的是，师傅得了完美版九节快剑，实力提升了一节，就这样居然还是输了，那就代表对方的实力明显超出了原本清风观一大截。 “这其实和你无关，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这是本门剑法的先天局限...清风剑本身在淬体和威力上，不如对方，所以练出的内力质量也不如，这是整体全方位的差距，和你无关....我也输得心服口服。”明德叹息。 “那老师，我们清风观武学到底差在哪？您可有感触？”林辉皱眉。 “差在没有足够强势的兵器，破开对手防御。差在我们的剑法过于重视轻灵速度，而忽略了重量冲击等实在杀伤力。差在清风剑对身体的淬体，效果已经相对古旧，早已跟不上时代，被刑稻来的高手完胜。” 明德往上坐了坐。 “清风剑的上限就是我这里了，宝和师兄也只是比现在的我在经验剑法上稍强，其实都是一个水平。” 明德说到这里，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林辉身上。 对于林辉，他其实心中相当复杂，这个弟子的悟性极其夸张，能够自己练剑就能完善九节快剑，说不准以后还能把清风剑法也更上层楼。 但这样的天赋，让他继续耗在自己这里，真的值得么？ 毕竟清风剑法，再怎么完善，威力最多也就在那里。顶多就是外功中的上等水准。从中等到上等，虽然已经很了不得了，但比起内城那些内力武学，依旧差距极大。 若是能将他送入三宗六帮...以他的天赋，说不得真能一飞冲天？ “师傅？”林辉见老师看着自己发呆，不由得低声唤了几下。 “没什么。”明德回过神来，可惜，他现在的状态人脉，内城的关系已经没有用了。 时也命也，无可奈何。 “阿辉，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他轻声问道。 “没什么计划，只是想好好练剑。”林辉老实回答。 他自己也不知道以后得路要怎么走，反正靠着血印不断进化就是了。 “还是想进内城么？”明德问。 “有点不想了...”林辉将羽血之事说了。 “这个啊，内城本就竞争比外面大，在里面的人不见得就比外面开心。虽然安全了，但压力也更大了。”明德笑道，“所以有些人直接选择了离开，前往其他城区。” “师傅，其他城区难道就和我们这里不同？”林辉问。 “不知道，我也没去过。”明德摇头，“就比如黑云城区，要想到那儿，你需要先到刑稻，从那边出发坐四天船，去往摩恩码头，再从码头转车一周，才能到那地方。传说黑云城区是个非常和平的地方，那里一切都非常安定，是整个太素北方最繁华强大的城区。” “太远了....”林辉皱眉。 “是啊，太远了，一路上经历危险无数，普通人没钱去，有钱人不敢去。只有极少数有钱有实力之人，还要不怕死，才敢前往。”明德笑道，“所以啊，咱们这一辈子，就老老实实待在涂月，内城太卷，咱们就在外城自己弄个安全区，只要自己实力达到一定程度，其实也能过得不错...” 说到这里，明德看着林辉的目光，越发柔和。 他想着，薇薇年纪也不小了，虽然比阿辉大一些，但女生大点其实也更会照顾人，以阿辉的天赋悟性，若是和薇薇多生几个儿女，说得未来自己这一支能重建清风观，将其壮大到全盛时期。 想到这里，明德越看林辉越是顺眼。 有天赋，有实力，重恩义，虽然外形普通了点，但无关紧要，实力也是魅力的一种。 只要说服薇薇，让她主动一点，林辉这没见过荤的小家伙怕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定下婚事.... 明德是个没有太大志向之人，能安心在外城过自己的生活，安定，舒心，就够了。如果林辉和薇薇能顺利成亲，生一堆大胖小子，那就更好了... “阿辉，你觉得，薇薇怎么样？”忽然间，明德一句询问脱口而出。 “额....”林辉心中闪过薇薇的饱满身姿，大熊翘臀，长腿，漂亮脸蛋，比起他上辈子网上见的网红形象也不差多少。 重点是身材都是真的，一点没p。 “师姐变了很多，蛮好的。”他想了下，认真回答。 “那就好。”明德露出慈祥微笑，他原本之前就有让女儿和林辉一对的一丝意思，此时解除最大危机后，这份心思就更强了。 以阿辉的天赋和薇薇的姿容，等以后自己子子孙孙不断壮大，未尝不能在外城区成就新的大族。 “好了，你去吧，把你师姐给我叫进来。”明德道。 “是，师傅您多休息，注意身体。”林辉点头，叮嘱一句后，转身离开。 不多时，薇薇被叫了进来，关上门，疑惑看向老爹。 “什么事，爹？” “你过来，我问你....你觉得，阿辉这小伙子怎么样？”明德压低声音问。 “啊？”看着老爹那熟悉的表情，每次以前给她介绍对象，老爹就是这个表情。 薇薇瞬间秒懂。 “我和阿辉相差这么多，不合适吧？我都二十三岁了！他才十八吧？” “怕什么，你主动点，把他当弟弟照顾几年就成熟了。”明德不在意道。 “可....”薇薇脑海里闪过林辉的面容，面露难色。“可他真的不好看啊....”她就喜欢帅的，阳光的，林辉不光不帅，气质还略显阴沉，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甚至可以说差距有点大。 “外貌好看有什么用？性格好，天赋好，就足够了！”明德肃然道。 “不行啊，我一想到以后几十年天天都要面对那张脸，这心里就....过不去这个坎。我天天打扮锻炼身材，不就是想找个好看的，不然我不是白打扮了？”薇薇振振有词。 “你....？！”明德胸口一阵发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好了爹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啊。”见状，薇薇赶紧开溜。 ------------ 047心思 三（谢绯色流光盟主） 从老师家里出来，林辉重新回到校场，见远处另外两支新招收的学员正嘻嘻哈哈的练着剑。 小虎和小胖认真的在将作为分界线的石块重新摆整齐。 这些石块是薇薇找来的，专门作为清风观三支划分整个道观地盘所用。 哪一块区域是谁的，这些石块组成的线条都分得清清楚楚。 ‘黑雾....外面的环境这么危险，那么，到底又是什么力量在护持整个城区？那样的力量...源自于哪里？’ 林辉脑海里不断泛起一个又一个念头。 原以为内城会是安全之处，现在看来，内城也有那里的艰辛。 提起剑，林辉能看出来师傅的想法。 安定的生活下去，没有什么特别远大的目标，吃好穿好生活平淡，这就够了。 起码周围的危险已经解决干净了，这对于明德而言，就是最大的轻松。 可是.... 林辉微微转头，看向内城那高耸入云，看不到边际的巨大白墙。 又看了看相反方向无边无际的灰色雾气。 外城区的人们，生活的区域，就只有头顶上那一长条灰色天空，透射出阳光下来。 此时春雨渐息，阳光从灰雾中透射下来，连颜色也变得灰白。 林辉抬头看着，天空依旧是灰雾，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到云层。整个城区就像一个巨大的圆球，以内城为中心，强行挤开雾气，撑起一个巨大球状空腔。 ‘或许，我先进去内城看看，确定是否真如传闻一般，再决定是不是全家都搬迁进入。’ 心头下了决定，林辉不再犹豫，继续开始习练剑法。 时间一天天过去。 随着血印源源不断的进化，清风剑法的完成度也在不断跨越。 而随着林辉的不断淬体，体质得到强化，清风剑法每一招的进化时间，也开始缩短。 到了进化第六招时，所需的时间已经从之前的五天，变成了四天。 这让林辉更加有了加强自身体质，淬炼精力的动力。 一转眼，春耕过去，农忙一波接一波。黑雾期也随着到来。 正当林辉静静等待进化血印时，宝和道人，终于醒了。 * * * 清风观，观主卧房。 咳咳... 宝和道人面如金纸，半躺在病榻上，侧脸望着房内站着的三位师弟。 明辰，明德，明秀。 三人面色恭敬的静候着，等待他开口。 房间里飘荡着浓浓药味，就算加上桌上点了浓重的熏香，也压不住那一丝宝和道人身上清晰的血腥气息。 “飞云拳....上官飞....怎么样了？”宝和手捂着嘴，再度咳嗽出一丝血水，虚弱道。 “飞云馆主，已经去了半个多月了...是被百花门重创而死...”明辰叹道。 “是吗....看来...这一切都是命数...”宝和叹息。 “师兄....”明辰欲言又止。 “什么都别说了，我们清风剑派，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辉煌过，也就够了。”宝和咳了几下，“我撑不下去了....我走后，清风观由你们三人处理，现如今....局势艰难，等待，黑雾，过去，你等...还是远离此地....另寻他处...至于我家中儿女....让他们别再开馆....” 宝和和三个师弟背后都有亲族，其中尤其以宝和自己的亲族人数最多，他一倒下，亲族的情况自然不妙。 这段时间也早已被分割得四散而逃，根本没人愿意管昏迷中的宝和道人。 “你们....你们....” 宝和手指着三人，还想说什么，可一口气最终还是没上来，他连续努力了三次，最终右手还是一下砸落，再也没了力气。 “师兄！！”明德大呼，上前扶住床沿，泪流满面。 其余两人也跟着上前，看着宝和道人的尸体，都是泪水盈眶。 卧房外，三支的核心弟子静静低下头，听着里面的声音，心中思绪万千。 林辉和薇薇、王芸站在一起，听着里面的哭声，同样心中叹息。 “师弟，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王芸在一旁轻声问。“练剑也是需要花钱的，但看清风观这个样子，恐怕没办法再供你继续练剑。” “没事去雾区狩猎点材料就是。”林辉平静道。 “那并非长久之计。你现在年轻力壮，没有拖累负担，自然可以说这等话。若是你某日有些病痛，被事情耽误了呢？又或者你以后成亲生育儿女，你一个人的安危关系着全家人的安危，等你年纪大了，再去冒险，太危险了。”王芸轻声道。 “师姐的意思是？”林辉看向她。 “你是个重情重义的。”王芸道，“天赋也不错，不如和黄杉秋伊人她们一样，一起来我王家如何，别再混着武馆界了。” 林辉明白她的意思了。 武馆界混不下去，不代表清风剑混不了其他。以他们的身法实力，换到其余降级的圈子中，实力可不算弱。 “到时候脱离圈子后，兼修一些其余武学也不会有人再说闲话。”王芸声音放得更轻了。“之后我再帮你介绍一门亲事，确定下来，成家立业，有了血脉传承，你家里放心，你自己也没有后顾之忧。” “.....”林辉沉默了。 听着里面卧房传出的哭声，他低下头。 “然后呢？练剑怎么办？” “还练什么？现在的淬体身法速度够用就好，清风剑再练又能练到什么层次？我们习武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好好生活，安全生活？只要达到目标，不管什么方式不都是一样？”王芸轻声道。 顿了下，她看向一侧的黄杉秋伊人。 “你看她们，好几人马上也要走了，跟木家签了协议，阿辉，你得记住，练武是为了生活，而不是本末倒置，牺牲生活来成全练武。你看木巧芝和赵江安他们，他们就脑子很清醒。” 林辉默然。 他承认王师姐所言有道理，能坚持到现在，王芸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她不在乎清风观，她仅仅在意的是明德老师。所以清风观如何，她不在乎，有的是替代。 对于她们，或者对于九成九的弟子而言，练剑，只是为了达成目的的方式，手段。 “是啊....人是有极限的。过了高速成长期之后，再继续练下去，付出和得到的对比就太少了....不值得继续花费太多时间精力进去...”他叹息道。 “你这不是很清醒吗？”王芸道，“好好想想吧。若有决定，随时可以来王家找我。” “多谢师姐。”林辉点头，“对了，那薇薇师姐呢？” “她早答应了。而且，师傅其实也默许了。”王芸压低声音。 林辉再次默然。 连师傅亲生女儿都.... 看着前方卧房大门，那古色古香的暗红木门，他脑海里的思绪，已然闪烁到了很远很远。 从王芸，老师，薇薇师姐的言行来看，他知道，就连他们自己，都放弃了清风观武学重现辉煌的希望。 连师傅明德都觉得不可能再崛起了。 清风剑，差了这些新武馆武学不止一筹。 林辉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放弃的念头，可一看到血印浮现在视野里的字迹，七节快剑，九节快剑，他花费了这么久时间，成本，精力，才到清风剑法。 如果现在就放弃，那他之前的投入不就白费了？ 况且，就算转修其他更强武学，需要的时间不会更长么？ 宝和道人的葬礼持续了三天，来祭奠的人很少，曾经的清风观盛况，如今已然消失。 最后是三个明字辈道人抬着棺材下葬墓穴。 而清风观也自此，彻底分成了三支，而不是之前的暂时。 林辉趁着机会回了家，将这事和父母说了。 而老爹的反应，也让他始料未及。 “你怎么想的？”老爹林顺河端了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看着林辉道。 “我就想，都练了这么久了....不是很想放弃。”林辉回答。 “既然喜欢练剑，为何不选个更强的？清风剑现在不行了，这是事实。你同样花钱花时间花精力，最后练出来还不如别人，值得么？”老爹意外的理智和现实。 “可师傅....”林辉迟疑。 “明德自己都不抱希望了，否则他会同意自己女儿兼修其他武学？”林顺河道。“想想吧，该回头时，就要果断回头，不要越陷越深，最后彻底失败....一塌糊涂。” 他站起身，拍拍儿子肩膀，转身离开。 留下林辉一人坐在原处，望着院子外人来人往的泥道，陷入沉思。 一直从早上坐到正午，母亲姚珊出来叫他吃饭，才发现林辉眼神和之前不一样了。 “怎么？做出决定了？” “嗯，我要练下去。”林辉点头，回答。“反正我也不是缺钱，现在家里状态也好了。我就想继续练了试试，我喜欢清风剑法。” “....你啊你....也是个死犟性子。行，就当个爱好也行。”姚珊无奈，“走吧，进去吃饭。” “好嘞。”林辉露出笑容，站起身跟着进屋。 其实如果没有血印，或许他也早已改修了，可既然有血印在，等清风剑法彻底进化完成，到时候再进化一次剑法.... 这样一来，或许再度进化会花很长时间精力，但重新修行其他武学，同样会花费大量时间精力。 如此，还不如不做改变。省了中间重新学习的过程。 做出这个决定后，林辉再度从家中返回师傅那里。 师傅明德三人已经花了几天时间，将清风观一分为三，修建了中间厚厚的分隔墙体。 而明德的这一支，改名为清风剑派，算是重回曾经的名字。 只是这个改名后，明德自己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事都交给女儿和林辉，每日不是钓鱼就是去找黄管事喝小酒，生活过得悠闲而自在。 至于练剑？早就放弃了。修修内力稳定稳定状态，就是最忙的事。 而清风剑派也不再被列入武馆范畴，只能算是散练传承。 ------------ 048心思 四（谢绯色流光盟主） 散练传承基本上就是师傅带着五六个徒弟的模式，这种模式并不规模化盈利，对资源的需求也低，所以对武馆体系构不成威胁。也因此，不再被刑稻武馆们针对。 不算武馆了，明德也不再以学费为主要收入，没钱了就去王芸王家兼职一下助拳，毕竟是内力境，就算清风剑弱了些，那也是实打实的内力境，赚点伙食费那是轻轻松松。 学员们则又散了不少，认真练剑的，就只剩林辉和小虎小胖三人了。其余人见薇薇也不怎么来教学，一开始的热情迅速消退，纷纷撤离。 最后只剩下六七人，闲散的将练剑当成锻炼身体，居然还勉强坚持下来。 至此，真正的清风剑派，实则就只剩林辉，薇薇，和小虎小胖四人。 王芸也回了家族，不再常来。 随着时间推移。 黑雾期悄然过去，季节也进入了夏天。 林辉的清风剑进化，已经完成了接近一半。淬体更是达到了九品顶点。 这代表着他终于走到了七节快剑的尽头，下一步，只有等清风剑法进化后，才能用清风剑淬体。 而因为黑雾期，林辉也很久没去雾区狩猎过材料了。一直用的老本存款。 但不管如何，他每日坚持，不论风吹日晒雨淋，都持续练剑。也渐渐让父母将练剑这事看做是了锻炼身体，不再如之前那般劝他。 自从刑稻武馆建立后，成立的新武盟，彻底稳定了整个涂月的武学市场。 环境也飞速变得安定和平起来，各家武馆分出极其清晰的界限，不再如以前那般明争暗斗，利益分得清清楚楚。 也因此，整个市场彻底固化，明德和薇薇再看不到希望，也很少练剑了。偶尔路过校场，看到林辉还在坚持，也觉得他是当锻炼身体在练，而非最初那么认真。 一转眼到了八月。 清风剑派校场。 林辉带着小虎小胖，一起轻柔的挥舞长剑，宛如养生操般，动作优美，引人注目。 自从放弃武馆生意后，清风剑派前不久居然误打误撞，在老年养生操市场引起了动静。 因为林辉教学小虎小胖时，使用的完美版七节快剑，其姿态优美，动作不急不缓，居然引来了两个前来清风观故址散心的老头。 老头来了兴趣，尝试学习，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回家就发现自己身体有所改善，一些以前的病痛消减了不少。 于是老头老太纷纷相互传播，一口气来了五六个，居然把清风剑派老年养生班的名气打了出去。 这些老年人家境多是不菲，加上近来外城区越发和平安定，让他们真去习武，他们受不住累，可清风剑派七节快剑完美版，这种给小虎示范改造后的慢吞吞版本，就正和他们意。 此时校场上，林辉示范三次后，给两个老头解答了细节姿势问题，便迈步朝一旁的薇薇方向走去。 “师姐，你不是陪王芸师姐外出进货了么？怎么有空来我这儿？”林辉轻声问。一边扯过木架子上的毛巾擦拭汗水。 现在薇薇和师傅明德，主要就是跟着王家，作为王家的半客卿过日子。薇薇护卫王芸，师傅明德在王家需要时，出面助拳一把，算是帮着徒弟坐镇场子。 毕竟内力境高手，应付王家这摊子事，还是没问题。何况王家也不是只有一个内力境帮衬，只不过王芸这一脉没有而已。 “刚回来，休假呢。你还练呢？芸妹过两天要带我去鹿山湖，参加鹿山游会。你去吗？她给我们都买了名额。”薇薇轻声道。 作为师姐，她一直看着林辉默默的坚持修炼清风剑法，一天也没落下，无论外面如何风评，这等毅力，让她渐渐对林辉也有了更好印象。 虽然不认可这种行为，但对于有着这般毅力的人，她还是抱以尊重。 特别是清风剑派变成了现在所谓的养生班，另辟蹊径，居然也闯出了一丝希望。 只不过这个希望，不是她和爹爹想要的罢了。 “鹿山湖那边的游会？是做什么的？”林辉问。 “结交人脉，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意中人。”薇薇笑道，“你也十九了，每天除了习武，就没有喜欢的姑娘么？” “练剑已经占了我很多时间，没有余力去照顾别人。”林辉摇头。 “好吧，我就知道。”薇薇叹息。 “不过过几天，我可能真要出去一趟。”林辉忽然一转。 “出去？去哪？”薇薇一愣。 “黑雾散了，正好去找点材料回来。”林辉回道。 “你要去雾区？小心点，现在没必要这么冒险吧？”薇薇皱眉。 “还好吧，其实是我爹那边进货需要人手护持。”林辉回道。 这些时日，老爹林顺河的分店又开了两家，扩张速度极快。 他还拉了两个实力股东一起入伙，官面上，灰道上，都有了人脉关系，生意做得那是如火如荼。 这其中虽然有林辉偶尔给老爹出的现代化生意点子原因，比如会员卡，积分领奖，抽奖之类。 但关键，还是老爹林顺河做生意盈利高，能力强，对市场的判断极其准确。 “你家里还真是....”薇薇也听说了林辉家里的变化，那真是一天一个样。 现在都已经到其他镇子开分店了，还搞了个什么联合超市的新模式，非常吃香。 这林辉眼看着两年前还是跌落下来的普通家庭，现在眨眼又要变成富二代了。 说起老爹，林辉也是无语，他真就随口提了几个建议，结果，家里收入就从一个月万把钱，急速膨胀到二十万以上，甚至可能更多。 老爹的杂货铺迅速改成了超市模式，大量铺开摊子，靠着灵活的手腕和强悍的把握市场能力，新的林家山河超市，已经在周边数个镇子形成了良好口碑。 而老爹林顺河，背后拉进来的人脉，关系，背景，也越来越丰厚。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初他跌落后苦思冥想总结了许多经验教训，如今纷纷用上。 前不久，林辉回家还听母亲说，老爹花费了大代价，购置重礼，重新上门，获得了当初那位贵人的谅解。 也重新得到了那位的加盟。 接下来山河超市还将继续扩张。 林辉自己也有些懵，特别是自己莫名其妙还没反应过来，回家就变成了富二代，这感觉多少有点无语。 “说起来，你真不考虑转修元山剑？”薇薇的询问声，将林辉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元山剑是她另外找到的一门以防守为主的特殊剑法。这门剑法同样也是源自刑稻来的一名外功高手所传。 “不用了，我天赋有限，精力时间有限，就这么练着就够了。反正我家里现在也不比以前了。我上次回去，我爹居然还请了两个高手护持院落。”林辉道。 “我听说了，钢拳兄弟嘛，也是刑稻来的，还都是淬体极限的外功高手。擅长合击之术，实力很强。要不是年纪大了，估计不会从刑稻跑来混外城。”薇薇点头。 “我爹也劝我，让我回去跟他一起学做生意，练武练到这份上差不多了。有钱才是关键，他随便花钱就能雇来淬体极限的高手护持周围。真没必要自己苦哈哈的每天苦练。”林辉无奈道。“但我想，都练习惯了，不想就这么放弃。” “你爹有钱，你还跑去猎材料作甚？”薇薇不解问。 “他的钱是他的，我是我的。”林辉回答。 “你独子吧？他的不还是你的？” “我爹还年轻，怎么用是他自己的事，以后或许我会继承，但等我继承后，那些钱才算是我的。现在和我无关。”林辉分得很清楚。 “你这人，真的很怪。”薇薇摇头。 “或许吧....”林辉笑了笑。 “算了，不说这些，不过有个事你注意点，最近百花门来了不少人，在我们后面的雾区好像在搜索什么。你要是碰上，记得离远点。”薇薇叮嘱。 “嗯，知道。”林辉点头。 百花门？ 他脑海里默然想起之前在雾区杀掉的两人。她们身上就有百花门的定制标记。 现在看来，应该是百花门那边终于发现找不到人，顺藤摸瓜，找到了这边。 “还有个事，你也得小心，内城最近派出一支新探险队，带队的是雨宫一个叫尤莹的人，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带人前来观里询问情况，你千万要保持绝对恭敬，不要有任何的一丝一毫不敬！”薇薇说起这个人，面色都有些发白。 “这人很强？”林辉皱眉。 “内城感召者，非常强，而且为人极其残暴，稍有不顺就杀人废人。当然，如果能提前避开那就最好。”薇薇道。 “多谢提醒。”林辉点头。 “好了，既然你不去，那我走了，我有种预感，这次我说不定真能找到我的真命天子！”薇薇妩媚一笑，转身快步离去。 等到她走远了，一旁的小虎才忍不住出声。 “师兄，你怎么不和薇薇师姐好？我感觉你们真的很配。” “小孩子别老想这些。”林辉拍了拍小虎头。 他之前被师傅提过，本来看到师姐时，还有一丝波动，之后发现师姐没这意思，便也淡了。 现在他每天的乐趣，就是看看血印进化到哪了。 期待着完美版清风剑法完成后，自己二次淬体，能否一举踏入内力境。 淬体只有真正达到自身极限后，才能有可能由外而内，内力自生。 但这并非必然，很多人达到了淬体极限，也不会产生内力。 在林辉心中，只有达到内力境，才算是真正在这儿外城，有一丝自保之力。 ------------ 049险境 一（谢晚上喝碗粥盟主） 因为身法速度提升，林辉现在几乎天天都回家休息。 反正从清风剑派回去也不过只花半个小时，而且还能锻炼身法。 练完剑，临到傍晚时分。 他和之前一样迅速回到新余镇郊区，刚到家门口，便发现院门大开，里面空空荡荡，仅有几个壮汉似乎是才搬完东西，坐地上用汗巾擦汗。 看到他进来，这几人连忙起身躬身。 “哟，辉少爷回来了？老爷夫人已经先去新家那边了，这边院子屋子卖给其他人了，他们叮嘱小的给您带路，一起过去。” 其中一个光头笑容满面的说道。 “又搬家了？”林辉愕然。他们才搬过来也没多久吧？有两年没？ 看来老爹是真的发达了。 “带我去吧，麻烦了。”他心思浮动，但面上却是平静。 “好嘞，小的雷松，是老爷才雇的帮工队长，辉少爷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打杂维修跑腿什么的，咱都在行！”光头一脸讨好笑容。 “好的。先带路吧。”林辉点头。 他最后看了看这个才住没多久的院子，心中莫名的有一丝不舍。 抬头看了眼天色，还有大概一个时辰天黑，他终究还是转过身，跟着光头雷松，一起快步离开院子。 没有收拾东西，他的东西九成都在剑派那边的单独院落里。这里其实只是偶尔回来住的备用一套，估计早就被父母搬迁过去了。 雷松和着两个汉子迅速锁门，带着林辉朝镇子中心方向走去。 不多时，越过郊区，四人来到一处比之前大了起码五倍不止的白墙大院前。 这已经不算是院落了，而应该被称为府。 林辉站在大门前，抬头看着三米高的朱红门扉，上面还挂了一块黑底红字牌匾，写着大大的林府二字。 “老爹这是真发财了啊....”他觉得自己可能远远低估了老爹的发展速度... “辉少爷，快请进，这边来。”雷松带头从侧面小门进去，朝他招招手。 林辉跟着走过去，进入府内，里面是一个比林家宗家还要大一倍多的大院子，四四方方，里面假山凉亭，小桥流水，精致细腻，一些地方墙角还堆着没完全用完的装修材料。 十来个工人来来往往，正往房间里搬运家具。 老爹背着手正不断指挥，此时看到林辉进来，他脸上顿时流露笑意，笑意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自豪。 走近过来，林顺河拍拍儿子肩膀。 “不错，又高了，还壮实了！” “老爹你又发财了？”林辉打量着整个院子，从这个位置往里看，越过屋檐，里面是一片连绵看不见尽头的木质房屋，其中一栋前面的，足足有三层，一眼看去起码三十间以上房间。 就算是他，此时稍微估算了下这屋子价格，也不由得心头一惊。 “什么叫又？你爹我就没缺过钱。”林顺河眉头一挑。挥手让雷松几人去忙。 “其实是刚巧找了个门道大赚了一笔。你知道的，黑雾嘛，既是危险，也是商机。加上你爹我眼光毒辣，捡了个大漏，不光赚钱，还搭上了新门路，嘿嘿....”说到这里，林顺河也是止不住的得意，笑容都快挤出新鱼尾纹。 “具体什么漏我就不问了，但千万要小心安全。”林辉皱眉道。 “放心吧，你老爹我什么时候会不小心？这事还需你说？对了。”林顺河顿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新雇的钢拳兄弟，今早邀请了他们师傅过来，我已经成功聘请他做咱家驻府武师了，合同已经签好，过阵子人就会住进来，到时候你态度好点。这位师傅人送外号百步神拳，今年七十有六，一身硬功极强，也是从刑稻那边过来的内力高手。” “.....”林辉心头无语，他自己都还没练到内力境，结果老爹居然先一步就已经雇佣到了内力境武师.... 这合理吗！？ 本来他一天狩猎几十万的材料，心里还颇为自得，盘算着是不是要带家里人一起搬进内城。结果.... “七十六了...这年纪比我师傅还大，能行吗？”想到这里，他轻声质疑道。 “这你就不清楚了，我见到人时，还以为这位百步神拳只有四十岁，外表看起来太年轻了。”林顺河叹道，也是颇为感慨。 “行吧....知道了。”林辉叹了口气。 “你有空也别老盯着你那剑法练，得花时间跟着我一起熟悉下生意渠道人脉，我真忙不过来，咱家就你一个独子....高手什么的，有钱随便就能雇，你那剑法作为强身健体就行....”老爹又开始碎碎念了。 最近自从他生意大好后，对清风剑的态度又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行了，知道了。不说这个，娘呢？”林辉朝着大堂进口走去。 “去休息了，她早上到刚刚忙了一天，各种物件摆放，打理，收拾，检查都要人看着。否则一不小心被坑被忽悠了，甚至被偷拿东西，都是有可能。”林顺河回答。 “还有，你喜欢练功淬体，我这边听钢拳他们说，淬体可以用一些滋补药物进行加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有用，但是我现在已经用不着了。”林辉点头。 “这样么？”林顺河沉吟了下，“那增长精力，强壮气血的呢？” “增长精力？”林辉一愣，这类药材可都是硬通货，相当稀少，能对他这个级别有用的，几乎市场上是刚出现就被抢走。 “年份如何？”他沉声问，如果真能弄到，精力提升了，完全可以减少他血印的进化时间。 “基本都是十年以上的药材搭配出方子，我这边收购到一份全精散药方，一份四万成本，你先用了试试，若是可以，可以坚持持久用。”林顺河沉声回答。 “老爹厉害！”林辉这次是真震惊了。他之前也问过师傅明德，知道这类药材几乎都是被内城三宗六帮包圆了的。外城只有没什么年份的药材来搭配，那药效基本没用。 结果现在老爹这边居然有路子弄到手... “知道就好，要不然怎么能当你爹！？”林顺河笑了，捏着下巴刚修剪的山羊须，眼露得色。 两人进了大堂，正前方还没挂字画，留着空白，两侧各有两个通往中庭的小门。 “这边左走，进去后，再往左，就是给你留的卧房，武场，以及看书休息会客的小厅，还有个阁楼你可以自己安排，用来放东西或者做其他用途。”老爹介绍道，“右边门进去是两栋楼，分别是武师，护院和雇佣的下人居住之处。以后你可以慢慢熟悉。” “咱家用得着这么大么？”林辉无语。 “用得着，怎么用不着？”老爹笑道，没再继续说下去。 “等等，老爹你不会是飘了吧？”林辉眯起眼，感觉有点不对劲。 “唉，被你发现了...不过这事，你早晚也会知道。你娘也同意了。”林顺河停下脚步，神色复杂而温柔。 “是谁？”林辉低沉问。 “之前一次跑生意，我出了点麻烦，被意外救了下来，救我的人，就是她。她为人大气，出身不凡，却就是喜欢我...我当时一时没忍住，就怀上了....”老爹面露无奈。 “....”林辉瞬间明白了。 难怪老爹突然这么发达了。他就说，就算有他给的点子，这发展起来的速度也太快了，没想到.... 现在总算真相大白了。 “那我娘怎么办？”他迅速问。 “自然是老样子，你娘做大，她甘心做小。她们地位相等。”老爹认真道。 “老爹你可真是....”林辉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尽管这世道，有能力的人多几个伴侣那是再寻常不过，可真落到他自个儿身上，就有些感觉怪异了。 “唉....到时候她和她一对儿女也会住进来，他们年纪和你差不多，你遇到了客气点。”林顺河叹道。 “我尽量吧，这要看他们是什么态度。”林辉无言道。 老爹拍拍他肩膀，不再多说。 带着儿子将整个府邸转了个遍，一家三口在中庭的一间两百平饭厅用餐。 因为雾气缘故，所有院落厅堂之间，都有全封闭带窗的走廊勾连。 这里也是一样。 厨房那边源源不断有新的菜式送上来，三个人光吃饭就摆了十五道菜.... 这档次一下远超出了以前。 只是就算菜式繁多，其中不乏有做法很麻烦的类型，可林辉还是感觉，这顿饭吃得气氛尴尬。 倒是当事人娘亲姚珊，却依旧一副和以前一样的样子，似乎对将入门的二房毫无芥蒂。 不止如此，她还反过来安慰林辉，道二房那位叫柳生澜的女子为人温和大气，极有教养。两个孩子也知书达理，加上两孩子出生就在内城，也很少会过来住，不用担心长期相处不习惯的问题，让林辉放宽心。 一提长期生活在内城，林辉心里就更担心了。 背景差距太大，这要是处不好，自己老娘怕不是要供上个祖宗。 可老娘都接受了，他也无言以对，只能接受。 一顿饭后，佣人上前收拾，林辉第一次到自己新房间休息。 洗漱完毕，躺在床榻上，他望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光线在窗户上透射出乱七八糟不断闪过的怪异影子。 那是夜晚的迷雾又在混淆环境。 窗前悬挂的玉符摇摇晃晃，释放着一层林辉感知不到的力量，将雾气隔绝在外。 ‘这样也好，起码老爹说不定还能再生几个，不至于就我一个整日担惊受怕。’ 林辉很清楚如今父母的心思。 虽然他在同龄人中比较，已经算是有出息的了。比不上感召者，但在感召者以下，算是第一档。 在周围邻居口中，他是别人家的孩子。不愁吃喝还能帮衬家里，但习武终究还是太危险了。 只要需要自己亲自动手上场的，就总会出现意外。 遇到危险，直接花钱请人出手不是更好？为什么明明有更安全的法子，非要自己上场和人比斗？ 一旦继续练下去，继续在练武圈混，很多时候就不得不出手。 ------------ 050险境 二（谢晚上喝碗粥盟主） ‘在他们眼里....清风剑是有极限的，内力境初入就是上限，可惜，在我眼里，清风剑没有极限...’ 林辉心中感叹。 ‘安全，总归是要靠自己，靠别人，靠不住的。’ 闭上眼，他调整呼吸，尝试睡觉，却总是有些不适应，无法入睡。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后，干脆他起身下床，提剑练了一套清风剑法，这才浑身舒爽，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 林辉才起床，便看到一个半大才十三四岁的包子头丫头，穿着一身淡蓝蜈蚣扣长裙，正站在自己卧房门前的小院里等候。 “辉少爷，奴家丁宁，姓丁的丁，安宁的宁，是老爷安排过来服侍您的，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奴家去办。”小姑娘连忙走近，躬身屈膝行了一礼。 “丁宁....好名字。知道了，去帮我把老爹给我准备的全精散熬了拿过来。”林辉吩咐道。 昨天林顺河答应他的提升精力的全精散，正好可以测试一下到底对自己有没有效。 要知道淬体极限后，林辉已经有一些时间没感受过精力提升的感触了。 四天进化一招的血印速度，一直没有变化，若是这个药散有用，说不定还能继续缩短血印的进化时间。 “是。我去后厨问问。”丁宁连忙应道。 林辉则自行洗漱，穿戴整齐，然后开始练剑。 因为进化血印时间很长，所以除开练剑，他很多时候会没事研究思索关于淬体的原理。 完美版七节快剑的淬体原理非常神奇，明明只是一套只比上辈子稍微难一些的套路剑法，使对了发力点，居然就能产生淬体这种颇为神奇的效果。 这让林辉对所谓的发力点，产生了很大的好奇。 在大量的对比原始版和完美版发力点区别后，他仔细记录，并测试，发现了一丝七节快剑的淬体秘密。 此时重新练习一遍七节快剑，回味了下自己心中的猜测后。林辉才开始习练清风剑法。 半小时后，丁宁提着药汤罐子快步进了院落，还带来了一份做工精致的灌汤包和一小瓶酸梅汤。 林辉先吃了早餐，然后才端起全精散药汤，一饮而尽。 休息了阵，挥手让丁宁自己去吃早餐。林辉盘坐在小院石凳上，腹中渐渐开始涌现出了丝丝热流。 那热流不断扩散到全身各处，仿佛水纹一般，刚刚全神贯注练剑带来的一丝疲惫，居然在这暖流的冲刷下，迅速消散。 林辉心中一动，赶紧调出血印。 视野下方浮现出血印的字迹。 ‘清风剑法第四十七招——云开雾散，进化完毕。’ ‘真有用！’林辉面色一喜，一下站起身。 他前天才开始进化这一招的。结果现在居然才第三天，就结束进化！ 他刚刚起床还看过，还处于进化中，现在喝完药没多久就进化完成。 ‘是巧合么？’ 感受着体内还在不断扩散的暖流，林辉觉得不是。 他二话不说，又继续强化下一招剑法。 很快，血印的进化时间浮现出来。 清风剑法四十八招——云岚出海，进化所需的时间还是四天，没变化。 但体内那些暖流却仿佛有了新的目标，飞速朝着心脏处持续涌入。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刷。 林辉眼睁睁的看着血印字迹里，进化剩余时间从四天飞速减少，变成了三天。 而此时，腹中的那股暖流才缓缓散去，消失不见。 “一剂药大概能节约两天进化时间。不错不错！”林辉心中喜悦，这么长时间了，他总算找到了能缩减血印进化时间的东西。 其实他以前也吃过号称补充精力的药材，可都没用，现在看来，应该是年份太少，药效不足。 ‘既然全精散有用，看来接下来，得多积攒服用...’ 林辉心中打定主意。 接下来的两天里，他在老爹这里又服用了两次全精散，节省了四天进化时间。 因为服用太快，药材暂时没了，林辉干脆仔细询问了药方，确定了是缺少一味名为树蝎尾的药材，这味药材也是整个药方里最贵的一味，是从一种叫树蝎的雾区怪物身上取下。 当即，他二话不说，问清树蝎的活动范围，正好是另一个镇子方向的边缘雾区。 正好这段时间需要避开那个内城来的尤莹，还有百花门的搜查队伍。 他也很少去往其余镇子，干脆这次外出活动一下，算是第一次去远门。 全精散对自己的血印进化有用，这个发现让林辉对狩猎树蝎有了很大的热情。 如果能一天两幅全精散，那岂不是一天就能进化完一招，清风剑法剩下的招数，完全可以短时间内就能完成，而且那些血印进化时间很长的物事，在药物加速的情况下，也敢进行尝试了。 当然任何药物都早晚会出现抗药性，得再找找其他药方，作为以后的替代。 想到就干。 当即，林辉和父母告辞，离家，简单带了些吃食和银票，便朝着树蝎所在的雾区方向赶去。 那个方向紧挨着的，是名为石桥镇的远处镇子。 石桥镇和新余镇相隔三个镇子，距离较远，长途赶路，必须得购置牛车。 原本林辉打算独自靠身法冲过去，但因为路途不熟悉，所以第一次前往，他还是到市场上购置了一辆牛车，跟着几个同样要去石桥镇的游商，一道组成小商队，迅速出发了。 一大早，天还没大亮，雾气刚散，新余镇泥道上，一支由五辆牛车组成的小车队，便不快不慢的顺着道路启程。 这些牛车通体黑色，车厢密闭。 拉车的黑牛身上也披着厚实的皮套。就像一头头穿着皮大衣的老牛，只要把牛头上的帽子往前一盖，晚上就能彻底包住牛头过夜。 林辉端坐在最后一辆小牛车上，坐在驾驶位，手拿鞭子，跟着前面的四辆车一路往前。 他买的这头黑牛，年纪老迈，步履缓慢，但老牛稳重，拉车平稳，不颠簸，正适合他盘坐休息。 这趟他只要弄到足够多的树蝎尾就行，其余的药材，老爹那里都能补全。 其实他不着急的话，等着也可以从老爹那边等到，可明明能自己加快速度收集，林辉觉得没必要白费时间，尽快加速进化才是王道。 叠加要避开麻烦的事，他索性便独自前往。 ‘希望，师傅那边别惹麻烦。’半路上，他想到内城那只探险队，和百花门的搜查队，多少有些担心师姐那边惹麻烦。 虽然临走前叮嘱过，但还是挨着太近了.... 一路无话，花了两天时间，林辉才赶着车，到了石桥镇。 将牛车暂存到车马行后，他独自带着剑和空袋子，直冲郊外雾区。 * * * 灰雾弥漫，球状的宁香空腔中，林辉握剑缓缓漫步。 他神色警惕，随时倾听着四周传来的动静。 ‘树蝎不是无害级怪物，而是侵扰级，这个级别对应的是内力境高手....只要杀一头，就能搭配其余药材配十份全精散，非常划算...’ 侵扰级的怪物材料，一头就能换上十多万的金钱，也正因为如此，内力境高手狩猎的收入远超普通武人。 只是同样的，风险也大。比起稳定的教学武馆收入，出来狩猎若是不小心遇到群居怪物，那结局... 也就是林辉对自己的身法速度有自信，才敢独自前来。 一方面为了材料，一方面也是打算测试一下自己现在的全部实力。 特别是封印法阵毒素，这个底牌一直没实战用过，不实战看看，对上内力境，真要需要用时，可能会失手。 必须得先确定什么时候用，用了如何衔接效果，等等。 缓缓前行十多分钟后，林辉隐隐听到右侧远处传来兵器碰撞声，但很快声音远去，消失。 他警惕顿了顿，确定没东西朝这边靠近，才继续往前。 这里的雾区全是粗细不一的黑色枯树，枯树组成树林，林间雾气弥漫，地面满是枯叶。 走动间，脚下发出脆响，不时还得伸手拨开挡路的细枝。 林辉单手将宁香放入特制的腰带皮扣里，然后双手握剑，穿过一片向上的斜坡。 前面出现一颗倒下的硕大树干，一米多粗的巨大树干一直延伸进雾气里，看不见有多长。 黑色粗糙的表面已经有不少区域腐烂，长出灰白未知菌菇。 树干拦住去路，右侧有着一块歪斜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潦草字迹：前方万血谷，危险等级：侵扰。 字迹为红色，醒目而清晰。 ‘就是这里了。’林辉深吸一口气，握紧剑，轻轻跳过树干，朝里面走去。 才走出十几米。 嗤！ 一道黑光从右侧一闪而至，飞向他胸膛。 黑光速度极快，从雾气里射出，穿过宁香撑起的空腔，只用了一瞬。 这等速度已经远超之前林辉遇到的任何对手。就算是师傅明德，出手速度也不如眼前这道黑光。 但此时的他早已今非昔比，完成七节快剑淬体的他，反应速度和身法都已经达到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一看到黑光飞出雾气，他便同时开启特效。 ‘羽化！’ 刹那间手中清河剑向上一挑，精准点中黑光。 剑尖传来巨大撞击力，差点连同林辉的手也一起撞歪，但最后还是硬生生将其挑飞出去。 呼。 而同时间，林辉前方的雾气里，缓缓爬出一个足足四米多高的庞大黑影。 那是一头浑身黑甲，举着尾巴左右晃动的巨型黑蝎子！ ‘这就是树蝎？！’ 林辉双目微眯，脑海里闪过提前收集的相关情报。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和没被消耗的完全体内力境对手交手，而且还是内力境中的强手，或许可以测试出，他真正实力的上限... ------------ 051险境 三 清风观故址。 剑派所属的区域，一个个老头老太慢慢悠悠的手拿木剑，跟着带头的小虎学习七节快剑慢节奏版，锻炼身体。 这经过林辉完善后的完美版，就算不掌握发力点，也对老人身体有不小的锻炼效果。 虽然比较难学，但可以一招一招慢慢学踏实了，再继续下一招，这些老头老太别的不多，时间多。 下午时分，清风剑派驻地外。 林辉老爹林顺河，带着两个新招的护院壮汉，一道朝着剑派林辉所住的院落走去。 两个护院背上各自背了一大包的全精散药包，全是分装好的黄色纸袋。 “前面就是了，再往左边一栋，对对，看门牌，写着辉字的那个就是...” 林顺河指挥着两人很快来到院落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没动静。 “难不成阿辉出门了？”他左右看了看，试图寻找询问的人，可不远处的校场上只有一群练剑的老头老太，还有一个教学的弟子正忙着，其余真看不到其余人。 正当林顺河打算先去明德住处，问问情况时。 忽然不远处，剑派敞开的大门口，迈步进来一群身着纯白素袍的高大人影。 这群人身上的白袍修身贴合，清晰的凸显出袍子下面强壮的身材轮廓。 最惹眼的是，这里正常的老头老太，甚至清风剑派的小虎小胖都最高只有一米八几，而这群人一进来，最矮的都是两米以上，其中一个最高的，更是接近三米。 那是个皮肤雪白，头上扎着三根粗大发辫，宛如三根黑色犄角的强壮女人。 她活动着双臂，光一条臂膀就有成年人腰围那么粗，一双绿色眼睛不断在场地里扫视。 “这里就是清风观？最靠近北风林道的武馆？”女人冷淡的问。 她身后的一名壮汉躬身上前。 “回大人，正是，要想询问林道近几年具体情况，这里的人应该是最了解的。” “叫人吧。”三米女子不耐烦道，“三十息之内，叫不出人就拿你问罪。” “是！”那壮汉浑身一抖，赶紧告退，迅速扫视周围，然后笔直朝着正懵逼的小虎冲过去。 噗！ 跑到小虎面前，他一把揪住小虎衣领，将其提了起来。 “小子，这儿的负责人呢？！快把你师傅喊出来！雨宫尤莹大人亲至，马上出来见驾！” “我....我师傅....出去了，不知道.....”此时整个剑派就小虎和小胖在，还有几个是临时招揽的普通杂役，明德喝酒去了，薇薇游会去了，王芸平时基本不来，林辉也去了外镇狩猎材料，一时间居然整个剑派就他和小胖成了负责人... 此时被壮汉抓住衣领，小虎感受到对方靠近后庞大的血气压迫，心里一下子就怯了三分，再尝试性的挣扎了下，发现对方力量远远超过自己，顿时不敢再动了。 “没人？不可能！这地方不会就只有你一个负责吧？其他人呢？大人呢！？快叫出来！”壮汉有点急了。 “我....我.....”小虎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有些傻掉了。 看他这幅傻样，壮汉目光扫过一群畏畏缩缩的老头老太，这群人也都是人精，一听到雨宫名头，就算原本有些不满的，也瞬间没了脾气。 “妈的！废物！”壮汉一把揪住小虎，高高举起，面色开始狰狞。如果完不成任务，他时间一到就要被废掉，身为尤莹身边的临时护卫，他已经是这个月第七个！ 前面六个不是死了就是傻了。 想到这里他心头越来越急，手上的力量也越来越大，卡着小虎脖子，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同时眼睛也在四处搜寻能管事的人。 * * * 石桥镇雾区。 林辉目视眼前的巨大树蝎，无声无息打开特效羽化。 淬体极限的身躯，轻轻躬身，握剑。 嗤！ 刹那间，他消失在原地，化为微风，施展出清风剑法，不断围绕树蝎疯狂刺杀。 一点点火星伴随着清河剑和树蝎外壳的碰撞，不断溅开。 叮叮叮叮。 火星飞散下，林辉也在寻找着树蝎可能的弱点要害。 关节缝隙，腹部，眼睛，口器，所有能尝试的地方，他都刺过了，但似乎都没用。全是坚硬无比的阻挡隔膜。 清河剑仿佛不断刺在一头金属模型上，他手都反震发麻了，还是找不出树蝎弱点。 铛铛声中，林辉此时终于体会到，当初宝和道人对上黑龙门主宋斩龙时的感受了。 毫无破绽，无懈可击，根本不破防。 ‘难怪树蝎尾这么稀缺，一根就能有十副药的量，居然还是市场上没多少货，原来这家伙这么难杀。’ 想到这里，林辉不再迟疑，一直未曾动用过的封印法阵毒素，悄然萦绕在清河剑尖。 下一剑，他猛然绕到树蝎身后，一下刺在其后方排泄孔处。 正巧树蝎此时尾部高举，就要再度发射毒针，也刚好露出了身后排泄孔。 噗！ 这一剑同样没刺进去，排泄孔边缘的硬壳居然也坚硬无比，根本没法破防。 这让林辉明白，没有内力加持，光靠速度和剑的锋利，不大可能击杀树蝎这个层次的雾区怪物了。 但这一剑的目的，他不是为了击杀对方，而是为了测试封印法阵毒素。 咔。 剑尖在排泄孔处狠狠一撞，无形的封印毒素瞬间注入蝎子体内。 一股无形力量瞬间让树蝎庞大的身躯狠狠一顿，静止不动。 足足持续了一秒。 树蝎才重新恢复动作，但被这封印吓了一跳的它，明显和刚才的有恃无恐不同了。此时的树蝎开始慌了。 那种莫名其妙的僵直，让它心头发慌，在发现怎么也打不到林辉后，它转身就朝着雾气深处跑去。 两秒后，逃跑的它再度被林辉追上。 铛！ 一声脆响，树蝎四米多高的庞大身形，再一次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趁这时间，林辉疯狂加速，在其身上到处寻找最薄弱之处。 终于，在连续四处定住这家伙后，他总算找到了一处不算是弱点的弱点。 ——树蝎的尾巴和身体连接处，一条弧形棕色花纹。 那花纹被硬壳一样保护着，但这里的硬壳，在不能动弹时，比其他地方单薄很多。 在林辉不断闪躲找机会，连续刺在这个位置三十多下后。 咔嚓一声脆响。 终于，树蝎整个尾巴被一分为二，切割下来。 剧痛让没了尾巴的树蝎更加惊恐，它疯狂朝着雾气深处逃去，很快消失在迷雾里，再也不见。 原地则留下了一条林辉想要的全精散材料——树蝎尾。 ‘足足耗了半个多时辰...太难杀了...’ 他走上前，捡起份量十足的硕大蝎尾，这条蝎尾长五米多，表面覆盖着黑亮硬壳，末端还有着一根黑红色毒针，非常夸张。 ‘不过好在，还是成功了...’艰难的破防过程，让林辉对清风剑法二次淬体有了更多的渴望，如果能生出内力，就不会这么难杀树蝎了.... 这次艰难的采集材料，让他击杀百花门两人后产生的一丝自傲，迅速又被打落下去。 杀一头树蝎都做不到，竭尽全力也只是切断了其尾巴，就更别说对付黑龙门宋斩龙那般的内力境高防武人。 现在看来，宋斩龙的防御比起树蝎绝对高出许多，当初宝和观主灌注内力的宝剑都刺不动，可见其强度。 “内力，内力，还是要内力才行....”林辉叹息，拖着起码几十斤重的蝎尾，转身朝着来路返回。 这一条尾巴，就足够至少十份全精散了。 * * * 清风剑派校场。 咔咔... 细微的布料绷紧声中，小虎被壮汉高高举着，他挣扎拍打抓着自己的手臂，但力量差距太大，根本无济于事。 随着脸色越来越红，小虎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剧烈。时间推移，显然他的呼吸已经严重受阻。 眼看着快要不行了。 “这位兄台，你这手劲太大，卡住他脖子，这孩子就是知道答案也说不出话不是？” 正此时，不远处带着两个护院的林顺河，带着笑意朝这边高声说道。 “怎么？你想出头！？你知道这儿的大人在哪？还是说，你就是这儿的大人！？”壮汉算着时间，越来越急了。 “我自然不是，但如果你们是想询问这附近北风林道的近况，鄙人还是多少知道一二。还请你放下这小兄弟再说。”林顺河迅速道。 听到这话，壮汉面色一松，丢开小虎，身影一闪，居然带出一串残影，突兀穿过十多米距离，瞬间出现在林顺河身前。 其身法速度，若是被明德看到，必定会大吃一惊。 因其身法速度，已经能和内力境的清风剑法修习者相提并论。 而这，不过是那尤莹身边一个随时可能被废掉的临时护卫。 噗。 壮汉一把抓住林顺河，将其提起，再转身极速朝着尤莹方向冲去。 两人回到原处，停在尤莹身前。 他们的身高一个两米一个一米七，对比近三米的尤莹，简直就如小孩之于大人，袖珍可笑。 但林顺河被放下后，却丝毫没有面色畏缩，而是仰头坦然，看向尤莹。 “这位大人，北风林道，在下知晓在无雾区内的情况，但在雾区之外，就得找经常外出经过的一应商队，据我所知，赵记干货的商队是走这条道最频繁的，可以去寻他们询问详情。” “你去找人。”尤莹平静看向他，“从这里去镇上，给你一个时辰时间。” “.....一个时辰....有点紧...” “做不到就去死。我的耐心只有一个时辰。”尤莹打断道。 林顺河心头一毛，他本是看不下去小虎快被弄死，才出面救人，没想到这位大人似乎更残暴。 “这...在下尽力一试！” 看到对方冰冷眼神，他阅人无数，瞬间看出对方是真的那种说到做到位高权重的内城大人物。 若做不到，自己生死当真在其一念之间。 这样的人他以前也接触过，只是没眼前这位直接。 可这事之关键，不只是在于他这边去镇上的赶路时间，还在于，赵记干货那边万一刚好负责人不在....那就真的麻烦大了... 要赌一定的运气。 一丝冷汗从他背心渗出，林顺河心念急转，但面色冷静不动，他迅速朝两个护院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吩咐清楚两人要找的人，要去的地点有哪些，他许下重利，顿时让两人双目发亮，记清楚后，拔腿就跑，朝着镇上狂奔而去。 ------------ 052险境 四 安排妥当后，就是等待时间，林顺河找小虎看了看情况，确定他没事，便跟着尤莹等人在校场里搬了椅子凳子，坐下休息等候。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便是半个多时辰过去。 那赶去的两人还没回来，但尤莹眼中的不耐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整个校场气氛越发压抑，老头老太们早就见势不妙，悄悄散场跑路。 只剩下一票白袍人和林顺河小虎，以及赶过来的小胖。 杂役们给众人上了茶，但热茶也压不过众人间弥漫开来的森森寒意。 时间又过去了一阵，一个时辰快要到了。 坐在位置上的林顺河额头微微渗汗，目光定在大门处，抓着椅子扶手的手不自觉握紧，青筋毕露。 “时间到了。”尤莹身旁的一个光头壮汉沉声道。 “人还没到。”尤莹看向林顺河，缓缓抬手。 正要动手，忽地她手指一颤，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轻轻一指林顺河。 嗖。 一块紫红色玉佩从林顺河腰间飞射而出，精准落入她大手。 “大哥的护身玉佩....怎么在你手上？”她眼里的杀意迅速淡去，转而变成了疑惑。 “原来是尤大人亲妹当面！？”林顺河原本浑身发毛，鸡皮疙瘩冒了一身，此时见到这一幕，也楞住了，“误会啊误会！！” 他顿时大喜，高声喊道。 脑海里瞬间联想起之前拿超市利润搭上线的那位大人物，再理清那位大人物背后的人脉关系背景，瞬间定位出了眼前这位大人的身份。 “…既然是大哥的人，那就是自己人。”尤莹手指一弹，将玉佩精准飞回林顺河手中。 然后转头看向之前那抓小虎的壮汉。 右手一掌。 呼！ 瞬息间，一股无形透明的庞大力场，凝固住壮汉周围数米空间。 这力场让壮汉宛如琥珀中的虫子，动弹不得，甚至连一丝表情也来不及变化。 轰！ 尤莹一掌从上往下砸落，一声巨响，整个校场都仿佛一震。 那人被从头到脚，硬生生砸进地面，砸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圆形凹坑。 凹坑中，壮汉的整个身体都被砸烂成了一团血肉，分不清哪里是头，哪里是脚。 这一掌吓得周围人都是浑身一抖。 林顺河也是面色一白。但却见尤莹朝他温和一笑。 “别怕，你是大哥的人，就是我的人，我说了杀人，就要说话算话，既然不杀你，就要找个人作数。是他找错了人，差点把你引进来，也差点让我打死你，这是他的错，所以他该死。” “.....是。”林顺河心里发毛，强压下惊悚点头挤出笑容。“大人说得有理。” 此时校场大门外，两个护院骑马疾冲而至，身后跟着同样骑马而来的两人。 四人翻身下马，冲入校场。 “赵记干货掌柜赵东木，见过尤莹大人!” 其中一个黑帽子老头，快步到了近处，倒头便拜。 而此时，时间才真的刚刚到达.... 尤莹身边的光头低声给她说了句。 “不错。”尤莹看向林顺河的目光顿时更温和了。 “我喜欢你这种有能力的人。”她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在林顺河额头一点。 噗。 一点黑色印记宛如花纹般，瞬间在皮肤上一闪即逝。 “给你一个我的印记，护身玉佩用一次就报废，这印记能反复使用，若再有高层感召者见你，对你动手，必定会先遇我所留印记护体。”尤莹平静道。 “多谢大人！”林顺河顿时大喜，连忙躬身拜谢。 “下去吧。”尤莹点头，目光转移到那黑帽老头身上。 “带上人，我们走。” 她站起身，高大身躯在地上轻轻一点，居然宛如鸟儿般轻盈跃起，眨眼便越过围墙，消失在校场外。 其余白袍人急忙带上赵记掌柜，紧随其后追赶上去。 不过两秒，原地便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深坑存在。 林顺河小虎等人看着这一幕，一时间都没从刚刚离去的尤莹强烈气场里反应过来。 足足十多秒，林顺河才摸了摸自己眉心。 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兴奋而带着一丝莫名意味。 “多谢林爷救命之恩！”此时小虎一下给林顺河跪下了，嘭嘭嘭就是三个响头。 他是老实，但不傻，知道刚刚要不是林叔他爹冒死出言，他怕是当场就没了。 一旁的小胖呆了呆，也跟着傻傻的跪地磕了三个。 “没事了，不怕。”林顺河上前搀扶起两人，他其实也不是傻子，并非真的牺牲自己救人，而是身上有着护身玉佩，胆气足了些，才敢出言救人。 而这样的护身玉佩，他还有三块，都是背后那些等着他赚钱送资源，不想他出事的大人物们送的。 联合超市现在已经发展到了十多个镇子的分店，早已不是他给儿子说的两家，那不过是当初怕吓到家里人给的托词。 实际上，有了大人物的加盟，资金人手早就不是问题，而对这种新模式的开创，第一时间尽可能的扩大市场占有，是他多年来总结出的重要经验。 哪里可能慢慢吞吞的等着一家一家的分店开。 “回去好好休息吧，养养神，等你师父来了，给他说说今天情况，这段时间先暂停一下课程，别开了。”林顺河叮嘱道。 “嗯！”小虎用力点头，这次林辉叔叔其实也给他说过，可他觉得自己只是小孩子，现在剑派又压根只剩老头老太，应该不会有危险。 却没想到，这内城出来的大人物居然如此残暴... * * * 第三天一早。 林辉才回剑派，便被地上那一滩血肉模糊镇住了。 小虎小胖正费劲的和两个帮忙大娘一起，清理地上的血肉污物。 这壮汉也没个家人来收尸，血肉只能用皮袋子装进去，一起早就丢到雾区，让怪物彻底处理。 至于地面留下的一个半米深，呈碗状的圆形坑洞，薇薇在一边已经请了专业的泥水匠，正在调配校场地面的专用石沙。 看到此时林辉回来，薇薇心里多少有了点底，赶紧走近。 这次的事让她也被吓了一大跳，在得知最后是林辉老爹出手，解决麻烦，这让原本以为林顺河只是普通人的她，心里对其产生了一抹难以形容的神秘。 若小虎真没了，死了，原本衰败的清风剑派死了人，怕是当场就要崩掉。 要知道那些老头老太本就只是交钱随便练练锻炼身体，一旦遇到这种危险事件，铁定跑得比谁都快。 毕竟这年头能在外城活这么大年纪的，就没一个是简单人物，个个都是人精。 听薇薇将全过程描述一遍，林辉面色也有些变了。 他没想到那个内城队伍居然真跑到剑派这边来，更没想到老爹居然带着药主动跑到这边来，以前老爹都不会突然过来。 “林叔带来的药还在我那儿放着，说是另外又找到渠道配了你要的药，有十五包。”薇薇低声道。 “十五包....”林辉原本还以为缺了主要材料，短时间是弄不到全精散了，没想到还是老爹路子野，居然又硬生生搞到十五包。 这样一来，加上他自己猎到的蝎尾，清风剑的进化时间必定能大幅度缩短了！ 内力！ 林辉此时心中想到老爹受到的危险，小虎差点被掐死，还有那头怎么也杀不掉的树蝎，对下一步实力变强的渴望达到了顶点。 如果他内力有成，身边发展出足够强势力，或许就不会遇到这次的事。 “师傅呢？”他回过神问。 “爹知道这事了，和你爹喝了一顿酒，两人昨天聊了一宿，现在补觉去了。你爹也回去了。”薇薇回答。 “我先回去看看。”林辉点头。 他也没想到自己老爹这么给力，看样子，老爹发展的生意，远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当即，他取了药，迅速回到新家。 正好看到老爹又在和一不认识的老头子喝酒吃肉，吹嘘自己之前在尤莹大人面前有多镇定，就算有人被活活打死当面，也面不改色，胆气依旧。 两人都有了不浅醉意，那老头只当老爹吹牛，也跟着吹嘘自己曾经带着上百族人，硬杠上位感召者，最终把人逼退。 两人勾肩搭背，放浪形骸，让都已经走到小厅门前的林辉也停下脚步。 他站在门口看了很久，看着老爹彻底放开自己，和老头子一起大声唱歌乱吼。 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选择了不去打扰。 经历了那般危险之事，他明白老爹也是人，也需要发泄心理压力，喝点酒吹吹牛，和朋友唱歌乱叫，这正是调解心理压力的一种方式。 而尤莹此事，也让林辉心中有了警惕。 ‘很多事，不是逃避就能躲开的....为何一定是我避事，而不是事避我？’ 他回到自己小院里，望着天空明亮雾气，一时间久久没有动弹。 尤莹之事家人差点遇险，他自己是避开了，可身边之人无法控制，总会出现意外，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解决此类事。 此时丁宁端着熬好的药汤走进院落。 “少爷，药汤好了，快趁热喝。” “嗯。”林辉伸出手一把接过，看着灰黑色的药汤，一饮而尽。 还有一个百花门还在附近，放任他们在周围乱晃，终究是隐患。 ‘不就死了两个人么？外城每年失踪的人那么多，别的势力死了人随便应付就完事了，就这百花门，区区两个人，找了这么久还不罢休，当真烦躁。’ 他心头一狠，决定靠着药汤将清风剑进化完成后，踏入内力境，就去试着一劳永逸，彻底解决百花门，免得后患无穷。 ------------ 053探索 一 时间流逝，光阴荏苒。 自从尤莹队伍路过清风剑派，差点酿成惨剧后，明德便减少出去喝酒次数了，时常待在道观屋顶，眺望雾气之外的朦胧太阳。 薇薇则干脆带着小虎小胖，将老年培训班发扬光大，真的将其当做是一份事业，开始赚钱。 因为完美版七节快剑是林辉完善，所以收入直接给了他两成分成。 林辉推辞几次无果，便也就接受了。 他自己则忙着每日服药，不断推进清风剑的进化进度。 随着老爹那里源源不断送来的全精散，加上他自己采集的材料搭配，一份份的全精散迅速缩减着他的血印进化时间。 转眼便又是三个多月过去，终于，清风剑总算完成了进化。 林府，习武场内。 四方武场中，林辉听着外面中庭传来的林家族长林超易说话声，那低声下气带着恳求的声音，让他不由得眉头微蹙。 这已经是林超易第六次来林府了。 父亲一开始连门都不让其进，后来还是大伯，也就是林红珍他爹，亲自求情，才总算稍微缓和了些。 之后林超易就学乖了，每次过来都带上林红珍他爹，林顺河不好意思赶人，只得让其进来。 “丁宁，收拾下，我要出门。”林辉沉声吩咐。 “是。”不远处，丁宁连忙应道。“少爷要坐车么？” “不用。” 林辉握住剑，轻轻一甩，随意使出一招清风剑。 刹那间，关于清风剑法完美版本的八十一招，纷纷如洪流般涌入他脑海。 他之前习练的清风剑法，一切的招式，都在这一刻得到纠正，完善，一招接一招的剑法得到微调，变成最适合于他自身体态体质的程度。 ‘这个完美版，原来是基于我个人自身的最完美版么？难怪师傅之前学习我七节快剑完美版根本没法达到最佳，原来这是根据我自己的体质和精神状态微调而成。 林辉心中瞬间了然。’ 此时他眼前浮现出血印字迹，那是关于清风剑法的信息。 ‘清风剑法完美版——清风剑派根本剑术，具备较强淬体功效，并一定几率滋生内力，此法由清风观多代观主完善而成，后由你进化完全。 可进化分支：1’ ‘看来是没得选了。’林辉以为清风剑法完成进化后，自己会非常兴奋，可当血印真的显露出完成信息时，他却反而出乎意料的平静。 此时的他，感觉内心有期待，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水到渠成的满足。 努力修行了这么久，终于瓜熟蒂落，这种感受，异常的顺理成章，自然而然。 嗤。 随着他心中点击，进化分支的项目顿时一下被点开。 ‘1——狂风剑法（由清风剑法推演而出的强大剑法，以特殊的流动内力为主要攻伐方式，出剑可卷起狂风。）’ “......”林辉无言以对的看着血色字迹。 清风剑法变成狂风剑法，这名字...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但血印已经给出了路径，他只能选择相信。毕竟之前进化的武学也都未曾让他失望。 点开狂风剑法，里面顿时弹出所需的资源和时间。 ‘狂风剑法—— 所需资源：3年储备精力。 所需时间：3年。’ ‘这么长....’林辉眉头一蹙。 若非有药帮着缩短时间，他都担心自己可能等不到那么久就要放弃，转而进化其余事物。 站在武场中心，他注视着狂风剑法的进化选项，顿了顿，缓缓提剑，开始亲手尝试清风剑淬体。 刷刷的剑刃破空声中，他清晰感觉到自己对剑法的每一个发力点都了如指掌，完美把握，仿佛是剑法在配合自己，自己只是随意的抬手，随意挥剑，就刚好是最完美的状态。 仿佛这套完美清风剑法已经成为了自我的本能。 这种无比和谐的状态，让他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沉迷。 不知不觉，剑法一招接一招，连续施展了十遍，一股热流顿时从心口泉涌而出，流遍全身。 林辉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都浸泡在了温泉中，无比舒适。 ‘这就是二次淬体么？’ 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轻盈，思维目力仿佛都被清水清洗过一遍，无比清楚。 直到丁宁再度返回，林辉才回过神。 “少爷，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更衣了。”丁宁柔声道。 “知道了。”林辉点头，收剑，顺着武场边缘走出，朝卧房走去。 半路上，他看到放置在卧房前面回廊上的一个木笼子，笼子里有着五只橙黄色的小鸡。 小鸡正乱糟糟的抢着米糠吃食，发出唧唧乱叫。 “少爷，这是您吩咐买来的鸡仔。”丁宁在后面轻声道。 “嗯。”林辉点头，他打算做个测试。 靠近鸡笼，他蹲下身，伸手打开笼子门，一把抓住一只最肥的小鸡仔。 不理会鸡仔的拼命挣扎乱叫，他心中默念血印。 ‘是否进化土鸡幼崽？’ 血印的暗红字迹迅速在他视野下方浮现而出。 ‘土鸡幼崽：被林府丁宁从农市场上买来的小鸡。身体健康，肉质鲜美，此时有些惊恐。 可进化分支：3.’ ‘果然！’林辉心头一动，他以前因为惯性思维，从未尝试过用血印对活物使用。这次心血来潮，让丁宁买来活物测试，没想到居然还真行。 三个进化分支。 他迅速点开查看。 ‘1——炼狱鸟幼崽。’ ‘2——寒印鸟幼崽。’ ‘3——凤凰鸡幼崽。’ 看着这三个分支，林辉双目睁大，多少有些被惊到，光从名字来看，这三个分支的潜力都很强。 他毫不犹豫的先点开第三条分支。 ‘3——凤凰鸡幼崽：带有一丝凤凰血脉的雄鸡幼崽，成年后可获得特殊能力，可免疫部分低强度火焰。力量大幅度增强，恢复大幅度增强。 所需资源：2年储备精力，梧桐土十斤。 所需时间：3年。 提示：活体进化需保证目标不产生强烈反抗意识，完成进化后，活体将自动从属血印融合者，不可背叛。’ 林辉吐了口气，松开手，眼前的字迹也随之消失 这下清楚了。当血印面对活物时，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收敛心思，他依旧没有马上选择进化清风剑法到狂风剑法。而是换了衣服后，独自佩剑离开林府，朝着镇子通往内城的车道上走去。 这一次清风剑完美版完成，他需要用其淬体，滋生内力，这需要时间，所以不急，他打算在苦修出内力前，先将前路风险全部弄清楚，以确定进化剑法前是不是先弄点别的。 而内力方面，自然是先去找自己师傅明德。此时明德正在靠近内城的一处酒楼里和朋友喝酒。 林辉顺着镇子主干道一路往前，脚下不自觉的用上清风观的剑法步法，速度比起一般人快了不少。 不多时，穿过中央街区，他来到一处紧贴着巨大白色内城城墙的五层酒楼。 酒楼外墙一片洁白，仿佛和城墙融为一体，最外面竖着一根十多米旗杆，上面挂着广告布匹；好运酒楼-新余分店。 酒楼外同样有个小院子，用白墙围了起来，院子口站着几个正在发放传单的伙计。 林辉走过去，和几个聊着天进门的年轻人一道，进入院子，顺着大门进去。 里面是一片嘈杂喝酒吹牛的喧闹声，隐约还有包间里飘出细微乐器音。 林辉扫了眼人头涌动的一楼大厅，一桌桌方块酒桌边，坐满了喝酒吃饭的外城人。 他目光扫视，很快在一个靠墙角的桌边，找到了师傅明德。 这老头正和幻觉楼的管事黄尚英一道坐着喝酒，这黄尚英就是之前给林辉收过材料的明德老友。 两人一桌的，还有个模样乖巧的齐刘海女子，正和另外一名蓝衣男子小声说着话。 显然这两年轻人也和黄尚英是一起的。 林辉缓步走过去，站到老师能看到的角度。 “师傅。”他沉声招呼。 “辉啊，你怎么来了？”明德抬头一看，顿时露出笑容。 “吃过没，今天你黄叔请客，坐下来一顿！”他招招手想找个位置，但周围近处一时半会一个位置也没。 “不用了师傅，我是来有事请教。”林辉看了眼黄尚英，“林辉见过黄叔。” “是你啊，林辉是吧？是个有出息的。”黄尚英对林辉还是有些印象，“你爹爹，是不是就是联合超市的那位林老板？” “正是。”林辉点头。 “那是不得了，联合超市这生意做得挺大，比起我们幻觉楼都不差了。”黄尚英这番话隐约引起了另外两个说话的年轻人注意。 这一年来，联合超市引发的动静，比林辉想象的要大很多，他们作为接受新兴事物的年轻人，自然更是消息灵通。 此时得知居然是林辉老爹开办，顿时看他的目光也变得有些不同。 两人眼里流露出一丝想要认识的动向，但这边没有介绍，他们也不好打断长辈说话，只能等待机会。 那齐刘海少女也有意无意的将胸口往外挺了挺，尽可能的凸显出自己身材优势。 这边明德和黄尚英又多说了几句后，让林辉稍微等待了一会，便起身告辞，全然没有介绍年轻人之间认识的意思。 等到明德和林辉起身离开了，黄尚英才看向两个年轻人，看着他们面露不解，他笑了笑。 “别怪我不给你们介绍，那林辉背景深厚，其父乃是前不久和雨宫尤莹大人搭上线的大老板，那等能和上位感召者直接接触还安然无恙的人物，不是你们够得上的。” ------------ 054探索 二 “爷，光看背景，我们家族也有感召者啊，有什么了不起的。”年轻蓝衣男子皱眉不服道。 “感召者与感召者是不同的，下等中等上等，每一个层次都差距极大，而就算在上位感召者中，尤莹也是实力极强的一档。加上其父是莎月教长老，其母是内城大族出身，加上她自身为人残暴，在三宗六帮里拜过浮山宗副宗主为师，实力背景更是夸张....” 黄尚英叹息，“而那林辉，年纪轻轻，才十九岁就已经是淬体极限，虽然依旧不放弃清风剑，在实战上可能差一些，但身法速度够快，保命够强，对于他这般背景之人，也足够了。这等人物，和你们之间的差距....”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两个年轻人面色有些难看，但还是不服气，心里也对林辉有了极深的印象。 另一边。 明德带着林辉慢慢走出酒楼，顺着街边步道走动。 “说吧，找我什么事？” “师傅，弟子想请教，二次淬体如何才能滋生内力？”林辉低声问。 “你一次淬体满了？”明德一愣。 “是。” “....用药了没？” “用了一些。”林辉老实回答。 “那影响不大。”明德吐了口气。“二次淬体，你真决定要用清风剑？以你现在的背景，你爹应该可以把你强推进内城三宗六帮，进去后，你完全可以学习更强的内力功法。甚至进入三大也不是不可能，你需要想好再说。” “....弟子确定。”林辉回想起即将进化的狂风剑法，面色平静。 “也行，确实，你现在突然改换修行其他二次淬体武学，需要转修时间很长，反正你家里也起来了，老林现在春风得意，花钱都能请到内力境高手，你只要保证自己逃命时跑得够快，就够了。在跑路上，清风剑的优势确实很大。”明德点头道。 他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自己弟子。 “其实，这段时间看到你和薇薇把剑派打理得很好，我心里也很惭愧，明明我才是派主门主，可最大的压力却变成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在扛。可我实在是提不起力气，去从头开始，一步步重新发展剑派。” 他叹息。 “清风剑已经落后其他武学太多了，只有从单纯的跑路速度上挖掘优势，或许能勉强延续传承下去，可这样的挣扎，太难。” “师傅....”林辉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明德抬手打断。 “你先别急，等我说完。”明德眼神飘忽，仿佛在看某些更远更高的东西，瞳孔失去焦距。 “其实将剑派办成老年养身班，这个思路很不错，虽然没法发展起来，但起码能活下去。所以，我打算彻底将剑派交给你们。” “师傅，您这什么意思？！”林辉一凛，察觉到不对劲。 “字面意思。以后我就退居幕后，剑派派主就是你了，薇薇就做剑派长老，我看你教弟子也不错，以后清风剑派就看你发展了！”明德脸上露出轻松笑容，伸手拍拍林辉肩膀。 “.....师傅，你不会是，想跑路吧？”林辉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怎么会？你觉得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么？”明德皱眉道。“我还要看着你和薇薇将清风剑派以另一种路径发扬光大呢！” “.....我明白了。”林辉松了口气，他也没想到，老师在确定他不打算转投他处后，居然果断将派主的位置传给了他。 “接着刚刚的问题，内力的滋生是怎么出现的？”明德恢复正色，“你还记得本派的根本图，明月山峦图么？” “记得。” “你是不是以为，淬体的本质，是掌握发力点，然后让身体更快吸收更多食物，然后达到提升强度的效果？”明德问。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明德笑了。“实际上的淬体，掌握发力点只是为了让身体自然而然的激发自身无形力量，在体表，形成一层特殊的体外织网。” “体外织网？”林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等说法，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好奇之色。 “不错。这一层织网，是用我们身体自身散发的无形力量编织而成，他与我们身体息息相关，而淬体效果，不过是为了这层织网的编织，在过程中顺带产生的东西。”明德解释。 “那为什么要编织这层织网？”林辉问。 “自然是为了内力。”明德笑了，“你不是以为内力是我们吃下去的食物消化转化而来？其实不是...它们是我们通过织网，从外界空间中过滤捕捉而来。” “知道蜘蛛吗？织网就像蛛网，随着我们练剑时，会不断吸引大量的各类未知气息，进入体内。而这些未知气息中，有的有用，有的没用，有的甚至有毒有害，那就需要我们额外编织的网，来进行过滤筛选。”明德简单说明道。 “这么说，内力其实都源自于体外的未知气息？”林辉了然。 “是的。所以，你二次淬体能不能产生内力，和你之前编织的网有很大关系，同时和你所处的淬体环境，也有关。告诉你一个秘诀。”明德笑道，“我当初淬体滋生内力，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天气。不只是我，你师伯宝和道人，当年也是在大风天气完成内力滋生。” “还有。”他继续道，“不同根本图，心法，招式，配合起来，编织的网各有不同，筛选进来的未知气息也各有不同，这是导致武学内力不同性质强度等的关键。你既然如今即将涉足这一步。那我就告诉你一个内力境中普遍的注意点。” “注意点？”林辉敏锐听出了老师在说到这个词时的严肃语气。 “是，其实，你不进内城选择三宗六帮，也算是正确选择。起码有你老爹庇护，以后继承家业，顺利的话，你会活得比很多内城武人都长。内城那地方，竞争残酷至极，一些过不下去的内城居民甚至会主动抽血，凝聚羽血贩卖。连祖上阔过的内城居民都如此，你就可想而知，那里面的武人压力有多大。” 明德面上流露出回忆之色。 “你要记住，武学到了内力，便是另一个新的开始。这个分界线往上，所有内力武学被公认分成两大类：极限武学和普通武学。” “什么意思？”林辉沉声问。 “顾名思义，极限武学，就是为了追求强度进度修为，不择手段，疯狂往前冲，不断一次次打破极限的武学，内城几乎所有武学都是极限武学。它们的特点，就是修习者进度强度都远超普通武学，但副作用极大，基本所有修习者，都伴随或大或小的身心问题。”明德解释。 “....这样的武学真有修行的价值么？”林辉心中一凛，问道。 “不如此，强度不够，武人在内城就对感召者们没用了。所以所有人不得不拼，你不拼就会被淘汰，被赶出到外城。一旦到了外城，再想回去，就千难万难了。”明德回答。 “武人，在内城都是为感召者服务的么？”林辉再度问。 “本质上不是，只是因为感召者们距离真正的贵族更近，统治各大城区的，依旧还是数量极少的原血贵族。他们是雾人的直系血脉，是维持各大城区无雾区的根本源头。感召者只是为原血贵族们服务的奴仆。比起武人来说，他们和原血关系更近。”明德回道。 林辉从未听说过原血贵族，也从未听说过雾人的说法。 “那为什么我们从未听过，见过？” “因为内城很大很大，你爹也不想和你说这些，你猜我们涂月内城有多大？”明德笑了。 “我听父亲提过，内城人口在一千九百万以上....”林辉略微迟疑回答。 “想不想进去看看？正好我身上有之前申请下来的临时通行许可两张。”明德诱惑道。 “....可以吗？”林辉对内城充满好奇。毕竟有着上辈子阅历的他，很清楚知道，一座城市人口达到上千万，是个什么概念。 “涂月外围的镇子我知道的就有八十多个，每一个之间间隔也很大，这些镇子将内城包围在中心，你猜内城有多大？”明德笑道。 当即，他不等林辉回答，便带着徒弟笔直朝着那面看不见尽头的巨大白墙走去。 两人穿过街道，两侧的行人越来越少，车辆越来越少。 到最后，只剩下几队运送物资的牛车，慢慢朝着城墙赶去。 没多久，两人来到白色城墙底部，一座巨大的白色圆拱大门前。 大门高十米，宽八米，表面印刻着一道道似乎是文字又似乎是花纹的印记。 其材质似乎是某种石头，在门最高处的顶端，还镶嵌了黑色水晶形成三个大字：南九门。 大门底部，给进出的车流打开了一道五米宽小门。 让林辉诧异的是，这门压根没人看守，门扉敞开，任由人进出。 “没有人会傻到主动进内城，特别是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进去待不了多久就会出事。”明德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 “羽血，许可，这些都是内城发放的保护居民之物，甚至连这道高大无比的城墙，也有着阻挡某些内部辐射力量的效果。” 林辉似乎明白了，跟着师傅一路不停，从小门左侧，沿着只有一米宽的灰色人行石道，快步进入城墙。 门后是有些幽暗的一条隧道。 隧道长三十米左右，还没完全走到尽头，前方便有明亮天光透射进来。 那白色天光中，有飞鸟叫声，人群喧哗，牲畜低吼，小贩叫卖。 明德将一块天蓝色玉石，塞给林辉。 “跟紧我。” 他叮嘱一句，随即率先往前，步入白色天光。 ------------ 055探索 三（谢战斗龙卷风盟主） 看着前面师傅的背影，林辉眯起眼，顿了顿，也跟随其后。 随着脚步跨入那白色光芒，他双眼也一下被晃，随即很快适应。 映入他视野的，是一片棕色，白色为主的无尽平原。 他所站的位置，似乎是一块铲子状灰色断崖。 从这里往前望去，断崖下那平原的颜色，是由大片棕色白色相间的楼阁，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形成。 楼阁们仿佛杂草般，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的远处，说不清有多少数量。 楼阁之间，一条条整齐规划的白色车道，将所有建筑分割成一块块宛如豆腐般的形状。 “顺着这边下去。”侧面的师傅明德提醒。“许可可以让我们在内城待一个时辰，时间到了就必须离开，否则身体会受损伤。” “嗯。”林辉跟着师傅，和一辆辆运货车一起，顺着右侧往下的山道下去。 “内城分九区，每个区有九镇，越接近核心的区，对普通人的侵害就越大，住的人就越少，我们现在看到的是最外围，这里也是居住人数最多最密集的地方，因为侵害最弱。”明德道。“再往里走，还能看到主要以月塔的核心居住区，保管你大开眼界。” “为什么？”林辉目光不断在下方远处那无数街区中扫视。 远远看去，他发现街上的人似乎都穿着很清凉，男的很多只穿裤子，披肩，加个腰带就够了。 女性只穿抹胸超短裤的很多，甚至还有人只穿三点式，若隐若现，坐在马车里慵懒聊天喝茶。 一些街角隐隐还能看到有一对对男女在激烈运动，毫无遮掩。 这大白天，在人最多的街道上，居然就开始搞起来了！ 看得林辉是目瞪口呆。 “内城鼓励生育，生育越多福利越多，另外内城本身就有刺激人欲望的感觉。”明德道。“回到刚刚的话题，等你到了月塔，看到那一座座上千层直冲天际的巨大塔楼，就知道内城和外城的差距有多大了。” “上千层...！”林辉眉角抽了抽，感觉内城相比外城，根本就是另一个世界。 外城如同被遗弃的旧城，落后，危险，荒芜，而这里才是真正的新时代世界。 一路下到断崖底层，两人跟着车队一道进了那大片楼阁之间的街道。 街道上的人们极其两极分化。 大部分人步履匆匆，车马迅捷，仿佛背后有鞭子在驱赶他们。 小部分人悠闲无比，就连赶路也如散步，他们牵着猫狗狐狸之类的宠物，有的坐车，有的步行，神色矜持而贵气。 “军马出行，众人退避！” 忽地前面街面传来呼喝声。 远远的，林辉一眼望去，看到一队身高两米到三米的夸张人影，正穿戴全身银色铠甲，手持斩马刀，慢悠悠的顺着街道列队走来。 而这些高大人影身后，还有着一头看似像犀牛的灰色怪物。 那怪物身高六米，体长十多米，皮肤表面有淡红花纹不时亮起又熄灭。 所有人看到这支队伍，都纷纷退让到两侧。 师傅明德也拉着林辉让到一边。 “小心点，是官府的安民军在巡逻。”他低声道。 “安民军....”林辉看着这群块头比平民高出太多的队伍，一时间陷入沉默。 和他们相比，两边的民众最高也不过才两米，根本就像豆芽菜，完全不具备可比性。 “在内城，一切都要小心，否则稍不注意惹到了什么麻烦，就真的危险了。这里虽然安全，没有夜晚雾气弥散，是绝对的无雾区，但感召者们可是有杀人豁免的，更别说原血贵族。”明德低声叮嘱。 “另外，在这里除开三大和原血贵族外，三宗六帮的高手们也是一大危险因素。” “因为他们修行极限武学？”林辉秒懂。 “正是，都是环境逼出来的，内城是安全，但这里的人也需要外出执行各种清理任务，搜集任务。这些都需要大量人手执行。若是做不到贵族们的要求，那地位就会一步步跌落，直到彻底失去价值，被淘汰，赶出内城。” 明德叹道，看着安民军队伍从身前经过，“而一旦被赶出内城，再想回去，就几乎没有可能了。” “我感觉外城也不错，为什么这里的人这么害怕出去？”林辉低声问出自己的疑惑。 “你真的觉得，外城不错么？”明德看了自己弟子一眼，“还是你真以为，外城每年失踪的人不是你，所以无所谓，又或者，你家里挂着的那块玉符，真的会永远有效？” “师傅....你的意思是...！？”林辉瞬间明白过来，面色一下变得极难看。 “就是你所想的那样。”明德声音更低了，低下头。“每当内城势力需要活人做点测试什么的时，就会去我们外城随便抓点人，这就是所谓的失踪。而那个玉符，也是操控在三大手中，他们随时随地可以远距离操控玉符生效或失效。维持外城人口，只不过是他们用来缓冲雾区和夜晚迷雾对内城的侵蚀而已。” “也就是说，我们外城，只是个缓冲地带？是为了用活人测试迷雾和雾区反应？”林辉低声道。 “是，据说还有一点其他功能，我不清楚，但主要就是这个作用。据说百多年前外城甚至还被放弃过。”明德叹气，等待安民军离开后，他继续往前带路。 “走吧，时间有限，带你逛逛这里的小市场，里面有些其他族群卖得不错的小东西。” 两人一路往前，左拐右拐，过了两条街后，来到一处异常热闹拥挤的商铺街区。 这片街区中心有几座圆形石台，其中一个石台上，正站着一个两米多高的狮头人，它穿着灰色长袍，金色鬃毛随风飘动，腰系黑色腰带，头戴蓝玉书生帽，正双臂大张，朗声演讲着什么。 石台下不时有路人驻足倾听，有的是普通路人，也有不少是手持木杖，一副风尘仆仆僧人打扮的蜥蜴人。 林辉目光在这狮头人身上仔细打量，发现对方正朗声宣讲迷雾之下，众生应该如何抱团互助，其间夹杂着一些神神道道的迷信学说，要大家都去信仰一个叫潘的神祇。 “这里是杂物街，每个区每个镇都会有的特殊街区，专供一切族群人种来这里交易活动，在这儿做任何事都不受监管，也不违法。”明德在一旁轻声解释，“所以这里也是最好的淘金之地....” “那这些外族人...”林辉依旧新奇的看着那狮头人和蜥蜴人，这是他在外城基本看不到的。 “狮人是这样，他们族群人少，但个个都善于雄辩，都是话痨，所以经常被人雇佣在这儿宣扬教义。内城是这样，多看看习惯就好了。”明德解释道。 “还有那些呢？”林辉看向那群蜥蜴人。 这些蜥蜴人身上衣袍破旧，满是尘土，但每个人面上眼神都透出一股看破世事的透彻感。 “那是羲族的苦行僧，他们每年都会跟着商队来这边采购物资回去。”明德道。 “这边杂物街是很容易碰到其他族群的，但再往里就少了，因为涂月的原血贵族是我们纯血人类，所以这里以纯血人族为尊，其他族群太过深入可能会被袭击抓捕成奴隶，不安全。” 林辉跟着明德从侧面走过，耳边依旧还回荡着狮人粗壮的话音。 “那为什么外城很少碰到他们？”他低声问。 “还好吧，偶尔也是能碰到的，只是他们不进外城镇子，都是直接从其余大门进出内城，所以碰得少。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内城才是真正的涂月城，外城荒芜落后还危险，那是野外，自然没谁没事会跑去乱窜。”明德笑了笑，“狮人，羲族，蟒族，都是涂月时常能看到的族群，以后见多就习惯了。” 两人在杂物街一侧的店铺转悠了一圈，小店里大多贩卖着乱七八糟各种怪物材料和他族土特产，比如蟒族蛇蜕，羲族的手工编织品，开光护身符。 林辉花钱买了几个作为收藏，然后在老师的带领下，从杂物街的另一个出口，绕圈返回。 看着街道上步履匆匆的内城人，这里九成九都是正常外貌人类，非人族群极少，他们更像是路过这里的外地人，身上大多都带着浓浓的乡土气息，有的还东张西望，一副看什么都惊叹震撼的表情。 明德老师说，这些非人族群也就蟒族狮人羲族发达一些，其余甚至还处于部落时代，非常落后，初到内城对比，自然震撼很大。 而除开这些正常人群，林辉还注意到一些不同寻常的细节。 在一处冷饮摊上坐下点餐时，他注意到，摊子右侧远处，一个阴暗的街角里，正有一个瘦骨嶙峋的年轻男子，面朝着石墙，跪地不断匍匐朝拜。 男子穿着破破烂烂，身上灰袍早已满是破洞污渍，双脚也只有一只穿着鞋子，手腕露出的皮肤更是乌黑看不出本来肤色。 “老师，他在做什么？”林辉坐在长凳上，给这老师指了指那男人的方向。 “疯子而已，不用理会，过几天他就会自动消失，不用在意。”明德面色不动，取出玉石许可，查看上面的色泽。 “自动消失？”林辉眯起眼，敏锐的察觉到其中隐藏的某些东西。 “没有许可，没有羽血，身份证明失效，血脉下跌到一定程度，失去内城资格的人，几天内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三宗六帮辅助官府的人会很快清理掉他们，驱赶到我们外城。”明德回答，“这就是所谓被淘汰之人。” “他们最后会怎么样？”林辉低声问。 “被侵蚀轻的，还能保持正常，到外城算是普通人生活。侵蚀重的就会可能发病，你之前杀过的那些病变者血身，就是他们了。”明德道。 他叹息一声，还想说什么，忽地一侧一只毛茸茸大手一把拍在他后背。 噗。 这一下拍得够重，明德整个人都狠狠一沉，差点没运转内力防护。 他正要发飙，起身回头，却被一个大大的拥抱狠狠抱住。 “明德！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内城？怎么不和我说？” 抱住他的，是个体型魁梧强壮的黑毛狮人。 狮人背着长剑，身穿黑色紧身衣，凸显出强壮肌肉轮廓，此时它眼里流露出明显的惊喜之色。 “你是，欧阳凯？”明德声音同样流露出一丝惊喜。“我以为你回去了。” ------------ 056探索 四（谢战斗龙卷风盟主） “回去什么，族群那边的麻烦找不到法子解决，我回去也没意义。”黑毛狮人松开他，叹息。 它身高两米多，和一米八的明德站一起，块头差距太大，有种大人和小孩的感觉。 “我以为你早回去了，上次在青乐坊市碰到东豪他们，他们说有一阵没见你了。” 明德和这黑毛狮人似乎关系很好，两人站一块便开始压低声音，滔滔不绝聊起来。 林辉在一旁，只是被明德简单介绍了句名字，便没了下文。 他索性独自吃着小摊老板端上的冰镇银耳汤，等老师和友人聊完。 边吃东西，他边观察那个还在地上不断叩拜的男人。 “那家伙在这儿已经两天了。”冷饮摊主在一边擦拭桌凳，一边随口解释道。 “客官小心点，别靠近，当心他发病。” “这样的人，很常见么？”林辉搭话问道。 “还行，隔几天就会有一个。”老板点头，“这年头大家都不好过，穷到最后，没钱买羽血，宁愿死在内城，也不愿意被赶去外面黑区，这样的人太多了。” “黑区？”林辉愕然。“是指外城么？” “是。到了那里，生死就是别人眼里的一盘菜，由不得自己了。”老板叹息。 “那，像老板你这样做小生意，能凑齐羽血药？”林辉不解问。 “这点哪够。”闻言老板笑了，这个满脸络腮胡，看上去四十好几的中年男人，仔细打量了下林辉。“我家祖上是感召者，血脉能支撑我和我儿子两代人继续住内城。暂时用不着羽血，不过我孙子辈就只能靠自己拼搏了。我现在赚钱，除开自己用外，也有在为孙子提前积攒羽血钱。” 他顿了下，继续道。 “小兄弟应该是其他城区的吧，咱们涂月是这样，绝大多数人都是和我一样的普通人，本分赚钱，本分养家，买羽血。” 林辉默然，看了眼正聊在兴头上的老师，他又继续和老板拉扯闲聊起来。 从老板话语里，他渐渐对内城人的生活，有了一定了解。 “一般就只有通缉犯，流浪汉，垃圾人，会被赶去黑区啦。”老板低声道，“黑区非常危险，阴暗，野蛮，据说一到晚上就会有巨大怪物四处猎杀活人，没有玉符根本活不下去。再加上那里全是垃圾人，坏人，像咱们这种普通人进去，第一时间怕是就会被吃掉，死在那里。” “可这儿不是也有这些可能发病的人？不也有危险？”林辉从对方话语里听出了浓浓的刻板印象和偏见。 虽然外城确实危险，可也没危险到对方想的那个程度。 于是他忍不住反驳。 “那能一样啊？”老板摇头，“我这儿只是内城最边缘地带，往里走，你是没去过月塔区，那里才是真正贵人们生活的地方。一座座上千层高的月塔，就像通天的巨树，杵在地上，月塔之间连接着通道，通道里很宽，里面有商店，街道，花园，住宅，贵人们就住在上面，基本不下地。出入都是依靠的巨大蛾车飞来飞去。” “咱们这些外环带的，和中环带的一样，都只能在地上生活，一辈子都别想上月塔高处见识。”老板言语里透着浓浓的向往。 这让林辉明白了，内城也分外环带，中环带，和中心月塔区。 而居住在上千层高的原血贵族.....一辈子都不会双脚接触大地。那样的人群，他无法想象会是什么样子。 接着他又问了老板家里情况，得知这男人一口气生了十个孩子，男男女女都有。他也是惊呆了。 据老板说，这里的物资非常便宜，没人会被饿死，田地里随便撒点种子就能自己长出丰厚果实，再加上这里的人每人每月都能领到二十斤精品的万福肉。 那是没有副作用的一种高营养肉质，吃拳头那么大一块，就能管一天不饿。 所以这里人赚钱，真就大多只为了两个目的：买羽血，和享受。 吃过冷饮，明德那边也和友人告别，两师徒起身离了小摊，迈步朝回去的方向走去。 “怎么样？这里感觉如何？”明德走在前面，背着手询问。 “很好。真的很好。”林辉叹气，“这里的夜晚也不会有迷雾，吃喝很便宜，随便花点小钱就能养活一大家子。也不用担心人口失踪，不用担心外面的雾区冲进来怪物。” “是啊...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拼了命也想搬进内城。”明德叹道。 两人一时间都默然不语，只静静地赶路。 若是没见识过真正的安宁就算了，可当人真看到了远比自己生活环境优良的内城后，心中的那种不公，那种渴求，根本难以控制。 不多时，两人重新回到了南九门出城口。 望着那座高大宽阔的圆拱大门。 林辉回过头，站在断崖高处，再一次眺望下方广阔的楼阁平原。 此时楼阁里已经有些地方亮起了黄白色灯火，还有袅袅炊烟升起。 “该回了，快天黑了。”明德在一旁提醒。 “嗯。”林辉点点头。 “想进来时，可以找你爹买许可，临时许可价格不贵，就是需要一定渠道才能申请。”明德道。 “知道了...”林辉点点头，终究不再多看，回头大步走进南九门。 这一道门，内外仿佛两个世界.... * * * 进入过内城后，林辉再度回到了原本的每日教学，练剑，二次淬体的节奏里。 从二次淬体到内力滋生，按照老师所言，正常情况需要三年左右，能成的三年就成，不能的三年后则极大概率永远成不了。 很多人甚至被卡在这一步十多年不得寸进。 从二次淬体极限到内力境的比例，大约是七八个能有一个成。 就在林辉确定了血印继续进化狂风剑法后，次月，镇上突地出了件大事。 一个叫严晚秋的穷苦女孩，在验明资质时，被查出具备上位感召者的资质，当场就被接入内城，进了三大中的陈家。 据传，这个严晚秋甚至在上位感召者中，资质也是顶尖的。 整个新余镇已经多少年没有出过这等天才了。 就连林辉指导养生班时，都能听到老头老太们在讨论这个话题。 他不为所动，依旧每日服药，缩短血印进度，继续淬体苦练剑法。 而明德在将派主传给他后，便果然说话不算话，扬长而去，神秘失踪，不知道跑哪去了。 留下薇薇林辉小虎小胖四人，独立支撑整个清风剑派。 在明德离开后没多久，其余两分支，明辰和明秀，也都纷纷跑路。 他们原本看清风剑派这边养生班还能勉强活下来，便打算也跟着一起办。 结果他们教导的剑法根本没用，和其余普通武学没啥区别，比起清风剑派这边差距甚大，完全没人来。 于是养生班也办不起来的情况下，两分支终于支撑不住了，将地盘折价一股脑卖给了林辉，也扬长而去，消失在了新余镇。 于是，曾经兴盛一时的偌大清风观，就只剩下了林辉四人所在的清风剑派，带着一群老年人入驻整个道观。 “收购其余两支的钱，我会从学费收入里慢慢扣还给你的。” 清风观内校场上，薇薇正色朝着林辉解释。 “虽然你是派主，但一码归一码，这次出钱全是你从你爹那边借的，不能混为一谈！” “没关系，我这里不急。”林辉平静道。 “我会记住的。”薇薇认真道，“对了，你爹新过门的那位二夫人，和你相处得如何？没问题吧？” 她是听说了，林府主人林顺河又娶了一个内城来的女子，听说来历很深，娘家背景雄厚。 “还好，二娘叫柳生澜，人蛮好的，不算漂亮，但性格很温和大气。”林辉回答。 他和这个二娘总共见面也不多，但对方相处起来，没有内城出身的傲气，说话言谈都很随和，对他和对母亲姚珊也都很尊重。 他迄今为止感官还不错。 “那就好。”薇薇点头，“不过，你二娘是怀上了吧？她是内城人，你说这生下的孩子，是不是天生就带内城血脉？” 林辉沉默了下，点了点头。 实际上正因为如此，他和母亲姚珊，其实和二娘他们是完全分开住的，除开每天吃饭时间，其余时候压根见不到人。 姚珊私下告诉他，二娘柳生澜和她生的孩子，早晚都是要回内城的，不可能在外城长住，她们和自己等人，终归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种种迹象，还有老妈的反应，让林辉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就是，老爹，会不会是帮内城的大人物临时背锅？ 一想到这点，他心中便越看越觉得怀疑。 和薇薇谈话后，他独自提剑，又去角落里加练，完美版清风剑法一招招姿态优美的不断使出。 很快，一遍结束，心口涌出熟悉的暖流，分布全身。 正当林辉打算收功结束时，忽地一丝冰冷细线，从丹田处凭空生出。 那细线飞速旋转，就在腹部团成一个小漩涡，便就这么定下了。 紧接着，第二道冰冷细线再度出现，用同样的方式汇聚入腹部。 然后第三道，第四道... ‘这是...内力！？’林辉早就从师傅那里详细了解过清风内力的特性和感受，现在察觉身体变化，哪里还不知道是成功了。 可...不是说最短也要三年的？？！ 而且，不是一次才能聚合一道内力线么？ 他一时间站在原地，愣住了。这才不到两个月，内力境就成了？？ ------------ 057身份 一（谢约翰内斯范德伯格盟主） 冷静了会儿，林辉仔细感知体内的内力状况。 他对于这种奇特的，能防御增强还能提升整个体质的力量，非常好奇。 伸出手，他仔细盯着自己手掌，运转一丝内力，流入指尖。 早晨的天光下，手指尖端缓缓亮起一抹白光。 那白光很弱，很淡，但却清晰如雾气般，死死覆盖在指尖处。 林辉用另一只手去摸了摸，触感柔软坚韧，有种温热感，用力按下去，无论如何也碰不到隔着的手指尖。 ‘类似一种强度极高的胶质...’他心中闪过念头。 然后，他往前一甩，试图将内力发射甩出，结果毫无反应，内力如同胶水般死死粘在他手上。 收回内力，林辉看了眼远处校场上再度开始教学老头老太们的小虎。 “小虎，我去里面休息下，一会儿有事到大殿书房找我。” “好的师傅。”小虎远远应道。 他和小胖已经正式拜入了林辉门下，算是记名弟子。 实话说，在这儿大猫小猫三两只的清风剑派，小虎两人还能坚定跟着林辉不跑路，已经是非常有品行的了。 之所以是记名弟子，主要是林辉自己也担心耽误别人，在没确定完美清风剑法真能让普通人也大幅度提升实力前，他不会收任何真正弟子。 这样一来，小虎以后若是实在不行，还能迅速转投他处。 而不是因为真正弟子的身份被其他门派猜疑排斥。 现在小虎还在练七节快剑，正进行一次淬体，在药物辅助下，艰难的淬体到了二品。 小胖则是一品。 林辉叮嘱后，进到大殿内，走入右侧小书房，在一排排书架上搜寻了下。 这些书都是清风观多年积攒下来的各类杂书，其中涉及武学和有点价值的，都被明辰明秀打包卖掉，或者带走。剩下的都是没人要的。 林辉进来的目的，是因为前不久明德走之前，将自己书写的一册内力相关册子，放到了这里。 这是给林辉突破内力境后看的基础知识，原本明德是打算等个几年再写，反正突破内力境需要的时间很长，至少两三年。 可没想到...林辉这才第二个月，就迅速突破内力，不需要二次淬体达到极限，仅仅只是简单运转剑法，就迅速滋生，简直毫无难度。 点上油灯，林辉在书架上窸窸窣窣翻找了会儿，很快便抽出一册灰白卷轴，解开系着的细绳，轻轻展开。 来自师傅明德一行行小字，浮现出来。 ‘内力境，因为各大武学练成的内力，质量强度差别巨大，所以这一境界的实力差距，也会被迅速拉大。切记千万别以单纯的内力境界划分实力。有时一些人初入内力，也能发挥出大后期的实战效果，不可大意。’ 上面是明德留下的一段话。 下面则是内力境的具体划分。 ‘内力境在外统称为内家，和外家淬体九品不同，内家一共可分六重，从一到六，一重比一重雄厚强大，每一重的内力差距都在至少两倍以上，这是质量的全方位差距。且因体质和体外织网原因，各人能容纳的内力也各有不同，所以内力境界仅对自身有效，只可作为衡量自身内家发展的粗略定位。实际厮杀，需以战绩论处。’ ‘内力六重后，少数天才能在六十岁体衰之前，踏入周天境界，如果说内力境六重对应的是感召者的中下层，那么周天便是对应的感召者上位层次。上位感召者之实力，无论内城外城，都可算得上强者。而这，便是我清风剑的极限了。’ ‘创派祖师当年达到的最高境界，便是周天。为师是不可能触碰那等层次了，但阿辉你，若你运气不错，二十岁前能进入内力境，或许能在六十岁前，有机会触碰周天境....到那时....’ 后面明德没写完，只是拖出了一道长长墨痕。 林辉轻叹一声，感受着体内那一道道冰凉内力线，他已经明白，难怪完美版清风剑没特效，感情这超快的内力滋生效果，就已经超过了一切特效了。 再下面，卷宗上记录的是内力六重每个层次的分辨特征。 具体内力会在从一开始的只能运用四肢，到逐渐覆盖全身，然后延伸到兵器装备，直到最后第六重的身体和织网极限。 内力将身体和织网彻底填满，无法再继续吸纳，这便是内家的第六重了。 林辉仔细记忆下各层内容，然后才将卷宗小心翼翼的放回原处。 走出书房，他来到大殿中心，看着那座没了大半身躯的无名神像，叹息一声。 实际上从进了内城以后，他便陷入了一种异常的迷茫。 内城的生活安全而美好，除开羽血外，人们不需要担心任何麻烦。只要不主动惹事，感召者和贵族们也不会没事乱杀人，他们大多生活在和平民分割开的中环带和核心区。和普通人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而那高高在上的原血贵族，则从来都生活在千层月塔顶端，连大地也几乎不曾触碰。 ‘外城，就是被放弃了的阴暗角落啊....’林辉心中由衷的感慨。 他走到大殿窗边，透过竖长的大窗户，看向外面校场。 校场上，小虎正给一票老人学员发放热毛巾擦汗，一旁的小胖则牵着毛驴板车，拉来一堆各式各样的零食点心，给锻炼之后的众人补充能量。 服务可谓是尽心尽力了。 ‘外城朝不保夕，自己的安全寄托在别人身上，万一某天招惹到了内城人，怕是一晚上就会全家神秘失踪。’ ‘内城的话，每个人都得购置足够的羽血，否则就只能给三大打工，努力获取许可和身份证明。在此之前还得花大价钱买房...’ 想到这里，林辉心中便自然的涌出一阵烦躁。 他极其讨厌这种一切都被人规划好的发展，而内城进入三大，或者变成有钱人大量购置羽血，这两者都是避不开的道路。 可暂时也没什么其他办法，只能忍受。 ‘真的就要这么，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就算达到内力境周天境，又能如何？就算是上位感召者，同样内城也有不少…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嗷！ 就在这时，道观外远处，隐约传来一声愤怒的兽吼。 吼声不断回荡，从远到近，震得道观大殿都在微微掉灰。 林辉迅速冲出大殿，脚下一跃，顺着校场边的一颗大树爬上去，眺望远处。 只见道观西面，正有一道浓浓黑烟冲天而起，隐约还能听到细微兵器碰撞声。 ‘那个方向，应该是雨宫尤莹带队去的方向...’林辉对这队内城来的调查队伍一直很关注，他们找到带路人后，便从北风林道出去了，每隔几天就会回城一趟。 此时应该是和雾区里的某个强大怪物发生了冲突。 吼声持续了约莫数分钟，才停下来。 校场内的老头老太们也都神色惊惶，剑都不练了，纷纷跑出道观查看情况。 此时听到动静小了，才松口气，七嘴八舌的猜测讨论情况。 小虎和小胖来到林辉身前。 “老师....” “没事，我去看看情况，你们就在原地等候，把大门关好，锁好，等我回来。” 林辉沉声吩咐。 “是！” “阿辉，还是我去吧?”薇薇此时也从角落里出来。 “没事。”林辉摇头，快步推门而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随着淬体加深，他如今的奔跑速度几乎是一步跨越七八米，眨眼便是一二十米过去。 离开清风观，穿过周边环绕的林地，然后是大片大片郁郁葱葱的禾苗农田。 四四方方的农田一块接一块，绵延至视野尽头。 林辉加快速度，往前奔跑了半分钟后。 很快，前方一片倒塌的建筑，印入他眼帘。 那是一座灰扑扑的寺庙，外面地上还躺着半块红曲寺的牌匾，黑底红字，气势不凡。 此时只剩下了一半。 ‘红曲寺....’林辉知道这个新开的武馆，也是和黑龙门一起开办的新武馆，馆主也是内力境高手，没想到.... 他远远便能看到，那倒塌的寺庙砖石间，正有一滩滩血迹，还有断掉的手臂，大腿，随处可见。 寺庙最里面大殿处，正有一头长着黑色羽翼的硕大黑虎，和着三道手持长兵器的人影交错厮杀。 大殿墙壁地面不断被撞击，眼看着也快碎裂倒塌。 林辉远远望去，看到三人正逐渐占据优势，心里也松了口气。 从那三人身上覆盖的浓郁白光来看，明显都是内力境高手。 ‘既然如此，我就不用出手了。才刚突破内力，就算出手对战况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才滋生的内力，现在只能覆盖在指尖，根本没法用来全身防护。 不用底牌，根本连怪物防御都破不开。上次去雾区已经从树蝎身上测试过了。 想到这里，林辉迅速后撤，朝清风观方向返回。 那边有三人围杀，问题不大。 那怪物连整个红曲寺都毁了，可见实力之强，他没事自然不会主动去冒险。 就在他迅速离去的同时。 红曲寺另一面方向，一处斜坡上，两道身披灰袍，连头都遮住的高大人影，正眺望寺庙内战斗。 ‘有个小家伙靠近了，又跑了。’一人轻声道。“需要去引来加入测试么？” “不用，三个内力境武人足够了，黑羽虎的实力大致清楚了，三个内力武人是极限。”另一人轻声道。 “可是，会走漏风声吧？”第一人提醒。 “这头黑羽虎本就是半成品，是注定要放弃的实验产物。一会处理干净点，不会引起陈寻海的注意。”另一人语气淡然。 “明白了。” ------------ 058身份 二（谢约翰内斯范德伯格盟主） “资料采集足够了，可以结束了。” “那我去处理痕迹。” “谨慎些。” “放心。” 其中一人应了句，往前走出一步，骤然无声无息的溶解，化为一团灰色液体，飞射向寺庙内还在厮杀的几人。 靠得近了，那液体迅速分散出无数砂砾般灰虫，密密麻麻扑向黑羽虎和三位内力境武人。 伴随着几声惊恐惨叫。 一切归于平静。 灰虫飞回原处，重新聚合成一道高大人形，朝着另一人微微鞠躬。 “解决干净了，新产品味道不错。” “那就好，走吧。” 另一人漫不经心的朝着远处某个方位瞟了一眼，随即转身，身形骤然分解，化为无数黑沙，落地消失不见。 留下那人顺着远处那个方位看了眼，也跟着身体分解，化为灰沙，消融进大地。 在两人走后，一个神色阴沉的中年男子，才从大堆的断壁残垣里走出。 “又是他们...清河门....！之前抢夺仿制长生轮也是他们。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疯了不成？” * * * 红曲寺消失了，据说是被雾区怪物冲进来彻底毁掉，而且为了围杀那头雾区怪物，镇上官衙据说还联手新武盟，出动了多位馆主高手，结果还是付出了三死一伤的代价，才将其击杀。 林府。 正午时分，府邸中庭花园里。 林顺河正神色恭敬，躬身站在一漆黑面具白发人身前。 “基本的布局已经铺开了，你生意头脑很不错，本以为这次行动会亏损很多，没想到这些资金在你手里还能玩出这么多花样，很好。”黑面白发人赞赏道，声音苍老。 “全赖大人信任，否则林某再有能力，也缺乏资金，无力发挥。”林顺河谦卑道。 “呵呵...功劳就是功劳，你的就是你的，放心，这点容人之量我还是有的。这次能成功避开雨宫搜索，你的功劳很大，说吧，想要什么？”黑面人温和道。 “属下...”林顺河顿了顿，“属下想要一个感召名额，为我的儿子林辉。” “这点没办法。”黑面人微微摇头，“感召名额，你可以拿到，以你的这次功劳，足够了。但名额没法给你儿子，只能你本人使用，这是门内硬性规定。” “敢问....” “直系亲属也有可能泄密，他不是你，明白？”黑面人提示。 林顺河沉默了。但他自己若是成为感召，这个年纪就真的太过惹眼。而且以自己的资质，通过概率真的太低了。 思索了下，他再度问。 “那，敢问大人，有何办法能让属下也获得足够的自保之力？最近内城的一些势力又开始在外城实验，抓人，若是不慎被选中，恐怕会耽误组织吩咐的重要任务。” 黑面人沉吟了下。 “你这个年纪，要想获得足够自保之力....除非是拿到仿制邪兵或者仿制虫典，如此可能一步登天，否则，只能依靠外物。” “仿制邪兵仿制虫典？那是何物？”林顺河诧异问。 “你可知，雾人的来历？”黑面人沉声道。 “不知....这点外界并无记载。”林顺河摇头。 “是啊，所有记载都不敢涉及他们。”黑面人叹息，“因为，雾人从来就不是修炼而来，不是一步步付出努力，也不是刻苦学习，钻研，完善自身从而最终成就。他们....都是一步登天，从触碰到邪兵虫典后，扛过最初的融合，便成为了无敌不死的雾人。” “雾人繁衍出原血贵族，也是如此，他们天生强大，天生高贵，几近不死。这样的天赋能力，让无数人为之战栗，也有无数人为之嫉妒，觊觎。” “于是，针对邪兵虫典的仿制，便开始了，有绝顶天才从雾区最深处，找到了邪兵虫典最初形成的原因，然后加以模仿，最后艰难找出了制造仿制品的法门。”黑面人顿了顿，继续。“我们涂月，前阵子便出了一件仿制品——仿制长生轮。当时引得不少势力争夺，一些人在内城争夺的厮杀，余波蔓延开来，还因此造成了你这里之前闯门鬼的传闻。” “所以，您说这么多，这么细，的意思是....？”林顺河有些迟疑，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 “是的，正如你所猜，组织内部，确实有仿制邪兵存在。但因其材料极其稀有，制作难度极大，所以需要你做出更多功劳，才能获取。”黑面人回答。 林顺河眼神一颤，心中升起希望。 他很清楚，眼前这位大人在他低谷时接引他加入组织，从认识到现在，对方从未说过一句不实之言。 对方说能换，那就肯定能换。 “那要什么样的功劳才能....？” “充分发挥你的才能，若是能将产业延伸到大半的外城镇子，甚至搭上内城三大的线。到时候组织能从你这里获取足够多的支持资金，你的功劳也就差不多够了。”黑面人笑道。“毕竟，这相当于你只拿了一笔钱就凭空在外城打造了一大片盈利丰厚的优质产业。” “属下明白了。”林顺河点头。 “那就好，不过你提醒得也对，现在多事之秋，这个先给你防身。”黑面人扬手抛出一个黑乎乎的圆球。 圆球表面刻画着一朵暗紫色水仙花花纹。 “这是迷神球，遇到危险时砸出它，离开你两米就会自动爆开，散发大量致幻迷神烟雾。非上位感召者不能免疫。另外，此物乃是组织标志性产物，一旦暴露，三大都会针对追捕，你自己务必小心使用。”黑面人提醒， “多谢大人！” * * * 时间流逝。 转眼便又是半个多月过去。 林辉内力的进展远超他的想象，几乎每天都能清晰感受到体内增加的数道内力线。 照这样下去，估计要不了两个月，他便可能突破内力境第一重，积攒到足够的覆盖四肢部分的内力量。 而这一步，按照老师明德记录，他们明字辈师兄弟，当年用了四年。 内力发展迅速，另一边清风剑派那边也发展良好。 加入的老头老太越来越多，到现在已经达到了二十多人，一来是他们收费便宜，二是人传人，完美七节快剑减速版的锻炼效果，虽然不能淬体，但比起其他锻炼方法快了很多倍。 一些锻炼出效果的老头，明显感觉身体轻盈了，走路带风了，于是回去大肆宣传。 因此引来的人也越来越多。要不是红曲寺出了恶性事件，距离较近，怕是来的人更多。 不少老头老太甚至干脆住在清风观，这里有薇薇和林辉四人看守，比起他们家里还安全。小虎也将自己父母接过来，帮忙做点杂活，薇薇每月开点薪水，算是全家都因此受益。 而林辉也没闲着，而是再度前往石桥镇雾区，在进入内力境后，再一次开始狩猎树蝎。 踏入内力境一事，他暂时不打算暴露出去。因为他速度太快太快了，人家基本是三年才突破，他倒好，两个月成功。 若是流传出去，引起的关注就太多了。 所以他打算硬生生拖到两年后，再展现，那时虽然不是三年，也算是合理范围内。 石桥镇雾区。 庞大的四米高树蝎，依旧披着黑甲，居高临下的俯视身前林辉。 嘶！ 它挥动着双钳，黑色的小眼睛不断转动，紧盯着林辉手上的剑。 它从那把剑上，隐隐感受到了略微的危险。 “虽然不能覆盖在剑上，但双手覆盖，接近第一重，足够了....” 林辉缓缓抬剑。 完美版清风剑，这是第一次以内力增幅剑速后，真正实战。 “理论上，速度越快，切割力穿刺力越强，当速度达到足够程度时，世上不会有什么无法刺穿。” 他双目微眯，腹部一股股内力源源不断流入双手。 “风。” 呼！ 刹那间，林辉手中长剑一振，以他为中心，身旁凭空卷起一片微风，吹向树蝎。 嘶！ 就在这时，树蝎猛地朝他狠狠砸落右钳，它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决不能让对方完成剑招施展。 巨大黑色钳子当头砸下，这样的扑击砸落，本应该带起大片劲风才对。 但诡异的是，此时的气流，居然是反向朝着树蝎吹拂的。 气流越吹越强，明明林辉站立不动，没有任何动作，没有挥剑，没有移步，仅仅只是这么站着。 可那无形的气流就是不断增强，不断朝着树蝎吹拂涌去。 黑色巨钳凶猛往下砸落，硬顶着强风，当头砸向林辉额头。 但强风的干扰和阻挡，还是让树蝎原本的力量减弱了三成。 眼看着那黑色巨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就在眼前。 ‘羽化。’ 林辉蓦然躬身，双臂亮起一瞬白光。 锵！ 银光一闪。 一道清晰银线，从左到右，笔直划过树蝎庞大的身躯。 一切静止下来。 树蝎巨大身躯僵直不动，硬挺挺的扑倒在地，没了气息。 它身体侧面，原本坚硬的黑色甲壳上，正有一条清晰深邃血口，往外不断冒出黑红血水。 在其身后，林辉轻轻甩掉剑上血水，横剑一抹，抚摸到了一丝细微缺口。 ‘内力大幅度增幅剑速后，再叠加羽化增幅，效果确实恐怖，但没有内力保护剑刃，差一点的武器怕是一招就碎。’ 叹息一声，他回头看向树蝎尸体，径直走向那条巨大蝎尾。 不管如何，从今天起，他的实力全面超越老师，或许也超越了宝和道人，达到了清风观如今真正的最巅峰。 接下来，他往前的每一步，都将是在创造清风观新的历史。 ------------ 059身份 三（谢我吃魔鬼长大的盟主） 内力突破，剑速大增，林辉没有浪费时间，难得来一趟，干脆又多猎了两头树蝎，这次他没有彻底杀掉，只是截断蝎尾带回去。 一来是蝎尾那里有弱点好斩断，二来是完全杀死对清河剑的损伤太大。 他虽然如今在老爹支援下并不缺钱，老年养生班也办得如火如荼，但这清河剑终究跟了他很久，早就有了感情。 见证了他从最弱小时一步步的成长经历。 临到傍晚，他拖着蝎尾将其堆放到一块，在石桥镇临时租了个小屋子，挂上玉符隔绝迷雾，等待次日来临。 夜晚时分，屋外灰雾弥漫，不时能听到彷如人声的窃窃私语。 林辉盘坐在床铺上，看着微微摇晃的悬挂玉符，不由得再度回想起曾经在内城和老师的对话。 ‘这个玉符....居然能远程遥控开关....内城的人到底将外城当做是什么了....’ 以前不知道还好，如今得知这真实情况，每每他目光碰到玉符，都会抑制不住的去看它，生怕它下一刻就会突然失效。 不知道多久时间，困意实在无法压制，他才慢慢眯起眼，进入假寐。 独自一人在外，一旁还有拖过来的三条蝎尾，他根本不敢睡实，只是就这么一直坐到天明。 等天亮后，便会有以前谈好的药商过来搬运。 而就在他安心休息时。 天刚蒙蒙亮，石桥镇雾区，一队临时拼凑的三人狩猎组合，穿戴装备整齐，小心翼翼的进入树蝎所在的这片雾区。 三人都穿着轻便棕色黑色皮甲，带着很大的腰包背包，中间一人手持宁香，丝丝缕缕香气飘起，撑开四周一个球形空腔。 随着不断深入，三人轻车熟路的经过警告牌，进入树蝎活动范围。 只是平日里这一块区域的树蝎都很多，这次却走了好一会儿才遇到一头。 三人都是内力境，一人防护，一人牵制分散其注意，最后一人攻坚。通过反复的砸击树蝎尾部连接处的最薄弱点。 足足十多分钟后，一头树蝎终于轰然倒下。 “这次的蝎壳相对完整，可以卖个好价钱了，蝎尾也不错，没有破损太多。整个一头能上三十万吧？”其中带队的平头壮汉疲惫道。 他是负责防守的，面对树蝎这种庞然怪物，就算他天生神力，叠加内力，也不能连续扛上两下，必须要人配合牵制，让他缓和。 “应该可以。再来一头，这趟回去又能休息躺一阵了。”牵制的是个红色长发女子，面容姣好，额头有着一道细细疤痕。 “只是你们发觉没？最近应该有其他同行也在狩猎树蝎了。这附近除开百花门能攻坚外，其余好像也没有能打破树蝎甲壳的高手吧？”最后一人疑惑的蹲下，检查地面，发现地上还残留有不是他们留下的深深痕迹。 “树蝎基本上是遗迹外最值钱的雾区怪物了，虽然难杀了点，但再往上就是族群怪物，更麻烦。有其他高手小队狩猎也很正常。”平头壮汉不以为然。 “不是...这个狩猎的小队，很可能只有一个人...”最后一人沉声道。 “一个人？！”壮汉和红发女子都是面色微变。“难不成，是尤莹？”内城尤莹最近在外面四处调查之前探险队失踪的案子。这事他们是知道的。 树蝎这等防护，除开感召者，谁能和它正面硬碰硬？ “风格不是....其实上次我就有发现痕迹，只是那次只是怀疑，并未确定，但这一次，我能确定，这人不是硬碰硬磨死树蝎的，而是在很短时间内，便结束了战斗。”最后一人轻声道。 壮汉和红发女面面相觑。 “一个人狩猎树蝎？这实力，怕不是接近高级感召者了？就算是百花门的顶尖攻坚高手，也得两人合力才能做到吧？” “不论如何，我们若是遇到，得小心。”最后一人点头，“毕竟城区内好歹有些秩序，但这雾区里，一言不合杀人那是常有之事。” 另外两人都是点头，心情沉重起来。 若是那独行侠狩猎者以后一直定点在这里狩猎，那么他们就很可能会被迫另选方位。 能单人速杀树蝎的高手，不是他们能对抗的。对于高手而言，很多时候人数和抱团，用处不大。 * * * 两日后，清风观。 林辉缓步走在校场上，查看一票老年学员们对七节快剑的掌握情况。 确定这缓速版练得没多少问题，他又走到另一边单独围出来的一块练武区域，这里小虎正和薇薇在习练剑法。 林辉仔细观察了下小虎的状态，忽地双目一亮。 “小虎你淬体三品了？” “是的，师傅，昨天才侥幸突破。”小虎认真回答，收剑静立。 “不错，很不错。”林辉赞许点头，“这么看来，我完善后的七节快剑，淬体确实比之前的好。” “我也八品了，确实完善版的七节快剑淬体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一旁的薇薇走近过来，擦着额头汗水。 原本她都懒得练了，但因为要教学，便跟着一起学了完美版七节快剑，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便就这么一直练下来了。 她其实一直都没淬体到极限，更别说清风剑法的二次淬体。 因为之前有老爹这个内力境高手护着，一切还好，而现在老爹跑路了，她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总不能非亲非故去靠着林辉吧？ 她可是师姐，拉不下这个脸。 “很好，既然效果不错，那就可以考虑后续招收几个天赋不错的弟子，扩大剑派组织。光靠我们这几个人，很多时候根本忙不过来。”林辉低声道。 “阿辉你是说，要重新回到武盟？”薇薇一愣，皱眉道。“就我们现在这点实力，现在回去是不是太....” “没必要再回去。”林辉摇头，“既然我们已经脱离了武馆圈子，就没必要再去和人争抢，只是单纯的找几个人手扩大剑派组织能力而已。资质好点，学费可以全免，这样可以扩大选择范围。” “学费全免的话，这倒是会有不少人来。”薇薇点头赞同。“算起来，最近咱们这儿都快成老年活动中心了，这些大爷大妈呼朋唤友，一趟包车就是来一群，休息时间就去前院空地打牌下棋睡午觉....你看咱们是不是得控制下？” “这方面你看着处理就好。后面的药田现在是谁在负责？”林辉问。 “没人弄了，没人会，荒在那儿有一阵了。”薇薇回道。 “那就雇药农来帮忙，咱们自己也跟着学一点，不要等人走了自己什么都不会....”林辉沉声道。 “明白。” “另外还要雇些帮工和做饭阿姨，人多了不能什么杂事都是我们自己弄。” “可这样规模就大了，可能会引起注意。”薇薇皱眉。 “咱们不进入武馆圈子就好，总不能连这老年班市场他们都要抢吧？”林辉回答道。 * * * 黑龙门。 四方顶的三层阁楼前，宽阔空地上，密密麻麻站了上百弟子，分成三个方阵在习练爪法。 宋斩龙身为门主，在正上方端坐不动，手里拿着一杯茶慢慢喝着。 在他身旁，站着如今的黑龙门最强的三位弟子。 大师兄王红石，二师兄陈渊，三师姐木巧芝。 原本清风观的第二位赵江安也拜入宋斩龙门下，但因为长时间处理生意，在黑龙爪上的进度逐渐随着时间推移，被木巧芝超过。 如今木巧芝顶替赵江安，成为了黑龙门的真正第三位。 “说起来，现在的清风观，发展得好像还不错？”宋斩龙轻声道，“你们有谁知道那边的情况？” 三人默然了下，还是第二位的陈渊，开口回答。 “木师妹和赵师弟是从那边出来的，这点情况，他们应该更清楚吧？” 木巧芝面色微变，自从来了黑龙门后，宋斩龙的脾气可比宝和道人难弄多了，稍有不顺便是一巴掌打过来，加上他硬功强悍，在内力境中也数顶尖高手，气头上来了，随意一掌就能让他们这等淬体极限的弟子养伤许久。 这位门主本就是刑稻过来的，对本地感召家族的忌惮远不如常年扎根的宝和，实在不行随时可以跑路。 这也导致门内的所有弟子都有些惧怕他。 此时听到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木巧芝微微低头出声。 “清风观现在三位明字辈高手都走了，只剩下几个原先的前院弟子，办了个所谓的养生班，也不教人习武了，只是教老人养生锻炼身体。” “那就是还在练？声音都传到我这儿了，看来是生意不错啊。”宋斩龙手上金属利爪轻轻在扶手上点动，发出脆响。 “或许吧，不过都是些老头子，清风观已经不可能再起来了。”木巧芝回道。 “都是清风观出身，他们能教，你们不一样能教？”宋斩龙显然连这点利润也不想放过，“老三，你去把清风观再踢一次。闭掉他们，把人赶了，把那块地盘拿下，虽然位置偏了点，以后作为我们黑龙门分点还是不错的。” 木巧芝面色微变，不敢拒绝，抱拳道。 “是。” “去吧，新武盟排位即将举行，这次排位决定了各大武馆以后的资源和职位分配，甚至有可能和内城的三宗六帮搭上线，为师要好好准备一番，你们也得努力，门主战和弟子战都要拿到好名次。”宋斩龙沉声道。 “是！” 三人一起应道。 新武盟和以前的武盟一样，沿袭了内部排位战和合作内城的模式。 排行前列的流派武馆，是可以获得不少隐形权利的，权利带来影响力，带来各种产业，资源，利润。 可以说，只要排名够高，获得的东西也会够多。钱，权，修行资源，这些都需要渠道，特别是一些内力境才用得上的特质药物，只有内城才制造得出，没有渠道和份额，根本有钱也买不到。 这也会导致武盟的排名强者越强，所以这一次新武盟的第一次大比排位，宋斩龙铆足了劲也要往前冲。 散场后，木巧芝迅速离去，回房准备好兵器，装备。 ------------ 060身份 四（谢我吃魔鬼长大的盟主） “小梨，清风观那边到底什么情况，还有哪几个留在那边办班？”木巧芝其实对那边情况也不了解，这些时日好不容易改修了黑龙爪功法，从之前的速度淬体为主，改换成防御硬功为主，中间能节省的功夫不多。 除开一开始淬体直接到了三品外，之后她便和普通黑龙门弟子一样，按部就班老老实实一步步往前。 到现在，她也才淬体到六品。但也有好处，若非之前清风观的淬体速度优势，她如今根本不可能站稳第三的位置。 小梨就是谢梨，是和她一起从清风观改投过来的曾经弟子。 谢梨当初甚至都没进入清风观前院，所以过来黑龙门，地位和普通弟子无异，只好依旧抱紧木巧芝大腿。 此时听到询问，她回忆了自己最近听到的消息。 “留下的是之前明德的女儿薇薇，以及新晋前院弟子林辉。薇薇的话，在我们离开时，应该属于前院前十实力，但具体境界不知。林辉....也不清楚，不过不会超过七品吧，按照正常淬体进度来算。” 她其实也不清楚林辉的进度，只是大概估计了下，当时自己和木巧芝走时，加上这些时日的进步速度。 “无用的坚持。”木巧芝轻轻将曾经使用的佩剑背在身后，“走吧，既然师傅发话了，直接去断了他们念想。连宝和都死了，明字辈都跑完了，就两个人还坚持个什么？可笑。” 她推门而出，声音冷漠。 身后的谢梨叹息一下，心里暗自庆幸，当初还好跟着大师姐改投了。 否则.... 看看现在的薇薇和林辉吧，就连办养生班放弃武馆生意都不行。 ‘这就是选择的代价...’谢梨心中感叹，虽然暗暗为林辉惋惜，但既然选择好了，人就要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 一如当初，一如现在。 * * * 清风观内。 林辉独自站在前院，听着后面不断传来的练剑声，仰头看着院墙。 他在思索，师傅当时是怎么轻松跳上屋顶的。 练到现在，说实话，他速度是上来了，但还真没试过跳高。 想了下，他往前加速，连冲三步，一跃而起。 噗。 脚尖在墙壁上一点，人借力便往上冲出了数米高。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激荡，林辉轻盈的在半空中转动身体，感受这种从未尝试过的感觉。 轻飘飘的，仿佛腾空飞行，很奇妙。 数秒后，他轻轻落地。然后第二次再度冲刺，踩墙，借力一跃。 噗的一下，这一次，他看准位置，轻松便踩在了道观二层的屋檐尖角上。 稳了稳身体，适应了下，便干脆在六米多高的屋檐边坐下，感受着以前从未尝试过的风景。 从这里往外看，道观外一片郁郁葱葱山林绵延至远处。 墨绿色的树海之间，有一条弯曲的灰色泥道，若隐若现。 那是通往镇上的唯一一条车道。 天气好还行，一旦下雨，那就是烂泥飞溅，相当恶心。 进出道观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是灰泥。 要洗还得跑林子深处的小溪边，很是麻烦。 林辉坐在屋檐上，静静望着远处景色。 内力在体内源源不断旋转涌动，此时已经形成了一个清晰的粗大旋涡。 漩涡中不时会分出一道道丝线，流入双腿，那是在冲击双腿的血脉经络。 一旦冲破，便是他进入第一重的时候。 而这一步，估计就这两天了... 而就在他安静欣赏风景，暂时休息时。 道观侧门处，一辆白色马车缓缓停下，车厢上刻着代表木家的棕色花纹。 车厢门滑开，一道高大强壮身影一跃而下，站稳落地。 来人身着黑色宽松长袍，外披淡红皮革马甲，背负长剑，淡蓝色的双眼配上漆黑披肩发，给人一种雌雄难辨的中性英气。 此人正是才从黑龙门赶来的木巧芝。 “这里，好久没回来了...”她有些感慨的看向侧门上方挂着的木质牌匾，看得出，牌匾时常有人擦拭，显然这里依旧还有人气。 “师姐，要通报还是直接砸断牌匾？”谢梨在后方跟着下车，轻声问。 她一身蓝黑劲装，腰系一对黑色利爪，肤色比之前黑了一些，双手皮肤明显粗糙了许多。 “不急，先进去看看。一旦动手，就要迅雷不及掩耳，直接废掉负责教学的骨干，如此才能逼得林辉和薇薇和我正面动手。”木巧芝深知师傅的目的是彻底击垮清风观，然后让自己来占据这一块新开发的市场。 所以她要一次性彻底击垮清风观所有人，要从上到下，彻底让清风观一个能教学开班的人都没。 以她七节快剑淬体极限加上黑龙爪淬体六品的实力，要做到这点并不难。 谢梨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这就是弱小，曾经比自己强那么多的林辉，仅仅只是因为一次选择错误，现在就要落得被彻底击垮，跌落谷底的结局。 不出意外的话，师姐恐怕不会手下留情，而是打算彻底废掉薇薇和林辉。 可惜了....若是当初林辉和她一样，不那么孤立，或许现在.... “走吧。”木巧芝先一步走上前，跨过门槛。 道观侧门没关，只是虚掩着，里面隐约传出阵阵木剑划过空气的细响。 两人往里走了几步，便看到后院校场上，一个身材火辣，前凸后翘的长发女子，正手持长树枝，行走在一众老头老太之间，不断纠正他们的剑招姿势。 女子身材极好，姿容妩媚，不时惹得一些不老实的老头偷瞄。 另一边，两个半大小子则在指挥人打扫卫生，清洗汗巾。 更远处墙边，还站了几个似乎来参观的老头，正背着手相互低声说话。 似乎是注意到了两人进门，薇薇扭头朝这边看来，一下便认出了木巧芝。 毕竟这个曾经的大师姐，在清风观诸多弟子心里，一直都是最高位的存在。 结果.... “木巧芝？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叛门去了黑龙门么？” 她转身穿过人群，挡在木巧芝两人的前路处，冷声道。 “你是薇薇吧？看上去，这里做得还不错。”木巧芝负手轻笑道。视线随意在周围打量扫视。 “不关你的事！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薇薇对这些动辄叛门的墙头草毫无好感。 “离开是不可能的。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你们而来。”木巧芝笑道。 “什么意思？”薇薇不自觉的握紧剑柄，感到有些不妙。 “意思就是，从今天起，你们不准再办培训班了。你和林辉两个，连当初的前院前五都达不到，教人学剑也是误人子弟，不怕把人教出问题么？”木巧芝笑道。 “你！！？”薇薇心头一窒，一股火气一下涌了出来。“我们已经退出武馆界了，你们还要怎样！？” “很简单，教人是要真才实学的。”木巧芝扫了眼周围偷偷看热闹的老头老太，故意朗声道。 “你们修行不过关，教了也是白费，效果极差。与其打着忽悠人的旗号骗钱，不如我来彻底纠正你等，以免你两败坏清风观的名声！” “你一个叛门改修的混蛋，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指手画脚！！”薇薇脾气终于忍不住了，怒吼出声，一剑锵的拔出，清风剑法陡然一闪，刺向木巧芝。 铛。 剑尖被一只黑色利爪架住。 “淬体剑速达到七八品的样子，这就是你的底气？” 木巧芝嘴角勾起一丝不屑，手上一振，爆发巨大力量，将长剑狠狠震开。 “我早在三年前就达到极限了啊....” 她骤然往前，身形带出一串残影，利爪点向薇薇胸膛。 这一下爆发速度比起薇薇快了何止一筹。 叮叮叮！！ 刹那间，两女闪电交击十多下。点点黄色火星连成一线，在众人视线里飞速往道观深处退去。 那是木巧芝在压着薇薇打。 嘭！ 最终两人一起撞在围墙处，将堆在那里的一堆柴火撞乱炸开。 “清风剑·汇云燕！” 薇薇暴怒的吼声一下炸开，银色剑光骤然亮起一轮残影，宛如弯月般从侧面朝木巧芝削去。 这是清风剑法中的杀招之一。 但同样的，木巧芝居然也后发先至，用出同样的招数。 一轮相反的黑色扇形凭空浮现，那是她用利爪替代剑法使出的汇云燕。 同样的汇云燕，一银一黑，瞬间交击，碰撞。 铛！！ 剑刃飞射，从薇薇手中脱手而出，狠狠斜切进不远处木头柱子上。 她重重摔了出去，滑出一条痕迹，后背肩膀全都磨破，一时间根本站不起来。 木巧芝活动了下双爪，一步步朝薇薇走去。 “看到了么？清风观的剑法，已经落后太多了....” 她站到薇薇身前，居高临下。 “速度不如我，力量不如我，硬功防护更不如我....你拿什么和我打？” 她轻轻吐气，面色平静。 “废掉你，再去解决那个林辉，你们应该就翻不起什么浪了。” 举起利爪，忽地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看到后方大殿台阶上，正有一道人影缓缓走出。 “放开她。” 林辉看了眼地上的薇薇，视线又回到木巧芝身上。 “呵？”木巧芝嘴角一狞，右手利爪突兀往下一砸，砸在薇薇右腿膝盖。 呼！ 利爪陡然停住，紧贴着膝盖裤子，不动了。 木巧芝面色微变，微微侧脸看向身后。 “你说是你快，还是我快？” 一道剑尖，正不知何时悬停在她后脑处。 剑身银亮如水，风吹不动。 持剑的人是林辉。 ------------ 061试探 一 校场上。 一票老头老太仿佛被按下静止键，从亲眼看到林辉一瞬越过十多米距离的刹那，便完全没了动静，鸦雀无声。 那速度，简直是一眨眼，便越过大段距离，凭空出现在木巧芝身后。 仿佛是所有人都眼花了一般。 只有真正淬体了的小虎和小胖，还有谢梨，才勉强看清刚刚的那一瞬，林辉的动态。 太快了，简直如同非人。 就算是当初的明字辈，三人都怀疑没有如今的林辉快。 但因为没有具体对比，他们只是朦胧的产生这种感觉，产生一丝怀疑。 微风吹拂。 校场上，木巧芝一动不敢动，她能清晰感觉到，剑尖已经刺入自己后脑头皮一点，细微的血从头发间缓缓流下。 她的硬功还没练到刀枪不入水准，只有淬体黑龙爪七品以上，才能勉强达到刀剑难伤的程度，而且那也只是普通刀剑，如林辉手里的好剑，加上他那种超快速度，木巧芝没自信能挡住。 “误会！”木巧芝脸上突兀的挤出一丝笑容。“我刚刚，只是和薇薇开个玩笑。”她轻轻抬起利爪，从薇薇膝盖上放开手。 “我也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林辉放下剑，平静道。 他看向地上的薇薇，眼神确定她没大碍，才将视线移回木巧芝身上。 木巧芝和谢梨，两人此时趁机后退，站到一起。 特别是木巧芝，刚刚感受了一次那种致命的威胁，此时看林辉的眼神无比忌惮。 她完全想不到，刚刚林辉是怎么瞬间快到那般程度的。就算是她，居然也没能反应过来。 “木巧芝，既然已经叛门，就没资格再用我清风观的武功。”林辉抬起剑，轻轻翻转，银色剑光映照在他下巴上，将其脸庞分成明暗两块。 “你....！？”木巧芝面色一变，“你想干什么！？” “用剑的手是右手。” 忽地一道轻柔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前方的林辉无声化为幻影，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出现在木巧芝身后一米不到的新林辉。 木巧芝此时才后知后觉，双目睁大，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这种速度....怎么...可能！？！！” 噗！！ 她整个右臂从肘部齐根掉落，喷射出大量鲜血。 血水飞洒，溅落在地，将灰色地面染出一片扇形。 噗通一下。 木巧芝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的捂住断臂处，死死卡住血管，减少出血量。 但因刚刚动过手，血液本就在高速流转，突然被断臂，她身上的血压一下随着血液松弛开始暴跌，这种瞬间的生理变化，让其双目发花，连腰背也一下弯下去。 嘶。 身后的林辉缓缓收剑，剑身因剑速太快，甚至都没有残留一丝血迹。 “我的手！！！”木巧芝痛苦的低吼起来。 此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右臂断了，没了！ 她无论是清风剑还是黑龙爪，都是苦练的右手啊！而现在，这只惯用的手臂，没了！？ 这相当于直接废掉了她大半的武功！ 就算后面接回去，修为也没办法再补回来，续接的手灵活度远不如原本状态。 愤怒，恐惧，伴随着痛楚疯狂撕咬着木巧芝内心。 但感受着身后林辉如芒在背的目光，她心中的愤怒和痛楚，渐渐被更多的恐惧所压制。 “谢梨！扶我，走！”她低喝道。 此时的谢梨才醒悟过来，她刚刚早已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原本还以为能看到师姐顺理成章的轻松解决薇薇和林辉，在看到师姐上头差点废掉薇薇，她还担心了下，毕竟薇薇还有个下落不明的内力境老爹。 虽然木家背后也是感召者家族，但能不招惹也没必要。 可接下来的变化急转直下，看得她目瞪口呆。 林辉出现，一剑逼迫师姐放开薇薇，然后更是瞬间斩断师姐右臂。 冷静，奇快，狠辣。 毫不拖泥带水！ 这样的表现，完全和她印象中的那个只会练剑的呆子，形成鲜明对比。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谢梨心中的不解，疑惑，宛如洪水般，几乎将她的思维淹没。 “谢梨！”直到师姐的厉喝声将她惊醒。 “走！” “是...是！”谢梨这才回过神，赶紧上前搀扶木巧芝，两人捡起断臂，脚步踉跄的快速退出道观。 而林辉没再追击，只是平静看着两人离开。 他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雾气依旧如一，但如今的他，却不一样了。 看着地上慢慢爬起的薇薇，还有周围目光震撼的老头老太们，还有一脸崇拜的小虎和小胖。 林辉转过身，朝着大殿方向返回。 “继续练吧，此事已了。” 他丢下一句话，便消失在殿门内。 薇薇拍了拍身上尘土，咬咬牙，回想刚刚的那一瞬变化，那时候她是真以为自己要被废掉了。 尽管膝盖碎了后续也能治好，但起码会被耽误大半年时间，而且就算恢复了，要完全回到巅峰状态，也很难很难。 等到那时候，木巧芝估计已经重建培训班，将新市场彻底占据完。 这或许就是对方的目的。 可没想到....一向低调的师弟林辉，突然出手...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林辉居然这么强！？ 以前她一直以为，林辉和自己相差不多，比自己是强一点，但不会强很多，两人应该是一个层次。 可今天.... 那种快得让人眼花的速度。 薇薇无法理解，她甚至隐隐感觉自己爹爹也不如林辉快。 “怎...怎么可能？爹可是内力境高手，应该是我的错觉。”她心中辩解了一句，匆匆去卧房换了一身衣裙，给身上上好药，这才前往大殿，寻找林辉。 进入大殿。 林辉正站在神像前方，昂首静静注视着那尊残破塑像。 “师弟....”薇薇轻声道。 “你该叫我派主。”林辉打断她。转过身，“伤没事吧？” “没...只是一点擦伤。”薇薇隐隐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那就好。”林辉点头。“木巧芝的上门，让我想清楚了，一个门派不可能只依靠我一个人。很多时候，总有我离开，或者闭关修炼的时间，这个时间就需要其余人支撑。” “是，就像今天，若是没有你....”薇薇面色现在还有些发白。 “师姐明白就好。”林辉转过身，继续看着神像。“可短时间内，我没法找到足够支撑门派的高手。” “是....培养一个高手，是需要很多年才行....”薇薇点头。 “是啊。”林辉应道，“之前，我想着低调，不争不抢，就不会有人来招惹，只要我安安静静的练自己的剑，平静生活，就足够了。可没想到，就算这样，也会有人因为一点点利益，上门找事....”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薇薇现在已经看不懂林辉的实力了。 只知道他很强，很强。虽然没到内力境，但那身速度太恐怖了。可能比当初的宝和观主还要快。 天然立于不败之地。 “黑龙门当初是怎么做的？”林辉轻声道。“我便一样就是。” “可....正面对抗，我们没有胜算...人手也...”薇薇一怔，随即道。 “没关系，人手是可以抢的。”林辉微笑道。 “可抢来的人又能有多忠诚？” “清风观培养那么多年的弟子就忠诚了？” 林辉的反问，让薇薇哑口无言。 “黑龙门主教了我一个道理。人手不够，去抢就是。既然人心无法培养，那就让他们害怕就是。”林辉笑道。 他站在神像前，想了许久。 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展现合适的实力，明面上聚拢足够的能保护自身利益的力量。这样才能更多的保证自己安全。 至于忠诚？ 人心多变，哪里能保证长久的忠诚？ 只要自己足够强大，畏惧便是最好的维持忠诚良药。 “这样...不对...”薇薇无法反驳，可长期养成的三观，还是让她感觉这样不好，很不好。 但林辉已经懒得回答她了。 “黑龙门打上门来了，我需要给他们一个小小的回礼。” “你...打算怎么做？”薇薇呼吸一顿，她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当初宋斩龙击败重伤宝和道人的情景。 林辉笑而不语。 * * * 黑龙门。 咔嚓。 宋斩龙看着地上半跪的木巧芝，看着她断掉没了的右臂，手里的茶杯一下裂开，溢出茶水。 “你是说，你去了趟清风观，结果不光人没解决，还自己少了条右手？！” 不只是他，此时周围看到这一幕的弟子，都纷纷心头直跳。 木巧芝是什么实力，大家都清楚，黑龙门内部排位那是靠实打实的一场场对战打出来的。 以木巧芝七节快剑淬体极限，叠加黑龙爪淬体六品的修为，居然败得这么惨.... “弟子无能...”木巧芝强忍痛楚，低头道。 越是距离宋斩龙更近，便越能体会他的强大恐怖。 就算她家族的那位感召者长辈，面对宋斩龙，也大概率不是对手。 从当初刀枪不入的表现来看，宋很可能已经达到了内力境覆盖全身的第五重境界，距离最高的第六重，只是一步之遥。 内力境，她曾冲击了三年的境界，关于其中的细节早已倒背如流，可... ------------ 062试探 二 “无能，你确实无能。”宋斩龙看了眼其余两个弟子。 “这清风观的实力，比想象的要强，可有人能解决？”他淡淡问。 “区区一个清风观，而且还是已经废掉了的，只剩几个弟子的清风观。木师妹输就输了，居然还过度夸大对方实力，这是试图让师傅您觉得她输是理所当然的，减轻责罚....”大师兄王红石沉声道。 “我没有....！”木巧芝急了，想说话。 “闭嘴！”王红石呵斥，“弱不可怕，可怕的是连你自己内心都败了，起不来半点胜负心！师傅，此事，我去一趟好了。” 宋斩龙满意的点头。 王红石为何是他最喜爱的弟子，就是因为这小子很合他心意。 一个残废的清风观，总不能让他一个堂堂黑龙门主亲自再去一趟吧？ 实际上，木巧芝的说法，让他也有些怀疑，但这家伙不可能没事自己砍断手演戏。 所以，最大的可能，估计是木巧芝转修武功后，身法慢下来了，防御也没提得上去，变成了个四不像。最终才被曾经的师弟击败。 当然，他也想过是不是还有内力境隐藏清风观，但通过反复询问木巧芝和其跟班，他能判断对方没说谎。 既然真的只是曾经的弟子所为，那么...王红石出马就更合适了。 王红石是他从刑稻来这边半路上救的一个绝顶天才，倾心培养下，现在刚踏入淬体极限，一身防御刀剑难伤，非内力境难以匹敌，再加上一手精准的暗器手法，实力比起木巧芝强了一大截。 “不过，算起来，那林辉家中颇有背景，其父乃是被内城雨宫尤莹大人看重之人，师傅，咱们是不是....？”王红石放轻声音，试探问。 “尤莹是强，但又不是直接对那小子他爹动手，不用在意，别弄死就行。”宋斩龙毫不在意道。 上位感召者是很强，他打不过，但还不至于连对方的一条狗的儿子也怕。 他很清楚内城那些疯子是什么精神状态，若那小子他爹真因为儿子被废就去求尤莹，怕是第一时间被废的就是自己。 “是！”王红石微微点头，得了准信，看看天色，转身迅速下了台，朝侧门赶去。 “师傅，弟子....”木巧芝此时还想说话，面色苍白，试图辩解。 但宋斩龙已经懒得理会她。 木家感召者也就那样，加上木巧芝自己断了手，潜力大跌，以后治好也是个废，顶多只比普通人强点。 他直接摆摆手，示意其自己滚。 木巧芝眼中的痛苦一闪而过。 她知道，自己被放弃了。 宋斩龙就是这样的人，他以武力短时间聚拢了一大群人，但在他眼里，能以武力威胁而来的人手，无非是随时可以被替代的衣服，衣服破了，换一件就是。 而自己没了价值....如今不光在这里不会有地位，回到家族，同样不会再得到任何重视.... 木家，同样也是极度现实之地... * * * 新余镇上。 林辉带着薇薇，小虎，小胖，一共四人，回到自己家门前。 原本三人听说了林辉家再度崛起，心中还没多少具体概念。 但当他们真正站在了这片占地堪比一座府邸的林府门前时，才真正体会到，林辉家所谓的崛起，是个什么意思。 “辉少，您回来了？”看守侧门的是两个父亲雇佣的壮汉。 他们据说也是百步神拳门下弟子，但林辉隐隐看出这两人的步法颇为不俗，双拳反而有些松软。 两人都是明显体能比常人强一截的淬体好手。 现在的林府，规格比对的就是外城顶尖大族配置，淬体好手，低品级的看守大门，有点奢侈，但并非没有。 “嗯。让丁宁来见我。”林辉点头道，“这几位是我同门，前来做客，你们登记下，后续几天都可以自由出入。” “是。”两人恭敬应声。 林辉这才带着三人进了侧门。 “师傅....这是您家？？！这也太大了啊？？！”小虎从看到大门开始，就嘴巴没合过。 和他一样的是一旁的小胖。 小胖家里虽然条件也不错，但当然没有林府这种规模。 这规格，在整个外城都算是顶尖的了。 “俺的乖乖...师傅这房子比俺家三个还要大....！”小胖抓着小虎后背衣服，不断东张西望，双眼圆睁。 至于薇薇，走在最后面，俏脸微红，明显看得出有些局促。 大的房子她跟着老爹早就见过，林府虽然夸张了点，还不至于惊住她，当初清风观还行时，老爹带她也偶尔会进出一些贵人府邸，见识阅历自然是有。 让她此时有些局促的，是老爹走后，自己如今毫无依靠，当真是只能跟着师弟一块到林府避难。 是的，他们是过来避难的。 林辉带着三人来到自己院子。 “这几天你们先在这儿住下，我这院子有六个房间，你们随便挑一个，我平日住阁楼，日常饮食都有人送过来，等黑龙门这一阵麻烦过了，再回清风观。”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薇薇低声道。 “没关系，都是同门，不用在意这些。”林辉顿了顿，“黑龙门的目的受挫，木巧芝被我断了一臂，估计很快会派出更强者，继续留在清风观才是危险。” “可，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薇薇皱眉道。 “我是派主，我会想办法，你们先安心在这儿住下就是。”林辉平静道。“我爹人脉很多，我打算找些高手，和黑龙门好好交涉一二，但这需要时间。” “原来如此....”薇薇明白过来。“那你一个人在外，多加小心。” “嗯。”林辉点头。“但就如你所说的，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师姐你淬体赶紧极限，到时我传你我改善过的清风剑法，二次淬体。无论如何，只有提升自己实力，才是王道！” “嗯！”薇薇用力点头。 说实话，像小虎小胖两个半大孩子还好，没什么感觉，但自己可是师姐，还是正值婚配年纪，就这么住到林府来....还是因为师弟的关系，多少有些... 她不断在心里说服自己，这是为了安全，为了安全。可那种莫名的尴尬，好似自己什么都在依靠师弟的感觉，还是让她很是不适。 如果她真的和林辉有些什么就算了，但她内心希望的伴侣，不是林辉那样的。 上次游会，她已经有了初步的目标。这些时日也在不时和对方书信来往。 这个时候住进林府....她担心对方误会啊。 林辉可不管几人心里如何想。 很快丁宁过来，安排好三人住宿日常后，他便再度离开林府，家里有百步神拳这位内力境高手看着，就算不敌宋斩龙，但因为不是武馆，宋斩龙也不敢随便上门找事。 否则就是破坏外城基本秩序，和官府对着干。 外城秩序是三大内城势力一同制定的规矩，武馆间相互踢馆还能说得过去，要谁敢光明正大的袭击镇上大户人家，那宋斩龙就准备再次逃亡吧。 所以这点林辉不算担心。 他独自离开，在镇上街面，随意逛了逛。 很快在一处摆满小摊的临时集市上逛了逛。 “这个怎么卖？” 一处卖手工玩具面具的摊子前，林辉随时拿起一个给孩子玩的木质面具，询问道。 “二十钱一张，式样随您挑，您家孩子多大？这个脸型最好带来自己试试，免得戴不上。”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笑呵呵提醒。 林辉看了眼手里面具，这是一张涂了白漆的面具，整体圆圆的，脸圆圆的，额头圆圆的，下巴也圆圆的。 白色的肤色和鲜红的嘴唇，还有黑色的睫毛，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上去就像个惨白版福娃。 他拿起来往自己脸上对了下，只能遮住上半截脸。 还是太小了点。 但双眼部分倒是做得不错，不影响视线。 后面还有细绳可以带弹性，佩戴方便牢固，不怕掉落。 “就这个了。”他简单付钱，拿起面具转身离开。 遮脸的到手了，接下来就是黑龙门地址。 ‘既然不打算暴露实力，那就换个身份解决问题。不过这黑龙门方位，还真不清楚在哪...’ 林辉想了下，发现还真找不到地方问。 ‘他们开门做生意，总归会有宣传入门的，干脆在镇上转转，说不定能找到领路人。’ 想到这里，他在镇上减速慢慢转悠，不多时，还真被他观察到，一处黑龙门开设在镇上的摊子。 摊子后面是两个黑龙门服饰的普通弟子，一边还用木牌子写着报名费，临时培训费，选拔成功后减免多少，之类的信息。 林辉记住位置，看了下时间，又去找布店，买了黑布，用来缠头。 只需要缠住头，戴上面具，再换把剑，换身长袖长裤，手套戴好，就没人能认得出他。 这次他打算正面和黑龙门碰一碰。 反正自己速度占优势，黑龙门又是外来户，还没站稳脚跟，不担心其背后有什么背景，再加上宋斩龙并非速度型高手，就算打不过自己也能随时退走。 这么算来，黑龙门简直就是最佳的测试人选。 用来测试他实力到底达到何等层次的试刀石。 最后前去铁匠铺，林辉随便买了把粗糙的制式长剑，作为这次动手的武器，便回到观察处，等着黑龙门人收摊，返回总部。 时间流逝，很快天色暗了下来。 两个看摊子的黑龙门人终于打着呵欠起身，收拾东西，装进大袋子里，一起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林辉在远处，悄然跟上。 ------------ 063试探 三 黑龙门总部。 宋斩龙眉头紧锁，缓缓走在中庭回卧房的回廊上。 新武盟模仿之前的武盟，举办排位赛，确实带来了大量机遇和资源，但也涌现出了一些曾经同为刑稻老对手的内力境高手。 其中百花门，龙环枪，霸刀门，都是曾经在刑稻和他争锋相对的老对手。 特别是百花门，最近不断扩张，之前甚至侵蚀到自己这边地盘来，简直是.... 宋斩龙心中憋气。 ‘要不是门内弟子没一个争气的，他又何至于面临如今这窘境？！’ 庭院中，水钟的竹筒一下接一下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脆响。 溪流环绕竹林流动，石亭中，两个身材妖娆的小妾只穿一身薄纱，相互说笑打闹，追跑间春光乍泄，看得宋斩龙心中无名火起。 这整个府邸自从被他抢占过来后，府内便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入，只有他能随意进去。 全因为他在府内抢了足足十多个姿容貌美的年轻女子。平日里不允许她们穿多衣服，只待自己需要时便上前交合，发泄心中压力。 若有女子怀孕那就最好，如此他才能最快在此地安定下来，延续香火，扩大家族。 哗啦一下，一个翻身，宋斩龙越过回廊围栏，径自朝着两少女走去。边走边脱掉上衣。 忽地，他面色微变，看向右侧，脚步停顿下来。 “谁！？” 唰！ 没人回应，反倒是那个方向传来衣袂翻飞声，显然对方在快速逃离。 “想跑！？”宋斩龙几个踏步，冲到围墙边，手指一点，借力跃起，翻身过去。 才落地，便看到前面不远处，一道黑色人影正快速朝远处狂奔。 他冷笑一声，对方速度虽快，但还不至于让他没法追赶。 他黑龙爪确实不善速度，但那是在内力境中不善速度，比起这等小毛贼，他这身法够用了！ 原本他便心头火气上升，加上正准备泻火被人偷窥，还是自己最看紧的内府被人侵入，自己一群小妾可都是不怎么穿衣服的，这要是被看光，他那是亏大了！ 当即宋斩龙几步踏地，快速追赶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不多时便追出数百米。 两者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直到到了一片废弃房区，前面的黑影终于停下。 站在房屋间的巷子里，冷风不断穿过，呜呜作响，带来丝丝难闻臭味。 此时，黑影才显露出具体模样。 暗淡的天光下，他上半身包裹黑布，连头发一起全部包住，面部戴了一张很不合适大小的孩童木质面具。 面具惨白，宛如过年时喜庆风格的圆滚滚福娃。 红红的腮红，笑眯眯的双眼，长长的黑睫毛，若是平日里看，还有几分搞笑，但此时天光渐晚，在这幽暗无人的巷子胡同里，却给人一种莫名的阴冷。 最让人不适的，是对方这面具因为大小不合适，只能遮住上半张脸，看上去怪怪的，仿佛十分随意的将面具硬绑在脸上，歪歪斜斜，不管戴不戴得上。 宋斩龙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对方是故意把他引出来。 “有意思。故意引我出来埋伏么？出来吧，你的帮手呢？”他神色冰冷，扫视两侧，这里地势狭窄，阻挡物较多，是最适合埋伏之地。 “动手前，我还是要先确认一句。”对面的白面具人开口道，声音怪异尖锐，显然是故意憋着嗓子说话。 “你是宋斩龙吧？” “嘿....有趣，你连我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敢上门找事？”宋斩龙气笑了。 “我....”锵！ 刹那间他话没说完，便听到一声剑鸣，刺耳的长剑出鞘声打断他话音。 下一瞬，他便感到眼前一花，一把银色铁剑突兀的出现在自己右眼前方，距离眼球只剩一根手指空隙。 铁剑被内力白光阻挡，但也吓得宋斩龙浑身一颤。 “这是什么鬼速度！！？”他想要怒吼还击，可右手才出招，还没打出一半，眼前铁剑便消失无踪。 紧接着身后身侧同时传来内力被穿刺的巨大挤压感。 他急忙回身，一招黑龙探云，大面积挥洒出重重爪影。 但还是慢了。 慢了不止一筹。 在他出招的手还没伸直时，剑便没了踪影。 ‘左边！？右边！？’ 宋斩龙急忙转身，想要提前预判，可他视野里根本看不清人影在哪，只感觉浑身内力屏障都在被疯狂穿刺，仿佛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有剑！ 这等速度！ 他生平交手过的对手中，宝和道人算是最快的一档，可和眼前这白面具人相比，也慢了不止一筹。 太快了！！ 铛铛铛铛！！ 巷子里。 宋斩龙浑身泛起莹莹白光，同时周身不断爆开密集金色火花。 那是铁剑和内力屏障剧烈碰撞，散发的点点火星。 挡着挡着，忽地宋斩龙发现一点关键。 ‘没有内力，这家伙，难不成还不是内力境！？’ 他往侧面挥出一片爪影，虽然打了个空，但好歹限制了对方部分出招空间。 但这个猜测才生出，下一瞬，宋斩龙便感觉不对。 ‘不，应该是还没到能延伸兵器的内力境！才初入内力就能爆发这种速度！这他么是哪冒出来的怪胎！！？’ 他边战边退，试图迅速离开巷子。 这里阻挡物太多，不利于他闪躲。他几次出招都被围墙削弱了大半威力，除了打烂一些断墙外，什么也做不到。 可才退出十几米，周围剑击突然停了。 一下安静下来，宋斩龙还没适应过来，便忽地感觉不对。 一股毛骨悚然的尖锐威胁感，从正后方轰然涌来。 他猛然回头，看到那道白面具不知何时，早已站在了自己身后。 对方横剑身前，恍惚间，他看到对方黑布下的嘴唇微动，仿佛说了什么。 下一刻，银光大亮。 宋斩龙双目中一刹那，完全被纯粹的银色充斥填满。 快！ 太快了！！ 这一刻的速度，比起刚才，竟然还要快一大截！ 宋斩龙从未见过有谁能快到这般程度。 只见兵器不见人。 他曾经只在传闻中听说过有这类高手，而现在，才是真正见识。 嗤！！！ 铛！！！ 铁剑断裂，崩飞，碎成十多块，飞刺进两侧墙面。 而宋斩龙身体被巨大速度带来的冲击力，撞得往后连退十多步，一脚踩进个烂泥坑，半跪在地。 “啊！！！” 他惨叫起来，左手捂住脸，一丝丝猩红血水，缓缓从指缝间滴落下来。 “滚！！走开！！” 巨大的危机感让他疯狂的挥舞右手利爪，消耗大量内力形成爪影覆盖前方，以免敌人再度追击。 就在刚刚一瞬间，他的内力屏障，居然被硬生生暴力打破了一点。 原本这一点只需要半秒就能弥补恢复，可麻烦的是，这被打破的地方，是双眼。 而结局便是，他的双眼被精准的铁剑碎片狠狠划过，切成四半。 “啊！！！”宋斩龙疯狂的四处挥舞爪影，可双目被瞎的他，根本看不到，伤他的人就站在十多米外，手持光秃秃剑柄，静静看着他。 无声无息间，林辉看了眼右侧远处方向，感受到有高手迅速接近，这才转身瞬息消失在阴暗中。 天色快暗了，雾气将至，他需要留一点时间赶回去。 而宋斩龙...算他运气。 皮太厚确实难杀啊....彻底离开巷子，林辉心头还在回想刚刚的交手。 他已经连同羽化也一并用出，结合完美版清风剑法绝杀，一招断剑，才勉强破了一点防御，将宋斩龙双眼切瞎。 这就是内力境硬功高手的强度么？ 林辉这次算是见识了。也就是他多了个羽化特效，速度暴增一大截，还加上完美版的淬体七节快剑和完美版清风剑，都有速度加成，否则按照正常清风剑法练到内力境，就算练到顶点，估计也拿宋斩龙没辙。 林辉估算，清风剑练到顶，内力六重，估计速度也不一定有自己快。 飞速展开身法，他不过十分钟便回到家中。 小院里，薇薇和小虎三人正相互喂招练剑。 丁宁在一旁候着，等待吩咐。 林辉换了装扮，重新带上清河剑，指点了三人一阵，天便黑了。 进屋吃过晚餐，各自回房休息。 林辉回顾之前的交手，自己从一开始的寻找罩门无果，到最后精准一击，刺在宋斩龙最薄弱的位置——双眼。 从头到尾都没有浪费机会和时间。 ‘到最后，我的内力消耗也不小，加上宋斩龙只有双眼是最弱之处，刺瞎双眼后，除了硬生生将其内力耗尽，短时间内我估计是没办法将其击杀。’ ‘还是杀伤力弱了，若是内力能延伸到剑尖...这一次必定能速杀此人。别的不破防无所谓，但此人双眼只要多刺入几寸，就能让其死于非命。’ 林辉盘膝坐在床榻上，望着窗口微微摇晃的玉符，还有窗外不断游动的巨大怪影，心中总结出此战的改善之处。 至于封印，那必须直接接触身体才能发动，作为最后的底牌，他不是绝对把握杀掉对方时，不打算暴露。 一夜安宁。 第二日一早。 林辉便出门，直奔黑龙门总部。 嘭！ 硕大的黑色牌匾被一剑斩落，断成两节，砸在地上，溅起细灰。 总部大门前，看守的两个黑龙门弟子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牌匾已经砸地上断了，顿时面色大变。 “你你你！！！” 两人盯着林辉，认出了其身上清风观的劲装道袍。 ------------ 064试探 四 “快去通报！有人踢馆！” “你等着！” 两人转身连滚带爬迅速冲进内门。 林辉一身白色道袍，单手持剑，扫了眼周围经过的路人们，微笑朝大家拱了拱手。 “抱歉打扰大家了，黑龙门曾经踢馆我清风观，如今我林辉侥幸有所突破，前来报答，若有惊扰，还请见谅。” 黑龙门总部紧挨着前往镇中心的大路，此时经过的车马纷纷减速，有的停下来靠边，干脆看起了热闹。 还有的路人远远看戏，知道点内情的，还主动给人分享清风观和黑龙门之间的恩怨。 此时看林辉态度温和，大家顿时都胆气足了点，稍微往前靠过来。在黑龙门门口围成一个半圆。 “什么人！？敢来我黑龙门踢馆！？” 此时大门内，一群身着黑衣的黑龙门人迅速涌出。 为首的赫然是大师兄王红石。 他昨天去了清风观，发现那边空空荡荡，就一个守门的缺牙老大爷，一个清风剑派弟子都没。 询问后得知，清风观在前一天就直接宣布放假，暂停修整一段时间。具体恢复时间，大概得一周左右。 无奈之下，他只能返回门中，等待时间。可没想到，昨天门主莫名奇妙的宣布闭关修行，让他和老二陈渊负责门人教学。 他试图求见师傅，却被其挡在门外，不见任何人。 直觉告诉他，可能出了什么事，但师傅不说，他也不敢问。 刚刚才安排好教学任务，理好后续的教训规划，结果马上就来了踢馆之人，这一连串的事情仿佛约定好的一样，一桩接一桩。 “就是你要踢馆？”王红石心情很糟，此时看向林辉的目光也颇为不善。但他也清楚，敢来黑龙门踢馆，对方必然是有两把刷子，不会是弱者，所以还是稍微压制了情绪。 可他压制情绪，不代表对面也压。 “鄙人林辉，现为清风剑派派主，前来挑战黑龙门主宋斩龙，当初宋门主上我清风观切磋，当面击败本门观主宝和道人，林某观战时，深感宋门主武学高深，硬功强悍。如今修为有成，林某第一时间便想到黑龙门求战，还望宋门主不吝赐教。” 林辉说话很客气，但客气中，也将前因后果讲了个清楚。 “宋门主何在？”他拱手肃然问。 “门主今日闭关，没空，区区一个清风观垃圾，我来会会你！”一个黑龙门男弟子脾气火爆，此时按捺不住，一个健步冲出人群，一爪朝林辉胸前抓去。 此人爪影重重，出手恶风阵阵，一看便是淬体达到较高层次好手。 若非如此，他也不敢自信到主动出手拿人。 王红石和陈渊见状也心中点头。 此人名为谢箜，是外城大户谢家子弟，在拜入黑龙门前，便苦修了家传武学铁手功，硬功淬体本就到了极限，如今入门一年多，铁手功的淬体极限叠加黑龙爪四品。一双铁手刀枪不入，力量奇大，在黑龙门如今排位第五。仅次于清风观过来的赵江安。 有他出手试探来人，是最合适不过了。 见谢箜一爪抓来，黑色爪影呈扇形抓向自己胸膛。 林辉随意一让，精准避开所有爪影，往前错身而过。 锵！ 剑光一闪。 谢箜一个踉跄，扑了个空不说，居然还莫名失去平衡，往前跑了两步。 噗通，一下扑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我的脚！我的脚啊！！”谢箜惨叫起来，面色迅速变得惨白。 他伸手抓住自己双脚脚踝，却发现脚踝侧面，不知何时多了两条血色剑痕。 剑痕里，血水缓慢的往外渗出，却诡异的毫无痛觉。 而他努力尝试着想活动双脚，却发现脚掌居然动不了了！ “不！！我的脚！！” 谢箜惨嚎着，此时痛楚才慢慢涌上感官，可比起伤口的痛，双脚没了知觉无法控制，才是最让他恐惧的。 因为这代表着，他的双脚，被废了。 “抱歉，我以为黑龙门的高手都很强的，出手就稍微重了那么一点点。”林辉面带微笑，看向门口的王红石一群人。 此时王红石陈渊等人都没有理会地上的谢箜，而是紧紧盯着林辉。另外有谢箜的随从，迅速上前将人搀扶离开。 冷风吹拂，一时间双方谁都没说话。 反倒是围观众人兴奋得不行，人越来越多，显然发现林辉态度很好，不排斥大家看热闹后，来的人也开始变多了。 这看热闹果真是任何人的天性。 “黑龙门不是很牛吗？来个高手上啊？光杵着干啥啊？？”人群里有胆大的高声喊道。 “高手趴地上呢，一招就没了，他们怕是怕了。”另有人躲藏在人群里，也跟着阴阳怪气。 “黑龙门牛逼轰轰的还特么会怕？前阵子大街上砸人水果摊的时候可不带半点怕的，怎么着，就特么只会欺负老弱病残，遇到硬茬儿就当街傻眼了！？”跟着阴阳的人又多了一个。 这话一出，顿时人群纷纷起哄起来，有人忍不住笑了，还有人鼓掌，甚至还有人躲着吹口哨。 大门口的王红石等人面色越发难看。 此时断了一臂的木巧芝，也在谢梨的搀扶下，慢慢走出来，面色苍白的看着这一幕。 她断臂后，被边缘化，再没有之前第三位弟子的待遇，此时只能站在外围，透过众人缝隙，看着外面情景。 看着站在门口神色微笑的林辉，她眼中再度闪过一丝惊惧。抓着谢梨的手也不自觉的握紧。 “谢箜这个蠢货，连我都打不过，居然还敢先出手挑事，简直是找死！真以为我是吹牛吗？”她自己都没注意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自从断臂那一战后，她闭门想了很久，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该如何破解林辉那一招。 太快了... 真的，等她反应过来，手已经断了。人也废了。 毫无反应，毫无抗衡。 她就好像一根木桩子，傻傻的站在原地，等着林辉一步步走来，随意挥剑，斩断手臂。 也正是无法破解，木巧芝此时再度看到林辉，心中的阴影极速膨胀，扩大，甚至到了恐惧的地步。 本就断臂了的她，更是明白，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是对方对手。 “可他再强，也不是内力境啊...难道他就不怕门主出手...?”谢梨也看到了此时的林辉，心中同样回忆起之前的那一战，出声问。 她此时无比庆幸，自己当初过去压根没动手，否则....怕是也会和木师姐一般，也被断臂废掉。 “不知道....”木巧芝微微摇头，她这两天都在养伤，休息，根本没见到师傅，再加上地位下跌，她还在担心回家后要面对的变化，压根想不到林辉居然还敢打上门！ 此时王红石陈渊两人看着门前的林辉。 陈渊不自觉的代入谢箜，模拟自己面对林辉出手。但连续几次，他都没把握以爪法抓住对方，锁定对方。 对方速度太快了，自己淬体才八品，虽然覆盖了全身，能抵挡刀剑，但那是普通刀剑劈砍，若是以对方的那种速度穿刺过来.... 陈渊不觉得自己能扛得住。 于是，他将目光看向了大师兄王红石。师傅不在，大师兄王红石就是黑龙门最强之人。 不只是他，其余门人弟子，此时也都将目光投向王红石。 此时他这个最强，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王红石知道不能退了，否则日后无论黑龙门的名声，还是师兄弟们的看法，还有师傅那边，都没法交代。 虽然他也没把握对付林辉的速度，但对方也估计拿他的防护没辙，所以.... 他一步步往前，走到门前空处，面对林辉。 “黑龙门王红石，请赐教。” “其实我对黑龙门还是有些兴趣的。”林辉出言道。“黑龙爪在硬功防御上，确实独树一帜，很不错。若是能与我清风观合并一脉，相互互补，才是一桩美事。” “合并？你这是要主动送上门并派？”王红石眯眼道。 “既然是我提出合并，自然是以我清风剑为主。”林辉微笑道，“你们想想，我清风观的身法速度，结合黑龙爪的硬功防护，到时候连剑都可以不要了，直接以手为剑，自身便是最强武器，简直如虎添翼！” “做梦吧！” 呼的一下，王红石陡然前冲，试图打个突袭，双手一招龙抱树，左右抓向林辉双臂。 这一招使出，爪影重重，隐约带有阵阵牵引力，能减缓林辉躲闪的速度。 但，他太低估林辉剑速了。 刹那间银光一闪，他双目完全被银色晃花，紧接着双臂抱空，胸膛心口处叮叮叮叮，连响九次。 九朵火星溅开，最后一点飞出些许血色。 两人动作同时静止下来。 王红石双臂悬空，正试图出手第二招，抓想对方肩膀。 可这一招才出一半，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的心口处，正被一把剑轻轻刺入少许。 冰冷的剑尖，正被滚烫的热血慢慢温热。一丝丝红色，顺着心口的衣服慢慢往外侵染。 “比我想象中的，要弱啊....”林辉轻轻收剑，面露失望。 他往前走出，擦身越过王红石，朝黑龙门大门走去。 九剑一点，一秒不到的时间，他强行击穿了王红石的硬功防御。 胜负分出的速度快得惊人。 噗！ 就在这时，呆呆站着的王红石浑身一颤，一口血从嘴角溢出，跪倒在地，无力再起。 心脏被剑刃冲击带来的绞痛，让他此时根本站不起身。 “黑龙门主何在？！”身后不远处，正传来林辉朗声清喝。 “拜馆之战馆主若都不敢出面，以后这黑龙门，还是别开了。” 林辉单脚踩在断裂牌匾上，面带微笑，看向足足上百人的门内校场。 是的，他自然知道宋斩龙被他以内力境实力废了双眼。 要不然，他怎么会第二天就赶紧过来落井下石呢。 毕竟明面上，他还不是内力境，还需要低调。 ------------ 065处理 一 校场上，诸多弟子面面相觑，完全没有林辉预料的群情激奋。 大部分年轻面孔上，有的不是愤怒，而是冷淡。他们或许是在等待，等别的人出头。 也对，林辉心中转念一想，也明白过来，黑龙门短短时间发展这么快，内部弟子门人几乎都是靠抢的，就这种模式，创办再大，也不可能有什么归属感向心力。 此时站在大门处，他环顾周围，见没人回话，便回头朝陈渊等看去。 陈渊面色一白，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他可不敢和林辉对阵，连王红石都瞬间败了，他上去除了找虐，不会有任何意外。 “都到了这个份上，黑龙门主还不出来么？”林辉盯着陈渊，“不如你去把宋门主请出来，如何？” 陈渊嘴唇颤了颤，求助式的看了看左右，发现身边师兄弟早已悄悄拉开和他的距离。 “我...马上去！” 他逃命似的迅速跑向总部后方宋斩龙的府邸，很快消失不见。 此时周围围观的人更多了，还来了几个巡查的官差，也和其余人一样，站在人群里看热闹。 显然他们在黑龙门和林辉之间，选择了旁观。 毕竟林府现在在周围几个镇可谓是声名鹊起，山河联合超市的名号不是一般的响。 林辉也在此时看到了外围躲躲藏藏的木巧芝和谢梨，木巧芝的手还没接，这么长时间，怕是没戏了。 接触到他视线，木巧芝吓得一抖，连忙低下头，不敢对视。 一旁的谢梨更是脸色发白，跟着低头动也不敢动。 她回忆曾经自己认识的那个林辉，那个对陈志深很好的清风剑弟子，那时候的林辉只是有点冷淡，没有其余任何爱好，所有时间几乎都拿来放在练剑上。 再看看现在，单人面对上百人包围，还侃侃而谈，神色自若。 前后两者简直判若两人。 回想起自己当初和木师姐对林辉的点评，谢梨此时脸颊宛如火烧，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只感觉曾经的自己，和木师姐，都宛如小丑，也就是当时她们的对话没被对方听到，只是她心中仅有的一丝自我安慰。 收回视线，林辉静静等待着陈渊带回结果，他不确定双眼瞎了的宋斩龙还敢出战，但他要的就是对方不敢出战，只要避战，不管任何理由，在他都打到对方武馆内部的情况下，黑龙门的名声从今日起，就全部毁了。 只是就这么站在校场上等，时间短还好，时间长了...多少有点尴尬。 林辉左右看了看，径自走向校场高台，一处明显是重要人物才去坐的红木宝座。 转身坐下，将剑斜靠在腿边，他背靠椅子，居然开始闭目养神。 没有让他等多久，才坐下没几秒。 “来人啊！不好了！！” “出事了！！” 一声声大叫从总部后面的宋府传出。 叫声带着浓浓的惊惶失措，仿佛遇到了什么极其惊恐之事。 校场上诸多黑龙门弟子不由得骚动起来，看了看林辉，确定他没反对，有人便带了几个随从，前去后面宋府查看情况。 “一起去看看吧。”林辉听这叫声，不像作假，当即也站起身来。 唰的一下，他身影骤然带出一溜幻影，越过黑龙门总部和宋府之间的围墙，轻盈落在宋府大门前。 大门前有一条类似胡同的隔离通道，刚好将宋府和黑龙门总部分割开来。 此时一群人都挤在这条通道里，惊恐的看着宋府方向。 在宋府敞开的大门内，十几米的位置，一具早已僵硬了的尸体，正晃晃悠悠的被吊在房梁上，尸体下滴落一滩暗红血迹，显然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林辉一过来，便认出了尸体身份。 宋斩龙！ 他面色迅速凝重起来。 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昨天只是刺瞎了对方双眼，临走时，宋斩龙体内内力还有不少，要杀恐怕得水磨一段时间，才能做到。 可眼前这具尸体，尸首的致命伤，他一眼便看见，不是头部，而是心脏。 心脏心口处，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打得重重塌陷下去，不用解剖都能判断出，尸体的心脏肯定已经被砸成一团肉糜。 “师傅！！”陈渊眼圈红了，一下跪在尸体面前，大叫。 演技多少有些浮夸，他作为半路拜师的本地人，哪可能和宋斩龙产生多少师徒感情。 此时不过是做戏罢了。 不只是他，其余赶到的诸多弟子，见状，也纷纷惊呆了。 有人假装跟着跪地哭泣，有人无声无息后退准备跑路。更多的人则不知所措，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木巧芝两人，还有被搀扶着的大师兄王红石，以及其余排名前十的精英弟子，此时都跟着过来，看到了这一幕。 宋斩龙死了！？ 他那么强的硬功，叠加内力后，简直无懈可击。这样的宋斩龙，谁能杀他？？ 站在宋府门前，林辉仔细盯着尸首致命伤。 几个弟子此时冲上去，小心将尸首托住，放下来。 外围已经有人前去报官，倒是外面看热闹的巡查队，先一步赶到。 现场很快被围了起来。 接下来，黑龙门的人失了主心骨，大师兄王红石也被林辉打伤，一时间不少人悄悄逃离，去外围将黑龙门的衣服一脱，转身就跑。 没人给宋斩龙守尸，整个黑龙门仿佛沙滩上的沙堡，海水一冲就垮。 林辉已经没人理会了，黑龙门人都在忙着脱离弟子身份。 胆大的几个年轻女子，甚至还进到宋府，开始偷偷搜刮财物。 林辉见状也是无言以对，干脆找了个熟人，带自己进宋府。 既然别人都在落井下石了，那他这个挖井的动作也不能太慢。 一片混乱下，短短半个时辰。 林辉便堵住宋府进出口，从试图逃跑的弟子手里，拿到了宋斩龙最精华的东西——黑龙爪硬功。 “请问，您唤我等过来有何事？” 木巧芝站在十来名黑龙门人身前，小心翼翼的看向林辉。 这十来人里，王红石，陈渊等前十赫然在列。 他们之前想走，但被林辉叫人聚集过来。 以前宋斩龙还在的时候，他们好歹还敢聚众抗衡一二，现在师傅人没了。 王师兄在对方手下也就是两招就倒，在这等情形下，一群人生怕林辉秋后算账，不敢不来。 他们和其余普通门人可不同，都是在林辉面前露过脸的，身后也是有家族有背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所以这边一喊，前十五的排位弟子，全都乖乖过来了。 这一方面是林辉动手狠辣，风格果断，另一方面，众人也未尝没有和林辉再见面，了结恩怨的意思。 “林派主，如今我黑龙门宋师意外身亡，衙门之人前来调查清楚前，恐怕我等再无时间精力招待您....”王红石服药调理了阵，此时缓和过来，站在前面抱拳道。 他本就硬功淬体极限，仅差一步便能踏入内力境，只是被剑带出的冲击力震荡到了心脏，稍微缓解下，便也无事了。 此时这群人中，恐怕就数他还有些真心实意的以黑龙门人自居。 毕竟他是宋斩龙生前最照顾的弟子，没有之一。 “你以为我叫你们过来，是为了什么？”林辉拿着手里的黑龙爪密册，翻了几页后，自然收起，面上带着一丝怅然。 “我清风观并非落井下石之辈，黑龙门如今正值最低谷，宋门主意外身陨，正是风雨飘摇之时，我清风观虽曾与宋门主发生过些许冲突，但本门行事，一向正大光明，岂会在如此关头坐视不理？” “....”王红石沉默了下，似乎在努力适应对面林辉的恶心风格。“那林派主的意思是....？” “如今黑龙门形势危急，在宋门主意外出事后，所辖产业，怕是已经到了无力顾及的地步，所以，这并派之事....”林辉叹息道，目光落在对面十几人身上，挨个扫过。 王红石面色一白，师傅一死，因为其并无家眷，只有些才纳的小妾，在这个时代，小妾是没有资格继承产业的。 唯一有点资格的，就是他这个曾经宋斩龙最疼爱的弟子。 可他也清楚，产业本就是师傅巧取豪夺抢来的，如今人没了，仇家必定会卷土重来。光凭他们几个，是抢不过那些人的。 “林派主高义...”感受着那道锋利如剑的视线在自己脸上扫过，王红石艰难的挤出一句话。 “王某，愿意代表黑龙门，并入清风剑派...” “唉....宋门主身陨，你们都是好样的，能愿意留下来，还愿意撑起黑龙门架子，任谁来了都能称一声好。”林辉看着面前十来个精英弟子，面色又迅速变为诚恳。 “黑龙爪密册的根本图呢？宋门主人才走，林某担心有歹人趁机想要谋夺财物，还是我来替他家人保管比较好。”他再度询问道。 “....我知道在哪。”王红石面皮一扯，点头道。 一群人跟着他一道，进了宋府深处，很快在一间小书房里，找到了藏在墙上暗格中的黑龙爪根本图，这是踏入内力境必须要的根基。 一共十五人，除开木巧芝外，所有人都当场承诺，加入清风剑派，成为黑龙一脉分支成员。 有两个不要脸的甚至还想当场拜林辉为师，被林婉拒了。 他带了陈渊和王红石一道，重新聚集残余门人，宣布了这一决定。 然后又应付前来调查的官差，塞了不少财物了结此事。 于是两派合并之事，便成了镇上衙门正式登记在册的合规之事。 ------------ 066处理 二 次日一早。 林辉再度来到黑龙门总部。 王红石和陈渊已经早早等在这里了。 王红石是宋斩龙半路收徒的顶级天才，也非本地人，在此无依无靠，没地方可去。 加上师傅对他虽好，但以宋斩龙的个性，自私暴躁，实则也没安好心，培养其是为了日后帮其挡刀。 这一切王红石都清楚，所以在一夜调整心理之后，他很快接受了并派之事。 因为确实正如林辉所言，如今宋斩龙意外身死，黑龙门风雨飘摇，若是没有一个强力人物出来稳定局势，整个黑龙门怕是几天就会分崩离析，毁于一旦。 从这点来看，他倒是觉得林辉派主虽然吃相难看了点，但也确实在为他师傅考虑，并派对黑龙门确实是好事。 或许正如对方所说，清风剑派是本地的正派武馆，虽然曾经和黑龙门有过矛盾，但关键时刻，对方还不至于做出过分的举动。 这是一个有底线的派主。 王红石如此评价。 所以他来了，在他心中，不管师傅对他打着什么心思，但实际上，他受了师傅恩情，也就有义务稳住黑龙门。 另一个陈渊，则是本就出身陈家远房分支，和当初的陈崇一样，跑不了人，所以不得不来。 对于林辉，他是畏惧居多，随时准备跑路。反倒没有王红石那么简单。 除开两人外，还有一个让林辉有些意外之人，也出现在了总部大厅。 那就是曾经的二师兄，赵江安。 林辉进门时，这位正有点懵的站在大厅里，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他就是摸一下鱼，回家休息了几日，结果再回来，怎么情况就变成这般了？？ 还有，之前他清风剑派的师弟林辉，怎么就突然冒出来，开始要主导和黑龙门的并派大事了？ 对了，这个并派是个什么鬼？？ 大师兄王红石让他出面和林辉缓和气氛时，他人都是懵的。 因为陈志深的关系，他当初也很欣赏林辉，曾经还试图邀请他加入自己家族，结果被婉拒。 没想到现在.... 赵江安傻傻的看着林辉进门，一副自然而然的架势，坐在了平日里宋斩龙所坐的太师椅上。 “东西契约都带来了么？”林辉看向陈渊王红石。 “都带来了，黑龙门名下一共有十三家药铺，两座丹药生产作坊，规模较大，四座铜赤鹿养殖场。统合下来，还剩下的门人有九十七人，雇员二百三十二人，后者都是在册需要发放月钱的。”王红石平静从怀里取出一叠整齐工整的契约书，这里全是黑龙门的产业证明。 “整个黑龙门之前平均月入三百六十万钱左右，低时两百万，高时五百万，但现在说不准了。毕竟很多产业都是靠着师傅之前的威名支撑。现在，可能会被对手侵蚀抢夺市场。” 王红石显然先做了详细工作，了解清楚了整个黑龙门的架构。 “没关系，把我的名号放出去，有哪些之后敢动手侵蚀的，我亲自上门处理。既然都并派了，那大家就都是一家人。”林辉随意道，这些可都是他的钱！ 宋斩龙怎么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他不管，这年头能起势的，有哪家手里干净过？ 都是带血的钱，到了他手里就别想再出去。 “明白。”王红石点头。 “当然，不要什么小事都来烦我，非内力境的麻烦，你们自己处理好，黑龙门每月在你们身上花费的资源开销，不小吧？”林辉问道。他对外表露的，就是非内力越级对战。 “是...前十弟子共花费在一百万钱左右，主要用于购置各种练功药物和伤药。”王红石点头。 “钱都是怎么存放的？’ “大部分放在师傅名下的涂月金行账户里，少部分换成了各类物资，存在仓库。其实之前还有很多积蓄，都被师傅用在了修缮宋府和自己练功上。所以账户里就只有上个月才存的收益。”王红石回答。 “涂月金行么...”林辉知道这个总部在内城的连锁金行，其实就是上辈子他熟悉的银行。 只是这里的名字换了个，但性质还是那玩意儿。 他爹如今的资金也是很多走的涂月金行交易。所以这点他还算熟悉。 坐在太师椅上，林辉很清楚眼下的局势，虽然并派看似成功，但黑龙门的产业能不能接得住，还要看他武力够不够强。 宋斩龙死了，想抢这块肥肉的势力不在少数，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 不过没关系。 林辉神色忽地一动，体内内力丝线就在此时，陡然间大量涌入双腿血脉，宛如一根根尖刺，彻底将双腿经脉彻底贯通。 内力境第一重，成了！ “仓库里存货中，可有增加人精力的宝药？”林辉不动声色，出声问。 “不清楚...还未清点。”王红石摇头。 “这个我知道。”陈渊在一边急忙表现出声。“仓库里有两根才送进去的蕴灵芝，是师傅从雾区药人手里收购的好货！一株价值十万以上，还有价无市。” “蕴灵芝！？”林辉一下站起身，“走，带我去看！” 他如今每日服药全精散，虽然已经加快了不少狂风剑法的进化速度，但迄今为止，还是有接近两年的时间得等。 若是有更好的提升精力药物，说不得能更快进化完成。 立马，一行人在陈渊的带领下，很快来到总部右侧的一栋阁楼。 在楼内一层地下药房里，林辉拿到了价值十万的蕴灵芝。 “就是此物？能大幅度提升精力？”他小心穿戴上丝质手套，拿起一株蕴灵芝查看。 这是一根巴掌大小的白灵芝，表面温润如玉，质地光滑，看上去就和玉石雕刻而成一般，有些假。 但凑近了闻，却能闻到细微的灵芝香味。 那是一种类似木质的淡淡香气。 “是的，此物磨成粉末，加以辅药搭配，是宋师之前最喜欢的增强持久力之物，能一夜十女...”陈渊后面一句压低声音，露出都懂的笑容。 林辉无言以对，他就说难怪提升精力的药物难找，敢情都被人用来当壮阳药用了！ 难怪市场上一药难求。 “那要单纯提升精力，该如何使用？”他直接问。 “这个，直接服食就行，一般切片泡水比较好。缓和提神。”陈渊回答。 接着他便看到林辉拿着蕴灵芝，轻轻咬了一点碎末，吞服下肚。 此时的林辉正聚精会神的盯着视野下方的血印字迹。 ‘狂风剑法——由清风剑法完成进化之剑法，使用时可卷起狂风....’ 后面是一堆之前看过的介绍内容，相当繁琐。 ‘如果能精简一下就好了。’林辉心头闪过这个念头。 嗤。 刹那间，视野里的字迹迅速模糊，然后重新浮现，清晰。 ‘狂风剑法——清风剑进化下一阶段，进化剩余：1年322日。’ ‘这下清楚多了。’林辉有些惊讶，但随即很快接受下来，他猜测血印本就是提取的他脑海资料库形成字迹，能变化适应自己的需求，意味着血印内部是一个可以不断改变的模式。 这其实是好事。 此时他仔细盯着剩余时间。 一分，两分... 忽地，视野里的时间陡然一跳，1年322日直接减少了三天，变成了1年319日。 ‘有效！果真好药！’林辉大喜。 当即，他小心翼翼的将蕴灵芝放回木盒，连同另一盒存货，一起拿起，准备带回家服食。 “还有提升精力药物，记得给我留意。”朝着陈渊王红石三人吩咐了句，林辉迫不及待的离开总部，朝着家方向返回。 他要尽快将这两株药物转化为进度，以免药性流失浪费。 回到家，他才进门，将药放好进自己阁楼，便见老爹林顺河缓步来到阁楼外。 如今的老爹，居移气养移体，行走间气势已经有点不同常人的味道了。 肚子是鼓起来了，脸上也圆起来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稍微自信差点的人，甚至都不敢和其对视。 此时林顺河外披一件黑底金钱纹员外服，腰上翠绿腰带一侧挂了叮叮当当一串的玉符钥匙之类，身后还跟了一个低眉顺眼的强壮黑衣老者。 “阿辉。有空聊聊么？”林顺河缓缓进门，敲了敲门板问道。 “爹？当然有空。”林辉本准备马上服药，但老爹难得主动找他聊天，估计是有什么事，所以他也暂时停下，将药盒放到桌上，起身迎上来。 两父子关上门，那老者也在门外等候，显然是保镖之类角色。 林顺河先看了眼桌上的药盒，没有询问，然后视线移动，落在儿子坚毅的面容上。 “黑龙门的事，是你做的？”他直接开口了。 “爹你都知道了？”林辉微微讶然，这事才传出去，老爹马上就知晓了，显然是随时有关注他这边情况。 “黑龙门虽然不及百花门之类的大武馆，但也算中等规模，出了这等大事，自然引发的动静不小。”林顺河摇头。 顿了顿，他看着儿子。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吞并黑龙门，这事若是其余强人所为，他还能自然接受。 可听到手下说，此事是自己儿子孤身所为，因为突遇黑龙门主意外身陨，居然干脆一口把整个黑龙门彻底吞掉。 这就让他大吃一惊了。 在他心中，一直以为自己儿子林辉是个埋头练剑，只专注于自己喜欢事物的好孩子。 说儿子是闷头葫芦，他能接受。说他是讲恩义的好孩子，他也能接受。 但....突然从孩子，一下跳到一派之主？还是有一丝强人气势的清风剑派派主。 这.... “我只是顺势而为。”林辉笑了笑，“黑龙门宋斩龙既然已死，和我清风观的恩怨也就一笔勾销，如今黑龙门风雨飘摇，别人能抢得其产业，我清风剑派为何不能？” “....”林顺河默然，定定的看着从容自信的儿子。他忽然有种自己现在才真正认识儿子的奇妙错觉。 或许，儿子早在自己没注意时，悄悄长大了.... ------------ 067处理 三（谢躺摆混盟主） 和儿子的谈话出奇顺利，林顺河心里带着一丝骄傲，一丝担心，还有一丝欣慰，从阁楼离开。 在回去房间的封闭回廊里，他看着新装的玻璃窗外朦胧雾气，忽然道。 “杜老，你觉得现在的阿辉，如何？” 在他身后一直跟随的黑衣老者慢慢挺直脊背。 “辉少爷是个有心思之人。” 没有其他评价，仅仅只有这么一句话。但林顺河知道，以杜老的个性，能给出这般点评，算不错了。 沉默了下，他再度开口问。 “其实，武学方面，阿辉已然定型，我是不愿意他继续走下去，将清风剑等外功练到顶，便是极限了。可练到极限，也不是内功高手对手，内功六重，一重比一重难，更何况内城达到周天的高手也有不少，阿辉已经没机会从头开始修行内功，外功的极限便只如此，还不如跟我学经营之道，等组织将来赐下仿制邪兵，一举弥补武力上的差距...” “老爷不知，就算融合了仿制邪兵，武力厮杀上，也是需要积累经验的，让辉少现在开始玩玩也不错。”杜老平静道。“正好外城多外功好手，厮杀方面锤炼经验不错。” “唉....”林顺河叹息，他已经得到上一级黑面大人承诺，对他的功劳审核，已经开始正式进行评定。 从上次谈话过后，他便动作迅猛的扩张生意，并且成功和内城三大家之一的雨宫一位神官拉上关系。 神官，那是上位感召者以上的强大个体，平日里只居住在月塔区，很少外出。 若非他帮助其最宠爱的一位子嗣搜寻到了一处重要雾区宝药，再加上新纳入的柳生澜柳家在内城的关系，恐怕还真没办法搭上这条线。 也因此，黑面大人推测他这次的评定估计会非常顺利。因为无论是内城柳家，还是雨宫神官，都是完美满足了组织在任务上的需求。 生意更是分店开到了大半的镇子，做到每个涉及镇子都有一间山河联合超市。 利润日进斗金，源源不绝。 同时因为联合超市需要大量看管人手，也方便了组织往外城内城不断安插人员。 已经有人提议，要将他这边单列一堂，作为涂月方面的组织堂口存在。 “审核评定约莫一个月左右，以老爷的资质必定成功，只是需要考虑会分到哪一件仿制邪兵。等融合以后，老爷再为辉少谋取下一件就轻松多了。”杜老认真道。 “也是。在此之前，你帮我注意一下阿辉。” “嗯，老夫虽然融合失败，但已经质变的体质，对上新武盟大部分高层，还是没什么问题。”杜老平静中说着相当牛逼的话。 “杜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林顺河满意的点头。 穿过回廊，二人分开，林顺河回到自己卧房，见妻子姚珊正拿着一件白色毛皮亲手缝制。 “说了多少遍了，这些事就别自己干，让下面的人帮忙做就行了。”他上前轻轻拿过毛皮，责备道。 “我这不是没事干么？闲着也是闲着，这大夫人的日子过着也是无趣....”姚珊被拿走毛皮，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回道。 “天色暗了，别坏了眼睛。”林顺河脱掉外袍，将毛皮一起挂木架子上。 “今天我和阿辉聊了聊，他之前不是一直在清风观么？你猜他这两天干了什么？” “练剑突破了？”姚珊一愣，猜测道。 “不是...他提着剑跑去别人武馆门口，当着一百多号人的面踢馆！”林顺河一屁股坐下，拍了拍大腿。 “啊？”姚珊吓了一跳。“他，怎么，胆子那么大了？？！这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嘿，你儿子不光没受伤，还把人武馆给吞并了！”林顺河笑道。 “.....这....！”姚珊看着丈夫略微得意的表情，此时哪还不知道对方这是跑来和她显摆了。 不过他儿子不也是自己儿子，有什么好臭显摆的？不就是早知道些时间么？ “那就好....我也有些时间没和阿辉聊聊了，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练武上，家也只一个周回来一次。连面也见得少。”姚珊叹息。 “回头我给他说说，你自己没事不也可以去看看他，他院子又不远。”林顺河道。 “说得也是....孩子总是会长大，不能总是围着父母转，那也成不了什么事。”姚珊也明白。这世上成大事者就没有一个是围着自己父母做成的。 * * * 阁楼内。 林辉看着面前桌上的两个盒子，轻轻伸手打开一个。取出蕴灵芝，从边缘轻轻咬了一小块，慢慢咀嚼。 刚刚在黑龙门总部，他便从尝试中确定，这药的药性很强，一点点就能减少自己三天的进化时间，非常猛，不能一口气吃太快。 否则肠胃吸收不了，腹泻就算了，浪费药效才是大事。 所以要在肠胃吸收的极限范围，最快的吃掉着两株宝药。 这一晚，他什么也没干，就是慢慢的喝着水，将两株蕴灵芝干嚼咽掉。 随着不断消化吸收，视野里的狂风剑法，进化时间，也从接近两年，迅速缩减。 第一株吃完，时间减少了三个多月。 第二株吃完，又减少三个月。 加起来，就一夜，便减少了半年出头的时间，让狂风剑法的剩余时间一下缩减到一年又一百三十多天。 这让林辉心情振奋，第二天一早，便又去了黑龙门总部，找到正在整理渠道的陈渊。 “蕴灵芝的渠道？确实还在，那边还有宋师之前预定的三株，应该很快就送来了。”陈渊回答。 “知道药人是去哪采的么？”林辉沉声问。 “应该是雾区很深的地方。”陈渊谨慎回道，“您也知道，雾区其实很大很大，远比我们涂月大很多，无边无际。具体什么位置，还真不清楚。” “这是药人们代代相传的秘密，宋师搭上线的那家药人也不是善茬儿，在当地镇上是首屈一指的大族，有万药山庄的名号。实力不比我们黑龙门...清风剑派弱。”一边的王红石沉声解释。 林辉点头。 确实，能采到这等宝药的，必定武力不差，再加上宝药来钱快，家底不丰厚才怪。有实力有钱有药，只要稍微多生点娃，就是当地一股不弱势力。 “那就派人过去盯着点。”他叮嘱了句。 “是，只是派主，黑龙门支脉这边，成员分为两部分，分别是弟子和学员两块。 弟子是由门派供养，全身心脱离生产习武之人，学员则是简单交钱进门学习武学，一般指派的都是弟子，需要给他们发放钱财月钱，这如今脱离了的部分弟子又有些回来了，您看，还收么？”王红石询问。 “实力淬体的就收。其余的不要。”林辉随意道。 交代清楚后，他带着黑龙爪的密册，进到宋府内，在空空荡荡的府邸中心，找了一凉亭坐下，细细翻阅。 ‘黑龙爪，本名黑龙功，乃飞清城区黑龙真人所创，功法需先以特殊药液浸泡全身，以使皮肤日渐增厚，化作牛皮般坚韧，后以锻体法外功捶打身体各处，再结合内锻法，以内服药物和黑龙吟秘法，锤炼脏腑，最终可达到内外宛若龙皮，坚韧无比，刀枪不入。’ ‘本功法以初始锻体法开始淬体，淬体三品为一重，九品极限可至三重，可反复淬体三次，共分九重，大成后可由外入内，滋生内力，进入内家，唯一罩门为双目，对敌时需严防死守。另外，本功法因走极限道，完成第一次淬体九品后，会产生欲火焚身病症，性情变得暴躁易怒，此乃心肾失调，需调和类手段加以平复....’ 看到这里，林辉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果然这黑龙爪是极限武学，光看这功法防御力强到这地步，同为内力境的宝和道人，内力都能延伸到兵刃上了，起码也是个六重的境界，居然也打不动当时的宋斩龙。 可见其夸张程度。 ‘淬体反复三次，清风剑派也才淬体两次，难怪黑龙爪如此强悍....’林辉迅速翻完册子，叹息一声。 ‘本来还打算同时开始练，但现在这个副作用有点麻烦，还是等狂风剑法进化完再练，反正药物加速起来，估计也要不了多久了....’ 他自忖，若非遇到自己，清风剑派还真可能是永远也没翻身的机会，毕竟二次淬体和三次淬体，这明眼人都能看出差距。 黑龙门不愧是从刑稻城区出来的，黑龙爪不光是极限武学，还三次淬体，强度比清风剑超出不止一筹。 收起密册，林辉起身，再度开始每日的二次淬体，完美版清风剑法虽然二次淬体就是极限了，但也有好处。 那就是内力滋生得早。 特别是完美版，内力滋生速度，几乎是以每天三到五根内力丝线的程度，飞快积累。 而且，随着内力丝线的积累，林辉隐约能感觉到，这些内力在体内也会悄然无声的影响着自己的身体，它们隐隐散发出细微的力量，不知道是颗粒还是辐射，或者是力场，这股力量作用于全身各处。 林辉明显感觉，自己自从踏入内力境以来，感官变得更灵敏了，目力，听力，嗅觉等五感，比起以前敏锐了不少。 而且，更关键的一点是，他似乎能感知到，自己体外，结出的那一层细微透明织网了。 织网，才是过滤和吸收外界力量，化作内力的根本。 以前他只能通过其他侧面，大概感知织网的存在。而最近，他隐隐能感觉到，织网就漂浮在自己身体周围，仿佛是由自己体内延伸出去的无数丝线，编织而成。 连续淬体达到极限后，林辉感觉体内已经不再滋生内力线，才停下。 在亭子里盘坐休息了一阵，正当他打算再参悟一下黑龙爪的秘密时。 一名弟子小跑进来，躬身汇报。 “派主，清风剑派之前的前院弟子，一共三人，前来拜访，您看要不要接见？” ------------ 068处理 四（谢躺摆混盟主） “前院弟子？”林辉站起身，沉吟了下，“让他们进来吧。” “是。”那人离开前去通报。 不一会儿，一道熟悉的身影，带着两个窈窕女子，身着清风观白色劲装，手握长剑，在弟子的带领下，来到府邸内，凉亭前。 来人正是许久未见的陈岁。 他面容憔悴，但双目却莫名的发亮，整个人比起之前的强壮，瘦了一大圈。 其余两人，则是同样许久不见了的黄杉和秋伊人。 “陈岁见过林派主。”陈岁一走近，便先一步正式的抱拳行礼，态度端正。 在他后面的黄杉原本还打算熟络的打招呼，但见大师兄如此，也明白过来，跟着抱拳行了一礼。 “大师兄，许久不见，过得可好？”林辉自从上次巡查队任务后，便再没有见过陈岁，那日陈岁被曾经的师弟轻松击溃，面色极其难看。之后便悄无声息，再没了踪迹。 没想到现在才冒出来。 “还行，林师弟还愿意认从前的关系？”陈岁嘴角扯了扯，叹道。 “自然，大师兄和两位师姐既然现在又来到我面前，想必心中也有了选择。”林辉猜出了他们的意思。 “林派主...可还愿意接纳我等三人？”陈岁郑重问。 他们比起其他弟子来说，品行算高很多了。起码没有投靠黑龙门然后反过来对付清风剑派。 如今见到一点转机，便立马返回，重投师门，显然都是重情义之人。 “当然愿意。”林辉笑了。“如今我清风剑派正是用人之际，更何况是三位如此曾经同门。” “那就多谢派主接纳！”陈岁面色带着一丝羞愧，躬身一拜，林辉值得他一拜。 当初他不声不响离开道观，在道观最困难时，选择了逃避，如今林辉愿意接纳他，已经让他心中感动。 和他不同，黄杉和秋伊人却是一直没有转投他门，也没离开，只是之前被分到其余两个分支，后来快剑门和风剑门两分支再度分解，她们心灰意冷下，干脆回家自己练剑。 结果过了一年多，听到清风剑居然把黑龙门吞并了！？ 两人惊喜之下，到处打听细节，得知详情后，立马上门打算助林辉一臂之力。 “林师弟，许久不见，你这都混成派主了啊？厉害啊！” 重新熟悉后，黄杉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态度。 “没大没小的，之前门内我就是师兄，现在我是一派之主了，还叫我师弟？找打不是？”林辉笑骂道。 “行行，师兄~~~你现在可威风了，要不要人家过来给你捶背啊？”黄杉干脆嗲着嗓子叫道。 “淬体九品没？没九品的没资格给我捶背。”林辉冷笑。 “你这也太现实了吧？”黄杉绷不住笑道，“不过你还真说对了，我要不是九品了，还真不敢过来说帮忙！” 她俏脸一下认真起来。 “不只是阿黄，我也一样九品了。”一旁的秋伊人跟着认真道。 “喂喂，阿黄是个什么鬼！？” 玩笑过后，气氛也轻松了许多，许久未见的生疏，很快被冲淡。 林辉仔细打量三人，确实感觉到了三人和以前的巨大变化。 黄杉秋伊人不愧是天才，这点时间，居然就达到了淬体九品层次，可见两位明字辈道人在离开时，肯定在她们身上砸了大量资源，否则以她们自己的普通家底，根本不可能负担得了这般消耗。 “是两位真人的手笔？”林辉肃然问。 “是。”黄杉点头，郑重道。“另外，还有一件重要之事要告诉你。” 她左右看了看周围，确定四周院落完全没人，才上前一步，压低声音。 “我师傅和明辰师叔，还有你师父明德真人，他们的离开，不是因为黑龙门，而是暗中有人在抓内力境高手测试。之前的红曲寺灭门，就是因此。” “测试？”林辉双目一眯。心中凛然，“此言当真？你有何依据？” 黄杉再度靠近一些，比之前丰满了许多的胸部几乎要碰到林辉胳膊，她却好似没注意到。只顾着说话。 “我在去师傅明秀老家时，发现了师傅对家里人的安排留言，留言中，隐晦提到了他们只是外出避祸，大约一年后回来，而若一年不回，便是出事了。”黄杉顿了顿，继续。“我打听清楚了，之前每隔一段时间，明秀师傅也会短暂的周期性外出，对外说是闭关修行，或者狩猎雾区怪物等，但实际上可能都是为了避祸。” 林辉不自觉的避开胳膊，以免碰到对方。 “现在一年早过了，也就是说...” “是，我猜测师傅他们，可能出事了。”黄杉沉声道。“之后我又花了时间走访各处镇子，调查情况。发现其余武馆很多也有类似情况，之前的武盟武馆众多，每年又都在招弟子，其中天才不在少数，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这么多年，内力境高手还是那么点？突破内力境，真有那么难么？” 林辉默然，他确实没注意这点。“内力境虽强，但在内城三大眼里，应该不在乎。” “所以我也排除了三大，我怀疑可能是内城的三宗六帮中的手笔，外功武馆内力境有可能对他们的统治造成影响。之前的武盟或许是有了些许反抗的迹象，所以....”黄杉低沉道。 林辉闻言，心中诸多线索信息纷纷汇聚，从中试图剥离出可能的事实。 但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他确实没有任何情报。 “此事，我会暗中调查，你先别管，好好练剑，先突破内力境再说。无论如何，实力才是最关键的核心。”他叮嘱。 “嗯。”黄杉重重点头。“希望师傅他们没事....我之前就觉得他们离开得太过蹊跷仓促，没想到...” “我也有这个感觉，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赶着他们离开一样。”林辉点头，心中有些沉重。 如果黄杉所言属实，那么幕后这个能把诸多内力境，都逼得每年想法逃避的势力，到底有多强，会不会注意到他这个悄悄突破之人，一切都是未知数。 还有师傅明德，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若真是被盯上... 林辉心中忽地产生了一丝新的急迫。 原本吞并黑龙门，废掉宋斩龙，带来的一丝自得，再一次被打掉。 迅速安排人安顿好三人，林辉孤身返回林府。 找到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薇薇三人，告知了他们情况。 “所以，你们现在是何打算，是继续打算维持养生班，还是回到以前的节奏，习武突破？”林辉给了三人选择。 院子里，三人面面相觑，震撼过后，则是一脸茫然。 但很快，什么都不懂的小虎第一个做出决定。 “师傅说干啥我就干啥。” “俺也一样！”小胖紧随其后。 林辉欣慰的点点头，看向薇薇。 “薇薇师姐呢？” “我....”灰暗的天光洒在此时薇薇的脸上，让其有些阴晴不定。 迟疑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回答。 “也就是说，现在清风剑派，不需要我帮忙维持了？大师兄他们回来了，人手也比以前多太多了。” 她抬头，看着此时的林辉，莫名的，曾经一直觉得他平庸普通的面孔，现在居然也能看出一丝魅力。 如果真的和爹爹安排的那般，和林辉师弟在一起，或许，也会不错吧？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很快又被另一张漂亮艳丽的面孔所掩盖。 她目光慢慢坚定起来。林辉师弟突然爆发，强悍到直接一人压制了黑龙门诸多弟子。 虽然也有运气好，刚好黑龙门主出事的缘故。但无论如何，能一人剑压上百人，这本身就是难以想象之事。 看着林辉，薇薇隐约间感觉，对方似乎变得有些陌生，有些神秘。 什么时候，那个每天只知道苦练剑法的呆子，居然成长质变到了如此地步.... “确实如此。”她听到林辉嘴里的回答。 “那，我就放心了....”薇薇叹息道。“爹爹将派主之位传给你，果然是正确选择。” “你不出去证实一下？”林辉讶然道。 “你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更何况，这事只要出去随便找个人问，就能清楚。”薇薇平静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该去追求我想要的幸福了。” “你要走？” “是，和人约好了，去他那边一趟。只是清风观这边一直拖住了，没法出行，如今，也总算有时间了。”薇薇笑了笑。 “以后，清风剑派，就全部交给你了。” “....”林辉看出来对方是认真的。 沉默片刻，他点点头。 “注意安全，别去雾区边缘。” “放心。”薇薇笑了笑，转身回房，开始收拾行李。 事不宜迟，她打算马上出发，压抑了这么久的期盼，如今一经爆发，顿时宛如无法控制的岩浆，不断从内心深处的火山口喷薄而出。 不多时，三人离开林府，薇薇走向一个方向，而小虎小胖两人，则走向回清风观的方向。 林辉站在门前，望着三人背影，特别是薇薇，他心中莫名感觉，或许此时一别，下次再见，就会是很久很久了.... * * * 白山镇。 百花门总部，这是一片依山而建的灰白建筑群。 因为紧挨着山体，其中过半屋子都是一半山洞一半石楼。 百花门硕大的白字石碑，树立在进出的必经之路旁，字迹铁画银钩，笔迹流畅，仿佛是用手指硬生生划出来一般。 此时这片建筑群最大最高的一栋六层石楼中。 一个身高两米多，肥胖至极的白色胖女人，正端坐在宽大厚重的石质宝座上，目光阴沉的看着下面报信的女弟子。 “你是说，宋斩龙那家伙死了？？！”胖女人满脸惊讶。“谁能杀他？就算是老朽，也得连续两掌才能破开他黑龙身！”说话的，正是百花门当今门主——欧田蓉。 “正是，此事千真万确，宋斩龙的尸首也已经被收敛下葬。我等亲眼所见。”女弟子声音清澈，吐字清晰。 “然后你说，一个清风剑派的小辈，年轻人，正好捡漏，一口吞了残余的黑龙门？”百花门主欧田蓉接着道。 “确实如此。” ------------ 069吞噬 一 他晚上睡得正香，突然一双柔弱无骨的玉手自下体滑了上来，擦着他的胸口，落在了脖子上。 岳无信一惊，左手晃动间将银色匕首握在掌心，另一只手中的明黄符篆也顿时捏紧，转身凝目看去。 岳无信一怔，转眼反应过来。青色巨剑中尚存些许灵力，岳无信回手一指，巨剑噌的一声陡然升起。与此同时手掐法诀，脚底猛地腾起一股旋风，将他身躯托举到数丈高处，正好落在巨剑剑首。 他地求生之念，立刻活跃起来，如若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可能，他也绝不想死。 李庆元站在她身边，一边和她说话，一边控制元力，若非修炼了圆月印心·法，他很难做到一心两用，如今却非常简单。 两名灵使对视一眼，满脸愤怒中更多一半却是惶恐不安，向前方黑边白衣男子狠狠瞪了一眼，也不向其余人有所招呼，御起法杖穿透水壁，自行往西南方而去。 林飞出手抓牌的一瞬间，白无常、尹九宫、祖石三人的眼睛或明或暗的看向了林飞，他们从心底里已经将林飞定义为了更加恐怖的老千，只要他稍微露出一点马脚，今天输的所有钱就能要回来。 而当羽雪儿看到樊静雨时，不由露出一丝喜色，可当她看到羽长公时，不由一惊，急忙向后退了几步。 “臭不要脸，背地里挖墙脚的破鞋，还好意思站在这里，要是我早一头撞死在墙上了……”林飞很严肃，狠狠的给自己的贞操出了一口恶气。 “雷吉洛克，请你住手吧。你现在赶紧收手还来得及，我可以帮你收拾残局。”中年男人脸色严肃的开口说道。 不仅逛了著名的购物街，还在许多情侣经常去的地方玩了，当然都是些健康的地方，太神奇的想法皇太一也不敢有。 曲森和毛帅互相看了一眼，明白眼前这位，是把自己当成森林狼的雇佣兵了。 要真是这种弟子那他也就不打算追究了，这种弟子都是长老的心头肉，身后的家族更是可怕，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国企同样如此。到了今天，国企再说没有改革为先进的管理制度，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苏锦泽生气的将自己的电脑合上，是的，现在陆琛言是没有露出任何把柄，但是，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抓住他的把柄。 前进档、倒档、前进档、倒档……中间还穿插着无数次的熄火，蓝鸟在茶吧门前的车位上进进出出折腾了四五个来回，车屁股就是不能跟车位对正。 “七弟不得无礼，老祖唤我等过来自有深意”那为首的一名弟子笑着呵斥道，他正是这七人的大哥，也是那位即将突破锻魂境的天剑宗弟子。 “我等附议！”一众城主府幕僚闻言，纷纷躬身赞同，一来可以转移王廷的注意力，二来吗，如果姜成真的还在大昆境内，那庞大的灵石也是可以追回的。 “刚刚上的菜，还没有开始吃，这次是黎晓晓请咱们，不吃白不吃，多吃点。”林茹笑嘻嘻的样子将蒋宇成一腔怒火尽数浇灭。 蒋宇成眸色渐渐阴沉，就连松姚也感觉到四周的温度渐渐下降，她扭头看向身旁的那人，那深邃幽深的眸子，让她忍不住想要远离。 几分钟后，上官修换好衣服出来，她还一副想事情想得呆呆的模样。 而且欧阳植这次，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写这样一封信来骗人，所以，他说的这些，应该都是真的。 “放心他已经同意了，至于你的安全问题，他说会跟我一起来保护你的安全的，所以你别怕。”厉封爵说。 扬州的码头上，曹寅带领着江南官员，身着朝服远远的看着运河的远方。 骆清颜觉得许多事情都是千头万绪，自己忙的就像一个陀螺，连看孩子的时间都少了。好在孩子不需要自己喂奶，已经节省了自己的许多精力了。 听到月神的话，沐云轻眸中一冷，抬手之间，月神的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飞到了沐云轻的手里。 骆清颜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寻找多年的舅舅，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淹没了。她终于找到舅舅了，她非常肯定这就是她的舅舅。 不过，米萝和项勤的身上有钱，他们进了村子之后，拿了一些钱给村子里面的村民，他们俩就换到了一身干净衣服，还有很多食物和水。 清眉的心脑子一片混乱，她晃晃悠悠的走出潇湘殿，走回自己宁如殿。 地上的银霜炭照样已经熄灭，可因为有了这个温暖的怀抱，苏盼儿觉得屋子里温暖如春。 到了府中，自然免不得请他进去喝茶，早先得了信儿的三夫人巴巴地准备好了，来陪的是沈睿，自然，三夫人也没少打量。 托马斯迅速带球突进，与张旭打了两次二过一的配合之后，来到大禁区的外侧边缘。 场内非常热闹，五百多平的大厅里被布置的喜气洋洋，总监正在和几个陌生面孔说话，看见我之后，先是眼前一愣，而后便招呼我过去。 这一刻，所有人仿佛都听到了一声龙的咆哮，那是重达40亿吨的土龙，以超越第二宇宙速度的高速，冲天而起，迎向了毁灭氢弹。 “不是我是不是男人的问题，而是师父的意思就是历练你们，我要是出手，手一动，这些家伙就死了，这还有什么意思？”叶凌风问道。 “夫人，为夫经不得你的勾引！”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已然幽深了几分。 楚皓被楚彦抱在手里，看到病床上的黎筱寒，他挣脱了下来，走近病房的挡隔玻璃。 “筱寒，等所有的事结束之后，我会告诉你的。”顾陌成低声的解释着。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咱们之中出了孟晓最靠谱的不就是玉珑儿了吗？”金三一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样子，那表情像是在说古沉不靠谱一样笃定。 ------------ 070吞噬 二 王靳看上的这块材料比较隐秘了，因为不是在外面放着，而是在岩浆之中，这岩浆也不知道存在多久了，其中有些火属性的锻造材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王靳也是探测到的。 村内的道路很干净，就连一点与丧尸有关的污秽都没有，好像原本就是一座空城。道路两边的垃圾桶，也都是空的，连个瓜皮纸屑都没有。 柳诗妍浑身颤栗，双手轻抬似欲推挡，最后发出了央求他缓一缓的哀求。 我昏迷之后，教授给郭雨晴打了通电话，然后没一会儿郭雨晴就来了，她跟教授一起将我弄到床上，脱下我的衣服后就离开了，没一会儿离开的郭雨晴又回来了，同时来的还有别的同学。 还有这样的一段情节，有一块地皮政府要拿出来开发，一般情况下，程序都是这样的，招商然后投标拍卖，公平竞争，然而事实却是，有人花高价从暗欲这里得到了第一手资料，以高出百分之一的价格获得那块地。 在超市买完花瓶，我当时就顺便拐去了旁边的花店，结果问了半天下来，好看的花它们都贵得要命，就算最普通的百合花，它一枝也得十五块。 一路上却不是朝凉州那里走去，而是朝另外一个荒野一样的地方，说真的，这个季节的野外还是很有看头的。 知道顾西西的伤并不严重，陈寂然一直绷着的脸才略微舒缓了一些。 听着婆婆苦中作乐的乐观想法，我胸口一阵堵得慌，却又连叹气都不敢。 岁月流转，亘古悠悠，自光明与黑暗大世界相融与中央大世界已有九载之时光，自两缕永恒真意从宇宙之外而来，李木参悟之，已有一十六年。 “自身的实力才是自己最大的靠山！”这是一句真理，以前天行法坚信不疑，现在，经过这一件事，也非常的坚信起来。 说着徐飞龙猛然挥洒出一片短剑出来，接着一吹口哨，就见一匹马猛的从树林中窜出。 大量的公会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那些还不满员的公会开始大肆招募会员，一时间，华夏区内沸沸扬扬。 力老轻咳一口鲜血，抹除之后，一脚蹬出，如离弦之箭一样，力道极大；咔擦声响起，大山被蹬得裂开，向地下倒落而去，要不是力老控制了一番力道，肯定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原来是东方空蕴被夜二十一打下观星台，迫得东方菩提不得不去救人。 朱栩琢磨着时间，点点头道：“好，这几天吧，朕找个机会见见。”实际上，这是有些违礼的，但众人都习惯了朱栩的不守礼。 “看来，这五只便是祖龙、凤凰二祖、麒麟二祖了。”李木看着上古三族中闪过的一缕面容，不由暗暗想道。 年代太过久远了，城墙已经多处损坏，到处都是残壁断垣，厚厚的沙子堆积在土城内，将四通八达的街道覆盖。 相比较于华夏区的纠结和日本区的悲剧，其他三个区，相对来说就安静了许多。 “哎哟！”身后过来的人显然没料到许姝会突然出手，吓得一个后退，却撞到了身后的椅子被绊倒在地，椅子被他撞开老远，撞到柱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灰色的能量再一次在长弓上凝聚成型，猎户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收敛了起来。 徐遥听到这里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得之前自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壶中境之中除了一开始在消耗一定的灵草与灵石，会产出灵泉之后，后面就慢慢变少，到现在已经是完全没有，原因原来是在这里。 脚腕疼的厉害，许姝索性提起一只脚来，半边身子的重量不由都放在了周谨的身上。 伊丽莎白轻轻的拍了拍怀中的玛丽安娜，玛丽安娜浑身颤抖着抬起头，拿出了被紧紧的抱在胸口的那枚徽章。 地下大厅的中心，忽然燃起了明亮的篝火。五个高大的石柱出现在了篝火旁，若不是篝火照亮了它们，实在是很难在黑暗的环境之中发现这些石柱。高大引导者第一个跃到了石柱之上，他的身手很矫健，显然也不是什么弱者。 作为风影，罗砂不是蠢人，在他得知了木叶或许已经察觉到了一些风吹草动后，即使晓组织的行动若是成功，对砂忍村将会产生巨大的收益。 另一边的吴忧，在躲过了一轮赤炎蛇的扑击之后，引动着断在它脑袋里面的冰刃。 ——自己当年之所以要对老头子动手，就是因为他不愿意将阿隆戴特传给自己。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已经足以继承阿隆戴特，也为了让老头子承认自己的实力，自己猜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五万中品元晶，可真够贵的。不过是一把练气修士使用的武器罢了，便这般昂贵。元晶的话，苏乐景一共也就剩下这么多了，贡献点到是还有很多。但是这样的枪，宋羽那家伙能够使用的习惯吗？ 关登这次发来了一张图片，从图片上来看这是一张名片。这是一张黑色的名片，名片正反两面只有一面有字，这四个字写的是犯罪顾问，除此之外便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了。 胡伟没有回答我的话，身形向后一退，嘴唇便开始碰动起来，而仅仅两三秒后他的身后便泛起了阵阵黑烟。我还在纳闷他想干嘛的时候，周瞳就将我向后一拉，说坏了，这家伙要以自己生命为引召唤极恶之鬼。 “好……既然如此，那么门派大赛继续开始吧！”天际真人转身看着台下的众派弟子，开口对台下各派掌门说了一声，而后拖着奄奄一息的黄庭消失在了会场之上。 楚南和王凤鸣的少帅军虽然现在正如日正天，但却仍然没法跟山口组相提并论，在我们东北三省唯一能跟山口组斗一斗的只有黑龙会，不过黑龙会跟山口组有生意上的往来，让黑龙会帮我们对付山口组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