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品正文卷 ------------ 第1章上位的第一天 鎏瓦红墙的紫玉殿内,风一散,轻盈的床幔随之而起,暗香浮沉。 容颜绝色的小姑娘身披轻纱,睁大一双美眸,凝目注视着眼前这幅引人遐想的光景,直恨不得把拳头塞进嘴里以示震惊。 她她她?她在做梦吗这是? 小姑娘揪着衣袖默默地想,她林灼灼好歹也称的上是一介言情小说家,心知梦境有时确是会带来些灵感不假,可就算是做梦,也没必要搞得如此真切吧? 思及此,林灼灼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狠下心轻轻掐了自己一把,嘶~她表情扭曲无声道,好疼! 不是梦?难不成她穿越了? 要真是穿越的话,按照当前的画面来看,一般的情节就是—— 月黑风高夜,醉酒男子不省人事,三两位美人面含激动,小心翼翼地,爬床?! 林灼灼浑身一抖,“啧”了一声,自知没那个能耐三女共侍一夫。 正思衬着不若直接开溜?却不想,塌上那位紫衣的姐姐躺下去之后,竟还笑靥如花地朝她招了招手! 意,意思是要她别怂,一起上? 林灼灼难以置信地咽了口口水。 就在她抬起手疑惑地指向自己时,这才察觉到,自己白嫩可爱的一只脚爪子已经在犯罪的边缘来回试探。 甚至早就不要命地踩上了床沿! 她心虚地一动,然而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塌上,俊美绝伦的男子睫毛微颤,看得林灼灼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收回她的咸猪脚,那人便幽幽睁开了双眼。 随即,林灼灼脑海里一大片土拨鼠尖叫。 巧也是正巧,她惊骇的眼神正好与那男子对视上。 仅仅一晃神的功夫,男子拧眉,显然是洁癖发作,手法快到林灼灼还未看清楚,他身旁的两位美人便香消玉殒。 而林灼灼凭借男子方才醒来看到自己时狠辣的目光,以及当下两位美人魂断床塌的状况,心下不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该不会是,穿书了吧! 就是那本,害她熬了一整夜才看完的脑残文,《冷王独宠绝色杀手妃》?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脑残,为何要看?林灼灼还真能讲出个所以然来。 答案自然是,为了给她新开的穿书逆袭文打基础、做准备喽。 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要写出一篇质量不错的反玛丽苏套路文,必定需要作者深入地去了解玛丽苏。 不仅如此,还要在玛丽苏文中找出读者的槽点,然后一招击破,趁虚而入。 可惜呐,诗和远方不常有,人生更多的还是眼前的苟且! 这才刚接受完玛丽苏脑残文的毒害,得,现在搞得更美妙,直接给她整现实化了。 冷王独宠绝色杀手妃,只这名字听着,就教人感觉很冷,很杀手有木有哇。 林灼灼心肝颤了几颤,脑海中万千思虑也只是一闪而过,反观眼下这位战王殿下,他是真会要人命的呀! 林灼灼尴尬地对着王爷他老人家笑笑,企图博取一点点的怜悯。 但,冷王毕竟是冷王,又岂会心慈手软,轻易地崩了人设? 于是电光火闪之间,诸长矜罪恶的魔爪就要攥上林灼灼脆弱的玉颈。 “王爷!”这时,出于强烈的求生欲,林灼灼不得不挣扎着狡辩一番:“其实奴家出现在这里,与那两位姐姐的目的是不同的!” 然而塌上风华绝代的男子根本不需要解释,他不屑地挑眉,动作稍微放缓,却依旧没有停下,黝黑的眸子盛了一团捉摸不透的戾色。 眼看小命不保,林灼灼情急之下快速喊出一个名字:“楚唳!” 果然,不出她所料,诸长矜在听到林灼灼喊了这名字之后,顿时不动了。 半晌,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安全了的时候,却听男人轻嗤一声,手掌慢慢抚上林灼灼的细颈,她甚至能感受到此人指缝间粗粝的厚茧。 “楚唳?”诸长矜突然掐着林灼灼的脸,缓缓施力,拉她到自己面前,慢条斯理道:“说吧,你的目的。” 林灼灼:“……”宁这样撅着我的嘴,是生怕我说出话来吗? 这一刻,她突然就不那么恐惧了。 大不了一死了之。说不准死了之后,她便不必待在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几秒后又是一条好汉。 难道一边码字一边打游戏它不香吗? 林灼灼瞟了眼诸长矜的手,然后直直地与他对视一番,接着再瞅一下这厮的手…… 这般反复暗示了数遍,对方终于良心发现,主动退一步松了些力道。 “其实,奴家自小在道观长大,生来便拥有占卜未来的天赋。这次是卜算出王爷您将有大灾,才混入王府给您提个醒的。” 她眼瞅着冰块脸似乎不太相信的模样,便高深莫测地一声叹息,继续说道:“方才奴家说的楚唳,便是您这一灾难的幕后主使者。” 闻言,诸长矜突然笑了,本是矜贵清冷的一张冰块脸,笑起来却凤眼细长,自带一种教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敢骗本王,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他阴森森地开口。 林灼灼连忙点头,“奴家知道,奴家不敢的。您是高高在上的战王殿下,奴家怎敢诓骗您呢,是吧?” 怎敢诓骗他?呵,世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诸长矜永远记得,曾经便有那么一个女子,口口声声说爱极了他。 他信了,可结果呢?却在征战凯旋后,才得知她当年贪恋权势,早已入宫做了贵妃。 从那以后,他便对妄想攀龙附凤的女人厌恶至极! 诸长矜阴沉着脸,声线凉薄地问:“你既说楚唳会害我,那你可知,我二人是何关系?” “您,”林灼灼落地还不足三秒的心一下子又悬空起来,磕磕巴巴地答:“您将他视为兄弟,可他心里……” 呜呜呜~她不敢说,万一把这尊杀神惹恼了怎么办?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下去?”诸长矜的语调慢悠悠的,可林灼灼愣是从他漫不经心的神态里感觉出一丝杀意。 别怂,林灼灼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想了想,于是委婉道:“您,还记得温缈缈吗?” 诸长矜轻微拧眉,对她支支吾吾转移话题表现得十分不耐,并且盯着林灼灼的眼神如同看向白痴。 “你是傻子?本王府上侧妃,温太傅之女,本王又岂会不记得?” 林灼灼扯了扯嘴角,不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她假笑着继续说:“可您的侧妃一年前病逝了,对吗?” 她直言:“堂堂战王侧妃,竟因小小的风寒病逝,不管这是不是您的责任,旁人都会认定是您的问题。” “您与当朝太傅分属两派,他的女儿死在您的后殿,大臣们表面不说,只怕心里认定了您是故意为之。况且,楚唳喜欢温缈缈,你是知晓的吧?” 诸长矜审视的目光死死盯住她,没多久,林灼灼便听到窗外风声簌簌,而面前的男人终于放下了掐着她美丽脸蛋的手。 “王爷,我若没猜错的话,您两日前在玉符阁遭人暗算,胸口受了一剑,近几日不便饮酒,可就在今日傍晚。” 林灼灼巧笑嫣然,“您的好兄弟楚唳明知您有伤在身,还偏偏拉您痛饮,谈什么恣意快活,今朝有酒今朝醉,是吧?” 诸长矜心中讶然,狭长的眸子氤氲了明明灭灭的雾色,他低声问:“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就知他会对自己的身份起疑,但林灼灼好歹也是个思路清奇的沙雕网文作家,又岂会被他一问问得便想不出对策来? 她顿了下,充分演绎出戏精本质,低调地笑笑,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娓娓道来。 “事到如今,我也不便再瞒您。其实,我是上天派来祝你一臂之力的天外仙子。怎样,被如此光环庇护,感动不感动?” 诸长矜听了,忍不住满脸黑线,面无表情道:“敢动。”我谢谢您嘞,仙子。 这厮的回答甚得林灼灼的心,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再拘束,摆了摆手道:“王爷不必多礼,出来混的大家都是朋友,总该互帮互助,您说是吧?” “我说不是。”诸长矜很快翻脸,舒适地又躺了回去,支起脑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来,“既然是上天派来助我的,那你便该时刻谨记自己的使命。” 他好生不要脸道:“你说你是天外仙子,总该会点法术的吧?来,给本王表演一个。” 啊呸!林灼灼简直要气炸了,听听,听听这厮说的,这叫人话吗? 书上不是说,古人对神仙都是万分尊重的么,那为何他诸长矜可以如此天秀? “但凡看过一点话本的人,都该知道神仙下凡,是不能乱用法术的好吗?没文化,真可怕。”林灼灼心中鄙视道。 “哦,”诸长矜似笑非笑,拖长了语调,“那你的意思就是,你除了会糊弄人,什么本事都没有。至于身份,本王还是不知真假,杀了应也无妨?” 杀了?这可使不得。林灼灼赶紧补救,“其实本仙女下凡之前,曾苦练过上万年的绝世武功,这便给你露一手。” ------------ 第2章上位的第二天 诸长矜悠然自得地点点头,几息间又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以便欣赏林仙子口中的“露一手”。 林灼灼深呼吸,悠悠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在打出太极拳第一式的那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大学期间没有荒废时间。 而是兢兢业业,跟随体育老师体悟太极的精妙,才有了眼下实力不够,花样来凑的保命招式。 最后的收式,林灼灼上前一步,故作姿态地朝诸长矜抱拳,“承让了。” 不得不说,能被李嬷嬷选中的清伶,无一不是体态轻盈,身段妩媚,国色天香。 林灼灼所占的这具身体更是其中翘楚,端的是纯净天成的自然美,尤其一双微微下垂的无辜眼眸,只消往那里一站,便能惹无数人疼惜。 诸长矜看着,却只觉得这样一副好皮囊,做出她自称什么“太极拳”的动作,倒十分显得憨憨傻傻,有趣的紧。 可是,“就你这奇奇怪怪的招数,能胜敌?”他自是嗤之以鼻的。 底盘不稳,动作虚浮,就这也配说是苦练上万年?当他诸长矜是个三岁娃娃呢? 林灼灼佯装愤怒,大有江湖中人维护自己门派的风范道:“你一介凡夫俗子懂什么?这套拳法柔而不软,待我再练几番,用来以柔克刚,正正好。” 诸长矜懒得与她计较这些,他感兴趣的其实是,这个应是只足及笄年岁的小丫头,她……真的可以预知未来? 那么,他就必须要好好考虑一下,有关楚唳之事了。 他很早便察觉到,朝堂上除了太傅是坚定的保皇党,处处与他作对之外,还涌现出一股新的势力。 尤其近几月来,这股势力总在暗中破坏他的计划,教人防不胜防之外,徒增烦躁。 诸长矜来来回回瞥了林灼灼好几眼,心中思量着,也非是怕了他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 反而他本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但若真是楚唳所为,那便须仔细准备,来一场反目成仇的较量了。 想到这里,诸长矜心底划过淡淡的自嘲。 只为一个相识不足两年的女人,楚唳便恨不得他死么? 当初楚唳作为他的伴读入宫,他们十七年的兄弟情义,是否早在两年前温缈缈被父皇赐婚于他时,便已消散殆尽了。 他就想问一句,值得么。 若楚唳真那么喜欢,当时大可提早知会他一声,如此便是顶着受罚的风险,他也定会亲自去求父皇收回旨意。 可,事已至此,诸长矜唇角弯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也并非良善多情之辈,旁人负他三分,他定要还十分回去! 于是林灼灼在这正值炎夏的夜晚,夹杂着熏热的气流从窗外缓缓而至,她被这风一吹,不仅没暖和,反倒打了个寒颤。 主要是前方这尊大佬,也不晓得是怎么个情况,竟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冷气。 林灼灼穿得薄了点,再者,两位惨死的美人姐姐都被冰块脸扔在她脚边,她就算不去看,心里也止不住嗖嗖的害怕啊—— 她轻咳一声,道:“那个啥,王爷若无他事相问,奴家便先行告退,明日再聊,告辞。” 谁知才刚后退一步,冰山脸竟不紧不慢地追问:“就只为了诉一番衷肠,你便要跟她们一起爬本王的床?” 来了来了,这个要命的问题还是来了! 林灼灼捂住胸口痛苦地皱眉,忍辱负重道:“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奴家打从娘胎里出来,便患上了这时灵时不灵的,夜游症……” 诸长矜听罢竟微微一笑,敛目把玩着指间的扳指,眼神随意一瞄,高位者的气势便扑面而来。 林灼灼顶着压力,悄咪咪抬首乜他一眼,然后立马低下头怂之又怂,这个死冰块脸好端端的笑什么,生怕别人不晓得他笑起来凉嗖嗖的吓人吗? “奴,奴家告退。”她真心建议王爷他老人家莫要再这般皮笑肉不笑了,一不小心教旁人看见了,真的有损形象,丑不忍睹啊。 她腹诽一阵,想走,诸长矜却偏不如她的愿,“站住。” 林灼灼暗地里握起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转回身来恭敬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诸长矜一派泰然自若,言简意赅道:“你的名字。” 要不是清楚眼前之人的属性,林灼灼还得以为他那一腔未有半点波折的语气,是在同自己探讨某知名动画导演的著作了。 要她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冰山面瘫脸,诚然是懒癌发作罢了,冷酷无情都是借口!装模作样的,平白惹那些闺阁女子趋之若鹜。 但这些吐槽的话她是万万不敢宣之于口的,林灼灼清清嗓音,也学他简短道:“林灼灼。” “噢。”男人对此毫无感念,只沉吟一刻:“出去之后喊人过来,把尸体打扫一下,明早过来伺候。” 我……我可以微笑面对生活,不管生活是不是要扼断我的喉咙。林灼灼努力平息一下不该有的暴躁情绪。 对,她是仙女,仙女是不会生气的。 自我催眠一息后,林灼灼释然,温柔地笑说:“好的王爷,奴家这便去喊人。” 她观诸长矜破天荒地没有回声,当即便求之不得,马不停蹄地拍屁股走人。 轻手轻脚合上房门后,林灼灼转身暗自发誓—— 等过段时间寻了好时机,她便一走了之!就让这位难伺候的大爷腹背受敌,与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杀手女主相爱相杀去吧,哼。 殿外正值夜深人静,守门的侍卫大哥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凝眸远眺墨色云幕上挂的那一弯月牙,正天马行空地幻想着天外仙宫与莺燕美人。 哪成想,不经意地垂首间,他竟远远瞥见一位绝色少女眉目攒笑,娉婷袅袅自白玉壁除而来。 月辉如雾似烟笼罩在她周身,战王殿下的正阳殿向来一派磅礴威严,此刻教人恍然一瞥,却衬得凡尘中那少女飘然若仙。 九天玄女也不莫如是。 于疏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和震惊。 他兀地又回过神来,肃然直立,拧着眉冷声问:“你是何人?” 前些日子离京在外,这才几日没回王府,王爷他老人家便铁树开花了?于疏不动声色地扫她一眼,暗衬着,难道这位是王爷的新宠? 回府的这三个时辰也未曾听说过。 林灼灼闻声一僵,她方才分明已将演戏的天赋发挥到了极致。 无论是仙子的慈悲柔和,还是少女的灵动婉约,搭上原身美丽的皮囊,应该足够惊心动魄了,吧? 那为何这冰块脸的侍卫还是如此凶悍?语气半分也不温柔,都不带恍一下神,捧个场沉于她美色的吗! 看来这场即兴表演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也成吧,林灼灼挫败地叹口气,只好躬身向着于疏老实交代:“奴家是王爷新任的,呃,侍妾?” 恕她胆大,侍妾总比侍女来的好,怎么说也算是半个主子不是。 于疏继续面无表情地追问:“那你不好生服侍王爷,这时出来作甚?” 这个问题问得好,林灼灼眼珠子一转故意逗他,暧昧地冲小侍卫眨眨眼,“王爷他对我无甚兴趣,命我出去之前,还特意吩咐我唤个俊俏郎君进去。” 说罢,林灼灼不去看他的反应,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边走她边笑,不愧是写书成名的,这短短一两句话,便成功将冰块脸的英武形象破坏了。 简直天纵英才! 而被她一派胡言乱语忽悠了的于疏待在原地,瞬间就凌乱了。 另一边,林灼灼照着原主的记忆,慢悠悠走回了三位清伶所居的随风居。 简单洗漱之后,她躺在塌上辗转反侧,总也生不出半点睡意。 罢了,林灼灼轻哼,便又坐起身,下榻找了纸笔过来,费尽心思搜索着脑海里有关男主还未遇见女主前的遭遇。 当今陛下是男主长兄,名诸续元。 先帝一生无嫡子,诸续元是皇长子,因而被立为储君。他为人多疑且善妒,大有昏君的征兆。 太傅赵忠权是皇帝一派,自诸续元上位以来没少打压战王,也就是原书男主诸长矜的势力。 但近几年诸长矜愈发锋芒毕露,朝中也有不少人善于观察,发现诸长矜隐隐有取皇位而代之的念头,出于几番考虑,已开始逐渐向他靠拢。 林灼灼眯着眼睛,中指一下一下敲在笺纸上,心中快速思量,突然抓住一个关键点! 当今贵妃夙临仙! 书里,诸长矜本是一个冷傲的皇子,但在前恋人夙临仙的背叛下,一夜间痛恨所有接近自己的女人。 而这位贵妃可厉害着呢,她不似别的白莲花那样战五渣,反而是个黑心莲,在男主与皇帝之间左右逢源,既帮着男主对付皇帝,也帮着皇帝对付男主。 说到底,她是看诸长矜强大起来,害怕失去所拥有的的一切,因此给自己留一手,这也就导致了原书中女主各种被陷害,被男主误会。 况且,夙临仙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个贵妃,她身后还有庞大的神秘组织,以及朝中奸臣、左相大人夙华是她的父亲。 ------------ 第3章上位的第三天 挑拨楚唳同诸长矜反目,其实就是夙临仙献给皇帝的一个计谋,以此来讨得盛宠。 至于林灼灼说的关键点,便是过不了多久,兴许就在这几日,皇帝便会借生辰大典宴请大臣入宫,而诸长矜的名字也在入宫名册。 自然,书中写的剧情都是女主出现之后的,而林灼灼知道的,也无非是作者淡淡提过几句而已。 但正是这场宴会,令诸长矜对夙临仙又产生了一点信任,以为她真的是迫不得已才入宫为妃的。 这也就导致此后诸长矜的一系列计划,都在夙临仙无意的打探中被泄露。 林灼灼看书时,实在因为男女主的感情线令她胸闷气短,于是有很多关于回忆的细节她记得不甚清晰。 正因为此,她才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对诸长矜将要遇到的危险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否则若是一不小心害男主受了重伤,她的小命儿估计也难保了。 毕竟现下诸长矜虽说还不算太丧心病狂,但再过一段时间,他体内的那些东西就会更加难以压制,变成实打实的杀人狂啊! 林灼灼把纸笔搁下来,慢吞吞折身回到塌上,在失去意识之前,她迷迷糊糊地想着,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还是要为出王府早做打算才是…… 翌日,林灼灼是被窗外清越的鸟鸣声给叽喳醒的。 作为资深熬夜码字党,早睡早起就像梦里一抹抓不住的灵感,是缥缈是虚幻,也像是一场希望早日能够日万的祈祷,根本不能实现。 林灼灼迷迷蒙蒙地睁开眼,见窗外天空还是片青中带暗的色彩,脑子一团浆糊的她只得感叹一句今日竟然醒这么早,便又美滋滋地接着埋头苦睡。 然而中途隐约又觉得貌似哪里不太对劲? 半梦半醒间她始终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无奈刚要放任自我继续沉睡下去,却猝不及防被门外一道沉稳的声线给吓得没了睡意! 林灼灼眼睛猛地一睁:“!” 天呐,她竟然把那茬子冰块儿脸给抛到云霄九外去了! 一边哆哆嗦嗦迅速翻身而起,她一边出声应道:“起来了起来了!别喊了!” 于疏便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外,满面春风地等待他家王爷的,新宠…… 若说昨晚难得见有女子从他家王爷屋里竖着出来,他心里仅仅是震惊了一把,那么在处理了两位同时同样爬床,却惨遭横死的两位美人儿之后! 于疏就对这位唯一存活下来的林姨娘,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甚至有些肃然起敬了。 在等林灼灼的这一时半刻里,他合掌在心里激动地默念,老诸家终于后继有望了! 相信以林姨娘的资质,定然能讨得王爷欢心,最后再生一窝小世子小小姐就人生圆满了!届时那位贪图权力的贵妃,在王爷心里便根本不值一提。 于疏的心理活动林灼灼定然是不知晓了,否则,她说什么也不会去诓人家讲,自己是诸长矜那杀人狂魔死渣男的侍妾的。 林灼灼见衣柜里有两套清淡素雅、两套娇媚妖艳的锦裙,本来想的是,她这副样貌穿素雅的必然更显清纯。 但书中有一章令她记忆深刻的情节,写的是女主本来穿惯了艳丽的衣裳,那日突发奇想穿了一身素色罗裙,却被男主冷冷地呵斥不许穿! 只因为诸长矜的初恋白月光——如今宫里盛宠一时的贵妃娘娘,常年扮演着“清纯不做作”的盛世白莲,在男主心中,也只有她才配穿素衣。 ……啊呸!死渣男! 而女主身为特立独行的金牌杀手,男主越不让穿她自然越要反其道而行。最后的最后,便是男女主刚建立了一丁点的感情,就此破碎。 林灼灼若也是个杀手的话,她铁定也张狂的很,半夜逃走都有可能,可惜理想很丰满,她现实中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想到这里,林灼灼不禁忧郁地拿起一件烈焰般的绯色锦裙套上,事到如今,她思考着,就只能让男主既厌恶她,又不能杀了她。 一来战王大人她林灼灼自认驾驭不了,千万不能动心,二来是……她这么美她不能死啊! 待林灼灼整理好之后,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站在外面瑟瑟等候的于疏:林姨娘,您再磨蹭下去,王爷会杀了我的!他一定会杀了我! 于是林灼灼打开门,就发现昨夜的小侍卫一脸复杂地盯着自己,半晌,他脸上的表情越发不是滋味儿:“林姨娘,你的发型……”也太简便了吧? 为将来的小世子操碎了心的于疏满眼恨铁不成钢,他锐利的目光缓缓打量了林灼灼两眼,在心里评价道,服饰还算出色,皮相倒是十分吸睛。 但就林姨娘如此简单的编发,半点都起不到锦上添花的作用,这能得到王爷的青睐? 可是眼看时间不够了,他也只能说:“随我走吧,王爷在等你。” 只会半丸子头的林灼灼倒没觉得发型有毛病,为了追求最美,她每一根头发丝儿都紧跟二十一世纪的时尚潮流。 于疏在前面带路,毕竟林灼灼的这具身子是奶娘昨日才送给诸长矜的生辰贺礼,除了自己的院落,哪里都还没逛过。 林灼灼见这小侍卫瞧上去也不似昨晚那般的冰冷了,便暗搓搓试探地问:“王爷今日的心情如何呀?” 走在前头的于疏掩住面上不显于外人看的情绪波动,声音冷峻道:“尚可。” 自打那件事之后,王爷本就封闭的内心更是难以捉摸了,如今连他们这些从小伴王爷长大的贴身侍卫都看不透。 两年前,谁人不知司礼国的战王殿下自请出战,而后一战成名,浑身充斥杀戮归来,心思缜密行事张扬手段狠辣,就算是陛下也要忍让三分。 可这样的王爷却并不是他们王府想要看到的,无情无欲的他实在是太孤独了。 所以于疏才会对一介小小姨娘寄予厚望,他们每一个跟在王爷身边出生入死的人都希望会出现一个能温暖他,能真正堪破他心魇的女子。 ……实在不行,男子也可啊! 不久,于疏便带着林灼灼到了正阳殿。 昨夜才从此处逃出来,白天再见到,林灼灼心里不由升起一种恍如隔年的感觉。 担心之余,她还闲出一份心思自娱道,莫非是在书中世界睡了一晚,竟在心底踏踏实实地惆怅起来了。 位于正座的诸长矜听见了动静,手中笔未停,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于疏作了一揖,垂首道:“王爷,人已带到,属下告退。” 林灼灼尔康手挽留:“哎!” 一句“急什么”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那小侍卫就没影儿了,走的倒是快。 留她一人独自面对这位煞神,说实话林灼灼还是有些怂的。 但幸好也不是没有杀手锏,话题转移、在线戏精、冷笑话接梗什么的她都在行。 回忆了一晚书的内容,林灼灼多少都对这位男主角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只要她不主动作死,他就懒得弄死自己。 在人家王爷眼中,这世间女子一类是初恋,一类是未来的女主,旁人都是蝼蚁。尽管这样想十分令人不爽,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林灼灼悲伤地想,等她有了离开的机会,一定要远离这个神挡杀神、佛挡诛佛的神经病。 无数炮灰用行动证明了,远离男女主,身心更健康! “那个,王爷饭否?” 此话一出,林灼灼想文绉绉一句的心顿时死了,她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说什么“饭否”,更加暴露了她低浅的文言文素养有没有! 诸长矜终于肯抽空瞅她一眼,但那眼神却像是在嫌弃,或者说连嫌弃都不屑,话也没回,端的一派高高在上俯视蝼蚁的姿态。 被这种目光刺了一下,林灼灼暂且压下暴打他一顿的心,继续保持微笑:“王爷可有什么差事需要奴家做的?” 诸长矜依旧没开口,而是在写完一副字之后将笔搁在玄玉架上,举起素纸放在自己眼前欣赏,看了会儿觉得写坏了,便卷起来随手一扔。 然后他漫不经心地抬眼,蓦地拧了拧眉,“你怎么还在?” 林灼灼:“……”这厮要不是个王爷,她现在能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奴家一直在的。况且,”她无辜地说:“不是您说要让奴家今早伺候的吗?” 诸长矜面无表情地张口道:“你也记得是今早啊。” 林灼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他是拐着弯骂自己起得晚了……好吧她的错。 她认真道:“王爷您听我狡辩,呃不是,是解释,解释!”差点说漏嘴,林灼灼悄悄瞄了诸长矜一眼,这才擦了把虚汗,“奴家是昨晚睡得不太踏实。” “奴家熬夜为王爷预知了一次未来,体力不免有些透支,王爷若是降罪,奴家下次便不会再这样费心思了。”她语气还莫名的委屈。 诸长矜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明里暗里不尊重,但这些没有意义的话对他来说只是不痛不痒,都被他忽略了过去,他只问:“预知到了什么?” ------------ 第4章上位的第四天 林灼灼掏出一张纸,走到诸长矜面前说:“大体都在这上面了。” 诸长矜伸手接过,他神色慵懒地打开,眼神却在看到第一行便凝重而冰冷起来。 看到最后,林灼灼觉着,这厮恐怕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这个想法升起来的下一刻,诸长矜果然怒极了般攥着那张无辜的笺纸,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砚盘也错了错位。 他眼眶猩红,目光像是要撕裂一切的野兽一般凶狠,一字一顿地问:“你知道?” 林灼灼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一副神色,但是料到不比真的看到,纵然有些在意料之中,但她还是怂了。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世间也没有后悔药,林灼灼生怕自己说错话,于是每说一句都要在心里斟酌一番,设想一下如果自己是他,会作何反应。 “王爷不必惊怒,我说过,我能探得未来,定也可知晓过去。” 她拿出自己表演巅峰时的状态,强作镇定地说:“我对您的过往没有探究的兴趣,我只是把我知道的都写了下来,仅此而已。” 诸长矜垂下眸子,轻轻一笑,却笑得有些病态,波涛翻涌的心水在她淡然的言辞中回归平静。 林灼灼写下那段话的时候就猜,他不会仅仅因为这个而弄死自己,虽说这相当于揭人伤疤,可这些也都是事实不是吗? 如果一味活在过去的痛苦中,还不如不活着,相信身为男主的诸长矜,不是一个畏惧伤口的懦夫。 这边诸长矜定睛翻阅了一遍纸上所有的消息,对于这个女人昨晚说的话有了点相信,但也不可全信。 至于林灼灼说的什么神仙之类,他自然也是不信的,鬼神皆是世人臆想出的虚幻之物,不管她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总之此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林灼灼这边心惊胆战着,就见诸长矜终于肯正眼看自己道:“那你便说说,本王该如何应对?” 是关于进宫的事了。 诸长矜今日一大早确实就已收到了请柬,还是由那个女人亲笔提的字。诸续元的生辰,请谁写帖不好,偏要请她? 这个问题林灼灼昨晚就想好要怎么回答了,她不卑不亢地说:“既然他们想要联合起来对您不利,您假意受着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抬头与诸长矜对视,意味深远道:“现在的局面是,他们在明,您在暗。什么时候该收网,收就是了。” 诸长矜昨天就发现了,这个女人与其他人最不同的就是,她敢大胆地直视自己,甚至敢在他这里说一些旁人不敢说的话。 不知是勇气可嘉呢,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具体呢?” 林灼灼听他穷追不舍地问,觉得这厮是在考验自己,所以她不再有之前的随意,而是格外认真道:“这个好办。” “贵妃想拉拢您,陛下想让您嫉妒,让您不好过。”她突然笑了,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那您不妨寻个女伴,让他们的目的达不成,自个生闷气去。” 听了她的话,诸长矜幽深狭长的眼眸注视着林灼灼,“那你说,本王该选谁?” 林灼灼一愣,没料到他竟然连这个也要问她,可是看他的眼神,莫不是以为这个主意是在为她自己而铺垫吧? 开什么玩笑?她像是那种会主动加入修罗场的傻子吗? “这个您随意啊,什么名门闺秀什么小家碧玉,都可以的。” 许久,诸长矜垂下眼帘,语气淡淡:“行了,你退下吧。人选我已经定好了,三日后你随我去即可。” 末了,他又扫了眼林灼灼的发型,满眼嫌弃地补充了句:“打扮得像样点。” “……是。”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却以恶相报!躺着也中枪的林灼灼生无可恋了。 没天理啊!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露出惊惑的表情,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诸长矜这种老奸巨猾压榨下属的狗男人?! 林灼灼以四十五度角含泪望天,她慢踏踏地跨过书房门槛,后脚还未落地,便听守在门外的于疏冷不丁喊了声:“林姨娘!” “……”林灼灼向前走着,尽管不认路,却依旧决心保持自己最后的倔强。 她自顾自悲伤了那么一时半刻,反过头来却忽然又查觉到,小侍卫口中的称呼似乎有些熟悉? 林灼灼倒了回去,冷酷简洁地问:“叫我?” 于疏一瞅这架势,心道坏了。 主子定是无意间惹得林姨娘不欢喜了。 嗐,多大人了,竟连哄个小姑娘开心都不会!再这般下去,于疏都要怀疑王爷他老人家是否早已暗中剃度为僧,看破红尘想要孤独终生了。 于疏先把方才想说的要事放到了一旁,一本正经地对林灼灼发誓:“林姨娘,我家王爷他性子冷是冷了点,年纪也是一大把,可他最大的优点便是会疼人。” “譬如他往常都会在今日放我们这些下人半天的假,让我们有时间……” “于统领,”这厢说着说着,书房内便不合时宜地传出一道声线来,打断了于疏严肃的话题。 于疏一僵,屏住呼吸,就听会疼人的战王大人极其清淡地飘来一句:“好巧,今日你没的假期可过了。” 林灼灼:哈哈哈立誓一时爽,打脸火葬场! 于统领复杂地盯着林灼灼,神色归于一片沉寂: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半晌,于疏微微作一揖,沉默不语地转身进了书房去。 林灼灼满脸的幸灾乐祸,装作很是为他忧愁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无声地对于疏说了句“自求多福”之后,便摇摇脑袋,大摇大摆地独自走了。 小于同志如此一搅和,林灼灼瞬间就心理平衡了,只要那冰块脸不仅仅是压榨她一人,便甚好。 哎嗨,天苍苍野茫茫,不想睡觉想去浪。 林灼灼踱步似的拐出抄手游廊,方还掩在雾中的晨曦变得愈发浓了,切在王府房顶的琉璃索瓦上,折射出的光影在不远处林灼灼眼前一闪而过。 她摆出个拥抱的姿势,深吸一口气。 瞧这空气给新鲜的,啧啧。 此刻,天青云淡,惠风和畅。 宜——作、精。 * 于疏静立于案前,视线垂落在地面上,公事公办的语气询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上首的诸长矜拖着懒散的语调,恹恹地开口:“方才不是与那林灼灼相谈甚欢吗?怎的,到本王跟前倒装起正经人了?” 于统领很镇定地解释:“属下只是以为林姨娘可以解您的心病。” 说罢,他单膝下地,认真道:“王爷,明晚便是月圆之夜了。” 月圆之夜。 诸长矜捏了捏眉心,容色疲倦,剑眉星目,分明该是世间最温柔清隽的性格,却生生变得阴晴不定,暴戾沉郁。 默了默,一袭精贵描金墨衣的战王冷声反问:“我却不知那女人何时变成了王府的姨娘?” 这厢于疏却觉得他家王爷是在生闷气,眼下也不好拆他的台,便顺着主子的话一概回是。 诸长矜一顿,想起宫里的那位,心烦意乱之下挥了挥衣袖:“你亲自去调查一下林姨……林灼灼的身世,切记不可声张。” “是。”于疏沉声应道。 “让管家安排些人手给她,缺什么补什么。三日后的宫宴,本王要林灼灼艳压群芳,不说是最端庄娴雅的那个,但,必须是最美的。懂?” 话毕,诸长矜深深地瞥了于疏一眼。 ------------ 第5章上位的第五天 按照林灼灼的想法,既然要作精,那么她必是要先出府,然后再顺带看看书中的皇城到底是怎么个繁华法。 只可惜她杵在门口撒娇耍泼样样试遍,却依旧没办法撼动守门侍卫半分。 没有诸长矜的首肯,这些侍卫是万不敢放人的。林灼灼盯着黑漆漆的大门,委屈巴巴了三秒,便一甩衣袖,愤愤离去。 回随风居的路上,她琢磨着,冰块脸瞧上去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该怎么让他答应自己随意出府这件事呢? 譬如,抓住他的小把柄? 拧眉思衬了一番,忽而眼神一亮,连忙掉头。 想她人气作家林灼灼,什么磨难没遇到过,最终还不是凭借自己机灵的小脑袋瓜一一化解。 冰块脸敢坑她?这是缺少甜文作者的毒打! - 半柱香的时间,林灼灼停在门前,将待会儿要说的话都背的滚瓜烂熟了,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提脚跨过乘风阁的拱门。 一踏进去,扑面而来的笑声差点没把她绊倒在地。 林灼灼一僵,对上三双探究的眼眸,不甚自在地微笑一下,然后抬手招了招,“嗨?” 乘风阁住着的,正是与诸长矜感情还算深厚的奶娘,李嬷嬷。 林灼灼与那两位清伶一样,都是李嬷嬷一眼选中,打算今日送与诸长矜做侍妾的。 奈何她们三人心术不正,昨夜就按捺不住,悄悄溜去正阳殿妄想爬床! 李嬷嬷自然认得她,见林灼灼突然进门,笑意一下子顿住,目光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倒是嬷嬷身边那位粉裙小婢女,眼中挂着明晃晃的不屑,“你来做什么?爬上了战王殿下的床,不好好留在殿下跟前伺候,乘风阁可没有能入你眼的贵人。” “小诺!” 站在嬷嬷另一旁的绿罗裙少女面相温柔,对于小诺的不敬也只是蹙了蹙眉,轻声呵斥了一句,便没了下话。 少女正是李嬷嬷数年前捡回来的养女,柳依。 原身的记忆里,柳依与那两位清伶,才是奶娘真正要送去诸长矜身边做侍妾的人。 可是前段时间不知怎的,柳依脸上出了一片红疹,奶娘无法,只好重新再寻一位顶替上去。 本来是打算让小诺顶上去的,小诺虽是嬷嬷的婢女,却也清秀可人,正值妙龄。 奈何突然有一日,嬷嬷外出时,在一间破庙里救下原身,而原身失了记忆,长相又是绝色,奶娘心思一动,就问她愿不愿意侍奉一个人。 ……之前尚未来得及梳理这些记忆,如今猛一回头看,原身居然是被奶娘一句“一日三餐能饱腹”给忽悠来的! 林灼灼捂住眼睛,实在没料到炮灰原主身上还有这样一份身世之谜。 但很快,她又镇定下来,藏在衣袖里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眶中登时一汪泪水打着转,“嬷嬷,我错了。” 李嬷嬷平日里是个心软的主,最受不了小姑娘们的眼泪,虽然心底还是有些不满,却缓和了面色,故意冷着声音问:“错哪里了?” 这几个姑娘里,她最喜欢的就是林灼灼和柳依,两人都是她亲手救回来的,又心思单纯,嬷嬷一生未嫁,对身边的孩子们十分纵容,只要不出什么原则性差错,一般不会怪罪。 可是林灼灼却教她失望了。 “嬷嬷,我,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也不该贪人便宜。”林灼灼越说脑袋垂得越低,好似真的在忏悔一般,音量也逐渐减小,“更不该听两位姐姐说,跟她们一起去了就每天都有肉吃。” 话到此处,她抹了一把脸,还是觉得委屈,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哭出来:“嬷嬷,今天可是第一天!第一天我就没见到肉,她们根本就是在骗我呜呜~” 李嬷嬷:“……” 柳依/小诺:“……” “好了好了,傻孩子,你想吃肉怎么不跟嬷嬷说,嬷嬷还能短你一口吃的不成?”李嬷嬷彻底消气了,也是,她就不该对林丫头的志向抱有多大期待。 闻言,林灼灼罩在眼前的白嫩手指露出两条细缝,瞅见奶娘果真不气了,这才松了口气,破涕为笑道:“嬷嬷,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小诺看她屁颠屁颠的蹿上前给李嬷嬷捏肩捶背献殷勤的模样,不由撇嘴,“真能装!” 柳依扭脸瞥了小诺一眼,而后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林灼灼身上,眸色隐在长睫之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灼灼知道小诺对自己的敌意,也清楚柳依绝不会是善茬,但自己与她们的立场不同,因此也没生出什么笼络的心。 她跟在李嬷嬷身后大半天,通身的本领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不仅把奶娘哄得眉开眼笑,还套出许多有用的东西。 诸长矜不喜酸,不喜甜,独独对桃花酥情有独钟。 林灼灼偷笑了一声,随之惆怅地问:“嬷嬷,我想对王爷好一些,可是我做出来的桃花酥,王爷是不是不会吃啊?” “怎么会?”李嬷嬷巴不得王爷身边的女子心疼他,一听这话,立即否认,“王爷为人最是和善,只要你好好跟着他,不争不闹,他铁定会对你好的。” 想到三位美人中唯有姿色最上乘的林灼灼存了下来,李嬷嬷就倍感心痛。 但这起码也可以证明,殿下对女人也不是丁点兴趣都没有,只是……眼光忒高了点,李嬷嬷看了无知无觉的林灼灼一眼,叹了一口老气,为将来王府的子嗣忧愁至极。 得了奶娘这句保证,林灼灼的心情逐渐美丽起来,眨眨眼睛,抬头望了望窗外暗沉的天色,便笑盈盈地起身告退。 隔日,林灼灼起了个大早。 借着于疏的面子去了厨房,一时间她忙里忙外转个不停,令一旁干坐着的于大侍卫十分欣慰。 林灼灼耍了个小心眼,做了两盘子糕点,一盘甜份超标,一盘不甜不淡味道适中。 于疏捻起一块尝了一口,“不错,王爷就喜欢这类口味的。” 这两碟小糕端到诸长矜桌案上时,他正在提笔疾书,许是在给哪处的属下传令,连最喜爱的桃花酥也顾不上看一眼。 林灼灼百无聊赖地候着,跟一脸无奈的于疏进行眼神交流。 她摸摸下巴,冲于疏挤眉:王爷好辛苦,居然连糕食都没空吃,心疼。 于疏轻轻摇头:王爷今日心情不是很好。 林灼灼捧心:王爷长久这般劳累下去,身体怎么顶得住,你们这些近侍也不说劝劝? 于疏挠挠头,沉思了一刻:也许王爷还不饿? 不在同一个频道上的两人正眉来眼去着,就见诸长矜头也没抬,语气凉凉地开口:“用不用本王腾出一间屋子把你俩关进去,直接用嘴聊上个三年五载?” 他写完最后一字,将笔撂下,眼皮子撩起,“也省的在本王这里不能说话,聊不畅快。” 于疏连忙垂首:“属下知错。”不管错没错,认就是了。 诸长矜抿唇,视线对上林灼灼。 根本没想那么多的林灼灼心直口快:“管饭吗?” 于疏撇开脸,装作什么都听不到的样子。 案首,一整天都处于低气压的诸长矜眸色明灭,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半晌,他忽然扯开嘴角笑了,“听说本王故意在你的饭食里缺肉?” 林灼灼面上大惊,心中平静地想着,应是昨日自己随口胡诌的话被传到了这厮耳朵里。 她眼珠子转了转,苦着脸道:“王府伙食是极好的,只是奴家无肉不欢……大不了以后奴家吃素便是。” “所以你还是在控诉本王缺你那点子肉了。”诸长矜不耐地皱眉,侧过脸看向于统领,“边疆还缺几个人手,你想去?” 突然被点名的于统领无辜,这关他什么事啊? 但碍于主子一大团往外冒的冷气,他还是委委屈屈地再次认错:“属下该死。” 今夜便是月圆之夜了。 每每到了今日,诸长矜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将两人晾在原地,心烦意乱之下随手就捏了块桃花酥。 林灼灼方才就一直拿小眼神往这里瞟,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终于是让她给等到了! 诸长矜尝了一口,顿时黑了脸色,一眼就看到林灼灼那小丫头正巴巴地盯着自己,面上的表情更臭了,“林灼灼,本王看你是不想……” “王爷!” 林灼灼眼疾手快地跪下,抢先道:“惹了王爷不快,奴家罪该万死!” 诸长矜的眼角狠狠一抽。 旋即,门外便响起了奶娘沉稳的声音:“老奴有事求见。” 诸长矜一怔,按着太阳穴,允了。 嬷嬷一进来就看见林丫头跪在冷冰冰的地上,眉间褶皱拧得更深,“殿下,林姨娘身子本就不好,您这样罚她,她怎么吃得消?” 诸长矜不搭这一茬。 战王殿下从小就是李嬷嬷奶大的,对他的脾性可谓是摸得一清二楚,太妃走的早,她又是太妃留给诸长矜的管事嬷嬷,对他更是有一次救命之恩。 李嬷嬷买起惨来得心应手,连林灼灼都看得目瞪口呆。 ------------ 第6章上位的第六天 “殿下,您日夜操劳,老奴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如今却是连几块糕都不乐意吃,老奴,老奴辜负了太妃娘娘的叮嘱,老奴不配活在这世上……” 言语间,李嬷嬷作势就要往一边的柱子上撞去。 林灼灼连忙去拦,诸长矜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妥协道:“奶娘说得这是什么话,本王吃还不行?” 李嬷嬷一喜,变脸似的快慰:“殿下晓得爱护自个儿的身子,老子便是死也值了。” 三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诸长矜愣是吃完了一整碟的桃花酥才堪堪停下,嘴里甜的腻味,他端起一同呈上来的茶杯,只想冲一冲口中的味道。 却不想入口一股子倒牙的酸意,卡在喉间不上不下,一时不察便呛了住。 看好戏上瘾的林灼灼“哎呀”一声,小步上前紧张地问:“王爷是不是喝的太快了些,若是喜欢,只管吩咐奴家一声即可,怎么如此急切呢。” 诸长矜额上隐隐现了青筋,他敢确定,这货必是借奶娘的戏,故意给自己吃喝这些歹毒的东西! 对上诸长矜看死人一般的目光,林灼灼也不带怕的挑眉回视,清丽的嗓音娇得滴出水来:“王爷真坏,再这样盯着奴家,奴家都要害羞了呢。” 她缓缓对着冰块脸露出猖狂的笑。 诸长矜目无表情地凝视几秒,点了点头,“好。” 他也笑,“今晚来正阳殿,侍、寝。” 最后两字,诸长矜直直盯着林灼灼,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林灼灼知道自己的病,他想看看,这货是真不怕惹怒他,还是装的一副胆量大。 奈何他左看右看,林灼灼始终都保持淡定,甚至在她镇定自若的同时,眼神还往四下瞟了瞟,随后压低声线凑到他面前小声叮嘱:“记得留门。” 一愣,他突然垂下眼,许是想到了什么,眉眼染上淡淡的厌倦,“都出去吧,本王忙。”诸长矜摩挲着指上的扳戒,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荒谬感—— 他最近还真是闲得慌,好端端的,与一个小丫头片子过不去作甚。 分明从那人的背叛伊始,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理会任何接近自己的女人,不是吗? - 夜将至。 林灼灼踌躇着在正阳殿门前绕圈,手抬起又放下,一旁的于疏满脸黑线,憋不住地说:“林姨娘,您已经绕了三十个来回,殿下今夜虽……但他,他是不会伤害您的。” 月圆之时,王爷身边必须有人看守,既然他点名要林姨娘陪着,那就说明,他会事先控制好自己,不会真的对林姨娘做什么。 “嗐,”闻言,林灼灼瞄了于疏一眼,而后目光沉痛地解释:“小于啊,你不懂~”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太懂,关于诸长矜的这一身病。 说是疯病吧,他也不会乱杀人。 反正林灼灼只模糊的记得,这病发作起来,一开始身体冷如冰窖,随之而来的便是火烧般的滚烫,不似一般的情毒,单单的男欢|女爱是解决不了的。 还必须是原女主才可以! 而原书女主凌渡,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异世逍遥快活,做人家的金牌杀手赚大钱呢。 “林姨娘?” 见她迟迟不动,于疏好心提醒道:“王爷说了,您这次若是再迟到,之后的每顿饭莫说肉,连菜叶子都绝不会出现丁点。” 听了这话,林灼灼果断地推门而入,动作流畅一气呵成,看得门外小于嘴角直抽。 林灼灼进来之后也就收了心,一步步试探着向内殿挪去,“王爷?” 塌前挂着一帘闷色纱帐,与那夜她见到的不太一样,林灼灼定睛一瞧,四周居然没人? 但不久她便想起来,冰块脸此时若是在了才不对劲呢。月圆之夜,他一般都是整晚将自己关在密室里,生怕出来伤着人。 林灼灼朝着密室走去的脚步一顿,所以说她到底要不要去密室呢? 这个念头刚在心底升起不足两秒,林灼灼就想到于统领面带微笑说的那句“迟到不给饭吃”。 淦! 在吃饭面前,什么都是浮云! 心一横,林灼灼视死如归,继续前行。 看书时还对此充满期待,只觉得这病可以做为男女主之间的一种情趣。 可等她亲眼见到诸长矜没有解毒时期的模样,见他靠在椅上冷到微颤,林灼灼有那么一瞬间是心疼的。 也怪她心太软,旁人半点伤痛她都见不得,没有条件,就想着创造条件去帮助别人。嗯,这是病,得治。 为了不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伤害看管自己的人,诸长矜一早便将自己锁在石柱上,铁链碰撞发出的稀碎声音似是一把钢刀,不带一声招呼就劈在了林灼灼幼小的心灵。 这令她本就心痛的情绪更加雪上加霜。 诸长矜察觉到有人来,抬眸,眼神透着空空的沉寂。 “过来,”他艰难地开口,声音略微颤抖,闭上眼往后靠了靠,似乎林灼灼的到来令他感到了安心,“帮我脱掉衣服。” ------------ 第7章上位的第七天 什么玩意儿? 是她幻听了? 林灼灼拧着脸,许久后“啊”了一声。 诸长矜品了品,也觉得这句话可能对她一个姑娘家来说有点冲击,竟一时忘了,她不是那些平时照顾自己起居的属下。 他深吸一口气,眉眼间的冷霜更甚,“过来,脱|衣服。”今夜的症状带了些古怪,往日都是掐着时间点发作的,这回却提前了。 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吩咐什么,就被逼着连忙赶来密室。 林灼灼呆滞了几秒,眼神突然变得逐渐幽深。 诸长矜盯着这货,浑身冰寒之余,他还要努力牵出旁的心思,去看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迈动那双尊贵的腿脚。 若是三秒后来不了,就别怪他明日翻脸不认…… “王爷放心,奴家会轻些!”林灼灼倒像是听到了他的一番心思,一惊,三步两步走到他跟前,徒手开始撕衣服。 “……”诸长矜体内寒症发作的劲头本来已经快要过去,所以他才开口让这货给自己脱掉外衣。 谁知一感觉到林灼灼的靠近,他体内即将压抑过去的寒潮居然蠢蠢欲动,再次翻滚起来。 忽略掉这货口中那句令人想歪的话,诸长矜看着她笨拙的动作,眼神渐渐带了不耐,“罢了。” 他大半神思都留在抵制这周而复始的寒症上,只能分出一丁点的心神留给身边的人。 “抱着我。” 寒潮最猛烈的时候,他仅剩的一点理智消失前,嘴唇沾上了白霜,林灼灼听见他无意识地轻喃:“好冷。” 林灼灼:我怀疑你在卖惨,但是我没有证据。 稍加考虑,她还是认命地松开扒拉他衣服的手,而后叹一口气,面色复杂地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他身上。 送佛送到西,她这样想着,连带着也将人揽在怀里。 诸长矜迷蒙间,只觉得有一团温热将自己包裹住,他轻轻地抗拒了下,发现那团温暖并没有消失,这才心安理得地接受。 等身体缓和过去,林灼灼身上的衣物已经被诸长矜揪得七零八落。 她退开,却又被一把抓住,林灼灼皱眉,一抬眼,却与他炙|热的眼神对视上。 林灼灼立即双手挡在胸前。 “你你你,你可别对我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啊,你的官配不是我,你现在就算跟我嗯嗯……了也不会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 她这一头说得条条是理,然而现在面对的是已经失去理智的诸长矜,他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体内一阵热浪翻滚,干脆将人一把压在自己怀里。 林灼灼一个不察,跌坐在他腿上,一怔,当即便使出浑身解数去推搡他。 可是男人与女人的力量相较泾渭分明,诸长矜稍稍用力,干涩的唇|瓣已经吻上|了她! 林灼灼慌了。 这可是她……这具身体的初吻啊啊—— 居然就这样随随便便让狗男人啃了!? 林灼灼一路抗拒,却被这霸道的吻亲得大脑一片空白,“诸长……狗男……” 诸长矜此刻只觉得,怀中女人的滋味如此美好,他一手掐着她的纤纤细腰,一手按住后颈不容她退却,继而一步步试探,一点点纠缠。 这具身体实在是敏感,林灼灼就摁着被亲了这么一会儿,现在已经腿软得不行了。 她恨! 但这还不是最教人恼羞成怒的。 更可恨的是,诸长矜初尝美味,眼下手也开始不老实,已经不仅仅满足于亲吻,反而扬臂缓缓向上游移。 就在他大掌触碰到她胸口的那一刻,也不知道从哪里涌上一股力量,林灼灼眼神一暗,抬手朝男人的颈边砍去。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丝顾虑,欲念缠身的战王殿下就这样一顿,昏迷了过去~ 草!差点贞节不保! 林灼灼一把推开他,用手在自己小脸两侧扇了扇风,试图让双颊可疑的红晕散去。 “狗男人,记住你了!” 因为这场激烈的吻,她脸上还是一副要哭不哭媚眼如丝的模样,叫人看去还不定会令人遐想。 林灼灼擦了擦嘴,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整理好衣裳。 看着他不省人事的样子,她气哄哄地踹了两脚——诚然,没敢用力,紧接着她眼睛一转,报复的计谋浮上心头。 - 待诸长矜醒来,一眼就看见于疏于大统领一副憋着笑的样子,歪歪扭扭站在自己面前。 他肩有些酸痛,想起一些残留的记忆,眼眸不自觉闪烁了一下。 缓了缓神,这才慢慢站起身来,风轻云淡说了句:“别以为你长得丑,本王就不敢送你上倌楼。” 于疏:“!!!” 宁这是赤|条条的威胁! 他哭喊:“属下该死!” ------------ 第8章上位的第八天 诸长矜扯了扯嘴角,嫌弃地走出密室门。 跟在他身后的于疏委屈地起身,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的好。 以免不知道又是哪里惹到主子不开心。 于是正阳殿到书房这一小段的距离,偌大的王府本也就没多少下人,现在个个见了诸长矜,先是震惊,然后各种憋笑,有个甚至笑得喘不过气来,硬是掐着自己憋昏了过去。 诸长矜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到了书房,他沉吟一下,吩咐:“去拿个铜镜来。” 于疏眼神飘忽起来,应道:“是。” 诸长矜举着铜镜,面色变幻莫测,缓了会儿之后,他忽然阴恻恻一笑,舌|尖tian了tian唇角。 还挺能耐啊,林灼灼,他还真是小看了她! 那枚铜镜在于疏颤巍巍的注视下,逐渐被诸长矜捏到变形。 诸长矜点着头被气笑了:“林灼灼……去,把她给我拎过来!” 于疏憋了憋,大义凛然地站在林姨娘那一边,弱弱道:“其实,您这模样,还挺美的……” 诸长矜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甩过去,于疏立马鹌鹑。 林灼灼到书房的时候,诸长矜正黑着脸擦祛面上的妆。 她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肯抬头跟他对视。 诸长矜视线下意识在她殷红柔|软的唇|瓣停留一刻,随即像是被烫到般一下子移走,目光最终落在案前的信笺上,冷哼:“现在知道错了?” 若不是看在她昨夜——帮了自己的份上,诸长矜早便把她扔到山上喂狼去了! 林灼灼干笑一声,小声哔哔:“奴家倒是觉得给您这化得妆,还挺好的啊。” “你过来,”诸长矜威胁的眼神射向她,“你给本王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嗯?给本王化了个女子的妆容,本王真想……” 于疏在一旁给林灼灼使眼色。 林灼灼一个顿悟,连忙低下头学着他请罪:“奴家该死。” 于疏一脸的孺子可教,然而一扭脸,王爷那更加阴沉的视线就落在了他身上。 于疏懵逼了一瞬,也跟着噗通一声跪下,大喊:“属下该死!” 诸长矜:…… 有时候他真想把于疏的脑袋撬开看看,到底在这憨货心里,他诸长矜是主子,还是林灼灼是? 他沉思了一下,凝视着对面铜镜里,描了朱砂花钿,添了绯墨相交的眼妆,点了血红色口脂,脸颊粉红的男人半响。 心底升起的那丁点恻隐之心刹然消失,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等着扫两个月的茅房吧。” …… 自打领了茅房的差事后,林灼灼便一脸的生无可恋,于疏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最后还是安慰她:“林姨娘,主子从小到大,可从未有女子敢这样对他。” 噢,男子也是没有的。 “甚至前面那一位,也不过是跟咱们殿下单纯地牵过一次小手……”于疏悄咪|咪地透漏:“主子一大把年纪了,连男女之事都未曾经历过呢。” 嗯,好像说偏了? 见林姨娘的眼神越发不对劲,于疏赶紧救场:“从来没有人能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就算有,主子也是当场就报复了回去,有些人甚至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以此看来,您在殿下心里,还是有很高地位的。”于统领肯定道。 他越说,林灼灼就越幽怨。 她抹了一把泪,含恨望天,“所以他当场报复我扫茅房!况且,说不定我以后也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于疏认真想了想,眉毛拧了又拧,最后赞同地说:“这倒也是。” 林灼灼:“呵。” 过了晌午,便是参宴的时间。 大幽皇帝的寿宴,一般都是在郊外的行宫举办,此次自然也不例外。 林灼灼吃完午饭,在随风居外晃悠了一圈,回去之后就发现自己屋里多了一堆的金银珠宝、衣裳首饰。 管家恭恭敬敬地站在屋门外,一听见她的脚步声,连忙迎上去,笑道:“林姨娘,为了此次宴会,王爷赐下许多物什,您瞅瞅?” 林灼灼狐疑地抬脚进门,还没往里面走,就已经被摆在过道的几大箱子给震了一震。 不怪她见识浅短,怪只怪在她心里,诸长矜委实不应该是个大方的人物。 面对这些个东西,林灼灼心中自然是十分欢喜的。 她将管家送出门外,便回来自己捯饬了一番,顺道与诸长矜刚赐的小婢女问了几句话。 那婢女听说是专门被买进府中伺候她的,林灼灼也高高兴兴收下了,为她起了个名字,唤做弄玉。 弄玉瞧着十四五的年岁,长相秀气,说话温温柔柔的,然而性子却是利落干脆。 一刻钟后,林灼灼与诸长矜同乘一车去往行宫。 …… 行宫位置偏僻,但胜在景色美。 宴会刚开始,分为男女两席,林灼灼作为战王府的女眷,虽说位分不怎么高,却也是战王光明正大带出来的女人。 贵族女眷虽打心底里看不起,却也碍于诸长矜的面子不敢轻易招惹。 这令林灼灼放松了许多。 小花园内,宫女们鱼贯而入,个个端着白瓷青璃的碟盘。 看看自己桌上的糕点,再瞥一眼左手边那位贵妇的糕点,林灼灼忍不住小声问:“皇室对待宴中女眷还搞阶级待遇的吗?” 弄玉垂下眼帘,摇了摇头,“并不是。” 皇帝诸续元自继位以来,便处处吹捧自己一碗水端平的人设,他礼遇高门子弟,同时也给寒门才子抛橄榄枝。 所以才会有坚定地保皇党愿意追随。 林灼灼眼中快速闪过一道暗芒。 她在王府里受冰块脸的压榨也就罢了,毕竟自己的小命暂时系在他手上,但是没道理出了王府,还要遭受某些猖狂配角明里暗里的打压。 主位,妆容精致的贵妃娘娘在众人羡艳的目光中姗姗落座,她神色慵容地扫视一圈,目光不出意外,在林灼灼身上多停留了一刻。 似乎想到什么,微不可察地轻嗤一下,然后温柔地开口:“众位夫人勿要见怪,临仙方才只是偶遇一位朋友,攀谈了一时半刻,这才迟到了的。” 众人笑着将这件事撇了过去。 只有林灼灼敏锐地察觉,绿茶贵妃她是在隐|晦地冲自己炫耀呢。 等着吧,接下来肯定还有戏要看。 才刚吃几块卖相不怎么样的糕点,果真,林灼灼就听上首的贵妃状似不经意间询问:“这位,便是战王殿下的侍妾吧?” 林灼灼抬眼,看见夙贵妃的视线直直地盯着自己,周边一圈妇人有的已经捂嘴笑了。 确实,单以侍妾的身份来参加宫宴,若不是战王府那层光环罩着,恐怕早便被羞辱好几顿了。 林灼灼将手中糕点放下,扯出一抹不温不火的笑来:“贵妃娘娘安,奴婢正是战王府侍妾,林灼灼。” 对面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面相瞧着就不好相处,闻言,她连遮一下都懒得,撇嘴嫌弃道:“战王府连个像样女主子都拿不出手吗?” “好端端的,让一个不知出身什么破烂地方的贱婢来参加陛下的寿宴,凭她也配?” 此话一出,场上一片寂静。 林灼灼环视一周,嗯,几乎全都是幸灾乐祸笑话自己的。 她也不动怒,神色清淡地点头说了一句:“说得好,有道理!这位夫人的话,我会一字不落地转告我们王爷。” 在那夫人惊慌的眼神中,林灼灼吐出一口深长的浊气。 “只可惜啊,我们战王殿下为人情深义重,几年前喜欢上一个女子,山盟海誓都许下了,却半路被那人抛弃,转投入了战王殿下亲兄长的怀抱。” “这若是放在前朝,那可是祸国的征兆呢。” 夙贵妃身边的一位婢女没忍住,蓦然出声,呵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宫中谈论朝政!” “啊,是吗?” 林灼灼见她捉急地跳出来对号入座,心里啧啧两声。 面上惶恐道:“妾身没读过几年书,不知谈论前朝便是涉政,还请娘娘看在战王府辛辛苦苦为陛下、为大幽保卫江山的份上,赎妾身无罪。” 她倒是会找借口! 夙贵妃指尖狠狠掐了一把掌心,当年她与战王的婚约几乎是人尽皆知,后来在他外出征战时转嫁给新帝,也是闹得满城风雨。 可是,这个林灼灼她居然敢! 敢当众撕破这一层皮! 夙贵妃的眼神逐渐狠辣。 中宫无后,她便是最尊贵的女人,那些妄图勾搭皇帝的贱人死在她手里的不知几何,一个小小的王府侍妾,也配在她的地盘叫嚣? 夙贵妃勉强忽视掉那些探究嘲弄的视线,对着林灼灼莞尔一笑。 “林氏真是一个妙人儿。” 她捧心蹙眉道:“当年年少无知,如今本宫便是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幸好有你出现在王爷身边照料,否则本宫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本宫与你投缘,稍后这场女席散宴,你便留下来与本宫多聊聊天,全当解解闷儿,可好?” 林灼灼笑了,这就是古代版的“有种放学别走”? 林灼灼在心底一把撩起袖子,死在她笔下的绿茶小婊砸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了。 就这?不带怕的! 不久,女眷这边散了席,离正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林灼灼配合地留了下来。 她笑眯眯地走到贵妃身边,问安。 却不料这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歹毒女人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指挥她的婢女对林灼灼下狠手。 林灼灼一时不查,当即被三五个婢女压住跪在地上,“啪”地一声,生生受了这一掌! 嘶—— 林灼灼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并且一定已经红|肿了一片。 夙贵妃轻蔑地勾勾嘴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赏你一巴掌,还算是轻的。” “哈……”林灼灼一个眼神甩给旁边想要冲过来的弄玉,她脸上没有众人预想中的哭喊,只是笑。 “娘娘今日这一巴掌,殿下若是见了,必定会怜惜不已,妾身还要多谢娘娘的赏赐呢。” 夙贵妃脸色骤变,“你这个贱人!” 她随后又像是松了一口气,冷笑:“长矜绝不可能看上你这种女人,他自始至终爱的都是……” “贵妃娘娘,”林灼灼缓缓挣开压着她的那些婢女,站起身来,露出一抹无(yin)辜(xian)的笑,众目睽睽之下凑到夙临仙耳边,“您敢不敢,与我打个赌呢?” “赌什么?” 小鱼儿上钩了。 她不答反问,“您说呢?” ------------ 第9章上位的第九天 “这样,咱们俩呢,就去湖边装作赏玩,您随意嘲讽贬低我两句,我便装作生气与您争执,届时再请王爷与陛下一同前来……” 说到此处,林灼灼冲夙贵妃咧嘴一笑,“然后嘛,您懂的~” 有那么一瞬间,夙贵妃怀疑这贱人在耍计谋,可她的潜意识里,又笃定诸长矜绝对不会短短几年内就变心,从而喜欢上别人! 就算自己不要他,也决不允许旁人来染指,何况在她心里,其实还是一直喜欢着战王诸长矜的。 于是下一刻,夙贵妃便胜券在握地说道:“本宫还怕与你赌?” 她殷红的蔻丹划过林灼灼的脸颊,巧笑嫣然,“若是你输了,本宫要你,亲自请旨入宫,做本宫的洗|脚婢!” “那若是您输了呢?”林灼灼问。 夙贵妃傲慢地瞥她一眼,居高临下地回:“本宫不可能输。” 长亭下,林灼灼没等小夙开口,率先动嘴,“贵妃娘娘,听说您与我们家王爷只匆匆牵过一次小手,连吻都没接过呢。” “按说男子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不说如狼似虎,便是偷个香也是该常有的吧?” “那他有在您面前动过情吗?” 在林灼灼的一句句提问下,夙贵妃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细想她与长矜产生情义的那三年里,他望向自己的眼眸中确实是半点欲念都没有,纯粹到仿佛她只是一个需要处处疼爱的妹妹…… 林灼灼见她神色松动,一鼓作气再补一刀;“说起来,我侍奉殿下也才短短不过数日,这些个日夜以来,殿下皆与我缠绵床榻日夜不休。” “真是好生烦恼呢。”林灼灼满是忧愁。 “……”夙贵妃突然想掐死这个小贱人。 接下来的一大半时间里,林灼灼充分发挥自己开车小能手的特长,以及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精神,兴致冲冲对夙贵妃讲了讲她与冰块脸的缠绵过程。 直到她手舞足蹈一不小心撞了小夙一把。 几乎是下意识地,夙贵妃当即推搡了回去,林灼灼被她推地一愣,看了眼四周。 很好,狗男人与狗皇帝双狗合璧,狗王即将抵达战场。 夙贵妃随着她的视线望去,自然也看见了两人的身影,她心神一动,就要装被推|进湖里。 谁知林灼灼这个小贱人力气大得出奇,牢牢将她拉了住。 等诸长矜与诸续元走到了假山拐角时,林灼灼将夙贵妃用力一扯,在一阵惊呼中,掉下水的却是她林灼灼! 夙贵妃保持着被她拉到一半又中途停住的动作,脑海中一片空白,等下! 方才看见战王与陛下一道前来的时候,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说:跳湖、跳湖、跳湖…… 她被林灼灼那贱人算计了! …… 诸长矜箭步冲来,连眼风都没丢给夙贵妃一个,径直跳入湖中。 林灼灼装作不会游水的样子胡乱扑腾两下,还没开始凄惨地叫喊,就被诸长矜拦腰抱着救回了小亭里。 皇帝诸续元站在夙贵妃的面前,面色阴沉,抬脚就要往她肩上踹。 堂堂贵妃,成日里勾心斗角迫害人命也就算了,今日居然还撞在了他的面前,又是让诸长矜看了个正着! 要他一国之君的脸面往那里搁! “陛下且慢——” 林灼灼话音落地的那一刻,皇帝的脚已经将夙贵妃踹倒在地。 林灼灼咳嗽了几声,眼尾咳得粉红,本就惹人怜惜的绝色皮相更添一副娇怯,“陛下便饶了贵妃娘娘这一次吧。” “娘娘只是说了一句后悔嫁入宫里,妾身不过是想宽慰她几句罢了。” 她眼神扑闪扑闪的,像一只无辜的小兔子,软糯的声线带点鼻音:“许是今日的风太大了,妾身又身无二两肉的,一不小心便失足落了水……” “真的不怪贵妃娘娘的!”林灼灼内心憋笑,天知道她是耗费了多大力气才说出的这几句话来。 “贱人!你胡说!”夙贵妃捂着肩膀,泪眼模糊,梨花带雨,语气却不怎么友好。 林灼灼浑身一颤,“哎呀,贵妃娘娘凶我,她这样,我好害怕~” 这个女人真是…… 诸长矜沉下脸,一把将林灼灼摁在怀里,堵住她的嘴巴。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向夙贵妃,而是对着皇帝神色淡淡道:“陛下,贱内体弱多病,本王先带她回去诊一诊,接下来的正宴便不打扰了。” 皇帝没吭声,盯了诸长矜怀里的林灼灼许久,突然放声大笑:“皇弟从哪里得来的美人儿,真是有趣,不如将她送与朕,朕另赠你一座别院,怎样?” 侍妾换宅子? 林灼灼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抬头,可怜巴巴地与诸长矜对视了一眼。 她宁可被狗男人压榨,也不要被送进宫里献给狗皇帝玩弄啊! 冰块脸要是敢答应,她……她就立马黑化! 诸长矜听了皇帝的话,压着林灼灼后颈的指尖紧了紧,随即一把将她抱起,无动于衷道:“她生性莽撞粗苯,留在王府便好。” 跪在地上的夙贵妃本来就被那一脚给踹懵圈了,心里头憋着一股被戏耍污蔑的憋屈,此刻见诸长矜真的一眼都没看自己就要走,不由急了。 “王爷!”她声音哀怨地控诉:“林氏不过是个贱妾,你为了她,便要如此惹怒陛下么!” 走出没多远的诸长矜脚步一顿,在夙临仙期待的目光中,头也没回,冷冷道:“她不是贱妾,她是本王的侧妃。” 一直到出了行宫宫门,林灼灼才被诸长矜好心放下来,裹上弄玉不知打哪搞来的披风。 被风一吹,她狠狠打了个寒蝉,旋即瞅着诸长矜挤眉弄眼道:“殿下,看不出来嘛,原来你也不全是双标的男人啊!” “今日贵妃是不是在开席之前与王爷偶遇了呀?你们都说了些什么?王爷是不是心中死灰复燃了?还是心更痛了呢?快说出来让人家高兴高兴。” 诸长矜眉眼深沉,一动不动地直直盯着她,也不说话。 “嘤嘤嘤,长矜哥哥,就算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你再怎么看我也不是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林灼灼试图用霸道王爷爱上我中的经典语句来挽救局面。 果然不负期待地成功了! 诸长矜回归正常,满脸嫌弃,一把推开她的小脑瓜,“既然这么爱演,那边赏你回府后扫茅厕三个月。” 震惊! 冷酷王爷为一句话怒罚宠妾扫茅房,这究竟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宠妾辛辛苦苦帮他搞事情,没得到一句赞美不说,还被奖励茅厕之约? 林灼灼委婉地为自己申辩,“王爷,奴家为了您,不仅被苛待了不说,还被贵妃娘娘打了一巴掌呢,您摸摸,还热乎着,好疼的~” “像我这样的人才,能屈能伸,关键时刻还能抱抱亲亲,难道您不觉得扫茅厕有点屈才了吗?” 她原也只是单纯不过脑的几句话,却不知诸长矜联想到什么,忽而厉声道:“闭嘴。” 林灼灼:别问,问就是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 第10章上位的第十天 宝马香车,车顶四围的铜铃叮当作响。 微风透过马车的上的锦帘渗透在整个车厢里。 林灼灼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旁边的“冰山”自从带她上了马车就没有说过话,冷着一张脸,眉心紧皱,闭目坐着,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好似冷了十几度。 天呐,鬼知道诸长矜是被什么气到了,连带着自己也得赔小心。 车厢里的光线渐渐暗沉起来,不多时,车顶传来滴滴答答落雨的声音,林灼灼觉得气氛这样属实憋闷,索性开口问道:“王爷,咱们这是去哪里啊?这也不是回王府的路啊?” 刚出宫门的时候,她也没有注意到马车往哪里走,直到马车走了近半个时辰之后,她才发现,这压根不是回王府的路! 马车外的雨愈下愈大,零星的雨滴透过车上的小窗飘进来,滴在人身上一颤儿一颤儿的。 马车内的空气似乎都焦灼了,林灼灼的疑问并没有等来一句回答,而是等来了一阵要命的安静,她内心忍不住翻白眼。 得嘞,您诸长矜高贵,是我不配。 不知是这诸长矜会读心术还是如何,他斜眸睥睨一眼林灼灼,嘴角挂着一副不明所以的冷笑,施施然开口,“怎么?我去哪里还要给你交代?” 说罢,诸长矜再次端起“冰山”模样。 林灼灼扯了扯嘴角,“好吧,您是大哥,您说了算,我缩着脖子装鹌鹑成了吧?怎么不一下子能死你算了。” 当然,这些话是她心里的小人在暗戳戳地骂,她本人还是没有这么大勇气在这个小车厢里吐槽他的。 万一诸长矜一个不满意,轻则,把她扔下去,重则,她直接C位出殡。 也不知道马车走了多久,只听车外的雨声逐渐小了,天色往暗处走着,马车终于缓缓停下。 这一路,坐得林灼灼是一个头昏脑涨。 这时,只听车外传来一阵清越人心的撞钟声,一声一声缓缓似水一般,淌入人心,刚刚还头晕眼花的林灼灼瞬间被洗涤了心灵。 马车停在了一座寺院的青石路上。 诸长矜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不过林灼灼还是明显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氛跟刚才不一样了,眉眼间全然不似刚才的冷漠,眼角余稍竟然是一股温柔之意。 随后,诸长矜掀开帘子,下了马车,于疏在一旁侍候,早早备好了油纸伞。 等等,林灼灼突然反应过来,寺庙? 她记得貌似诸长矜的母妃死后,是在寺庙有供奉的,那岂不是说诸长矜带着自己来看他母妃来了?! 一个侧妃而已,还以为他只是为了在小夙面前争一口气胡诌的话。 这就,就见家长了? 雨滴落在油纸伞上,砸出阵阵声响,诸长矜手握油纸伞,长身玉立。 只是他下车后,身后却迟迟没有动静,回头看一眼,林灼灼还在车里猫着,他轻吐一口气,在这个地方,他不愿生气。 他忍了忍,发现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想要骂出声—— “还不快给本王滚下来?等着本王抱你下来?!” 这一嗓子,直接把林灼灼吓得麻溜从车里滚下来,甚至于在她落地的瞬间没有站稳,还划了个趋趔,差点没滑跪出去。 诸长矜心里一阵嫌弃,手却是稳稳地抓住了林灼灼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 于疏见此,心里默默燃起小烟花,他家王爷可算在撩妹子方面做了件人事儿了! 这要是搁以往,任谁在他面前摔倒,诸长矜连看都不会看一眼,随便你怎么脚滑,与我何干? 林灼灼刚准备开口道谢,那厮就打着伞先走了,把她晾在了雨地里,还撂下一句话。 “不用谢本王,跟上。” 林灼灼:“……”我有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于疏:“……”他收回之前那句话。 这好好的美男子,你说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 虽说诸长矜把她撂在了雨地里,可服侍的人身手极快,立马打了油伞,送林灼灼进去。 寺院名唤青山寺,隐在秀丽峻拔的青山中,年代已经久远,莫名教人心安宁静。 因着下雨的缘故,寺院里香客不多,院中的方正开口的香火鼎尚有袅袅余烟,紧挨着院墙的烛火架上,燃着数十只红烛,暖暖的烛火在院里别是一番景致。 供奉先人的地方在寺院后堂。 皇室自有专门供奉的地方,林灼灼随诸长矜来到供奉太妃之处,诸长矜先一步进了屋子,林灼灼识趣地等在外面,紧接着屋里就传来诸长矜平和的的声音。 没错,就是平和。 “于疏,带着她在寺院安顿一下,今晚就不回王府了。” 语毕,不待回复,他便关了房门,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这时雨也零星的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雨后草木香气,只是空气略微的黏着湿|热。 林灼灼来到卧房后,辗转想了想。 按照以往小说的套路来讲,男主角单独出去的时候,十有八九要出事,现在又因为她的介入,小说的走向发生了微微的偏差,今晚还是要多注意一些才行。 这一边,诸长矜待在太妃供奉处到很晚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灼灼在住处左等右等等不到,撑不住就眯了一会儿。 因着下了急雨,晚上闷热的缘故,她没睡一会儿就被闷出的汗给弄醒了,看着窗外浓郁的墨色,林灼灼一惊。 糟了,睡过了!林灼灼忧伤叹息,还是先去诸长矜那里盯梢吧。 预先提防着总是没错的,毕竟预知未来的人设不能崩,她还得保着男主等女主来拯救呢。 提前从于疏小侍卫那里打听到诸长矜的房间,林灼灼猫在他房间外面视察。 正在这时,突然! 院外的一棵老树上传来一阵声响,隐隐有人落地的脚步声! 林灼灼瞬间后脊发凉,一阵惊慌失措,脚下一跘直接扑进了诸长矜的房间。 房间内已经灭了烛火,淡淡的月光撒进来,勉强可以看见房间内的情况。 而诸长矜在她推门的一瞬间惊醒,坐了起来,林灼灼进来后正巧与他四目相对。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哈哈哈,王爷你别误会,奴家这次不是来爬床的。”林灼灼讪笑两声,看着床榻上衣袍宽松的诸长矜,隐隐还能看见他让人无线遐想的线条。 她干巴巴地解释:“奴家只是担心您的安全!” …… 床榻之上,诸长矜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林灼灼没那个胆子再爬一次自己的床,不过这货嘴里说担心自己的安危,倒是有觉悟。 林灼灼见他没有回话的意思,觉得他兴许是觉得自己在瞎掰吧? 可她也不能放弃是不是,毕竟刚刚外面的声音她是听的真切,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该怎样告诉他,小说里这种场合,这厮十有八九就要出事呢? “王爷!我方才预测到,今晚可能有些不安稳,要不今晚你让我在你房里挤挤?放心,我就打个地铺,不占地方的!” 等她说完,诸长矜还是一幅不动声色的样子,林灼灼无语,大爷,您能不能给个话啊!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很累的! 诸长矜看林灼灼在门口一个人问来问去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只是在她说完话后,空气里突然多了什么声音。 那是利器划过空气的呼啸声! 诸长矜几乎是一瞬间就闪到林灼灼面前,将她一下子拉到怀里,带着她抵在了门后的柱子上。 林灼灼被身后的柱子咯的背骨疼,出于生理和心理的下意识反应,她挣扎着推诸长矜,脑海中突然闪过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掐自己脖子的画面。 以及那月圆之夜,两人……的情景。 “臭冰块!你干什么!”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挣扎两秒,利器嵌入木板的铮铮声让她冷静下来。 一只羽箭深深的嵌在房间正中的桌子上! 而她也意识到,如果不是诸长矜拉开了自己,这支箭从门外射到自己身上了这支箭,速度之快,力度之大,她不可能有反应和活命的机会。 “还不去追?!”诸长矜向着院里浓郁的夜色道了句,一时间涌出数名暗卫,运功追出了院子外。 林灼灼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妈耶,她差点被一箭穿心! 等等,不过,她好像骂了诸长矜一句什么…… “呵,方才你说什么?臭冰块?”诸长矜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目光紧逼怀里的人,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林灼灼,你脑袋是在你脖子上呆腻歪了吧!” 什么反应,林灼灼是想哭的反应。 她只是慌不择言,看在她也算是曲线救了诸长矜一命的份上,他能不能不追究这个了! “呃,呵呵……奴奴家,那个,王爷,奴家这不也算是变相的给您揪出个刺客吗?您大人不记小女子过,放奴家回去吧?” 林灼灼是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一句话更是呜咽得卡在喉咙里小声嘟囔出来的。 “之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诸长矜没打算深究,就是一时兴起,莫名其妙就想逗逗林灼灼,“不是要在我屋里打地铺吗?” 她今天确实有功,及时发现了刺客。 留她这个“卜算子”在身边,还是挺让人受用的。 林灼灼拿一种湿漉漉的眼神瞅他,可怜至极。 见状,诸长矜冷哼一声,衣袖一挥,慵懒的躺回了床上。 与此同时,林灼灼心里松了一口气,麻利地出了房门,关上房门,准备回房睡觉,床榻上的人却突然飘了一句。 “谁准你走了?等暗卫把那个刺客抓回来再回去。” ------------ 第11章上位的第十一天 山间夜里的虫鸣蛙叫声荡在夜色里,让整个院子显得更为安静。 于疏不敢疏忽,坚挺地守在诸长矜的门口,生怕像刚刚一样,趁他不在的空当,被刺客钻了空子! 守了一会儿,见暗卫还没有动静,他就忍不住想听听“墙角”。 毕竟林姨娘,啊不,林侧妃半夜没睡,是专门跑过来提醒王爷注意安全的。 于疏心道,不管林侧妃究竟是不是仙子,现在在他于疏心里,那妥妥必须是仙子! 而王爷也一定在安慰害怕的林侧妃。 看来王府开枝散叶计划有着落了! 只是,他怎么听了一会儿,怎么里面好像也没什么动静啊?! 屋内,林灼灼撑不住瞌睡,坐在椅子上如小鸡啄米般,小脑袋不住的点点点。 诸长矜见林灼灼快要趴在桌子上了,精致的眉眼挑了挑,忍住自己略微抽搐的嘴角,然后慵懒开口。 “看来,你的脑袋,在你的脖子上,还真是累的不轻呢。”这一开口,直接将就要与庄周下棋的林灼灼给生生拉回了人间现实。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冰块脸究竟为什么还能如此毒舌? 林灼灼立马清醒,抬头眯起笑眼,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多谢王爷关心,小脑袋说它想安生地顶在脖子上,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说完,连皮笑都省了,嘴角瞬间拉了下来。 诸长矜听罢,嘴角扯出一个颇具玩味的笑,沉吟片刻开口,“那你说,是你小脑袋说话算话呢,还是,本王说话算话?” 他的声音里有股乖张的狠厉,像是在开玩笑,可那股来自高位者天生的压迫,却让林灼灼感到剧烈的不适。 一时之间,林灼灼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他,也不想回他。 这厮虽是笑着,嘴里却说着不当人的话,实在让人背脊发凉。 尤其是窗外还时不时的飘进来一阵黏腻的风,让人如同至于冷风口的油桶之中,冷汗不断,却都黏在了肌肤与衣物之间。 这下,房间重归寂静,烛火明明灭灭的闪着,偶尔爆出一两声灯芯燃开的声音。 门外,于疏见暗卫回来了,急忙站好,收起听墙角的耳朵,向房内禀报。 “王爷,查到了。” 诸长矜轻抬狭长凤眸,懒懒说道,“进来吧。” 林灼灼也打起精神,端起茶杯,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继而揉了揉自己的小脸。 诸长矜不满地蹙了蹙眉头,瞪她一眼,林灼灼正好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然后反应过来什么,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了看手里的茶杯。 呕吼,完蛋,用了他的东西…… 不过诸长矜倒没有深究的意思,只是嫌弃的移开了视线,接过暗卫递来的东西。 “王爷,那人牙里藏了毒,没有抓住活口,这个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还请王爷过目。” 诸长矜接过东西,挥了挥宽大的衣袍,让暗卫退下。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细细摩挲着手里的东西。 复而,他又勾了勾手,让林灼灼过来,后者立马小跑到床边。 “看样子,是个令牌,不如让人去查查是哪里的东西?”林灼灼没见过这个东西,但她凭借着多年的影视经验和写文经验,大约看出来,这应该就是传说中可以发号施令的令牌。 “不用查了,本王知道这是什么。”诸长矜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周身隐隐散发着一股戾气,握着令牌的手指渐渐收紧,指骨微微发白。 林灼灼小心开口询问,“那王爷可有什么想法?”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令牌,不过心里却隐隐猜到了什么。 “哼,陛下的意思,让本王有什么想法?他都动用龙卫了,果然是看得起本王。” 诸长矜冷笑道,目光直直的盯着手里的令牌,准确来说,这是宫牌,皇家宫殿独有的宫牌,历朝历代皇帝都会有这个东西。 这个宫牌可以指挥命令龙卫,龙卫就是皇帝身边的专有刺客,保皇,杀人两不误。 林灼灼却觉得不该这么武断,毕竟很多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套路是,有人故意用类似信物一类的东西来骗人耳目。 “王爷,会不会有人拿着这个宫牌冒充皇上?想借机引起乱子?”不是她阴谋论,只是多想一步,想的深一点,总比事后诸葛亮要好。 “呵,你太高看皇帝了。他胸无点墨,行事向来如此,既然我们已经闹掰,他又何必遮一掩二?” 诸长矜可太了解他那个生性多疑、自大狂傲的兄长了。 这样的“明杀”,比遮遮掩掩的“暗杀”更让诸续元有成就感、满足感。 毕竟,就算你知道这是宫牌又怎么样?是龙卫又怎样?你奈我何? 林灼灼被诸长矜的言语噎得说不出话,果然是亲兄弟,就是对彼此了如指掌啊! 不知是林灼灼的幻觉还是什么,她总感觉诸长矜隐隐约约的有点难过,眼神凌厉中又有一些……伤感,他在伤心吗? 是因为身在皇家,兄弟不睦而不高兴吗? “行了,回你的房间吧,本王要歇下了。”诸长矜一扫眼里的情绪,又恢复以前那种冷傲的模样。 林灼灼忙不迭的应下,屁颠屁颠的出了房间。 话说,于疏还在想象自家王爷安慰林侧妃的画面呢,房门突然就开了,脑子里的画面一激灵。 于疏凝眸一看,竟然是林侧妃,心里不解。 “林侧妃,您要回房了吗?”说着,于疏还一脸的惋惜不舍,林灼灼被他弄懵了。 “那不然呢?留这儿跟你一起在门口给王爷守夜吗?”林灼灼一句话打破了于疏所有的幻想,没有过多停留,直直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小于一人在门口神伤。 第二日一早,诸长矜洗漱完毕,寺院服侍的人也送来晨斋。 诸长矜啖了一口白粥,觉得口味较以往略微有些发苦,但也是苦后回甘,味道仍是清淡的,所以他还是将所有斋饭吃完了。 小时候母妃教育过他,寺院的斋饭是佛祖的恩赐,不可浪费一粥一饭。 林灼灼很早就醒了,寺院里僧人早课的声音让人清醒,醒来后,她眼瞧着时辰尚早,就在寺院里转了转。 因昨天下雨的缘故,空气十分潮湿,到处都是雨后草木混合的气息,大早上的,着实让人神清气爽。 寺院的卧房后面还有一青石铺成的小路,蜿蜒的攀缘上了山上,树影婆娑中,隐约可以看见青烟弥漫,红绳飘飘。 林灼灼福至心灵,想着应是寺院专门设给香客求好彩头的地方,便寻着青石小路上去了。 果不其然,在半山处,修筑着一个小巧的神殿。 神殿外有一方铜鼎,里面插着几柱香火,还在袅袅生烟。 神殿旁有一棵极大的树,约么两人合抱才能围住,盘根错节,枝条渐渐垂下来,离地面极近,像是一把伞。 这上面有很多红色的飘绳,想来都是香客祈福挂上去的。 诸长矜看时辰不早,着于疏准备妥当,预备回王府,只是等他出了寺院门后,发现少了点什么。 林灼灼去哪里了? 送诸长矜出来的主持提醒,“殿下,那位女施主早起往山上神树去了,想来应是去求福袋了。” 听此,诸长矜压下心里的不悦,先行到马车上等林灼灼出来。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还不见林灼灼的身影,诸长矜等的不耐,剑眉紧蹙,面色愈来愈差,差遣于疏回去催促一下。 于疏正预备去,林灼灼倒从寺院门口出来了,兴冲冲地跑到马车旁边,将手里的一个墨色福袋递给诸长矜。 “喏,王爷,这是我在山上求的福袋,据说可以保人平安呢。”林灼灼纤细白腻的手腕伸到诸长矜面前。 诸长矜看着跑来的林灼灼,眉头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地舒展开来,忽然,心里头好像又没那么不悦了。 于疏又一次高兴地在心里放起了烟花。 同时,他也替王爷感到欣喜,这么些年了,终于又多了一个事事惦念王爷,知人冷暖的可心人儿了! 诸长矜没有接,心里忽的一动,一股莫名的情感在心口,痒痒的,他只是看着林灼灼,冷峻的眉眼认真地盯着她,仿佛要看出个洞来。 林灼灼被他看的有些不明所以,害怕是诸长矜不满自己让他等了太长时间了,于是认真解释道—— “奴家只是看这福袋寓意好,做得好看,就求了……王爷你看,这福袋上描金的福字多好看!” 福袋是用墨色打底,以金色丝线勾勒福字,看着确实低调奢华有内涵,但是她没发现,自己每说一句,诸长矜的脸色就沉一分。 说着,林灼灼又从怀里掏出另一个递给身旁的于疏。 “喏,于统领,这是给你的,我求了好几个呢,收下吧收下吧!” 于疏苦着脸,眼见情况不对,率先认错:“属下该死!”得,这下王爷铁定又又又要生气了。 论直女的杀伤力有多大? 诸长矜冷笑一声,福袋没看第二眼,直接掉头就走,方才他心底升起的那丝期待就当是喂了狗! ------------ 第12章上位的第十二天 在经历了一阵安静的可怕的尴尬之后,眼看诸长矜已经上了马车,林灼灼摸摸鼻尖,只好麻溜的跟了上去。 “冰块脸就是一活祖宗!” 林灼灼在心里默默吐槽,又不是没有给他福袋,怎么他比女孩子还要难哄呢!? 于疏看着冷冰冰的王爷和不痛不痒的林侧妃上车,心中暗自祈祷着,希望林侧妃没事。 本来他以为自家王爷已经够不让人省心了,来了个林侧妃,原以为是个上道的,谁知道,林侧妃虎起来,和自家王爷一样致命,难搞。 这下,车厢里两个心里不痛快的人,横在他们之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起来,车厢里,只剩下马蹄哒哒,铜铃叮叮的声音。 林灼灼现在已经心如止水了,坐在车上安静的吃着糕点,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诸长矜嫌弃地瞥了一眼林灼灼,吃完一块儿又一块儿,大有不把这些糕点全吃完,就不罢休的气势。 看着她的模样,他就不由自主又想起之前林灼灼一手一个福袋,一个给他,一个给于疏的场景。 他原本以为!那是林灼灼特意为他一人求的,哪里有于疏什么事情? 却哪里想的到! “前世你是饿死的?”诸长矜幽幽开口,语气中是满满的嫌弃,还有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怨气。 林灼灼表示,我要是回你一个字儿我就是小狗。 于是,诸长矜就看到了以下的场景。 林灼灼美眸挑衅似地看了一眼诸长矜,无言,然后端起了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依旧无言。 哼,她林灼灼就是要用行动告诉冰块脸,她才不是就知道吃,她分明还会喝! 诸长矜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这货居然又用了他的杯子! 而且,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幅“我用了就用了,你奈我何”的样子。 其实林灼灼喝完发现是诸长矜的杯子之后,手都微微发抖了。 只是,既然已经立好了人设,她就要强硬一点!淡定的喝完,淡定的擦嘴,淡定的把头扭到一边去。 这样,如果诸长矜忍不住掐自己脖子时,自己可以没那么慌张。 嗯,真是卑微。 诸长矜见她还把头扭过一旁不去看他,当时心里就升起了火气,他坐直了身子,非得给她掰扯清楚男女有别这件事。 多少年了,诸长矜还没受过这样幼稚的气。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随着林灼灼到他身边的日子一天天增多,他面对这个丫头跳脱的脾性时,也不经意地选择了一次次放纵宽容。 “林灼灼,你知道男女有别吗?你是女子,你知道……” 诸长矜话还没说完,马车一个剧烈的颠簸,让本就没坐实的战王大人,直接向前倒去。 林灼灼也被这一颠给颠的咯噔一下,弹离了座位,于是两人就直直地撞了个满怀。 好死不死,好巧不巧! 林灼灼因为害怕,牢牢的揪住了诸长矜的领口,而诸长矜则是因为没有稳住身子,直接一个没收住,把嘴怼到了林灼灼额头上面。 林灼灼:“?!” 诸长矜:“!?” 当诸长矜和林灼灼意识到彼此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们的身体还紧紧地贴在一起。 林灼灼瞳孔地震。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把就把诸长矜推了出去,额间软糯的触感似乎还有余温,让人心跳加速,为了摆脱这种感觉,林灼灼赶紧擦了擦额头被碰到的地方。 诸长矜看着着急忙慌擦额头的林灼灼,清贵的面容在此刻渐渐扭曲,狭长的凤眸沉郁地看向林灼灼。 多少人想爬上他的床都没机会,她居然还嫌弃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她?!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于疏拉停了马车,面色警觉,向车内禀报。 “王爷,咱们被埋伏了。” 方才的颠簸就是因为一只羽箭射进了马车轮子里。 于疏握着缰绳的手慢慢松开,摸上了马车底部的一柄长剑,机警的看向四周。 马车后,尾随的暗卫也拿出兵器,整装待发。 诸长矜眼神凌厉,腔内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这群苍蝇还没完没了了! 隐在暗处的刺客见没有诸长矜的身影,并没有急着冲出来,于是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林灼灼心里打鼓。 妈耶,出了一次王府,遇到两次刺杀,原来这就是跟随男主的日常生活吗? 这也太惨了吧。 ------------ 第13章上位的第十三天 她可是一点武功都不会,一会儿还得自己保护自己,千万不能给诸长矜添乱!林灼灼心里盘算着,然后从头上抽下了两支发钗,紧紧攥在了手里。 诸长矜看着她的动作,心里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嘴角轻轻一勾,看向了林灼灼,虽然他是笑着的样子,但是林灼灼周身却是一片冰冷。 林灼灼懵懵的看着他,诸长矜冷哼一声,“下去,立刻,马上。” 说完,他沉郁着面色,一脚踹开马车门,将她连推带搡的扔了下去,于疏看着林灼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正想着让她赶紧回马车里,诸长矜也跟着下来。 前方的刺客见诸长矜现身,拉紧了手里的长弓,弓面与弓弦拉开,发出滋滋响声。 诸长矜耳朵微动,将林灼灼一把拉到了自己面前,修长有力的手臂,勾在林灼灼细腻光滑的脖颈上。 这一下,林灼灼便动弹不得,于疏见此,瞳孔放大,王爷这是要干什么?! 林灼灼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当时她就惊呆了,诸长矜是打算把自己当成活人盾牌吗? 没有等她多想,羽箭刺破长空的咻咻声传入耳畔,林灼灼看着不断逼近的那支箭,心里骂了好几句诸长矜不当人! 闭上了眼睛,等待刺痛袭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于疏一个漂亮的直剑,将那支羽箭瞬间打飞出去。 长剑带动的气流掀起林灼灼额前的几缕发丝,没有想象中的刺痛,林灼灼睁开眼睛,于疏的剑直直的横在眼前。 刺客射箭,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便也不遮遮掩掩,于是林灼灼就看见一群黑色行衣的人,从眼前一个接一个的出来。 这时,诸长矜又一个用力,把林灼灼连抗带抱的塞回了马车里。 “好好呆着,保护好自己。”诸长矜扔下冷冷的一句话,便关了马车门,抽出了马车底的另一柄长剑,眸色深沉地看着前方的刺客。 从他们的弓箭模样上,诸长矜认出他们还是皇帝派来的龙卫,刚刚在马车上,他就料到,这次的刺杀还是他那皇兄的手段。 双方剑拨弩张,厮杀在顷刻间爆发,刀剑金属碰撞的铮铮声在四周响起,林灼灼在马车里蜷缩成一团,手里还牢牢攥着发钗,丝毫不敢怠慢,毕竟这是出人命的大事。 诸长矜长剑出鞘,以剑为攻,以鞘为守,出手狠厉又稳准,加上与暗卫和于疏的配合,虽然他们一行人在人数上不敌对面的刺客,但个个都是可以以一敌众的,遂交手期间并未落了下风。 时间慢慢过去,林灼灼在马车里度秒如年,车外,血液从双方被刺破的肌肤里喷涌而出,溅到车窗上,一滴一滴的渗漏下来。 突然,马车被猛地撞开,车门飞了出去,林灼灼看见重伤的诸长矜倒在车下。 诸长矜体内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痛意,从脾胃散发到全身,口腔里漫出一股血腥气,他一开口,就喷出一大口血,可喷出的却不是红色的血液,而是泛着黑色的血液!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毒!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毒发自脾胃,难道是早上那碗略带苦涩的白粥?! 诸长矜倒在地上,嘴角的血液顺着衣服滴落在手上,地上,他强撑着剑,半蹲着站起来,可此时一柄长剑以呼啸而至,他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手上已没有力气提起长剑。 凌厉的剑气已至,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诸长矜定睛一看,一个瘦弱的身影挡在自己身侧! 林灼灼拿着破碎的车门勉强接下那一剑,可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那剑穿破车门,直直擦着她的胳膊,林灼灼胳膊上的衣袖瞬间撕裂,长剑刺过肌肤,溅出一串血珠。 就当那刺客还准备砍下另外一剑的时候,于疏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刺客闻声,没有恋战,立即撤退。诸长矜没有让暗卫继续追。 来人是长居战王府的药谷神医,外出办事归来的晏封。 此时场面渐渐平复,晏封带着侍卫将受伤的人都先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一边治疗重伤的诸长矜,一边派人去雇一辆新的马车。 晏封先是止住了诸长矜的毒素蔓延,又让他服下了清解的丹药,对于一些普通的毒药可以减轻毒素。 林灼灼也被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不多时新的马车来了,诸长矜与林灼灼上了马车回王府。 一路上,诸长矜的脸色都冷的可怕,紧抿着嘴唇,因为毒素还未完全褪去,所以他脸上还冒着一层冷汗。 可他冷着脸的原因并不是下毒,而是这帮刺客。 他本以为这次的刺客还是龙卫,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刺客并没有为了取他性命而不择手段,而是选择重伤了他。 这明显不符合皇帝的作风。 所以,会是哪位,这么盼着他不好过呢? ------------ 第14章上位的第十四天 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近正午,昨日暴雨,今日初初放晴,天气变得温和起来。 诸长矜的毒还未完全消解,面色已经苍白如纸,只能让于疏搀扶着下马车。 林灼灼也下了马车,后面紧跟上来的晏封神医看到林灼灼的伤势,停了下来。 “林侧妃,我给王爷治好了毒马上就来看你的伤。这个你拿去,这是我自己制的药膏,比外面的要好,先让府里的下人先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只见晏封拿出了一瓶白瓷小罐,塞到了林灼灼手里,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赶紧跟上了诸长矜一行。 林灼灼看着还没等自己道谢,就跑开的晏封,心里忽的涌上一股暖意。 冰块脸人虽然不怎么样,他的下属却都是一等一的好。 被人关照的感觉还挺不错。 晌午过后,林灼灼换了脏乱的衣物,小心翼翼地沐浴一番,让自己屋里的小丫鬟给自己重新上了药。 还别说,这晏神医给的药就是不错,伤口愈合的灼热刺痛感被冰凉的药膏给平复下去,伤口上一片沁凉舒爽之感。 这药膏的疗效实在优秀,林灼灼涂上不多时,便舒服的眼皮子打架,在房间里的美人榻上睡着了。 那边,晏封给诸长矜解了毒。 这毒并不是什么刁钻狠厉的毒,故也没有费多大的功夫。 解完以后,天色尚早,不过下午过半,简单嘱咐了于疏几句之后,晏封便提着药箱往随风居去了。 随风居里安静的出奇,只有零星的下人说话声和干活的声音,时不时的蹦出两声鸟叫虫鸣。 晏封进来,一直跟在林灼灼身边服侍的弄玉过来回禀。 “我们主儿敷了药,歇下了。” 晏封简单应了一句,意料之中的事,他在那药膏里加了一味安神的药,只是现下他懒怠动了,便让随风居的人搬张宽敞的椅子,他就这随便一个墙角歇一歇。 弄玉听他这么说,犹豫了一下,毕竟林侧妃也算是王爷的新宠了,晏神医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晏封摆了摆手,像他这样正直不阿,朗月清风一般的人儿,想必诸长矜不会介意的。 他笑得轻快:“无妨,你且搬过来,我就在随风居院里歇个一会儿,你们又没有瞎,那我还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咩?” 弄玉无法,只得搬过来椅子,供晏封歇息。 天色近晚,天边烧起一层火红的颜色,霞光万道。 林灼灼伸了个懒腰,一旁的丫鬟赶紧来禀报。 “主儿,晏神医在院里恭候多时了。” 林灼灼一听,当时就傻了眼,虾米?她竟然让原书里唯一的好人等她?! 于是不待丫鬟给她整理好衣着,便跑了出去,只是…… 院里的晏封还在藤条躺椅上睡得四仰八叉,这这这,跟林灼灼记忆中朗月清风一般的神医可不太一样啊…… 似乎是感觉到了一道怀疑的目光在盯着自己,晏封登时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站在台阶上正在看他的林灼灼,眼神里一片复杂。 两个睡眼惺忪的人对视了一会儿后,双双清醒反应过来,上去就是互相行礼。 林灼灼鞠一躬,晏封忙跟着鞠一躬。 往来多次,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是在拜把子。 “不好意思,实在对不住,晏神医,您这药太好用了,我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让您等累了。”林灼灼面色愧疚。 晏封笑着打哈哈说道:“没事没事,在下在您的药膏里加了一味安神的药,您不睡着才是有怪呢!” 林灼灼一噎,这神医还真是,意料之中的风趣啊,不愧是书里让她唯一有好感的角色。 两人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互相拽上了敬语,而且两人还没有发觉,就已然在这个过程中完成了林灼灼的二次包扎。 林灼灼看着伤口,还是有些可怖的,寸长的皮肉被剑生生的割开,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晏兄,你看我这个伤口,它能好吗?会留疤吗?”林灼灼真挚地看着晏封,问。 晏封愣了愣,认真回答。 “那必须能好啊!这个,我说实话,看着是可怕了些,刀口长却不深,这是幸亏我解毒解得快,要不然,我再来给你上药——” 他顿了一下,看着林侧妃的眼睛,冷静地说:“看伤,恐怕……它就自己结痂长好了。” 当时,在混乱中,那个破碎的马车门,还是给林灼灼扛了不少伤害的。 林灼灼听他这么说,心里安心不少,只是这话怎么听着有些怪怪的呢? 其实晏封这样说,也是希望林侧妃可以放宽心,这样对伤口的愈合也有好处,虽说没有伤到深处,但也没到可以随便忽略的地步。 善意的谎言嘛,谁都懂的。 不过他还确实挺喜欢林灼灼的,不像旁人那样摆什么高高在上的架子,说话的时候竟意外的跟自己的脑回路合拍,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事毕,晏封没有过多停留,回了自己的住处。 林灼灼简单用了晚膳之后,闲来无事,便躺到了晏封躺的那个藤条躺椅上,在院子里,正好可以看见夜晚的星空。 夜幕如黑色缎带一般,天上薄薄的云雾里,星辉荡开,闪闪发光。 林灼灼摸了摸胳膊上的伤,想起白天诸长矜拿她当人.肉盾牌,活靶子的事儿,心里一片冰凉。 本以为也算是相处过一段时日,有够了解他的了。 却还是没想到,她的生死大事,在这里,在诸长矜手里,被任意利用,如果不是于疏挡开了箭,她也许就命丧当场。 林灼灼转头又想了想,她本就不该对这狗血小虐文的男主抱有太多希望。 毕竟他在原著里就是这样一个阴晴不定,暴戾沉郁的人。 想想自己还得在诸长矜手下讨生活,等到女主来救赎男主……啊不对,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是救赎自己,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还是把这些情绪都乖乖藏在心里好了。 …… 翌日,林灼灼天刚蒙蒙亮就起了,巴巴地等在书房门口,好进去干活上班。 诸长矜对她这次的速度甚是满意,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修长的手指玩味的转着指上的扳戒。 门外传来一声通报,话音未落,晏封便进来了。 他前段时间外出为诸长矜办事,眼下回来了,还专门为王府众人带来了礼物。 还准备亲自把给战王殿下的礼物送过来,又听闻林灼灼在给诸长矜请安,便顺带着拿过来新添给林侧妃的那份礼物。 “侧妃,这小玩意儿是送给你的,虽说不算上好,准备得仓促,却也是在下的一片心意。” 晏封摇着扇子,把一个锦绣盒子递给了林灼灼,样式精细,一看就是用心准备的。 林灼灼一看这礼物就觉得不便宜,赶紧推辞,“这……晏神医,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晏封笑地像只狐狸,一把塞到她手里,正气凛然地说道:“我与林侧妃一见如故,这份薄礼,你就收下吧!” 说着,他扭脸看了看诸长矜。 诸长矜嘴角扯了扯。 晏封见礼物已经送到,没有再过多停留,便转身回去了。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林灼灼拿着那个锦盒也福了福身子,准备告退,诸长矜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站住,把手里的东西拿上来。” 林灼灼一愣,方才还和晏封正常说话的诸长矜怎么突然就变了模样呢?遂在脑内思索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诸长矜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舍不得,于是站起来,走到林灼灼面前,欺身压下,轻轻松松拿走了她手里的盒子。 林灼灼一时没反应过来,被诸长矜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再察觉时,就发现手里的礼物已经被诸长矜打开了。 那是一支脂玉攒金的簪子,蜿蜒做一支兰的模样,簪在发上想必是极其好看的。 “本王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晏封一见如故了?”诸长矜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手里把玩这这支玉簪,目光凉凉地看着林灼灼。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林灼灼皱眉,不悦的问道,她不就是收了个玉簪,诸长矜是见不得别人对她好吗? 再说,她只是名义上的侧妃,又不是他的女人,冰块脸在书里就对女主管这管那的,现在凭什么来管她? 诸长矜没有回答,将玉簪收好,丢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沉着脸说道:“本王不许你收这支玉簪,怎么,你有意见吗?” 林灼灼嘲讽一笑,“王爷喜欢便拿去,左右我的小命都是您的,也不缺这一根簪子。” 不待诸长矜回复,便径直的走出来书房。 诸长矜见此,气得一甩衣袖,捏着眉心坐在了椅子上。 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于疏打眼一看,王爷他老人家又惹林侧妃生气了,心里兀自下起了雨,小声嘟囔。 “王爷你说你惹她干什么啊,一天天的净会惹林侧妃生气,不就是收了个玉簪吗?您管的也太宽了吧……” 虽说于疏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了,这话却还是被诸长矜听见了。 “忘了你的主子是谁了?”诸长矜冷冷的警告于疏慎言。 于疏心说他也没说错啊…… 想是这样想的,于疏还是恭敬地回了一句,“属下该死。” “属下这就去打扫茅厕。” “回来。”诸长矜本也没打算深究。 这货平日里与他形影不离,现在突然想开了主动扫茅厕,保不准就是想在扫完之后带着那味儿熏他。 诸长矜心里门儿清,又想起昨天的刺杀,不禁眉头紧皱,让于疏去查一查,那帮刺客是谁的人。 正好有一个刺客折在于疏剑下,可以从那个刺客的尸体上做一番调查。 吩咐完毕,诸长矜又想起什么,便又吩咐道:“顺便去查一查楚唳近来的动静。” 于疏应声退下。 ------------ 第15章上位的第十五天 夜色渐浓,诸长矜沐浴一番躺到了床上,不知什么缘故,随着睡意的加深,恍惚间他竟难得入了梦。 一片白茫茫的雾色之后,记忆再现,仿佛回到了那晚。 朦胧的水气散在周身,他通体如冰,却感觉到僵硬的嘴唇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似是有软.玉温香在怀。 睁开眼,面前一张绝色容颜。 是林灼灼。 诸长矜一愣,这个画面,隐隐约约间,有些熟悉,好像下一步,林灼灼的手就要砍下来。 但,预想的疼感没有出现。 诸长矜看到林灼灼柔弱无骨的玉手抚上自己的腰腹,所过之处,掀起层层惊澜,刺激着他心神一绷,不受控制般将林灼灼压.在身.下。 ……他可能有些不太正常,居然产生了一种想要抱抱她的念头。 意外的是,林灼灼没有拒绝,甚至契合地贴了上来,暖洋洋的小脸乖巧地蹭了蹭他胸膛。 她眉眼弯弯,用之前在行宫对诸续元讲话时的语气,可怜又可爱地讨好道:“长矜哥哥,贵妃娘娘好凶呀,我害怕。” 诸长矜想说,别怕,他在行宫见到夙贵妃的那两次,始终都没有与她交谈对视。 还有……昨日推她做挡箭牌,也只是下意识地利用身边的人,去达到引蛇出洞的目的。 他,他其实是能保护好她的。 他没想过真得要她的命。 可是这些话还没说出口,就听林灼灼忽又捂住胳膊,委屈地抽泣:“我好疼,你抱抱我好不好?你抱抱我,我就不疼了。” 他脑海中某根线突然一绷,刚伸出手,画面一转,便看见昨天刺杀的时候,为他奋不顾身挡住刺客的林灼灼。 一切都那么的仔细,他甚至可以看到刺客的剑穿过了林灼灼的衣袖,擦开了一连串的血珠。 他还看见林灼灼脸上痛苦的神色,虽是如此,她的眼神却是坚定的,没有丝毫的悔意和退却。 一眼,便在诸长矜的心里掀起一阵骇浪。 所有的画面如海水退潮一般渐渐消散,天色微亮,青灰一般。 …… 诸长矜从梦里醒来,手不自觉的揉了揉太阳穴,昨晚他睡得不是很安稳。 正当诸长矜准备起床洗漱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处。 下.身一片冰凉的触感令他脸色骤变。 隐约间好像能回忆起昨晚梦里,林灼灼在他怀中娇泣的画面。 林灼灼亲了他的下巴,就那一下,便刺激到了他。 可是这种程度,对于清醒的他来说,无异于噩梦,诸长矜脸色变得更加暗沉。 “给本王拿一件新寝衣来。”诸长矜冷声吩咐着,又让下人把脏了的寝衣洗了,重新洗漱完毕,理好衣冠,上朝。 朝堂之上,左相羽下的兵部侍郎出列,执板上奏。 “陛下,臣有本启奏。” 左相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皇帝知道他是左相的人,遂着他宣奏。 那人一幅愤懑正直的样子,道:“皇上,灵州动.乱,多日未息,灵州百姓正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臣恳请皇上派人平定灵州祸乱,让灵州百姓可安居乐业!” 诸长矜听此,隐约觉察到了些什么。 龙位之上,皇帝诸续元看着诸长矜,目光里是赤.裸裸的不怀好意,旋即回道:“哦?那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平定灵州之乱呢?” 那人作礼,说道:“臣以为,战王殿下神勇无敌,定能胜任,况且战王殿下,应该也是心系灵州百姓,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灵州百姓陷于水火的!” 如此,便是诸长矜不可推开的意思了。 他若是去了,是往他们的圈套里钻,他若是不去,岂不是就成了不义之人? 诸长矜看着皇帝挑衅的表情,心中不快,袖中的拳头渐渐握紧。 朝堂上,拥护诸长矜一.党的官员立马出来反驳,一时间,堂堂光辉殿内就这样争论起来。 皇帝派的大臣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把诸长矜送去灵州,这倒是勾起了诸长矜的好奇心。 最终,诸长矜应下了这个任务,他倒要看看,他空长年龄不长脑子的皇兄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王府。 因着受伤,上朝之前,诸长矜突然大.发善心地免了林灼灼侍奉。 她早起后,闲来无事,也乐得清闲,便在府里闲逛,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后院。 后院有一片不小桃林,林边有一池子,那池子应是活水,蜿蜒着可以流出王府,池水还是挺清澈明亮,隐约可以看见水底的石头和水草,以及游来游去的鱼。 林灼灼放眼望去,林边的小岸上,坐着一个渔翁,仔细一看,那个身影怎么有些许的眼熟? 那不是晏神医吗! 也是有趣,为了钓鱼,这厮竟还带了渔夫的蓑衣斗笠。 模样倒是做全了,也不知道钓到鱼没有。 “晏神医!” 林灼灼给晏封打了个招呼,晏封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水面,忽然被身后的响声吓了一跳,正准备训责,回头一看竟是林灼灼,瞬间没了火气。 晏封勾了勾手,让她过来,忽然又想到自己在钓鱼,所以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林灼灼小声一些。 然后又从自己身边紧挨着的小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布马扎,让林灼灼坐下。 “晏神医,搁这儿钓了多少尾鱼了?”林灼灼说着看了看他脚边的鱼桶。 好家伙! 一条没有。 晏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现头上还有斗笠,就把斗笠给摘了,像是在掩饰尴尬一般,岔开了话题,笑道:“林侧妃不用叫我神医,叫我晏封也可以。” 林灼灼没有继续打趣他,坐下来,看着他钓鱼。 “那你也别喊我林侧妃、林侧妃的了,既然你都说了咱们一见如故,那就当咱们交个朋友,你就叫我灼灼吧!” 主要是林侧妃这个称呼,让林灼灼感觉自己是诸长矜的附属品,每每听到这个称呼,就一阵一阵的不舒服。 晏封笑了笑,他果然没有看错人,林灼灼可比那些贵胄家里养出来规一距二的千金有趣多了。 “你这个名字倒是跟这里很配。”晏封看了看周围的桃林,浅笑着说道。 林灼灼一滞,不太懂他的意思。 晏封看她疑惑的眼神,复而解释道:“灼灼其华,桃之夭夭。可不就是相配吗?”林灼灼这才反应过来,笑了笑没说话,她可没想到这一茬。 废话,她可一点也不想和这里相配,她巴不得可以早些离开。 正想着,林灼灼视线忽然就被池面吸引住了,一头鱼浮出了水面上,鱼嘴还一张一翕的动着,似乎是在嘲讽晏封的技术。 这鱼成精了不成?晏封可还在旁边放着鱼竿,下着鱼饵呢! 晏封显然也看到了那个“成精的鱼”,顿觉被羞辱,瞬间脸红到了耳朵根。 于是,神医大人为了给自己个台阶下,不得不开口“劝”鱼。 “哎哎哎,鱼哥,不是我说,您不上钩就不上钩,好歹也给个面子,给个面子?” 那鱼仿佛听懂了一般,一头扎下水里,又游上来,噗呲噗呲的往岸上吐着水。 突然被喷了一身的林灼灼:“鱼哥?!您干嘛喷我!” 只是稍微受了点波及的晏封默了默,与林灼灼对望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或许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此情此景之下,林灼灼也不是真得生气,反而爆笑出声,笑得直不起腰,她拍了拍晏封的肩膀,强撑着笑意劝慰。 “好吧晏兄,咱不受这鱼的侮辱,咱不钓鱼了……哈哈哈嗝儿~” 晏封看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灼灼,一板脸,严肃道:“小灼子,你这样笑,小心一会儿笑岔气,肠子会搅在一起的。” 这突如其来的忠告以及太监般的称呼让林灼灼不知所措。 然后又觉得晏封这个人可太有意思了,在这王府里面,他算第一个把自己逗笑的人。 晏封说了这话之后便收了鱼竿,专心和林灼灼对坐池边。 “你等着,我去挖两坛好酒来。” 晏封在林灼灼惊讶的目光下,颠颠地蹿到不远处桃林篱笆门口,没几下就刨出个小坑,抱着两坛子藏酒回来。 他把其中一坛放到林灼灼怀里,“喏,你喝这个,不是我吹,这可是我药谷绝传美容酒,外人千金难求呢,而且后劲不大,适合女孩子喝。” “多谢我们晏神医慷慨馈赠!” 林灼灼长这么大,好不容易遇到了传说中的神医,逮到这次机会,一定要把自己的问题问清楚。 “晏封,你说怎么样才可以让肌肤永远焕发光彩呢?” 想起穿书前看的医妃小说里,神医女主一般可都是美容高手,什么祖传秘方啊,就可以让人永葆青春。 晏封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种情况,一般我建议你,多做做梦就好了。” “梦里什么都有。” 看着满脸正经胡说八道的晏封,林灼灼哭笑不得。 “好好说话,这么美的地方,别逼我动手啊!”林灼灼指了指身边的小池塘。 晏封瞬间正襟危坐,拿出了神医的本事。 “一般来说,我建议你内服外敷,双管齐下,体内调理好,肌肤上的问题就不会太多,之后再搭配一些美容药膏的,跟你讲,那效果,堪称完美!” “那怎样才能……” 林灼灼兴致盎然,一句话还没说完,弄玉便找了过来。 “侧妃,王爷上朝回来了,下令让您前去书房,说是有要事相商,还让您快点过去。” 林灼灼烦闷地翻了个白眼,她还没有把自己的问题问完呢! 敢问诸长矜、诸大爷能不能让她消停消停,一天天的,没让人舒坦过。 林灼灼咬牙切齿地回道:“行了知道了!” 晏封看她气哄哄的样子,忙安慰道:“没事,我同你一起去,有什么问题等见完王爷你随便问。” 听此,林灼灼的眼里冒起了小星星,忙不迭地点头。 临走前,林灼灼余光又瞥见不远处那片桃林,忍不住视线停在那里落了一刻。 话说,像这样的景致也不知道王府还有没有了,明天要再来一次王府探险记。 晏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以为她想去桃林里面看看,立即开口解释。 “这片桃林可是王爷的禁忌,从开辟至今,除了王爷自己,谁也不能进去,你要是喜欢这里,在外面看看就好了,切记不要进去。” 林灼灼听此,心里不禁惊讶。 禁忌?! 原书里好像并没有说男主诸长矜有什么禁忌的秘密基地啊? 难道自己看漏了? 貌似也不太可能,像禁忌之地这样的设定,通常会是小说里的重头戏。 所以说书的作者绝不可能一笔两笔代过! 难不成,是由于自己的到来,从而触发了新的剧情? ------------ 第16章上位的第十六天 林灼灼是真心实意惊讶于诸长矜的禁忌之地——桃林。 现在她还没做什么呢,就出现了与原书不符的东西,那万一未来她不小心坏了主角之间的机缘,她还不得被雷活活劈死? …… 晌午下朝归家的路上,诸长矜瞅着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惠风和畅,是个好日子,遂想起之前他在行宫说过要升林灼灼的位份。 只不过府中还没公开表示,若不然今日就把这事给通知一下? 她昨日还为了自己扣下晏封送她的玉簪而生气。 诸长矜这样想着,私下又找了一根华美绝伦的玉簪子,是上好的和田良玉制的,天然去雕饰,自是一股风流韵味。 比晏封送的那根玉簪不知好了多少倍! 于是在等待领灼灼到来的这一时半刻,诸长矜又端起玉簪。 在窗口投下的温柔光线下细细观看,阳光散在玉簪上,折射出一阵光彩。 似是猜想到林灼灼看见这根玉簪时会如何欣喜。 加之等下他要公布她为王府的侧妃,诸长矜看着这根玉簪,不自觉就勾了勾嘴角。 幅度不大,却不难看出他的心情不错。 脑海中不知神游些什么,便听到一阵有说有笑的声音传进了书房。 诸长矜把那玉簪的手背过身后,跨步出了书房,一眼便瞧见抄手游廊上,相谈甚欢的林灼灼和晏封。 登时,他心情就变得不太美妙。 就连面上那抹隐隐的笑意也逐渐回归成初始的冰冷,收在袖口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玉簪,勒得指骨微微发白。 微风拂过,明明是一阵暖风,却让诸长矜感到一阵阴冷。 诸长矜堪堪收回眼神,转身回了书案后坐下,眼底一片自嘲。 进了书房,林灼灼和晏封一同行礼。 诸长矜闭目不言,听着二人源源不断的笑音,诸长矜额头隐隐有青筋凸起。 他极力克制自己不要生气,但诸长矜没有想过的是,他为何要生气? “不知王爷有何吩咐?”晏封开口,打破了一时的安静。 诸长矜睁开双眼,直直的看着晏封,将所有的情绪埋在心底。 他眸光平淡,“晏封,本王与林侧妃有要事要做,你先退下。” 林灼灼侧目,有些不太爽。 人家好意跟过来,冰块脸却净说些赶人的话,不知小晏神医心里会不会不高兴。 晏封却是眉眼平静的施礼退下。 来的时候他与林灼灼是从书房的后门来的,现下告退,自然要从正门出去。 只是他一出书房正门,就看见乌泱泱的站了一堆的人,排并排的站好,也不知要搞什么幺蛾子。 晏封微惊,几个眼尖的下人看见他,欲施礼,被晏封摆摆手拦下。 他本就没打算真走,现在见这阵仗,心中更是兴趣大增,闲情逸致地在一旁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默默看着。 书房内。 林灼灼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前门发生了什么的她,低头看着脚尖,不语。 诸长矜一手扶额,一手书桌下细细把玩着那根玉簪,却迟迟没有动作。 见林灼灼低头不见他的样子,心里更添烦闷,遂赌气似的把玉簪扔在了书桌下的抽屉里。 诸长矜起身,径直走向林灼灼,修长有力的手握住林灼灼柔若无骨的手,向书房外走去。 林灼灼晃了一下神,反应过来,欲挣脱,奈何诸长矜的手握的极用力,她没法撼动半分,反而让诸长矜越攥越紧,生生握得她手疼。 “你是本王明正言顺的侧妃,本王想拉就拉,你挣扎个什么劲儿?” 诸长矜察觉到了她的抗拒,嗓音微哑,一把将她抵在书房的门柩上。 高大的身影将林灼灼拢在臂弯中,甚至话里话外都带着一丝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到的怨气。 林灼灼惊了。 男人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清隽的眉眼此刻正定定的看着自己,手上的痛感在一丝丝的游离出体外。 她伸手推了推诸长矜,男人的身子站的直挺,未动毫分。 林灼灼遂站正了身子,大方地看着他,目光濯濯。 “王爷,你我只是合作关系,更近一步来说,我不过是您手里的一颗还算有点微末价值的棋子,如果不是这些价值,在我进府的当晚,您就将我掐死在床榻之上了。” “我会跟那两个人一样,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所以您又何必在这些细节上锱铢必较呢?” 林灼灼说得坦坦荡荡,眸子里却满是戏谑,这个眼神倒是刺到了诸长矜。 他低头冷笑一声,“当初求着本王不要杀你,如今又这样……” 诸长矜喃喃自语一般,剩下的话尽数噎在了喉咙里。 那些未尽的话林灼灼没有听清楚,但是也没有心思去弄懂他说的是什么了。 诸长矜静默之后长叹一口气,松开了林灼灼,但是又阴晴不定地再次握起她的手,“既然知道你我是合作关系,就配合本王,不然本王也不会让你来这一趟。” 林灼灼没有再反抗,被诸长矜拉着出了书房房门。 院里,看着乌泱泱站了一片的下人,林灼灼一时摸不着头脑。 诸长矜甫一下朝回来,便让身边的侍卫通传,把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叫过来。 因此除了奶娘,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到了。 他这么做,就是想让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林灼灼是他亲封的侧妃! 这个念头在诸长矜心里越来越深,连他自己都没有深思过,自己对这件事为什么这么执拗。 众人见诸长矜拉着林灼灼出来,虽是不解却还是规矩地行礼。 不过由于林灼灼之前在王府的地位很尴尬,没有什么正经名分,所以下人只给诸长矜行了礼。 林灼灼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不解地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诸长矜,似乎想用眼神问一下诸长矜的意思。 诸长矜没有回应林灼灼的疑问,反而抓紧了她的手,对底下一众下人说道:“即日起,林氏,便是本王亲封的林侧妃。往后她的衣食起居,皆按照侧妃的规矩来。” 不远处,默默吃瓜的晏封见此,嘴角挂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能感觉到,自己认识的诸长矜因为林灼灼的到来,在一点点的改变。 也是,小灼子那么可爱的一个姑娘,大概也只有她,才能让诸长矜这块冰封多年的冰疙瘩,寒冰松融吧。 底下的下人心里一片哗然,面上还是恭敬的给林灼灼又行了一遍礼,复而又暗戳戳的为自家王爷高兴。 可惜于疏出去办事了,若是他也在这里,估计一会儿散了之后,他都可以高兴到飞起来! 说罢,诸长矜便拉着林灼灼的手回了院子,也让下人四散着回各自的院子接着忙去了。 不过,府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高兴。 小诺看着台阶上被诸长矜牵住手的林灼灼,内心妒火中烧。 不过是李嬷嬷在捡回来的破烂货,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呸,不过用了些下三滥的手段,哄了李嬷嬷,又哄了王爷……狐媚子东西,她也能被封侧妃,真是苍天无眼!” 嫉妒冲昏了小诺的头,让她这么口无遮拦起来,柳依见周围的下人还未散去,恐小诺的话被人听了去,赶紧拉着她回了李嬷嬷处。 这话要是被听见了,传到王爷耳朵里,岂不是连带着自己也要被连累? 小诺如何她不关心,只是不要让自己被她连带了才好。 “小诺,王爷决定的事,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也许林……林侧妃有什么过人之处呢?咱们在王府这么多年,你也该知道王爷是何脾气的。” 柳依在一旁摇了摇头,假意劝告。 小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柳依一眼,眼底却闪过一丝妒意。 她柳依也不过是个身份不明的野女人,身份哪就比自己高贵了去?不过是仗着嬷嬷心善才赏她一口饭吃,怎么有脸来教训自己?! 小诺心机道:“依姐姐,本来李嬷嬷是选你去侍奉王爷的,林灼灼那个贱婢就是钻了你的空子啊!” 柳依连忙环顾了四周,幸好没人听见。 小诺这个贱人,之前给自己下了长红疹的药,这也罢了,她顺水推舟便推掉了做侍妾的机会,现在居然又想着引诱她去跟林侧妃斗? 柳依心里鄙夷,当初嬷嬷也是动过心思让小诺去服侍的,如若小诺真的去侍奉王爷,现在她可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诺,不要说了,我与王爷无缘,怕是上天安排,我是病了,你才让人可惜,无病无灾的……唉,终究是你我没有这样的福分吧。” 听完这话,小诺心里更加不平衡。 是了,柳依是个没有福分的,可她本应该是那个承福之人,凭什么要林灼灼顶替自己? 柳依看着小诺神色变化,知道她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也就用不着自己再多做些什么去刺激她了。 回了李嬷嬷处,小诺没有去给李嬷嬷回报,反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柳依见小诺这般行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里暗骂道,蠢货。 柳依进了李嬷嬷房中,笑意盈盈地说着刚发生的事情。 李嬷嬷一听,顿时打心眼里高兴起来。 这么些年,王爷终于走出来了! 想到王爷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李嬷嬷慈目微红。 复而又想到柳依,她当初差一点便可以服侍王爷,只是没那个机缘…… 李嬷嬷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好孩子,你的福分不在这里,以后我给你找个好夫家,绝不亏待了你!” 柳依低头,一幅害羞的样子,李嬷嬷见了更是心疼。 房外,小诺听见她们的谈话,心里不屑一顾。 再好的夫家怎么比得上王爷?林灼灼不就是爬上了王爷的床吗? 想到如此,一股执念在小诺心里渐起。 ------------ 第17章上位的第十七天 拉着林灼灼进屋后,诸长矜先一步端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林灼灼,眼神中不自觉的染上一头发丝的温柔。 诸长矜轻咳一声,道:“皇帝党派威逼本王去灵州平定祸乱,你陪本王一起。” 林灼灼端好了礼数,轻轻应下,“我知道了。” 这不咸不淡的语气一时让诸长矜有些不适应,往日里,林灼灼总是带着些小心的乖张和轻巧的可爱。 她总是时不时笑着插科打诨,纵然有些时候不解风情,却也不似现在这般,恭敬而疏离,平平常常,却又让诸长矜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就好似有什么东西被他不小心弄丢了一般。 回想起于疏曾经的嘀咕,诸长矜不禁困惑,难道自己真得做的太过分了吗?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微风在窗外发出沙沙声响。 林灼灼见座上的诸长矜迟迟没有开口回复,也没有进一步的吩咐,于是恭敬的垂了垂首。 “王爷,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退下了,方才请教了晏神医几个问题,还没有弄明白,我还得找晏神医再问清楚。” 晏神医,晏神医,怎么又是晏封那货! 诸长矜在心里堆积的一点点歉意也被这一句话给吹没了! 这个蠢女人! 诸长矜黑了脸色,林灼灼看在眼里,此时早已波澜不惊,反正自己又没有做错的地方,他诸长矜还能给她按个莫须有的罪名不成? “这么按捺不住,那就赶快离开本王的视线。”诸长矜咬牙切齿地说道,林灼灼一听,乐得自在,旋即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 看着那抹倩影渐渐远去,诸长矜心里一片阴霾,剑眉紧皱,眸色深沉,心里不住烦闷,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什么时候自己还要在乎一颗棋子对自己的态度? 正当诸长矜独自郁闷的时候,林灼灼又折了回来。 诸长矜看着眼前去而复返的笨女人,心里复又升起一点安慰,小小的火苗在微微地闪烁着。 “王爷,我回来是想说,这次的灵州动荡与楚唳有关。” 林灼灼才懒得去猜测冰块脸的想法,冰块脸敢让自己挡箭牺牲,她还不奉陪了呢! 她波澜不惊地开口,一幅公式公办的样子。 诸长矜心里一堵,却还是忍不住想着再争取一下。 “嗯,知道了。你……你的伤好些了吗?”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林灼灼心里不舒服,脑海里又是那天诸长矜把自己挡在身前的画面,刺破空气的羽箭,近在咫尺的箭风犹如魔召,乱她心神。 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不待诸长矜回应,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诸长矜一滞,看着眼前已经空了的地板,心里细细地理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那日早上请安的时候,这女人还是乖乖巧巧的。 直到自己收走晏封送的礼物……难道,就是因为那根玉簪? 为了一根簪子跟自己生气? 还是为了晏封跟自己生气? 林灼灼转身出了门后,走了几步,扶着墙根给自己微微起伏的心口顺气,诸长矜有点不对劲啊! 最近的诸长矜太不对劲儿了! 就在林灼灼给自己顺气的时候,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拍,林灼灼本来就有点心惊,被这么一拍,差点吓破了魂儿! 遂一声惊呼从她嘴里迸发,晏封被这声惊呼吼的退了两步,复而掏了掏耳朵。 “淡定淡定,是我啦。”晏封笑着摆了摆手。 林灼灼这才看清来人,蔫吧了似的松了一口气,又想到自己被他吓的不轻,气得一拳打了过去。 晏封站着没动,眼里满是笑意,任她打过来。 “要死啊,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 晏封不解,“何为心脏病?” 林灼灼听此无奈扶额,敷衍道:“就是,类似于心疾的那种……反正是严重的病,哎呀,不重要了,你怎么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了?” 晏封表示不服,“明明是你自己想事情太入迷,没有听见我的脚步声!” “不过话说回来,心脏病既然类似于心疾,那么是结代脉还是喘症呢?还是厥脱,真心疼呢?灼灼,你有这些病症吗?要不要我给你看看,早点治疗早点好啊!” 林灼灼满脸黑线,“深情”地凝视着晏封。 果然,天才神医的脑回路是猜不得的。 “晏兄,我没病,你不用担心,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别太在意。”林灼灼白了他一眼。 但是小晏神医似乎突然又猜到她刚刚在想什么了,于是开口探问,“你在想跟王爷有关的事情吗?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 林灼灼看着晏封认真的样子,顿觉可爱,手一时没收住,拍了拍他的肩,忍不住逗他。 “什么叫能说的都告诉我,怎么,还有不能说的吗?那我就不听能说的了,你给我讲讲王爷不能说的呗?” 晏封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见她这时又故作轻松的戏弄自己,无奈摊了摊手。 “王爷这是第一次自己封侧妃,之前的温侧妃,是先皇赐的婚事,王爷虽然没有反驳,却也不是自己真心求的。” 林灼灼收了脸上的笑意,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连诸长矜喜欢过谁,最后和谁在一起都知道,她才不会纠结诸长矜对她的态度! 反正,她的任务就是保证让书中的男女主能够相遇相知再相爱,啊对,过程最好别太虐心,然后得到HE的结局。 到那时,她就能狠狠坑狗男人一把银子,然后浪迹天涯左拥右抱了哈哈! “小晏,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闻言,晏封配合地凑到她跟前。 “我之所以得到王爷的另眼相看,是因为……”林灼灼卖了个关子,紧张的看了看四周,晏封也被她感染,警惕起来。 见周围没什么人,林灼灼重新低下脑袋,小声在晏封耳边说道“我其实是仙女来的,我暗中帮助王爷经历磨难,与气运之女修得圆满结局!” “你懂吗?所以他才不得不对我这么好。” 晏封砸吧砸吧嘴,欲言又止……他虽然迷信,但他还是有脑子的! 其实林灼灼这样说,也是有其中三分道理,只不过晏封不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而林灼灼也没办法把这些弯弯绕绕讲明白。 与此同时,书房。 诸长矜盯着手里的玉簪,气息阴沉。 方才林灼灼沉默不语而又兀自离开的画面再次浮现脑海,令他脸色更是骇人。 手里的玉簪愈攥愈紧,诸长矜的手微微颤抖,扬起玉簪,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玉簪当即四分五裂。 于疏查完消息,兴冲冲的赶回来,一回到府中,他就听说自家王爷当众承认了林侧妃的身份,心里死灰复燃,再一次燃起小烟花! 我苦命的王爷,您终于开窍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林侧妃已经和跟王爷和好了呢? 光是想想这些,于疏就高兴地飞奔起来。 冲进书房,于疏还没来得及高兴,首先就听到一阵碎响,这才一个急刹车。 诸长矜只见一阵风似的东西蹿进门来,然后脚下一滑,那阵风一样的东西,就滚到了自己面前。 于疏抱着脑袋,与自家主子如出一辙的冷脸上闪过一丝委屈。 诸长矜嫌弃地蹙了蹙眉头,“行了,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起来,顺便把地上的碎玉给本王收拾干净。” 听王爷这么一说,于疏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脚下一滑是因为踩在了碎玉上面! 哦,原来如此,还以为他辛辛苦苦练了二十多年的武功倒退了呢~ 等等!碎玉? 他将地上的碎玉收拾到一起,隐约看得出来是个玉簪的模样。 玉簪……于疏的心在颤抖,难道王爷又和侧妃生气了? “王爷,您又和林侧妃生气了?”于疏问得小心翼翼。 但这话依旧像一把刀,扎在了诸长矜心口。 这货,少说一句会死吗? “于统领,本王让你调查的事情呢?”诸长矜语气带着威胁,什么叫“又”? 这货次次胳膊肘子往外拐,他都懒得辩驳了。 于疏应了一声,忙不迭将自己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顺便呈一些密函上去。 “王爷,属下从那名刺客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个极隐蔽的标志,让人画了下来,又派人仔细侦查,发现这个标志大约是楚家的。” 说着,于疏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 诸长矜讽刺地笑了笑。 楚家,满京城里,与诸长矜作对的楚家,可不就那一个楚唳? 曾经他以为与他一辈子的好兄弟、不是血亲胜似血亲的好兄弟,如今背叛起他来倒是干脆彻底。 “可查到楚唳最近的动向?” 诸长矜收下图纸,转了转手上的扳戒。 林灼灼方提醒过他,楚唳与这次灵州有关。 到底是怎么个有关法?待会儿得把那女人揪过来好好问一遭。 于疏想了想,道:“楚唳去了均州拜访自己的老师石言。” 石言是天下名士,而均州又毗邻灵州,那楚唳去均州的意图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吩咐下去,让晏封收拾收拾虽我一同去灵州。”诸长矜眉头紧锁,让于疏去请晏封过来。 至于林灼灼,自然是由他亲自去的。 林灼灼和晏封聊完之后变回了自己的随风居。 坐下还没那半个时辰,诸长矜就来了。 端的一副高冷的样子,“你即刻收拾收拾,陪本王一起去灵州,于疏回来了,说楚唳已经去均州拜访他的老师了,均州毗邻灵州,你既然说了灵州动.乱与楚唳有关,那他现在的动作已经很危险了。”林灼灼也是一愣,没想到这楚唳的动作如此迅速。 ------------ 第18章上位的第十八天 楚唳的行动必须尽早掌控,所以在皇帝下令让战王动身之前,诸长矜就不得不提前离去。 为了掩人耳目,这次去灵州的也只有诸长矜,林灼灼,晏封和于疏四人。 当天,诸长矜让他们简单的收拾了东西之后,一行人便上路了。 其实需要认真收拾的只有晏封。 他是医师,相当于一座活的医馆,此次出行路上一概伤病皆要由他负责,作为本次出行唯二工具人,晏封的装备是最重的。 至于为什么是唯二工具人,因为还有一个是林灼灼。 不过她虽然和晏封一样是被拉去做苦力的,但是架不住她能“开挂”,只要带个脑子,一路跟着走就完了。 于是,在大中午的时候,众人悄摸出门。 诸长矜,林灼灼,于疏皆是一身轻松。 唯有晏封提了个箱子在后面哼哧哼哧的跟着,别看箱子小,里面可是什么都有,救人的,害人的一样不少。 其实他本来没要带这么多,奈何王爷他老人家、林灼灼和于疏三人都非得在边上“帮忙”。 这仨一会儿加一个药粉,一会儿塞一个瓷罐儿,明摆着是一万个不放心。 晏封看着渐渐瓷实的箱子,忍不住怒吼,“合着你们带这么多东西是生怕自己不出事儿啊!” “我,神医,包治百病,用得着这样嘛?看不起谁呢?!” 他仨赶紧放下手里还要加的东西,掩饰尴尬一般的咳了咳,一溜烟儿推搡着出了房间。 于是就有了上面那一幕,晏封可怜见儿地提溜着一死沉死沉的箱子,巴巴地撵在前面三人的屁股后面。 “喂,你们不帮忙分担就算了,好与歹走慢一点儿啊!”晏封在后面发出不满。 诸长矜微微蹙眉,看了一眼于疏。 于统领收到信号,立马折身回去执行。 三两步地跑到了晏封身边的于疏,似是不信这个箱子有这么重,想要炫耀一下,便很嘚瑟地打算用一只手拿住。 晏封见他不靠谱的样子,忍不住翻白眼,“大哥,药箱子很沉,你抓不住的话,这药箱子摔在地上,可别怨我没提醒你啊。” 在前面的诸长矜和林灼灼见此,似乎也不太相信这一小箱子有这么重,脸上也是一片怀疑。 晏封看了看三人,无奈道:“不服气?那你试试吧!” 于疏自信满满的单手拎过箱子,却在两秒之后脸色骤变,眼瞅着手里的药箱子就要落地了,于疏赶紧用自己的脚和另一只手来接,于是这一下,药箱子便实打实的砸到他脚上。 见此,诸长矜嫌弃的别过了头,不忍直视。 林灼灼忍不住掩住了眼睛。 晏封摊手无奈,没有说话,表情却在说,“你非要这么做的,我也没办法!” 最后,于疏只能两手捧住这个药箱,低头不语,脸颊通红,飞一般地上了马车。 经过了一小段插曲之后,四人向灵州赶去。 灵州之地,离京甚远,就算是八百里加急的快马驿信官也得跑小两天,像他们这种坐马车的,最快也要四天才能到。 也正是因为灵州距京都较远,没有像京都一样的势力压制,才最容易爆发动.乱,不管是有人故意暗中推波助澜,还是百姓不堪重负,揭竿起兵。 林灼灼看原著的时候,记的这次动.乱是楚唳在暗中助力,他这次偷偷前往均州拜访老师石言就是证据。 至于他有没有勾结皇帝诸续元,林灼灼关于这一块儿记忆却模糊起来。 行至半路,一路平和,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倒是一路来的美景让林灼灼看花了眼,什么濯濯山河,潼潼草木,潋滟花色,还有各地的人文气息,都让她感到惊喜。 这种喜悦,在诸长矜看来却是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过看她一路上心情都不错,自己也跟着晴朗不少。 是夜,诸长矜一行行至半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稀疏的几家农舍闪着零星的灯火,四围是一片群山,倒是前面山脚下有个破庙,于是四人打算在庙里将就一晚。 于疏架着马车渐渐放慢速度,马蹄哒哒停下。 四人刚一进庙里,便看见一片火光,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便被各自架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不许动,打劫!” 这时他们定睛一看,一群打着火把的黑衣人围满了这个小破庙。 诸长矜眼神如冰,气息瞬间变得糟糕,冷冷地扫过眼前的绑匪。 于疏看了看自家王爷,表情镇定,时刻准备着执行王爷的命令。 而林灼灼和晏封就没那么淡定了。 他二人虽然也没有大喊大叫,不过却不是因为不害怕,而是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懵圈了。 只见一群黑衣人中,走出来一个身量尚小的人,蒙着面,也看不清模样,但是周围的黑衣人对其却是一幅恭敬模样。 林灼灼心里发凉,精致的小脸皱在一起。 妈耶,通常这个时候,绑匪最先糟践的就是女人! 况且她还有一幅不错的皮囊,再看这个绑匪头子,身形不大,权利不小,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呜呜…… 就在林灼灼担心自己被抓走的时候,那绑匪头子却拍了拍诸长矜,没有说话,只向身后的小弟们打了个手势。 诸长矜也没有反抗,一脸平静的便被其中两个绑匪架着走了。 于疏一幅不敢相信的表情。 王爷,王爷这是被下了药了吗? 这么轻易就跟着他们走了? 那绑匪见诸长矜已经和他们老大一起走远了,语气凶残起来,让剩下的三人赶紧滚蛋。 林灼灼看着绑匪熄灭火把,一转身隐入了黑暗中。 这帮绑匪,一没劫财,二没劫色,竟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劫色? 林灼灼突然顿悟! 诸长矜生的一幅好皮囊,俊美迷人,难道,那个老大是想…… 林灼灼可惜地摇了摇头,暗自为诸长矜感叹。 于疏却在一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看着不停歇的于疏,晏封眼睛都被转晕了,他表示:“小于统领,你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啊!” 林灼灼与晏封同坐破庙的石阶上,对晏封的话语深刻认同地点了点头。 “就是,与其这样,不如你——摸上山,去救王爷?” 于疏看着两个站着,啊不,坐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怎么救?就让我一个人去?” 被提问的那俩货异口同声道:“当然了,我们又不会武功。” 于疏幽幽盯着他们两个,皎洁的月光下,两人的目光竟然格外真挚。 于疏瞪大了眼睛,以眼神又询问了一遍,你们确定? 林灼灼点了点头,正气凌然的说:“于疏,于勇士,王爷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是不要上去添乱了。” 一旁的晏封也跟着点了点头,末了补充道:“有一说一,我还是有些三脚猫功夫的。” “哎呀无所谓了,于统领,你去是义不容辞,我们会在这里为你摇旗呐喊、为你助威的!” 于疏:…… 鉴于于疏一个人实在有些困难,在他用拳头和林灼灼、晏封“友好”交流之后,三人皆大欢喜地一起摸黑上了山。 之前绑匪头子和剩下的绑匪离开时,都从这个方向出发的。 山间就这点地方,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们应该没走远。 果然,没用多少时间,三人就看到了上山一处驻扎的小营地,亮着火把,在黑暗里格外的显眼。 林灼灼心里吐槽,这是生怕我们找不到地方吗? 于是他们弓着腰摸到了营子栅栏的后面,隐在一片人高的草丛里,一路上如同林灼灼想的一样,没有任何障碍。 林灼灼拍了拍于疏的肩膀安慰道:“于统领,你看这架势,王爷被掳到这里还不一定是谁吃亏呢!” 还没等于疏回答,周围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仨赶紧禁声。 “刚刚掳上来的那个男人在最里边的屋子里,你可千万要看好了。” 两个绑匪正值换班之际,这让躲在草丛里的林灼灼等人窃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用再一间一间的找了。 待换班的绑匪走远了。 林灼灼他们决定分头行动,为首的于疏和晏封拿着药粉负责迷晕四围看守的绑匪。 而林灼灼则去救诸长矜出来。 毕竟这只是后半边营子,若是前面的绑匪发现这里的动静,于疏和晏封还可以挡上一阵子。 分工完毕,林灼灼看着纷纷倒地,来不及呼声的绑匪,一路顺风地来到诸长矜房间。 发现门打不开,她轻轻拍了拍门,捏着嗓子,小声喊道:“王爷,我们来救你了,你要是听见了就赶紧回个话!你要是行动不方便,就咳嗽两声啊?” 数息之后。 房间还是一片寂静…… 林灼灼暗道不好,莫非诸长矜被下了迷.药? 正打算找个窗子翻进去,可这屋子跟别的屋子不一样,她转了一圈,才终于在屋子后面的墙上看见一扇窗户,半开着,只是有些高。 不过还是救人要紧! 林灼灼搬来墙角的几个厚重的石头,一番忙活之后,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 就在她踩上去准备扒窗栏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这猝不及防的一声,差点没把林灼灼给送走。 直接教她从石块上给吓得跌了下来! 想象中的与大地母亲面对面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因为林灼灼发现,自己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接着抬头一看,那冷着一张俊脸看着她的,可不就是她以为昏迷了的诸长矜! ------------ 第19章上位的第十九天 夜色如水,诸长矜精致的眉眼印刻在皎洁的月光下,虽是冷着脸,目光却是濯濯的看着林灼灼,手上保持着抱她的动作。 林灼灼一时间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就这样怔怔地看着诸长矜。 “还要在本王怀里躺多久,嗯?” 诸长矜盯着怀里发呆的人,眉眼间不自觉的少了几分冷漠。 林灼灼尴尬极了,咳了两声,赶紧从诸长矜身上下来,心虚的用手摸了摸脸颊。 “那个,王爷,我们来救你了,于疏和晏封就在附近,咱们还是赶紧出去,与他们汇合吧。” 诸长矜看着一下子跟自己拉开距离的林灼灼,心里突然涌出些别的情绪,一下子拽过来林灼灼,让她跟在自己后面。 “不用。” 诸长矜淡淡开口,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意思。 林灼灼不解,“什么叫不用?不赶紧离开,一会儿绑匪发现了,咱们可就难走了!” 诸长矜瞥她一眼,“这绑匪不是外人,不必担心,一会儿带你去见她,记得端好你林侧妃的样子,别给本王丢脸。” 林灼灼听的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什么不是外人? 难不成你成了绑匪头子的内人? 又什么端好林侧妃的架子?怎么就跟她扯上关系了? 于疏和晏封看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来,忙迎了上去。 诸长矜扫视一眼瘫倒一地的人,不禁挑眉。 得了,一会儿那个粘人的小丫头不知道又该怎么生气了。 “王爷,趁着他们还没醒,也没人发现咱们,咱赶紧走吧。” 于疏紧紧张地看着四周,生怕突然再冒出一群人来。 谁知自家王爷并没有什么要走的意思。 “不用,跟着本王过来便是。”诸长矜冷冷的撂下一句话,便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往绑匪的前营走去。 于疏和晏封一脸茫然地看着林灼灼。 林灼灼摊手无奈,表示她也不知道。 “还不快点跟过来!要本王一个个抱你们过来不成?”诸长矜不耐烦的停了一下脚步,垂眸对后面还愣在原地的仨憨货说道。 林灼灼将心里的疑问压下,赶紧跟了过去。 前营到处点着燃燃的火把,巡逻站岗的人不下十个,一见诸长矜带着三个陌生人从后面走出来,瞬间警惕起来,拔出腰间的长剑。 诸长矜目光不屑地瞅过去,沉声对着正前方的屋子喊道:“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再没个正行,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语落。 正前方屋子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量尚小的小姑娘从里面走出来,一脸不悦地来到诸长矜身边。 “皇兄,你也忒小气了,我还没怎么玩呢!”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林灼灼眼前一群草泥马奔腾而过。 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林灼灼顿了一下,瞬间便想起了她的身份。 先帝皇嫡女,诸幼灵! 身份尊贵,重度颜控,颇有想法,甚至神出鬼没的一个小姑娘。 读原著的时候,除了晏封,她最喜欢的便是这个角色了。 只可惜那本书她虽然忍着不适看完了结局,但是有关小帝姬的番外篇,作者说得等到有时间才能更新……好恨! 如今,她唯二喜欢的人物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看着小帝姬与诸长矜略有一些相似的精致眉眼,明眸滴溜溜地瞪着他,再加上鬼精灵的性子。 林灼灼脑海中瞬间蹦出一个词形容,“人间洋娃娃”啊这是! 旋即,她又想起原著写道,诸幼灵身边还有一个影子般的英俊少年郎。 也不知有多英俊? 小帝姬笑嘻嘻地领着诸长矜进了屋,随后大大方方地让林灼灼他们也进来。 一走进屋子里,诸幼灵身边的那个少年便被林灼灼看得一清二楚。 少年虽安静沉默,却不卑不亢,从容淡定,而且也确实长了一副英俊的皮囊,眉目干净至极。 诸幼灵无愧于“颜控”这一属性。 待众人落座之后,诸幼灵说了句客气话,便迫不及待地给林灼灼打招呼。 “皇嫂~让你受惊了!真是对不住啊。”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落入林灼灼耳朵里,顿时叫她受宠若惊。 但是缓了一刻,她复又想到,自己的长相貌似也挺符合诸幼灵的颜控属性,所以这丫头才会表现出这般热情的吧? 诸长矜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小茶杯,听诸幼灵这样称呼林灼灼,潜意识里也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好。 林灼灼爽朗地摆了摆手,“哈哈,没事没事,倒也没有多受惊。” 毕竟被绑走的也不是她。 此言一出,本来心里还算平淡无波的诸长矜瞬间不舒服了。 他冷哼一声,把手里的小茶杯重重地搁在桌子上。 “行了,说吧,最近是怎么异想天开要来做山贼头子的?绑了多少男人?送人家回去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回京都?寂舟,你就是这么看管你家主子的?” 诸长矜夺命连环问,杀的诸幼灵的好心情瞬间少了大半。 被他连带问责的寂舟正是那影子少年,他半跪于地,吐出的言语空灵异常,“属下知错。” 诸幼灵不开心地撇了撇嘴,“皇兄,你就别管我了,我只求你一件事,你要是答应了,这件事结束之后,我立马就跟你回去。” “不答应,你要是想威胁我,还不如自己在外面玩。”诸长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个鬼丫头,小时候就惯会用这招数来一出金蝉脱壳,他已经不会再上当了。 “我不管,我要跟你们一起去灵州,我也想跟着去看看热闹!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们提前去灵州的消息散播出去,看看是你们走的快,还是消息传的快!” 诸幼灵可不傻,灵州出事,皇帝哥哥派战王哥哥去平定的事儿她早就知道了。 京都之中谁还没两个眼线,如今他们只有四个人来,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诸长矜肯定是想瞒住消息的。 抓其弱点,以害威之,这个套路真是屡试不爽,一次也没有失手过。 林灼灼看着眼前瓷娃娃一般的可人儿说出这样的话,着实好好消化了一阵儿。 也对,原书中的诸幼灵虽然这个时候才十四岁,但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 诸长矜看着诸幼灵的目光逐渐暗沉下来,后者则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瞪回去。 他这个妹妹,从小就是宫里各处的宝贝疙瘩,任谁都无法敷衍了去。 迫于无奈,诸长矜最终还是答应带着诸幼灵一道赶路。 因诸幼灵早已将这一片地界游玩得清清楚楚,所以也算是带着诸长矜一行少走了不少弯路。 路上,因着诸幼灵的加入,车厢里的晏封不得已被挤出了车外,和于疏一起坐在驾车的位子上。 于疏面上正经,心里却乐开了花。 虽说晏神医与自家王爷交好,并且友情颇深。 可是一想到王爷和林侧妃之前的嫌隙是因他而起,于疏就不爽的很。 在路上走了几日不到,他们便远远地看见了灵州的城门。 倒是比预想中还要早到。 进城后,诸长矜命于疏先去租个宅子。 若是他们直接去住客栈,一行六人,未免张扬,而且万一被楚唳在这里安排的耳目看到,才更是坏了事。 于疏找了个现成的宅子。 那家人因为祸事,想出去躲上一阵子,这宅子着急出手,所以他们几人刚到灵州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了落脚的地方。 这宅子修的甚好,园林建筑,无不精细。 宅子也比较宽阔,还附带了一个后花园,花园里养了各式各样潼潼的草木花朵,假山与小池塘交相辉映,池里的满是橙黄泛红的锦鲤。 林灼灼见了这样的场景,心情一通舒畅。 诸幼灵见她高兴,便拉着她一处一处的细细逛起来。 说来这一路上,诸幼灵的手几乎没有松开过林灼灼的胳膊,逮到机会就和林灼灼亲近。 林灼灼在心里默默感谢苍天给了她一副好看的皮囊,同时也给了她一个有趣的灵魂。 晚膳时分,众人聚在一处用饭。 饭毕,诸长矜打算先给个人定好身份,之后出去办事,也好有个说辞。 “灵州城内,虽说我们在暗,可动.乱的主使者也在暗,为了小心起见,咱们预先准备好个假身份。” 诸长矜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胳膊架在桌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众人,询问意见。 诸幼灵哼了一声,让诸长矜直接定下。 诸长矜瞥她一眼,淡淡地开口,语气平缓。 “以后在外面称我为老爷,这些最基本的称呼要注意,我的身份是一位富商,,名唤常今,平常的常,今日的今。林侧便是我的妻子,富商夫人。” 林灼灼听到诸长矜的安排,猛一抬头看了他一眼。 正巧诸长矜也看了过来。 “怎么?有意见吗?”诸长矜目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有意见也不敢说啊!林灼灼忙转过视线,摆了摆手。 诸长矜这才扭过脸,敲了敲诸幼灵的额头,嘱咐道:“你现在只是富商常今的妹妹,不是京城无法无天的帝姬,可记清楚了。” 诸幼灵欢快地应下。 之后,诸长矜手指扣了扣桌面,对着晏封说道:“晏封,你做管家。” 闻言,晏封差点一个趔趄没摔地上,他歪了歪脑袋,瞪大眼睛问:“哈?有没有搞错?有我这样年轻英俊的管家吗?” 一旁的于疏忍不住幸灾乐祸笑出声来。 晏封听见了,一个眼刀丢过去。 “于统领,先不要笑。”诸长矜平静地说:“你做车夫,也算是与你的工作不冲突了。” 此话一落地,晏封便捧着肚子笑出声来。 他笑够了,擦着眼尾不存在的笑泪,舒坦道:“这才像话……我这心里啊,算是平衡了!” 于统领面色逐渐拉黑,最后直接自闭,不过再怎么看晏封不爽,还是默默地接受了车夫这个设定。 安排妥当之后,诸长矜让他们自己挑好房间。 就在众人四散之时,他一把扯住林灼灼的后领。 “你跟我一间房。” 诸长矜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林灼灼当时就不淡定了,“为什么?凭什么?” 她和诸长矜还尴尬着冷战着呢,她才不要和狗男人一个屋。 “你会武功?” “诸幼灵还会一点,况且她身边有个人护着,你有?” “你以为本王想和你睡一个屋?” “是看你柔弱,怕你拖后腿,本王才勉为其难的保护你一下,懂?” 一串嘴炮轰过来,林灼灼当场气得说不出话,一甩长发,气哼哼地走了。 ------------ 第20章上位的第二十天 现在的灵州,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井,里面是一潭幽深的水。有关事情的真相就淹埋在这难以捉摸的“水”中。 诸长矜既然已经想好了以富豪的身份来,便是早有了打算。 灵州是个富庶之地,以矿石丰富闻名,灵州的富商巨贾在全天下也是闻名遐迩的。 要想了解灵州上头的事情,跟这些富商巨贾的交道肯定不能少。 所以,诸长矜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富足的矿业商人,说白了就是——煤老板。 来到灵州的第二日,诸长矜心中有了盘算,便带着于疏和晏封出门。 为了更好的打入敌人内部,林灼灼还专门拉着他做了个造型,假模假样的做了个假胡子,看上去倒是一副成熟稳重的老板样子。 他这样子,小晏神医都差点没认出来,怀疑地拉着他看了好几圈,才忍笑走开。 林灼灼更是乐的不行。 怕再笑下去,某人会黑脸,只能将自己的笑意憋回肚子里。 灵州煤老板,和京都战王爷,属实有点差的多,她得消化消化这个设定,转而一愣,又想到,他是煤老板,那自己岂不是煤老板夫人? 造孽啊! 瞬间人设的跳转就没那么好笑了。 …… 马车上,诸长矜又嘱咐了一声:“记得,不要忘了称呼,你们也要注意自己的称谓。” 于疏点点头,“好的,老爷。属下和晏管家一定谨记。” 听到于疏这么称呼自己,晏封忍不住跳脚。 “就你聪明,于车夫!” 见两人水火不容地大眼瞪小眼,诸长矜咳了一声以示威胁。 别还没上战场呢,自己人便先掐起来了。 灵州城内,有一茶楼,不是寻常的茶楼买卖,这茶楼名唤“一品轩”,茶楼主人是个有名的茶叶商人,名唤张筱然。 此人最为圆滑世故,就凭在以矿石资源著称的灵州城,可以把茶楼做成灵州第一的本事上,便可窥见一斑。 诸长矜打听到一点消息,便带着于疏和晏封直奔一品轩。 到了之后,三人进去,得见一品轩果然别有洞天。 茶楼里上下有六楼,装潢雅致又不失那帮富贾的做派,一楼没有坐席,只在厅正中间摆了一方“小山流水”。 下修的小池里还有几尾小巧松花鲈鱼,雕刻精细小香炉悬挂其上,袅袅生烟,散发阵阵清香。 眼尖的茶楼跑堂看见诸长矜三人,忙上来招呼。 诸长矜看了看,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颇是内行的问道,“今日的竹字间还有吗?” 竹字间是一品轩里最高水平,只有四间,一般只有富贾要见茶楼老板张筱然的时候,才会订这样的房间。 那茶楼跑堂一看诸长矜通身一副富贵做派,又对茶楼的门道摸得清,遂小心谨慎起来,“有的,客官,今日您来的早,这竹字间还没人订。” 诸长矜淡漠的回了一声嗯,丢了一块五两的银锭给那个茶楼跑堂的,然后淡淡说道。 “带路吧。” 茶楼跑堂的赶紧接下银子,带着他们上了楼。 竹字间内,诸长矜心里盘算着怎么样让张筱然给自己搭线,这张筱然的一品轩主要是给富贾提供谈生意的地方,张筱然既然能开得了,自然要在富贾之间左右逢源,长袖善舞。 不多时,一中年男子赔笑着进来,“贵客,贵客,久等了,还烦请多担待张某。”来人正是张筱然。 诸长矜应笑接下,“张老板客气了。” “在下常今,初来贵地,还请张老板照顾照顾。” 那张筱然听此,自然是乐得招待。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诸长矜便直奔主题。 “今我初来乍到,在生意场上烦请张兄多多提点提点,若是张兄肯提携一下,来日定有重谢。”诸长矜说完,给了晏封一个眼神,晏封赶紧把出门时拿的礼盒送上来。 那是一柄极为罕见的鸡血玉如意,诸长矜将盒子慢慢推到张筱然面前,张筱然愣了一下,遂笑意展开。 “常兄若是明日有空,不妨来一品轩找我,明日,灵州的巨贾,江老板会在一品轩设宴,届时,灵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赏光,我这时与常兄引荐,岂不美哉?” 诸长矜佯装吃惊,忙站起来,抬手作礼,“多谢张兄提携。” 到了翌日。 诸长矜也是早早出门去寻张筱然,而林灼灼则和小帝姬诸幼灵一起去市井打探消息。 一品轩今日的做派可比昨天要精致多了,早早地挂上了谢客的牌子,张筱然见诸长矜来,直接把他带到了一品轩后面的别苑里。 这时,陆续的来了几个富商,在园子里攀谈起来。 张筱然没有让诸长矜过多停留,便直接进了屋子。 屋子里,灵州第一富贾,江瑞正悠闲地喝着茶,诸长矜与他拜见之后,又送上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座和田白玉玉佛,成色极好。 连那通身富贵的江瑞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位朋友不曾见过,想是——” 江瑞笑着问。 诸长矜很识趣地亲自向他拜道,“在下常今,家里有一些小本的矿业生意,今初来灵州,还请江大哥多多关照。” 江瑞笑着拍了拍诸长矜的肩膀,夸了几句,已然一副老大哥的样子。 商宴开始。 在一阵喧哗声中,灵州州长竟也来了。 诸长矜见此,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怪不得江瑞仅仅一介富豪,就敢私自动用那些公家的东西。 感情这州长是他的靠山……那他在这灵州可不就是豪中豪了。 那州长俯身与江瑞耳语了几句,江瑞的脸色登时落了下来,却还是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江大哥!”诸长矜嘴角勾起一抹笑,喊他一声,起身敬酒。 “小弟听闻江大哥这两日跟几个友人开了个商会,联合经营,一本万利。小弟真是佩服江大哥的决断。” 江瑞脸色难辨,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由眯了眯眼睛。 刚刚州长提醒自己,不可大意。 他们在灵州新发现了一座无名矿,占地极大,油水颇多。 州长护着他,没有将这一处的矿上报朝廷,他们弄了个所谓的商会就是几个人分工而已。 这样既可以掩人耳目,又可以不用向朝廷交赋税,还省了向上一层一层的盖章要开矿文书,如此一来,托关系的钱便又可省去。 “常兄还真是消息灵通,只是有我最近一直在苦恼,这矿业的油水越来越少,工人们的利钱却是越涨越高,我还在想是时候要换个行当了。” 江瑞虽是笑着说的,眼睛却审视着诸长矜的动作。 “江大哥,做咱们这一行的,最吃油水的无非是朝廷和工人,这朝廷上面,小弟自然是无能为力的,但是这工人上面,小弟可以给江大哥出一主意。” 诸长矜顺着他的话意,知他应是在试探,随机应变的想到自己处理过的一些案件中,那些煤老板是怎样逃课税、压榨工人的。 江瑞一愣,佯装一副惊讶的样子,让诸长矜继续说。 “用黑奴。”诸长矜微微一笑。 “那些人牙子手上有的是没让官府签印盖章的黑奴,不过是些脑子不太灵光的,干这样的体力活尽够了。” 他顿了一下,缓缓道:“每天只消给他们些食物果腹即可……至于死活,反正是些没有户籍身份的,咱们也不用担心,这般,工人的利钱可不就省下了?” 数年前,有人捅出来黑矿工的事儿,先帝得知后曾明令禁止。 之后诸续元上位,对这些手段却是默默放任,因此这个命令也便没多少人真正记下过。 本还满肚子怀疑的江瑞听他这么一说,也便放下了一点防备。 原来这新来的常今也和他们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想着,他们这些人与诸长矜的言语渐渐亲近起来。 …… 林灼灼这边,她和诸幼灵选择去市井小地方兜转。 毕竟小市井里有时是可以听到大消息的。 本来还是高高兴兴一起逛逛街,顺嘴和街上的百姓一起唠唠嗑,冷不丁再丢出个问题,一大堆大爷大妈抢着回答,也算是很隐.晦地打探消息。 可就在林灼灼一个晃神的功夫,一个没注意,诸幼灵就把她带到了倌楼里。 林灼灼被她压着坐下,脸上带了些慌张,“这,这,不合适吧,天都黑了?” 诸幼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合适的,就是因为天黑了,才要来倌楼里寻欢啊,嫂子莫不是害怕我哥生气?” 说完,那双无辜的美眸还眨巴眨巴地看着林灼灼。 林灼灼立马摇头,坚定道:“才不是因为你哥!不就是玩儿吗?走着!” 第一次进这种地方,林灼灼还以为会是那种“白马会所”般的楼子。 谁承想,这里的倌楼竟没有那么多的风尘气息。 倌楼里的小相公没有花枝招展又乱颤的拉客,而是柔柔地福身请礼,无论做什么都是有规有矩的,倒是让林灼灼觉得自己思维污了。 二人对饮,而一旁的小倌弹着不知名的曲子,曲子清越流歌,甚是安抚人心。 “今日的月亮跟银盘似的,满天星河里,便只看得见这秃秃的大月亮,好生无趣。” 诸幼灵嘴角噙着笑意,瞥了瞥身旁美貌的小嫂子,似是无意般倚在座椅上,撑着脑袋,感叹着窗外的景色。 林灼灼也看向了窗外,是啊,月亮真的跟个银盘似得。 嗯?银盘?月亮? 糟大祸了! 林灼灼猛地起身,没来得及解释,拔腿便拽着一脸懵的诸幼灵回了宅子。 ------------ 第21章上位的第二十一天 火急火燎赶回来的林灼灼一刻也没有停歇,直接飞奔到正院。 只是,预想中浑身冰凉的诸长矜并没有出现。 相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好端端的、冷得正常的战王殿下。 而此时的他,正因为林灼灼的破门而入,神情严肃且复杂地坐在书桌后,拧眉望来。 “长得那么矮,小短腿儿跑起来倒是挺快。” 诸长矜一开口,还是那股熟悉的气息。 林灼灼捏了捏拳头,觉得自己白担心一场。 “王爷,您还活着……啊呸,您还热乎着?”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惊了。 “……” 诸长矜心想,是不是自己最近对她太和颜悦色,导致这丫头越发的没大没小。 他笑得令人心底发毛,道:“本王建议你,出门往右转。” 在林灼灼困惑的视线里,战王殿下漫不经心地接着说:“晏封虽然脑子也不大好使,但是修一修你的脑子,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林灼灼被这话一激,下意识抬手,啪一下放在诸长矜的额头上。 不冷也不烫。 她拿眼睛觑他,“王爷,今日是月圆之夜,您还是先管好您自个儿吧……” 闻言,诸长矜扬起眉梢。 “晏封为本王制了药,可以暂时压制毒病的发作,虽说有些副作用,但也不碍事。” 他说罢,缓缓扯了扯嘴角,目光不经意在她收回的小手上绕了一圈。 “你——很想让本王发病?”他问。 “……我没有!” 林灼灼愣了一下,瞪起一双铜铃眼,“我只是觉得,您未免……有些太,太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了。” 这皇位真的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连命也可以不要?林灼灼始终想不通。 她话里话外的关怀,诸长矜接收到了。 嘴角勾起一丝细微的弧度,语气莫名柔和下来:“你若是听话些,本王也不至于日日如此。” 他是想表达,他并没有凶她,她也用不着这么紧张,方才的反问也是他发自内心的疑惑,仅此而已。 林灼灼却傻眼了。 讲真,最近的诸长矜真得太太太奇怪了! 只是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诸长矜便又端坐在椅上,拿起一道密函递到林灼灼眼前。 “看看。” 林灼灼伸手接过,眉头逐渐拧了起来。 是于疏的信。 “本王前几日让于疏去城郊查探情况,这是他刚传回来的。” 这次的灵州动荡,远比他们最初想的要更为复杂。 “王爷,”林灼灼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最终沉声道:“单单是城郊宋庄的村民全部死光这件事,其中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蹊跷。” 诸长矜抛来一个“傻子都知道”的眼神,默了默,开口:“灵州除了赤练山反贼暴动,令百姓惶惶之外,并无任何旁的异常。” 甚至是正常到诡异。 “倒像是——” 林灼灼眼睛一亮,接着他的话说道:“倒像是有人在故意用反贼的暴乱来遮掩什么。” 这样一想,林灼灼突然想起来! “王爷,我记起来了!离州根本没有什么动荡,这一切都是楚唳在自导自演!” 反贼是假的,霍乱是假的,想要趁机搞死诸长矜才是真的! 即将被搞惨的诸长矜一怔,目光微沉。 林灼灼接着说:“楚唳与皇帝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其实,皇帝知道灵州的动荡与楚唳有关。” 他们俩还谋划着将诸长矜套过来,引他进入事先布置好的陷阱里,然后万箭穿心,一绝后患! “王爷,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既然得知了他们的计划,不如提前占据先机。 诸长矜却摇了摇头,表示:“这事先不要告诉别人。” 他眼神暗沉,自言自语般道:“差不多,该用真实身份,去趟灵州府了。” “好吧。”林灼灼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听您的便是。” 又是这种语气。 诸长矜不喜欢。 他拧了拧眉,低声道:“最近不要乱出门,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在外面,长得又这么……不是很丑,脖子上顶着那坨东西也不是很管用,万一被人拐走怎么吗?” 林灼灼:可闭上您那不懂事的唇部吧! 就在她霍霍磨刀的时候,面前的男人突然出声,来了一句:“有句话,本王憋在心里很久了。” 心脏猛地一跳,林灼灼微微张大嘴巴。 他这句话说得,就很让人产生误会有没有! 就在林灼灼战战兢兢的时候,诸长矜脸色蓦地一沉,“本王在你身上闻到了野男人的味道。” “你是不是去逛花楼了!” “你怎么知道?!”林灼灼一惊,嘴巴不受大脑控制地就说出了口。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后果便是,诸长矜扭脸训责了小妹诸幼灵一顿,连带着对宅子里的一花一木都看不顺眼。 夜临。 正院门外,林灼灼在叹了第一百零一次气之后,终于下定决心。 她不去正院睡了! 她就是怂了! 就在她掉头要走的那一刻,突然从脑后伸过来一只手,唰地一下把们推了开。 两人对望了一眼,林灼灼没忍住,干巴巴地笑问:“回来了?” 被提问的那人冷峻地一言不发,抬脚进了门。 自打他知道自己去了倌楼听小曲儿最后,神色就一直是阴沉沉的。 林灼灼忐忑极了,生怕他给自己小鞋穿。 谁料一进屋,刚往矮塌上一坐,主床上一直在虎视眈眈盯着她的诸长矜便眉心一皱,兀地起身,三步化作两步地走来。 “王,王爷?您做什么?”林灼灼瑟瑟地往后退。 诸长矜不耐,一把捞起她,抱着就往外走。 林灼灼欲哭无泪,揪着他衣领一片担惊受怕之后,才缓缓回过神来——冰块脸这是把她带到隔壁小浴室了? 小浴室的光线有些不太亮堂,空间也小,满眼望去,只有一个略大的浴桶,一下子便将这里的面积给占光了。 门口有一道屏风。 诸长矜抱着她直接越过屏风,手一撒,扔在了浴桶中。 桶里全是他辛辛苦苦命人准备的花瓣水,一滴也不能浪费,好好祛祛她身上野男人的味儿! 林灼灼挣扎起来,“王爷!您就算……觉着我身上带了倌楼味儿,也不必这样粗鲁吧?!您一声令下,我不就自个儿来了吗?” 搞得她都要吓懵了。 诸长矜不为所动,命令道:“洗。” 想了想,他加了个量词:“十遍。” 抱不抱她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怕她洗的次数太少,蒙混过关,某王爷如是想到。 “您不走,我怎么洗!” 林灼灼悲愤。 诸长矜一动不动,颇有光明正大看她洗澡的架势,“本王盯着你洗。” 末了,他又不耐地催促:“快点。”他还等着休息呢。 林灼灼深思了一下,觉得战王殿下他一定是下意识把自己当成男下属了,所以才半分扭捏都没有,张口闭口要看自己洗澡。 一个纯情老男人而已,怂什么?她穿比基尼的时候,这货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玩泥巴呢! 想通了之后,林灼灼也不闹了,在水中慢条斯理地解衣带—— 美人泡在水中,轻纱制成的衣决飘飘欲升,眼波缭绕,一颦一笑都是惊心动魄的诱惑。 诸长矜突然待不下去了。 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双腿似乎灌了千斤重的铅,抬不动,走不了。 他别过脸去,不期然露出泛粉的耳尖,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往浴桶处飘。 林灼灼会心一笑,都这样了,还不肯出去? 她转过身去,将满背的白嫩皮肤显露出来,而后微微一歪首,含笑魅声问:“王爷,奴家的肚兜解不开了,您帮奴家解一下,好不好?” 好不好?自然是……好。 诸长矜浑身一僵,随后便腿脚不受控制地向着她走去,只是一双憋红了的眼中,似乎氤氲着不为人知的暗色。 他指尖触碰到林灼灼光滑背部的一瞬间,突然像是醒过神来般,眉心向下微敛,胡乱去拽她绑在背后的那根红线。 拽到一半,却如何都下不去手了,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忽而哑着声线道:“你先自己洗,本王还有事。” 说罢,便在林灼灼戏谑的注视中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独留林灼灼趴在浴桶边大笑不止。 …… 待她“乖乖”洗完十遍之后,回到正屋,眸中的笑意还残存了一半。 将珠帘撩起,林灼灼一如平常往窗边的矮塌走去。 在这间屋子里,她与王爷可谓井水不犯河水,大床是王爷他老人家的所有物,而这小小的矮塌则是留给她这可怜虫睡的。 不过她也没想过要与冰块脸同床共枕就是了。 只是,林灼灼一边擦着长发,没等走到矮塌边,一抬眼,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她可怜的小床,就这样一分两半,十分凄惨地塌了! 矮塌塌了,塌塌了,塌了,了! 林灼灼小碎步凑上前去。 早就站在旁边一语不发、如老狗般沉稳的诸长矜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林灼灼反应过来,怒目而视:“王爷!就算我戏弄了您,您也不必,不必这样搞我吧!” “行,不让我睡是吧,我去找小殿下……再不济,我找于疏找晏封,都比跟你一屋强。” 言语中,她一把将擦头的湿布摔到诸长矜脸上,气冲冲地往外走。 有没有天理呐,不就是去听了一小阵儿曲子吗,有必要这样来霍霍她吗? 走到一半,裹在身上的睡袍突然一紧。 林灼灼目光带着火气,扭脸往后看去。 ……冰块脸拉住了她的腰带。 不仅如此,他还理所当然地解释:“本王不是故意的。” 本王是有意的。 当时不知道他脑子里哪根筋一抽……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林灼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时,诸长矜还有句话闷在心底很久,此刻暗搓搓地冒了出来:“不若,本王的床,分你一半?” ------------ 第22章上位的第二十二天 “按理男子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不说如狼似虎,便是偷个香也是该常有的吧?” “那他有在您面前动过情吗?” 林灼灼一句句提问。 随之,夙贵妃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她与长矜产生情义的那三年里,他望向自己的眼眸中,确实是半点欲念都没有…… 纯粹到仿佛她只是一个需要处处疼爱的妹妹…… 林灼灼见她神色松动,粲然一笑,又轻飘飘地补上一刀;“说起来,我侍奉殿下也才短短不过数日,这些个日夜以来,殿下皆与我缠绵床榻日夜不休。” “真是好生烦恼呢。”林灼灼满是忧愁。 “……”夙贵妃突然想掐死这个小贱人。 接下来的一大半时间里,林灼灼充分发挥自己开车小能手的特长,以及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精神,兴致冲冲对夙贵妃讲了讲她与冰块脸的缠绵过程。 直到她手舞足蹈一不小心撞了小夙一把。 几乎是下意识地,夙贵妃当即推搡了回去,林灼灼被她推地一愣,看了眼四周。 很好,狗男人与狗皇帝双狗合璧,狗王即将抵达战场。 夙贵妃随着她的视线望去,自然也看见了两人的身影,她心神一动,就要装被推|进湖里。 谁知林灼灼这个小贱人力气大得出奇,牢牢将她拉了住。 等诸长矜与诸续元走到了假山拐角时,林灼灼将夙贵妃用力一扯,在一阵惊呼中,掉下水的却是她林灼灼! 夙贵妃保持着被她拉到一半又中途停住的动作,脑海中一片空白,等下! 方才看见战王与陛下一道前来的时候,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说:跳湖、跳湖、跳湖…… 她被林灼灼那贱人算计了! …… 诸长矜箭步冲来,连眼风都没丢给夙贵妃一个,径直跳入湖中。 林灼灼装作不会游水的样子胡乱扑腾两下,还没开始凄惨地叫喊,就被诸长矜拦腰抱着救回了小亭里。 皇帝诸续元站在夙贵妃的面前,面色阴沉,抬脚就要往她肩上踹。 堂堂贵妃,成日里勾心斗角迫害人命也就算了,今日居然还撞在了他的面前,又是让诸长矜看了个正着! 要他一国之君的脸面往那里搁! “陛下且慢——” 林灼灼话音落地的那一刻,皇帝的脚已经将夙贵妃踹倒在地。 林灼灼咳嗽了几声,眼尾咳得粉红,本就惹人怜惜的绝色皮相更添一副娇怯,“陛下便饶了贵妃娘娘这一次吧。” “娘娘只是说了一句后悔嫁入宫里,妾身不过是想宽慰她几句罢了。” 她眼神扑闪扑闪的,像一只无辜的小兔子,软糯的声线带点鼻音:“许是今日的风太大了,妾身又身无二两肉的,一不小心便失足落了水……” “真的不怪贵妃娘娘的!”林灼灼内心憋笑,天知道她是耗费了多大力气才说出的这几句话来。 “你这个贱人!你胡说!”夙贵妃捂着肩膀,泪眼模糊,语气却不怎么友好。 林灼灼浑身一颤。 ------------ 第23章上位的第二十三天 “哎呀,贵妃娘娘凶我,她这样,我好害怕~” 这个女人真是…… 诸长矜沉下脸,一把将林灼灼摁在怀里,堵住她的嘴巴。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向夙贵妃,而是对着皇帝神色淡淡道:“陛下,贱内体弱多病,本王先带她回去诊一诊,接下来的正宴便不到场了。” 皇帝没吭声,盯了诸长矜怀里的林灼灼许久,突然放声大笑:“皇弟从哪里得来的美人儿,真是有趣,不如将她送与朕,朕另赠你一座别院,怎样?” 侍妾换宅子? 林灼灼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抬头,可怜巴巴地与诸长矜对视了一眼。 她宁可被狗男人压榨,也不要被送进宫里献给狗皇帝玩弄啊! 冰块脸要是敢答应,她……她就立马黑化! 诸长矜听了皇帝的话,压着林灼灼后颈的指尖紧了紧,随即一把将她抱起,无动于衷道:“她生性莽撞,留在王府便好。” 跪在地上的夙贵妃本来就被那一脚给踹懵圈了,心里头憋着一股被戏耍污蔑的憋屈,此刻见诸长矜真的一眼都没看自己就要走,不由急了。 “王爷!”她声音哀怨地控诉:“林氏不过是个贱妾,你为了她,便要如此惹怒陛下么!” 走出没多远的诸长矜脚步一顿,在夙临仙期待的目光中,头也没回,冷冷道:“她不是贱妾,她是本王的侧妃。” 一直到出了行宫宫门,林灼灼才被诸长矜好心放下来,裹上弄玉不知打哪搞来的披风。 被风一吹,她狠狠打了个寒蝉,旋即瞅着诸长矜挤眉弄眼道:“殿下,看不出来嘛,原来你也不全是双标之人啊!” “今日贵妃是不是在开席之前与王爷偶遇了呀?你们都说了些什么?王爷是不是心中死灰复燃了?还是心更痛了呢?快说出来让人家高兴高兴。” 诸长矜眉眼深沉,一动不动地直直盯着她,也不说话。 “嘤嘤嘤,长矜哥哥,就算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你再怎么看我也不是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不说话,气氛就陷入了一片迷之尴尬。 林灼灼试图挽救局面。 果然不负期待地成功了! 诸长矜回归正常,满脸嫌弃,一把推开她的小脑瓜,“既然这么爱演,那便赏你回府后扫茅厕三个月。” 震惊! 冷酷王爷为一句话怒罚宠妾扫茅房,这究竟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宠妾辛辛苦苦帮他搞事情,没得到一句赞美不说,还被奖励茅厕之约? 林灼灼委婉地为自己申辩,“王爷,奴家为了您,不仅被苛待了不说,还被贵妃娘娘打了一巴掌呢,您摸摸,还热乎着,好疼的~” “像我这样的人才,能屈能伸,关键时刻还能抱抱亲亲,难道您不觉得扫茅厕有点屈才了吗?” 她原也只是单纯不过脑的几句话,却不知诸长矜联想到什么,忽而厉声道:“闭嘴。” 林灼灼:别问,问就是男人心,海底针。 ------------ 第24章上位的第二十四天 林灼灼拿一种湿漉漉的眼神瞅他,可怜至极。 见状,诸长矜冷哼一声,衣袖一挥,慵懒的躺回了床上。 与此同时,林灼灼心里松了一口气,麻利地出了房门,关上房门,准备回房睡觉,床榻上的人却突然飘了一句。 “谁准你走了?等暗卫把那个刺客抓回来再回去。” 山间夜里的虫鸣蛙叫声荡在夜色里,让整个院子显得更为安静。 于疏不敢疏忽,坚挺地守在诸长矜的门口,生怕像刚刚一样,趁他不在的空当,被刺客钻了空子! 守了一会儿,见暗卫还没有动静,他就忍不住想听听“墙角”。 毕竟林姨娘,啊不,林侧妃半夜没睡,是专门跑过来提醒王爷注意安全的。 于疏心道,不管林侧妃究竟是不是仙子,现在在他于疏心里,那妥妥必须是仙子! 而王爷也一定在安慰害怕的林侧妃。 看来王府开枝散叶计划有着落了! 只是,他怎么听了一会儿,怎么里面好像也没什么动静啊?! 屋内,林灼灼撑不住瞌睡,坐在椅子上如小鸡啄米般,小脑袋不住的点点点。 诸长矜见林灼灼快要趴在桌子上了,精致的眉眼挑了挑,忍住自己略微抽搐的嘴角,然后慵懒开口。 “看来,你的脑袋,在你的脖子上,还真是累的不轻呢。”这一开口,直接将就要与庄周下棋的林灼灼给生生拉回了人间现实。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冰块脸究竟为什么还能如此毒舌? 林灼灼立马清醒,抬头眯起笑眼,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多谢王爷关心,小脑袋说它想安生地顶在脖子上,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说完,连皮笑都省了,嘴角瞬间拉了下来。 诸长矜听罢,嘴角扯出一个颇具玩味的笑,沉吟片刻开口,“那你说,是你小脑袋说话算话呢,还是,本王说话算话?” 他的声音里有股乖张的狠厉,像是在开玩笑,可那股来自高位者天生的压迫,却让林灼灼感到剧烈的不适。 一时之间,林灼灼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他,也不想回他。 这厮虽是笑着,嘴里却说着不当人的话,实在让人背脊发凉。 尤其是窗外还时不时的飘进来一阵黏腻的风,让人如同至于冷风口的油桶之中,冷汗不断,却都黏在了肌肤与衣物之间。 这下,房间重归寂静,烛火明明灭灭的闪着,偶尔爆出一两声灯芯燃开的声音。 门外,于疏见暗卫回来了,急忙站好,收起听墙角的耳朵,向房内禀报。 “王爷,查到了。” 诸长矜轻抬狭长凤眸,懒懒说道,“进来吧。” 林灼灼也打起精神,端起茶杯,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继而揉了揉自己的小脸。 诸长矜不满地蹙了蹙眉头,瞪她一眼,林灼灼正好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然后反应过来什么,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了看手里的茶杯。 呕吼,完蛋,用了他的东西…… 不过诸长矜倒没有深究的意思,只是嫌弃的移开了视线,接过暗卫递来的东西。 “王爷,那人牙里藏了毒,没有抓住活口,这个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还请王爷过目。” 诸长矜接过东西,挥了挥宽大的衣袍,让暗卫退下。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细细摩挲着手里的东西。 复而,他又勾了勾手,让林灼灼过来,后者立马小跑到床边。 “看样子,是个令牌,不如让人去查查是哪里的东西?”林灼灼没见过这个东西,但她凭借着多年的影视经验和写文经验,大约看出来,这应该就是传说中可以发号施令的令牌。 “不用查了,本王知道这是什么。”诸长矜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周身隐隐散发着一股戾气,握着令牌的手指渐渐收紧,指骨微微发白。 林灼灼小心开口询问,“那王爷可有什么想法?”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令牌,不过心里却隐隐猜到了什么。 “哼,陛下的意思,让本王有什么想法?他都动用龙卫了,果然是看得起本王。” 诸长矜冷笑道,目光直直的盯着手里的令牌,准确来说,这是宫牌,皇家宫殿独有的宫牌,历朝历代皇帝都会有这个东西。 这个宫牌可以指挥命令龙卫,龙卫就是皇帝身边的专有刺客,保皇,杀人两不误。 林灼灼却觉得不该这么武断,毕竟很多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套路是,有人故意用类似信物一类的东西来骗人耳目。 “王爷,会不会有人拿着这个宫牌冒充皇上?想借机引起乱子?”不是她阴谋论,只是多想一步,想的深一点,总比事后诸葛亮要好。 “呵,你太高看皇帝了。他胸无点墨,行事向来如此,既然我们已经闹掰,他又何必遮一掩二?” 诸长矜可太了解他那个生性多疑、自大狂傲的兄长了。 这样的“明杀”,比遮遮掩掩的“暗杀”更让诸续元有成就感、满足感。 毕竟,就算你知道这是宫牌又怎么样?是龙卫又怎样?你奈我何? 林灼灼被诸长矜的言语噎得说不出话,果然是亲兄弟,就是对彼此了如指掌啊! 不知是林灼灼的幻觉还是什么,她总感觉诸长矜隐隐约约的有点难过,眼神凌厉中又有一些……伤感,他在伤心吗? 是因为身在皇家,兄弟不睦而不高兴吗? “行了,回你的房间吧,本王要歇下了。”诸长矜一扫眼里的情绪,又恢复以前那种冷傲的模样。 林灼灼忙不迭的应下,屁颠屁颠的出了房间。 话说,于疏还在想象自家王爷安慰林侧妃的画面呢,房门突然就开了,脑子里的画面一激灵。 于疏凝眸一看,竟然是林侧妃,心里不解。 “林侧妃,您要回房了吗?”说着,于疏还一脸的惋惜不舍,林灼灼被他弄懵了。 “那不然呢?留这儿跟你一起在门口给王爷守夜吗?”林灼灼一句话打破了于疏所有的幻想,没有过多停留,直直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 第25章上位的第二十五天 小于一人在门口神伤。 第二日一早,诸长矜洗漱完毕,寺院服侍的人也送来晨斋。 诸长矜啖了一口白粥,觉得口味较以往略微有些发苦,但也是苦后回甘,味道仍是清淡的,所以他还是将所有斋饭吃完了。 小时候母妃教育过他,寺院的斋饭是佛祖的恩赐,不可浪费一粥一饭。 林灼灼很早就醒了,寺院里僧人早课的声音让人清醒,醒来后,她眼瞧着时辰尚早,就在寺院里转了转。 因昨天下雨的缘故,空气十分潮湿,到处都是雨后草木混合的气息,大早上的,着实让人神清气爽。 寺院的卧房后面还有一青石铺成的小路,蜿蜒的攀缘上了山上,树影婆娑中,隐约可以看见青烟弥漫,红绳飘飘。 林灼灼福至心灵,想着应是寺院专门设给香客求好彩头的地方,便寻着青石小路上去了。 果不其然,在半山处,修筑着一个小巧的神殿。 神殿外有一方铜鼎,里面插着几柱香火,还在袅袅生烟。 神殿旁有一棵极大的树,约么两人合抱才能围住,盘根错节,枝条渐渐垂下来,离地面极近,像是一把伞。 这上面有很多红色的飘绳,想来都是香客祈福挂上去的。 诸长矜看时辰不早,着于疏准备妥当,预备回王府,只是等他出了寺院门后,发现少了点什么。 林灼灼去哪里了? 送诸长矜出来的主持提醒,“殿下,那位女施主早起往山上神树去了,想来应是去求福袋了。” 听此,诸长矜压下心里的不悦,先行到马车上等林灼灼出来。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还不见林灼灼的身影,诸长矜等的不耐,剑眉紧蹙,面色愈来愈差,差遣于疏回去催促一下。 于疏正预备去,林灼灼倒从寺院门口出来了,兴冲冲地跑到马车旁边,将手里的一个墨色福袋递给诸长矜。 “喏,王爷,这是我在山上求的福袋,据说可以保人平安呢。”林灼灼纤细白腻的手腕伸到诸长矜面前。 诸长矜看着跑来的林灼灼,眉头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地舒展开来,忽然,心里头好像又没那么不悦了。 于疏又一次高兴地在心里放起了烟花。 同时,他也替王爷感到欣喜,这么些年了,终于又多了一个事事惦念王爷,知人冷暖的可心人儿了! 诸长矜没有接,心里忽的一动,一股莫名的情感在心口,痒痒的,他只是看着林灼灼,冷峻的眉眼认真地盯着她,仿佛要看出个洞来。 林灼灼被他看的有些不明所以,害怕是诸长矜不满自己让他等了太长时间了,于是认真解释道—— “奴家只是看这福袋寓意好,做得好看,就求了……王爷你看,这福袋上描金的福字多好看!” 福袋是用墨色打底,以金色丝线勾勒福字,看着确实低调奢华有内涵,但是她没发现,自己每说一句,诸长矜的脸色就沉一分。 只是因为好看……而不是因为旁的什么? 说着,林灼灼又从怀里掏出另一个递给身旁的于疏。 “喏,于统领,这是给你的,我求了好几个呢,收下吧收下吧!” 于疏苦着脸,眼见情况不对,率先认错:“属下该死!”得,这下王爷铁定又又又要生气了。 论直女的杀伤力有多大? 诸长矜冷笑一声,福袋没看第二眼,直接掉头就走,方才他心底升起的那丝期待就当是喂了狗! 在经历了一阵安静的可怕的尴尬之后,眼看诸长矜已经上了马车,林灼灼摸摸鼻尖,只好麻溜的跟了上去。 “冰块脸就是一活祖宗!” 林灼灼在心里默默吐槽,又不是没有给他福袋,怎么他比女孩子还要难哄呢!? 于疏看着冷冰冰的王爷和不痛不痒的林侧妃上车,心中暗自祈祷着,希望林侧妃没事。 本来他以为自家王爷已经够不让人省心了,来了个林侧妃,原以为是个上道的,谁知道,林侧妃虎起来,和自家王爷一样致命,难搞。 这下,车厢里两个心里不痛快的人,横在他们之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起来,车厢里,只剩下马蹄哒哒,铜铃叮叮的声音。 林灼灼现在已经心如止水了,坐在车上安静的吃着糕点,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诸长矜嫌弃地瞥了一眼林灼灼,吃完一块儿又一块儿,大有不把这些糕点全吃完,就不罢休的气势。 看着她的模样,他就不由自主又想起之前林灼灼一手一个福袋,一个给他,一个给于疏的场景。 他原本以为!那是林灼灼特意为他一人求的,哪里有于疏什么事情? 却哪里想的到! “前世你是饿死的?”诸长矜幽幽开口,语气中是满满的嫌弃,还有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怨气。 林灼灼表示,我要是回你一个字儿我就是小狗。 于是,诸长矜就看到了以下的场景。 林灼灼美眸挑衅似地看了一眼诸长矜,无言,然后端起了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依旧无言。 哼,她林灼灼就是要用行动告诉冰块脸,她才不是就知道吃,她分明还会喝! 诸长矜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这货居然又用了他的杯子! 而且,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幅“我用了就用了,你奈我何”的样子。 其实林灼灼喝完发现是诸长矜的杯子之后,手都微微发抖了。 只是,既然已经立好了人设,她就要强硬一点!淡定的喝完,淡定的擦嘴,淡定的把头扭到一边去。 这样,如果诸长矜忍不住掐自己脖子时,自己可以没那么慌张。 嗯,真是卑微。 诸长矜见她还把头扭过一旁不去看他,当时心里就升起了火气,他坐直了身子,非得给她掰扯清楚男女有别这件事。 多少年了,诸长矜还没受过这样幼稚的气。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随着林灼灼到他身边的日子一天天增多,他面对这个丫头跳脱的脾性时,也不经意地选择了一次次放纵宽容。 ------------ 第26章上位的第二十六天 “林灼灼,你知道男女有别吗?你是女子,你知道……” 诸长矜话还没说完,马车一个剧烈的颠簸,让本就没坐实的战王大人,直接向前倒去。 林灼灼也被这一颠给颠的咯噔一下,弹离了座位,于是两人就直直地撞了个满怀。 好死不死,好巧不巧! 林灼灼因为害怕,牢牢的揪住了诸长矜的领口,而诸长矜则是因为没有稳住身子,直接一个没收住,把嘴怼到了林灼灼额头上面。 林灼灼:“?!” 诸长矜:“!?” 当诸长矜和林灼灼意识到彼此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们的身体还紧紧地贴在一起。 林灼灼瞳孔地震。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把就把诸长矜推了出去,额间软糯的触感似乎还有余温,让人心跳加速,为了摆脱这种感觉,林灼灼赶紧擦了擦额头被碰到的地方。 诸长矜看着着急忙慌擦额头的林灼灼,清贵的面容在此刻渐渐扭曲,狭长的凤眸沉郁地看向林灼灼。 多少人想爬上他的床都没机会,她居然还嫌弃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她?!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于疏拉停了马车,面色警觉,向车内禀报。 “王爷,咱们被埋伏了。” 方才的颠簸就是因为一只羽箭射进了马车轮子里。 于疏握着缰绳的手慢慢松开,摸上了马车底部的一柄长剑,机警的看向四周。 马车后,尾随的暗卫也拿出兵器,整装待发。 诸长矜眼神凌厉,腔内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这群苍蝇还没完没了了! 隐在暗处的刺客见没有诸长矜的身影,并没有急着冲出来,于是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林灼灼心里打鼓。 妈耶,出了一次王府,遇到两次刺杀,原来这就是跟随男主的日常生活吗? 这也太惨了吧。 她可是一点武功都不会,一会儿还得自己保护自己,千万不能给诸长矜添乱!林灼灼心里盘算着,然后从头上抽下了两支发钗,紧紧攥在了手里。 诸长矜看着她的动作,心里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嘴角轻轻一勾,看向了林灼灼,虽然他是笑着的样子,但是林灼灼周身却是一片冰冷。 林灼灼懵懵的看着他,诸长矜冷哼一声,“下去,立刻,马上。” 说完,他沉郁着面色,一脚踹开马车门,将她连推带搡的扔了下去,于疏看着林灼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正想着让她赶紧回马车里,诸长矜也跟着下来。 前方的刺客见诸长矜现身,拉紧了手里的长弓,弓面与弓弦拉开,发出滋滋响声。 诸长矜耳朵微动,将林灼灼一把拉到了自己面前,修长有力的手臂,勾在林灼灼细腻光滑的脖颈上。 这一下,林灼灼便动弹不得,于疏见此,瞳孔放大,王爷这是要干什么?! 林灼灼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当时她就惊呆了,诸长矜是打算把自己当成活人盾牌吗? 没有等她多想,羽箭刺破长空的咻咻声传入耳畔,林灼灼看着不断逼近的那支箭,心里骂了好几句诸长矜不当人! 闭上了眼睛,等待刺痛袭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于疏一个漂亮的直剑,将那支羽箭瞬间打飞出去。 长剑带动的气流掀起林灼灼额前的几缕发丝,没有想象中的刺痛,林灼灼睁开眼睛,于疏的剑直直的横在眼前。 刺客射箭,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便也不遮遮掩掩,于是林灼灼就看见一群黑色行衣的人,从眼前一个接一个的出来。 这时,诸长矜又一个用力,把林灼灼连抗带抱的塞回了马车里。 “好好呆着,保护好自己。”诸长矜扔下冷冷的一句话,便关了马车门,抽出了马车底的另一柄长剑,眸色深沉地看着前方的刺客。 从他们的弓箭模样上,诸长矜认出他们还是皇帝派来的龙卫,刚刚在马车上,他就料到,这次的刺杀还是他那皇兄的手段。 双方剑拨弩张,厮杀在顷刻间爆发,刀剑金属碰撞的铮铮声在四周响起,林灼灼在马车里蜷缩成一团,手里还牢牢攥着发钗,丝毫不敢怠慢,毕竟这是出人命的大事。 诸长矜长剑出鞘,以剑为攻,以鞘为守,出手狠厉又稳准,加上与暗卫和于疏的配合,虽然他们一行人在人数上不敌对面的刺客,但个个都是可以以一敌众的,遂交手期间并未落了下风。 时间慢慢过去,林灼灼在马车里度秒如年,车外,血液从双方被刺破的肌肤里喷涌而出,溅到车窗上,一滴一滴的渗漏下来。 突然,马车被猛地撞开,车门飞了出去,林灼灼看见重伤的诸长矜倒在车下。 诸长矜体内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痛意,从脾胃散发到全身,口腔里漫出一股血腥气,他一开口,就喷出一大口血,可喷出的却不是红色的血液,而是泛着黑色的血液!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毒!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毒发自脾胃,难道是早上那碗略带苦涩的白粥?! 诸长矜倒在地上,嘴角的血液顺着衣服滴落在手上,地上,他强撑着剑,半蹲着站起来,可此时一柄长剑以呼啸而至,他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手上已没有力气提起长剑。 凌厉的剑气已至,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诸长矜定睛一看,一个瘦弱的身影挡在自己身侧! 林灼灼拿着破碎的车门勉强接下那一剑,可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那剑穿破车门,直直擦着她的胳膊,林灼灼胳膊上的衣袖瞬间撕裂,长剑刺过肌肤,溅出一串血珠。 就当那刺客还准备砍下另外一剑的时候,于疏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刺客闻声,没有恋战,立即撤退。诸长矜没有让暗卫继续追。 来人是长居战王府的药谷神医,外出办事归来的晏封。 此时场面渐渐平复,晏封带着侍卫将受伤的人都先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一边治疗重伤的诸长矜,一边派人去雇一辆新的马车。 ------------ 第27章上位的第二十七天 晏封先是止住了诸长矜的毒素蔓延,又让他服下了清解的丹药,对于一些普通的毒药可以减轻毒素。 林灼灼也被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不多时新的马车来了,诸长矜与林灼灼上了马车回王府。 一路上,诸长矜的脸色都冷的可怕,紧抿着嘴唇,因为毒素还未完全褪去,所以他脸上还冒着一层冷汗。 可他冷着脸的原因并不是下毒,而是这帮刺客。 他本以为这次的刺客还是龙卫,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刺客并没有为了取他性命而不择手段,而是选择重伤了他。 这明显不符合皇帝的作风。 所以,会是哪位,这么盼着他不好过呢? 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近正午,昨日暴雨,今日初初放晴,天气变得温和起来。 诸长矜的毒还未完全消解,面色已经苍白如纸,只能让于疏搀扶着下马车。 林灼灼也下了马车,后面紧跟上来的晏封神医看到林灼灼的伤势,停了下来。 “林侧妃,我给王爷治好了毒马上就来看你的伤。这个你拿去,这是我自己制的药膏,比外面的要好,先让府里的下人先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只见晏封拿出了一瓶白瓷小罐,塞到了林灼灼手里,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赶紧跟上了诸长矜一行。 林灼灼看着还没等自己道谢,就跑开的晏封,心里忽的涌上一股暖意。 冰块脸人虽然不怎么样,他的下属却都是一等一的好。 被人关照的感觉还挺不错。 晌午过后,林灼灼换了脏乱的衣物,小心翼翼地沐浴一番,让自己屋里的小丫鬟给自己重新上了药。 还别说,这晏神医给的药就是不错,伤口愈合的灼热刺痛感被冰凉的药膏给平复下去,伤口上一片沁凉舒爽之感。 这药膏的疗效实在优秀,林灼灼涂上不多时,便舒服的眼皮子打架,在房间里的美人榻上睡着了。 那边,晏封给诸长矜解了毒。 这毒并不是什么刁钻狠厉的毒,故也没有费多大的功夫。 解完以后,天色尚早,不过下午过半,简单嘱咐了于疏几句之后,晏封便提着药箱往随风居去了。 随风居里安静的出奇,只有零星的下人说话声和干活的声音,时不时的蹦出两声鸟叫虫鸣。 晏封进来,一直跟在林灼灼身边服侍的弄玉过来回禀。 “我们主儿敷了药,歇下了。” 晏封简单应了一句,意料之中的事,他在那药膏里加了一味安神的药,只是现下他懒怠动了,便让随风居的人搬张宽敞的椅子,他就这随便一个墙角歇一歇。 弄玉听他这么说,犹豫了一下,毕竟林侧妃也算是王爷的新宠了,晏神医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晏封摆了摆手,像他这样正直不阿,朗月清风一般的人儿,想必诸长矜不会介意的。 他笑得轻快:“无妨,你且搬过来,我就在随风居院里歇个一会儿,你们又没有瞎,那我还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咩?” 弄玉无法,只得搬过来椅子,供晏封歇息。 天色近晚,天边烧起一层火红的颜色,霞光万道。 林灼灼伸了个懒腰,一旁的丫鬟赶紧来禀报。 “主儿,晏神医在院里恭候多时了。” 林灼灼一听,当时就傻了眼,虾米?她竟然让原书里唯一的好人等她?! 于是不待丫鬟给她整理好衣着,便跑了出去,只是…… 院里的晏封还在藤条躺椅上睡得四仰八叉,这这这,跟林灼灼记忆中朗月清风一般的神医可不太一样啊…… 似乎是感觉到了一道怀疑的目光在盯着自己,晏封登时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站在台阶上正在看他的林灼灼,眼神里一片复杂。 两个睡眼惺忪的人对视了一会儿后,双双清醒反应过来,上去就是互相行礼。 林灼灼鞠一躬,晏封忙跟着鞠一躬。 往来多次,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是在拜把子。 “不好意思,实在对不住,晏神医,您这药太好用了,我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让您等累了。”林灼灼面色愧疚。 晏封笑着打哈哈说道:“没事没事,在下在您的药膏里加了一味安神的药,您不睡着才是有怪呢!” 林灼灼一噎,这神医还真是,意料之中的风趣啊,不愧是书里让她唯一有好感的角色。 两人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互相拽上了敬语,而且两人还没有发觉,就已然在这个过程中完成了林灼灼的二次包扎。 林灼灼看着伤口,还是有些可怖的,寸长的皮肉被剑生生的割开,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晏兄,你看我这个伤口,它能好吗?会留疤吗?”林灼灼真挚地看着晏封,问。 晏封愣了愣,认真回答。 “那必须能好啊!这个,我说实话,看着是可怕了些,刀口长却不深,这是幸亏我解毒解得快,要不然,我再来给你上药——” 他顿了一下,看着林侧妃的眼睛,冷静地说:“看伤,恐怕……它就自己结痂长好了。” 当时,在混乱中,那个破碎的马车门,还是给林灼灼扛了不少伤害的。 林灼灼听他这么说,心里安心不少,只是这话怎么听着有些怪怪的呢? 其实晏封这样说,也是希望林侧妃可以放宽心,这样对伤口的愈合也有好处,虽说没有伤到深处,但也没到可以随便忽略的地步。 善意的谎言嘛,谁都懂的。 不过他还确实挺喜欢林灼灼的,不像旁人那样摆什么高高在上的架子,说话的时候竟意外的跟自己的脑回路合拍,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事毕,晏封没有过多停留,回了自己的住处。 林灼灼简单用了晚膳之后,闲来无事,便躺到了晏封躺的那个藤条躺椅上,在院子里,正好可以看见夜晚的星空。 夜幕如黑色缎带一般,天上薄薄的云雾里,星辉荡开,闪闪发光。 林灼灼摸了摸胳膊上的伤,想起白天诸长矜拿她当人.肉盾牌,活靶子的事儿,心里一片冰凉。 ------------ 第28章上位的第二十八天 本以为也算是相处过一段时日,有够了解他的了。 却还是没想到,她的生死大事,在这里,在诸长矜手里,被任意利用,如果不是于疏挡开了箭,她也许就命丧当场。 林灼灼转头又想了想,她本就不该对这狗血小虐文的男主抱有太多希望。 毕竟他在原著里就是这样一个阴晴不定,暴戾沉郁的人。 想想自己还得在诸长矜手下讨生活,等到女主来救赎男主……啊不对,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是救赎自己,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还是把这些情绪都乖乖藏在心里好了。 …… 翌日,林灼灼天刚蒙蒙亮就起了,巴巴地等在书房门口,好进去干活上班。 诸长矜对她这次的速度甚是满意,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修长的手指玩味的转着指上的扳戒。 门外传来一声通报,话音未落,晏封便进来了。 他前段时间外出为诸长矜办事,眼下回来了,还专门为王府众人带来了礼物。 还准备亲自把给战王殿下的礼物送过来,又听闻林灼灼在给诸长矜请安,便顺带着拿过来新添给林侧妃的那份礼物。 “侧妃,这小玩意儿是送给你的,虽说不算上好,准备得仓促,却也是在下的一片心意。” 晏封摇着扇子,把一个锦绣盒子递给了林灼灼,样式精细,一看就是用心准备的。 林灼灼一看这礼物就觉得不便宜,赶紧推辞,“这……晏神医,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晏封笑地像只狐狸,一把塞到她手里,正气凛然地说道:“我与林侧妃一见如故,这份薄礼,你就收下吧!” 说着,他扭脸看了看诸长矜。 诸长矜嘴角扯了扯。 晏封见礼物已经送到,没有再过多停留,便转身回去了。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林灼灼拿着那个锦盒也福了福身子,准备告退,诸长矜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站住,把手里的东西拿上来。” 林灼灼一愣,方才还和晏封正常说话的诸长矜怎么突然就变了模样呢?遂在脑内思索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诸长矜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舍不得,于是站起来,走到林灼灼面前,欺身压下,轻轻松松拿走了她手里的盒子。 林灼灼一时没反应过来,被诸长矜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再察觉时,就发现手里的礼物已经被诸长矜打开了。 那是一支脂玉攒金的簪子,蜿蜒做一支兰的模样,簪在发上想必是极其好看的。 “本王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晏封一见如故了?”诸长矜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手里把玩这这支玉簪,目光凉凉地看着林灼灼。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林灼灼皱眉,不悦的问道,她不就是收了个玉簪,诸长矜是见不得别人对她好吗? 再说,她只是名义上的侧妃,又不是他的女人,冰块脸在书里就对女主管这管那的,现在凭什么来管她? 诸长矜没有回答,将玉簪收好,丢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沉着脸说道:“本王不许你收这支玉簪,怎么,你有意见吗?” 林灼灼嘲讽一笑,“王爷喜欢便拿去,左右我的小命都是您的,也不缺这一根簪子。” 不待诸长矜回复,便径直的走出来书房。 诸长矜见此,气得一甩衣袖,捏着眉心坐在了椅子上。 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于疏打眼一看,王爷他老人家又惹林侧妃生气了,心里兀自下起了雨,小声嘟囔。 “王爷你说你惹她干什么啊,一天天的净会惹林侧妃生气,不就是收了个玉簪吗?您管的也太宽了吧……” 虽说于疏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了,这话却还是被诸长矜听见了。 “忘了你的主子是谁了?”诸长矜冷冷的警告于疏慎言。 于疏心说他也没说错啊…… 想是这样想的,于疏还是恭敬地回了一句,“属下该死。” “属下这就去打扫茅厕。” “回来。”诸长矜本也没打算深究。 这货平日里与他形影不离,现在突然想开了主动扫茅厕,保不准就是想在扫完之后带着那味儿熏他。 诸长矜心里门儿清,又想起昨天的刺杀,不禁眉头紧皱,让于疏去查一查,那帮刺客是谁的人。 正好有一个刺客折在于疏剑下,可以从那个刺客的尸体上做一番调查。 吩咐完毕,诸长矜又想起什么,便又吩咐道:“顺便去查一查楚唳近来的动静。” 于疏应声退下。 夜色渐浓,诸长矜沐浴一番躺到了床上,不知什么缘故,随着睡意的加深,恍惚间他竟难得入了梦。 一片白茫茫的雾色之后,记忆再现,仿佛回到了那晚。 朦胧的水气散在周身,他通体如冰,却感觉到僵硬的嘴唇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似是有软.玉温香在怀。 睁开眼,面前一张绝色容颜。 是林灼灼。 诸长矜一愣,这个画面,隐隐约约间,有些熟悉,好像下一步,林灼灼的手就要砍下来。 但,预想的疼感没有出现。 诸长矜看到林灼灼柔弱无骨的玉手抚上自己的腰腹,所过之处,掀起层层惊澜,刺激着他心神一绷,不受控制般将林灼灼压.在身.下。 ……他可能有些不太正常,居然产生了一种想要抱抱她的念头。 意外的是,林灼灼没有拒绝,甚至契合地贴了上来,暖洋洋的小脸乖巧地蹭了蹭他胸膛。 她眉眼弯弯,用之前在行宫对诸续元讲话时的语气,可怜又可爱地讨好道:“长矜哥哥,贵妃娘娘好凶呀,我害怕。” 诸长矜想说,别怕,他在行宫见到夙贵妃的那两次,始终都没有与她交谈对视。 还有……昨日推她做挡箭牌,也只是下意识地利用身边的人,去达到引蛇出洞的目的。 他,他其实是能保护好她的。 他没想过真得要她的命。 可是这些话还没说出口,就听林灼灼忽又捂住胳膊,委屈地抽泣:“我好疼,你抱抱我好不好?你抱抱我,我就不疼了。” ------------ 第29章上位的第二十九天 他脑海中某根线突然一绷,刚伸出手,画面一转,便看见昨天刺杀的时候,为他奋不顾身挡住刺客的林灼灼。 一切都那么的仔细,他甚至可以看到刺客的剑穿过了林灼灼的衣袖,擦开了一连串的血珠。 他还看见林灼灼脸上痛苦的神色,虽是如此,她的眼神却是坚定的,没有丝毫的悔意和退却。 一眼,便在诸长矜的心里掀起一阵骇浪。 所有的画面如海水退潮一般渐渐消散,天色微亮,青灰一般。 …… 诸长矜从梦里醒来,手不自觉的揉了揉太阳穴,昨晚他睡得不是很安稳。 正当诸长矜准备起床洗漱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处。 下.身一片冰凉的触感令他脸色骤变。 隐约间好像能回忆起昨晚梦里,林灼灼在他怀中娇泣的画面。 林灼灼亲了他的下巴,就那一下,便刺激到了他。 可是这种程度,对于清醒的他来说,无异于噩梦,诸长矜脸色变得更加暗沉。 “给本王拿一件新寝衣来。”诸长矜冷声吩咐着,又让下人把脏了的寝衣洗了,重新洗漱完毕,理好衣冠,上朝。 朝堂之上,左相羽下的兵部侍郎出列,执板上奏。 “陛下,臣有本启奏。” 左相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皇帝知道他是左相的人,遂着他宣奏。 那人一幅愤懑正直的样子,道:“皇上,灵州动.乱,多日未息,灵州百姓正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臣恳请皇上派人平定灵州祸乱,让灵州百姓可安居乐业!” 诸长矜听此,隐约觉察到了些什么。 龙位之上,皇帝诸续元看着诸长矜,目光里是赤.裸裸的不怀好意,旋即回道:“哦?那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平定灵州之乱呢?” 那人作礼,说道:“臣以为,战王殿下神勇无敌,定能胜任,况且战王殿下,应该也是心系灵州百姓,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灵州百姓陷于水火的!” 如此,便是诸长矜不可推开的意思了。 他若是去了,是往他们的圈套里钻,他若是不去,岂不是就成了不义之人? 诸长矜看着皇帝挑衅的表情,心中不快,袖中的拳头渐渐握紧。 朝堂上,拥护诸长矜一.党的官员立马出来反驳,一时间,堂堂光辉殿内就这样争论起来。 皇帝派的大臣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把诸长矜送去灵州,这倒是勾起了诸长矜的好奇心。 最终,诸长矜应下了这个任务,他倒要看看,他空长年龄不长脑子的皇兄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王府。 因着受伤,上朝之前,诸长矜突然大.发善心地免了林灼灼侍奉。 她早起后,闲来无事,也乐得清闲,便在府里闲逛,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后院。 后院有一片不小桃林,林边有一池子,那池子应是活水,蜿蜒着可以流出王府,池水还是挺清澈明亮,隐约可以看见水底的石头和水草,以及游来游去的鱼。 林灼灼放眼望去,林边的小岸上,坐着一个渔翁,仔细一看,那个身影怎么有些许的眼熟? 那不是晏神医吗! 也是有趣,为了钓鱼,这厮竟还带了渔夫的蓑衣斗笠。 模样倒是做全了,也不知道钓到鱼没有。 “晏神医!” 林灼灼给晏封打了个招呼,晏封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水面,忽然被身后的响声吓了一跳,正准备训责,回头一看竟是林灼灼,瞬间没了火气。 晏封勾了勾手,让她过来,忽然又想到自己在钓鱼,所以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林灼灼小声一些。 然后又从自己身边紧挨着的小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布马扎,让林灼灼坐下。 “晏神医,搁这儿钓了多少尾鱼了?”林灼灼说着看了看他脚边的鱼桶。 好家伙! 一条没有。 晏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现头上还有斗笠,就把斗笠给摘了,像是在掩饰尴尬一般,岔开了话题,笑道:“林侧妃不用叫我神医,叫我晏封也可以。” 林灼灼没有继续打趣他,坐下来,看着他钓鱼。 “那你也别喊我林侧妃、林侧妃的了,既然你都说了咱们一见如故,那就当咱们交个朋友,你就叫我灼灼吧!” 主要是林侧妃这个称呼,让林灼灼感觉自己是诸长矜的附属品,每每听到这个称呼,就一阵一阵的不舒服。 晏封笑了笑,他果然没有看错人,林灼灼可比那些贵胄家里养出来规一距二的千金有趣多了。 “你这个名字倒是跟这里很配。”晏封看了看周围的桃林,浅笑着说道。 林灼灼一滞,不太懂他的意思。 晏封看她疑惑的眼神,复而解释道:“灼灼其华,桃之夭夭。可不就是相配吗?” 林灼灼这才反应过来,笑了笑没说话,她可没想到这一茬。 废话,她半点也不想和这里相配,她巴不得可以早些离开。 正想着,林灼灼视线忽然就被池面吸引住了,一头鱼浮出了水面上,鱼嘴还一张一翕的动着,似乎是在嘲讽晏封的技术。 这鱼成精了不成?晏封可还在旁边放着鱼竿,下着鱼饵呢! 晏封显然也看到了那个“成精的鱼”,顿觉被羞辱,瞬间脸红到了耳朵根。 于是,神医大人为了给自己个台阶下,不得不开口“劝”鱼。 “哎哎哎,鱼哥,不是我说,您不上钩就不上钩,好歹也给个面子,给个面子?” 那鱼仿佛听懂了一般,一头扎下水里,又游上来,噗呲噗呲的往岸上吐着水。 突然被喷了一身的林灼灼:“鱼哥?!您干嘛喷我!” 只是稍微受了点波及的晏封默了默,与林灼灼对望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或许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此情此景之下,林灼灼也不是真得生气,反而爆笑出声,笑得直不起腰,她拍了拍晏封的肩膀,强撑着笑意劝慰。 “好吧晏兄,咱不受这鱼的侮辱,咱不钓鱼了……哈哈哈嗝儿~” 晏封看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灼灼,一板脸,严肃道:“小灼子,你这样笑,小心一会儿笑岔气,肠子会搅在一起的。” ------------ 第30章上位的第三十天 这突如其来的忠告以及太监般的称呼让林灼灼不知所措。 然后又觉得晏封这个人可太有意思了,在这王府里面,他算第一个把自己逗笑的人。 晏封说了这话之后便收了鱼竿,专心和林灼灼对坐池边。 “你等着,我去挖两坛好酒来。” 晏封在林灼灼惊讶的目光下,颠颠地蹿到不远处桃林篱笆门口,没几下就刨出个小坑,抱着两坛子藏酒回来。 他把其中一坛放到林灼灼怀里,“喏,你喝这个,不是我吹,这可是我药谷绝传美容酒,外人千金难求呢,而且后劲不大,适合女孩子喝。” “多谢我们晏神医慷慨馈赠!” 林灼灼长这么大,好不容易遇到了传说中的神医,逮到这次机会,一定要把自己的问题问清楚。 “晏封,你说怎么样才可以让肌肤永远焕发光彩呢?” 想起穿书前看的医妃小说里,神医女主一般可都是美容高手,什么祖传秘方啊,就可以让人永葆青春。 晏封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种情况,一般我建议你,多做做梦就好了。” “梦里什么都有。” 看着满脸正经胡说八道的晏封,林灼灼哭笑不得。 “好好说话,这么美的地方,别逼我动手啊!”林灼灼指了指身边的小池塘。 晏封瞬间正襟危坐,拿出了神医的本事。 “一般来说,我建议你内服外敷,双管齐下,体内调理好,肌肤上的问题就不会太多,之后再搭配一些美容药膏的,跟你讲,那效果,堪称完美!” “那怎样才能……” 林灼灼兴致盎然,一句话还没说完,弄玉便找了过来。 “侧妃,王爷上朝回来了,下令让您前去书房,说是有要事相商,还让您快点过去。” 林灼灼烦闷地翻了个白眼,她还没有把自己的问题问完呢! 敢问诸长矜、诸大爷能不能让她消停消停,一天天的,没让人舒坦过。 林灼灼咬牙切齿地回道:“行了知道了!” 晏封看她气哄哄的样子,忙安慰道:“没事,我同你一起去,有什么问题等见完王爷你随便问。” 听此,林灼灼的眼里冒起了小星星,忙不迭地点头。 临走前,林灼灼余光又瞥见不远处那片桃林,忍不住视线停在那里落了一刻。 话说,像这样的景致也不知道王府还有没有了,明天要再来一次王府探险记。 晏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以为她想去桃林里面看看,立即开口解释。 “这片桃林可是王爷的禁忌,从开辟至今,除了王爷自己,谁也不能进去,你要是喜欢这里,在外面看看就好了,切记不要进去。” 林灼灼听此,心里不禁惊讶。 禁忌?! 原书里好像并没有说男主诸长矜有什么禁忌的秘密基地啊? 难道自己看漏了? 貌似也不太可能,像禁忌之地这样的设定,通常会是小说里的重头戏。 所以说书的作者绝不可能一笔两笔代过! 难不成,是由于自己的到来,从而触发了新的剧情? 现在她还没做什么呢,就出现了与原书不符的东西,那万一未来她不小心坏了主角之间的机缘,她还不得被雷活活劈死? 晌午下朝归家的路上,诸长矜瞅着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惠风和畅,是个好日子,遂想起之前他在行宫说过要升林灼灼的位份。 只不过府中还没公开表示,若不然今日就把这事给通知一下? 她昨日还为了自己扣下晏封送她的玉簪而生气。 诸长矜这样想着,私下又找了一根华美绝伦的玉簪子,是上好的和田良玉制的,天然去雕饰,自是一股风流韵味。 比晏封送的那根玉簪不知好了多少倍! 于是在等待领灼灼到来的这一时半刻,诸长矜又端起玉簪。 在窗口投下的温柔光线下细细观看,阳光散在玉簪上,折射出一阵光彩。 似是猜想到林灼灼看见这根玉簪时会如何欣喜。 加之等下他要公布她为王府的侧妃,诸长矜看着这根玉簪,不自觉就勾了勾嘴角。 幅度不大,却不难看出他的心情不错。 脑海中不知神游些什么,便听到一阵有说有笑的声音传进了书房。 诸长矜把那玉簪的手背过身后,跨步出了书房,一眼便瞧见抄手游廊上,相谈甚欢的林灼灼和晏封。 登时,他心情就变得不太美妙。 就连面上那抹隐隐的笑意也逐渐回归成初始的冰冷,收在袖口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玉簪,勒得指骨微微发白。 微风拂过,明明是一阵暖风,却让诸长矜感到一阵阴冷。 诸长矜堪堪收回眼神,转身回了书案后坐下,眼底一片自嘲。 进了书房,林灼灼和晏封一同行礼。 诸长矜闭目不言,听着二人源源不断的笑音,额头隐隐有青筋凸起。 他极力克制自己不要生气,但诸长矜没有想过的是,他为何要生气? “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晏封开口,打破了一时的安静。 诸长矜睁开双眼,直直的看着晏封,将所有的情绪埋在心底。 他眸光平淡,“晏封,本王与林侧妃有要事要做,你先退下。” 林灼灼侧目,有些不太爽。 人家好意跟过来,冰块脸却净说些赶人的话,不知小晏神医心里会不会不高兴。 晏封却是眉眼平静的施礼退下。 来的时候他与林灼灼是从书房的后门来的,现下告退,自然要从正门出去。 只是他一出书房正门,就看见乌泱泱的站了一堆的人,排并排的站好,也不知要搞什么幺蛾子。 晏封微惊,几个眼尖的下人看见他,欲施礼,被晏封摆摆手拦下。 他本就没打算真走,现在见这阵仗,心中更是兴趣大增,闲情逸致地在一旁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默默看着。 书房内。 林灼灼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前门发生了什么的她,低头看着脚尖,不语。 诸长矜一手扶额,一手放在书桌下细细把玩着那根玉簪,却迟迟没有动作。 见林灼灼低头不见他的样子,心里更添烦闷,遂赌气似的把玉簪扔在了书桌下的抽屉里。 ------------ 第31章上位的第三十一天 诸长矜起身,径直走向林灼灼,修长有力的手握住林灼灼柔若无骨的手,向书房外走去。 林灼灼晃了一下神,反应过来,欲挣脱,奈何诸长矜的手握的极用力,她没法撼动半分,反而让诸长矜越攥越紧,生生握得她手疼。 “你是本王明正言顺的侧妃,本王想拉就拉,你挣扎个什么劲儿?” 诸长矜察觉到了她的抗拒,嗓音微哑,一把将她抵在书房的门柩上。 高大的身影将林灼灼拢在臂弯中,甚至话里话外都带着一丝,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到的怨气。 林灼灼惊了。 男人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清隽的眉眼此刻正定定的看着自己,手上的痛感在一丝丝的游离出体外。 她伸手推了推诸长矜,男人的身子站的直挺,未动毫分。 林灼灼遂站正了身子,大方地看着他,目光濯濯。 “王爷,你我只是合作关系,更近一步来说,我不过是您手里的一颗还算有点微末价值的棋子,如果不是这些价值,在我进府的当晚,您就将我掐死在床榻之上了。” “我会跟那两个人一样,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所以您又何必在这些细节上锱铢必较呢?” 林灼灼说得坦坦荡荡,眸子里却满是戏谑,这个眼神狠狠刺了诸长矜一下。 他低头冷笑一声,“当初求着本王不要杀你,如今又这样……” 诸长矜喃喃自语一般,剩下的话尽数噎在了喉咙里。 那些未尽的言语,林灼灼没有听清楚,但是也没有心思去弄懂,他说的究竟是什么了。 诸长矜静默之后长叹一口气,松开了林灼灼,但是又阴晴不定地再次握起她的手,“既然知道你我是合作关系,就配合本王,不然本王也不会让你来这一趟。” 林灼灼没有再反抗,顺从地被诸长矜拉着,出了书房房门。 院里。 看着乌泱泱站了一片的下人,林灼灼一时摸不着头脑。 诸长矜甫一下朝回来,便让身边的侍卫通传,把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叫过来。 因此除了奶娘,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到了。 他这么做,就是想让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林灼灼是他亲封的侧妃! 这个念头在诸长矜心里越来越深,连他自己都没有深思过,自己对这件事为什么这么执拗。 众人见诸长矜拉着林灼灼出来,虽是不解却还是规矩地行礼。 但是由于林灼灼之前在王府的地位很尴尬,没有什么正经名分,所以下人只给诸长矜行了礼。 林灼灼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不解地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诸长矜,似乎想用眼神问一下诸长矜的意思。 诸长矜没有回应林灼灼的疑问,反而抓紧了她的手,对底下一众下人说道:“即日起,林氏,便是本王亲封的林侧妃。往后她的衣食起居,皆按照侧妃的规矩来。” 不远处,默默吃瓜的晏封见此,嘴角挂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能感觉到,自己认识的诸长矜因为林灼灼的到来,在一点点的改变。 也是,小灼子那么可爱的一个姑娘,大概也只有她,才能让诸长矜这块冰封多年的冰疙瘩,寒冰松融吧。 底下的下人心里一片哗然,面上还是恭敬的给林灼灼又行了一遍礼,复而又暗戳戳的为自家王爷高兴。 可惜于疏出去办事了,若是他也在这里,估计一会儿散了之后,他都可以高兴到飞起来! 说罢,诸长矜便拉着林灼灼的手回了院子,也让下人四散着回各自的院子接着忙去了。 不过,府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高兴。 小诺看着台阶上被诸长矜牵住手的林灼灼,内心妒火中烧。 不过是李嬷嬷在捡回来的破烂货,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呸,不过用了些下三滥的手段,哄了李嬷嬷,又哄了王爷……狐媚子东西,她也能被封侧妃,真是苍天无眼!” 嫉妒冲昏了小诺的头,让她这么口无遮拦起来,柳依见周围的下人还未散去,恐小诺的话被人听了去,赶紧拉着她回了李嬷嬷处。 这话要是被听见了,传到王爷耳朵里,岂不是连带着自己也要被连累? 小诺如何她不关心,只是不要让自己被她连带了才好。 “小诺,王爷决定的事,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也许林……林侧妃有什么过人之处呢?咱们在王府这么多年,你也该知道王爷是何脾气的。” 柳依在一旁摇了摇头,假意劝告。 小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柳依一眼,眼底却闪过一丝妒意。 她柳依也不过是个身份不明的野女人,身份哪就比自己高贵了去?不过是仗着嬷嬷心善才赏她一口饭吃,怎么有脸来教训自己?! 小诺心机道:“依姐姐,本来李嬷嬷是选你去侍奉王爷的,林灼灼那个贱婢就是钻了你的空子啊!” 柳依连忙环顾了四周,幸好没人听见。 小诺这个贱人,之前给自己下了长红疹的药,这也罢了,她顺水推舟便推掉了做侍妾的机会,现在居然又想着引诱她去跟林侧妃斗? 柳依心里鄙夷,当初嬷嬷也是动过心思让小诺去服侍的,如若小诺真的去侍奉王爷,现在她可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诺,不要说了,我与王爷无缘,怕是上天安排,我是病了,你才让人可惜,无病无灾的……唉,终究是你我没有这样的福分吧。” 听完这话,小诺心里更加不平衡。 是了,柳依是个没有福分的,可她本应该是那个承福之人,凭什么要林灼灼顶替自己? 柳依看着小诺神色变化,知道她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也就用不着自己再多做些什么去刺激她了。 回了李嬷嬷处,小诺没有去给李嬷嬷回报,反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柳依见小诺这般行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里暗骂道,蠢货。 柳依进了李嬷嬷房中,笑意盈盈地说着刚发生的事情。 李嬷嬷一听,顿时打心眼里高兴起来。 ------------ 第32章上位的第三十二天 这么些年,王爷终于走出来了! 想到王爷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李嬷嬷慈目微红。 复而又想到柳依,她当初差一点便可以服侍王爷,只是没那个机缘…… 李嬷嬷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好孩子,你的福分不在这里,以后我给你找个好夫家,绝不亏待了你!” 柳依低头,一幅害羞的样子,李嬷嬷见了更是心疼。 房外,小诺听见她们的谈话,心里不屑一顾。 再好的夫家怎么比得上王爷?林灼灼不就是爬上了王爷的床吗? 想到如此,一股执念在小诺心里渐起。 拉着林灼灼进屋后,诸长矜先一步端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林灼灼,眼神中不自觉的染上一头发丝的温柔。 诸长矜轻咳一声,道:“皇帝党派威逼本王去灵州平定祸乱,你陪本王一起。” 林灼灼端好了礼数,轻轻应下,“我知道了。” 这不咸不淡的语气一时让诸长矜有些不适应,往日里,林灼灼总是带着些小心的乖张和轻巧的可爱。 她总是时不时笑着插科打诨,纵然有些时候不解风情,却也不似现在这般,恭敬而疏离,平平常常,却又让诸长矜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就好似有什么东西被他不小心弄丢了一般。 回想起于疏曾经的嘀咕,诸长矜不禁困惑,难道自己真得做的太过分了吗?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微风在窗外发出沙沙声响。 林灼灼见座上的诸长矜迟迟没有开口回复,也没有进一步的吩咐,于是恭敬的垂了垂首。 “王爷,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退下了,方才请教了晏神医几个问题,还没有弄明白,我还得找晏神医再问清楚。” 晏神医,晏神医,怎么又是晏封那货! 诸长矜在心里堆积的一点点歉意也被这一句话给吹没了! 这个蠢女人! 诸长矜黑了脸色。 林灼灼看在眼里,此时早已波澜不惊,反正自己又没有做错的地方,他诸长矜还能给她按个莫须有的罪名不成? “这么按捺不住,那就赶快离开本王的视线。”诸长矜咬牙切齿地说道。 林灼灼一听,乐得自在,旋即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 看着那抹倩影渐渐远去,诸长矜心里一片阴霾,剑眉紧皱,眸色深沉,心里不住烦闷,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什么时候自己还要在乎一颗棋子对自己的态度? 正当诸长矜独自郁闷的时候,林灼灼又折了回来。 诸长矜看着眼前去而复返的笨女人,心里复又升起一点安慰,小小的火苗在微微地闪烁着。 “王爷,我回来是想说,这次的灵州动荡与楚唳有关。” 林灼灼才懒得去猜测冰块脸的想法,冰块脸敢让自己挡箭牺牲,她还不奉陪了呢! 她波澜不惊地开口,一幅公式公办的样子。 诸长矜心里一堵,却还是忍不住想着再争取一下。 “嗯,知道了。你……你的伤好些了吗?”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林灼灼心里不舒服,脑海里又是那天诸长矜把自己挡在身前的画面,刺破空气的羽箭,近在咫尺的箭风犹如魔召,乱她心神。 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不待诸长矜回应,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诸长矜一滞,看着眼前已经空了的地板,心里细细地理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那日早上请安的时候,这女人还是乖乖巧巧的。 直到自己收走晏封送的礼物……难道,就是因为那根玉簪? 为了一根簪子跟自己生气? 还是为了晏封跟自己生气? 林灼灼转身出了门后,走了几步,扶着墙根给自己微微起伏的心口顺气,诸长矜有点不对劲啊! 最近的诸长矜太不对劲儿了! 就在林灼灼给自己顺气的时候,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拍,林灼灼本来就有点心惊,被这么一拍,差点吓破了魂儿! 遂一声惊呼从她嘴里迸发,晏封被这声惊呼吼的退了两步,复而掏了掏耳朵。 “淡定淡定,是我啦。”晏封笑着摆了摆手。 林灼灼这才看清来人,蔫吧了似的松了一口气,又想到自己被他吓的不轻,气得一拳打了过去。 晏封站着没动,眼里满是笑意,任她打过来。 “要死啊,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 晏封不解,“何为心脏病?” 林灼灼听此无奈扶额,敷衍道:“就是,类似于心疾的那种……反正是严重的病,哎呀,不重要了,你怎么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了?” 晏封表示不服,“明明是你自己想事情太入迷,没有听见我的脚步声!” “不过话说回来,心脏病既然类似于心疾,那么是结代脉还是喘症呢?还是厥脱,真心疼呢?灼灼,你有这些病症吗?要不要我给你看看,早点治疗早点好啊!” 林灼灼满脸黑线,“深情”地凝视着晏封。 果然,天才神医的脑回路是猜不得的。 “晏兄,我没病,你不用担心,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别太在意。”林灼灼白了他一眼。 但是小晏神医似乎突然又猜到她刚刚在想什么了,于是开口探问,“你在想跟王爷有关的事情吗?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 林灼灼看着晏封认真的样子,顿觉可爱,手一时没收住,拍了拍他的肩,忍不住逗他。 “什么叫能说的都告诉我,怎么,还有不能说的吗?那我就不听能说的了,你给我讲讲王爷不能说的呗?” 晏封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见她这时又故作轻松的戏弄自己,无奈摊了摊手。 “王爷这是第一次自己封侧妃,之前的温侧妃,是先皇赐的婚事,王爷虽然没有反驳,却也不是自己真心求的。” 林灼灼收了脸上的笑意,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连诸长矜喜欢过谁,最后和谁在一起都知道,她才不会纠结诸长矜对她的态度! 反正,她的任务就是保证让书中的男女主能够相遇相知再相爱,啊对,过程最好别太虐心,然后得到HE的结局。 ------------ 第33章上位的第三十三天 到那时,她就能狠狠坑狗男人一把银子,然后浪迹天涯左拥右抱了哈哈! 忽然想到些什么,林灼灼神秘道:“小晏,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晏封配合地凑到她跟前。 “我之所以得到王爷的另眼相看,是因为……”林灼灼卖了个关子,紧张的看了看四周,晏封也被她感染,警惕起来。 见周围没什么人,林灼灼重新低下脑袋,小声在晏封耳边说道“我其实是仙女来的,我暗中帮助王爷经历磨难,撮合他与气运之女修得圆满结局!” “你懂吗?所以他才不得不对我这么好。” 晏封砸吧砸吧嘴,欲言又止……他虽然迷信,但他还是有脑子的! 与此同时,书房。 诸长矜盯着手里的玉簪,气息阴沉。 方才林灼灼沉默不语而又兀自离开的画面再次浮现脑海,令他脸色更是骇人。 手里的玉簪愈攥愈紧,诸长矜的手微微颤抖,扬起玉簪,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玉簪当即四分五裂。 于疏查完消息,兴冲冲的赶回来,一回到府中,他就听说自家王爷当众承认了林侧妃的身份,心里死灰复燃,再一次燃起小烟花! 我苦命的王爷,您终于开窍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林侧妃已经和跟王爷和好了呢? 光是想想这些,于疏就高兴地飞奔起来。 冲进书房,于疏还没来得及高兴,首先就听到一阵碎响,这才一个急刹车。 诸长矜只见一阵风似的东西蹿进门来,然后脚下一滑,那阵风一样的东西,就滚到了自己面前。 于疏抱着脑袋,与自家主子如出一辙的冷脸上闪过一丝委屈。 诸长矜嫌弃地蹙了蹙眉头,“行了,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起来,顺便把地上的碎玉给本王收拾干净。” 听王爷这么一说,于疏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脚下一滑是因为踩在了碎玉上面! 哦,原来如此,还以为他辛辛苦苦练了二十多年的武功倒退了呢~ 等等!碎玉? 他将地上的碎玉收拾到一起,隐约看得出来是个玉簪的模样。 玉簪……于疏的心在颤抖,难道王爷又和侧妃生气了? “王爷,您又和林侧妃生气了?”于疏问得小心翼翼。 但这话依旧像一把刀,扎在了诸长矜心口。 这货,少说一句会死吗? “于统领,本王让你调查的事情呢?”诸长矜语气带着威胁,什么叫“又”? 这货次次胳膊肘子往外拐,他都懒得辩驳了。 于疏应了一声,忙不迭将自己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顺便呈一些密函上去。 “王爷,属下从那名刺客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个极隐蔽的标志,让人画了下来,又派人仔细侦查,发现这个标志大约是楚家的。” 说着,于疏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 诸长矜讽刺地笑了笑。 楚家,满京城里,与诸长矜作对的楚家,可不就那一个楚唳? 曾经他以为与他一辈子的好兄弟、不是血亲胜似血亲的好兄弟,如今背叛起他来倒是干脆彻底。 “可查到楚唳最近的动向?” 诸长矜收下图纸,转了转手上的扳戒。 林灼灼方提醒过他,楚唳与这次灵州有关。 到底是怎么个有关法?待会儿得把那女人揪过来好好问一遭。 于疏想了想,道:“楚唳去了均州拜访自己的老师石言。” 石言是天下名士,而均州又毗邻灵州,那楚唳去均州的意图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吩咐下去,让晏封收拾收拾虽我一同去灵州。”诸长矜眉头紧锁,让于疏去请晏封过来。 至于林灼灼,自然是由他亲自去的。 林灼灼和晏封聊完之后变回了自己的随风居。 坐下还没那半个时辰,诸长矜就来了。 端的一副高冷的样子,“你即刻收拾收拾,陪本王一起去灵州,于疏回来了,说楚唳已经去均州拜访他的老师了,均州毗邻灵州,你既然说了灵州动.乱与楚唳有关,那他现在的动作已经很危险了。” 林灼灼也是一愣,没想到这楚唳的动作如此迅速。 楚唳的行动必须尽早掌控,所以在皇帝下令让战王动身之前,诸长矜就不得不提前离去。 为了掩人耳目,这次去灵州的也只有诸长矜,林灼灼,晏封和于疏四人。 当天,诸长矜让他们简单的收拾了东西之后,一行人便上路了。 其实需要认真收拾的只有晏封。 他是医师,相当于一座活的医馆,此次出行路上一概伤病皆要由他负责,作为本次出行唯二工具人,晏封的装备是最重的。 至于为什么是唯二工具人,因为还有一个是林灼灼。 不过她虽然和晏封一样是被拉去做苦力的,但是架不住她能“开挂”,只要带个脑子,一路跟着走就完了。 于是,在大中午的时候,众人悄摸出门。 诸长矜,林灼灼,于疏皆是一身轻松。 唯有晏封提了个箱子在后面哼哧哼哧的跟着,别看箱子小,里面可是什么都有,救人的,害人的一样不少。 其实他本来没要带这么多,奈何王爷他老人家、林灼灼和于疏三人都非得在边上“帮忙”。 这仨一会儿加一个药粉,一会儿塞一个瓷罐儿,明摆着是一万个不放心。 晏封看着渐渐瓷实的箱子,忍不住怒吼,“合着你们带这么多东西是生怕自己不出事儿啊!” “我,神医,包治百病,用得着这样嘛?看不起谁呢?!” 林灼灼跟于疏赶紧放下手里还要加的东西,掩饰尴尬一般的咳了咳,一溜烟儿推搡着出了房间。 于是就有了上面那一幕,晏封可怜见儿地提溜着一死沉死沉的箱子,巴巴地撵在前面三人的屁股后面。 “喂,你们不帮忙分担就算了,好与歹走慢一点儿啊!” 前面,已经抬脚上了马车的诸长矜微微蹙眉,往后瞥了一眼于疏。 于统领收到信号,立马折身回去执行。 他自信满满的单手拎过箱子,却在两秒之后脸色骤变! 眼瞅着手里的药箱子就要落地了,于疏赶紧用自己的脚和另一只手来接,于是这一下,药箱子便实打实的砸到他脚上。 ------------ 第34章上位的第三十四天 马车上,诸长矜嫌弃地别过了头,不忍直视。 林灼灼也忍不住遮住眼睛,肩膀一颤一颤地笑。 晏封无奈地摊手,没有说话,嘴角却勾起个贱里贱气的弧度。 …… 灵州之地,离京甚远,就算是八百里加急的快马驿信官也得跑小两天,像他们这种坐马车的,最快也要四天才能到。 也正是因为灵州距京都较远,没有像京都一样的势力压制,才最容易爆发动.乱,不管是有人故意暗中推波助澜,还是百姓不堪重负,揭竿起兵。 林灼灼看原著的时候,记的这次动.乱是楚唳在暗中助力,他这次偷偷前往均州拜访老师石言就是证据。 至于他有没有勾结皇帝诸续元,林灼灼关于这一块儿记忆却模糊起来。 行至半路,一路平和,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倒是一路来的美景让林灼灼看花了眼,什么濯濯山河,潼潼草木,潋滟花色,还有各地的人文气息,都让她感到惊喜。 这种喜悦,在诸长矜看来却是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过看她一路上心情都不错,自己也跟着晴朗不少。 是夜,诸长矜一行行至半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稀疏的几家农舍闪着零星的灯火,四围是一片群山,倒是前面山脚下有个破庙,于是四人打算在庙里将就一晚。 于疏架着马车渐渐放慢速度,马蹄哒哒停下。 四人刚一进庙里,便看见一片火光,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便被各自架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不许动,打劫!” 这时他们定睛一看,一群打着火把的黑衣人围满了这个小破庙。 诸长矜眼神如冰,气息瞬间变得糟糕,冷冷地扫过眼前的绑匪。 于疏看了看自家王爷,表情镇定,时刻准备着执行王爷的命令。 而林灼灼和晏封就没那么淡定了。 他二人虽然也没有大喊大叫,不过却不是因为不害怕,而是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懵圈了。 只见一群黑衣人中,走出来一个身量尚小的人,蒙着面,也看不清模样,但是周围的黑衣人对其却是一幅恭敬模样。 林灼灼心里发凉,精致的小脸皱在一起。 妈耶,通常这个时候,绑匪最先糟践的就是女人! 况且她还有一幅不错的皮囊,再看这个绑匪头子,身形不大,权利不小,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呜呜…… 就在林灼灼担心自己被抓走的时候,那绑匪头子却拍了拍诸长矜,没有说话,只向身后的小弟们打了个手势。 诸长矜也没有反抗,一脸平静的便被其中两个绑匪架着走了。 于疏一幅不敢相信的表情。 王爷,王爷这是被下了药了吗? 这么轻易就跟着他们走了? 那绑匪见诸长矜已经和他们老大一起走远了,语气凶残起来,让剩下的三人赶紧滚蛋。 林灼灼看着绑匪熄灭火把,一转身隐入了黑暗中。 这帮绑匪,一没劫财,二没劫色,竟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劫色? 林灼灼突然顿悟! 诸长矜生的一幅好皮囊,俊美迷人,难道,那个老大是想…… 林灼灼可惜地摇了摇头,暗自为诸长矜感叹。 于疏却在一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看着不停歇的于疏,晏封眼睛都被转晕了,他表示:“小于统领,你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啊!” 林灼灼与晏封同坐破庙的石阶上,对晏封的话语深刻认同地点了点头。 “就是,与其这样,不如你——摸上山,去救王爷?” 于疏看着两个站着,啊不,坐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怎么救?就让我一个人去?” 被提问的那俩货异口同声道:“当然了,我们又不会武功。” 于疏幽幽盯着他们两个,皎洁的月光下,两人的目光竟然格外真挚。 于疏瞪大了眼睛,以眼神又询问了一遍,你们确定? 林灼灼点了点头,正气凌然的说:“于疏,于勇士,王爷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是不要上去添乱了。” 一旁的晏封也跟着点了点头,末了补充道:“有一说一,我还是有些三脚猫功夫的。” “哎呀无所谓了,于统领,你去是义不容辞,我们会在这里为你摇旗呐喊、为你助威的!” 于疏:…… 鉴于于疏一个人实在有些困难,在他用拳头和林灼灼、晏封“友好”交流之后,三人皆大欢喜地一起摸黑上了山。 之前绑匪头子和剩下的绑匪离开时,都从这个方向出发的。 山间就这点地方,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们应该没走远。 果然,没用多少时间,三人就看到了上山一处驻扎的小营地,亮着火把,在黑暗里格外的显眼。 林灼灼心里吐槽,这是生怕我们找不到地方吗? 于是他们弓着腰摸到了营子栅栏的后面,隐在一片人高的草丛里,一路上如同林灼灼想的一样,没有任何障碍。 林灼灼拍了拍于疏的肩膀安慰道:“于统领,你看这架势,王爷被掳到这里还不一定是谁吃亏呢!” 还没等于疏回答,周围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仨赶紧禁声。 “刚刚掳上来的那个男人在最里边的屋子里,你可千万要看好了。” 两个绑匪正值换班之际,这让躲在草丛里的林灼灼等人窃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用再一间一间的找了。 待换班的绑匪走远了。 林灼灼他们决定分头行动,为首的于疏和晏封拿着药粉负责迷晕四围看守的绑匪。 而林灼灼则去救诸长矜出来。 毕竟这只是后半边营子,若是前面的绑匪发现这里的动静,于疏和晏封还可以挡上一阵子。 分工完毕,林灼灼看着纷纷倒地,来不及呼声的绑匪,一路顺风地来到诸长矜房间。 发现门打不开,她轻轻拍了拍门,捏着嗓子,小声喊道:“王爷,我们来救你了,你要是听见了就赶紧回个话!你要是行动不方便,就咳嗽两声啊?” ------------ 第35章上位的第三十五天 诸长矜目光不屑地瞅过去,沉声对着正前方的屋子喊道:“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再没个正行,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语落。 正前方屋子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量尚小的小姑娘从里面走出来,一脸不悦地来到诸长矜身边。 “皇兄,你也忒小气了,我还没怎么玩呢!”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林灼灼眼前一群草泥马奔腾而过。 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林灼灼顿了数息之后。 房间还是一片寂静…… 林灼灼暗道不好,莫非诸长矜被下了迷.药? 正打算找个窗子翻进去,可这屋子跟别的屋子不一样,她转了一圈,才终于在屋子后面的墙上看见一扇窗户,半开着,只是有些高。 不过还是救人要紧! 林灼灼搬来墙角的几个厚重的石头,一番忙活之后,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 就在她踩上去准备扒窗栏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这猝不及防的一声,差点没把林灼灼给送走。 直接教她从石块上给吓得跌了下来! 想象中的与大地母亲面对面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因为林灼灼发现,自己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接着抬头一看,那冷着一张俊脸看着她的,可不就是她以为昏迷了的诸长矜! 夜色如水,诸长矜精致的眉眼印刻在皎洁的月光下,虽是冷着脸,目光却是濯濯的看着林灼灼,手上保持着抱她的动作。 林灼灼一时间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就这样怔怔地看着诸长矜。 “还要在本王怀里躺多久,嗯?” 诸长矜盯着怀里发呆的人,眉眼间不自觉的少了几分冷漠。 林灼灼尴尬极了,咳了两声,赶紧从诸长矜身上下来,心虚的用手摸了摸脸颊。 “那个,王爷,我们来救你了,于疏和晏封就在附近,咱们还是赶紧出去,与他们汇合吧。” 诸长矜看着一下子跟自己拉开距离的林灼灼,心里突然涌出些别的情绪,一下子拽过来林灼灼,让她跟在自己后面。 “不用。” 诸长矜淡淡开口,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意思。 林灼灼不解,“什么叫不用?不赶紧离开,一会儿绑匪发现了,咱们可就难走了!” 诸长矜瞥她一眼,“这绑匪不是外人,不必担心,一会儿带你去见她,记得端好你林侧妃的样子,别给本王丢脸。” 林灼灼听的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什么不是外人? 难不成你成了绑匪头子的内人? 又什么端好林侧妃的架子?怎么就跟她扯上关系了? 于疏和晏封看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来,忙迎了上去。 诸长矜扫视一眼瘫倒一地的人,不禁挑眉。 得了,一会儿那个粘人的小丫头不知道又该怎么生气了。 “王爷,趁着他们还没醒,也没人发现咱们,咱赶紧走吧。” 于疏紧紧张地看着四周,生怕突然再冒出一群人来。 谁知自家王爷并没有什么要走的意思。 “不用,跟着本王过来便是。”诸长矜冷冷的撂下一句话,便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往绑匪的前营走去。 于疏和晏封一脸茫然地看着林灼灼。 林灼灼摊手无奈,表示她也不知道。 “还不快点跟过来!要本王一个个抱你们过来不成?”诸长矜不耐烦的停了一下脚步,垂眸对后面还愣在原地的仨憨货说道。 林灼灼将心里的疑问压下,赶紧跟了过去。 前营到处点着燃燃的火把,巡逻站岗的人不下十个,一见诸长矜带着三个陌生人从后面走出来,瞬间警惕起来,拔出腰间的长剑。 只一下,瞬间便想起了她的身份。 先帝皇嫡女,诸幼灵! 身份尊贵,重度颜控,颇有想法,甚至神出鬼没的一个小姑娘。 读原著的时候,除了晏封,她最喜欢的便是这个角色了。 只可惜那本书她虽然忍着不适看完了结局,但是有关小帝姬的番外篇,作者说得等到有时间才能更新……好恨! 如今,她唯二喜欢的人物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看着小帝姬与诸长矜略有一些相似的精致眉眼,明眸滴溜溜地瞪着他,再加上鬼精灵的性子。 林灼灼脑海中瞬间蹦出一个词形容,“人间洋娃娃”啊这是! 旋即,她又想起原著写道,诸幼灵身边还有一个影子般的英俊少年郎。 也不知有多英俊? 小帝姬笑嘻嘻地领着诸长矜进了屋,随后大大方方地让林灼灼他们也进来。 一走进屋子里,诸幼灵身边的那个少年便被林灼灼看得一清二楚。 少年虽安静沉默,却不卑不亢,从容淡定,而且也确实长了一副英俊的皮囊,眉目干净至极。 诸幼灵无愧于“颜控”这一属性。 待众人落座之后,诸幼灵说了句客气话,便迫不及待地给林灼灼打招呼。 “皇嫂~让你受惊了!真是对不住啊。”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落入林灼灼耳朵里,顿时叫她受宠若惊。 但是缓了一刻,她复又想到,自己的长相貌似也挺符合诸幼灵的颜控属性,所以这丫头才会表现出这般热情的吧? 诸长矜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小茶杯,听诸幼灵这样称呼林灼灼,潜意识里也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好。 林灼灼爽朗地摆了摆手,“哈哈,没事没事,倒也没有多受惊。” 毕竟被绑走的也不是她。 此言一出,本来心里还算平淡无波的诸长矜瞬间不舒服了。 他冷哼一声,把手里的小茶杯重重地搁在桌子上。 “行了,说吧,最近是怎么异想天开要来做山贼头子的?绑了多少男人?送人家回去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回京都?寂舟,你就是这么看管你家主子的?” 诸长矜夺命连环问,杀的诸幼灵的好心情瞬间少了大半。 被他连带问责的寂舟正是那影子少年,他半跪于地,吐出的言语空灵异常,“属下知错。” 诸幼灵不开心地撇了撇嘴,“皇兄,你就别管我了,我只求你一件事,你要是答应了,这件事结束之后,我立马就跟你回去。” ------------ 第36章上位的第三十六天 “不答应,你要是想威胁我,还不如自己在外面玩。”诸长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个鬼丫头,小时候就惯会用这招数来一出金蝉脱壳,他已经不会再上当了。 “我不管,我要跟你们一起去灵州,我也想跟着去看看热闹!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们提前去灵州的消息散播出去,看看是你们走的快,还是消息传的快!” 诸幼灵可不傻,灵州出事,皇帝哥哥派战王哥哥去平定的事儿她早就知道了。 京都之中谁还没两个眼线,如今他们只有四个人来,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诸长矜肯定是想瞒住消息的。 抓其弱点,以害威之,这个套路真是屡试不爽,一次也没有失手过。 林灼灼看着眼前瓷娃娃一般的可人儿说出这样的话,着实好好消化了一阵儿。 也对,原书中的诸幼灵虽然这个时候才十四岁,但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 诸长矜看着诸幼灵的目光逐渐暗沉下来,后者则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瞪回去。 他这个妹妹,从小就是宫里各处的宝贝疙瘩,任谁都无法敷衍了去。 迫于无奈,诸长矜最终还是答应带着诸幼灵一道赶路。 因诸幼灵早已将这一片地界游玩得清清楚楚,所以也算是带着诸长矜一行少走了不少弯路。 路上,因着诸幼灵的加入,车厢里的晏封不得已被挤出了车外,和于疏一起坐在驾车的位子上。 于疏面上正经,心里却乐开了花。 虽说晏神医与自家王爷交好,并且友情颇深。 可是一想到王爷和林侧妃之前的嫌隙是因他而起,于疏就不爽的很。 在路上走了几日不到,他们便远远地看见了灵州的城门。 倒是比预想中还要早到。 进城后,诸长矜命于疏先去租个宅子。 若是他们直接去住客栈,一行六人,未免张扬,而且万一被楚唳在这里安排的耳目看到,才更是坏了事。 于疏找了个现成的宅子。 那家人因为祸事,想出去躲上一阵子,这宅子着急出手,所以他们几人刚到灵州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了落脚的地方。 这宅子修的甚好,园林建筑,无不精细。 宅子也比较宽阔,还附带了一个后花园,花园里养了各式各样潼潼的草木花朵,假山与小池塘交相辉映,池里的满是橙黄泛红的锦鲤。 林灼灼见了这样的场景,心情一通舒畅。 诸幼灵见她高兴,便拉着她一处一处的细细逛起来。 说来这一路上,诸幼灵的手几乎没有松开过林灼灼的胳膊,逮到机会就和林灼灼亲近。 林灼灼在心里默默感谢苍天给了她一副好看的皮囊,同时也给了她一个有趣的灵魂。 晚膳时分,众人聚在一处用饭。 饭毕,诸长矜打算先给个人定好身份,之后出去办事,也好有个说辞。 “灵州城内,虽说我们在暗,可动.乱的主使者也在暗,为了小心起见,咱们预先准备好个假身份。” 诸长矜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胳膊架在桌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众人,询问意见。 诸幼灵哼了一声,让诸长矜直接定下。 诸长矜瞥她一眼,淡淡地开口,语气平缓。 “以后在外面称我为老爷,这些最基本的称呼要注意,我的身份是一位富商,,名唤常今,平常的常,今日的今。林侧便是我的妻子,富商夫人。” 林灼灼听到诸长矜的安排,猛一抬头看了他一眼。 正巧诸长矜也看了过来。 “怎么?有意见吗?”诸长矜目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有意见也不敢说啊!林灼灼忙转过视线,摆了摆手。 诸长矜这才扭过脸,敲了敲诸幼灵的额头,嘱咐道:“你现在只是富商常今的妹妹,不是京城无法无天的帝姬,可记清楚了。” 诸幼灵欢快地应下。 之后,诸长矜手指扣了扣桌面,对着晏封说道:“晏封,你做管家。” 闻言,晏封差点一个趔趄没摔地上,他歪了歪脑袋,瞪大眼睛问:“哈?有没有搞错?有我这样年轻英俊的管家吗?” 一旁的于疏忍不住幸灾乐祸笑出声来。 晏封听见了,一个眼刀丢过去。 “于统领,先不要笑。”诸长矜平静地说:“你做车夫,也算是与你的工作不冲突了。” 此话一落地,晏封便捧着肚子笑出声来。 他笑够了,擦着眼尾不存在的笑泪,舒坦道:“这才像话……我这心里啊,算是平衡了!” 于统领面色逐渐拉黑,最后直接自闭,不过再怎么看晏封不爽,还是默默地接受了车夫这个设定。 安排妥当之后,诸长矜让他们自己挑好房间。 就在众人四散之时,他一把扯住林灼灼的后领。 “你跟我一间房。” 诸长矜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林灼灼当时就不淡定了,“为什么?凭什么?” 她和诸长矜还尴尬着冷战着呢,她才不要和狗男人一个屋。 “你会武功?” “诸幼灵还会一点,况且她身边有个人护着,你有?” “你以为本王想和你睡一个屋?” “是看你柔弱,怕你拖后腿,本王才勉为其难的保护你一下,懂?” 一串嘴炮轰过来,林灼灼当场气得说不出话,一甩长发,气哼哼地走了。 现在的灵州,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井,里面是一潭幽深的水。有关事情的真相就淹埋在这难以捉摸的“水”中。 诸长矜既然已经想好了以富豪的身份来,便是早有了打算。 灵州是个富庶之地,以矿石丰富闻名,灵州的富商巨贾在全天下也是闻名遐迩的。 要想了解灵州上头的事情,跟这些富商巨贾的交道肯定不能少。 所以,诸长矜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富足的矿业商人,说白了就是——煤老板。 来到灵州的第二日,诸长矜心中有了盘算,便带着于疏和晏封出门。 为了更好的打入敌人内部,林灼灼还专门拉着他做了个造型,假模假样的做了个假胡子,看上去倒是一副成熟稳重的老板样子。 ------------ 第37章上位的第三十七天 他这样子,小晏神医都差点没认出来,怀疑地拉着他看了好几圈,才忍笑走开。 林灼灼更是乐的不行。 怕再笑下去,某人会黑脸,只能将自己的笑意憋回肚子里。 灵州煤老板,和京都战王爷,属实有点差的多,她得消化消化这个设定,转而一愣,又想到,他是煤老板,那自己岂不是煤老板夫人? 造孽啊! 瞬间人设的跳转就没那么好笑了。 …… 马车上,诸长矜又嘱咐了一声:“记得,不要忘了称呼,你们也要注意自己的称谓。” 于疏点点头,“好的,老爷。属下和晏管家一定谨记。” 听到于疏这么称呼自己,晏封忍不住跳脚。 “就你聪明,于车夫!” 见两人水火不容地大眼瞪小眼,诸长矜咳了一声以示威胁。 别还没上战场呢,自己人便先掐起来了。 灵州城内,有一茶楼,不是寻常的茶楼买卖,这茶楼名唤“一品轩”,茶楼主人是个有名的茶叶商人,名唤张筱然。 此人最为圆滑世故,就凭在以矿石资源著称的灵州城,可以把茶楼做成灵州第一的本事上,便可窥见一斑。 诸长矜打听到一点消息,便带着于疏和晏封直奔一品轩。 到了之后,三人进去,得见一品轩果然别有洞天。 茶楼里上下有六楼,装潢雅致又不失那帮富贾的做派,一楼没有坐席,只在厅正中间摆了一方“小山流水”。 下修的小池里还有几尾小巧松花鲈鱼,雕刻精细小香炉悬挂其上,袅袅生烟,散发阵阵清香。 眼尖的茶楼跑堂看见诸长矜三人,忙上来招呼。 诸长矜看了看,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颇是内行的问道,“今日的竹字间还有吗?” 竹字间是一品轩里最高水平,只有四间,一般只有富贾要见茶楼老板张筱然的时候,才会订这样的房间。 那茶楼跑堂一看诸长矜通身一副富贵做派,又对茶楼的门道摸得清,遂小心谨慎起来,“有的,客官,今日您来的早,这竹字间还没人订。” 诸长矜淡漠的回了一声嗯,丢了一块五两的银锭给那个茶楼跑堂的,然后淡淡说道。 “带路吧。” 茶楼跑堂的赶紧接下银子,带着他们上了楼。 竹字间内,诸长矜心里盘算着怎么样让张筱然给自己搭线,这张筱然的一品轩主要是给富贾提供谈生意的地方,张筱然既然能开得了,自然要在富贾之间左右逢源,长袖善舞。 不多时,一中年男子赔笑着进来,“贵客,贵客,久等了,还烦请多担待张某。”来人正是张筱然。 诸长矜应笑接下,“张老板客气了。” “在下常今,初来贵地,还请张老板照顾照顾。” 那张筱然听此,自然是乐得招待。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诸长矜便直奔主题。 “今我初来乍到,在生意场上烦请张兄多多提点提点,若是张兄肯提携一下,来日定有重谢。”诸长矜说完,给了晏封一个眼神,晏封赶紧把出门时拿的礼盒送上来。 那是一柄极为罕见的鸡血玉如意,诸长矜将盒子慢慢推到张筱然面前,张筱然愣了一下,遂笑意展开。 “常兄若是明日有空,不妨来一品轩找我,明日,灵州的巨贾,江老板会在一品轩设宴,届时,灵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赏光,我这时与常兄引荐,岂不美哉?” 诸长矜佯装吃惊,忙站起来,抬手作礼,“多谢张兄提携。” 到了翌日。 诸长矜也是早早出门去寻张筱然,而林灼灼则和小帝姬诸幼灵一起去市井打探消息。 一品轩今日的做派可比昨天要精致多了,早早地挂上了谢客的牌子,张筱然见诸长矜来,直接把他带到了一品轩后面的别苑里。 这时,陆续的来了几个富商,在园子里攀谈起来。 张筱然没有让诸长矜过多停留,便直接进了屋子。 屋子里,灵州第一富贾,江瑞正悠闲地喝着茶,诸长矜与他拜见之后,又送上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座和田白玉玉佛,成色极好。 连那通身富贵的江瑞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位朋友不曾见过,想是——” 江瑞笑着问。 诸长矜很识趣地亲自向他拜道,“在下常今,家里有一些小本的矿业生意,今初来灵州,还请江大哥多多关照。” 江瑞笑着拍了拍诸长矜的肩膀,夸了几句,已然一副老大哥的样子。 商宴开始。 在一阵喧哗声中,灵州州长竟也来了。 诸长矜见此,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怪不得江瑞仅仅一介富豪,就敢私自动用那些公家的东西。 感情这州长是他的靠山……那他在这灵州可不就是豪中豪了。 那州长俯身与江瑞耳语了几句,江瑞的脸色登时落了下来,却还是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江大哥!”诸长矜嘴角勾起一抹笑,喊他一声,起身敬酒。 “小弟听闻江大哥这两日跟几个友人开了个商会,联合经营,一本万利。小弟真是佩服江大哥的决断。” 江瑞脸色难辨,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由眯了眯眼睛。 刚刚州长提醒自己,不可大意。 他们在灵州新发现了一座无名矿,占地极大,油水颇多。 州长护着他,没有将这一处的矿上报朝廷,他们弄了个所谓的商会就是几个人分工而已。 这样既可以掩人耳目,又可以不用向朝廷交赋税,还省了向上一层一层的盖章要开矿文书,如此一来,托关系的钱便又可省去。 “常兄还真是消息灵通,只是有我最近一直在苦恼,这矿业的油水越来越少,工人们的利钱却是越涨越高,我还在想是时候要换个行当了。” 江瑞虽是笑着说的,眼睛却审视着诸长矜的动作。 “江大哥,做咱们这一行的,最吃油水的无非是朝廷和工人,这朝廷上面,小弟自然是无能为力的,但是这工人上面,小弟可以给江大哥出一主意。” 诸长矜顺着他的话意,知他应是在试探,随机应变的想到自己处理过的一些案件中,那些煤老板是怎样逃课税、压榨工人的。 ------------ 第38章上位的第三十八天 江瑞一愣,佯装一副惊讶的样子,让诸长矜继续说。 “用黑奴。”诸长矜微微一笑。 “那些人牙子手上有的是没让官府签印盖章的黑奴,不过是些脑子不太灵光的,干这样的体力活尽够了。” 他顿了一下,缓缓道:“每天只消给他们些食物果腹即可……至于死活,反正是些没有户籍身份的,咱们也不用担心,这般,工人的利钱可不就省下了?” 数年前,有人捅出来黑矿工的事儿,先帝得知后曾明令禁止。 之后诸续元上位,对这些手段却是默默放任,因此这个命令也便没多少人真正记下过。 本还满肚子怀疑的江瑞听他这么一说,也便放下了一点防备。 原来这新来的常今也和他们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想着,他们这些人与诸长矜的言语渐渐亲近起来。 …… 林灼灼这边,她和诸幼灵选择去市井小地方兜转。 毕竟小市井里有时是可以听到大消息的。 本来还是高高兴兴一起逛逛街,顺嘴和街上的百姓一起唠唠嗑,冷不丁再丢出个问题,一大堆大爷大妈抢着回答,也算是很隐.晦地打探消息。 可就在林灼灼一个晃神的功夫,一个没注意,诸幼灵就把她带到了倌楼里。 林灼灼被她压着坐下,脸上带了些慌张,“这,这,不合适吧,天都黑了?” 诸幼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合适的,就是因为天黑了,才要来倌楼里寻欢啊,嫂子莫不是害怕我哥生气?” 说完,那双无辜的美眸还眨巴眨巴地看着林灼灼。 林灼灼立马摇头,坚定道:“才不是因为你哥!不就是玩儿吗?走着!” 第一次进这种地方,林灼灼还以为会是那种“白马会所”般的楼子。 谁承想,这里的倌楼竟没有那么多的风尘气息。 倌楼里的小相公没有花枝招展又乱颤的拉客,而是柔柔地福身请礼,无论做什么都是有规有矩的,倒是让林灼灼觉得自己思维污了。 二人对饮,而一旁的小倌弹着不知名的曲子,曲子清越流歌,甚是安抚人心。 “今日的月亮跟银盘似的,满天星河里,便只看得见这秃秃的大月亮,好生无趣。” 诸幼灵嘴角噙着笑意,瞥了瞥身旁美貌的小嫂子,似是无意般倚在座椅上,撑着脑袋,感叹着窗外的景色。 林灼灼也看向了窗外,是啊,月亮圆得跟个银盘似得。 嗯?银盘?月亮? 糟大祸了! 林灼灼猛地起身,没来得及解释,拔腿便拽着一脸懵的诸幼灵回了宅子。 火急火燎赶回来的林灼灼一刻也没有停歇,直接飞奔到正院。 只是,预想中浑身冰凉的诸长矜并没有出现。 相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好端端的、冷得正常的战王殿下。 而此时的他,正因为林灼灼的破门而入,神情严肃且复杂地坐在书桌后,拧眉望来。 “长得那么矮,小短腿儿跑起来倒是挺快。” 诸长矜一开口,还是那股熟悉的气息。 林灼灼捏了捏拳头,觉得自己白担心一场。 “王爷,您还活着……啊呸,您还热乎着?”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惊了。 “……” 诸长矜心想,是不是自己最近对她太和颜悦色,导致这丫头越发的没大没小。 他笑得令人心底发毛,道:“本王建议你,出门往右转。” 在林灼灼困惑的视线里,战王殿下漫不经心地接着说:“晏封虽然脑子也不大好使,但是修一修你的脑子,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林灼灼被这话一激,下意识抬手,啪一下放在诸长矜的额头上。 不冷也不烫。 她拿眼睛觑他,“王爷,今日是月圆之夜,您还是先管好您自个儿吧……” 闻言,诸长矜扬起眉梢。 “晏封为本王制了药,可以暂时压制毒病的发作,虽说有些副作用,但也不碍事。” 他说罢,缓缓扯了扯嘴角,目光不经意在她收回的小手上绕了一圈。 “你——很想让本王发病?”他问。 “……我没有!” 林灼灼愣了一下,瞪起一双铜铃眼,“我只是觉得,您未免……有些太,太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了。” 这皇位真的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连命也可以不要?林灼灼始终想不通。 她话里话外的关怀,诸长矜接收到了。 嘴角勾起一丝细微的弧度,语气莫名柔和下来:“你若是听话些,本王也不至于日日如此。” 他是想表达,他并没有凶她,她也用不着这么紧张,方才的反问也是他发自内心的疑惑,仅此而已。 林灼灼却傻眼了。 讲真,最近的诸长矜真得太太太奇怪了! 只是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诸长矜便又端坐在椅上,拿起一道密函递到林灼灼眼前。 “看看。” 林灼灼伸手接过,眉头逐渐拧了起来。 是于疏的信。 “本王前几日让于疏去城郊查探情况,这是他刚传回来的。” 这次的灵州动荡,远比他们最初想的要更为复杂。 “王爷,”林灼灼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最终沉声道:“单单是城郊宋庄的村民全部死光这件事,其中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蹊跷。” 诸长矜抛来一个“傻子都知道”的眼神,默了默,开口:“灵州除了赤练山反贼暴动,令百姓惶惶之外,并无任何旁的异常。” 甚至是正常到诡异。 “倒像是——” 林灼灼眼睛一亮,接着他的话说道:“倒像是有人在故意用反贼的暴乱来遮掩什么。” 这样一想,林灼灼突然想起来! “王爷,我记起来了!离州根本没有什么动荡,这一切都是楚唳在自导自演!” 反贼是假的,霍乱是假的,想要趁机搞死诸长矜才是真的! 即将被搞惨的诸长矜一怔,目光微沉。 林灼灼接着说:“楚唳与皇帝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其实,皇帝知道灵州的动荡与楚唳有关。” 他们俩还谋划着将诸长矜套过来,引他进入事先布置好的陷阱里,然后万箭穿心,一绝后患! ------------ 第39章上位的第三十九天 “王爷,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既然得知了他们的计划,不如提前占据先机。 诸长矜却摇了摇头,表示:“这事先不要告诉别人。” 他眼神暗沉,自言自语般道:“差不多,该用真实身份,去趟灵州府了。” “好吧。”林灼灼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听您的便是。” 又是这种语气。 诸长矜不喜欢。 他拧了拧眉,低声道:“最近不要乱出门,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在外面,长得又这么……不是很丑,脖子上顶着那坨东西也不是很管用,万一被人拐走怎么吗?” 林灼灼:可闭上您那不懂事的唇部吧! 就在她霍霍磨刀的时候,面前的男人突然出声,来了一句:“有句话,本王憋在心里很久了。” 心脏猛地一跳,林灼灼微微张大嘴巴。 他这句话说得,就很让人产生误会有没有! 就在林灼灼战战兢兢的时候,诸长矜脸色蓦地一沉,“本王在你身上闻到了野男人的味道。” “你是不是去逛花楼了!” “你怎么知道?!”林灼灼一惊,嘴巴不受大脑控制地就说出了口。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后果便是,诸长矜扭脸训责了小妹诸幼灵一顿,连带着对宅子里的一花一木都看不顺眼。 夜临。 正院门外,林灼灼在叹了第一百零一次气之后,终于下定决心。 她不去正院睡了! 她就是怂了! 就在她掉头要走的那一刻,突然从脑后伸过来一只手,唰地一下把们推了开。 两人对望了一眼,林灼灼没忍住,干巴巴地笑问:“回来了?” 被提问的那人冷峻地一言不发,抬脚进了门。 自打他知道自己去了倌楼听小曲儿最后,神色就一直是阴沉沉的。 林灼灼忐忑极了,生怕他给自己小鞋穿。 谁料一进屋,刚往矮塌上一坐,主床上一直在虎视眈眈盯着她的诸长矜便眉心一皱,兀地起身,三步化作两步地走来。 “王,王爷?您做什么?”林灼灼瑟瑟地往后退。 诸长矜不耐,一把捞起她,抱着就往外走。 林灼灼欲哭无泪,揪着他衣领一片担惊受怕之后,才缓缓回过神来——冰块脸这是把她带到隔壁小浴室了? 小浴室的光线有些不太亮堂,空间也小,满眼望去,只有一个略大的浴桶,一下子便将这里的面积给占光了。 门口有一道屏风。 诸长矜抱着她直接越过屏风,手一撒,扔在了浴桶中。 桶里全是他辛辛苦苦命人准备的花瓣水,一滴也不能浪费,好好祛祛她身上野男人的味儿! 林灼灼挣扎起来,“王爷!您就算……觉着我身上带了倌楼味儿,也不必这样粗鲁吧?!您一声令下,我不就自个儿来了吗?” 搞得她都要吓懵了。 诸长矜不为所动,命令道:“洗。” 想了想,他加了个量词:“十遍。” 抱不抱她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怕她洗的次数太少,蒙混过关,某王爷如是想到。 “您不走,我怎么洗!” 林灼灼悲愤。 诸长矜一动不动,颇有光明正大看她洗澡的架势,“本王盯着你洗。” 末了,他又不耐地催促:“快点。”他还等着休息呢。 林灼灼深思了一下,觉得战王殿下他一定是下意识把自己当成男下属了,所以才半分扭捏都没有,张口闭口要看自己洗澡。 一个纯情老男人而已,怂什么?她穿比基尼的时候,这货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玩泥巴呢! 想通了之后,林灼灼也不闹了,在水中慢条斯理地解衣带—— 美人泡在水中,轻纱制成的衣决飘飘欲升,眼波缭绕,一颦一笑都是惊心动魄的诱惑。 诸长矜突然待不下去了。 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双腿似乎灌了千斤重的铅,抬不动,走不了。 他别过脸去,不期然露出泛粉的耳尖,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往浴桶处飘。 林灼灼会心一笑,都这样了,还不肯出去? 她转过身去,将满背的白嫩皮肤显露出来,而后微微一歪首,含笑魅声问:“王爷,奴家的肚兜解不开了,您帮奴家解一下,好不好?” 好不好?自然是……好。 诸长矜浑身一僵,随后便腿脚不受控制地向着她走去,只是一双憋红了的眼中,似乎氤氲着不为人知的暗色。 他指尖触碰到林灼灼光滑背部的一瞬间,突然像是醒过神来般,眉心向下微敛,胡乱去拽她绑在背后的那根红线。 拽到一半,却如何都下不去手了,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忽而哑着声线道:“你先自己洗,本王还有事。” 说罢,便在林灼灼戏谑的注视中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独留林灼灼趴在浴桶边大笑不止。 …… 待她“乖乖”洗完十遍之后,回到正屋,眸中的笑意还残存了一半。 将珠帘撩起,林灼灼一如平常往窗边的矮塌走去。 在这间屋子里,她与王爷可谓井水不犯河水,大床是王爷他老人家的所有物,而这小小的矮塌则是留给她这可怜虫睡的。 不过她也没想过要与冰块脸同床共枕就是了。 只是,林灼灼一边擦着长发,没等走到矮塌边,一抬眼,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她可怜的小床,就这样一分两半,十分凄惨地塌了! 矮塌塌了,塌塌了,塌了,了! 林灼灼小碎步凑上前去。 早就站在旁边一语不发、如老狗般沉稳的诸长矜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林灼灼反应过来,怒目而视:“王爷!就算我戏弄了您,您也不必,不必这样搞我吧!” “行,不让我睡是吧,我去找小殿下……再不济,我找于疏找晏封,都比跟你一屋强。” 言语中,她一把将擦头的湿布摔到诸长矜脸上,气冲冲地往外走。 有没有天理呐,不就是去听了一小阵儿曲子吗,有必要这样来霍霍她吗? 走到一半,裹在身上的睡袍突然一紧。 林灼灼目光带着火气,扭脸往后看去。 ……冰块脸拉住了她的腰带。 ------------ 第40章上位的第四十天 昨夜的战王殿下没睡好。 尽管林灼灼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在他们中间放置了一个枕头,但是有关女子的清香依旧源源不断地往他脸上扑来。 大半夜的,他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催促说,该睡了明日还有要紧事去做。 眼皮子也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 可是,他闭上眼,却不由自主地凝神去听枕边人的呼吸声,然后一遍遍回想她泡在浴桶中,极力邀请自己的画面…… 来来回回的诱.惑,诸长矜委实有些顶不住了。 他心中不知怎么,突然升起一股躁意,尤其盯着睡得正香的某人,阴恻恻地磨了磨牙,一把将那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枕头掀了。 诸长矜死死盯着她,势必要将她盯醒似的。 凭什么都是第一次与异性同床共枕,就他一个人睡不着! 过了一刻,林灼灼翻了个身,一个反手,就把自己的手脚一同搭在诸长矜身上。 软.玉温香在怀,这感觉比上次月圆之夜的还要清晰可观。 诸长矜忍了忍,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去。 不料下一刻,这货又狗皮膏药似的贴了上来。 反复几次,诸长矜被她搞得邪.火大增。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手法略微粗鲁,一把将人摁进自己怀里,不让她再来回动弹。 抱着软软糯糯的小姑娘,这回诸长矜可算是感觉到了昏沉的睡意,闭上眼,逐渐失去了意识。 林灼灼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正在一大片广阔的海域支起小摊子烤草.莓。 红溜溜的小草.莓看起来就甜丝丝的,她抹了一下嘴角,草.莓叮地一声轻响,通知自己可以吃它了。 林灼灼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一个浪头打过来,把她淹得喘不上气。 林灼灼挣扎,嘴里叫嚣着:“呜呜我的小草.莓!” 随后她一脚踢到了什么硬.邦.邦的地方,醒了。 一睁眼,就看见诸长矜摆出一副杀猪般的目光,冷飕飕地射向自己。 “王,王爷!” 她呆滞地愣了一刻,随后看见被踢在角落的枕头,第一时间就是为自己辩解。 “王爷,您听我解释……这,我一般情况下睡相是非常好的,除非……” 林灼灼想不出适合的词来为自己逃过一劫,眼见冰块脸越来越黑的面色,她一急,嘴巴便秃噜了一句:“除非那人长得太馋人!” “没错!我承认了,我就是馋您的身子!” 说着,林灼灼腰杆挺得更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诸长矜在想,这货一大清早的嘴巴抽筋了?尽说些……不害臊的胡话。 他心底飘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软之意,直接跨过这一话题,语气平平道:“我待会要去灵州府,你一个人不要到处跑,知道吗?” “灵州不安生,若是发生能了什么事,诸幼灵身边的人第一个保护的是她,本王不在你身边,没人护着你。” 这话说得,林灼灼心道,您就算在我身边,也不一定会护着我好吧? 见她脸色不对,诸长矜显然想到了之前让她替自己挡箭的那一次,神色难得有些讪然。 他轻咳一声,眼神飘向别处,“我走了,你再睡会也可以,不过,今天我以战王的名义去过灵州府之后,灵州州长应该会准备别的院子给我们住。” “晚时,本王让晏封接你去,注意别打草惊蛇。” 林灼灼应下。 嘱咐了这一番之后,诸长矜便带着晏封去了灵州府。 州长一大早就领人候在府外,看见战王标志的马车后,眼睛一亮,赶忙过去见礼。 诸长矜也没摆什么架子,纵然知道此人心术不一定正,且极有可能也是诸续元那一边的,他也依旧没有过多表现出来。 州长将诸长矜引到会客堂,殷切地寒暄了几句,便开始与他说解灵州近期的局势。 然而直到他口干舌燥说到最后,诸长矜却没有任何表示。 “王爷,灵州兵营已经招兵完毕,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去剿贼才是最佳时机?”其实州长想说的是,越早越好。 毕竟陛下可是下过旨意…… 诸长矜端起茶具,轻哂一声,“州长大人既然如此急切,那我们现在便去军营看看,再做打算也不迟。” 闻声,那州长虽然一喜,但是心中却不知怎的,升起一股悚然的异感。 诸长矜跟着州长出了府,只是刚出门,就被迎面撞见一个包裹严实的女子,那人带着面具,瞧见自己后似乎慌了一下。 诸长矜将她的反应记在心里。 还没等他出声询问,州长就好似怕露出什么破绽般地解释:“王爷,这是我州府中的女师爷,虽说是女子,本领却十分不小,改日再与王爷您引荐一番。” “不必。” 听到他这样说,那州长自以为悄无声息地吐出一口气,然后面带笑意地领诸长矜上了马车。 趁这空档,他赶紧与身后静静立着的女子行了一礼。 那女子冲他点点头,旋即进了州府。 赤练山是明晃晃的老虎窝,诸续元就等着他乖乖上山,然后将他斩首于此。 这些诸长矜都知道,但这贼山,他又不得不闯。 去过兵营后,诸长矜心中逐渐有了成算。 灵州州长一直跟在他身边,天色渐晚的时候,他对着诸长矜道:“王爷,下官为您准备了宅子,您看看?” 诸长矜一手背在身后,轻轻颔首。 晏封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在众人之后,赶去之前的宅子里接人。 晏封一走,诸长矜身边自然有影卫顶上,灵州州长也没有发觉到什么不对。 州长一早就派人在这院子打扫过了,要不是听说王爷他不好女色,他说不准还会备几个美姬献上。 诸长矜也懒得知晓这满肚子花花大肠的州长是什么心思,他挥了挥手,让他离开了。 这宅子比租的那套还要华贵,甚至还被起了个名字,唤做福苑。 诸长矜坐在书房,拿起纸笺给于疏写信,让他速回。 影卫进门,又送了一沓京城传来的信件。 等到诸长矜一封封处理完毕之后,夜色已经浓厚。 天边亮起几颗灼灼星子,他想了想,招人问道:“林侧妃呢?” 那人却摇了摇头,回:“侧妃还未回,晏神医也不在。” ------------ 第41章上位的第四十一天 诸长矜面色阴沉,手中一张笔墨未干的宣纸在他无意识之下碎成粉末。 林灼灼……你是想逃走? 还是说,她被人抓了。 他坐在案前等了许久,直到一个时辰后,郊外收到信的于疏一路策马奔腾,火速赶回。 “王爷。” 于疏单膝跪地,目视前方,脑子里却是不明白为什么王爷臭着一张脸,好像林侧妃又把王爷调.戏了一样。 “林灼灼为何还未到?” 诸长矜捏了捏眉头,闭目思考着最近有什么异常。 “属下不知。”于疏大.大的脑袋里充满了很多疑问,身在贼营的他对于府中的事务一概了解,因为他整日里就盼着侧妃与王爷生猴子。 林侧妃会生气—— 难道不是王爷您把林侧妃的床砍成两半让她无床可睡的吗? 小姑娘家因为这生气不是很正常的吗? 诸长矜听不到跪在下首的这货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浆糊,但是他想起来了一个不寻常的地方。 今日他出了州府门后,便感觉到那么一瞬间,仿佛有人在窥视着他。 那眼神太明显,他不可能感觉不到。 如果只是一些觊觎他的人,不可能到现在…… 不对! 林灼灼,她是自己的侧妃,也是他光明正大带来灵州的人,是自己身边唯一可以威胁到他的人。 还有诸幼灵。 这几天她一直和林灼灼在一起,京城那些狗东西就算不认得林灼灼,总该认得诸幼灵吧?他们没理由注意不到她。 诸长矜攥紧了拳头,冷声道:“于疏,你去查探一下周围是否有探子。” “是!” 于疏领了命令,刚准备退出去,就看见王爷他老人家臭着个脸站了起来,“罢了……你留下等着晏封,本王亲自去。” “王爷您……”大可不必啊。 话还没说完,诸长矜就消失在门口不见了。 于疏张了张嘴,只感觉王爷真的懂事了,对林侧妃这么好,就连耍小脾气不回家都亲自去找。 诸长矜四处查翻,终于让他打听到了林灼灼最后出现在什么地方。 茶楼。 “对对对,就是这个姑娘,我今儿个才见着她坐在窗户边上,对,就那儿。”小二把诸长矜领到林灼灼曾经坐过的地方,指着桌子道。 “您看,就是这儿,那姑娘买了一坛好酒就坐在这儿陪着另一位姑娘喝酒,那姑娘可好看了……哎?大爷您,您这刀挺好啊哈哈大爷大爷先别动手,小的是做错什么了吗……” 诸长矜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小二,慢吞吞收回了刀。 小二被诸长矜冷厉的眼神吓得腿发软,刀一收鞘就一溜烟跑了。 诸长矜坐在林灼灼做过的地方,俯视着大街,突然指下有一点异样,低头一看,是在角落的一枚耳环。 是林灼灼的耳环。 她昨日还带着,上面缀着一朵淡粉色桃花,因为着实衬她肤色,他瞥了好几眼,记得很清楚。 记忆里的桃花很娇.嫩,就和那夜她的身体一样柔.软,不似人间之物。 她一向精灵古怪,如果这个是挣扎的时候故意留下的,那么这附近一定会有线索。 可是,就以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怎么可能挣扎得了。 那必定是那些抓她的人留下的! 诸长矜仔细一看,上面还带了一点血迹,神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他们竟然,敢伤到她。 诸长矜神思流转,捏着那枚耳环俯视着周围的环境,计算着哪些地方会是他们行经的路线。 待一遍排查过后,诸长矜突然看见某个不起眼的街角出现一抹黑影,那人手持弓箭,对着他蓄势待发。 诸长矜眼瞳一缩,身形暴起,那人明显发现了他,一箭射来,便迅速远遁,等诸长矜后脚到达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那些人在挑衅他,要他失了方寸。 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能耐。 诸长矜冷笑一声,打开了那束箭上带着的纸张,上面用朱砂歪歪扭扭写了一行字。 “遇救美人,独自上赤练山。” “……”诸长矜沉默地看着这个“遇”,突然感觉对手并不是那么强。 不管如何,这赤练山,他总是要去一趟的。 回了住所,他吩咐于疏把州长送上来剿匪的士兵都集中好,明日一早前往赤练山。 赤练山是灵州境内唯一三不管的地方,这地方山多树多土匪还多,就算是官府也不想和他们多打交道。 所幸这伙山匪并不想惹是生非,只是偶尔扰一下周边的地区,并没有打扰到衙门的生计。 可是前几个月,这里的山贼突然变得凶残无比,甚至抢一些壮丁上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隐隐打出了反贼的旗号。 诸长矜命于疏带着人埋伏下来,等着他的暗号,他与于疏做约定,以响炮为号,炮响则上山。 于疏面无表情的应下,其实手心已经出汗了。 王爷一身的病还没好全,并不能和人长久交手,若是上山遇到危险,可真的没人能救得了他。 不过既然王爷敢一个人上山,必定会有自己的后手,王爷的聪明才智并不是他们这种只管一心打架的人所能猜到的。 诸长矜理了理长袍,独自上山去。 山上有很多山匪,有些面黄肌瘦,身上并不合身的的衣物都罩不住他们的身体,风一吹,就会吹倒一大片。 而有的,则是油光满面气满神足,看着就是整日大鱼大肉伺候着,没少搜刮民脂民膏。 不过在诸长矜眼里,两者并无区别。 都是食人筋骨啖人血肉的恶鬼,贫富之分与他何干? 宁可去偷去抢,也不愿自力更生,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他极其厌恶这等人,恨不得一把火将这里全部烧个干净。 那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只看到了眼前的荣华富贵,只想要他这个皇弟去死,却没有丝毫余光注意到底下的蛆虫有多少。 那些骨瘦如柴的人一个个看着诸长矜的眼神就像饿狼看到了小绵羊,可是这位“小绵羊”的气场太冷了,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直视他的眼睛。 几个黑衣服的人直奔他而来,一个个笑容狰狞,腰上挂了刀。 “战王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来张三儿,给这位战王做个热身菜!” 为首的黑衣人狞笑一声,随手抓了一个面黄肌瘦的人,递给他自己的刀,指着诸长矜道:“杀了他,今天你就是副首领!” 那个人眼神瞬间发直,癫狂地举起刀就向诸长矜冲来,只是下一刻他的身体就转了个向,一刀劈向那个为首之人。 为首之人手起刀落,结束了那人的生命,首领刀上还沾着新鲜的血液,丝毫没有注意自己手上的血,微微躬身做了欢迎的姿态,笑容满面。 “走吧,战王殿下。” 诸长矜嗤笑一声,冷漠地跨过那人的尸体。 赤练山,都是一群疯子。 “啊对了战王殿下,”那人笑眯眯地说道:“我们这儿可不止有一个您的女人,不知道您会选择哪一个呢?” 诸长矜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心中一沉,继续向山上而去。 ------------ 第42章献殷勤的前一天 这窝贼人手上个个提着大刀,盯着诸长矜死死不放,就连那个说话极其嚣张的首领头子都始终保持警惕。 毕竟,战王殿下可是真正上过战场的男人,那人交代他们的事,他们要想做成,就需要时刻小心。 诸长矜被带到正堂中,坐在竹椅上,眉目微敛,出声道:“她呢?” 首领头子一听,乐了:“敢问殿下,您说的‘她’,是哪个‘她’?” 他身后的人起哄,“就是,你倒是说明白啊,我们这里可是有两个女人,都说是王爷您的女人呢!” 诸长矜扯开嘴角冷冷一笑,“本王为谁而来,昨日在茶楼朝着本王射了一箭的那位刺客不知道?” 首领奸笑,搓了搓手,“行吧,既然王爷如此诚恳,那我们赤练山众人也不能怠慢了。” 他挥了挥手,“去,把两位美人儿都请过来,让王爷好生瞧瞧,哪位是他要的,剩下的那位,便留在我这寨子里,做我的压寨夫人,嘿嘿。” 说话间,人已带到。 诸长矜的瞳孔在略过这两道身影时,下意识地一缩。 她怎么在灵州?! 被绑了手的林灼灼可算是发现了,诸长矜视线落在她身边这位身上,足足有三秒钟! 而落在自己的身上,却连一秒都不到。 嗬tui! 狗男人,昨夜还同床共枕,今日不过是落了回难,立马显露出本性来了。 “你们放了本宫,本宫可是大幽贵妃!” “嘿你个不识相的臭女人,贵妃怎么了?任你贵妃还是贱妃,到了我们老大床上,还不是一样的放荡?” 没错,与林灼灼一同被抓的,正是那本该待在京城的夙贵妃夙临仙! 她惨白着一张小脸,华贵的衣裳也变得有些破旧,说出口的话虽是在威胁,落入这一干人耳朵里,却更像是在祈求。 而夙贵妃身边的林灼灼便显得格外镇定了。 见诸长矜久久不语,她想着,这厮估计既心疼他的白月光,又不好当着自己的面说要救别人。 哼,当初在行宫里表现的那样熟视无睹,真正到了危难时刻,还不是巴巴地凑到人家脚下无私奉献。 “王爷不必再想了,既然贵妃娘娘才是您的心头好,您还是带娘娘走吧。”林灼灼柔弱地蹙了蹙眉,姿态好不可怜。 话音落地,在她身边的夙贵妃瞬间浑身不爽了。 她可是永远都记得,在行宫办宴的那日,这小贱人是如何勾着长矜装可怜,又是如何对着陛下抛媚眼的! 陛下如今还对这贱人念念不忘,连御书房里都堆着陛下为她作得丹青图。 不回忆还好,一回忆起来,夙贵妃只觉得自己吃了半辈子的饭都要呕出来了……诸续元那个蠢货! 夙贵妃也顿时嘤嘤哭泣,倒也没有反驳林灼灼的话,只望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诸长矜,凄凄惨惨切切,“长矜哥哥,我此次出宫,都是为了你啊。” 是呀是呀,为了让他早死早超生呗。 林灼灼在心里接话接得乐此不疲。 而诸长矜眉尾半挑,似乎有所触动。 林灼灼转念一想,反正她还有杀手锏,绝对能从这群山贼手里混出去,便故作苦涩道:“王爷,我不忍心看贵妃娘娘被弃于此地……罢了,您还是让我做了这压寨夫人吧。” 她一开口,连那山贼头子都惊呆了。 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舍己为人的女人,大开眼界啊这是! 那首领沉下来想了想,突然笑出声来,附和道:“如此也好,小美人这天仙的模样,若是做了我赤练山的压寨夫人,可不比做小小的侧妃强一百倍?” “王爷,您觉着呢?” 一边是目光殷切的昔日旧爱,一边是面无表情的新欢侧妃。 诸长矜抬手,指向一处,哑声道:“我要她。” 夙贵妃蓦然瞪大双眼,惊喜地笑起来,“长矜哥哥,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 诸长矜没再说话。 林灼灼气急,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之前还说会护着她,都是狗屁。 气急过后,又是一阵心累。 也对,她本来就想着早点离开的,现下是个多么好的时机,她居然被眼前一时的气愤给蒙蔽了双眼。 想通了之后,林灼灼也没再去看诸长矜的表情,而是一派镇定地对着首领说:“还请首领大人为我松绑。” 平白得了一个美人的青睐,山贼头子再是凶悍,心里也止不住地乐开了花。 赶紧命人去给自己的准压寨夫人松绑。 贵妃娘娘他动不得,这个送上门的小美人儿倒是可以,且还如此的上道。 首领本就想着,待他困死诸长矜,便将这位美貌的侧妃据为己有。 不过今日贵妃突然到访,表明也要来掺和此事,他应倒是应下了。 这样一来,也不是没有好处,譬如小美人被诸长矜伤透了心,转头心甘情愿地服侍自己。 诸长矜盯着林灼灼看了一刻,见她脸上丝毫慌乱感都没有,亦垂着眸子望自己一眼都不舍得,心中一股不虞之感涌上。 ……又没说不救她,这丫头,怎么还学会摆脸色给他看了呢? “既然决定了,那就请王爷您先行移步。我们赤练山的规矩,只要闯过山腰处的一道屏障,您想带谁走就带谁走。” 那首领瞧着笑眯眯的,却是凶相毕露。 诸长矜起身,不动神色地瞥了一眼林灼灼后,慢条斯理地跟着前面的人,往那处“陷阱”走去。 赤练山山腰的西面常年覆着一层白雾,若是有人不幸闯入此地,九成九的可能都是葬身于此。 自然,幕后的那人也不会冒那最后一点的风险,早就通知了赤练山的人,一定要亲眼看着诸长矜死。 那头头思考之后,决定给大名鼎鼎的战王殿下来个万箭穿心,应当会死的十分凄惨。 于是赤练山但凡箭术不错的汉子,都服下了专克山障的解毒丸,悄悄候在山腰等着诸长矜踏入虎穴。 到了山障口,首领将刀抗在肩上,阴险地笑了,“王爷,请吧。” 好好享受您最后的美好时光吧。 ------------ 第43章献殷勤的前半天 诸长矜嗤笑一声,他根本就没打算以身涉险。 也就是这群人蠢得发霉,竟然以为自己会乖乖听他们的话,好进去送死吗? 没半点心机,真当他诸长矜征战沙场多年,是白混日子的。 那首领眯了眯眼,将肩上扛着的刀取下来,狠声道:“怎么,战王殿下原来是个懦夫,连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出生入死都不敢吗?” 这浅陋的激将法,激得诸长矜倒是笑了,“心爱的,女人?” 早在她夙临仙放弃自己的那一刻起,她在他心里,就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了。 若不是为了放松这群人的警惕,他怎么可能忍住恶心,去选一个背叛了他的女人? 首领头子身后的一个小弟悄悄上前来,小声说道:“老大,看他的样子,该不会是……”根本就没想过要入山障吧? “用你说?!” 首领一个回手敲在小弟脑袋上,眼中凶光乍现,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他不愿意进去,那就直接在这里弄死算了。 一个手势,身后众人一窝蜂地涌上来。 “给我杀!贵人可是交代了,只要搞死战王殿下,就给我们封官加爵!” 诸长矜的身影极快,勾了勾唇,踹开一个上赶着送死的,迅速抢了他手中的刀。 他几乎是游刃有余地在这群山贼之间劈开一条道路,本就穿着墨色的长袍,此时沾上一团又一团的血液,更是衬得气息恐怖。 在解决了眼前一个满脸横肉的山贼之后,身后突然出现一阵脚步声,诸长矜反应极快地往左侧闪去,那沾了一点血丝的刀擦着他的肩膀而过。 一列行为有素的黑衣人凭空出现,那首领狞笑着道:“哼,纵你诸长矜有天大的能耐又如何,贵人借我百位死士杀你,而你,却只有孤身一人。” “啧,真惨。” 首领说罢,面上收了笑,恶狠狠地下令:“一起上!给我们赤练山惨死的兄弟们报仇!” 这场恶战持续了许久,久到诸长矜数不清自己身上被开了多少口子,也记不住自己又杀了多少人,他只知道,心中那股被压抑的戾气越积越多。 他自小就身患病症,这一点,他的亲近之人都十分清楚。 但是他们不知道,他身上不仅有冰火之毒,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疯狂杀意。 只有在失血的情况下,这症状才会真正被激发出来。 甚至随着年岁的增长,他越来越压抑不住自己的阴晴不定的性格。 诸长矜眼眸通红,看向扑来的众人,已经渐渐失去理智,手起刀落,浑身都透着不正常的狂躁。 那首领见此,更是坚定了要弄死他的心。 眼看诸长矜似乎体力有所不支,他刚想上前参与这场激战,就听见身后一阵汹涌的脚步声想起,他一个小弟屁滚尿流地跑过来,嘴里赶着救命。 “老大,我们的人都死绝了!老大,您快想想办法,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怎么回事?!” 那山贼哭喊着说:“按您的吩咐,我们将那美人送到您的房间,岂料半路遇上一列人马,他们个个比我们山贼还要凶悍,二话不说就与我们的人打了起来。” “蠢货!是不是诸长矜带来的人?不是让你们看好了,他们要是一山上,就立马给我报信的吗?!”首领气急败坏地吼。 “不是那些人啊!山脚下的人还在,这群人我们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首领一把将小弟朱踹倒,“蠢货!蠢货!完了,今日的计划算是完了。” 他话音未落,追赶而来的晏封就笑嘻嘻地走来,“哟,这不是我们威风凛凛的首领大人吗?发生了什么事,被气成了这样?说出来,让我们也乐呵乐呵呗?” 在他身后,战王麾下的百位精兵严阵以待。 晏封冲他们摆了摆手,“去救战王殿下。” 而后他握了握指骨,捏得咯吱响,“赤练山首领好大气概,掠走我战王府的侧妃,还妄想杀我们殿下,不给你个教训,真是枉我晏封的神医之名。” …… 几个回合下来,山贼一方惨败,那首领中了加强版软骨散,更是被“三脚猫”功夫的晏封单方面殴打。 就在山贼快要被消灭殆尽的时候,兀地! 他们周边响起一声巨响,“嘭——”地一下,将纠缠在此处的一部分人炸到飞起。 诸长矜被这一声响动唤回一丝神智,眸色一沉,他就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原来最要命的,在这里等着他呢。 下一刻,诸长矜忽然想到了山上孤身一人的林灼灼。 那些人最后一步怕是想要炸山……他得去救她! 这股念头一起,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山上走。 身后的晏封一个叉腰嘚瑟的功夫,转眼诸长矜就不见了踪影。 糟了。 王爷该不会还念着那什么破贵妃,现在要回去救她吧!? 诸长矜几乎是用尽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山寨,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他一不留神,被身边一股热浪冲击地单膝跪在地上。 心里清楚,这样下去,他有可能会葬身在此,但是不知为何,脑海里一直有道声音在说,去救她。 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她那么好,又懂事又乖巧,还会时不时逗他开心,就算是发小脾气,也可爱至极,她就是值得。 诸长矜撑着刀再度站起,山寨塌了好几处,到处都是死人。 他一间一间地寻过去,却依旧不见她的身影,就连那挂着首领标志的房间里都空空无人。 ……怎么会? 她一定还活着的。 诸长矜眼中暴戾横生,只觉得这天地间万物皆是错。 “林灼灼!你到底在哪儿!你不是最喜欢晏封了吗,你要是敢死,本王就让晏封于疏给你陪葬!” “你还活着对不对?你说话啊!” “林灼灼……阿灼……” 诸长矜一刀砍去身前的障碍,浑身充斥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若是林灼灼真的葬身于此…… 他怎么办?那个女人亲了他也睡了他,难道就这样随随便便,再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吗? ------------ 第44章献殷勤的前一秒 翻遍了所有废墟,期间险些被炸药掀飞,晏封火急火燎地赶来,连忙抱住他,喊道:“王爷,那个女人不值得你这样,你快随我下山!” “怎么不值得?”诸长矜猩红着眸子挣开桎梏,质问:“枉她对你那么好,原来在你心里,她就是这样的人吗?” 晏封愣了。 谁?谁对他那么好?宫里的那位见了他恨不得眼珠子翻上天去好吧?也就只有在王爷面前她才会装装可怜了。 “王爷,不是……您何必呢?她都已经不要您了,您忘了之前您亲口说的,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头看她一眼?” 诸长矜听着这话,总觉得有哪里奇怪,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身后一道清丽的声音喊他:“王爷!小晏?你们快点……” 晏封抬眼一看,林灼灼站在山寨口,惊喜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方才她在山下跟于疏会和,突然就听到山腰处响起了爆炸声,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有人下来。 跟于疏一起上山来找,没想到还没走多深,就看见这俩人.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在争吵些什么。 林灼灼还要再说些什么,突然就被飞扑而来的诸长矜抱了个满怀。 这就有点令人惊悚了。 林灼灼试着推了推,没推开,忍不住使劲挣扎起来,再这样闷下去,她害怕自己喘不过气来。 诸长矜哪里会如她所愿,现在见到活生生的她,心里直觉得涌起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 他紧紧地将小姑娘压.在怀里,呢喃着说:“阿灼,你还活着。” 林灼灼僵住顿时不动了。 阿……灼? 冰块脸什么时候给她起的这样一个称呼?不过……还挺好听的。 她算是察觉到了,这货肯定是以为自己还留在山寨,所以才没顾得上下山,就想着先来这里带她出去。 可是,他明明选的是夙贵妃,选了他的白月光初恋不是吗?现在怎么又突然变卦,不顾一切地要来救她? 想是这样想的,但是林灼灼还是心中触动,不由自主便抬手环住他的腰.身,在他后背顺了顺以示安抚。 “好了,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快回去!” 因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炸个稀巴烂,林灼灼不得不拉着他们立即往山下走,半道遇上了前来寻人的于疏,四人便搀扶着一道下了山。 山脚下停了辆马车,林灼灼刚抬脚上去,就听见不远处,原本苍翠欲.滴的赤练山发出磅礴的最后一声彻响,零零碎碎的石头滚落山下,化为一堆半山废野。 找到了林灼灼,诸长矜心里紧绷的弦才刚落下一点,就再次提了上去。 车厢内,他紧巴巴地盯着她不放,漆黑的眸子不知想了些什么,突然便开口说:“你过来。” 一时间,三双火.辣.辣的眼睛望向自己,林灼灼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小声问:“可以不过去吗?” 目光触及某人愈渐阴沉的面色,她一个激灵,十分有眼力地凑上去改口:“王爷,有何吩咐啊?” 诸长矜定定地看了她几息,随后移走视线,淌着血的手却悄咪.咪地勾住她衣摆。 “没什么,就想看看你。”他说。 林灼灼觉得,冰块脸最近不是一般的不对劲,是大.大的不对劲啊! 但是要准确地说有哪里不对,她却也说不上来。 最终把一切都归为这厮受伤后的寂寞求陪心理。 林灼灼深深叹了口气,虽然冰块脸还记得要返身回去救自己,这令她愧疚的同时,却也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是时候策划离开男主身边了! 这段时间,她不仅不能露出马脚,还必须得三百六十五度全方位讨好他,让他放松警惕…… 自然,她也会善良到底,将后面可能会遇到的危难一一列出来,走之前交给于疏,让他转递给冰块脸。 林灼灼心里的小算盘,诸长矜半分不知。 他身上被刺了好多伤口,尽管晏封已经帮忙包扎过,却还是浑身疼痛脱力。 林灼灼余光瞥见他拧着眉,似乎很难受的模样,心道,她才刚打了个哈欠,就被送上了枕头,天意助她。 “疼吗?”林灼灼眼含心痛,握住诸长矜的另一只手,声音极轻。 本来是没有多痛的。 他二十多年的毒症都挺过来了,从前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甚至有一回与死亡失之交臂,他以为自己是习惯了疼痛的。 可是就在这一刻,诸长矜忽然觉得,他浑身上下都痛极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灵魂。 “疼,很疼。”他慢慢靠近,语气近乎呢喃:“阿灼,我很疼。” 自从母妃走后,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 他的阿灼,是第一个这样问的人。 林灼灼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大冰块的反应居然这样强烈,她默了默。 诸长矜,确实是一个缺爱的男人。 他年幼丧母,先皇对他还算不错,可正是这份不错,导致后宫众人对他愈加针对。 没有受到过别人真诚的爱,自然也学不会真正去爱一个人。 林灼灼的母性心理大增,心中一边大喊着崽崽好惨,一边默不作声地环住崽崽的腰,在他肩窝处蹭了蹭,仰头道:“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 ——目睹了这一切的小晏神医与小于统领纷纷扭脸看向窗外风景,同时在心里一群狂野的草马欢呼奔过。 磕到了! 他们千辛万苦,否极泰来,终于磕到王爷与侧妃的糖了! 回到福苑后,诸长矜被晏封摁在床上,勒令不休养个三五天不许下来。 林灼灼看到诸长矜臭烘烘的脸色,就忍不住地想笑。 看见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诸长矜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僵硬地说着:“你不准走,你留在这里陪我。” 不待林灼灼反抗,他就压下一句:“本王是因为救你受的伤,所以在这段日子里,你必须服从本王的管教。” 你明明就是想救夙贵妃好吧?这话林灼灼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毕竟好不容易闲下来休息,就先不要想那么多了。 ------------ 第45章献殷勤的前半秒 林灼灼无奈地摊手手,“好的王爷,我们现在该干什么呢?” 诸长矜沉吟一下,说道:“给本王念书。” 事实证明,林灼灼根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料。 搬了一堆杂书过来后,不顾冰块脸的抗议,先拿起一本《贫僧与恶寡妇的二三事》绘声绘色地表演起来。 表演到一半,诸长矜听着听着也渐渐入了入佳境,谁知这货念着念着,嘴里便发出一些古怪的笑声,到了最后,连一根头发丝儿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诸长矜一眼瞟过去,那丫头捧着书,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傻笑,正看的津津有味。 他重重地咳嗽一声,不仅没换来那货的抬头,甚至还被她怨恼般地娇嗔了一句:“别闹,正看得激.情.四撒呢,嘿嘿~” 诸长矜心累。 诸长矜生起了闷气,狠狠闭上眼,蒙起被子转身睡觉去。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等林灼灼“啪”地一下把书合上,沉默一阵,又意犹未尽地再次翻出有内味的片段看了几遍之后—— 于疏慌里慌张地冲门而入,一嗓子把诸长矜的美梦吹得无影无踪:“王爷,不好了王爷!” 因为睡前听了话折子里的不雅片段,诸长矜不知怎的,竟然做起了同样的梦来。 只不过那梦中的人,一个是林灼灼,一个是他自己。 正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忽然被于疏惊天地泣鬼神的轰炸给吵了醒。 他面如碳色,阴沉沉地睁开眼盯着于疏,“不想活了?” 于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半跪下去,“属下该死!” “说罢,发生了什么事?”诸长矜揉了揉眉心,满心的烦闷。 “王爷,实在不是属下莽撞,而是因为这件事它发生得足够令属下莽撞……呃,城郊又有一处村庄的人死绝了!” “又?”林灼灼不小心听了一嘴,当下便注意到了于疏口中的怪异之处。 “除了之前我传信回来禀报的那村子,现在已经又有一处的村民受害了。”想起上次误打误撞在那个村子外看到的场景,于疏就一阵毛骨悚然。 满地的血,红色的、褐色的,交织在一处,远远便能闻到一股腐烂的恶臭味,也不知道是什么变.态.凶手,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诸长矜捏了捏指尖,“看来此事不简单,不是那帮山贼做的。” 他有些怀疑是楚唳的手笔,但是却想不明白,楚唳把全村的人残.杀干净,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林灼灼隔了好几天才见到小帝姬。 她陪诸长矜待得都要发霉了,现在但凡看见个出他之外的人,都要激动地凑上去问问要不要去浪。 于疏和晏封被诸长矜暗搓搓地警告过一次,所以每回都爱莫能助地冲她摇头表示遗憾。 只有诸幼灵忽视了一旁兄长威胁的目光,不管不顾地答应她:“好呀好呀,我最近尝了好几家酒楼的菜,保准你也喜欢!” 之前诸幼灵留下个字条,说是要出去玩。 谁知这一玩就是个三五日,可把林灼灼想念坏了。 两人手挽手地去了一家名叫“二品居”的馆子,一上来诸幼灵便砸了二十两银子过去:“给我们来两壶最好的酒!” 那掌柜的眼都瞪直了,点头哈腰地笑着:“好嘞,两位小姐请跟随我上二楼,本店有专门为贵客准备的雅间。” 坐在小房间里,林灼灼环视一圈,夸赞道:“不错,品位不错。” 诸幼灵得意地瞟她一眼,仰首挺胸像只骄傲的小天鹅。 看得林灼灼噗嗤一笑,“今日只喝酒?” “不然呢?” 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诸幼灵没好气地撇撇嘴,“上次被你害惨了,不过是带你去了一次小倌楼,明明什么都没做,皇兄还责怪了我好久,真是气人!” 说到这里,小帝姬突然眼睛一转,笑嘻嘻地凑过去问:“这次回去,我看皇兄好像变得特别粘你,你们是不是已经……嗯嗯?” 林灼灼睁大了眼,“嗯嗯?是什么?” 她刚问完,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突然明白了过来,“绝对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请收起您的不堪思想,好吗?” 两人嬉笑间,店家的酒已经送了进来。 “这可是二品居的镇店之宝,尝尝?” “好嘞。” 林灼灼举起一杯一饮而尽。 从前的她可是千杯不醉的酒量,当下一时兴起,没有一丝丝顾虑,便在诸幼灵震惊的目光中一杯接一杯地饮下肚。 只看得小帝姬瞠目结舌,最后还是她上前拦着,林灼灼才困惑地停下来。 见小皇嫂这副无辜的的表情,诸幼灵咬着牙说:“不能喝了!这酒后劲大……”她可不想再被皇兄臭骂一顿。 然而此时再说,已经迟了。 林灼灼醉眼朦胧地盯着小帝姬,双颊粉红,憨笑道:“灵儿!我的崽崽,你好可爱!”说着,她不正经的爪子已经捏上了小帝姬的脸。 就在这时,一直跟在诸幼灵身边的影子少年“唰”地一下现身,抬手就要阻止林灼灼的靠近。 诸幼灵忙喊道:“寂舟!” 那少年一愣,这才恭恭敬敬地没了动作,却没再消失,只是安安静静地立在小主人身后,像一座不动如山的雕塑。 诸幼灵看着林灼灼自顾自地数花生米,突然笑了,扭脸看向身后的少年,眼眸亮晶晶的,“寂舟,你听到了没?皇嫂她夸我可爱!” 寂舟木着脸,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寂舟也可以夸您可爱。” 小帝姬:“……”本殿需要你这根木头来夸? 林灼灼喝断片了。 她记得自己数花生数到三百六十九只的时候,脑袋一昏,才睡了没多久,就被人残忍地摇晃醒,入眼便是某人冷如寒刀的目光。 “王爷?您您您肿么出来啦?” 因为醉酒的原因,她这一番话说得含糊不清。 “呵,还认得本王,看来还没醉得彻底。”诸长矜冷冷一笑。 一边,小帝姬耸拉着脑袋,悄悄往寂舟身边挪了挪,说时迟那时快,她拿手往随意一指:“皇嫂她!” 知道喊别的什么,自家皇兄不会上当,所以诸幼灵这次学聪明了,直接喊了皇嫂。 果不其然,诸长矜刚要开口训她,却又下意识地看向林灼灼。 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林灼灼:“??” 诸幼灵猛地跳到寂舟身上,一拍他:“快走!” 诸长矜:“……本王之后再收拾你。” 再看一眼醉酒后眼巴巴瞪着自己的林灼灼,无所不能的战王殿下第一次觉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 第46章献殷勤的第一天 好歹眯了一会儿,林灼灼眼下其实也不算醉得太狠。 至少她心里还记着,要故意讨好冰块脸,借此助她逃离成功。 诸长矜敛目,神情是他自己都料想不到的温柔。 他撩起衣袍,半蹲下来,握着林灼灼柔弱无骨的小手,无奈地问:“难受吗?平日里那么机灵,诸幼灵带你喝酒你便喝酒,怎么本王只是让你念个书都那么难?” 林灼灼晕晕乎乎得有点混沌,拐不过弯来,此时盯着诸长矜的俊脸,沉声问:“哪里来的唇红齿白小妖精,竟然敢在爷爷我面前放肆?!” 诸长矜:“……”确认过眼神,是脑子缺根筋的人。 他忍了。 “本王带你回家。”此话一出,连诸长矜自个儿都顿了顿,总觉得这话有些过于暧昧了,便侧过脸,神色变得漠然:“就你这酒量,还敢来喝酒,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能把你拐走。” 似乎语气有点过于重了,诸长矜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看着面前好像什么都不明白的林灼灼,突然便泄了气似的,抿唇不语。 倒是林灼灼见他不动了,忽而抬起食指,勾了勾冰块脸的手心,软下声线:“王爷?您怎么不说话了?” 诸长矜目光艰难地、一点一点描绘着她的脸。 她是极美的,他一直都知道。 原在他眼里,世间女子不过都是一副丑恶的皮囊。 却不知从何时起,她逐渐变得不一样。 诸长矜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令他狼狈且不愿直面的想法——他的阿灼,也唯有她,在自己心里是不一样的。 这种心思教他不敢相信的同时,一边抗拒,又一边上瘾。 他望向林灼灼的目光逐渐炙热起来。 ……林灼灼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冰块脸有问题! 只是如今她的小脑瓜容量十分之小,她晃了晃脑袋,依稀能听见里面装着海水的声音。 于是她生气了,愤懑地指着诸长矜,一手捂住眼睛,嘤嘤地假哭起来:“我脑子里进水了呜呜~你听听,好大的水声——都怪你,冰块儿脸你害我脑子进水啦!” “……” 诸长矜觉得,他的小姑娘怎么就如此可爱? 他神色无奈地牵起她的手,站起身来,将人揽在怀里,难得有耐心地轻哄:“乖,我带你回家,回家就好了。” 林灼灼拿着不信任的眼神瞅他,心中认定了这人是在骗自己。 瞧着人模狗样的,怎么一张嘴就净说瞎话呢? 不过她今日心情好,暂且不计较,“你过来。” 那眼神,那语气,比之前诸长矜受伤的时候还颐指气使。 诸长矜下意识便弯腰凑了过去:“怎么了?” 林灼灼挣开他的怀抱,张开手臂,高傲地颔首道:“我累了。” 所以要抱着我回家。 诸长矜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一时没忍住,沉声笑了起了。 等笑够了,才故作退让地叹了口气,一把将小姑娘抱了起来——是抱小孩子的那种姿势。 他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捏了捏小姑娘的泛粉的耳垂,连语气也带了一股愉悦之感,“阿灼真乖。” 乖到,他快要控制不住了。 控制不住地想要把他的阿灼压在身下,逗她,弄哭她。 于疏一直守在街角的马车附近,等了许久都不见主子回来,百无聊赖到想要打会呼噜。 就在他头点下去的时候,突然听见身旁王爷的声音说:“再睡,本王便让你与飞梭睡一窝。” 飞梭是前面那匹大公马。 似乎是感觉到主人在喊它,飞梭回头,眼睛放光地看了诸长矜一眼,随后又嫌弃地瞥了于疏一下,从马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于疏冷着脸,被嫌弃惯了,从善如流地答:“属下该死。” 只是等他看见诸长矜怀里的林侧妃时,双眼像飞梭那样一亮,突然捧着脸笑起来:“原来王爷与林侧妃的感情已经这般要好了!” 小世子指日可待啦! 连方才嫌弃他的飞梭也变得顺眼起来了呢。 诸长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上车前醋溜溜(并没有)地撂下一句,“收起你那副桃花泛滥的样子,丑到本王了。” 回到福苑。 诸长矜一路抱着林灼灼去了自己的房里。 从来到灵州至今,他也就只与小姑娘同床共枕过一次。 先前借着“富豪”与“富豪夫人”的由头,逼她与自己同处一室,但是自打搬来福苑之后,她却不吃这一套了。 更叫诸长矜气急的是,这货为了躲他,还专门选了离自己院子最远的一间小楼。 不过……也好。 诸长矜将林灼灼放在自己的塌上,勾了勾嘴角。 他有的是办法,让小姑娘乖乖顺从。 …… 林灼灼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一片漆黑。 她支起身子,摇了摇头,觉得眼前还是有点晕,但是已然不大妨事。 诸长矜坐在不远处看折子,中间隔了一道屏风,他听见隐约的动静,面上稳如泰山,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开出一朵朵花儿来。 林灼灼下了塌,一拐弯,不期然看见诸长矜坐在桌案后的木椅上,目光沉沉地望向自己。 林灼灼脑袋空白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在冰块脸的房间里。 她抬起爪子,朝冰块脸摇了摇,“嗨?忙呢?” 诸长矜端着架子,点头,“好些了?” “好……”林灼灼脱口接了下去,但是话还没说完,心中突然一道灵感的光闪过。 于是诸长矜便见小姑娘的神色低落,鼓了鼓腮帮子,一双湿漉漉的杏仁大眼瞪向自己,“晕。” 这酒的后劲出乎意料地大。 就在林灼灼说完之后,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竟忽然感觉浑身一阵绵.软无力。 小姑娘踉踉跄跄地走到诸长矜身边,按着太阳穴,娇声委屈,“诸长矜,我头疼~” 第一次被她用这种语气喊出自己的名字,诸长矜只觉得……浑身一股气血逆涌而上,好似在叫嚣着,冲击着他对某娇弱的一小团做出什么似的。 诸长矜狠狠闭了闭眼。 ------------ 第47章献殷勤的第二天 再睁开时,残留在眼底的躁动终于压抑下去,他喉咙动了动,嗓音略微谙哑,“怎么不穿鞋?” 林灼灼随着男人如虎般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白嫩的小脚丫子,脚尖微微翘起,在冰块脸的注视下,涂了绯色蔻丹的脚趾又不安地蜷了蜷。 林灼灼:“我忘了。” 说罢,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嬉笑着把脚伸到诸长矜眼下,踩在他腿上,甚至稍稍施力踹了踹,“我脚也不舒服,您帮我揉揉?。” 诸长矜:…… 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她是故意的吧?“女子的脚不能随意给旁人看,你不知道?” 林灼灼好声好气地弯腰去捞他的手,然后把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脚上,眼尾一圈要哭似的粉色,娇里娇气地反驳:“您又不是旁人。” 她光荣地决定了! 既然狗男人随时都想着利用她,那她为什么不反其道而行,顺其而上来霍霍他呢? 林灼灼笑得更惹眼了。 听天由命好了,回京之后,她找个时机能便一走了之,若是他不舍,那才叫大快人心! 诸长矜瞧了瞧她,总觉着这小丫头在酝酿什么坏主意。 但是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这个,而是怎么帮她揉脚。 林灼灼瞅见他的愣怔,还以为冰块脸不愿意,于是更加牟足了劲儿地哼唧,“在赤练山的时候,王爷为什么不选我呢?” “是不是在王爷心里,灼灼只是一个随手就可以扔掉的挡箭牌?” “没关系,我也没有多伤心……我只是为王爷感到,感到不值。王爷对贵妃娘娘一片真心,可是,可是她后来听到山上有爆炸声后,就自己下山跑了……” 林灼灼颤着声线,缩在衣袖里的手使劲儿掐着自己的手心,这才憋住没真的笑出猪叫来。 诸长矜一听,眸子瞬间暗沉了几度。 他想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做的那些事,根本就没办法三句两句解释清楚,反倒是真解释的话,还会令人产生一种花言巧语的感觉。 如此一想,他一时便沉默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只是目光触及小姑娘白嫩入珠般的小脚,抿了抿唇,在她的一阵惊呼中将她一把抱起,而后放在自己面前的书桌上。 林灼灼坐在冰块脸办公用的长案上,与他面对面,眼瞪眼,顿时尴尬的很。 不过没多久,他便收回了视线,将她两只脚丫子都揽在自己的腿上,一手便能包裹住其中一只,一声不吭,不甚熟练地揉.捏起来。 莫名有点害羞是怎么回事?林灼灼咳嗽一声,别扭地撇过脸去。 有那么一瞬间被诸长矜捏得舒服了,林灼灼红唇里不自觉地便溢出一声娇叹。 惹得诸长矜意味深长地抬眼瞥她,而后不动神色地提了提唇角,十分平静地换一只继续捏。 一顿按揉下来,林灼灼看诸长矜是越看越满意,在一阵酥麻中,竟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脱口喟叹了句:“若是离开王府,也许便再也不能享受到这种级别的按摩了呢……” 诸长矜一顿。 霎然松了松手,黝黑的眸子里盛着一股突如其来的暴躁:“离开?你想要走?” …… 林灼灼自觉说错了话,之后便又是伏小做低,赔罪好久,更是答应了再与某人同睡同起,才终是让他消了怀疑。 对于回京,诸长矜是不着急的。 他心中尚存疑虑,但又拿不准主意,究竟要不要留在灵州,调查那些村里百姓惨死的真相。 林灼灼也知道这一点,不过看着诸长矜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想着法的讨他开心。 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林灼灼也有了一点了解,知道灵州不仅有危险的赤练山,还有一座山,是传闻中曾降下过仙女的,被人们奉为仙山。 林灼灼倒不是对什么虚无缥缈的仙女感兴趣,只是听说那山除了有意思的传说之外,更是风景秀丽,不失为一个散心的好去处。 决定好之后,林灼灼便去找了诸长矜。 他正在书房内练字,手起笔落,一个笔锋凌厉的“静”字便落到了纸上,也算是赏心悦目。 说来也好笑,对于诸长矜这样的人来说,书房这种地方本来应该是重地,闲杂人等不许靠近的,可偏偏林灼灼每一次来,他都没有想过想要阻止。 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林灼灼向着诸长矜走两步,凑近了去看他写的内容。 发现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之后,她微不可查的撇撇嘴,方开始撒娇:“王爷,好不容易事情办完了,也别在屋子里面闷着了,咱们出去逛逛吧。” 诸长矜动作微微一顿,下意识的看向说话的人。 小姑娘身穿一件桃粉色长裙,一张不施粉黛的脸上此刻略带着些期许,因为微微仰头的姿势,隐约可见一截白皙玉颈。 诸长矜一时不察,竟是有些微微晃神。 林灼灼皱着眉唤道:“王爷?” 诸长矜方才回神,掩饰般的轻咳一声,“好,听你的。” 林灼灼这才满意的笑起来,转过身向外面走去,身姿轻盈,不多时就到了门口。 察觉到身后没有人,她转身,递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诸长矜放下笔,淡淡一瞥,“如此急躁,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和我一同游玩吗?” 林灼灼:“……”行吧,您是大佬,您说什么都对。 她试探性的问道:“那带上于疏和晏封?” “不行。”诸长矜一口回绝。 林灼灼一直都知道诸长矜不好伺候,此时也没有反驳什么,“那就走吧。” 她选的这座山山路不平,上面也没有刻意的修路,是以马车只能将两个人送到了山脚下,之后便只能靠他们自己的力量上去。 站在山脚下,林灼灼仰着头往上看,直到脖子酸了才看见山顶的时候,真心实意的后悔选了这么一个地方。 但是,自己选的山,跪着也要爬完! 林灼灼含泪开始爬山,最先的时候还能跟在诸长矜身侧,等到了后面便不行了,只能走一段路歇一段路。 说来也巧,就在林灼灼累死累活的终于爬上去,打算好好欣赏一下美景的时候,方才还晴朗的天气忽然变了脸。 豆大的雨滴砸下来,不过瞬息,雨势渐大,树林里天光大暗,让人恍惚间以为黑夜已至。 林灼灼:“……”就挺突然的。 这样的天气自然是没办法赏什么景了,两人只能慌忙去找了一个山洞暂避,期待雨势快点过去。 ------------ 第48章献殷勤的第三天 山洞不算太深,浅浅宽宽的,乍然看去,倒像是横亘在山土上的一道长口。 诸长矜的视线来来回回落在小姑娘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灼灼坐在一块圆形石头上,托腮听着雨滴溅入泥土的声音,竟一时觉得有些岁月静好。 诸长矜酝酿了下,沉吟道:“脚还疼吗?” 先前只想着能与她单独一处,却是忘了,小丫头有时候娇气的很,偏偏还倔,这么高远的山,她居然没有哼唧着让自己背她。 莫不是那晚没控制住,凶到她了? 诸长矜想来想去,最后把这些心思都沉入心底,突然起身,黑着脸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解开,一把盖到林灼灼头上。 神情冷傲地说:“身子本来就弱,这么冷的天,还非要穿襦裙,就那几层破布,能挡风?” 林灼灼从宽大的黑袍下扒拉出自己的小脸,长长的衣袖落在她脚边。 诸长矜余光瞥见,耳尖不自觉地一烫,眉心更皱了,“还不过来?坐在风口,是图你身子弱,还是图你不穿衣?” “……我怎么就没穿衣服了。”林灼灼撅起红唇嘟囔了一句,还是乖乖地往里坐了坐。 诸长矜乜了一眼,对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太满意,挑眉问:“本王很吓人?” 叹口气,林灼灼再次往里挪了挪。 冰块脸最近是不怎么放冷气了,但却变得极其反复无常。 一会儿让做这个,一会儿又临时反悔,突然不让做了! 偏偏这种态度还只是针对她一人,这让林灼灼好生郁闷。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心里那念头刚闪过,就察觉被这厮盯着看了几息,忽地开口道:“罢了,你还是离本王远些吧。” 我……我太阳你哦! 林灼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蹭一下站起来,没往远处走,反而来到诸长矜身边,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坐到了他腿上。 诸长矜一惊,差点炸毛跳起。 林灼灼死死扒住他的衣服,眼眶渐渐红了,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充满了控诉。 “王爷不喜欢我靠近吗?可是几日前,王爷分明摸了我的脚……还看光了我的背,甚至,甚至……” 她眼睫轻轻颤着,一副脆弱无辜的样子,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又凶巴巴地抬眼,一个劲儿地瞪着男人的嘴。 直到盯得诸长矜莫名心慌。 他沉默了一下,伸手碰了碰林灼灼的眼周,似乎是想要替她擦干眼泪,却不知为何,最终只是抬手,轻轻拍拍小姑娘的脑袋。 “乖。” 林灼灼烂泥扶不上墙似的盯了盯他,赌气一般,埋首在他衣前。 许是看出了她的抗拒,诸长矜暗了眸子,指尖攥了攥,垂下手,心中升起一股子嘲弄。 诸长矜将小姑娘往怀里揽了揽,随后拿出那根很久之前就准备好,打算赔给她的玉簪。 是的—— 他不仅把玉簪带来了灵州,还一直随身装着……诸长矜绝不承认,这些个时间里,他就是故意忽略了这簪子的存在! 所以才能随时拿出来看看~ 至于什么时候拿出来看……旁人管不着! “阿灼,本王想,”诸长矜犹豫了下,改口问:“你喜欢簪子吗?” 他撇过脸,声线不带一丝起伏,“便是,晏封送你的那种……不过比他送的漂亮百倍。” 林灼灼一愣,随即“娇羞”地点点头,声音甜的能掐出水来,“王爷送我的,我都喜欢。” 她没多想,倒也不是自恋到认为冰块脸已经喜欢上自己了,只是估摸着,大概因赤练山的那次选择,他现在还在愧疚吧。 诸长矜的嘴角潜意识地弯了弯,随后像是察觉到异常,立马又放平绷住。 将那小玩意儿放在她手里,他才轻咳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忽然感到地面一阵颤动。 连忙抱着小姑娘站起来走到山洞口。 诸长矜环顾了一圈,没多久,颤动停了下来。 “怎么了?” “没什么,应该是轻微山震。”诸长矜目光沉了沉。 幸好是轻微的,若是他们在山上遇到了大型的震荡,后果无法想象。 “王爷,现在雨势小了些,不如我们赶紧下山吧,万一之后再发生些什么……”林灼灼皱着眉,表情认真。 诸长矜微一颔首,转身往山洞深处走去,里面还放了一些他们提前准备的食物。 诸长矜走到一半,忽然听林灼灼喊他:“王爷,您放我下来吧!” “……”他停顿了一下,立即将她放下去,嘴里解释道:“本王忘了。” 林灼灼内心呵呵:就算你不解释我也知道。 余光一扫,林灼灼兀地噤声,拧眉向角落一处走去。 诸长矜看见她的动作,眸光一暗,视线跟着她一同往那里看去。 “这是,有个隐蔽的隧道?” 林灼灼拿手拨了拨,指着那干草遮挡的窄口,失声惊道:“王爷,这真的是个隧道!” 诸长矜走了过来,瞥她一眼,语调是一如往常的自持,“本王不瞎。” 语毕,他毫不犹豫地抬脚走了进去。 直觉告诉他,这里一定藏了什么秘密。 解决灵州困局的秘密。 林灼灼刚想娇弱地说一句自己害怕,就闻走在前方的诸长矜回过头来,淡淡地嘱咐了声:“此处或许会很危险,跟紧本王。” 瞧他这话说的,林灼灼很想反驳一句,就是跟在你这个男主身边,才更危险。 不过没等她将这句话腹诽完,冰块脸便扭身,一把抓住林灼灼的肩,将她往自己的身边拢了拢。 隧道四周漆黑,脚下的路也窄,堪堪只够一个半人通过。 诸长矜将小姑娘半抱在身前,两人相依而行,“小傻子,本王若不这样,你铁定会跟丢。” 猝不及防的一句解释,还不如不说。 林灼灼心里刚聚起的一丝触动就此破裂,小声驳回去:“倒也不必……这般吧?” 诸长矜接嘴,想来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这条隧道说长不长,说短也没多短,诸长矜在心里盘算着,应该走了有两炷香的时间,隐隐便能看见前面一道火光。 ------------ 第49章献殷勤的第四天 等到了尽头,才发现这光是出口一处火烛散发而出的。 而出口通往的,却不是什么山的另一头,而是一块烛火通明的圆形空地,空地的四周零散分布了五六条相似的穴道。 诸长矜放轻了脚步,方抬起脚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却听左侧那条隧道里传出一阵说话声,“哎我说,这活儿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咱们这样不眠不休地干了两个月,怎么还没完?” 另一道声音粗里粗气地回他:“管他恁多干啥,咱们干活有饭吃,有钱赚,不比李庄那些……的人强?” “嘘!快别说他们了,这山洞阴森森的,别给那些脏东西给招来!”说着,那两人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 林灼灼心口剧烈地跳动起来,一下子没注意,放在兜里的玉簪掉落,发出一声轻响。 那粗气男顺声察觉到什么,“刚才好像有声音在响,是不是旁边这条道?” 他嘴里这样问,抬脚便要来看看是什么个情况。 诸长矜心里一沉,快速将林灼灼压.在土壁上,灼.热的呼吸相互交缠,无意中与小姑娘的手十指交缠。 林灼灼懊恼的同时,清晰地听到两人扑通扑通极快的心跳。 粗气男站在隧道口往里面望了望,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他便作势要进去。 林灼灼瞥见,紧紧闭上了眼。 忽然,跟粗气男一道的那人似乎是怂了,拉了他一把,说道:“别进去了,说不准是土块掉了下来,咱们磨蹭的时间也不少了,还是赶紧走吧。” “去得迟了,保不定又该怎么挨骂呢!” …… 听着两人渐行将远的声音,林灼灼彻底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软了下来,腿都站不直了。 男性的气息近在迟尺,不知怎的,林灼灼忽然感觉自己的脸好像在燃烧一般,所幸此地伸手不见五指,她的窘状某人也看不见。 林灼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就在她打算推开身前的冰块儿时,却蓦地被他衣衫透出的炙.热吓到了。 “王爷,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热?” 林灼灼根本没及想别的,一心以为他是又犯了什么病,赶忙踮脚摸了摸男人的额头,“奇怪,怎么额头反倒没有那么烫?”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又伸手挨了挨他的身体。 嘶~ 这女人! 诸长矜狭长的凤眸微眯,一把将小姑娘乱摸的小爪子压住,手心的温度烫得林灼灼轻声叫了一下。 他嗓音比上次的还要哑,像是努力再控制住自己别吓着她,低低地唤她:“阿灼……别闹。” 林阿灼:到底是谁在闹啊喂! 幽暗的空间令人放松情绪,也能激起男人的原始妄念。 诸长矜心中一个念头兀地蹦出来—— 他想要她。 想要她做自己的妻子。 也只有她,才配做战王妃。 诸长矜垂下眼帘,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眼前的小姑娘水眸清润,红唇微启。 他克制不住地低下头,缓缓地,一眨不眨地凑近。 唇.瓣逼近她的。 林灼灼呼吸滞了一秒,忽而在他就要碰上自己的时候,稍稍偏了偏首。 他的吻落在她的腮边。 蜻蜓点水。 诸长矜的眼神却蓦然一狠,舌.尖顶了顶牙关,扯出轻轻的一笑。 倒没有强.迫她接受自己,而是弯下腰,将脑袋埋在小姑娘香香的颈窝,勾起的唇擦过她的颈侧,然后似是无意般地吸了几口气。 林灼灼浑身一阵酥.麻! 像是被电到了一样,飞快地推他,眼神闪烁:“王爷,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诸长矜任她推开,只是在林灼灼看不见的地方,他眼底一片狂戾,过了许久,才忽笑出声,反问:“先前哭着让本王揉脚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合适?嗯?” 这声“揉脚”,被他拖长了声线说出来,像是刻意在逗她似的。 “阿灼,”他没给林灼灼开口的机会,抬手抚上她的脸,替她将散落的一束鬓发别到而后,慢慢凑近,耳鬓厮磨般的呢喃:“做本王的王妃。” 林灼灼惊了个寂寞! 这厮脑袋被飞梭踢了?怎么会想到让自己做战王妃? 她张嘴就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又怕他的自尊心受挫,想了想,便绕了个圈子插诨打科道:“我考虑考虑?” 心里一根不自觉绷起的弦在听到这回答时松了下来,诸长矜眼中染上一抹笑意,嘴角忍住没弯,随口说:“也好,等回京之后,我们好好谈谈。” 见他没有步步相逼,林灼灼也微微放下心来,重新勾起他的衣袖,转移话题:“我们跟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诸长矜十分享用她的依赖,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软的一塌糊涂,“嗯。” …… 林灼灼跟着诸长矜一同去山洞各处都探了探,果然发现这里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 这洞穴通往四面八方,他们差不多小半天的功夫,也只是亲眼见到了冰山一角。 原来,灵州州长帮忙掩护的那座矿山,正是这座仙女山! 而仙女山的山脚,那两个前后分别被灭尽的村庄也在附近。 真相就要被揭开了。 诸长矜将打探的任务交给于疏。 没过多长时间,于疏就派人送来一个在隧道里发现的小物什。 是一块做工精良的弹簧。 书房里,诸长矜坐在案后,面色晦暗不定。 半晌,他唤了一位手下进来,眸光沉沉地吩咐:“去,悄悄在灵州散布两个传言。” “然后,再派些人手去李庄、刘庄查一下,看看这两处有什么共通点,及时回来禀报。” 诸长矜已经肯定,这两个庄子的村民惨死,与仙女山的矿采脱不了干系,与幕后的——楚唳,更脱不了干系! 林灼灼自打与王爷一起郊游回来之后,就时不时会走神。 这一点,被晏封敏锐地察觉到了。 是日,他看着窝在贵妃椅上,百无聊赖翻着话本的林灼灼,似是不经意地打探道:“灼灼,你最近可是有什么心事?” “怎么可能?”林灼灼手里的书掉了下去,像是在掩饰什么一般回道。 小晏神医用一种“我已经看透你了”的表情眯眼笑着,紧紧地盯着她。 林灼灼受不了了,“哎呀”一声,把话本往腿上一撂。 ------------ 第50章献殷勤的第五天 晏封眯起一双眼尾上翘的狐狸眼,端的是一派洗耳恭听。 林灼灼咬了咬牙,视死如归道:“我可是只与你一人说,你不许外传!” 见小晏目光诚挚地点头,林灼灼顿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我有一个朋友……” 晏封严肃地“嗯”了一声,随即问道:“哪个朋友?我认识吗?” 林灼灼睇了他一眼,“先认真听我讲,行不?” 噢,晏封乖巧地应下,他知道了,灼灼的这个朋友是她自己。 林灼灼没心思跟他计较,而是将自己与诸长矜之间发生的事换了一种说法讲出来,等说到冷血冰山死渣男痛哭流涕跪求高贵冷艳美少女嫁他做正妻的时候。 晏封已经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说不出话来。 林灼灼幽怨地瞪了这货一眼,“干什么,没听说过如此绝美凄惨的爱情?” 小晏神医揩了揩眼尾并不存在的泪水,一边笑一边拍着椅上的扶手,“没,还真没有听说过。” 察觉林侧妃缓缓捏紧的拳头,晏封适时地止住笑,“你说,你讲了这么多,究竟是想问什么?” 林灼灼摸了摸耳尖,说:“你以你男性的角度思考一下,这个冰山男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对美少女的转变那么大呢?” “我觉着吧,”晏封也跟着她一起摩挲着下巴,点头眯眼说:“十有八九王爷喜欢你!” “吓!” 林灼灼猛地一下摔了个空,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叫嚷:“你你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突然听不懂了?什么王爷喜欢我,真是搞笑……” 晏封看着林灼灼难得的气急败坏的模样,也不再逗她了,而是正了正神色,悠悠道:“若这个男子是我,那么喜欢……求娶美少女自身就只有一种可能。” 林灼灼眉眼微垂。 诸长矜眯眯眼笑着,深沉说道:“你方才也说了,冰山男位高权重,但却被许多人忌惮,而一些想要攀附他的、或是仇恨他的,最快捷的方法其实就是给他说一桩婚事。” “他们想要荣华富贵,那么攀上战……冰山男,自然就会得到荣华。同样的,他们想要冰山男有弱点,那么将自己的女儿或者孙女送做妃妾,勾得他不务正业,这也算是成了。” “因此,以我看,冰山男由于破例在府中安置了美少女,甚至破天荒地带美少女不远千里去办事所以他怕回到权力中心的时候,世家那些人会不死心地一个一个往他府里塞人。” 晏封盯着林灼灼的眼睛,缓缓说道:“最重要的是,给他塞正妻。” 林灼灼消化了许久,突然恍然大悟:“简直说的太有道理了!” 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书面上,面色认真:“那些权贵们只要让自己的族中女子做战王妃,那么,战王殿下在旁人心中,就必定要与他们绑在一起。” 如此一来,想要害他,想要讨好他,皆可一步登天。 晏封好笑地晃晃扇子,从嘴里吐出三个字来:“战、王、妃?” 林灼灼一下子捂住嘴,神情无辜极了,摇了摇头,表示方才那话不是她说的!绝对不可能是她这只猪脑子说的! …… 诸长矜在书房等了几日,于疏那货终于传来了重要消息。 灵州这群人,居然是在偷偷研制弹药! 更可怕的是,他们在皇帝看不见的地方,与西域人做起了买卖,大批量地制造一种名为“火枪”的武器。 这东西从前只是用来驱赶牛羊的。 后来经过一些工匠们的祖辈精简改造,使得某位猎户在一次遭遇豺狼攻击时,恐惧中无意射中狼腹捡回一命! 后来,这东西被传的神了,便被有心人听了去…… 之前手下送回来的弹簧,便是制成这“火枪”的重要零件之一。 而李庄惨案,更是因为当地的村长意识到灵州长官居然怀着“谋反”的心思,想要给外界传信,却无奈被发现,惨遭疯狂的报复。 诸长矜不敢想象,偌大的一座矿山,若真的都被楚唳制成“火枪”—— 他必须立即亲去一趟,将这些还未来得及公之于众的东西毁掉!也为那些无辜的村民讨一个公道。 怀着这些心思,诸长矜再次伪装成富商常今,打着参与挖矿的名号,混去了那伙人隐秘的会议。 直到看见楚唳出现在此处的一瞬间,诸长矜才敢肯定,楚唳是真的变了。 而诸续元与楚唳在究竟在哪些事上达成了共识,这一点还有待探究。 隐藏在仙女山与赤练山之间的一间小破屋,便是这次聚会的地点。 几乎是踏门而入的第一时间,楚唳便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的目光率先锁定在一个面生却又莫名熟悉的男人身上。 没多久,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是诸长矜! 他绝对不会认错,这个人,绝对是战王殿下,诸长矜! 楚唳一下子阴沉了脸,死死盯着诸长矜,好似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诸长矜见此,也没有继续伪装,干脆撕开面具,对着楚唳露出一抹称不上友好的笑容。 “楚将军此时,怎么会在灵州?” “呵,战王殿下就别谦虚了,本将为何在此处,您不是应该很清楚的吗?” 楚唳脸上表现出来的滔天恶意,让诸长矜暂时怔了怔,“本王竟是没想到,自己十几年的兄弟,有一天居然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不择手段来毒害本王。” “楚唳,你真是令本王大开眼界!” 说着,诸长矜的声线逐渐冰寒。 而一旁的商人,也因着这几句话,才渐渐反应过来。 “!!”这曾给他们所有人都送过礼哈过腰的男人,居然是大幽的嗜血战神诸长矜!? 好特么炫酷! 轰然间,一人群人争着抢着往外挤去。 楚唳也没拦。 早在他意识到诸长矜也在的时候,就隐隐察觉到,自己的计划或许被他发现了。 他狠辣地笑了一声,“诸长矜!当年,你娶了渺渺,我作为臣子,什么都不能说,我原以为你就算再怎么冷傲,也是个有温度的人,却哪里料到,你居然冷血至厮!” ------------ 第51章献殷勤的第六天 “是你!是你默许你府中众人将忽视她,厌恶她,导致她嫁你的几年里郁郁寡欢,渺渺是多么善良的女孩子,就因为喜欢你这个冷血怪物,才会落得被草草了却此生的下场!” 说着,楚唳的声线突然温柔下来,“渺渺本该嫁给我的,她本该拥有幸福的一生,是我一时的懦弱害了她……可是最该死的人,是你!我发过誓的,我便是死,也要为渺渺报仇!” 诸长矜突然有些不能明白楚唳的想法。 他冷着声音,说道:“这干本王何事?本王求着她嫁给本王了吗?一切皆是她的一厢情愿,你护不住自己喜欢的女子,便要将这些仇恨都转嫁给本王,这又是什么道理?” “哈,你自然不能理解。”楚唳突然阴森地笑了一声,“你是高高在上,无情无欲的战王殿下又如何,没有人会真正爱你,你比我,还要可怜。” 言罢,楚唳飞快地转身略出破屋。 诸长矜一惊,察觉到不对,也急忙闪身而退。 就在他出了屋门的那一刻,小屋发出“嘭”地一声暴响,身后的一切化为废墟。 然而就算躲了出去,诸长矜也被余波给震得不轻,一抬头,四周一圈黑衣人无不举着弓箭,齐齐对准了他这个方向。 诸长矜眼中凶光乍现。 他一挥手,四周也跳出许多个暗卫将他团团拥簇。 这场厮杀,最终以诸长矜一剑刺在楚唳左胸而险胜。 楚唳毫不犹豫选择让部下一拥而上,而他自己趁机逃走,捡回一线生机。 诸长矜眸中酝酿着狠厉,抬手拦住欲追的下属,转身,嘴角扯出个不知何意的冷笑。 …… 灵州的事情到现在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扫扫尾,安安人心的事情,诸长矜做的极为顺手,倒是没有花费多少的精力。 几天之后,诸长矜便把回京提上了日程。 林灼灼听说了这件事情,第一时间就跑去了点心铺买回来好多点心,又去书店找了几个看着还不错的话本,就等着路上打发时间用。 没想到刚提着点心回来,就在半路上碰见了诸长矜,他的眼神在林灼灼手上转了一圈。 林灼灼瞬间警惕的将点心藏到身后,笑眯眯道:“王爷好。” 诸长矜穿着一身正装,一看就是要去办正事的样子,这个时候他本应该高贵冷艳地点一下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出门去。 但是偏偏林灼灼的动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诸长矜停了下来,挑了挑眉,“拿的什么,拿出来。” 林灼灼眨眨眼,讨好的把点心举到胸前,“这是给王爷买的点心,点心铺里面就只剩下这么多了,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同时在心中默默流泪:她抢了好久才抢到的限量版点心啊!诸长矜个不长眼的要是真敢吃,她就跟他没完! 而后,诸长矜就在林灼灼无比盼望的眼神中轻捻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面,余光看着林灼灼瞬间垮下来的脸,心情很好道,“不错,把剩下的都放到本王的房间吧。” 林灼灼:“……”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诸长矜走出门口,回想起方才林灼灼的表情时,面上还是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的笑容,看的他身边的于疏一阵一阵的发冷。 自打与楚唳的那一战之后,王爷的心情便不是很好,现在不过是吃了林侧妃一块糕,就如此开心? 想了一阵,于疏心中便又忍不住腹诽道,这大夏天的,王爷莫非是中邪了? 诸长矜走了一段路之后,忽然停下来问于疏,“灵州可是有什么限量的点心?” 于疏斟酌着字句回道:“有的商家为了吸引百姓购买,确实会这样做,只是不知道王爷问的是哪一家。” 诸长矜回忆着糕点的味道,也想不出是哪一家,便淡淡道:“本王也不知道是哪一家,你去把所有的限量点心都买一遍吧。” 于疏:“……是。”早知道就不多嘴问了。 于是,就在林灼灼无比愤懑之时,便看见了下人抬着过来的一箱子点心。 林灼灼围着箱子转了一圈,随后抬起小脸,问:“这是什么?” 送点心来的下人说,“是王爷命人买来的各大商铺的点心。” 林灼灼狠狠的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涌现出一些别的情绪,很快又被她吃货的心理给盖了住。 次日一大早的时候,他们便收拾了东西踏上回京的路。 在林灼灼的心目中,来的时候因有事在身,实在是有些辜负美景,回去的时候便轻松多了,路程没有那么赶,还可以欣赏一下沿途风景什么的。 只是林灼灼忘记了一句话,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 回京都的路上有一个必经之地,是一个天险之地,最易埋伏,如果不是必要,诸长矜也不会从那里经过。 现在没有办法改变路线,诸长矜心有预感,也只能暗暗告诫诸人提高警惕,却不料还是百密一疏。 所幸他还留了一手,并没有真正受到重伤,不过为了引蛇出洞,还是故意服下了毒药,却不料这毒发作的时候,林灼灼等人皆不在身边。 等她冒着危险取水回来,才把手里艰难写下的纸条塞给她,而后昏迷不醒。 马车走了三日,才堪堪回了京。 诸长矜还昏迷着,脸色和他刚吃下毒药哪会儿没什么两样,惨白如纸,眼周还有深深的青色,唇色发青,浑身经脉暴露。 这会儿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个人没救了,就算是给他世界上最好的药都救不活。 林灼灼看了他塞给自己的纸条,左看右看都觉得这个人主动服下毒药,就是在作死! 可是他除了这张纸条,再没有任何解释,她都来不及阻止。 诸长矜倒是对她放心,才能把这种攸关性命的事交给她。 林灼灼说没感觉是假的,可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来走个过场而已。 身为他的侧妃,这会儿应该非常伤心,她还想着怎么伪装很悲伤,结果共情能力太强,一看到这个人半死不活地躺在马车上时,这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止不住往下掉。 ------------ 第52章献殷勤的第七天 马车走了几日她就哭了几日,一直到回京的时候,一双眼睛已经哭肿了,酸涩地睁不开眼。 那些暗中窥视他们的人,一见这位战王殿下去哪里都要带着的侧妃竟哭成这样了,那战王殿下,岂不是真的好不到哪儿去了? 他们的计划成了! 探子们一个个眼见着诸长矜被下人从马车之中抬出来,毒素已然侵入肺腑,医石无药了,这才满意地离去,和自家主子报告去。 林灼灼却是疲惫极了。 这一路上,她受到的刺激委实不小,那些躲在暗中的人手段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 现在回到了王府,也算能安生一阵。 她演戏演到底,即使是回到了府中,也照旧衣不解带地照顾了诸长矜一整夜。 舟车劳顿,林灼灼懒得再往随风居走动,所幸他俩也不是没有一起同塌而眠过,林灼灼简单收拾一下,便直接在诸长矜身侧一瘫,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 天色将亮,林灼灼一场好梦就这样被一道尖叫声惊醒。 “啊——” 她忍着气,勉强眯着眼,看清楚了眼前这人是哪位。 “你怎么睡在王爷的床上?!你这个贱人,不知廉耻!” 听这人一张小嘴在那儿叭叭叭,林灼灼只觉得十分催眠,前提是如果这个人不一直摇晃她。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女子十分愤怒,一双眼睛几乎冒火,还泛着嫉妒的青光,看起来略微恐怖。 林灼灼砸吧砸吧嘴,被这人哔哔醒了。 对这个打扰自己清梦的小婢女,她没怎么客气,问候家人的话张口即来,要不是说太多会被屏蔽,她能把这姑娘骂到怀疑人生。 “你,你个泼妇!战王殿下要是知道你这么个德行,一定会休了你!” 小诺抓狂又无能地尖叫一声,突然又看到一旁昏迷不醒的战王殿下,嘴角竟硬生生勾出一抹刻薄的笑。 眼下便是狠狠教训林灼灼这贱人一顿,也没人能给她做靠山! 小诺瞬间淡定了,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林灼灼,冷笑一声,开口就是嘲讽。 “嬷嬷被你迷了心窍,我却不会。早就看出你是个扫把星,果不其然,王爷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便成了这样,定是与你脱不了干系。” “你平日里不就是靠王爷给你撑腰吗?现在王爷被你害惨了,我倒要看看……” 小诺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力道之重,直接让她松了三颗牙齿。 “唔啊!你应燕敢打窝!”她捂着脸,眼中迸发出浓烈的不可置信与恨意。 林灼灼耷拉着眼甩甩手,摆出一副暴躁社会人的表情,语气凉凉笑道:“那还真抱歉,我林灼灼活到今天还真不是全靠别人的,你要是惹急我了,那我还真不介意手上多条命。” 小诺第一次在林灼灼身上感受到这种气势,恐惧地缩了缩脖子。 昨晚王爷回来的时候,听说情况不太好。 府中人心惶惶,李嬷嬷在小祠堂祈祷了许久,小诺也没敢随意打扰她。 不过今日清晨刚一起床,她便接了嬷嬷的指示,教她过来走一趟,看看王爷的情况如何。 小诺本就对林灼灼充满了怨怼,先前她才刚下定决心要爬上王爷的床,却在第二日得知,王爷已带了人离家去了灵州,其中便有她最看不上的林灼灼。 哪曾想,自己一进王爷的屋,居然又看见林灼灼这个贱人躺在她奉若神明的王爷身边?! 小诺积压在心底的怨恨瞬间炸裂。 只是待她挨了林灼灼一巴掌之后,才缓缓颤着身子,掐着掌心镇定下来。 林灼灼见她不再闹腾,也没工夫陪一个心思不正的婢女玩什么心机,在惊叹一番自己随手一挥,力道竟然如此大之后,她便烦闷地让小诺退去了。 也没了再睡下去的想法,她眼色深深,回忆着这几日发生的事。 —— 赶往京城的半路灵州传来消息,山贼卷土重来,诸长矜猜到有诈,却不得不派于疏前去处理。 而后又闻药谷生变,身为一谷少主的晏封再次离开。 接下来暗处的人果然按捺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展开追杀……也亏得他们身边还有诸长矜悄悄部署在灵州的那一百精兵保护。 尽管如此,诸长矜还是大大小小受了许多外伤,本就没痊愈的身体更加透支了。 想到这里,林灼灼难免不嘀咕一句:知道自己身体透支了,还上赶着服毒,就算是想要引蛇出洞,也不用对自己这么狠吧? 万一从此落下个什么残症,可有他好看的! 那毒名为断灵散。 是晏封亲自研制出的绝世毒药,一旦服下,当场毙命都是平平常。 不过诸长矜留了解药在手。 这解药对他来讲有一点好处,便是中毒者虽解了毒,无性命之忧,却仍需等待半个月才会醒来。 在这期间,无论面上或是脉搏看起来皆是毒入骨髓,但其实已经毒解无恙。 若不是看见纸条上写了,诸长矜在饮下毒药的下一刻便又喝了解药,林灼灼还真的会以为这厮已经快没气了呢。 宫里的人一定会在今日派人来查实,朝中风向也大约会变上那么一变,诸长矜交代道,万事勿要打草惊蛇即可。 林灼灼洗了把脸,既然回了京,又赶上如此时机,她如果不趁此机会逃离,那才是真的蠢。 但即便是走,也得等到于疏回来之后。 林灼灼希望小于能今早回来……若是不能,那她只能守到最后一日,在诸长矜醒来之前溜之大吉! 过了晌午,林灼灼方消完食,便听弄玉急急来报。 宫里来人了。 林灼灼一出场,堂中几双眼睛便齐齐聚集在她身上。 打眼一看,哟,连当初追到灵州赤练山的贵妃娘娘都来了? 另一位瞧上去似乎是个宦官内室,趾高气昂的模样,应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那太监看了林灼灼一眼,倒是没有她想象中的阴阳怪气,反倒是出乎意料的客气,陪着笑脸与她说话。 ------------ 第53章献殷勤的第八天 “林侧妃来了。杂家是陛下身边的李公公,这次出宫,是专门带了御医的。” “战王殿下为国为民,陛下得知他此次遇难,心中不知如何痛惜,这不,便命杂家带了一些补药来。” 说起这些恭维好听话,林灼灼是甘拜下风。 分明是皇帝派人一路追杀,现如今来看看人死透了没有,倒还有脸说自己是为了诸长矜的身体着想? 她虽是心中不虞,却还是保持着笑意,只是那笑明显不太走心,满是憔悴,“多谢公公了,弄玉。” 林灼灼递给弄玉一个眼神,小婢女十分有眼色地上前,眼疾手快地递给李公公一袋银子。 李怀瞬间眉开眼笑地颠了颠,眼中对林灼灼的识趣尽是满意。 也不愧是陛下看上的女人,不仅皮相绝色,心思也是通透。 李公公不介意回宫之后在陛下耳边为她美颜几句。 一旁,夙贵妃见这俩下贱玩意儿相处融洽,心中顿生一股恶意。 她一手搭在宮婢的手背,用茶盖抚了抚杯中雾气,举手投足皆是一派满不在意,“林侧妃目中无人,便罚你跪在院中一个时辰。” 李公公皱了皱眉,到底是陛下想要的女人,怎么能随意责罚呢?等屋里的那位一死,这位入了宫,得了陛下的青睐,届时再吹一吹枕边风…… 他张口想要劝说贵妃几分,却被她察觉到,一个眼神甩过来。 李怀顿时闭上了嘴,也罢,后宫娘娘的纷争,干他一个阉人什么事。 夙贵妃这才垂眼,继续悠悠然道。 “若是你觉得本宫的话有什么不妥,尽可以上告陛下,让陛下为你做主。不然,本宫动动嘴皮子,便是对战王做不得什么,拿捏战王府的下人也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林灼灼本来憋了一肚子反驳的话一下子说不出口了。 是了,眼下的局面对自己来说没什么利处。 这便是权势的力量。 林灼灼嘲弄地勾唇一笑,应道:“臣妇敬谢贵妃娘娘赐教。” 为了冰块脸的大业,她忍了! 不过是个迟早会遭到报应的恶毒女配,不值得动气。 弄玉跟在林灼灼身边都要急哭了,之前在行宫的时候她便没能护好侧妃,如今在自己的府上,更是被那刻薄的贵妃摆了一道。 林灼灼反而没什么表情,只是心中些微的好笑与感动罢了,“你哭什么,她是让我跪一个时辰,又不是让我去死。” 弄玉赶紧“呸呸呸”了三声,瞪着红红的眼睛,“侧妃说的是什么话,忒不吉利了。弄玉没办法保护您,只能陪着侧妃一道受罚!” 说着,她也跟着林灼灼一起跪了下去。 林灼灼拦住弄玉,看了一眼跟来的宮婢,而后悄悄在弄玉耳边说了句什么。 弄玉抹泪的动作一滞,突然不哭了,道了声“奴婢去去便回。” 那宮婢见弄玉走了,喊了好几声都没不见她停下,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对着林灼灼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的婢女做什么去了?!” 林灼灼懒懒地摇头,“不知道。” “你!” 那宮婢举起手便要打她。 林灼灼乍然抬眼,轻而易举握住她的手臂,语气森然地开口:“今早我府上有个俾子尊卑不分,被我打了一巴掌,掉了三颗牙,你想试试?” 那宮婢突然想起之前在行宫那次,那么多宮婢嬷嬷压着这女人,后来竟是轻轻松松被她挣开了。 林灼灼见她这样子,知道她暂时是不愿掉牙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她还想试试自己的力道究竟能大到什么程度呢,这小婢女居然就已经放弃了,真是有辱于恶毒女配的谆谆教导! 那宮婢似乎看出了林灼灼眼里的意味,磨了磨牙,一甩衣袖,往远处的小亭子走去,眼不见为净。 林灼灼看着笑出了声,还以为有多厉害呢,也不过是条仗势欺人的狗,欺善怕恶罢了。 她笑够了之后,一扭脸,就看见不远处的假山后悄摸摸露出一个小脑袋。 定睛看去,可不就是被她使唤了去拿点东西的弄玉? 林灼灼悟了捂眼,随后朝小丫头招了招手。 弄玉见主子摆手,而那贵妃身边的宮婢也不在近处,便弯着眉眼走到了林灼灼身边。 “主子,奴婢拿来了!” 说罢,弄玉从怀里掏出两个垫子,递了一个给她。 林灼灼快速接过,放在自己的膝下,正好衣衫下摆能挡一挡,妙极! 等夙贵妃与李公公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林灼灼倔强地(?)挺直脊背跪着,脸上的神情不屈不挠。 夙贵妃嗤笑一下,婀娜多姿地扭着腰身走了。 而后她一步的李公公赶紧凑过去,“林侧妃,娘娘走了,您可以起来了。” 谁知林侧妃却摇了摇脑袋,脸色虽苍白,却浑身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还不够一个时辰,公公不必管我,您先回去吧。” 她柔弱地挤出一个笑:“耽误了公公的事,我心中难安。左右也没多久了,无法亲自去送您了。” 李怀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叹口气,心里缓缓想到,这位侧妃性子是个好的,他回宫之后还是向陛下提一句吧,能给这位讨个公道也是好的。 也多亏了李怀与夙贵妃不对付,林灼灼才能捡这个漏,换了旁的太监过来,保不准会碍于贵妃的面子,对林灼灼也不屑一顾呢。 看着李公公走出门,林灼灼立马站起来,揉了揉略酸的膝盖,龇牙:“哎呀可算是解脱了。” 弄玉在一旁搀着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林灼灼见她这幅表情,反而乐了,“怎么了?又要哭了?” “奴婢没有,”弄玉抽噎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如今王爷只是中了毒,宫里的人就敢这样对待您,万一殿下真的……” 原来这丫头是为了自己。 林灼灼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她们主仆一场,自己一心想着出府,倒是忽略了这个丫头:“放心,王爷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 “骗你做什么?”林灼灼无奈地摊手,转移话题道:“对了,说起来,我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帮忙做。” ------------ 第54章计划逃离的前一天 随风居。 弄玉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家侧妃忙活来忙活去,也不知道收拾东西时要做什么。 想着,她便皱着小脸问出了声:“主子,您命奴婢收拾库房里的财物,是为了干什么呀?” 林灼灼嗔她一眼,“这都看不出来?这不是明摆着吗?你主子我,要离开王府了!” 扑通一声,弄玉跪在地上,“主子,您别丢下弄玉。” 小婢女说哭便哭,林灼灼无奈地扶额,赶紧扶她起来,“我没说不带你,真是个哭包。” 得了主子的保证,弄玉这才破涕为笑,忙问:“主子为何要出府啊?是王爷不让您在王府了吗?” 说着,这丫头转头又愤愤地攥起拳头来,眼珠子都能喷出火,“侧妃对王爷那么好,甚至为了王爷甘愿受贵妃的无故责罚,王爷凭什么赶您走!” 林灼灼安抚地顺顺她的背,心虚地解释道:“不是,是我自己想要出府的,跟王爷没关系。” 弄玉这才收起郁闷的表情,刚笑了一下,突然又忍不住疑惑道:“可是为什么啊?王府的生活多滋润,您为什么想要离开?莫不是……您找到家人了?” 林灼灼抬手捂住小丫头的嘴,神情颇为无辜,“都不是,是我觉得王府的生活不适合我,我不喜欢宫里的尔虞我诈,只想要自己安安分分闯事业,憋在这里的每一天都闷得要死。” “哇,主子就是比平常人有觉悟!” 这年头虽然女子也能自立门户,但是因着前朝的不良风气,到现今敢于抛头露面的女子实属不多。 如今在弄玉心里,属于她主子林灼灼的光辉瞬间便扩大了不少。 弄玉向她保证,“以后主子想要去哪,弄玉也去哪,只要是主子在的地方,不管是刀山火海,弄玉都要去闯一闯!” “虽然弄玉从前是王府的人,但是既然王爷将弄玉给了主子,那弄玉就只是主子一人的弄玉!” 林灼灼听着小丫头对自己表忠心,嘴角弯的不成样子,“好好好,以后有我林灼灼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让我家小弄玉饿着。” 又在王府中无聊地等了几日,期间林灼灼让弄玉出府,将自己的所有财产都换成了实打实的银票。 是日,林灼灼去看过诸长矜之后,半夜趁着天色黑沉,偷偷摸摸爬出了墙。 她坐在墙头,往下面一跳,干脆利落的落在了地上。 为了方便,今日的林灼灼寻了一声少年装扮换上,还在手里拿了把纸扇一晃一晃,画粗了眉毛,白白俊俊的,瞧上去实打实的便是一位小少爷了。 弄玉也配合着林灼灼,换上一套小厮装,跟在林灼灼身后。 这个时辰,平常的街道几乎已经空旷无人了。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林灼灼还不曾独自出府转过,眼下虽然人烟稀少,却也合她心意。 她带着弄玉一路往热闹处走去。 弄玉走着走着,就见主子停了下来,她抬眼一看,差点没吓跌—— “主,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弄玉说着,语调还带了颤音,面相惊恐,一只手也十分抗拒地揪上了林灼灼的衣袖。 林灼灼扭脸,伸手轻轻用纸扇在小婢女的脑门敲了一下,面容得意,“怎么的,不识字了?明明白白的‘春光楼’三个大字看不见了?” 弄玉拽着林灼灼衣袖的手更紧了。 就是因为她认字,才更惊吓的好吗? 林灼灼看出了小丫头神色犯难,也不为难她,“这样吧,你要是不想进去,那就先找个隐蔽的地界等我?我去去就回。” 小丫头一脸的不相信。 林灼灼无法,“那好吧,那你还是跟我一起进去吧。” 她是真的没想做什么,怎么这小丫头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弄玉终于松了口,满脸不情愿地跟着主子进去。 一进到门口,就有一位风韵犹存的鸨妈妈迎了过来,“哟,这位小少爷眼生的很呐!” 林灼灼风光霁月地客气一笑,对着鸨妈妈特意放粗了声线道:“姐姐,我听闻春光楼有一种好酒叫做十日欢。” “嗬,原来还是个嘴甜爱酒的小少爷。”那风韵美人捂着嘴角笑了笑,甩了甩手中一方丝帕,却丝毫不显做作,“跟我来吧,我们这里的酒啊,可不别那什么正经的酒柜差。” 林灼灼没说话,只是笑得亲和。 跟在她身后的弄玉看着这一幕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自家主子与春风楼的鸨妈妈还能谈笑风生应接自如。 鸨妈妈带着她们到了一处小房间,房里清一色的酒香。 看书的时候,林灼灼就知道这京城的春风楼不是什么普通之地,穿越而来的原女主得了机缘,便成了这清楼背后的主子。 原女主身为杀手,会酿酒会打架,这春风楼本是一个普普通通小清楼,因为原女主酿了一味的据说可以美容养颜的葡.萄酒,瞬间打出名号。 林灼灼来这里不为别的,一是暗中探探有没有女主出现的痕迹,二嘛,则是嘴馋了,想要喝点小酒。 上回在灵州,与小帝姬一道喝的那十日欢虽然后劲不小,但是却味道清爽,不苦不甜,正好撞上.了.她这酒鬼的胃口。 鸨妈妈指挥一边的丫鬟取好了酒,一边笑眯眯的与她交谈。 林灼灼伸手接过十日欢,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姐姐,我听说有一种酒味道甘甜,女子喝了可以美容养颜,你们这里可有?” “美容养颜?”那鸨妈妈一听,也来了兴趣,“这倒是没听说过,不过小少爷要这酒做什么?莫不是赠与自己的情.人?” 弄玉在一旁不忍直视地听着看着,突然就见她家主子似乎羞红了脸,支支吾吾回道:“是的吧,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这一刻,弄玉觉得自家主子简直是自带脸谱,想表现什么就来什么,神了。 林灼灼失望地叹口气,“也罢,既然没有,那我只好寻个别的小玩意儿哄我家小姑娘开心了。” 那鸨妈妈还是第一次见来清楼的小少爷如此痴情,不由捂了嘴笑。 ------------ 第55章计划逃离的前半天 林灼灼满脸宠溺的无奈,饶是弄玉这个清楚真相的人见了,都止不住产生了自我怀疑。 出了青楼,那风情万种的鸨姐姐倚在门侧,目送两人离去,娇声喊道:“小少爷日后有空了,可记得多多光顾我家小楼啊。” “好的好的,一定常来。” 林灼灼带着弄玉一路往王府的方向走。 弄玉现在已经从震惊中回过了神,眼下便说:“主子只是买一坛酒的话,直接吩咐弄玉来不就行了,怎么还要自己亲自出府一趟,万一被发现了呢?” 林灼灼笑而不语。 没想到再次翻墙回去,弄玉的话一语成谶。 远远地,便能看见一伙下人守在随风居门前,领头的是李嬷嬷,她身边小诺站在右侧,扬首挺胸,也不知嘴里的那三颗牙到底掉没掉。 瞧着这阵仗,林灼灼冷冷勾了勾唇,未见人影先发其声:“怎么了这是,大半夜的不睡觉,都跑来我房前做什么?” 她不出现还好,林灼灼一出现在小诺面前,她便像是一根点了火的小炮仗,嘴里噼里啪啦一大通,无非是质问林灼灼身为战王侧妃,晚上不在府中,究竟去了哪里。 林灼灼好笑地掏了掏耳朵,做出一副困惑状,“嗯?你还知道我是侧妃?” 林灼灼突然沉下脸,学着诸长矜曾经的气势呵斥道:“不晓得的,还以为你一个王府婢女是侧妃呢!” 她这一狠声,吓得旁的众人一哆嗦。 侧妃跟在王爷身边久了,连发脾气居然都那么像他老人家。 李嬷嬷倒是没觉得林灼灼半夜出府有什么大毛病,只是被小诺看见了,这丫头便口口声声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王爷昏迷不醒,侧妃不在,整个王府也就她一个老婆子能震住场面,她这才跟着小诺来看看,看看林侧妃何时能回来,好好解释一通,可别被这个时间点传出府去,遭人笑话。 林灼灼看向李嬷嬷,问:“嬷嬷也觉得,我是外出找野男人了?” 不等李嬷嬷说话,小诺就在一边插嘴道:“这还用说?什么事不能白日里去,偏偏要大半夜的,还必须偷偷摸摸的翻墙?” 弄玉忍不了一个跟自己差不了多少斤两的人指着自家主子污蔑,当即便冷下神色,“你说我家侧妃与外男有染,有什么证据?你这般张口给王爷带绿帽子的本事倒是不小。” “按你的道理来讲,我还说你费尽心思想要爬我们王爷的床呢,你倒是别否认啊?” 弄玉这也只是随口一说,到没想到自己戳中了小诺的真实心思,气得她顿时尖叫着说:“你这个贱婢,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明明就是你家主子……” “小诺!” 一边,李嬷嬷终于是听不下去了。 她算是搞清楚了,大抵侧妃是真的没做什么,一切都是小诺这丫头在瞎编的。 李嬷嬷剜了小诺一眼,从前也没见这丫头这么蠢笨,怎么今日偏偏就要与灼灼揪扯不清了? 她一个丫鬟,还能真的害了侧妃不成? 若小诺还不长眼,李嬷嬷第一个饶不了她。 “小诺,我看你是魔怔了,之后一个月内不必来服侍我了,自个儿在你的屋里想一想,什么事尊卑有别。” 小诺顿时白了脸,颤了颤身子,看了李嬷嬷一眼,又狠狠地盯着林灼灼,冷笑道:“好啊,嬷嬷让我不出门我应下便是,只是侧妃今日必须说清楚,她半夜外出是去做什么了!” “你!” 林灼灼一把拽住想要上前用拳头与小诺理论的弄玉,缓缓看向小诺,眼里泱出没什么表情的笑意来,“也好,既然小诺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便是。” “不过罚你禁闭一个月太便宜你了,本侧妃要你亲自,打扫马厩一个月。” 林灼灼眯着漂亮的凤眸,“如何?” 小诺想也不想,张嘴就叫嚷道:“你说。”她倒是要看看,林灼灼这小贱人能说出一朵什么花儿来,她就不信了,这贱人还能有什么正当理由不成? 林灼灼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轻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道:“本侧妃既然半夜出去,自然有半夜出去的道理。” “你们都是王府的下人,我也不满你们,王爷是昏迷了不假,但是绝对没有性命之忧。他在昏迷之前,交给本侧妃一个纸条,上面写了接下来要部署的事。” 她缓缓道:“今日晨时,你们也看见了,宫里大总管和贵妃都来了,一看就知道他们不安好心,明着看病,实则只是看看王爷到底是不是真的快要死了。” “你们但凡长点脑子的都该知道,如今朝中定是动荡不安,指不定有多少探子守在外面,王爷交代本侧妃的事,难道本侧妃要大摇大摆招摇撞市,告诉他们王爷其实无事?” 说罢,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一旁脸色不怎么好的小诺,又道:“这个理由,敢问我们的小诺姑娘,是否可以接受呢?或者,您还要亲眼看看,殿下留给本侧妃的纸条?” 听了这一番话,小诺还怎么还再叫嚣,惨败着一张脸,她明日定要沦为府中的笑柄了…… 李嬷嬷不争气地瞪了小诺一眼,甩了衣袖走到林灼灼身边,轻声安慰了她几句,头也不回地走了,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留给小诺。 到了这时,小诺才反应过来,她不过是看见林侧妃翻墙而出,便心生记恨,想要把这件事闹大,最好提前污蔑林灼灼,让她有口难辩。 谁知她忘了林灼灼能打得自己掉牙,怎么会想不出私自出府的一个正当理由呢? 小诺将心中的滔天恨意压在心里,赶紧灰溜溜地跟着李嬷嬷走了。 她知道,这个府中,只有李嬷嬷的青睐,才能让自己真正得到普通下人的尊敬。 她这一番闹腾,恐怕是让嬷嬷对自己恼了。 弄玉举着拳头,狠狠冲小诺的背影挥了几拳,这才忧愁地看着林灼灼说道:“主子,看来您的决定是对的,在王府,您明明是侧妃,却连个下人都敢肆意欺辱您。” “若不是奴婢要跟您一起走,真想之后找个时机,把这个小诺好好揍一顿,看她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她这一阵子咕哝,听得林灼灼大笑不已,“你有这份心就好。走吧,明日你暗中去找找,租个价格合适的车夫,只等于疏回来,咱们便上路。” ------------ 第56章逃离王府的第一天 过了一日,于疏终于回来了。 林灼灼表面安静如鸡,内心想放鞭炮庆祝一下地站在大门口迎接这位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男人,感叹这天底下还是好人多。 林灼灼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接下来要带着家当和弄玉去什么地方,以及如何才能不被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找到并灭口。 于疏则是受宠若惊,虽然那一张面瘫脸怎么也看不出来一点喜的意思,但不妨碍林灼灼脑补。 她迅速走上前,帮于疏卸下了身上的东西,交给下人,慈(不)眉(怀)善(好)目(意)地让他去守着诸长矜。 虽然小于统领不太明白为什么林灼灼这么捉急,但总归是好事,她开始肯主动为王爷着想了。 林灼灼迅速回到自个儿的小院,逮住正在收拾小院的弄玉,尽管租马车的事还没着落,但是不妨碍他们提前拎了包袱,在夜里偷偷从后院儿悄眯眯翻墙出去。 然而真正出了王府,林灼灼囫囵想了想,还真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儿。 到哪里都有诸长矜的眼线,她就是再手眼通天,也逃不过男主的魔爪。 不过有个地方他倒是没有安排人手,因为这里太过杂乱,他手下的人都是一些闷葫芦,在此处自然不会被发现。 这里就是—— “姑……少爷,我们怎么可以再来这种地方!” 弄玉被门口一些大胆的小姐姐们撩地小脸儿通红,手抓着林灼灼的手不敢放开,生怕那个一直盯着林灼灼看的小姐姐拽走她。 没错,还是那个青楼,还是那个人前畏畏缩缩人后更怂的一批的弄玉。 她俩暂时躲在了这里,等车一到,她们立即出发。 林灼灼挑了一桌好酒好菜,又点了一个美人,在包厢里吃的那叫一个痛快,就连之前点的美人儿都惊呆了。 这位怕不是被家里虐.待惯了吧?这么惨? 小姐姐看她的眼神瞬间都变了,还轻手轻脚的为她布菜。 弄玉见这个姑娘抢了自己的饭碗,感觉人生都灰暗了,可偏偏还说不得,谁叫她与主子现在的身份是兄弟。 林灼灼饱餐了一顿,又喝了点儿酒水,脑子有些昏沉,楼下是万般喧哗,落到她耳朵里却是一阵嘈杂。 可偏偏有一个华丽的声音好像在她耳边说话,每个字都听不清,却记住了他独特的声线。 低沉而不失温润,华丽而不尖锐,听着就让人心驰神往。 林灼灼迷迷糊糊向声源看去,那是一个衣着紫色华服的人,距离她时远时近。 这个人怎么在跳舞…… 这时那人又说了一句话,引起全场沸腾,她没听清,还想再听一遍。 于是林灼灼歪歪扭扭起身,伸了伸手,想去拍一拍那人的肩膀,脑子却不同意,直接让她睡了过去,在沉睡的前一秒她还在想这人到底说了什么,后来在梦里才想起来。 “我出价两万,那姑娘我要定了!” 梦里那人的身影渐渐清晰,声音也不似白日听到的那般好听了,而是和诸长矜一个声音,就当最后她终于把这个人拉到手的时候,那人转过身来,直接把林灼灼吓醒了。 那张脸……特么的是诸长矜那批人的脸! 千杀的诸长矜,连做梦都不放过她! 林灼灼睁大眼睛无声咆哮,张口却是一阵咕噜咕噜叫声。 林灼灼:“……” 肚子告诉她之前吃下的东西都没了,赶快去找食物,不然爷就要叫一晚上! 林灼灼认命地爬下床。 可出来后才发现,原来这白天的青.楼和夜晚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她找了三遍愣是一根菜叶都没找到,还累了个满头大汗。 林灼灼回去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瞪着一双没睡醒的眼睛和她隔壁门口偷听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嗨……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试着打了个招呼……也可能是嗝。 那两人用熬夜过多的死鱼眼瞪了一眼林灼灼,一脸杀气地走了。 林灼灼当时的表情比得上地铁老爷爷,他们做的事令她这个靓女迷惑。 盛玦一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迷迷糊糊的小姑娘,她个头还没到他肩膀,那纤纤细腰他一只手就能抓的起来。 还有微微茫然的小脸儿,像极了那清纯无暇的百合花……呸,他怎么会这么想。 盛玦甩掉了脑子里对林灼灼的幻想,细细看了一下这个能让师兄为他痴狂的女人,心中暗暗赞叹。 不愧是人间祸水。 “小不点儿,你叫什么?” 啊这个声音! 林灼灼一听这个声音就想起来了,他就是自己之前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那个,声音可以让耳朵怀孕的人。 她抬头瞻仰了一下这位盛世之音的美貌,感觉就连诸长矜都没有这位长相妖孽。 或许是灯光昏暗的缘故,她看这男人风情万种的眉眼,和天然上挑的嘴角,掩不住的盖世风华,活脱脱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林灼灼可耻地为这美颜激动了。 书里可没有这位的一点儿描述啊……那是不是说明……在她的选择范围之内? 盛玦看她震惊于自己的美貌,满意地笑了一下,转而又起了坏心思。 “我好看吗?” 林灼灼老老实实点头。 小不点儿倒是很有意思。 盛玦咧咧嘴角,还想说什么,看着小家伙单纯的模样,突然又想起了自家师兄那夏日都在冒冷气的脸,心思瞬间矮了矮。 “你在门口做什么?” 林灼灼如实回答了一遍,那娇憨的模样让盛玦甚是手痒。 他眼底闪过一丝血红色,磨了磨后槽牙。 想把小不点儿拐回圣教去,让那冰山师兄吃土去。 凭什么师兄就可以拥有这么娇俏可爱的小不点儿。 盛玦心里不太平衡,面上自然没显示出来什么,只是用平常的语气告诫小不点儿:“那些人是来杀我的,可是你看到他们的脸了,也会被卷进来了呦。” 林灼灼啊了一声,被美貌迷惑的心智瞬间回归。 盛玦顺势把人拐回了房间里,并且说服了她在这里过夜,自然代价就是他在外面精神亢奋地度过了一夜。 次日清晨小不点儿离开了,盛玦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看着林灼灼离开。 果不其然,第二天夜里小家伙轻车熟路地溜到了他的房间,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盛玦心情大好,明知故问:“怎么了?” “有爱刺客……啊有刺客呜呜呜……” 孩子被吓坏了! 她哪儿想得到正睡着就有人来掀她被窝刺杀,哪儿来的小贼,忒不要脸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盛玦状似不经意地问她:“既然这样,不如我邀请你去我家暂住些时日?也好避避风头。” 林灼灼乜了男人一眼,看他长得这么好看,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 于是,盛玦便顺利连人带行李拐了回去,在路上还把默默无闻照亮了一路的小电灯泡弄玉给支了走。 ------------ 第57章成为魔教二教主的前一天 林灼灼被盛玦带到了一片花谷里。 这里四处开满了紫色小花朵,还有彩色的轻盈小蝴蝶,整片山都像是融解在花的海洋当中。 林灼灼一时看迷了眼,拽着盛玦的衣袖轻轻晃了晃,在他看过来之后指着不远处的小山尖问:“从那里走,再往里是不是就到了你们圣教?” 盛玦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这丫头的手,没出声。 林灼灼也跟着一起看了看自己的手,顿时尴尬地松开,暗地里咕哝一句,“哼,搞什么啊,我还以为我们这就算是好兄弟了呢,原来连拉一下袖子都不行,真小气,要不是……” 盛玦本来张嘴想说点什么,一听,小姑娘后面居然还有个“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 他眯起一双狭长的凤眼,本就妖冶的容貌气势更甚,“接着说,我听着呢。” 林灼灼一噎,也放大了气势,邪魅狷狂地哼道:“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你以为我会想要跟你走?” 小姑娘满眼都是娇里娇气的不屑,看上去有一丢丢可爱,更有一丝的迷人。 盛玦摸了摸下巴,突然一声轻笑,“小不点儿,男女授受不亲,你没听过?” 得,这位又是个大爷! 林灼灼扬天长叹,她就想找个不分你我的好兄弟,怎么一个个的都要跟她说男女之别呢? 这一刻,她居然前所未有地想念小晏。 “好了,不逗你了行吧,你之前猜的没错,再翻过那个山头,就是我们圣教的所在之地了。” 林灼灼一听,抹了一把相思泪,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来,“盛玦,盛大哥!我有一个好法子,可以让我们快速回到圣教。” 一边往前走,盛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哦?什么法子?” 林灼灼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双眼亮晶晶的,“这个法子就是——你带我飞回去!” “怎么样,是不是很让人动心?” 盛玦想了想,忽然按着自己的额头笑了,“小不点儿,你说你,长得没多少尽量,怎么出起主意来,就这么擅长呢?” 这话落到林灼灼的耳朵里,变相就是他答应了! 终于!终于等到了! 她林三丰想要体验轻功的奥妙好久了。 可惜冰块脸那个狗男人,浑身冷飕飕的不说,但凡靠近一下,多说一句,得到的回答永远是“不行”“不可以”“想都别想”! 盛玦看着这丫头露出计谋得逞的笑,没忍住抬起自己的胳膊来,问:“你看,这是什么?” 林灼灼义正言辞地回:“这是你我之间构建兄友弟恭关系的美好桥梁!” 盛玦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摇头否认:“不,这只是普通的胳膊。” 不是鸟禽的翅膀。 林灼灼听出来了。 所以就是不能带她飞喽? 盛玦还刚收回自己的普通胳膊,就看见这小丫头气哄哄地闷头往前走,顿时没了之前进山时的萎靡。 瞧瞧这劲儿,自力更生它不好吗?多锻炼身体啊,还偏要让他带飞? 他堂堂魔教教主,是那种随随便便被一个小丫头撒撒娇,就会心软的人吗? 盛玦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他这胳膊,可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抱小姑娘飞的! 站在了山头,林灼灼往下一看。 顿时心中升起豪情万丈。 盛玦说的圣教,占地面积极广,从上方往下望,构建井然有序,气势磅礴恢弘,便是京城的皇宫,大抵也不过如此了吧。 盛玦嘴角噙着笑,慢悠悠走到林灼灼身边站定,“怎么样,路上没骗你吧?我圣教就是气派,不比你之前待的……咳,不比皇宫还要漂亮?” 差点说漏嘴。 林灼灼倒是没有听出来什么,反而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是不错,可是我听说江湖中所有的门派要想进去,就必须经历什么考验,那我怎么办?” 盛玦打量她两眼,“你这小身板,考验什么的就免了,看在你会拍马屁的份上,本教主就破格直接让你做我的首席大弟子,如何?” 突然冒出个师父来,林灼灼反倒有些别扭,“那你教我武功?” 盛玦含笑摇了摇头。 “那你传我心法?” 盛玦依旧含笑摇了摇头。 林灼灼郁闷了,“既不教武功又不传心法,那你让我做首席大弟子干什么?让我做你的免费劳动力?” 这回,盛玦终于含笑地点了点头。 欣慰地拍拍大弟子的小脑瓜,“总算聪明通透了一次。” 林灼灼翻了个白眼,一把拍开他的手,“我不干,那我还不如跟你拜把子称兄道弟来的爽快呢,到时候我就是一呼百应的二教主,不比大弟子来的尊贵?” 本来也就是赌气地那么一说,谁知道盛玦还真的认真思索了这个方案的可行度。 最后一拍手,决定了。 “也可以,就按你说的办。” 林灼灼冲他抱拳,笑得得意,“大哥在上,小弟这厢有礼了。” 回到圣教,林灼灼被大哥一路带往他的主殿,接受了一路肃然起敬的注视。 她眼中的扇形分成了三分狂傲六分矜贵以及两分和善,充分演绎了身为圣教二教主应有的气概。 进了盛玦常住的主殿,林灼灼安安分分地在殿中等候。 盛玦进了里处,却发现小尾巴跟丢了,不由折身回来。一脸困惑地问:“你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林灼灼愣了。 难道现在不该先准备准备,接下来开个什么二教主身份公开大会之类的? 这样想着,林灼灼也反问了出来。 盛玦闻言,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不是,你这脑袋里天天想的都是些什么?怎的就那般的奇特?” 他缓缓抛来一句:“公开你的身份,只要我这个教主告诉左右护法,剩下的教中众人便都知晓了,为什么还要开你说的什么大会?” “呃……”林灼灼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没排场,眉毛拧了又拧,“那,我们好歹是拜把子的兄弟吧,怎么不得走个过场?拜一拜?” 盛玦想了想,随口一翻衣袖,说道:“随你吧,这件事明日再说,你先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 第58章成为魔教二教主的第二天 林灼灼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点无语。 她千不该万不该相信她那个便宜兄弟的话,还以为他让自己看的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呢。 原来就是一本小破书。 书里是一页页的简笔画,画的倒是还可以,隐约可以看出作者是有点艺术水平的。 盛玦从一个小箱子里把这玩意儿扒拉出来,然后一把塞到她怀里,下巴扬了扬,“喏,这个,送你了。” 当时! 林灼灼还天真的以为,这被自己大兄弟用高傲邪魅的语气说出来的东西,最次等也得是本武功心法吧? 然而现实教她学做人……不,是现实告诉她,盛玦这东西不是人! 这小人书上除了一个名字,其他什么都没有。 林灼灼仔细看了看,分辨一下,豁! 这小人书居然是诸长矜那冰块脸的! 书写着“诸长矜”三个大字的笔迹还十分的稚嫩,林灼灼看看这书,然后又看看一旁神色戏谑的盛玦,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书,有什么用处吗?” 盛玦一听,笑出声来,“用处可大了!” 他稍稍弯下腰,俯身凑到林灼灼耳边,神秘地说道:“如果你把这本书放在我们战王殿下的眼前,保准他会发疯。” 语气满满的诱导。 林灼灼不屑地瞥他一眼,“你放心吧,我是不会做这种蠢事让他发疯的。” 除非她脑子被飞梭给踢了! 盛玦却但笑不语,动作潇洒地打开手里的扇子,然后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再次凑到她耳边,“这个小人儿书,可是他最重要的人送的,你就不好奇那人是谁?” 林灼灼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又翻了个白眼,“还能是谁?我可是仙子,我什么不知道?不是宫里那位贵妃,就是他早逝的母妃呗。” 除此之外,诸长矜还能有什么不能碰的逆鳞,原书女主又没出现。 盛玦看她这么信誓旦旦的,但是忽然收了笑,严肃地说:“那你可就猜错了。这东西,既不是先太妃的,也不是夙贵妃的。” “那你说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个人?” “啧,”盛玦看这小丫头跟个小辣椒似的叭叭叭,摇了摇头:“我要是知道,还用跟你讨论这个?” “所以你其实也……”林灼灼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冲着盛玦就是一声惊叫,“你怎么会觉得我知道诸长矜的事?你是不是什么细作!” 她这幅模样,倒是真真切切把盛玦给逗乐了。 他看一眼林灼灼,就能笑个三四声,在林灼灼脸色越来越黑的情况下,直笑得肚子酸了才肯罢休。 “不是,你思想怎么这么独特啊?” 说着,盛玦就要抬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揉几下。 林灼灼脸上挂满了黑线,一把拍开男人的咸猪手,拧眉怒道:“分明是你没有与我说明你的真实身份,你怎么还反咬我一口?” “你到底是什么人?” 盛玦笑够了,这才有空回答她的问题,“虽然我没说,但是你不也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吗?我说,你个小不点儿,以后可长点心吧,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是你没跑了。” 林灼灼面无表情地瞪他:“所以你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她心里寻思着,要是不是好人的话,那她也只有痛心疾首……把诸长矜给出卖了! 总不能因为一个狗男人,把自己的小命儿给搞没了。 盛玦不逗她了,顺利摸到了小不点的头发,一下一下地顺着,“我说就是了,其实,我与诸长矜,也算是十几年的生死之交了,吧?” “别墨迹!”林灼灼撇嘴道:“如果说来话长,那你就长话短说。” “……真是个小辣椒。” 盛玦嘟囔了一下,随后继续道:“好吧,那我就长话短说。我与诸长矜,是同一个师门下弟子,他的师父是我师父的同门师弟,我师父是他亲师伯,所以我俩也可是说是师兄弟。” 林灼灼拿眼瞅他,这两人根本就是一个冷一个热,一个南一个北,怎么能相安共处的? “你别不信啊,这个,”盛玦指了指她手里的书,道:“这个就是当年我师兄回到京城之前,他落在师门的。这么些年了,我还没来得及去还给他。” 说罢,盛玦掸了掸自己的衣领,头也没抬地说:“遇见你之前,我才想着要把这玩意儿送过去,没想到却听说他昏迷不醒。” “然后就遇见了你这个小不点。” “哦,所以,”林灼灼继续目无表情地看着他一眨不眨,“你的意思是,你想把这东西送过,就是把这压在箱底,然后凭空给他?” “呃……”盛玦摸了摸下巴,俊美的脸上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忘了拿吗?所以半路回来了。” 林灼灼用一种嫌弃的目光看着他。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盛玦,给她的感觉就很熟悉,但是仔细想想,脑子里也没有任何关系他的信息。 所以她当时才会贸然答应他,跟他来这什么圣教的。 其实,她也想搞清楚,自己这具身体,到底是什么身份,若是直到她死也查不到也就罢了,只要有机会,她就一定不会放弃。 “对了,我家小婢女呢?你之前不是说让人提前把她带来,你把她安置在哪了?”林灼灼突然想起了这一茬。 “别担心嘛,我看你家小婢女是个练武的苗子,也不知道我师兄从哪里找的这样一个小婢女,从筋脉上看,她似乎以前经常练武,但是后来又被废了全身武功。” “所以我让我的手下给你家婢女医治去了。” 这人居然对她如此好心? 林灼灼有点怀疑,但是既然自己的内心是相信他的,那么她也不会再疑神疑鬼,全盘接受他的好意就是了。 …… 盛玦把林灼灼安排在自己的侧殿,里面一切物件倒是齐全。 夜晚入睡前,她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还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的诸长矜,以及刚回府还没来得及与自己说话的于疏。 不知道府中会不会乱成一锅粥。 ------------ 第59章成为魔教二教主的第三天 不过有于疏在,相信他应该能管好整个王府的吧。 翌日醒来。 林灼灼睁开眼,窗外已经日上三竿。 她伸了伸懒腰,起床打算去外面转转,活动活动筋骨。 爬下床之后,一推开.房门,穿过抄手游廊,就看见主殿外早早摆上了一个长桌,桌上放着什么牌位,以及两樽酒杯。 林灼灼走了过去,出声问了旁边的一个白衣小弟子,“这是要做什么?” 或许是教中无女子,那小弟子突然被一个貌美的女子搭话,顿时愣在原地,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林灼灼身后传来一阵清骏的嗓音,“你可算是起来了。” 林灼灼折身一看,盛玦没穿昨日的搔气紫衣,而是如同普通弟子般穿上了白衣,倒是衬得他美貌更甚。 “这是在做什么啊?”林灼灼又问了盛玦一遍。 他摇晃着手中的玉骨扇,轻笑一声,反问:“不是你说要跟我拜把子的?我昨日可是答应你了,自然不可能说话不算数。” 林灼灼哦了一声,理了理头发,率先走到长桌前:“那,我们就直接开始吧。” 盛玦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走到林灼灼身边。 一旁的小弟子有眼色地递过来两只垫子。 林灼灼毫不客气地跪下,拿起桌子上的酒杯,然后催促地瞅了盛玦一眼。 古代可是十分重视誓言的,只要她与盛玦成了拜把子兄弟,她遇事求他帮个小忙,或者他有事请自己帮忙,这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林灼灼半分没思考过,盛玦究竟为什么会同意与自己拜把子,也没有思考过,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怎么就突飞猛进到了拜把子的地步了。 在她心里,左右这人救过自己一命,昨夜又得知他与冰块脸是师兄弟,那肯定便没什么问题了,等拜了把子,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这显然是利大于弊啊。 盛玦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嘴里悠然说道:“我可跟你事先说好了,咱们拜了把子,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林灼灼突然警惕地问:“你不会是什么虐.待兄弟的人吧?” 盛玦笑了,“小不点,你瞧着年纪不大,想法倒是多。” “那就行了,那没问题,我绝对不会后悔的,除非你想要搞我。” 盛玦嘴角的笑意止不住的晕开,眼眸垂了垂,这么些年了,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要做他这个魔.教教主的拜把子兄弟。 尤其这人还是个水灵的小丫头。 水灵的,爬了床却没被诸长矜弄死的,小丫头。 大幽谁不知道,江湖中的圣教即魔.教,也就这个小不点才敢来。 也是,能在他师兄手里活下来,胆子要是太小,也说不过去。 盛玦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凤眸眯了眯。 林灼灼见他这动作,傻眼道:“不是,你着什么急呀?” “我们还没有说誓词呢!” “誓词?”盛玦默了默,不怎么走心地说:“啊,我也没拜过把子,怎么知道还要说誓词。行吧,你先说一遍,我跟着你念。” 林灼灼白他一眼,没好气地将自己早就想好的词说了出来。 盛玦听着听着,怎么觉得不是那个味儿? 什么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那这兄弟,做的有什么意思。 盛玦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林灼灼冲他灿烂一笑,解释道:“当然是为了,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得给你报仇啊!要是我也跟你一起死,那要谁给你下葬报仇?” 说得好,有道理! 盛玦啧了一声,这也是第一次,被人说要帮他这个魔.教人士报仇。 他敛了敛眉,在心里叹了口气,跟着林灼灼把誓词过了一遍。 …… 林灼灼在圣教与盛玦一道下水捉鱼,上树打鸟,过得那是神仙般的快活日子。 这里的所有弟子都对她十分恭敬,难有几个不长眼的,也都被盛玦亲自教训了一顿。 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诸长矜也幽幽转醒。 他在这段时间里,好像反复在做着一个梦,梦里是一片桃花林,他里面一直走,走到桃花谢了又开,走到春去秋来,都走不到尽头。 但是忽然有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喊了他一声,诸长矜心里某根线崩了,而后便睁眼醒来过来。 他摁着脑袋,想要坐起身来。 一边时刻看守的于疏注意到了动静,登时不打瞌睡了。 “王爷!王爷您终于醒了!” 诸长矜意识还混沌着,被于疏扶着坐起来缓了缓,才蓦地想到什么似的,拧眉问:“林侧妃呢?” 于疏原本惊喜的表情沉默下来。 “问你话呢,林灼灼去哪里了?”诸长矜寒了声线。 于疏憋了憋,最终在主子严厉的神色中败下阵来,“王爷……林侧妃她,她失踪了!” “什么叫失踪?!”诸长矜心脏猛地跳了起来,当时他身边只剩下几十个精兵和林灼灼了,难道,她…… 诸长矜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带了颤意,“她在哪儿?就是死,也要死在我府上!” 于疏为难极了,一边不想让王爷生气,一边又为侧妃擅自离府而感到生气。 最终,他缓缓说道:“王爷,您先别气,也别急。” “其实,侧妃可能是跑了。” “什么!跑了?” 要不是身体不允许,诸长矜现在就能立马震怒地站起来,他胸口气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还是在于疏的苦口婆心下才慢慢平息。 诸长矜是真的没想到,这死丫头,居然还敢趁自己中毒跑掉? 她就不怕等自己醒来过,把她抓回来,关起来算账? 怪不得,怪不得那段时间她最自己极尽讨好……甚至连最亲昵的……原来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 不能再想下去,越想他越是气。 诸长矜捏着被子的手紧了又紧,亏他,亏他还…… “派人去找了吗?” 于疏严肃地回道:“因为您的身体原因,没有大肆寻找,不过派了人悄悄去寻了。” 诸长矜的脸色逐渐好转,冷声又问:“可有什么消息了?拿纸笔来,本王给暗哨写封密函。” “侧妃的具体下落还是不明,”于疏把纸笔递过来,顿了下,接着说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侧妃最后消失的地点是……” 诸长矜不耐地开口,“是什么?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好吧,于疏诚实地答:“是春风楼。” “啪哒”一声,于疏眼睁睁看着面色苍白的王爷,把手里的笔捏断了,断了…… ------------ 第60章敌方即将来袭的第一天 顺着这条线索,诸长矜又等了好几日,才从于疏打着颤的嘴里得知,他的好侧妃,林灼灼,现在居然去了圣教! 诸长矜心中一阵烦躁,躲去哪里不行,偏要去那个男人的地盘。 听说还是被盛玦亲自带回去的…… 这样一想,诸长矜心里猛地激起一股躁意。 盛玦最好不要对她做什么,不然,他们之间,新仇旧恨一起算! 直到诸长矜的身子好全了,京中才放出消息,说大幽先祖不忍战王薨逝,所以冥冥之中保佑他起死回生。 宫里。 诸续元一把将酒杯摔到地上,烦躁地推开身边的美人儿,径直往夙临仙的宫里冲去。 夙贵妃此时正生了闲情逸致,逗着一只小花猫玩儿。 诸续元就这般含着怒气,一脚踹开房门,在一阵宫女的惊慌跪拜之中,张嘴就质问道:“贵妃,是不是朕平日里待你太好了,导致你现下已经分不清楚,究竟谁才是这大幽的皇帝!” 夙临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镇定地反问:“陛下在说些什么?臣妾自始至终,都只臣服于陛下一人,何来分不清大幽皇帝一说。” 诸续元冷哼一声,忍着怒意没有动手,一把将奏折扔到夙临仙的面前,“你看看这些老匹夫说的是什么话!” “朕命你去战王府看看那人快死了没有,你是怎么回复的?嗯?” 诸续元突然凑上前来,掐着夙贵妃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告诉朕,你说战王已经中毒至深,大势已去。” 皇帝一声暴喝,“现在他突然醒了,你怎么解释?!” 夙临仙忽然脸色煞白。 怎么会? 她那日明明带的是自己的心腹御医,他不可能骗自己的,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夙临仙软下了声线,慌乱地说:“陛下,可是臣妾带御医去的时候,千真万确是中毒已深,无药可救的脉象啊!会不会,会不会是诸长矜喝了什么药,足以以假乱真?” 纵然她现在哭的惨兮兮,诸续元早就横亘在心中的一根刺还是在这时被他默默放大了无数倍。 皇帝蓦地冷笑:“朕还记得,当初你在行宫的时候说过,你后悔嫁入宫中。” “既然后悔,那是不是朕可以认为,你心里还有诸长矜那个疯子?若是如此,你想要为他在朕这边做掩护,那可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诸续元心中的思绪从没有如此清明过,而今想到了这个可能,刺激得他脸都要气歪了。 而被他指着鼻子骂的夙贵妃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这个狗皇帝! 她咬了咬牙,平常的时候没见他多聪明通透,怎么到了这种时候突然心眼多了起来? 若只是多了心眼,她便不多说什么,可是他这些心眼都用在了自己身上,夙临仙不得不强忍着喉间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拼命冲他摇头。 到底是宠爱多年的美人儿,诸续元也不舍得她这么快就死。 他缓缓放下手,冰冷着语气道:“朕暂且信你这一次,说吧,你捅出来这么大一个窟窿,下一步该怎么做。” …… 诸长矜在京城停留了好几日,把那些心思不稳的支持者直接剔除在外,上朝后,废了大半的心神花在安定政局方面,留了一小半余力派人去了圣教所在地。 只是他没想到,林灼灼就算知道自己醒了,居然还不麻利地滚回来受罚,偏要最后惹得他暴怒,亲自去将她捉回来不是? 秉着这样的心思,他又等了几日,后来不耐烦了,干脆找了个替身待在京城,而他带着于疏马不停蹄地赶去圣教。 弄玉终于苏醒了。 在被尝试找回丢失的武功时,她在最后一关陷入了昏迷,听到这个消息,林灼灼立马赶了去。 两人虽然同在圣教,但是由于弄玉的身体,所以她们一直没能见上几面。 这回又听说她醒了,林灼灼一把丢开手中的酒坛子,晃晃悠悠地就要往后山去。 原本二人实在无聊,林灼灼便想了个饮酒对酌的主意,谁喝的慢,罚咏诗三首。 这令文化程度不怎么高的盛玦生出了一丝斗志。 现下见她不顾一切地往外冲,盛玦无奈地扶额,真是给她惯得。平日里有什么事哭着喊着找他解决就罢了,现在连路都不会走了,还要他这个苦力帮忙。 “等你酒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盛玦嘀咕了一声,却还是任劳任怨地扶着她往外走。 后山位于圣教的后面,而他这圣宫又是建在了圣教正中央。 这么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林灼灼虽然有些醉了,但是脑子还能转,她当即揪着盛玦的衣袖,这么些日子以来,她与盛玦相处着,真就像是久时未见的兄妹。 她如今极会撒娇,抱着盛玦的胳膊晃了三晃:“盛玦哥哥,我不想走了。” “……”盛玦想了想,问:“那不去了?咱们继续回去喝酒?” “怎么可能?”林灼灼瞪大了眼,突然笑得阴险道:“自然是盛玦哥哥背我过去啊!” 她虽然有点晕,但是她还是那个可会出小主意的仙女了呢。 说罢,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他。 盛玦有点不爽地“啊”了一声,随后又无奈地蹲了下来,说道:“好吧,上来。快点,不然不管你了。” 把林灼灼背起来,盛玦心里啧一下。 这小不点果然身无二两肉,背起来这么轻,要是那些追杀他的人,都不够揍一拳的。 林灼灼有点看不清眼前的路。 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她的“坐骑”根本就没有在地上走,而是在半空中飞! 林灼灼傻眼了,酒都给吓个半醒,哆哆嗦嗦地搂紧盛玦的脖子,瑟瑟喊道:“哥,大哥!你不是说你没有翅膀吗?!你为什么还会飞!” 小丫头咋咋呼呼的还有点可爱,盛玦笑着说:“我虽然没有翅膀,但是我有你啊。” “只要带着你的脑子,就能让我飞。” 这是在暗中讽刺,她的脑子重量是负数吗! 林灼灼气得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果然与狗男人是师兄弟,就会玩弄她幼小的心灵! ------------ 第61章你耳尖怎么红了呀 只是前方的盛玦笑着笑着,突然就没音儿了。 林灼灼正要问他怎么了,却听他不知对谁说道:“稀客啊。” 盛玦飘飘然落地,拍了拍林灼灼,戏谑着挑眉,“看看,谁来了。” 林灼灼被一阵眩晕感冲击得站在原地愣了三秒,期间拽着盛玦的衣袖,待眼前略微清晰,她才慢慢悠悠地抬眼往前方看去。 这一看,却差点让她来一个平地摔。 “这这……他怎么在这里?!”林灼灼慌慌张张地扭脸问盛玦,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小声了,却不知其实她声音大得连三十米外的诸长矜都听见了。 于疏一脸便秘状,悄悄凑到诸长矜身边,若有其事地说了一句:“看来,侧妃不是很想见到您。” 诸长矜冷眼扫了扫他,轻启薄唇:“还要你说?本王自己感觉不出来?” “属下该死。”于疏委屈地瘪瘪嘴,回到原处不动了。 这货安分了,诸长矜才冷着脸,锐利的视线落在盛玦身边,那颗时不时冒出来看自己一眼的小脑袋上。 “阿灼,”他忍住心中即将爆发的怒火,努力心平气和地唤她:“过来。” 他伸出手,说:“我带你回家。” 林灼灼却突然一边往盛玦身后缩,一边摇头拒绝:“我不要,我在这里就很好,我为什么要回去。” “再说了,那是你家,又不是我家!”林灼灼仗着盛玦在场,喊话喊得十分有底气。 而盛玦也轻笑出声,不枉他疼了这个小不点儿半个多月,她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诸长矜颈边的青筋凸显,他咬牙切齿地说笑着回:“好……好,你不回去是吧?” “本王先把盛玦弄死,再把你绑回去。” “把盛玦弄死?”林灼灼一愣,为什么要把盛玦弄死啊?盛玦明明长得那么好看,而且对她也很好,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是师兄弟吗? 有什么仇,比他们师门兄弟情还要深呢? 林灼灼傻傻地去看盛玦,盛玦好像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般,无奈地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三年之前师兄跟我还很要好的……” 林灼灼听了,皱起两道弯弯的柳叶眉,脑袋却空空的,不知该想些什么。 紧要关头,这丫头怎么瞧着像是在神游?盛玦刚露出一丝疑惑来,便听见林灼灼轻叱一声。 随之而来的,是她不要命般,对着诸长矜大声质问:“你是不是就是嫉妒盛玦长得比你好看?可是这是事实啊,就算你把他杀了,他还是比你好看!” “呵?!”诸长矜快被这醉丫头气疯了! 平日里怎么不见她如此维护自己?! 而今随便在大街上逮着一个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野男人,就要来驳他的面子吗? 眸中闪过一丝疯狂的血色,诸长矜冷若冰霜的脸上第一次冒出一些不正常的邪肆来,“林灼灼,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来,还是不来?” 纵然冰块脸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情都极其阴森,林灼灼还是嚣张地回他一句:“不回,就不回!” 实在是这厮的表情太森冷了,林灼灼想了想,还是瑟瑟地接了句:“除非你把盛玦也带回去,不然,我死都不跟你回去!” 诸长矜气笑了,笑着点了点头,只是那笑意明显愈加透着不正常的冷。 他招了招手,一声令下:“去,把盛玦弄死。” “不,别让他死,留他一条命,本王要让某些执迷不悟的人看看,跟本王作对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霎时,诸长矜身后的数十人一拥而上,缠住盛玦的行动。 诸长矜冷冷一笑,而后死死盯着吓得不知所措的林灼灼,一步一步,缓缓向她走去。 林灼灼现在站着都一阵晕晕乎乎,更别说跑了。 她根本就迈不开腿! 诸长矜没几步就走到了林灼灼身边,她现在满脑子里想起的,都是书里描写的那些惹了冰块脸生气的人,他们是落得如何凄惨的下场。 林灼灼欲哭无泪。 诸长矜轻轻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微微弯下腰,视线与她平齐,“嗯?怎么不跑?不是很会跑吗?” “本王不过是昏迷了一阵子,你就敢擅自逃离出府,觉得本王不会罚你?还是——”他眼波流转,瞥向一旁打斗轻轻松松婉若游龙的盛玦。 轻嗤一声,继而垂下眸子逼她与自己对视,“你觉得他护得住你?” 若是仔细看,林灼灼定然能从咫尺之隔的这双眼眸里读出铺天盖地的思念、以及莫名的紧张。 可她这时连怕都忘了,怎么还会去观察诸长矜是什么神色。 林灼灼想了想,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猛地抱住诸长矜的劲腰,埋首在他怀里,梨花带雨地委屈:“王爷,我方才好像说了些胡话,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计较了叭!” 林灼灼没敢抬头,自然没有看到,一旁从容不迫的盛玦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诸长矜在她扑向自己的时候,有一刻的愣怔,随后眼中的暴虐骤然消失,露出一股子或许连他本人都不曾察觉的温柔笑意。 但他开口说出的话,却依旧是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温度,“方才不是还张狂地要在本王面前横着走吗?怎么,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回心转意了?” 林灼灼痛心疾首地点头,捂住脸好似十分的后悔,“方才我喝了酒,说过的话都不算数,王爷,您便原谅了我吧?” 说着,这个小丫头机灵地利用自己的优势,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眼巴巴望向诸长矜。 她可是知道的。 以往的时候,诸长矜最受不了自己这一招。但凡他一表现出生气的迹象,她便这样盯着他,不出三秒,冰块脸便会心软! 只是这次晓得她在卖惨,诸长矜别过脸,寒着声线道:“如今撒娇不管用了,还是提早想想回去之后如何逃过惩罚吧。” 正说话间,林灼灼突然“咦”了一声,伸出小手摸了摸诸长矜的耳尖,不合时宜地震惊道:“王爷,您的耳朵怎么红了呀!” ------------ 第62章求求让孩子出去转转吧 诸长矜冷眼扫她,哼了一声:“酒量不怎么样,还偏要学旁人喝酒,没出息。” “……” 看起来冰块脸好像不太生气了。 林灼灼揪起来的心放了下去,脑子一抽居然去帮他顺了顺心口,嘴里念叨着:“不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诸长矜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小手,看了一旁的盛玦一眼,不屑地冷笑:“三年前你是本王的手下败将,如今也依旧只能是本王的手下败将。” 盛玦听了,也没有生气,依旧眯眼笑着,一脚踹开一个精兵,好暇以整地说:“师兄,我不是都说了吗?我真的不记得当时 ------------ 第63章他的好皇兄想做甚 诸长矜轻飘飘的问:“哦?那你说说本王爱吃什么?” 林灼灼:“……”本来是想到厨房问问诸长矜喜欢吃什么的计划,卒。 诸长矜感受着这长久的沉默,不由得心塞了塞,虽然说就算林灼灼真的说出来他喜欢吃什么,他也不会让她出去,但是总比她是骗他来的好啊。 黔驴技穷的林灼灼叹口气,终于放弃了挣扎,随后拿起桌上的砚台将里面的墨倒了出去。 正要沾墨的诸长矜:“……” 林灼灼察觉到诸长矜的眼神,连忙为自己辩解,“我把墨倒掉是也为了王爷好,我突然想起来刚才我研磨的时 ------------ 第64章陪着本王一起画 那送礼的小太监,看似从进屋开始就一直垂着头,谨小慎微的样子,可若是细心一点就能发现,那小太监的脸分明是微微倾斜。 从他那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林灼灼。 诸长矜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是怎么一会事,想必这送礼物是假,看林灼灼才是真。 究其原因,只怕是诸续元对林灼灼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不过诸续元就是诸续元,在他面前永远都是小家子气,连礼物都不愿意送一份好的,竟然命人送来这些没有人要的东西,传出去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堕了谁的脸。 诸长矜冷笑一声,“既然公公已经送 ------------ 第65章误会,都是误会 画师很快就到,来了之后也没有看谁一眼,准备好东西之后便垂着眼睛问:“是谁要画像?“ 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名画家的样子,单单副样子便高傲得很,连威名在外的诸长衿都敢不放在眼里,照林灼灼说,这一看就是没有接受过社会的毒打。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世界上,名声就是一颗最好的叩门砖,林灼灼都想好了,到时候自己就将这幅画当成自己店中的镇店之宝,传他个几百年。 此刻对画师也是有着几分尊重的,“是我们。“ 诸长衿虽然知道林灼灼的所思所想并不会有那么单纯,但是此时此刻他看 ------------ 第66章他的鲜衣怒马过去时 林灼灼衣铺的计划进行得如火如荼,诸长矜见她肯安心待下来,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喜悦。 只是想起之前被他察觉到的,诸续元的心思。 诸长矜便一阵的不爽。 他辛辛苦苦寻回来的人,他养了这么久的小姑娘,旁人有什么资格来抢? 眼红也不行! 寻了个时间,诸长矜把林灼灼叫来,冷着脸问她:“你想好了吗?” “啊?” 一踏进房门,便听到这样没头没尾的问题,林灼灼一时有些搞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于是诸长矜看出来了。 他忍了忍心底蹿 ------------ 第67章我们做一对深情夫妻 无言许久,诸长矜突然反应过来。 这丫头是在转移话题呢! 想着,他忽然沉下脸,紧紧盯了林灼灼三秒,随后开口询问:“所以,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林灼灼心说,我敢说不答应吗? 她这样想着,也这样问出了口,“如果我说不答应,你会弄死我吗?” 诸长矜:“……” 弄倒不会弄死,可能只会打断腿关起来,除非她改口答应。 看着冰块脸逐渐变.态的眼神,林灼灼清楚地知道,估计不答应是不行的。 她心一横,扬起脑袋为自己辩解:“可是我 ------------ 第68章夫妻情深的第一天 夙韶白因母亲是长公主的原因,出入皇宫就跟走自己家院子似的。 又因为她同夙贵妃是堂兄妹,一进宫就来找夙贵妃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她来的的时候并没有人阻拦,只是稍稍通报一声便算了。 不说旁人,就连夙贵妃都没有当一回事,看见夙韶白进来的时候还满是笑意的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但是夙韶白今天可不是来叙旧的,她一进来便甩着脸子,“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诸长矜身边多了一个侧妃?” 夙贵妃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眼神中产生几丝的不耐,但是转瞬又很 ------------ 第69章只待诞下战王长子 林灼灼觉得自己的脸快要被一把火给烧熟了。 她心脏猛地一顿,而后扑通扑通地,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诸长矜也没有好到那里去,他从一开始便绷紧了身体,如今又生了这状况,更是弄得他血气翻滚,逆流而上。 一时间,两人都惊得没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林灼灼脑子里突然一根名为“羞.耻”的弦啪嗒崩断。 她猛地往后仰,却一不小心磕到了后脑勺,“嗷呜”一声短促的惊叫,眼中便盛满了生理性泪水。 诸长矜一拧眉,语气又是气又是笑的,“怎么这么笨,连接个吻……”< ------------ 第70章夫妻恩爱的第三天 早间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夙韶白的耳朵里面,彼时她正在自己院子里无聊的踢着毽子。 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下人,急急忙忙的来到了夙韶白的面前,跪下,哆哆嗦嗦道:“郡主,战王他拒婚了。” 夙韶白伸着脚正打算接住的毽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跪着的人又哆哆嗦嗦的将话重复了一遍。 夙韶白自然不会怀疑这句话的真伪,毕竟在这个家里面没有人敢欺骗她,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感觉到愤怒。 她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她才不 ------------ 第71章夫妻恩爱的第四天 夙韶白为了自己的计划,打算委曲求全,不和林灼灼计较。 但是林灼灼却是知道夙韶白没安什么好心,并不打算给她什么好脸色。 夙韶白看了一眼林灼灼,躲在暗处的唇角微微勾起,“林姑娘,快点进来吧,我等你好久了。” 正常这种时候,被她这样招呼的人都应该乖乖的听着她的话走进来了,可是林灼灼偏偏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她在门口站定。 语气格外的真诚,“多谢郡主如此厚爱,不过我看郡主这幅样子倒是有几分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思。” 夙韶白本也不是什么能能耐的人,方才的和善 ------------ 第72章夫妻恩爱的第五天 “谁派你来的?” 诸长矜一脚踹在那侍卫的胸口,踩下去,冷了面色。 那侍卫却敢怒不敢言,更不敢把自己主子的身份说出口,以是只咧着嘴嚎叫求饶。 诸长矜失了耐性,脚尖抵在侍卫的脖子处,“再问你一次,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没有谁派我。”那侍卫虽然是个好色的,但是能在尚书府做郡主的贴身侍卫,自然是有软肋捏在主家手里,万不敢背主的。 “是我见林侧妃长得好看,所以才起了色心,想要玷污她的,跟别人没有关系!” “哦,是吗?” 听了这话 ------------ 第73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林灼灼冲上去的时候,诸长矜喉咙已经动过了,酒也入了肚子里。 小姑娘顿时僵住,瞪大的眼睛像一只快要炸毛的小猫咪。 诸长矜看不出来她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喝了一杯酒压压火,却搞得好像自己喝了毒药似的…… “怎的?本王不过喝了一口酒,你舍不得了?” 这一声把林灼灼的魂儿给拉了回来,她猛地摇头,一边警惕地盯着诸长矜的面色,一边暗搓搓抬起小脚往后退去。 “走什么?害怕?” 诸长矜察觉到她的异样,当即拧了眉,大步上前,一把拽住林灼灼的胳膊,“你倒是 ------------ 第74章霸道总裁和祸国妖姬 隔日一大早,林灼灼便听说夙韶白因为这件事情被尚书大人给禁足了,简直是大快人心。 本来林灼灼以为这件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夙韶白就出身高贵,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诸长矜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满意。 是日,诸长矜便早早的起来了,顺便叫起了林灼灼。 林灼灼眯着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起床气,“你干什么啊,现在还早呢。” 诸长矜听到这句话,淡淡的瞥了一眼林灼灼,而后走到一旁便将卧室的窗户打开了。 大片的刺眼日光照了进来, ------------ 第75章掐指一算手到擒来 诸长矜却满是镇定地扭过脸来看着她,面无表情道:“你别多想,本王只是顺手,他夙家想要对你做什么,便是明晃晃地踩本王的脸。” 林灼灼听了,嘴角微微一勾,只哄着他道:“王爷果真有气魄,就是要这样,不能让这些杂碎们玷污了咱们王府的名声。” 诸长矜闻言,却又无声笑了:“难得听你这般夸赞本王。” 说罢,他没有去看身后小姑娘的脸,而是直接进了马车,坐在了正中央。 林灼灼三两步也弯腰进去,无聊地随手拿起他车里的书看了起来。 就这样安生地过了一阵子,耳边的叫卖 ------------ 第76章绿茶表妹上线!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林灼灼才拉着诸长矜一起回府了。 金乌西坠,天地间笼罩起一片暗沉的颜色。林灼灼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探头的时候,远远的便看见王府门前站着一个人。 袅袅婷婷的身姿,似乎风一会就会倒的,林灼灼只觉得这样的人设自己似乎是见过的。 等到马车行进到王府门前缓慢停下来之后,她才敲了敲自己的头,恍然,这不就是林妹妹吗? 而等到她和诸长矜都下了车之后,看见神似林妹妹的女子泪雨盈盈的走到诸长矜,凄凄惨惨戚戚的叫了一声“表哥”之后,她才大悟,这不就是原书里面精 ------------ 第77章作妖不成反被打脸 林灼灼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轻咳了一声不打算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无视掉姬萤儿想杀人的目光,径直看向了诸长矜,“何事这么着急唤我过来?” 诸长矜几乎是被气笑了,让她回家一趟就这么难吗?居然还要问他是何事? 不过他拒绝继续想下去,这样会显得他太像一个怨妇了。 他只低着头,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林灼灼听了这话目光转到了姬萤儿的身上,眼神里带着探究,这才多长时间,女配这么快就把男主攻略了,不会是灌了什么迷 ------------ 第78章夫妻恩爱的第十一天 林灼灼从侍女嘴里听说了这件事,捧腹大笑了一场。 可以想象,那张清纯的小脸露出难堪的模样,会是何等的精彩。 她便想着,这次绿茶表妹吃了亏,好歹能消停一阵子了吧? 回府还没多久,她懒懒散散窝在自己的贵妃椅上,白嫩的小脚一摇一晃的,指上涂了鲜红的一层蔻丹,衬得那圆.润的脚趾如珠似玉。 侍女在一旁安安静静给林灼灼剥葡.萄,另一个年龄较小的则在她身后轻柔地扇着蒲扇,远远瞧着,可真是诱.人至极。 林灼灼看折子看的正是兴起。 书中那娇柔的小娘子正 ------------ 第79章夫妻恩爱的第十二天 正在这时,门口处突然传出一阵响动。 姬萤儿满含热泪地扶着门框,像是要跌倒般站在那处,满脸慌乱:“表哥……我不是故意要打断你们的……” 林灼灼僵了僵,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被绿茶小表妹撞见与男主这种场景,顿时感觉心里有一丝怪异的情绪产生。 她微微挣了一下,想要从诸长矜身上下来。 诸长矜岂会答应她? 且不说他不可能因为一个不怎么亲近的表妹撞见就惊慌失策想要推开自己的侧妃,只说若是真想林灼灼起开了,那他身上的窘状不就光明正大被显露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