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 章 被捉在床 夜寒生还没有开到雁山脚下,已经有电话打了过来。 “夜先生,你好……” 夜寒生后来耳朵里听到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他的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 “我们已经确定租车的人是你的太太,但是因为车子从山顶开下去……实在没办法辨认,需要你来现场。” “夜先生,我们并不是说这个人一定是你太太,但是租车信息是你太太,我们也是想尽快确定她的身份,因为她没有父母,其他堂亲表情都不太想管这件事,所以……夜先生?” 雁山山脚下,一辆天蓝色的婚车摔成了一团铁,必须要动用工具把车子锯开,才能将里面的失去生命迹象的人拉出来。 夜寒生拒绝走近,他多次提出离开,坚决否认这是他的太太,中途不断打电话骂夜流年办事不利是个废物。 他骂人的时候,绅士风度全无。 哪怕电话那头是他的亲弟弟,也是夜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少爷。 警察找到了事故车辆里的手机,开机。 一条条未接电话的短信提醒跳出来,显示着夜寒生的电话号码。 冬日里,像是被烈日炙烤带来的晕眩,全身的汗,涌出来,湿透了夜寒生里面的衬衣。 夜寒生就看着驾驶室里面的女人,除了血,看不见任何特征,被座椅和方向盘挤压着,安全气囊蔫了,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安全气囊根本没有用。 他不相信那是兰春夏。 他站在悬崖下看着,看着车子被锯开,死者被抬出来,他依然不相信那是兰春夏。 法医清理血迹开始,他轻蔑的哼出声。 他关了手机,迅速离开现场,只要不看到清洗过后的血迹,他就可以不认尸,只要不认尸,兰春夏就只是没回家而已。 夜寒生驱车离开雁山,他没去公司,而是回了清湖园。 一进门,是陈姨抱着弟弟站在门口,似乎也在等着他。 “姑爷!怎么样了?”陈姨没有看新闻,一无所知。 “她去公司找我的路上车子抛锚了,说不用管,已经有人去修,等会就回来。”夜寒生抬腿上楼。 陈姨松了一口气。 夜寒生每个房间门都打开,没有人影,最后他大喊陈姨上楼,把储物室门打开。 储物室的门打开,整整齐齐堆满了礼盒。 陈姨看见一屋子礼盒,也惊掉了下巴,“天哪,小姐一直都不让我打扫储物室,原来这么多东西。” 夜寒生也不知道储物间这么多东西,这个储物间是兰春夏婚后问他要的,说是她的秘密天地,要钥匙锁起来。 他没想束缚她,选择从不踏入,算是对自己妻子的一种尊重。 他脚步很重,想要知道自己的妻子婚后到底背着他做了些什么,他走过去,打开第一排最上面有一个礼盒,编号“1”。 盒子打开,里面的卡片上写了一串字,“送给1岁的寒生。” 最后一个句号看完,夜寒生眼睛里分泌的液体冲出,呼吸粗重,他猛吸一口气,打开第二个礼盒。 “送给2岁的寒生。” “送给3岁的寒生。” “……” “送给100岁的寒生。” 储物间里全是打开的盒子,夜寒生就躺在这些盒子中间,他不说话,也听不见陈姨喊他。 夜寒生耳朵里全是兰春夏电话里跟他说的话,“寒生,要是我一岁开始就认识你该多好,……寒生,我好想和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好想遇见的第一个男孩,就是你……如果我一岁开始就认识你,我一定在你每年生日的时候给你送礼物,不让任何女孩比我更早接近你。那样,我就会成为除了你血亲以外,最亲的人……” 兰春夏边哭边说的话,一遍遍在他脑子里播放。 ―― 三个月后,秘书敲门进了总裁办公室,拿出一叠资料,“Boss,太太死前,他的哥哥已经苏醒,太太弟弟抚养权现在会根据太太的遗愿移交给她哥哥,但是现在有个很奇怪的事情……” 秘书吞吞吐吐。 “说。”夜寒生低着头。 “太太弟弟的DNA,和您的,吻合。” 夜寒生突然抬头,已经消瘦的俊脸憔悴至极,“你说什么!” ------------ 第2 章 离婚吧 “陈姨,这是?” “小姐怕您……难堪,让我签的字……” 陈姨还未说完,夜寒生的拳头已经捏了起来。 无麻!兰春夏这女人……他扶桌站起,眼底一片猩红,将桌上的病历单全部捏在手里,一言不发往玄关走。 “姑爷……”陈姨知道自己今天多话了,可她不希望,小姐没了……还背着一身污名。 门被轻轻带上,陈姨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放声大哭。 门外的夜寒生,吐了几次气,才抑制住心口针扎似得疼。 他踉踉跄跄进了电梯,眼前似乎蒙了一层纱,病历单上的字被晕湿,他用指腹去抹,越抹越是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那翻搅进兰春夏身体里的冰冷器械,此刻都化作凌厉的手术刀子,一刀一刀扎进他的心窝,剜出他的血肉。 疼的他冷汗淋漓,难以站立…… 半个小时后,接到陈姨电话的秘书,在电梯里找到夜寒生,想要去搀他,被他猩红又冷绝的目光瞪的缩回手。 只好杵在门边,“Boss,榕城那边传来消息,兰总来海城了。” “人在哪里?” “去兰……兰秋儿小姐那里了。” 夜寒生拉着电梯壁上的扶手站起来,高大颀长的身形犹如一棵挺拔的松树,跨出电梯门后,便步下生风,带着上位者不容挑战的迫人气场。 秘书小跑着跟上,就听他淡淡开口:“去看守所。”―― 看守所外。 夜寒生刚踏出车门,就看见兰秋儿挽着兰盛冬走出来,眼底顿时掀起滚滚骇浪。 兰盛冬停下脚步,隔着台阶,都能感受到下方男人扑面而来的怒火。 “寒生,你也来接我吗?”问完,兰秋儿垂下头,原本白皙水嫩的小脸,泛着营养不良的暗黄,长长的大波浪束成一把扎在脑后,毛毛躁躁,她说话的同时,还不忘伸手理了理垂在面颊上的碎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 但夜寒生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直接看向兰盛冬,眼里含着愤怒和警告。 “寒生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报道,我发誓,我和魏子谦没有关系,我去找他,是因为春夏,你知道我妹妹为了他流产了。”兰秋儿想上前拉夜寒生的手,但想到自己此时的模样,只能将伸出的手收回,改为攥紧自己的衣角。 不过另一手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看了兰盛冬一眼,兰盛冬脸色如常,但却用手肘的力量狠狠的夹着她挽着他的手。 兰秋儿本想挣脱的,但她不敢,兰盛冬在生气,就算他情绪看起来并无异样,但她能感觉到,岁从小到大她虽然被哥哥捧在手心里长大,但最怵的人也是兰盛冬,在外人面前,她不敢造次。 “兰秋儿!“夜寒生怒呵一声,一副随时都能扑过来撕碎兰秋儿的模样。 这个女人,时时刻刻都不忘抹黑兰春夏! 夜寒生想到陈姨说的兰秋儿对兰春夏做的那些事,怒火中烧。 “夜寒生,你要做什么?“兰盛冬看着惶惶不安的兰秋儿,实在狠不下心,站了出来挡在她身前。 ------------ 第3 章 怀孕了 “好你个兰春夏。” 最终夜寒生打开袋子,赫然看见离婚协议几个字,他笑了笑,卷起离婚协议书,指着兰春夏,“真有你的!” 兰春夏不再看夜寒生的眼睛,而是木然转身,去扶起倒在地上的魏子谦,声音很轻,没什么情感,“疼吗?” 魏子谦龇牙吸气,“疼。” “小心点起来,我来开车吧。” “好。” 这些对话听在夜寒生的耳朵里,是温柔甜蜜的秀恩爱。 他此刻有一种冲动,要开车撞死这对狗男女。 他还想伸手去抓过魏子谦,兰春夏却转过身伸臂挡在魏子谦的身前,“夜寒生!” 她凶神恶煞。 夜寒生愣住了。 他见过的兰春夏,从没有一刻对她大声过,她一直演一个温柔贤惠的太太,为了获得依靠总是讨好,现在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她像是要吃了他。 “兰春夏!”他也咬牙切齿。 “我们已经离婚了!” “……” “我现在是魏子谦的未婚妻!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怎么?你别说你看上我这个私生女了。我们从来都没有爱过彼此,这一点我一直明白,你别跟我说你不明白。夜先生,你以前可是跟我说过,不可能会爱我。” 夜寒生是眼睁睁看着兰春夏开着车子带魏子谦离开的,他耳道里还是兰春夏的那句话,“我们从来没有爱过彼此。” 原来,传言都是真的。 夜深,兰春夏回到清湖园,陈姨已经哄睡了孩子,叫了一声“小姐”。 兰春夏进门后便呆呆的坐着,像是变了一个人,什么情绪都没有。 “小姐,你吃点东西吗?” “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小少爷?” “小姐,你每次在家就这样,你不要吓我,明天我们去看看医生吧?” 听到“医生”两个字,兰春夏下意识一抖,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睛红了起来,“陈姨,我去衣帽间做衣服。” 二楼。 兰春夏打开衣柜门,雪白的婚纱裙摆迤地,她拿了工具箱,取出针包戴在手腕上,坐在地上缝蕾丝。 她一针一线,想象着自己穿上婚纱的样子,想着婚纱的洁白,就像高原山顶上的雪,没有一丝污垢。 突然,针尖扎破指尖,血珠子跳出来,粘在了婚纱上。 看着那刺目洇开的红色,她捂着脸无声的哭。 ―― 海城的冬天冰雪覆盖,大新闻的热度却持续走高。 有媒体曝出魏子谦和兰秋儿酒店约房,而且房间里还有摄像头,被拍了视频。 事后,兰秋儿得知是魏子谦为了控制她而下的套,想让魏子谦交出视频,不想魏子谦不从,兰秋儿一气之下开车去撞魏子谦,魏子谦重伤入院。 魏子谦刚刚入院,又吐血加重了病情。 兰秋儿因为涉嫌故意伤人,被起诉。 “小姐小姐,你看报纸了吗?”陈姨喜极而泣拿着报纸给兰春夏看,“我就知道,是那个兰秋儿跟魏子谦联合起来害你,害你的你在姑爷面前洗不掉冤枉,这就是他们的报应!报应!他们不是好东西,活该!” 兰春夏躺在懒人椅子上,没有睁开眼睛,“不看了,都是我做的。” 陈姨捏着报纸,张大了嘴。 ------------ 第4 章 流产 说完,女人抱着孩子就要走。 夜寒生一把拽住了女人的手臂,“春夏。” 这次,绝不会让你走掉。 可兰春夏转过头时,怀里的孩子没了,挂着一脸泪痕看着他,“寒生,你放手,我要去保护我们的孩子,他好可怜……” “不许去,春夏!” 夜寒生猛地睁开眼,这三个月来,他一次也没有梦见过兰春夏。 这一梦,竟是一年前第一次见到她和兰朝阳的时候。 那次她把他当成人贩子,又怕他有同伙谎便称报了警,认出他后,自己反倒抱着孩子落荒而逃。 夜寒生重重吐出一口气,手指插入发顶,往后耙了一把,正要掀了被子去冲掉这一身汗,秘书推门而入。 “Boss,您高烧41°已经两天了,好不容易退下去,再休息一会?” “兰……咳!那边把孩子送回来了?”久未说话,夜寒生的嗓子此时又干又哑,几乎已经发不出音。 秘书赶紧给他递上水,摇摇头,“已经安排人盯着,兰苑没见小少爷的踪影,还没查到太太的哥哥把人藏在哪里。” “继续盯着,还有南山墓园。”最后几个字,夜寒生说的很轻。 他不信,兰春夏会如此狠心。 她不是最舍不下孩子?想到这,夜寒生眸色一震,赤脚冲下地。 半个小时后,清湖园。 陈姨一般要五点才起床,夜寒生看了一眼腕表,靠在门边。 这三个月他几乎没回来过,只有一次喝醉之后,迷迷糊糊的回了这里。 但陈姨对他态度冷淡,他知道陈姨在怪他,怪他不原谅,怪他不信任…… 可即便如此,陈姨还是给他煮了一碗肉丝面。 当时兰朝阳也醒了,迷迷糊糊揉着眼睛,看见他立即笑眯眯凑到饭桌前。 “寒寒,你和姐姐度蜜月回来啦?姐姐呢?” 刚问完,就哒哒往二楼兰春夏的房间跑。 陈姨唤了一声“小少爷”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落,他们之间连同着共同的记忆,见了面,提醒的都是彼此的痛苦。 索性,他便不再来,陈姨也不会主动和他联系,兰朝阳偶尔会用电话手表给他打电话。 兰朝阳的话很多,从不闲着。 从夜寒生和兰春夏不熟的时候,就能自来熟。 “寒寒,姐姐说我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充满光明和希望。你是寒生我是朝阳,我们两个绝配!” “寒寒,你给姐姐说,别让她叫我小太阳了,我都三岁了,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小名?太丢脸了。” “寒寒,我的肉都给你吃,你对姐姐好一点。她养我很不容易,你不喜欢我,但一定要喜欢我姐姐,男人要有责任感,知道吗?” …… 指针刚到五点,夜寒生摁着密码,一刻等不及开了门。 陈姨正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碗热腾腾的面,看见夜寒生明显一震。 “姑爷,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点东西。”夜寒生错开陈姨的目光,直接上了二楼,好一阵又急匆匆下来,又去储物室翻找。 ------------ 第5 章 不是野种 “你继续骂,最好别停,兰秋儿你别以为我救你,是因为你没犯错?你这些年自己做了多少坏事,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兰盛冬蹲下去,和兰秋儿视线平视。 “你从兰春夏进门那一刻开始,就开始虐待她,你做的那些小动作,你以为没人知道吗?哪次不是我帮你擦屁股?“兰盛冬说道这里,脸上闪过一抹悔恨。 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太过纵容她,才造就了她今天这幅恶毒心肠。 兰盛冬有些难受,从未想过有天两个妹妹,都因为自己走上各自的悲惨人生。 “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兰春夏那边?夜寒生是,连你也是!”兰秋儿眼里含着怒,还有对兰春夏的恨,“兰盛冬,兰春夏已经死了,死了!你再怎么爱她,她还是死了!你只剩下我这么一个恶毒的妹妹,我们后半生就这么折磨着过吧!” 兰秋儿虽怵兰盛冬,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一般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都说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所以她敢肆无忌惮。 “啪!“兰盛冬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兰秋儿,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将春夏推入泳池,我替你圆谎的年纪吗?你已经成年了,你这些年对兰春夏做的那些下作事情,你以为没人知道吗?你以为春夏不知道吗?她什么都知道,我也知道,随随便便拧出来一件,都能让你把牢底坐穿了!” “兰盛冬你打我?我哪里有做坏事,你有什么证据!”兰秋儿眼神躲闪,捂着被扇的有些红肿的脸,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硬着脖子不承认自己做了错事。 “证据?你觉得你和魏子谦合谋,电击春夏的事情没人知道?你以为夜寒生不知道?兰秋儿,兰春夏死了,那是一条命!不光是这个,我昏迷的时候,我们的住处隔段时间就被曝光,面临被追杀,这些事情,你以为没人知道是你举报的?兰秋儿,你的心是黑的?我可是你的亲哥哥!” 兰盛冬说完,站起来大步走出祠堂,再也不去看身后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兰秋儿。 “哥……你回来,哥……”随着兰盛冬的离开,祠堂的门被关了起来。 ―― 魏家老宅。 夜寒生看着坐在秋千上的魏子谦,眼神淬着毒。 快步走过去,一脚踹在他背上,将人从秋千上踢了下去。 魏子谦手里捏着的是兰春夏的照片,被夜寒生踹下秋千后,不顾身上的疼痛,飞快的爬过去将落在地上的照片捡起抱在怀里,擦了又擦,轻声说:“春夏,摔疼了没有,不怕不怕……子谦会保护你。” 才几个月过去,当初也算的上玉面小生的魏子谦此时哪里还有当年的半分模样,穿的邋里邋遢。胡子拉碴,骨瘦嶙峋的脸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张的看着照片。 “魏子谦?“夜寒生狐疑的喊了一声。 魏子谦抬头,看着夜寒生,慌忙的将照片藏在身后,“是你,你来做什么?你是来和我抢春夏的?夜寒生你死了心吧,春夏爱的只有我,她嫁给你就是权宜之计,她绝不会跟你走,我们就要结婚了,我们已经有孩子了!” ------------ 第6 章 你别娶她 “陈姨,这是?” “小姐怕您……难堪,让我签的字……” 陈姨还未说完,夜寒生的拳头已经捏了起来。 无麻!兰春夏这女人……他扶桌站起,眼底一片猩红,将桌上的病历单全部捏在手里,一言不发往玄关走。 “姑爷……”陈姨知道自己今天多话了,可她不希望,小姐没了……还背着一身污名。 门被轻轻带上,陈姨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放声大哭。 门外的夜寒生,吐了几次气,才抑制住心口针扎似得疼。 他踉踉跄跄进了电梯,眼前似乎蒙了一层纱,病历单上的字被晕湿,他用指腹去抹,越抹越是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那翻搅进兰春夏身体里的冰冷器械,此刻都化作凌厉的手术刀子,一刀一刀扎进他的心窝,剜出他的血肉。 疼的他冷汗淋漓,难以站立…… 半个小时后,接到陈姨电话的秘书,在电梯里找到夜寒生,想要去搀他,被他猩红又冷绝的目光瞪的缩回手。 只好杵在门边,“Boss,榕城那边传来消息,兰总来海城了。” “人在哪里?” “去兰……兰秋儿小姐那里了。” 夜寒生拉着电梯壁上的扶手站起来,高大颀长的身形犹如一棵挺拔的松树,跨出电梯门后,便步下生风,带着上位者不容挑战的迫人气场。 秘书小跑着跟上,就听他淡淡开口:“去看守所。”―― 看守所外。 夜寒生刚踏出车门,就看见兰秋儿挽着兰盛冬走出来,眼底顿时掀起滚滚骇浪。 兰盛冬停下脚步,隔着台阶,都能感受到下方男人扑面而来的怒火。 “寒生,你也来接我吗?”问完,兰秋儿垂下头,原本白皙水嫩的小脸,泛着营养不良的暗黄,长长的大波浪束成一把扎在脑后,毛毛躁躁,她说话的同时,还不忘伸手理了理垂在面颊上的碎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 但夜寒生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直接看向兰盛冬,眼里含着愤怒和警告。 “寒生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报道,我发誓,我和魏子谦没有关系,我去找他,是因为春夏,你知道我妹妹为了他流产了。”兰秋儿想上前拉夜寒生的手,但想到自己此时的模样,只能将伸出的手收回,改为攥紧自己的衣角。 不过另一手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看了兰盛冬一眼,兰盛冬脸色如常,但却用手肘的力量狠狠的夹着她挽着他的手。 兰秋儿本想挣脱的,但她不敢,兰盛冬在生气,就算他情绪看起来并无异样,但她能感觉到,岁从小到大她虽然被哥哥捧在手心里长大,但最怵的人也是兰盛冬,在外人面前,她不敢造次。 “兰秋儿!“夜寒生怒呵一声,一副随时都能扑过来撕碎兰秋儿的模样。 这个女人,时时刻刻都不忘抹黑兰春夏! 夜寒生想到陈姨说的兰秋儿对兰春夏做的那些事,怒火中烧。 “夜寒生,你要做什么?“兰盛冬看着惶惶不安的兰秋儿,实在狠不下心,站了出来挡在她身前。 ------------ 第7 章 我做的 凛冬清晨,风刮着地面,掀起雪沙飞旋。 一辆婚车孤零零的开在路上,开车的女人穿着华美婚纱驶向雁山,顺着盘山公路而上,最后从山顶冲下去,车毁人亡。 当搜救队找到车辆残骸时,女人已经五脏碎裂,成了肉泥。 死者,兰春夏。 两个月前因为出~轨风波闹得满城风雨。 那时,海城只要有夜寒生的地方,都能见到兰春夏的影子,她像个流浪狗一般跟在丈夫身后求原谅,却屡屡被羞辱,日渐消瘦,形同枯槁。 当时的她,成了全海城的笑话。 最终,她选择了结束这段耻辱却无法辩白的生命。 “夜先生,你太太已经怀孕三个月……” “夜先生,你太太有个弟弟,才三岁,她生前是她在抚养,现在她的大哥出来争夺抚养权,您看?” “夜先生,你太太的弟弟,和你的DNA……吻合。” …… 两个月前。 兰春夏的身体被碾压过一般,她迷迷糊糊的睁眼,看见身旁躺着的男人竟然是魏子谦! “怎么是你!”她惊恐的问。 突然,“滴”一声响,酒店房门被人从外面刷开,一个高大男人堂而皇之的走进来。 夜寒生看似轻松的站在床前,但他面额上崩起耸跳着的青筋暴露了他的耻辱和愤怒。 兰春夏脑袋里一个个的雷不断炸着,她想要想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然后确定什么也没有发生。 “寒生,你相信我,昨天我什么也没有……” 夜寒生鼻腔里“哼”了一声,本想轻视不去在意,可那一声出来,像琴弦出音后的余颤,他无法掩饰,只能不再掩饰。 他咬紧了后槽牙,才勉强压住了快要冲出胸腔的杀意,眼眸半眯,将眼前的兰春夏压进自己的瞳仁,撕碎。 “相信你什么?你这副样子告诉我,你和你的前任,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兰春夏也不管光~着的身体有多尴尬,她迅速穿上衣服,跑到床前拉起夜寒生的手解释的时候,眼泪簌簌而落。 “寒生,昨天晚上是兰秋儿约我的,她说跟我商量父亲遗产的分配问题,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一个兰家的身份,我想要的,虽然我是私~生~女,虽然我嘴上说我不在乎,可是我想要的。 所以我去了,可我到了茶楼进了包间,兰秋儿让我关门,我刚关门就被电晕了,后来发生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我!” 夜寒生觉得自己差点就要被兰春夏骗了。 他不想看见兰春夏的眼泪,一抬眼,便见魏子谦的眼中笃定和得意的精~光。 心里烧得滚烫的岩浆瞬间迸发! 他扔开兰春夏的手,朝着魏子谦走过去,迅捷有力的几拳打下。 兰春夏根本没见过像是野兽一般的夜寒生,他杀红了眼,但无论他怎么殴打魏子谦,始终用被子盖着魏子谦身体。 魏子谦的身体宣示着夜寒生的耻辱。 “你有没有碰她!有没有!有没有!”夜寒生声情激愤,一双毒眸氤了红色。 魏子谦被打得满嘴喷血,嘴角却始终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我爱她,碰了,她本来就是我的,嫁给你不过是当时她的权宜之计,她本来就是利用你的权势让她有个依靠。现在,她有我了,可以回到我身边了。” “不是这样的!”兰春夏惊悸的喊道。她不知道魏子谦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她决不能让夜寒生误会。 她匆忙拉住夜寒生的胳膊:“寒生,你听我说……” “滚开!”夜寒生一把甩开兰春夏的手,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 兰春夏触不及防,一头撞在床架上。额头湿淋淋的不知道是冷汗还是鲜血。她努力睁着眼睛,房间里哪里还有夜寒生的影子。 ------------ 第8 章 谢谢你 “陈姨,这是?” “小姐怕您……难堪,让我签的字……” 陈姨还未说完,夜寒生的拳头已经捏了起来。 无麻!兰春夏这女人……他扶桌站起,眼底一片猩红,将桌上的病历单全部捏在手里,一言不发往玄关走。 “姑爷……”陈姨知道自己今天多话了,可她不希望,小姐没了……还背着一身污名。 门被轻轻带上,陈姨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放声大哭。 门外的夜寒生,吐了几次气,才抑制住心口针扎似得疼。 他踉踉跄跄进了电梯,眼前似乎蒙了一层纱,病历单上的字被晕湿,他用指腹去抹,越抹越是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那翻搅进兰春夏身体里的冰冷器械,此刻都化作凌厉的手术刀子,一刀一刀扎进他的心窝,剜出他的血肉。 疼的他冷汗淋漓,难以站立…… 半个小时后,接到陈姨电话的秘书,在电梯里找到夜寒生,想要去搀他,被他猩红又冷绝的目光瞪的缩回手。 只好杵在门边,“Boss,榕城那边传来消息,兰总来海城了。” “人在哪里?” “去兰……兰秋儿小姐那里了。” 夜寒生拉着电梯壁上的扶手站起来,高大颀长的身形犹如一棵挺拔的松树,跨出电梯门后,便步下生风,带着上位者不容挑战的迫人气场。 秘书小跑着跟上,就听他淡淡开口:“去看守所。”―― 看守所外。 夜寒生刚踏出车门,就看见兰秋儿挽着兰盛冬走出来,眼底顿时掀起滚滚骇浪。 兰盛冬停下脚步,隔着台阶,都能感受到下方男人扑面而来的怒火。 “寒生,你也来接我吗?”问完,兰秋儿垂下头,原本白皙水嫩的小脸,泛着营养不良的暗黄,长长的大波浪束成一把扎在脑后,毛毛躁躁,她说话的同时,还不忘伸手理了理垂在面颊上的碎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 但夜寒生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直接看向兰盛冬,眼里含着愤怒和警告。 “寒生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报道,我发誓,我和魏子谦没有关系,我去找他,是因为春夏,你知道我妹妹为了他流产了。”兰秋儿想上前拉夜寒生的手,但想到自己此时的模样,只能将伸出的手收回,改为攥紧自己的衣角。 不过另一手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看了兰盛冬一眼,兰盛冬脸色如常,但却用手肘的力量狠狠的夹着她挽着他的手。 兰秋儿本想挣脱的,但她不敢,兰盛冬在生气,就算他情绪看起来并无异样,但她能感觉到,岁从小到大她虽然被哥哥捧在手心里长大,但最怵的人也是兰盛冬,在外人面前,她不敢造次。 “兰秋儿!“夜寒生怒呵一声,一副随时都能扑过来撕碎兰秋儿的模样。 这个女人,时时刻刻都不忘抹黑兰春夏! 夜寒生想到陈姨说的兰秋儿对兰春夏做的那些事,怒火中烧。 “夜寒生,你要做什么?“兰盛冬看着惶惶不安的兰秋儿,实在狠不下心,站了出来挡在她身前。 ------------ 第9 章 心疼我 秘书被他陡然拔高的音调,震得头皮一麻,腿窝有点发软。 但是还是将手里的资料,恭恭敬敬送到夜寒生面前,提着一口呼吸,不敢喘气。 夜寒生一直都知道兰春夏心机深沉,可以为了兰家人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怕! 但从未想过,兰朝阳,兰春夏的弟弟,是他的儿子! “啪”他将检测书砸在桌上,抓起车钥匙大步朝外走去。 车,一路疾驰。 夜寒生脑中,波涛汹涌! 好个兰春夏!真能忍! 当初在清湖园偶遇,兰朝阳扑过来就抱着他的大腿,从此赖上他,真是偶然? 他再不会信和这女人有关的一个字,包括那场车祸。 全是假的!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去扯领带,领带松了,卡在胸腔里、喉咙里的那口气还梗着,他烦躁的朝领口一拽,衬衣扣子崩开的同时高速行驶的车头也朝着旁边摆了过去,差点撞上护栏。 滴――!后车被吓得猛打方向避开,超上去,摁下车窗探头开骂。 夜寒生一脚油门到底,迈巴赫箭一样冲了出去。 这一次,他要全部的真相! 可到底,慢了一步了,当夜寒生到幼儿园时,兰朝阳已经被接走。 看着他冷厉的眼神,老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夜先生,那人拿着接送卡,而且朝阳叫他哥哥,两人很亲昵,所以……” 所以兰朝阳被兰盛冬接走了? 夜寒生转身回到车上,拿起电话,果然,那头不再是机械的女音,兰春夏的手机通了。 “兰盛冬,春夏和朝阳在哪儿?”他越发笃定,那具血肉模糊,不是兰春夏。 兰盛冬若在之前就苏醒,想要做这样的局,简直轻而易举。 毕竟,在成植物人前,他也是榕城呼风唤雨般的存在。 电话那头,只听轻呵一声,似在笑,但语气却透着咬牙切齿般的恨意,“我妹妹在哪,夜先生不最清楚?哦,对,我那可怜的妹妹,因为无人认领,在冰箱里冻了一个月,怎么,夜先生是想起她来了,又想带回去,葬在你们夜家了?” 夜寒生捏着电话的手指一颤,猛地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都是兰盛冬的套路,他不能上当,也决不能信! 可眼前,却控制不住的,浮现出雁山下那辆被锯开的天蓝色婚车。 “兰盛冬,你以为,我会再信你们?” 他放慢语气,克制着颤动的喉咙,让声音听起来坚定不催。 毕竟,兰春夏能骗过所有人,生下兰朝阳,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夜先生信不信重要吗?”说罢,电话被挂断。 夜寒生捏紧拳头,重重砸在方向盘上。 这三个月,他逼着自己不去想兰春夏,不去听任何有关于她的事,仿若她从没出现过。 他不回清湖园,也不去看兰朝阳,所有的事情都交给秘书处理。 极力让自己回到一年前没有兰春夏的日子。 失眠,他就吃安眠药,从一片加到十六片。手机里和兰春夏亲密的照片,都设定了隐藏,可此时此刻,压抑的,极力被忽略的情绪,一点点放大,发酵。 ------------ 第10 章 冲下悬崖 夜寒生忙于工作,私人手机长期静音。 但是今天,他鬼使神差的将电话设置为提醒,却一个电话兰春夏的电话也没接到…… 接下来的几天,依然什么消息也没有。 心里升起的情绪一点点上爬,爬到全身揪丝成团,成了焦躁,他知道她会死缠烂打,更知道她是一定会抱住他这棵大树的。 她这样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手段都能用出来的。 她出轨怀孕,让他颜面丢尽! 胸腔里挤出一团压抑已久的气息,吼出来一声,他抓起面前的烟灰缸就砸到了墙上。 门外的秘书刚刚摸住门把手,吓得一缩手,不敢进去了。 夜寒生从来不关心兰春夏如何了,但是他的私人手机从静音开成了声音,不再充电,没有特定铃声的响起,他也会扫一眼屏幕是否亮起。 之前一个多月,无论他走到哪儿,都能被兰春夏盯上,她总能像幽灵一样的跳出来。 有传言说,兰春夏跟魏子谦旧情复燃了,两个人总是见面,更有传言说兰春夏跟万年不和兰秋儿也开始走近了。 越是不想听见兰春夏的消息,那些消息却无孔不入的钻进他的耳朵里。 下午,有雪。 夜寒生开着车,往南山墓园开去,秘书告诉她,最近太太总是晚上去墓园,一个人跪在雪地里,神神道道,就像得了神经病一样,见到她也不打招呼,叫她也不应。 更有人告诉她,兰春夏可能是疯了。 他不想去看她。 可秘书今天给他一张照片,是兰春夏抱着一束花往墓园去的照片。 她瘦成了一个女鬼! 他看到那张照片的一瞬间,五脏收紧,百筋拧绳,连呼吸都不能顺畅,血液凝固不能流动,全都堵住了,下一秒血管就会爆炸的恐惧升起。 他管不了那么多,丢下一堆事务,开着车子直奔南山墓园。 兰春夏拿着小扫帚,扫着地上的雪,鲜花摆好,拿出一个水晶一样的小球坠子,放在一块巴掌大的精致小床上。 她又拿出一堆纸片,上面印着婴儿车,婴儿床,乐高,玩具,很多漂亮的小衣服,还有扭扭车,但凡小孩子有的东西,纸片上都有。 兰春夏跪在地上,打燃火机,一张张的烧着纸…… 她不说话,默默的掉着眼泪。 夜寒生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毛骨悚然,他一步步走过去,睨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怎么,死了个野种,哭得这么伤心?还专门给他买了墓地?”他冷笑着。 兰春夏瘦弱的身体一颤,仰头看见多日未见的丈夫,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见过他了。 不管多久,她都告诉自己,再也不能去找他了。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寒生,他不是野种,是你的孩子。” 这一次,是夜寒生全身僵硬了。 “想来就算你没让我流产,这个孩子我也是不会留下的,我害怕不是你的孩子,哎,我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跟魏子谦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我为什么会害怕?”说着说着,兰春夏被抽了筋一般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的火苗,时不时丢上一张纸,眼睛里似乎没有实物。 “我是个坏女人吧?坏女人不该活着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坏女人,我让你伤心,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我是个坏女人吧?哎……” 她喃喃自语的失魂模样,形枯貌槁,已经完全找不到曾经的影子。 ------------ 第11章 他的儿子 手里的纸烧光了,兰春夏收起小床装进包里,把小水晶球挂在脖子上,放进心口用衣服捂起来。 “兰春夏你什么意思?现在你罪有应得,还想把责任往外推?” 在夜寒生的认知里,兰春夏始终和心机脱不开关系,她再是楚楚可怜,他也觉得她是演戏博同情。 潜意识里,他根本不愿意相信流掉的孩子是他自己的。 兰春夏没再想解释什么,她站起来,抬起苍白的小脸看着夜寒生,“嗯,反正我们都是会离婚的,你也是要和兰秋儿结婚的,只是我希望,你别娶她,她配不上你。” 其实在兰春夏的心里,谁都配不上夜寒生,包括她自己,但是兰秋儿实在太坏。 “如果我偏要呢?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你算什么?你凭什么?凭你婚内出轨?” 兰春夏看到夜寒生满眼仇恨外泄,她吸气,“对不起,我没有资格。” 兰春夏不再言语,与夜寒生擦身而过,本是无可奈何的退让,在夜寒生眼里却成了无所畏惧的淡漠,连解释都不想了。 夜寒生追上去,大步大步的下着台阶,看到前面的女人捂着心口侧身下着台阶,小心翼翼的样子。 一辆黑色的轿车等在路边,是魏子谦的车。 夜寒生看到兰春夏连半刻犹豫都没有,上了魏子谦的车。 那一刻,心里跳起来的火,越烧越大。 那个女人,一面在他面前演苦情戏,一面钻进魏子谦的车里,他刚刚差点就要信了他的话。 路灯亮了起来,夜寒生大步走向自己的车子,前面一辆红色车子下来的女人小跑过来,“寒生哥哥,你刚刚看到我妹妹了么?她上了魏子谦的车,我打她电话她不肯接,她怎么能这样,她还没有跟寒生哥哥离婚,就这样正大光明的和魏子谦出双入对,你都不知道外面怎么戳你脊梁骨。” 夜寒生忍了忍脾气,“秋儿,你先回去。” “寒生哥哥,我跟你一起去找我妹妹吧,这件事,也是兰家管教不当。” 夜寒生失去了表面的耐心,冷言道:“她现在还是我太太,要管教,也应该是我来管教。” ―― 夜寒生快速开车追到了魏子谦的车,疯狂逼停,下车把魏子谦拖出驾驶室,抡起拳头,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扔在地上,“魏子谦!她兰春夏一刻没签字离婚,你敢走近她一步,都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会弄死你!我夜寒生的脸,绝不允许你打第二次!” 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和姘头卷在一起。 兰春夏拎着手提包下车,她始终淡淡的,平静得可怕,平静到眼睛里没有光。 取出包里的纸袋,兰春夏递给夜寒生。 “里面装着离婚协议上,我已经签好字了,现在起,我不是你的太太了,我和任何人在一起,都不关你的事情了,对不对?” 夜寒生的心里,兰春夏是绝不可能放弃夜家这棵大树的,她死也不会签字。 但她如此平静把离婚协议交到她的手上时,他的手没办法抬起去接。 ------------ 第12章 遗嘱 夜寒生忙于工作,私人手机长期静音。 但是今天,他鬼使神差的将电话设置为提醒,却一个电话兰春夏的电话也没接到…… 接下来的几天,依然什么消息也没有。 心里升起的情绪一点点上爬,爬到全身揪丝成团,成了焦躁,他知道她会死缠烂打,更知道她是一定会抱住他这棵大树的。 她这样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手段都能用出来的。 她出轨怀孕,让他颜面丢尽! 胸腔里挤出一团压抑已久的气息,吼出来一声,他抓起面前的烟灰缸就砸到了墙上。 门外的秘书刚刚摸住门把手,吓得一缩手,不敢进去了。 夜寒生从来不关心兰春夏如何了,但是他的私人手机从静音开成了声音,不再充电,没有特定铃声的响起,他也会扫一眼屏幕是否亮起。 之前一个多月,无论他走到哪儿,都能被兰春夏盯上,她总能像幽灵一样的跳出来。 有传言说,兰春夏跟魏子谦旧情复燃了,两个人总是见面,更有传言说兰春夏跟万年不和兰秋儿也开始走近了。 越是不想听见兰春夏的消息,那些消息却无孔不入的钻进他的耳朵里。 下午,有雪。 夜寒生开着车,往南山墓园开去,秘书告诉她,最近太太总是晚上去墓园,一个人跪在雪地里,神神道道,就像得了神经病一样,见到她也不打招呼,叫她也不应。 更有人告诉她,兰春夏可能是疯了。 他不想去看她。 可秘书今天给他一张照片,是兰春夏抱着一束花往墓园去的照片。 她瘦成了一个女鬼! 他看到那张照片的一瞬间,五脏收紧,百筋拧绳,连呼吸都不能顺畅,血液凝固不能流动,全都堵住了,下一秒血管就会爆炸的恐惧升起。 他管不了那么多,丢下一堆事务,开着车子直奔南山墓园。 兰春夏拿着小扫帚,扫着地上的雪,鲜花摆好,拿出一个水晶一样的小球坠子,放在一块巴掌大的精致小床上。 她又拿出一堆纸片,上面印着婴儿车,婴儿床,乐高,玩具,很多漂亮的小衣服,还有扭扭车,但凡小孩子有的东西,纸片上都有。 兰春夏跪在地上,打燃火机,一张张的烧着纸…… 她不说话,默默的掉着眼泪。 夜寒生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毛骨悚然,他一步步走过去,睨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怎么,死了个野种,哭得这么伤心?还专门给他买了墓地?”他冷笑着。 兰春夏瘦弱的身体一颤,仰头看见多日未见的丈夫,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见过他了。 不管多久,她都告诉自己,再也不能去找他了。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寒生,他不是野种,是你的孩子。” 这一次,是夜寒生全身僵硬了。 “想来就算你没让我流产,这个孩子我也是不会留下的,我害怕不是你的孩子,哎,我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跟魏子谦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我为什么会害怕?”说着说着,兰春夏被抽了筋一般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的火苗,时不时丢上一张纸,眼睛里似乎没有实物。 “我是个坏女人吧?坏女人不该活着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坏女人,我让你伤心,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我是个坏女人吧?哎……” 她喃喃自语的失魂模样,形枯貌槁,已经完全找不到曾经的影子。 ------------ 第13章 回来就原谅你 一周过去了。 兰春夏像是被夜寒生隔绝了一样。她见不着他。打他的电话,永远无人接听。她不死心的给他发短信,却永远等不到他的回复。 明明上周夜寒生还提及可以补办婚礼。一个美丽的梦马上就要变成现实,却被眼前更残忍的现实一锤子击得粉碎。 兰春夏自己做了婚礼的电子海报。她想到发邮件的方式,希望夜寒生能看到。 开始一天一封,后来一天十封。 兰春夏猜想,他若是烦了厌恶了也好,可以回一个电话骂她。 骂骂她也好,她太想他,想听见他的声音。 她想他,想见到他。 她在他公司外守了两天两夜,终于见到他。 “寒生,我们谈谈吧。” “离婚协议签字了?”夜寒生一句话刺向兰春夏,吝于多看她一秒。 兰春夏摇头,她怯怯揪着夜寒生的袖口:“寒生,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你相信我,我和魏子谦什么都没有发生,你知道的,当初我父亲死后他宣布跟我退婚,我怎么可能去招惹他?” “你以为我关心你为什么去招惹他?”夜寒生本想轻飘飘说出来,甚至要将所有的不屑都用在兰春夏的身上,因为只有不屑才是对敌人最大的武器。 可他忍不了,一把捏住她的下颌,结实的手臂里蕴藏着巨大的力量,一抬步就把兰春夏推到了电梯门上! “你一个私生女,本来就下贱,人太下贱了,还需要什么理由去招惹别的野男人?” 他眸海里有滔天的愤怒,这一刻全都爆发了,结婚这一年,他对她没有爱情,至少做到了表面的尊重。 在海城,曾经人人议论的私生女摇身一变成了夜太太,一时间风光无两。 谁敢再说一句兰春夏是私生女? 怕是都巴结着。 此时,他好看且绅士的面具被撕开,露出狰狞,那些可以将眼前女人心诛肉割的词语,他毫不吝啬的倒给了她。 可他心里没有丝毫快意,他眼睛里血丝迅速上爬,情绪愈发癫狂,“你还敢来找我?是不是我打断你野男人一条腿还不够,你还想我给你们来个合葬?” 兰春夏方才是被攫住了下巴,此刻却已经被扼住了咽喉。 她的手指细白,抠不开她骨节分明的手掌,“寒,寒生……” 当夜寒生把兰春夏甩在地上的时候,电梯门已经达到楼层,再次打开,“滚远点,别脏了我的眼睛后,还想脏了我的地盘。” 夜寒生头也没回,跨步出去,刚刚掐过兰春夏脖子的手掌被密密麻麻的钢针叮咬,痛得他握紧了拳头。 兰春夏成了海城人的笑话,无论夜寒生走到哪儿,她都跟着,跟他说一句,“寒生,你原谅我吧,我只有你,我不能离婚的。” 每每这种时候,兰秋儿就会挽着夜寒生的手臂,亲昵的皱着淡淡的眉,“寒生,你就原谅我妹妹吧,别再责怪她了,女人,总是对自己第一任男友难以忘怀,就像我对你的感情一样,我能理解她的……” 多么大度有量。 兰春夏忍着兰秋儿,她想过,在外面她一定要给夜寒生面子的,闹起来不好看。 可是一个月后,她跟踪夜寒生去了兰家参加晚宴,突然在晚宴上呕吐起来,兰秋儿惊叫:“妹妹!你不会是怀孕了吧?你是不是怀了魏子谦的孩子?你们那种关系也就算了,事后也不知道吃个避孕药吗?你让寒生的脸往哪儿搁?” ------------ 第14章 找寻 一周过去了。 兰春夏像是被夜寒生隔绝了一样。她见不着他。打他的电话,永远无人接听。她不死心的给他发短信,却永远等不到他的回复。 明明上周夜寒生还提及可以补办婚礼。一个美丽的梦马上就要变成现实,却被眼前更残忍的现实一锤子击得粉碎。 兰春夏自己做了婚礼的电子海报。她想到发邮件的方式,希望夜寒生能看到。 开始一天一封,后来一天十封。 兰春夏猜想,他若是烦了厌恶了也好,可以回一个电话骂她。 骂骂她也好,她太想他,想听见他的声音。 她想他,想见到他。 她在他公司外守了两天两夜,终于见到他。 “寒生,我们谈谈吧。” “离婚协议签字了?”夜寒生一句话刺向兰春夏,吝于多看她一秒。 兰春夏摇头,她怯怯揪着夜寒生的袖口:“寒生,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你相信我,我和魏子谦什么都没有发生,你知道的,当初我父亲死后他宣布跟我退婚,我怎么可能去招惹他?” “你以为我关心你为什么去招惹他?”夜寒生本想轻飘飘说出来,甚至要将所有的不屑都用在兰春夏的身上,因为只有不屑才是对敌人最大的武器。 可他忍不了,一把捏住她的下颌,结实的手臂里蕴藏着巨大的力量,一抬步就把兰春夏推到了电梯门上! “你一个私生女,本来就下贱,人太下贱了,还需要什么理由去招惹别的野男人?” 他眸海里有滔天的愤怒,这一刻全都爆发了,结婚这一年,他对她没有爱情,至少做到了表面的尊重。 在海城,曾经人人议论的私生女摇身一变成了夜太太,一时间风光无两。 谁敢再说一句兰春夏是私生女? 怕是都巴结着。 此时,他好看且绅士的面具被撕开,露出狰狞,那些可以将眼前女人心诛肉割的词语,他毫不吝啬的倒给了她。 可他心里没有丝毫快意,他眼睛里血丝迅速上爬,情绪愈发癫狂,“你还敢来找我?是不是我打断你野男人一条腿还不够,你还想我给你们来个合葬?” 兰春夏方才是被攫住了下巴,此刻却已经被扼住了咽喉。 她的手指细白,抠不开她骨节分明的手掌,“寒,寒生……” 当夜寒生把兰春夏甩在地上的时候,电梯门已经达到楼层,再次打开,“滚远点,别脏了我的眼睛后,还想脏了我的地盘。” 夜寒生头也没回,跨步出去,刚刚掐过兰春夏脖子的手掌被密密麻麻的钢针叮咬,痛得他握紧了拳头。 兰春夏成了海城人的笑话,无论夜寒生走到哪儿,她都跟着,跟他说一句,“寒生,你原谅我吧,我只有你,我不能离婚的。” 每每这种时候,兰秋儿就会挽着夜寒生的手臂,亲昵的皱着淡淡的眉,“寒生,你就原谅我妹妹吧,别再责怪她了,女人,总是对自己第一任男友难以忘怀,就像我对你的感情一样,我能理解她的……” 多么大度有量。 兰春夏忍着兰秋儿,她想过,在外面她一定要给夜寒生面子的,闹起来不好看。 可是一个月后,她跟踪夜寒生去了兰家参加晚宴,突然在晚宴上呕吐起来,兰秋儿惊叫:“妹妹!你不会是怀孕了吧?你是不是怀了魏子谦的孩子?你们那种关系也就算了,事后也不知道吃个避孕药吗?你让寒生的脸往哪儿搁?” ------------ 第15章 他的孩子 “如果我一岁开始就认识你,我一定在你每年生日的时候给你送礼物,不让任何女孩比我更早接近你。那样,我就会成为除了你血亲以外,最亲的人。 你也会从小就了解我,你就不会相信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你会看到我的痛和苦,会看到我的艰辛,会相信我的善良,会理解我偶尔的谎言,说不定,寒生,说不定你也会心疼我……” 夜寒生的呼吸收紧,他的舌根迅速分泌出了唾液,连眼睛里都开始分泌出液体。 他的耳根子在疼,兰春夏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荆棘刺树,抽得他五脏挂血。 他突然很想找到她,去抱住她,跟她说不用再讲了,以后没有人,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他深呼吸,心里的弦崩了起来。 现在他隐隐感受到了害怕,抓了车钥匙就往外走,他不敢对她说一个重字,“春夏,你开车出去了是不是?” 他之前就偶尔听见错车的鸣笛声。 “你在哪儿?情绪不好不要开车,你现在把车靠在路边,发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会还没有开完,秘书追过去的时候,夜寒生已经摁了电梯关门下行。 通往雁山山顶观景台的路上,一辆别致的婚车一路而上…… “寒生,对不起,我让你丢脸了,我小时候让母亲丢脸,让父亲丢脸,嫁人了,让丈夫丢脸…… 寒生,你以后……以后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结婚,寒生,下辈子,我再也不要做私生女了,别人就不会看不起你娶了个私生女做太太。 我要去保护我们的孩子了,他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电话挂断。 夜寒生再打回去,已经是关机,他心急如焚,出了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库,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将车开去哪里。 他越去思考兰春夏说的话,越觉得那像是临终遗言。 上牙齿碰着下牙齿,他常年锻炼,向来体热,此时却感觉一股凉气从脚板心窜起。 连给陈姨拨通电话的手也在颤抖。 “陈姨。” “姑爷?” “春夏去了哪儿?” “不是去找你了吗?” “没有!” 陈姨听出夜寒生的焦急,她也跟着急了,“那她去了哪儿?早上她在家里试婚纱,试新娘妆,我以为她这两天心情好了,没管她,她说要出门,我以为她穿着婚纱去给你看了……” 夜寒生倒吸一口凉气,他又拨给弟弟夜流年,“流年,你马上把春夏的手机定位,不对,她手机关机了,你问问你下属,有什么办法定位。” 挂了电话,夜寒生也没停,他将车子开出去,往清湖园的方向。 车子里收音机打开着: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雁山从观景台冲下一辆天蓝色婚车,掉下悬崖,司机为一名女性,当场死亡。穿着婚纱,暂时无法确定身份,婚车为租赁,迅速赶到现场的警方已经联系汽车租赁公司,正在核实身份……” 雁山! 夜寒生猛地一打方向盘,车速加快,冲向雁山方向。 陈姨说她穿着婚纱出门…… 观景台冲下去? 他突然记起那天,他把她压在观景台的护栏上,不顾严寒,狠狠诅咒她,恨不得她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 ------------ 第16章 真相 凛冬清晨,风刮着地面,掀起雪沙飞旋。 一辆婚车孤零零的开在路上,开车的女人穿着华美婚纱驶向雁山,顺着盘山公路而上,最后从山顶冲下去,车毁人亡。 当搜救队找到车辆残骸时,女人已经五脏碎裂,成了肉泥。 死者,兰春夏。 两个月前因为出~轨风波闹得满城风雨。 那时,海城只要有夜寒生的地方,都能见到兰春夏的影子,她像个流浪狗一般跟在丈夫身后求原谅,却屡屡被羞辱,日渐消瘦,形同枯槁。 当时的她,成了全海城的笑话。 最终,她选择了结束这段耻辱却无法辩白的生命。 “夜先生,你太太已经怀孕三个月……” “夜先生,你太太有个弟弟,才三岁,她生前是她在抚养,现在她的大哥出来争夺抚养权,您看?” “夜先生,你太太的弟弟,和你的DNA……吻合。” …… 两个月前。 兰春夏的身体被碾压过一般,她迷迷糊糊的睁眼,看见身旁躺着的男人竟然是魏子谦! “怎么是你!”她惊恐的问。 突然,“滴”一声响,酒店房门被人从外面刷开,一个高大男人堂而皇之的走进来。 夜寒生看似轻松的站在床前,但他面额上崩起耸跳着的青筋暴露了他的耻辱和愤怒。 兰春夏脑袋里一个个的雷不断炸着,她想要想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然后确定什么也没有发生。 “寒生,你相信我,昨天我什么也没有……” 夜寒生鼻腔里“哼”了一声,本想轻视不去在意,可那一声出来,像琴弦出音后的余颤,他无法掩饰,只能不再掩饰。 他咬紧了后槽牙,才勉强压住了快要冲出胸腔的杀意,眼眸半眯,将眼前的兰春夏压进自己的瞳仁,撕碎。 “相信你什么?你这副样子告诉我,你和你的前任,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兰春夏也不管光~着的身体有多尴尬,她迅速穿上衣服,跑到床前拉起夜寒生的手解释的时候,眼泪簌簌而落。 “寒生,昨天晚上是兰秋儿约我的,她说跟我商量父亲遗产的分配问题,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一个兰家的身份,我想要的,虽然我是私~生~女,虽然我嘴上说我不在乎,可是我想要的。 所以我去了,可我到了茶楼进了包间,兰秋儿让我关门,我刚关门就被电晕了,后来发生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我!” 夜寒生觉得自己差点就要被兰春夏骗了。 他不想看见兰春夏的眼泪,一抬眼,便见魏子谦的眼中笃定和得意的精~光。 心里烧得滚烫的岩浆瞬间迸发! 他扔开兰春夏的手,朝着魏子谦走过去,迅捷有力的几拳打下。 兰春夏根本没见过像是野兽一般的夜寒生,他杀红了眼,但无论他怎么殴打魏子谦,始终用被子盖着魏子谦身体。 魏子谦的身体宣示着夜寒生的耻辱。 “你有没有碰她!有没有!有没有!”夜寒生声情激愤,一双毒眸氤了红色。 魏子谦被打得满嘴喷血,嘴角却始终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我爱她,碰了,她本来就是我的,嫁给你不过是当时她的权宜之计,她本来就是利用你的权势让她有个依靠。现在,她有我了,可以回到我身边了。” “不是这样的!”兰春夏惊悸的喊道。她不知道魏子谦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她决不能让夜寒生误会。 她匆忙拉住夜寒生的胳膊:“寒生,你听我说……” “滚开!”夜寒生一把甩开兰春夏的手,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 兰春夏触不及防,一头撞在床架上。额头湿淋淋的不知道是冷汗还是鲜血。她努力睁着眼睛,房间里哪里还有夜寒生的影子。 ------------ 第17章 所谓家人 一周过去了。 兰春夏像是被夜寒生隔绝了一样。她见不着他。打他的电话,永远无人接听。她不死心的给他发短信,却永远等不到他的回复。 明明上周夜寒生还提及可以补办婚礼。一个美丽的梦马上就要变成现实,却被眼前更残忍的现实一锤子击得粉碎。 兰春夏自己做了婚礼的电子海报。她想到发邮件的方式,希望夜寒生能看到。 开始一天一封,后来一天十封。 兰春夏猜想,他若是烦了厌恶了也好,可以回一个电话骂她。 骂骂她也好,她太想他,想听见他的声音。 她想他,想见到他。 她在他公司外守了两天两夜,终于见到他。 “寒生,我们谈谈吧。” “离婚协议签字了?”夜寒生一句话刺向兰春夏,吝于多看她一秒。 兰春夏摇头,她怯怯揪着夜寒生的袖口:“寒生,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你相信我,我和魏子谦什么都没有发生,你知道的,当初我父亲死后他宣布跟我退婚,我怎么可能去招惹他?” “你以为我关心你为什么去招惹他?”夜寒生本想轻飘飘说出来,甚至要将所有的不屑都用在兰春夏的身上,因为只有不屑才是对敌人最大的武器。 可他忍不了,一把捏住她的下颌,结实的手臂里蕴藏着巨大的力量,一抬步就把兰春夏推到了电梯门上! “你一个私生女,本来就下贱,人太下贱了,还需要什么理由去招惹别的野男人?” 他眸海里有滔天的愤怒,这一刻全都爆发了,结婚这一年,他对她没有爱情,至少做到了表面的尊重。 在海城,曾经人人议论的私生女摇身一变成了夜太太,一时间风光无两。 谁敢再说一句兰春夏是私生女? 怕是都巴结着。 此时,他好看且绅士的面具被撕开,露出狰狞,那些可以将眼前女人心诛肉割的词语,他毫不吝啬的倒给了她。 可他心里没有丝毫快意,他眼睛里血丝迅速上爬,情绪愈发癫狂,“你还敢来找我?是不是我打断你野男人一条腿还不够,你还想我给你们来个合葬?” 兰春夏方才是被攫住了下巴,此刻却已经被扼住了咽喉。 她的手指细白,抠不开她骨节分明的手掌,“寒,寒生……” 当夜寒生把兰春夏甩在地上的时候,电梯门已经达到楼层,再次打开,“滚远点,别脏了我的眼睛后,还想脏了我的地盘。” 夜寒生头也没回,跨步出去,刚刚掐过兰春夏脖子的手掌被密密麻麻的钢针叮咬,痛得他握紧了拳头。 兰春夏成了海城人的笑话,无论夜寒生走到哪儿,她都跟着,跟他说一句,“寒生,你原谅我吧,我只有你,我不能离婚的。” 每每这种时候,兰秋儿就会挽着夜寒生的手臂,亲昵的皱着淡淡的眉,“寒生,你就原谅我妹妹吧,别再责怪她了,女人,总是对自己第一任男友难以忘怀,就像我对你的感情一样,我能理解她的……” 多么大度有量。 兰春夏忍着兰秋儿,她想过,在外面她一定要给夜寒生面子的,闹起来不好看。 可是一个月后,她跟踪夜寒生去了兰家参加晚宴,突然在晚宴上呕吐起来,兰秋儿惊叫:“妹妹!你不会是怀孕了吧?你是不是怀了魏子谦的孩子?你们那种关系也就算了,事后也不知道吃个避孕药吗?你让寒生的脸往哪儿搁?” ------------ 第18章 反省 “原来没傻!”夜寒生被他的话,刺激的走过去一拳头打在他的脸上,顿时魏子谦如断线的风筝,直接跌坐在地上。 瘦弱的魏子谦被夜寒生揍的嘴角流血,滴在了照片上,他慌忙伸手去擦拭,但是越擦照片越脏,他顿时哭了,“春夏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你那么爱我,我却没有保护好你,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他说完,抬头看到站在对面的夜寒生,顿时脸色变了,“夜寒生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害死春夏的话,我和春夏会一直幸福的,春夏和我才是爱情!” “爱情,你也配爱情!“夜寒生铁青着脸,满脸怒气。 “我当然配,你看,我和春夏的爱情都在这里。”他说完,往秋千的位置爬去,看着在地上爬行的魏子谦,夜寒生看到秋千的下方有一个有些年代的笔记本。 几个月前还风光无限的魏家公子此时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往前爬。 原本夜寒生以为看着情敌如此狼狈,他会感到快乐的,而且这个男人曾经带给兰春夏那么大的伤害,就算看着他死掉,自己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他竟有悲从心起,他夜寒生会不会在以后的某个时刻也变成这幅模样! 魏子谦终于抓起地上的笔记本,拍干净上面的尘土,“春夏……嘿嘿,还好你没有被弄脏……” 听着他的呢喃自语,夜寒生往笔记本上瞟了一眼,这一眼,眼神就完全收不回来,双手放在身侧,颤抖的厉害。 原来兰春夏的过去不光只有被兰秋儿伤害的日子,或者带着哥哥和孩子过逃亡生活。 还有那般明媚的笑容。 夜寒生的眼睛被那照片上的笑容,刺的生疼。 “夜寒生,你知道吗?春夏爱了我很多年,你看,这是我们十三岁时在一起的照片,她说,我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魏子谦说着,拿出一张照片,从地上站起来,举到夜寒生面前。 夜寒生看着照片上兰春夏还未长开的脸,偏着脑袋靠在魏子谦身上,眼睛笑成了月牙。 他想伸手去抢,但被魏子谦一下躲开,“还有这张,我们高中毕业的照片,这是春夏第一次抱我呢,那个时候她天天跟在我身后,吵嚷着要嫁给我……” 魏子谦脸上挂着笑,柔和而美好,竟然将那张邋遢不堪的脸,趁着好看了起来。 夜寒生看着照片上兰春夏抱着魏子谦的那双手,眼神发红,一拳头打了过去,“魏子谦你就是一个阴险势力的小人,你这样的人,哪里配的上兰春夏的喜欢!” “我配,我是配的……春夏说过要嫁给我的,春夏说她如果这辈子嫁给我,那是三生有幸的。”魏子谦沉浸在过往的甜蜜中。 夜寒生气的抓起他的衣领,将人狠狠的扔了出去,“魏子谦,兰春夏看上你是到了八辈子大霉!” 夜寒生离开后,魏子谦日记本里取出一张兰春夏的单人照,照片上只有兰春夏一张侧脸,一看就是偷拍的。 ------------ 第19章 她不爱你 夜寒生还没有开到雁山脚下,已经有电话打了过来。 “夜先生,你好……” 夜寒生后来耳朵里听到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他的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 “我们已经确定租车的人是你的太太,但是因为车子从山顶开下去……实在没办法辨认,需要你来现场。” “夜先生,我们并不是说这个人一定是你太太,但是租车信息是你太太,我们也是想尽快确定她的身份,因为她没有父母,其他堂亲表情都不太想管这件事,所以……夜先生?” 雁山山脚下,一辆天蓝色的婚车摔成了一团铁,必须要动用工具把车子锯开,才能将里面的失去生命迹象的人拉出来。 夜寒生拒绝走近,他多次提出离开,坚决否认这是他的太太,中途不断打电话骂夜流年办事不利是个废物。 他骂人的时候,绅士风度全无。 哪怕电话那头是他的亲弟弟,也是夜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少爷。 警察找到了事故车辆里的手机,开机。 一条条未接电话的短信提醒跳出来,显示着夜寒生的电话号码。 冬日里,像是被烈日炙烤带来的晕眩,全身的汗,涌出来,湿透了夜寒生里面的衬衣。 夜寒生就看着驾驶室里面的女人,除了血,看不见任何特征,被座椅和方向盘挤压着,安全气囊蔫了,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安全气囊根本没有用。 他不相信那是兰春夏。 他站在悬崖下看着,看着车子被锯开,死者被抬出来,他依然不相信那是兰春夏。 法医清理血迹开始,他轻蔑的哼出声。 他关了手机,迅速离开现场,只要不看到清洗过后的血迹,他就可以不认尸,只要不认尸,兰春夏就只是没回家而已。 夜寒生驱车离开雁山,他没去公司,而是回了清湖园。 一进门,是陈姨抱着弟弟站在门口,似乎也在等着他。 “姑爷!怎么样了?”陈姨没有看新闻,一无所知。 “她去公司找我的路上车子抛锚了,说不用管,已经有人去修,等会就回来。”夜寒生抬腿上楼。 陈姨松了一口气。 夜寒生每个房间门都打开,没有人影,最后他大喊陈姨上楼,把储物室门打开。 储物室的门打开,整整齐齐堆满了礼盒。 陈姨看见一屋子礼盒,也惊掉了下巴,“天哪,小姐一直都不让我打扫储物室,原来这么多东西。” 夜寒生也不知道储物间这么多东西,这个储物间是兰春夏婚后问他要的,说是她的秘密天地,要钥匙锁起来。 他没想束缚她,选择从不踏入,算是对自己妻子的一种尊重。 他脚步很重,想要知道自己的妻子婚后到底背着他做了些什么,他走过去,打开第一排最上面有一个礼盒,编号“1”。 盒子打开,里面的卡片上写了一串字,“送给1岁的寒生。” 最后一个句号看完,夜寒生眼睛里分泌的液体冲出,呼吸粗重,他猛吸一口气,打开第二个礼盒。 “送给2岁的寒生。” “送给3岁的寒生。” “……” “送给100岁的寒生。” 储物间里全是打开的盒子,夜寒生就躺在这些盒子中间,他不说话,也听不见陈姨喊他。 夜寒生耳朵里全是兰春夏电话里跟他说的话,“寒生,要是我一岁开始就认识你该多好,……寒生,我好想和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好想遇见的第一个男孩,就是你……如果我一岁开始就认识你,我一定在你每年生日的时候给你送礼物,不让任何女孩比我更早接近你。那样,我就会成为除了你血亲以外,最亲的人……” 兰春夏边哭边说的话,一遍遍在他脑子里播放。 ―― 三个月后,秘书敲门进了总裁办公室,拿出一叠资料,“Boss,太太死前,他的哥哥已经苏醒,太太弟弟抚养权现在会根据太太的遗愿移交给她哥哥,但是现在有个很奇怪的事情……” 秘书吞吞吐吐。 “说。”夜寒生低着头。 “太太弟弟的DNA,和您的,吻合。” 夜寒生突然抬头,已经消瘦的俊脸憔悴至极,“你说什么!” ------------ 第20章 我们的爱情 夜寒生忙于工作,私人手机长期静音。 但是今天,他鬼使神差的将电话设置为提醒,却一个电话兰春夏的电话也没接到…… 接下来的几天,依然什么消息也没有。 心里升起的情绪一点点上爬,爬到全身揪丝成团,成了焦躁,他知道她会死缠烂打,更知道她是一定会抱住他这棵大树的。 她这样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手段都能用出来的。 她出轨怀孕,让他颜面丢尽! 胸腔里挤出一团压抑已久的气息,吼出来一声,他抓起面前的烟灰缸就砸到了墙上。 门外的秘书刚刚摸住门把手,吓得一缩手,不敢进去了。 夜寒生从来不关心兰春夏如何了,但是他的私人手机从静音开成了声音,不再充电,没有特定铃声的响起,他也会扫一眼屏幕是否亮起。 之前一个多月,无论他走到哪儿,都能被兰春夏盯上,她总能像幽灵一样的跳出来。 有传言说,兰春夏跟魏子谦旧情复燃了,两个人总是见面,更有传言说兰春夏跟万年不和兰秋儿也开始走近了。 越是不想听见兰春夏的消息,那些消息却无孔不入的钻进他的耳朵里。 下午,有雪。 夜寒生开着车,往南山墓园开去,秘书告诉她,最近太太总是晚上去墓园,一个人跪在雪地里,神神道道,就像得了神经病一样,见到她也不打招呼,叫她也不应。 更有人告诉她,兰春夏可能是疯了。 他不想去看她。 可秘书今天给他一张照片,是兰春夏抱着一束花往墓园去的照片。 她瘦成了一个女鬼! 他看到那张照片的一瞬间,五脏收紧,百筋拧绳,连呼吸都不能顺畅,血液凝固不能流动,全都堵住了,下一秒血管就会爆炸的恐惧升起。 他管不了那么多,丢下一堆事务,开着车子直奔南山墓园。 兰春夏拿着小扫帚,扫着地上的雪,鲜花摆好,拿出一个水晶一样的小球坠子,放在一块巴掌大的精致小床上。 她又拿出一堆纸片,上面印着婴儿车,婴儿床,乐高,玩具,很多漂亮的小衣服,还有扭扭车,但凡小孩子有的东西,纸片上都有。 兰春夏跪在地上,打燃火机,一张张的烧着纸…… 她不说话,默默的掉着眼泪。 夜寒生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毛骨悚然,他一步步走过去,睨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怎么,死了个野种,哭得这么伤心?还专门给他买了墓地?”他冷笑着。 兰春夏瘦弱的身体一颤,仰头看见多日未见的丈夫,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见过他了。 不管多久,她都告诉自己,再也不能去找他了。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寒生,他不是野种,是你的孩子。” 这一次,是夜寒生全身僵硬了。 “想来就算你没让我流产,这个孩子我也是不会留下的,我害怕不是你的孩子,哎,我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跟魏子谦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我为什么会害怕?”说着说着,兰春夏被抽了筋一般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的火苗,时不时丢上一张纸,眼睛里似乎没有实物。 “我是个坏女人吧?坏女人不该活着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坏女人,我让你伤心,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我是个坏女人吧?哎……” 她喃喃自语的失魂模样,形枯貌槁,已经完全找不到曾经的影子。 ------------ 第21章 为自己活一次 夜寒生忙于工作,私人手机长期静音。 但是今天,他鬼使神差的将电话设置为提醒,却一个电话兰春夏的电话也没接到…… 接下来的几天,依然什么消息也没有。 心里升起的情绪一点点上爬,爬到全身揪丝成团,成了焦躁,他知道她会死缠烂打,更知道她是一定会抱住他这棵大树的。 她这样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手段都能用出来的。 她出轨怀孕,让他颜面丢尽! 胸腔里挤出一团压抑已久的气息,吼出来一声,他抓起面前的烟灰缸就砸到了墙上。 门外的秘书刚刚摸住门把手,吓得一缩手,不敢进去了。 夜寒生从来不关心兰春夏如何了,但是他的私人手机从静音开成了声音,不再充电,没有特定铃声的响起,他也会扫一眼屏幕是否亮起。 之前一个多月,无论他走到哪儿,都能被兰春夏盯上,她总能像幽灵一样的跳出来。 有传言说,兰春夏跟魏子谦旧情复燃了,两个人总是见面,更有传言说兰春夏跟万年不和兰秋儿也开始走近了。 越是不想听见兰春夏的消息,那些消息却无孔不入的钻进他的耳朵里。 下午,有雪。 夜寒生开着车,往南山墓园开去,秘书告诉她,最近太太总是晚上去墓园,一个人跪在雪地里,神神道道,就像得了神经病一样,见到她也不打招呼,叫她也不应。 更有人告诉她,兰春夏可能是疯了。 他不想去看她。 可秘书今天给他一张照片,是兰春夏抱着一束花往墓园去的照片。 她瘦成了一个女鬼! 他看到那张照片的一瞬间,五脏收紧,百筋拧绳,连呼吸都不能顺畅,血液凝固不能流动,全都堵住了,下一秒血管就会爆炸的恐惧升起。 他管不了那么多,丢下一堆事务,开着车子直奔南山墓园。 兰春夏拿着小扫帚,扫着地上的雪,鲜花摆好,拿出一个水晶一样的小球坠子,放在一块巴掌大的精致小床上。 她又拿出一堆纸片,上面印着婴儿车,婴儿床,乐高,玩具,很多漂亮的小衣服,还有扭扭车,但凡小孩子有的东西,纸片上都有。 兰春夏跪在地上,打燃火机,一张张的烧着纸…… 她不说话,默默的掉着眼泪。 夜寒生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毛骨悚然,他一步步走过去,睨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怎么,死了个野种,哭得这么伤心?还专门给他买了墓地?”他冷笑着。 兰春夏瘦弱的身体一颤,仰头看见多日未见的丈夫,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见过他了。 不管多久,她都告诉自己,再也不能去找他了。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寒生,他不是野种,是你的孩子。” 这一次,是夜寒生全身僵硬了。 “想来就算你没让我流产,这个孩子我也是不会留下的,我害怕不是你的孩子,哎,我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跟魏子谦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我为什么会害怕?”说着说着,兰春夏被抽了筋一般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的火苗,时不时丢上一张纸,眼睛里似乎没有实物。 “我是个坏女人吧?坏女人不该活着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坏女人,我让你伤心,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我是个坏女人吧?哎……” 她喃喃自语的失魂模样,形枯貌槁,已经完全找不到曾经的影子。 ------------ 第22章 公开 许久后,人进了餐厅。 “陈姨,你还记得……春夏脖子上挂着的那个水晶小球坠子吗?” 陈姨木讷讷坐在餐桌前,兰春夏的位置上摆着一碗面,已经凉了,红油凝了一层光。 她慢悠悠抬头看向夜寒生,摇摇头,“什么坠子?” “没什么。”夜寒生的心忽上忽下,既觉得找不到坠子是好事,又觉得春夏的心太狠,属于她的东西全部都带走了。 他走到桌前,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把面端到自己面前。 拿起筷子,夹了几根放进嘴里,细细的嚼,微微皱眉,兰春夏经常加班,夜里手脚冰凉,陈姨总会给她准备一碗面,她工作完热乎乎吃饱补个觉。 而他是个不吃面也不爱辣的人,以前兰春夏总会因为他在,提前熬上一锅海鲜粥,咕嘟嘟冒着热气。 十分得意地向他邀功:“寒生,娶我不亏是不是?” 夜寒生吃完面才抬头,看见陈姨又红了眼圈。 心口又是一窒,“陈姨,你是什么时候跟着春夏的?” 陈姨背身抹了把脸,她知道夜寒生从不吃辣,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轻轻叹了口气,放在桌上后,并没有坐下。 缓声道:“小姐母亲离世后,老爷看小姐过的可怜,就让我去照顾她……那时她七岁,又瘦又小,比大小姐矮一个头。每次说话,声音低低的,很慢,眼睛也不敢看人,就像说错一个字,会惹得谁不高兴一样。 后来,老爷把小姐接回了兰家,虽然面上承认了小姐是兰家的女儿,可大少爷和大小姐根本不接受小姐,处处欺负她。 在学校,大小姐还带头叫小姐私生女,狐狸精。她的书本上,经常被人乱写乱涂,满是污言秽语,还会打小姐,每次帮小姐洗澡,衣服脱开都有新伤。我每次想去告诉老爷,小姐都拦着不许……” 陈姨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转身不知去找什么。再回来时手里握着一份报纸,她轻轻推到夜寒生面前。 #魏子谦夜会兰秋儿,同房共度三小时#鲜红大字下,两个人的照片清晰无比。 夜寒生是知道这件事的,但那时…… “姑爷,这件事不该我来说的,可小姐真的冤枉。她被魏家退婚后,就和魏子谦划清界限了。这些年,我们东躲西藏,魏家和兰家恨不得我们带着小少爷死在外面的,那些遭乱事,都是陷害啊!” 陈姨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此时因为激动,声音不由拔高,眼皮已经被搓红肿,满含期待地看着夜寒生,像怕他不信,又道:“小姐真的没有背叛您,真的……” 说完陈姨就朝着二楼主卧跑去,一只拖鞋掉在楼梯上她也顾不得,很快又“咚咚咚”跑下来。 手里拿着一沓医院的检查单据。 “这个我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过,那个孩子,是您的,您看,真的是您的。” 夜寒生的目光短暂滑过DNA检测对比分析报告,又落在一侧的《无痛人流知情同意书》上,患方意见那一栏写着“不同意实施麻醉”。 ------------ 第23章 势在必得 说完,女人抱着孩子就要走。 夜寒生一把拽住了女人的手臂,“春夏。” 这次,绝不会让你走掉。 可兰春夏转过头时,怀里的孩子没了,挂着一脸泪痕看着他,“寒生,你放手,我要去保护我们的孩子,他好可怜……” “不许去,春夏!” 夜寒生猛地睁开眼,这三个月来,他一次也没有梦见过兰春夏。 这一梦,竟是一年前第一次见到她和兰朝阳的时候。 那次她把他当成人贩子,又怕他有同伙谎便称报了警,认出他后,自己反倒抱着孩子落荒而逃。 夜寒生重重吐出一口气,手指插入发顶,往后耙了一把,正要掀了被子去冲掉这一身汗,秘书推门而入。 “Boss,您高烧41°已经两天了,好不容易退下去,再休息一会?” “兰……咳!那边把孩子送回来了?”久未说话,夜寒生的嗓子此时又干又哑,几乎已经发不出音。 秘书赶紧给他递上水,摇摇头,“已经安排人盯着,兰苑没见小少爷的踪影,还没查到太太的哥哥把人藏在哪里。” “继续盯着,还有南山墓园。”最后几个字,夜寒生说的很轻。 他不信,兰春夏会如此狠心。 她不是最舍不下孩子?想到这,夜寒生眸色一震,赤脚冲下地。 半个小时后,清湖园。 陈姨一般要五点才起床,夜寒生看了一眼腕表,靠在门边。 这三个月他几乎没回来过,只有一次喝醉之后,迷迷糊糊的回了这里。 但陈姨对他态度冷淡,他知道陈姨在怪他,怪他不原谅,怪他不信任…… 可即便如此,陈姨还是给他煮了一碗肉丝面。 当时兰朝阳也醒了,迷迷糊糊揉着眼睛,看见他立即笑眯眯凑到饭桌前。 “寒寒,你和姐姐度蜜月回来啦?姐姐呢?” 刚问完,就哒哒往二楼兰春夏的房间跑。 陈姨唤了一声“小少爷”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落,他们之间连同着共同的记忆,见了面,提醒的都是彼此的痛苦。 索性,他便不再来,陈姨也不会主动和他联系,兰朝阳偶尔会用电话手表给他打电话。 兰朝阳的话很多,从不闲着。 从夜寒生和兰春夏不熟的时候,就能自来熟。 “寒寒,姐姐说我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充满光明和希望。你是寒生我是朝阳,我们两个绝配!” “寒寒,你给姐姐说,别让她叫我小太阳了,我都三岁了,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小名?太丢脸了。” “寒寒,我的肉都给你吃,你对姐姐好一点。她养我很不容易,你不喜欢我,但一定要喜欢我姐姐,男人要有责任感,知道吗?” …… 指针刚到五点,夜寒生摁着密码,一刻等不及开了门。 陈姨正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碗热腾腾的面,看见夜寒生明显一震。 “姑爷,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点东西。”夜寒生错开陈姨的目光,直接上了二楼,好一阵又急匆匆下来,又去储物室翻找。 ------------ 第24章 孩子失踪了 他上前,提起夜寒生的衬衣领,浑身的骨头跟着发颤。 当他躺在病床上,听春夏那些碎碎细语时,心都揪了。 原本,他和这个妹妹不亲的,甚至恨过她,抢了父爱,骂过她,和她那个妈一样心机深,死皮赖脸回到兰家就是为了要财产。 而今,那些话,都啪啪甩在自己脸上,令他无地自容。 夜寒生也早就被刺激的没了理智。 听见兰盛冬说流产,他唇角的弧度更大,握住兰盛冬的手腕,使劲一推,“那也改变不了兰朝阳姓夜的事实,明天在清湖园看不见孩子,我就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他的身世。” 兰盛冬踉跄几步,跌坐在地,刚要开口,一张嘴一口血咳了出来。 管家刘永赶紧冲上去将他扶起,“夜先生,我家少爷……” “刘叔,送客!” 兰盛冬打断了刘永的话,不再多言,夜寒生也目不斜视,转身离开了兰苑。 刚走到车边,夜寒生膝盖一曲,险些摔倒。 司机赶紧扶住他,见他额上细细密密一层汗珠,脸色更是白的吓人。 立即把他送上后座,“先生,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去机场。” “那怎么行,万一……” “去机场。”司机不敢再多言,虽然他只是榕城夜氏集团分部的司机,但也知道BOSS的脾气,说一不二。 ―― 海城,南山墓园。 虽然已经入了春,但夜晚还是凉的厉害,夜寒生还穿着从办公室冲出来时的那一身薄西装。 秘书在他身后用手机给他打着光,他笔直的矗在一座没有字的碑前,良久,才蹲下。 手掌贴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彻骨的寒意直直逼进心脏。 台子上已经落了一层厚灰,枯败了的花朵也看不出颜色了,七零八落的散开。 她没有来过。 夜寒生不许自己相信被流掉的孩子是他的,这样他就可以恨着她,不去回忆曾经好的时候那些甜。 她曾说:寒生,我这么漂亮,你这么聪明,我们结婚后要多生几个孩子,不能浪费基因。 兰春夏,你回来,回来我就原谅你。 若你回来,你提什么条件我都满足你! 夜寒生站起来时,晃了晃,秘书还没反应过来,山一样的男人就塌了下去…… “哥哥,抱,抱抱。” 夜寒生拧着眉,俯视着腿边胖嘟嘟的一团,他不喜欢孩子,但这孩子长得像年画娃娃一样,唇红齿白,眼睛又黑又亮。 他难得好心情的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刚说完,那孩子树袋熊一样抱住了他的腿,小肉手揪上他的西裤,一蹦一蹦往上蹿,“抱,抱。” 夜寒生第一次被孩子缠,有些无奈,却倒没有往常那么排斥。 腰一弯,把沉甸甸的小家伙抱进了怀里。 这时,一道人影,又急又快的冲了过来,直接将他怀里的孩子夺走,凶狠的喝道:“我已经报警了……”喝完明显顿了一下,盯着他恶狠狠的眼神,也开始飘忽,“你,你最好马上离开。” ------------ 第25章 许久后,人进了餐厅。 “陈姨,你还记得……春夏脖子上挂着的那个水晶小球坠子吗?” 陈姨木讷讷坐在餐桌前,兰春夏的位置上摆着一碗面,已经凉了,红油凝了一层光。 她慢悠悠抬头看向夜寒生,摇摇头,“什么坠子?” “没什么。”夜寒生的心忽上忽下,既觉得找不到坠子是好事,又觉得春夏的心太狠,属于她的东西全部都带走了。 他走到桌前,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把面端到自己面前。 拿起筷子,夹了几根放进嘴里,细细的嚼,微微皱眉,兰春夏经常加班,夜里手脚冰凉,陈姨总会给她准备一碗面,她工作完热乎乎吃饱补个觉。 而他是个不吃面也不爱辣的人,以前兰春夏总会因为他在,提前熬上一锅海鲜粥,咕嘟嘟冒着热气。 十分得意地向他邀功:“寒生,娶我不亏是不是?” 夜寒生吃完面才抬头,看见陈姨又红了眼圈。 心口又是一窒,“陈姨,你是什么时候跟着春夏的?” 陈姨背身抹了把脸,她知道夜寒生从不吃辣,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轻轻叹了口气,放在桌上后,并没有坐下。 缓声道:“小姐母亲离世后,老爷看小姐过的可怜,就让我去照顾她……那时她七岁,又瘦又小,比大小姐矮一个头。每次说话,声音低低的,很慢,眼睛也不敢看人,就像说错一个字,会惹得谁不高兴一样。 后来,老爷把小姐接回了兰家,虽然面上承认了小姐是兰家的女儿,可大少爷和大小姐根本不接受小姐,处处欺负她。 在学校,大小姐还带头叫小姐私生女,狐狸精。她的书本上,经常被人乱写乱涂,满是污言秽语,还会打小姐,每次帮小姐洗澡,衣服脱开都有新伤。我每次想去告诉老爷,小姐都拦着不许……” 陈姨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转身不知去找什么。再回来时手里握着一份报纸,她轻轻推到夜寒生面前。 #魏子谦夜会兰秋儿,同房共度三小时#鲜红大字下,两个人的照片清晰无比。 夜寒生是知道这件事的,但那时…… “姑爷,这件事不该我来说的,可小姐真的冤枉。她被魏家退婚后,就和魏子谦划清界限了。这些年,我们东躲西藏,魏家和兰家恨不得我们带着小少爷死在外面的,那些遭乱事,都是陷害啊!” 陈姨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此时因为激动,声音不由拔高,眼皮已经被搓红肿,满含期待地看着夜寒生,像怕他不信,又道:“小姐真的没有背叛您,真的……” 说完陈姨就朝着二楼主卧跑去,一只拖鞋掉在楼梯上她也顾不得,很快又“咚咚咚”跑下来。 手里拿着一沓医院的检查单据。 “这个我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过,那个孩子,是您的,您看,真的是您的。” 夜寒生的目光短暂滑过DNA检测对比分析报告,又落在一侧的《无痛人流知情同意书》上,患方意见那一栏写着“不同意实施麻醉”。 ------------ 第26章 夜太太只有一个 夜寒生还没有开到雁山脚下,已经有电话打了过来。 “夜先生,你好……” 夜寒生后来耳朵里听到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他的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 “我们已经确定租车的人是你的太太,但是因为车子从山顶开下去……实在没办法辨认,需要你来现场。” “夜先生,我们并不是说这个人一定是你太太,但是租车信息是你太太,我们也是想尽快确定她的身份,因为她没有父母,其他堂亲表情都不太想管这件事,所以……夜先生?” 雁山山脚下,一辆天蓝色的婚车摔成了一团铁,必须要动用工具把车子锯开,才能将里面的失去生命迹象的人拉出来。 夜寒生拒绝走近,他多次提出离开,坚决否认这是他的太太,中途不断打电话骂夜流年办事不利是个废物。 他骂人的时候,绅士风度全无。 哪怕电话那头是他的亲弟弟,也是夜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少爷。 警察找到了事故车辆里的手机,开机。 一条条未接电话的短信提醒跳出来,显示着夜寒生的电话号码。 冬日里,像是被烈日炙烤带来的晕眩,全身的汗,涌出来,湿透了夜寒生里面的衬衣。 夜寒生就看着驾驶室里面的女人,除了血,看不见任何特征,被座椅和方向盘挤压着,安全气囊蔫了,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安全气囊根本没有用。 他不相信那是兰春夏。 他站在悬崖下看着,看着车子被锯开,死者被抬出来,他依然不相信那是兰春夏。 法医清理血迹开始,他轻蔑的哼出声。 他关了手机,迅速离开现场,只要不看到清洗过后的血迹,他就可以不认尸,只要不认尸,兰春夏就只是没回家而已。 夜寒生驱车离开雁山,他没去公司,而是回了清湖园。 一进门,是陈姨抱着弟弟站在门口,似乎也在等着他。 “姑爷!怎么样了?”陈姨没有看新闻,一无所知。 “她去公司找我的路上车子抛锚了,说不用管,已经有人去修,等会就回来。”夜寒生抬腿上楼。 陈姨松了一口气。 夜寒生每个房间门都打开,没有人影,最后他大喊陈姨上楼,把储物室门打开。 储物室的门打开,整整齐齐堆满了礼盒。 陈姨看见一屋子礼盒,也惊掉了下巴,“天哪,小姐一直都不让我打扫储物室,原来这么多东西。” 夜寒生也不知道储物间这么多东西,这个储物间是兰春夏婚后问他要的,说是她的秘密天地,要钥匙锁起来。 他没想束缚她,选择从不踏入,算是对自己妻子的一种尊重。 他脚步很重,想要知道自己的妻子婚后到底背着他做了些什么,他走过去,打开第一排最上面有一个礼盒,编号“1”。 盒子打开,里面的卡片上写了一串字,“送给1岁的寒生。” 最后一个句号看完,夜寒生眼睛里分泌的液体冲出,呼吸粗重,他猛吸一口气,打开第二个礼盒。 “送给2岁的寒生。” “送给3岁的寒生。” “……” “送给100岁的寒生。” 储物间里全是打开的盒子,夜寒生就躺在这些盒子中间,他不说话,也听不见陈姨喊他。 夜寒生耳朵里全是兰春夏电话里跟他说的话,“寒生,要是我一岁开始就认识你该多好,……寒生,我好想和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好想遇见的第一个男孩,就是你……如果我一岁开始就认识你,我一定在你每年生日的时候给你送礼物,不让任何女孩比我更早接近你。那样,我就会成为除了你血亲以外,最亲的人……” 兰春夏边哭边说的话,一遍遍在他脑子里播放。 ―― 三个月后,秘书敲门进了总裁办公室,拿出一叠资料,“Boss,太太死前,他的哥哥已经苏醒,太太弟弟抚养权现在会根据太太的遗愿移交给她哥哥,但是现在有个很奇怪的事情……” 秘书吞吞吐吐。 “说。”夜寒生低着头。 “太太弟弟的DNA,和您的,吻合。” 夜寒生突然抬头,已经消瘦的俊脸憔悴至极,“你说什么!” ------------ 第27章 亲自照顾 手里的纸烧光了,兰春夏收起小床装进包里,把小水晶球挂在脖子上,放进心口用衣服捂起来。 “兰春夏你什么意思?现在你罪有应得,还想把责任往外推?” 在夜寒生的认知里,兰春夏始终和心机脱不开关系,她再是楚楚可怜,他也觉得她是演戏博同情。 潜意识里,他根本不愿意相信流掉的孩子是他自己的。 兰春夏没再想解释什么,她站起来,抬起苍白的小脸看着夜寒生,“嗯,反正我们都是会离婚的,你也是要和兰秋儿结婚的,只是我希望,你别娶她,她配不上你。” 其实在兰春夏的心里,谁都配不上夜寒生,包括她自己,但是兰秋儿实在太坏。 “如果我偏要呢?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你算什么?你凭什么?凭你婚内出轨?” 兰春夏看到夜寒生满眼仇恨外泄,她吸气,“对不起,我没有资格。” 兰春夏不再言语,与夜寒生擦身而过,本是无可奈何的退让,在夜寒生眼里却成了无所畏惧的淡漠,连解释都不想了。 夜寒生追上去,大步大步的下着台阶,看到前面的女人捂着心口侧身下着台阶,小心翼翼的样子。 一辆黑色的轿车等在路边,是魏子谦的车。 夜寒生看到兰春夏连半刻犹豫都没有,上了魏子谦的车。 那一刻,心里跳起来的火,越烧越大。 那个女人,一面在他面前演苦情戏,一面钻进魏子谦的车里,他刚刚差点就要信了他的话。 路灯亮了起来,夜寒生大步走向自己的车子,前面一辆红色车子下来的女人小跑过来,“寒生哥哥,你刚刚看到我妹妹了么?她上了魏子谦的车,我打她电话她不肯接,她怎么能这样,她还没有跟寒生哥哥离婚,就这样正大光明的和魏子谦出双入对,你都不知道外面怎么戳你脊梁骨。” 夜寒生忍了忍脾气,“秋儿,你先回去。” “寒生哥哥,我跟你一起去找我妹妹吧,这件事,也是兰家管教不当。” 夜寒生失去了表面的耐心,冷言道:“她现在还是我太太,要管教,也应该是我来管教。” ―― 夜寒生快速开车追到了魏子谦的车,疯狂逼停,下车把魏子谦拖出驾驶室,抡起拳头,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扔在地上,“魏子谦!她兰春夏一刻没签字离婚,你敢走近她一步,都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会弄死你!我夜寒生的脸,绝不允许你打第二次!” 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和姘头卷在一起。 兰春夏拎着手提包下车,她始终淡淡的,平静得可怕,平静到眼睛里没有光。 取出包里的纸袋,兰春夏递给夜寒生。 “里面装着离婚协议上,我已经签好字了,现在起,我不是你的太太了,我和任何人在一起,都不关你的事情了,对不对?” 夜寒生的心里,兰春夏是绝不可能放弃夜家这棵大树的,她死也不会签字。 但她如此平静把离婚协议交到她的手上时,他的手没办法抬起去接。 ------------ 第28章 我们谈谈 “原来没傻!”夜寒生被他的话,刺激的走过去一拳头打在他的脸上,顿时魏子谦如断线的风筝,直接跌坐在地上。 瘦弱的魏子谦被夜寒生揍的嘴角流血,滴在了照片上,他慌忙伸手去擦拭,但是越擦照片越脏,他顿时哭了,“春夏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你那么爱我,我却没有保护好你,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他说完,抬头看到站在对面的夜寒生,顿时脸色变了,“夜寒生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害死春夏的话,我和春夏会一直幸福的,春夏和我才是爱情!” “爱情,你也配爱情!“夜寒生铁青着脸,满脸怒气。 “我当然配,你看,我和春夏的爱情都在这里。”他说完,往秋千的位置爬去,看着在地上爬行的魏子谦,夜寒生看到秋千的下方有一个有些年代的笔记本。 几个月前还风光无限的魏家公子此时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往前爬。 原本夜寒生以为看着情敌如此狼狈,他会感到快乐的,而且这个男人曾经带给兰春夏那么大的伤害,就算看着他死掉,自己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他竟有悲从心起,他夜寒生会不会在以后的某个时刻也变成这幅模样! 魏子谦终于抓起地上的笔记本,拍干净上面的尘土,“春夏……嘿嘿,还好你没有被弄脏……” 听着他的呢喃自语,夜寒生往笔记本上瞟了一眼,这一眼,眼神就完全收不回来,双手放在身侧,颤抖的厉害。 原来兰春夏的过去不光只有被兰秋儿伤害的日子,或者带着哥哥和孩子过逃亡生活。 还有那般明媚的笑容。 夜寒生的眼睛被那照片上的笑容,刺的生疼。 “夜寒生,你知道吗?春夏爱了我很多年,你看,这是我们十三岁时在一起的照片,她说,我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魏子谦说着,拿出一张照片,从地上站起来,举到夜寒生面前。 夜寒生看着照片上兰春夏还未长开的脸,偏着脑袋靠在魏子谦身上,眼睛笑成了月牙。 他想伸手去抢,但被魏子谦一下躲开,“还有这张,我们高中毕业的照片,这是春夏第一次抱我呢,那个时候她天天跟在我身后,吵嚷着要嫁给我……” 魏子谦脸上挂着笑,柔和而美好,竟然将那张邋遢不堪的脸,趁着好看了起来。 夜寒生看着照片上兰春夏抱着魏子谦的那双手,眼神发红,一拳头打了过去,“魏子谦你就是一个阴险势力的小人,你这样的人,哪里配的上兰春夏的喜欢!” “我配,我是配的……春夏说过要嫁给我的,春夏说她如果这辈子嫁给我,那是三生有幸的。”魏子谦沉浸在过往的甜蜜中。 夜寒生气的抓起他的衣领,将人狠狠的扔了出去,“魏子谦,兰春夏看上你是到了八辈子大霉!” 夜寒生离开后,魏子谦日记本里取出一张兰春夏的单人照,照片上只有兰春夏一张侧脸,一看就是偷拍的。 ------------ 第29章 真的死了吗? 秘书被他陡然拔高的音调,震得头皮一麻,腿窝有点发软。 但是还是将手里的资料,恭恭敬敬送到夜寒生面前,提着一口呼吸,不敢喘气。 夜寒生一直都知道兰春夏心机深沉,可以为了兰家人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怕! 但从未想过,兰朝阳,兰春夏的弟弟,是他的儿子! “啪”他将检测书砸在桌上,抓起车钥匙大步朝外走去。 车,一路疾驰。 夜寒生脑中,波涛汹涌! 好个兰春夏!真能忍! 当初在清湖园偶遇,兰朝阳扑过来就抱着他的大腿,从此赖上他,真是偶然? 他再不会信和这女人有关的一个字,包括那场车祸。 全是假的!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去扯领带,领带松了,卡在胸腔里、喉咙里的那口气还梗着,他烦躁的朝领口一拽,衬衣扣子崩开的同时高速行驶的车头也朝着旁边摆了过去,差点撞上护栏。 滴――!后车被吓得猛打方向避开,超上去,摁下车窗探头开骂。 夜寒生一脚油门到底,迈巴赫箭一样冲了出去。 这一次,他要全部的真相! 可到底,慢了一步了,当夜寒生到幼儿园时,兰朝阳已经被接走。 看着他冷厉的眼神,老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夜先生,那人拿着接送卡,而且朝阳叫他哥哥,两人很亲昵,所以……” 所以兰朝阳被兰盛冬接走了? 夜寒生转身回到车上,拿起电话,果然,那头不再是机械的女音,兰春夏的手机通了。 “兰盛冬,春夏和朝阳在哪儿?”他越发笃定,那具血肉模糊,不是兰春夏。 兰盛冬若在之前就苏醒,想要做这样的局,简直轻而易举。 毕竟,在成植物人前,他也是榕城呼风唤雨般的存在。 电话那头,只听轻呵一声,似在笑,但语气却透着咬牙切齿般的恨意,“我妹妹在哪,夜先生不最清楚?哦,对,我那可怜的妹妹,因为无人认领,在冰箱里冻了一个月,怎么,夜先生是想起她来了,又想带回去,葬在你们夜家了?” 夜寒生捏着电话的手指一颤,猛地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都是兰盛冬的套路,他不能上当,也决不能信! 可眼前,却控制不住的,浮现出雁山下那辆被锯开的天蓝色婚车。 “兰盛冬,你以为,我会再信你们?” 他放慢语气,克制着颤动的喉咙,让声音听起来坚定不催。 毕竟,兰春夏能骗过所有人,生下兰朝阳,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夜先生信不信重要吗?”说罢,电话被挂断。 夜寒生捏紧拳头,重重砸在方向盘上。 这三个月,他逼着自己不去想兰春夏,不去听任何有关于她的事,仿若她从没出现过。 他不回清湖园,也不去看兰朝阳,所有的事情都交给秘书处理。 极力让自己回到一年前没有兰春夏的日子。 失眠,他就吃安眠药,从一片加到十六片。手机里和兰春夏亲密的照片,都设定了隐藏,可此时此刻,压抑的,极力被忽略的情绪,一点点放大,发酵。 ------------ 第30章 不会接受 “好你个兰春夏。” 最终夜寒生打开袋子,赫然看见离婚协议几个字,他笑了笑,卷起离婚协议书,指着兰春夏,“真有你的!” 兰春夏不再看夜寒生的眼睛,而是木然转身,去扶起倒在地上的魏子谦,声音很轻,没什么情感,“疼吗?” 魏子谦龇牙吸气,“疼。” “小心点起来,我来开车吧。” “好。” 这些对话听在夜寒生的耳朵里,是温柔甜蜜的秀恩爱。 他此刻有一种冲动,要开车撞死这对狗男女。 他还想伸手去抓过魏子谦,兰春夏却转过身伸臂挡在魏子谦的身前,“夜寒生!” 她凶神恶煞。 夜寒生愣住了。 他见过的兰春夏,从没有一刻对她大声过,她一直演一个温柔贤惠的太太,为了获得依靠总是讨好,现在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她像是要吃了他。 “兰春夏!”他也咬牙切齿。 “我们已经离婚了!” “……” “我现在是魏子谦的未婚妻!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怎么?你别说你看上我这个私生女了。我们从来都没有爱过彼此,这一点我一直明白,你别跟我说你不明白。夜先生,你以前可是跟我说过,不可能会爱我。” 夜寒生是眼睁睁看着兰春夏开着车子带魏子谦离开的,他耳道里还是兰春夏的那句话,“我们从来没有爱过彼此。” 原来,传言都是真的。 夜深,兰春夏回到清湖园,陈姨已经哄睡了孩子,叫了一声“小姐”。 兰春夏进门后便呆呆的坐着,像是变了一个人,什么情绪都没有。 “小姐,你吃点东西吗?” “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小少爷?” “小姐,你每次在家就这样,你不要吓我,明天我们去看看医生吧?” 听到“医生”两个字,兰春夏下意识一抖,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睛红了起来,“陈姨,我去衣帽间做衣服。” 二楼。 兰春夏打开衣柜门,雪白的婚纱裙摆迤地,她拿了工具箱,取出针包戴在手腕上,坐在地上缝蕾丝。 她一针一线,想象着自己穿上婚纱的样子,想着婚纱的洁白,就像高原山顶上的雪,没有一丝污垢。 突然,针尖扎破指尖,血珠子跳出来,粘在了婚纱上。 看着那刺目洇开的红色,她捂着脸无声的哭。 ―― 海城的冬天冰雪覆盖,大新闻的热度却持续走高。 有媒体曝出魏子谦和兰秋儿酒店约房,而且房间里还有摄像头,被拍了视频。 事后,兰秋儿得知是魏子谦为了控制她而下的套,想让魏子谦交出视频,不想魏子谦不从,兰秋儿一气之下开车去撞魏子谦,魏子谦重伤入院。 魏子谦刚刚入院,又吐血加重了病情。 兰秋儿因为涉嫌故意伤人,被起诉。 “小姐小姐,你看报纸了吗?”陈姨喜极而泣拿着报纸给兰春夏看,“我就知道,是那个兰秋儿跟魏子谦联合起来害你,害你的你在姑爷面前洗不掉冤枉,这就是他们的报应!报应!他们不是好东西,活该!” 兰春夏躺在懒人椅子上,没有睁开眼睛,“不看了,都是我做的。” 陈姨捏着报纸,张大了嘴。 ------------ 第31章 她的日记 “陈姨,这是?” “小姐怕您……难堪,让我签的字……” 陈姨还未说完,夜寒生的拳头已经捏了起来。 无麻!兰春夏这女人……他扶桌站起,眼底一片猩红,将桌上的病历单全部捏在手里,一言不发往玄关走。 “姑爷……”陈姨知道自己今天多话了,可她不希望,小姐没了……还背着一身污名。 门被轻轻带上,陈姨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放声大哭。 门外的夜寒生,吐了几次气,才抑制住心口针扎似得疼。 他踉踉跄跄进了电梯,眼前似乎蒙了一层纱,病历单上的字被晕湿,他用指腹去抹,越抹越是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那翻搅进兰春夏身体里的冰冷器械,此刻都化作凌厉的手术刀子,一刀一刀扎进他的心窝,剜出他的血肉。 疼的他冷汗淋漓,难以站立…… 半个小时后,接到陈姨电话的秘书,在电梯里找到夜寒生,想要去搀他,被他猩红又冷绝的目光瞪的缩回手。 只好杵在门边,“Boss,榕城那边传来消息,兰总来海城了。” “人在哪里?” “去兰……兰秋儿小姐那里了。” 夜寒生拉着电梯壁上的扶手站起来,高大颀长的身形犹如一棵挺拔的松树,跨出电梯门后,便步下生风,带着上位者不容挑战的迫人气场。 秘书小跑着跟上,就听他淡淡开口:“去看守所。”―― 看守所外。 夜寒生刚踏出车门,就看见兰秋儿挽着兰盛冬走出来,眼底顿时掀起滚滚骇浪。 兰盛冬停下脚步,隔着台阶,都能感受到下方男人扑面而来的怒火。 “寒生,你也来接我吗?”问完,兰秋儿垂下头,原本白皙水嫩的小脸,泛着营养不良的暗黄,长长的大波浪束成一把扎在脑后,毛毛躁躁,她说话的同时,还不忘伸手理了理垂在面颊上的碎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 但夜寒生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直接看向兰盛冬,眼里含着愤怒和警告。 “寒生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报道,我发誓,我和魏子谦没有关系,我去找他,是因为春夏,你知道我妹妹为了他流产了。”兰秋儿想上前拉夜寒生的手,但想到自己此时的模样,只能将伸出的手收回,改为攥紧自己的衣角。 不过另一手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看了兰盛冬一眼,兰盛冬脸色如常,但却用手肘的力量狠狠的夹着她挽着他的手。 兰秋儿本想挣脱的,但她不敢,兰盛冬在生气,就算他情绪看起来并无异样,但她能感觉到,岁从小到大她虽然被哥哥捧在手心里长大,但最怵的人也是兰盛冬,在外人面前,她不敢造次。 “兰秋儿!“夜寒生怒呵一声,一副随时都能扑过来撕碎兰秋儿的模样。 这个女人,时时刻刻都不忘抹黑兰春夏! 夜寒生想到陈姨说的兰秋儿对兰春夏做的那些事,怒火中烧。 “夜寒生,你要做什么?“兰盛冬看着惶惶不安的兰秋儿,实在狠不下心,站了出来挡在她身前。 ------------ 第32章 是爸爸 年二十六,易嫁娶。 凛冬清晨,风刮着地面,掀起雪沙飞旋。 兰春夏坐在梳妆镜前化妆,可她太过憔悴,连粉底都盖不住她的黑眼圈和深凹的眼眶。 她身上穿着洁白的婚纱,裙摆上那粒血珠她已经洗掉了。 弟弟趴在她的膝盖上,玩着她裙子上的蕾丝。 她的脖子上挂着一颗水晶球,她摸着脖子上的水晶球,趴在腿上的弟弟好像突然间长大成人了,她欣慰的笑。 兰春夏让陈姨看着孩子,她出门去找夜寒生,陈姨一听也很高兴,便哄着孩子,在家里等她。 车子很漂亮,是兰春夏自己布置的,她选了天蓝色的车,配上粉红色的玫瑰和小熊做车头花,这婚车怎么看都充满少女心。 兰春夏穿着单薄的婚纱上车,车里开足了暖气,像夏天。 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夜寒生将车开上雁山,说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她便开着车往雁山上开。 她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夜寒生近来变态式加班,接到这个电话,他马上走出会议室,嗓音沙哑,“有事?” 声音是厌恶疏离,却没有挂断电话。 “寒生,谢谢你。”几个字出口,兰春夏泪水决堤。 夜寒生解开领口的衬衣扣,嘴唇干得起皮,没有口水可以吞咽,他听出她哭了。 他想说是不是你的新靠山没有了,所以,又想打电话来演戏? 但他没有说出口。 兰春夏以为自己是幻听出来的夜寒生的声音,她只记得夜寒生厌恶她,不接听她的电话,她每次给他电话,无人接听她也会拿着电话假装接通了般,自言自语好久。 时间长了,她也知道这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偶尔又觉得不是,她分不清。 今天,她又开始对着电话自言自语,一边说,一边哭。 “寒生,这些年,我过得太不容易了,所有人都看不起我,说我母亲是狐狸精,母亲娘家的亲戚说我家族的耻辱,父亲的亲人说我是父亲家族的耻辱印记。我很小母亲就自杀了,从小就学会看人脸色,父亲死后,我被魏家退婚,兰家人又要将我赶出兰家……” 兰春夏吸着鼻子,大口大口的吸着气,“不说那些,总之,总之是你,让我知道被人巴结是什么滋味,当了夜太太,你不但给了我一个家,你还让所有人给了我尊重。寒生,我并不想对不起你……我真的从来没想过对你有二心,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春夏。”夜寒生都忘了,有多久没有连名带姓的叫她的名字了,应该狠狠喝叱她的厚颜无耻,他也没有,“你不要闹了,早点回去。” 他到现在还说不出来安慰的话。 兰春夏却哭得更伤心,她开着车,面前的路蜿蜿蜒蜒的向上,就像看不到尽头的通往天国的路,但也许是通往地狱的,她眼前越来越模糊,“寒生,我早上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流掉的那个孩子,他怪我。怪我没有好好保护他,他跟我说他太小了,好多人欺负他,他都没有办法还手,没有人保护他…… 他真的好可怜,就像我小时候一样,妈妈没有了,爸爸很少来看我,我经常被人欺负,说我是私生女,都朝我扔石头,没有人保护的小孩子,真的好可怜。他真的是我们的孩子,我验过DNA…… 寒生,要是我一岁开始就认识你该多好,我跟在你身后,没人敢欺负我,寒生,我好想和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好想我遇见的第一个男孩,就是你……” ------------ 第33章 不速之客 凛冬清晨,风刮着地面,掀起雪沙飞旋。 一辆婚车孤零零的开在路上,开车的女人穿着华美婚纱驶向雁山,顺着盘山公路而上,最后从山顶冲下去,车毁人亡。 当搜救队找到车辆残骸时,女人已经五脏碎裂,成了肉泥。 死者,兰春夏。 两个月前因为出~轨风波闹得满城风雨。 那时,海城只要有夜寒生的地方,都能见到兰春夏的影子,她像个流浪狗一般跟在丈夫身后求原谅,却屡屡被羞辱,日渐消瘦,形同枯槁。 当时的她,成了全海城的笑话。 最终,她选择了结束这段耻辱却无法辩白的生命。 “夜先生,你太太已经怀孕三个月……” “夜先生,你太太有个弟弟,才三岁,她生前是她在抚养,现在她的大哥出来争夺抚养权,您看?” “夜先生,你太太的弟弟,和你的DNA……吻合。” …… 两个月前。 兰春夏的身体被碾压过一般,她迷迷糊糊的睁眼,看见身旁躺着的男人竟然是魏子谦! “怎么是你!”她惊恐的问。 突然,“滴”一声响,酒店房门被人从外面刷开,一个高大男人堂而皇之的走进来。 夜寒生看似轻松的站在床前,但他面额上崩起耸跳着的青筋暴露了他的耻辱和愤怒。 兰春夏脑袋里一个个的雷不断炸着,她想要想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然后确定什么也没有发生。 “寒生,你相信我,昨天我什么也没有……” 夜寒生鼻腔里“哼”了一声,本想轻视不去在意,可那一声出来,像琴弦出音后的余颤,他无法掩饰,只能不再掩饰。 他咬紧了后槽牙,才勉强压住了快要冲出胸腔的杀意,眼眸半眯,将眼前的兰春夏压进自己的瞳仁,撕碎。 “相信你什么?你这副样子告诉我,你和你的前任,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兰春夏也不管光~着的身体有多尴尬,她迅速穿上衣服,跑到床前拉起夜寒生的手解释的时候,眼泪簌簌而落。 “寒生,昨天晚上是兰秋儿约我的,她说跟我商量父亲遗产的分配问题,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一个兰家的身份,我想要的,虽然我是私~生~女,虽然我嘴上说我不在乎,可是我想要的。 所以我去了,可我到了茶楼进了包间,兰秋儿让我关门,我刚关门就被电晕了,后来发生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我!” 夜寒生觉得自己差点就要被兰春夏骗了。 他不想看见兰春夏的眼泪,一抬眼,便见魏子谦的眼中笃定和得意的精~光。 心里烧得滚烫的岩浆瞬间迸发! 他扔开兰春夏的手,朝着魏子谦走过去,迅捷有力的几拳打下。 兰春夏根本没见过像是野兽一般的夜寒生,他杀红了眼,但无论他怎么殴打魏子谦,始终用被子盖着魏子谦身体。 魏子谦的身体宣示着夜寒生的耻辱。 “你有没有碰她!有没有!有没有!”夜寒生声情激愤,一双毒眸氤了红色。 魏子谦被打得满嘴喷血,嘴角却始终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我爱她,碰了,她本来就是我的,嫁给你不过是当时她的权宜之计,她本来就是利用你的权势让她有个依靠。现在,她有我了,可以回到我身边了。” “不是这样的!”兰春夏惊悸的喊道。她不知道魏子谦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她决不能让夜寒生误会。 她匆忙拉住夜寒生的胳膊:“寒生,你听我说……” “滚开!”夜寒生一把甩开兰春夏的手,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 兰春夏触不及防,一头撞在床架上。额头湿淋淋的不知道是冷汗还是鲜血。她努力睁着眼睛,房间里哪里还有夜寒生的影子。 ------------ 第34章 到底藏在哪? 痛的他只能使劲深呼吸,一次又一次,情绪才得以平复。 许久,夜寒生重新拿起手机,拨给秘书,“订最快一班去榕城的飞机。” 榕城,兰苑。 夜寒生到达兰苑的时候,兰盛冬看起来并不意外。 看到夜寒生进来那一刻,隐忍已久的男人,走过去一拳重重的砸在他的脸上。 两个天之骄子,第一次见面,剑拔弩张。 夜寒生站在原地,眼前这个在病床上躺了四年的男人,依旧隽秀,但眼眸中却带着仇恨。 他用舌尖顶了一下出血的地方,睨了兰盛冬一眼,毫不留情的回了一拳。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四年前被算计昏迷,他和兰春夏之间不会交集,更谈不上诛心刮骨的关系。 可是,能怎么办呢?这关系让他呼吸都痛,可想到生命里可能从此没了那么一个女人,竟然会觉得诛心刮骨其实能忍。 各出了一口气,两人反倒是暂时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夜寒生十分冷淡道:“兰朝阳我必须带走。” 两人着实有些狼狈,但在气势上较着劲,互不输于对方。 “带走?你先看看这个。”兰盛冬将一张摁过手印的纸捏在他面前。 白色A4纸正中间,遗嘱两个字格外显眼,夜寒生瞳孔收缩了一下,这字不是机打的,是兰春夏手写的! 他夺过那张薄薄的纸,手背青筋乍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将目光从纸张上移开,“即便如此,这遗嘱也不能生效。” “夜寒生,你平时在春夏面前就是这样趾高气扬,独断专制?”兰盛冬睇着眼前挺拔如松的男人,就想到妹妹为自己受的那些苦。 若说夜寒生辜负了春夏,倒不如说,是自己将一个23岁的女孩子推进了深渊。 他恨夜寒生的不珍惜,更恨自己的无能! 使劲抽走被夜寒生捏皱了的纸,冷冷瞪着他,“这里是兰家,春夏有权利做任何她想要做的决定。” 夜寒生空了的手,缓缓放下,唇角浅淡勾起。 兰春夏,好的很! 安排的好极了,满满当当二十条,没有一条和他相干。 既如此,那日还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什么一岁就认识多好,什么青梅竹马,什么理解她,心疼她……这女人,最是会审时度势。 如今兰盛冬醒了,有了大树,有了依靠,用不着当夜太太了。 连骨血至亲的孩子也急急忙忙和他夜家划清界限,送给兰盛冬,讨他的欢心!? 他又如何能称了他们的意! “兰朝阳姓夜,春夏和我是一个户口本上的夫妻,我夜寒生还没死,我的儿子,就用不着别人养。” 夜寒生面上有多平静,内心的愤怒就有多汹涌。 “夫妻?你怎么敢说出口!你逼着她签字的时候,当她是妻子了?她流产的时候你又在哪?你知不知道,她躺在手术室里的时候,多痛!” 兰盛冬虽然一直在复健,但毕竟躺了四年,肌肉早被蚕食干净,刚才又和夜寒生打了一架,这会能站着已经是在强撑。 ------------ 第35章 各取所需 手里的纸烧光了,兰春夏收起小床装进包里,把小水晶球挂在脖子上,放进心口用衣服捂起来。 “兰春夏你什么意思?现在你罪有应得,还想把责任往外推?” 在夜寒生的认知里,兰春夏始终和心机脱不开关系,她再是楚楚可怜,他也觉得她是演戏博同情。 潜意识里,他根本不愿意相信流掉的孩子是他自己的。 兰春夏没再想解释什么,她站起来,抬起苍白的小脸看着夜寒生,“嗯,反正我们都是会离婚的,你也是要和兰秋儿结婚的,只是我希望,你别娶她,她配不上你。” 其实在兰春夏的心里,谁都配不上夜寒生,包括她自己,但是兰秋儿实在太坏。 “如果我偏要呢?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你算什么?你凭什么?凭你婚内出轨?” 兰春夏看到夜寒生满眼仇恨外泄,她吸气,“对不起,我没有资格。” 兰春夏不再言语,与夜寒生擦身而过,本是无可奈何的退让,在夜寒生眼里却成了无所畏惧的淡漠,连解释都不想了。 夜寒生追上去,大步大步的下着台阶,看到前面的女人捂着心口侧身下着台阶,小心翼翼的样子。 一辆黑色的轿车等在路边,是魏子谦的车。 夜寒生看到兰春夏连半刻犹豫都没有,上了魏子谦的车。 那一刻,心里跳起来的火,越烧越大。 那个女人,一面在他面前演苦情戏,一面钻进魏子谦的车里,他刚刚差点就要信了他的话。 路灯亮了起来,夜寒生大步走向自己的车子,前面一辆红色车子下来的女人小跑过来,“寒生哥哥,你刚刚看到我妹妹了么?她上了魏子谦的车,我打她电话她不肯接,她怎么能这样,她还没有跟寒生哥哥离婚,就这样正大光明的和魏子谦出双入对,你都不知道外面怎么戳你脊梁骨。” 夜寒生忍了忍脾气,“秋儿,你先回去。” “寒生哥哥,我跟你一起去找我妹妹吧,这件事,也是兰家管教不当。” 夜寒生失去了表面的耐心,冷言道:“她现在还是我太太,要管教,也应该是我来管教。” ―― 夜寒生快速开车追到了魏子谦的车,疯狂逼停,下车把魏子谦拖出驾驶室,抡起拳头,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扔在地上,“魏子谦!她兰春夏一刻没签字离婚,你敢走近她一步,都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会弄死你!我夜寒生的脸,绝不允许你打第二次!” 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和姘头卷在一起。 兰春夏拎着手提包下车,她始终淡淡的,平静得可怕,平静到眼睛里没有光。 取出包里的纸袋,兰春夏递给夜寒生。 “里面装着离婚协议上,我已经签好字了,现在起,我不是你的太太了,我和任何人在一起,都不关你的事情了,对不对?” 夜寒生的心里,兰春夏是绝不可能放弃夜家这棵大树的,她死也不会签字。 但她如此平静把离婚协议交到她的手上时,他的手没办法抬起去接。 ------------ 第36章 重逢 “好你个兰春夏。” 最终夜寒生打开袋子,赫然看见离婚协议几个字,他笑了笑,卷起离婚协议书,指着兰春夏,“真有你的!” 兰春夏不再看夜寒生的眼睛,而是木然转身,去扶起倒在地上的魏子谦,声音很轻,没什么情感,“疼吗?” 魏子谦龇牙吸气,“疼。” “小心点起来,我来开车吧。” “好。” 这些对话听在夜寒生的耳朵里,是温柔甜蜜的秀恩爱。 他此刻有一种冲动,要开车撞死这对狗男女。 他还想伸手去抓过魏子谦,兰春夏却转过身伸臂挡在魏子谦的身前,“夜寒生!” 她凶神恶煞。 夜寒生愣住了。 他见过的兰春夏,从没有一刻对她大声过,她一直演一个温柔贤惠的太太,为了获得依靠总是讨好,现在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她像是要吃了他。 “兰春夏!”他也咬牙切齿。 “我们已经离婚了!” “……” “我现在是魏子谦的未婚妻!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怎么?你别说你看上我这个私生女了。我们从来都没有爱过彼此,这一点我一直明白,你别跟我说你不明白。夜先生,你以前可是跟我说过,不可能会爱我。” 夜寒生是眼睁睁看着兰春夏开着车子带魏子谦离开的,他耳道里还是兰春夏的那句话,“我们从来没有爱过彼此。” 原来,传言都是真的。 夜深,兰春夏回到清湖园,陈姨已经哄睡了孩子,叫了一声“小姐”。 兰春夏进门后便呆呆的坐着,像是变了一个人,什么情绪都没有。 “小姐,你吃点东西吗?” “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小少爷?” “小姐,你每次在家就这样,你不要吓我,明天我们去看看医生吧?” 听到“医生”两个字,兰春夏下意识一抖,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睛红了起来,“陈姨,我去衣帽间做衣服。” 二楼。 兰春夏打开衣柜门,雪白的婚纱裙摆迤地,她拿了工具箱,取出针包戴在手腕上,坐在地上缝蕾丝。 她一针一线,想象着自己穿上婚纱的样子,想着婚纱的洁白,就像高原山顶上的雪,没有一丝污垢。 突然,针尖扎破指尖,血珠子跳出来,粘在了婚纱上。 看着那刺目洇开的红色,她捂着脸无声的哭。 ―― 海城的冬天冰雪覆盖,大新闻的热度却持续走高。 有媒体曝出魏子谦和兰秋儿酒店约房,而且房间里还有摄像头,被拍了视频。 事后,兰秋儿得知是魏子谦为了控制她而下的套,想让魏子谦交出视频,不想魏子谦不从,兰秋儿一气之下开车去撞魏子谦,魏子谦重伤入院。 魏子谦刚刚入院,又吐血加重了病情。 兰秋儿因为涉嫌故意伤人,被起诉。 “小姐小姐,你看报纸了吗?”陈姨喜极而泣拿着报纸给兰春夏看,“我就知道,是那个兰秋儿跟魏子谦联合起来害你,害你的你在姑爷面前洗不掉冤枉,这就是他们的报应!报应!他们不是好东西,活该!” 兰春夏躺在懒人椅子上,没有睁开眼睛,“不看了,都是我做的。” 陈姨捏着报纸,张大了嘴。 ------------ 第37章 她已经忘了 “你继续骂,最好别停,兰秋儿你别以为我救你,是因为你没犯错?你这些年自己做了多少坏事,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兰盛冬蹲下去,和兰秋儿视线平视。 “你从兰春夏进门那一刻开始,就开始虐待她,你做的那些小动作,你以为没人知道吗?哪次不是我帮你擦屁股?“兰盛冬说道这里,脸上闪过一抹悔恨。 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太过纵容她,才造就了她今天这幅恶毒心肠。 兰盛冬有些难受,从未想过有天两个妹妹,都因为自己走上各自的悲惨人生。 “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兰春夏那边?夜寒生是,连你也是!”兰秋儿眼里含着怒,还有对兰春夏的恨,“兰盛冬,兰春夏已经死了,死了!你再怎么爱她,她还是死了!你只剩下我这么一个恶毒的妹妹,我们后半生就这么折磨着过吧!” 兰秋儿虽怵兰盛冬,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一般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都说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所以她敢肆无忌惮。 “啪!“兰盛冬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兰秋儿,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将春夏推入泳池,我替你圆谎的年纪吗?你已经成年了,你这些年对兰春夏做的那些下作事情,你以为没人知道吗?你以为春夏不知道吗?她什么都知道,我也知道,随随便便拧出来一件,都能让你把牢底坐穿了!” “兰盛冬你打我?我哪里有做坏事,你有什么证据!”兰秋儿眼神躲闪,捂着被扇的有些红肿的脸,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硬着脖子不承认自己做了错事。 “证据?你觉得你和魏子谦合谋,电击春夏的事情没人知道?你以为夜寒生不知道?兰秋儿,兰春夏死了,那是一条命!不光是这个,我昏迷的时候,我们的住处隔段时间就被曝光,面临被追杀,这些事情,你以为没人知道是你举报的?兰秋儿,你的心是黑的?我可是你的亲哥哥!” 兰盛冬说完,站起来大步走出祠堂,再也不去看身后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兰秋儿。 “哥……你回来,哥……”随着兰盛冬的离开,祠堂的门被关了起来。 ―― 魏家老宅。 夜寒生看着坐在秋千上的魏子谦,眼神淬着毒。 快步走过去,一脚踹在他背上,将人从秋千上踢了下去。 魏子谦手里捏着的是兰春夏的照片,被夜寒生踹下秋千后,不顾身上的疼痛,飞快的爬过去将落在地上的照片捡起抱在怀里,擦了又擦,轻声说:“春夏,摔疼了没有,不怕不怕……子谦会保护你。” 才几个月过去,当初也算的上玉面小生的魏子谦此时哪里还有当年的半分模样,穿的邋里邋遢。胡子拉碴,骨瘦嶙峋的脸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张的看着照片。 “魏子谦?“夜寒生狐疑的喊了一声。 魏子谦抬头,看着夜寒生,慌忙的将照片藏在身后,“是你,你来做什么?你是来和我抢春夏的?夜寒生你死了心吧,春夏爱的只有我,她嫁给你就是权宜之计,她绝不会跟你走,我们就要结婚了,我们已经有孩子了!” ------------ 第38章 难怪妈妈不喜欢 “好你个兰春夏。” 最终夜寒生打开袋子,赫然看见离婚协议几个字,他笑了笑,卷起离婚协议书,指着兰春夏,“真有你的!” 兰春夏不再看夜寒生的眼睛,而是木然转身,去扶起倒在地上的魏子谦,声音很轻,没什么情感,“疼吗?” 魏子谦龇牙吸气,“疼。” “小心点起来,我来开车吧。” “好。” 这些对话听在夜寒生的耳朵里,是温柔甜蜜的秀恩爱。 他此刻有一种冲动,要开车撞死这对狗男女。 他还想伸手去抓过魏子谦,兰春夏却转过身伸臂挡在魏子谦的身前,“夜寒生!” 她凶神恶煞。 夜寒生愣住了。 他见过的兰春夏,从没有一刻对她大声过,她一直演一个温柔贤惠的太太,为了获得依靠总是讨好,现在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她像是要吃了他。 “兰春夏!”他也咬牙切齿。 “我们已经离婚了!” “……” “我现在是魏子谦的未婚妻!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怎么?你别说你看上我这个私生女了。我们从来都没有爱过彼此,这一点我一直明白,你别跟我说你不明白。夜先生,你以前可是跟我说过,不可能会爱我。” 夜寒生是眼睁睁看着兰春夏开着车子带魏子谦离开的,他耳道里还是兰春夏的那句话,“我们从来没有爱过彼此。” 原来,传言都是真的。 夜深,兰春夏回到清湖园,陈姨已经哄睡了孩子,叫了一声“小姐”。 兰春夏进门后便呆呆的坐着,像是变了一个人,什么情绪都没有。 “小姐,你吃点东西吗?” “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小少爷?” “小姐,你每次在家就这样,你不要吓我,明天我们去看看医生吧?” 听到“医生”两个字,兰春夏下意识一抖,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睛红了起来,“陈姨,我去衣帽间做衣服。” 二楼。 兰春夏打开衣柜门,雪白的婚纱裙摆迤地,她拿了工具箱,取出针包戴在手腕上,坐在地上缝蕾丝。 她一针一线,想象着自己穿上婚纱的样子,想着婚纱的洁白,就像高原山顶上的雪,没有一丝污垢。 突然,针尖扎破指尖,血珠子跳出来,粘在了婚纱上。 看着那刺目洇开的红色,她捂着脸无声的哭。 ―― 海城的冬天冰雪覆盖,大新闻的热度却持续走高。 有媒体曝出魏子谦和兰秋儿酒店约房,而且房间里还有摄像头,被拍了视频。 事后,兰秋儿得知是魏子谦为了控制她而下的套,想让魏子谦交出视频,不想魏子谦不从,兰秋儿一气之下开车去撞魏子谦,魏子谦重伤入院。 魏子谦刚刚入院,又吐血加重了病情。 兰秋儿因为涉嫌故意伤人,被起诉。 “小姐小姐,你看报纸了吗?”陈姨喜极而泣拿着报纸给兰春夏看,“我就知道,是那个兰秋儿跟魏子谦联合起来害你,害你的你在姑爷面前洗不掉冤枉,这就是他们的报应!报应!他们不是好东西,活该!” 兰春夏躺在懒人椅子上,没有睁开眼睛,“不看了,都是我做的。” 陈姨捏着报纸,张大了嘴。 ------------ 第39章 守候 秘书被他陡然拔高的音调,震得头皮一麻,腿窝有点发软。 但是还是将手里的资料,恭恭敬敬送到夜寒生面前,提着一口呼吸,不敢喘气。 夜寒生一直都知道兰春夏心机深沉,可以为了兰家人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怕! 但从未想过,兰朝阳,兰春夏的弟弟,是他的儿子! “啪”他将检测书砸在桌上,抓起车钥匙大步朝外走去。 车,一路疾驰。 夜寒生脑中,波涛汹涌! 好个兰春夏!真能忍! 当初在清湖园偶遇,兰朝阳扑过来就抱着他的大腿,从此赖上他,真是偶然? 他再不会信和这女人有关的一个字,包括那场车祸。 全是假的!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去扯领带,领带松了,卡在胸腔里、喉咙里的那口气还梗着,他烦躁的朝领口一拽,衬衣扣子崩开的同时高速行驶的车头也朝着旁边摆了过去,差点撞上护栏。 滴――!后车被吓得猛打方向避开,超上去,摁下车窗探头开骂。 夜寒生一脚油门到底,迈巴赫箭一样冲了出去。 这一次,他要全部的真相! 可到底,慢了一步了,当夜寒生到幼儿园时,兰朝阳已经被接走。 看着他冷厉的眼神,老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夜先生,那人拿着接送卡,而且朝阳叫他哥哥,两人很亲昵,所以……” 所以兰朝阳被兰盛冬接走了? 夜寒生转身回到车上,拿起电话,果然,那头不再是机械的女音,兰春夏的手机通了。 “兰盛冬,春夏和朝阳在哪儿?”他越发笃定,那具血肉模糊,不是兰春夏。 兰盛冬若在之前就苏醒,想要做这样的局,简直轻而易举。 毕竟,在成植物人前,他也是榕城呼风唤雨般的存在。 电话那头,只听轻呵一声,似在笑,但语气却透着咬牙切齿般的恨意,“我妹妹在哪,夜先生不最清楚?哦,对,我那可怜的妹妹,因为无人认领,在冰箱里冻了一个月,怎么,夜先生是想起她来了,又想带回去,葬在你们夜家了?” 夜寒生捏着电话的手指一颤,猛地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都是兰盛冬的套路,他不能上当,也决不能信! 可眼前,却控制不住的,浮现出雁山下那辆被锯开的天蓝色婚车。 “兰盛冬,你以为,我会再信你们?” 他放慢语气,克制着颤动的喉咙,让声音听起来坚定不催。 毕竟,兰春夏能骗过所有人,生下兰朝阳,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夜先生信不信重要吗?”说罢,电话被挂断。 夜寒生捏紧拳头,重重砸在方向盘上。 这三个月,他逼着自己不去想兰春夏,不去听任何有关于她的事,仿若她从没出现过。 他不回清湖园,也不去看兰朝阳,所有的事情都交给秘书处理。 极力让自己回到一年前没有兰春夏的日子。 失眠,他就吃安眠药,从一片加到十六片。手机里和兰春夏亲密的照片,都设定了隐藏,可此时此刻,压抑的,极力被忽略的情绪,一点点放大,发酵。 ------------ 第40章 有点怕 痛的他只能使劲深呼吸,一次又一次,情绪才得以平复。 许久,夜寒生重新拿起手机,拨给秘书,“订最快一班去榕城的飞机。” 榕城,兰苑。 夜寒生到达兰苑的时候,兰盛冬看起来并不意外。 看到夜寒生进来那一刻,隐忍已久的男人,走过去一拳重重的砸在他的脸上。 两个天之骄子,第一次见面,剑拔弩张。 夜寒生站在原地,眼前这个在病床上躺了四年的男人,依旧隽秀,但眼眸中却带着仇恨。 他用舌尖顶了一下出血的地方,睨了兰盛冬一眼,毫不留情的回了一拳。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四年前被算计昏迷,他和兰春夏之间不会交集,更谈不上诛心刮骨的关系。 可是,能怎么办呢?这关系让他呼吸都痛,可想到生命里可能从此没了那么一个女人,竟然会觉得诛心刮骨其实能忍。 各出了一口气,两人反倒是暂时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夜寒生十分冷淡道:“兰朝阳我必须带走。” 两人着实有些狼狈,但在气势上较着劲,互不输于对方。 “带走?你先看看这个。”兰盛冬将一张摁过手印的纸捏在他面前。 白色A4纸正中间,遗嘱两个字格外显眼,夜寒生瞳孔收缩了一下,这字不是机打的,是兰春夏手写的! 他夺过那张薄薄的纸,手背青筋乍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将目光从纸张上移开,“即便如此,这遗嘱也不能生效。” “夜寒生,你平时在春夏面前就是这样趾高气扬,独断专制?”兰盛冬睇着眼前挺拔如松的男人,就想到妹妹为自己受的那些苦。 若说夜寒生辜负了春夏,倒不如说,是自己将一个23岁的女孩子推进了深渊。 他恨夜寒生的不珍惜,更恨自己的无能! 使劲抽走被夜寒生捏皱了的纸,冷冷瞪着他,“这里是兰家,春夏有权利做任何她想要做的决定。” 夜寒生空了的手,缓缓放下,唇角浅淡勾起。 兰春夏,好的很! 安排的好极了,满满当当二十条,没有一条和他相干。 既如此,那日还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什么一岁就认识多好,什么青梅竹马,什么理解她,心疼她……这女人,最是会审时度势。 如今兰盛冬醒了,有了大树,有了依靠,用不着当夜太太了。 连骨血至亲的孩子也急急忙忙和他夜家划清界限,送给兰盛冬,讨他的欢心!? 他又如何能称了他们的意! “兰朝阳姓夜,春夏和我是一个户口本上的夫妻,我夜寒生还没死,我的儿子,就用不着别人养。” 夜寒生面上有多平静,内心的愤怒就有多汹涌。 “夫妻?你怎么敢说出口!你逼着她签字的时候,当她是妻子了?她流产的时候你又在哪?你知不知道,她躺在手术室里的时候,多痛!” 兰盛冬虽然一直在复健,但毕竟躺了四年,肌肉早被蚕食干净,刚才又和夜寒生打了一架,这会能站着已经是在强撑。 ------------ 第41章 你会嫁给他? 一场晚宴,议论声四起,越传越难听。 此时的兰春夏脑子里一片空白,面对义正言辞的兰秋儿,她握紧拳头,“兰秋儿,我警告你,你不要乱说!” “妹妹,你该不会是像小时候一样,我说什么实话你就要动手打我吧?” 兰春夏咬牙切齿,她的手臂却被人凌空一撰,拖着就走出了宴会厅。 隆冬的夜,室内温暖如春,室外呵气成冰。 男士的礼服便是西装,对于经常锻炼的男人来说,并不觉得寒冷。 可兰春夏穿着红色的礼服,露背露肩,风雪舔舐着她的皮肤,冷得她直打哆嗦。 兰春夏被扔进车里,她不敢去看夜寒生的眼睛,他每一次粗粝沉重的呼吸都是正在捕食猎物的猛兽。 车门“砰”的关上,兰春夏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可是她不知道会那么疼。 夜寒生不知道车子开去哪里,他一言不发,满身寒气,到了私立医院他便把兰春夏拉下车,一路拖拽进急诊,查妊娠。 兰春夏瑟瑟发抖,她看着夜寒生摇头,“寒生,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我和你之前那次也是安全期的,我不可能会怀孕的,我不可能会怀孕的。” 可是结果是,妊娠。 兰春夏看着单子,一遍遍的确认,她以为自己瞎了才会看错,便把单子放在地上,自己也蹲在地上,用手指一遍遍搓着上面的字迹,直到搓了一个洞。 她哭了,哭得不能自己。 她这才知道自己一直自欺欺人,她骗自己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所以坚决不吃事后药,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 夜寒生看着地上蹲着的女人,他就想看看她还能怎么演戏,他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耐心来嘲笑她的无耻。 可他等不了,心里不断窜高的火苗,七窍都成了风口,一吸气就灌了风,让五脏里的火苗烧得更旺,他已经濒临爆炸的边缘。 他拎起兰春夏,再次拖出医院扔上车,这次,他把车子开上了雁山。 山顶上,雪虐风饕。 夜寒生逼着兰春夏站在观景台上,观景台上的灯光幽暗,却能照出他神情凶狞可怖。 因为咬紧的后槽牙,他的面廓更加分明,“兰春夏!我现在就应该把你从这里扔下去!让你碎尸万段!死无葬身之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夜寒生此刻的理智已经被攻陷,他不能理解自己不爱这个女人,为何要被她的出轨激得连自己都无法掌控了? 他变得暴躁,易怒,甚至尖刻,恶毒。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更痛恨这样的兰春夏! 就在光景台的围栏上,他掀开她的裙子,不顾她的哭喊,强行要了她。 “怎么?想怀孕?让别的男人在你身体里乱来!好啊!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就让你体验个够!” 兰春夏不哭了,也不喊了,她甚至感觉不到冷,眼睛呆滞的看着前方,任野兽疯狂的撕咬自己。 冬天夜里的海城,真的很美,景观灯把整个城市装点得温婉,看得见冰湖,看得见亭台,看得见小桥,还看得见万家灯火。 只是万家灯火,再也没有她的家…… ------------ 第42章 要到号码 “好你个兰春夏。” 最终夜寒生打开袋子,赫然看见离婚协议几个字,他笑了笑,卷起离婚协议书,指着兰春夏,“真有你的!” 兰春夏不再看夜寒生的眼睛,而是木然转身,去扶起倒在地上的魏子谦,声音很轻,没什么情感,“疼吗?” 魏子谦龇牙吸气,“疼。” “小心点起来,我来开车吧。” “好。” 这些对话听在夜寒生的耳朵里,是温柔甜蜜的秀恩爱。 他此刻有一种冲动,要开车撞死这对狗男女。 他还想伸手去抓过魏子谦,兰春夏却转过身伸臂挡在魏子谦的身前,“夜寒生!” 她凶神恶煞。 夜寒生愣住了。 他见过的兰春夏,从没有一刻对她大声过,她一直演一个温柔贤惠的太太,为了获得依靠总是讨好,现在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她像是要吃了他。 “兰春夏!”他也咬牙切齿。 “我们已经离婚了!” “……” “我现在是魏子谦的未婚妻!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怎么?你别说你看上我这个私生女了。我们从来都没有爱过彼此,这一点我一直明白,你别跟我说你不明白。夜先生,你以前可是跟我说过,不可能会爱我。” 夜寒生是眼睁睁看着兰春夏开着车子带魏子谦离开的,他耳道里还是兰春夏的那句话,“我们从来没有爱过彼此。” 原来,传言都是真的。 夜深,兰春夏回到清湖园,陈姨已经哄睡了孩子,叫了一声“小姐”。 兰春夏进门后便呆呆的坐着,像是变了一个人,什么情绪都没有。 “小姐,你吃点东西吗?” “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小少爷?” “小姐,你每次在家就这样,你不要吓我,明天我们去看看医生吧?” 听到“医生”两个字,兰春夏下意识一抖,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睛红了起来,“陈姨,我去衣帽间做衣服。” 二楼。 兰春夏打开衣柜门,雪白的婚纱裙摆迤地,她拿了工具箱,取出针包戴在手腕上,坐在地上缝蕾丝。 她一针一线,想象着自己穿上婚纱的样子,想着婚纱的洁白,就像高原山顶上的雪,没有一丝污垢。 突然,针尖扎破指尖,血珠子跳出来,粘在了婚纱上。 看着那刺目洇开的红色,她捂着脸无声的哭。 ―― 海城的冬天冰雪覆盖,大新闻的热度却持续走高。 有媒体曝出魏子谦和兰秋儿酒店约房,而且房间里还有摄像头,被拍了视频。 事后,兰秋儿得知是魏子谦为了控制她而下的套,想让魏子谦交出视频,不想魏子谦不从,兰秋儿一气之下开车去撞魏子谦,魏子谦重伤入院。 魏子谦刚刚入院,又吐血加重了病情。 兰秋儿因为涉嫌故意伤人,被起诉。 “小姐小姐,你看报纸了吗?”陈姨喜极而泣拿着报纸给兰春夏看,“我就知道,是那个兰秋儿跟魏子谦联合起来害你,害你的你在姑爷面前洗不掉冤枉,这就是他们的报应!报应!他们不是好东西,活该!” 兰春夏躺在懒人椅子上,没有睁开眼睛,“不看了,都是我做的。” 陈姨捏着报纸,张大了嘴。 ------------ 第43章 的确是太太 对兰秋儿这个妹妹,他是不想认的,可,这又是他的亲妹妹,如果换做旁人,他对她的做法,可能比夜寒生还狠。 “寒生,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件事都是魏子谦做的,真的和我没关系。”兰秋儿爬起来,边哭边解释。 见夜寒生并未所动,她哭的更凶,“寒生,你知道的,我爱你,我是你的初恋,春夏是我的妹妹,更是你的老婆,我虽然气不过她拥有这么好的你,还劈腿魏子谦,可是我对她绝对是爱屋及乌的呀!” “兰秋儿,你再多狡辩一句,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夜寒生听着兰秋儿污蔑兰春夏的那些话,想到以前兰秋儿也是这般在自己面前挑拨离间他和春夏的感情,就想将她掐死。 初恋!呵……夜寒生想起自己做的事,看兰秋儿的眼神又阴狠了几分。 “怎么,春夏被你害死了还不够,还要秋儿为你的自负买单?”兰盛冬实在不忍,夜寒生对兰秋儿的咄咄逼人,更多的其实不愿在听兰秋儿说话。 夜寒生眼神如刀刃,射向兰盛冬,“兰盛冬,你们兰家,就对得起春夏?从前是怎么对她的?若不是你们,她又何苦躲到海城。你不问问你的好妹妹兰秋儿都做了什么!” 兰秋儿给兰春夏的伤害,哪里能那么轻易就被饶恕! 兰盛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夜寒生,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事。而且魏子谦这个受害者都已经同意撤诉,我们的保释程序没有任何问题,你有什么资格阻拦我们的离开?” “魏子谦是受害者?”夜寒生目眦欲裂,“那春夏受的罪又算什么!” 呵……兰春夏,这就是你一直护着的兰家! 夜寒生的心底除了对兰春夏付出感到不值外,更多的是心疼。 兰春夏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兰家有一席之地,但,哪怕耗尽毕生也换不回蓝家人半点血亲之情。 “春夏受的罪?让春夏受罪的人不一直都是你吗?何干旁人!”兰盛冬眼底燃起熊熊怒火,“夜寒生,如果你相信春夏,如果你对她有爱,对她坚定不移,她会会选择走这条路?”兰盛冬知道兰家是刽子手,但夜寒生也是压死骆驼的稻草,难逃干系。 这些诛心的话,诛夜寒生也在扎自己。 果真,夜寒生面色一窒,眼神瞬间失去了色彩。 兰盛冬并不比他脸色好看,却更逼前一步:“你对春夏冷暴力的时候,她坐在家里一针一线的绣婚纱,对着你们的婚照流泪,她去找你的时候,你对她哪怕温柔一点,哪怕你肯听她倾诉一点,她都不会穿着婚纱冲下雁山!”说到动情处,他身形有些不稳,身边的管家忙扶了一把,被他甩开。 “呵,你连雁山都没去,真该让你看看我妹妹被摔得血肉模糊的样子,作为一个丈夫,最后都没有接她回家,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质问别人是如何伤害她的?至始至终,伤害她最深的人难道不是你!” 兰盛冬说完,拉着兰秋儿绕道离开。 夜寒生站在原地摇摇欲坠。 “Boss……”秘书想上前扶着他,却被他的眼神制止。 他凝目远眺,仿佛看到春夏像疯子般,跪在雪地里,告诉他,那是他夜寒生的孩子……她从来不在乎别人眼中的她是如何模样,只在乎夜寒生眼中的兰春夏是不是完美无瑕。 ------------ 第44章 被绑架 年二十六,易嫁娶。 凛冬清晨,风刮着地面,掀起雪沙飞旋。 兰春夏坐在梳妆镜前化妆,可她太过憔悴,连粉底都盖不住她的黑眼圈和深凹的眼眶。 她身上穿着洁白的婚纱,裙摆上那粒血珠她已经洗掉了。 弟弟趴在她的膝盖上,玩着她裙子上的蕾丝。 她的脖子上挂着一颗水晶球,她摸着脖子上的水晶球,趴在腿上的弟弟好像突然间长大成人了,她欣慰的笑。 兰春夏让陈姨看着孩子,她出门去找夜寒生,陈姨一听也很高兴,便哄着孩子,在家里等她。 车子很漂亮,是兰春夏自己布置的,她选了天蓝色的车,配上粉红色的玫瑰和小熊做车头花,这婚车怎么看都充满少女心。 兰春夏穿着单薄的婚纱上车,车里开足了暖气,像夏天。 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夜寒生将车开上雁山,说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她便开着车往雁山上开。 她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夜寒生近来变态式加班,接到这个电话,他马上走出会议室,嗓音沙哑,“有事?” 声音是厌恶疏离,却没有挂断电话。 “寒生,谢谢你。”几个字出口,兰春夏泪水决堤。 夜寒生解开领口的衬衣扣,嘴唇干得起皮,没有口水可以吞咽,他听出她哭了。 他想说是不是你的新靠山没有了,所以,又想打电话来演戏? 但他没有说出口。 兰春夏以为自己是幻听出来的夜寒生的声音,她只记得夜寒生厌恶她,不接听她的电话,她每次给他电话,无人接听她也会拿着电话假装接通了般,自言自语好久。 时间长了,她也知道这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偶尔又觉得不是,她分不清。 今天,她又开始对着电话自言自语,一边说,一边哭。 “寒生,这些年,我过得太不容易了,所有人都看不起我,说我母亲是狐狸精,母亲娘家的亲戚说我家族的耻辱,父亲的亲人说我是父亲家族的耻辱印记。我很小母亲就自杀了,从小就学会看人脸色,父亲死后,我被魏家退婚,兰家人又要将我赶出兰家……” 兰春夏吸着鼻子,大口大口的吸着气,“不说那些,总之,总之是你,让我知道被人巴结是什么滋味,当了夜太太,你不但给了我一个家,你还让所有人给了我尊重。寒生,我并不想对不起你……我真的从来没想过对你有二心,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春夏。”夜寒生都忘了,有多久没有连名带姓的叫她的名字了,应该狠狠喝叱她的厚颜无耻,他也没有,“你不要闹了,早点回去。” 他到现在还说不出来安慰的话。 兰春夏却哭得更伤心,她开着车,面前的路蜿蜿蜒蜒的向上,就像看不到尽头的通往天国的路,但也许是通往地狱的,她眼前越来越模糊,“寒生,我早上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流掉的那个孩子,他怪我。怪我没有好好保护他,他跟我说他太小了,好多人欺负他,他都没有办法还手,没有人保护他…… 他真的好可怜,就像我小时候一样,妈妈没有了,爸爸很少来看我,我经常被人欺负,说我是私生女,都朝我扔石头,没有人保护的小孩子,真的好可怜。他真的是我们的孩子,我验过DNA…… 寒生,要是我一岁开始就认识你该多好,我跟在你身后,没人敢欺负我,寒生,我好想和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好想我遇见的第一个男孩,就是你……” ------------ 第45章 放他走 “陈姨,这是?” “小姐怕您……难堪,让我签的字……” 陈姨还未说完,夜寒生的拳头已经捏了起来。 无麻!兰春夏这女人……他扶桌站起,眼底一片猩红,将桌上的病历单全部捏在手里,一言不发往玄关走。 “姑爷……”陈姨知道自己今天多话了,可她不希望,小姐没了……还背着一身污名。 门被轻轻带上,陈姨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放声大哭。 门外的夜寒生,吐了几次气,才抑制住心口针扎似得疼。 他踉踉跄跄进了电梯,眼前似乎蒙了一层纱,病历单上的字被晕湿,他用指腹去抹,越抹越是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那翻搅进兰春夏身体里的冰冷器械,此刻都化作凌厉的手术刀子,一刀一刀扎进他的心窝,剜出他的血肉。 疼的他冷汗淋漓,难以站立…… 半个小时后,接到陈姨电话的秘书,在电梯里找到夜寒生,想要去搀他,被他猩红又冷绝的目光瞪的缩回手。 只好杵在门边,“Boss,榕城那边传来消息,兰总来海城了。” “人在哪里?” “去兰……兰秋儿小姐那里了。” 夜寒生拉着电梯壁上的扶手站起来,高大颀长的身形犹如一棵挺拔的松树,跨出电梯门后,便步下生风,带着上位者不容挑战的迫人气场。 秘书小跑着跟上,就听他淡淡开口:“去看守所。”―― 看守所外。 夜寒生刚踏出车门,就看见兰秋儿挽着兰盛冬走出来,眼底顿时掀起滚滚骇浪。 兰盛冬停下脚步,隔着台阶,都能感受到下方男人扑面而来的怒火。 “寒生,你也来接我吗?”问完,兰秋儿垂下头,原本白皙水嫩的小脸,泛着营养不良的暗黄,长长的大波浪束成一把扎在脑后,毛毛躁躁,她说话的同时,还不忘伸手理了理垂在面颊上的碎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 但夜寒生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直接看向兰盛冬,眼里含着愤怒和警告。 “寒生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报道,我发誓,我和魏子谦没有关系,我去找他,是因为春夏,你知道我妹妹为了他流产了。”兰秋儿想上前拉夜寒生的手,但想到自己此时的模样,只能将伸出的手收回,改为攥紧自己的衣角。 不过另一手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看了兰盛冬一眼,兰盛冬脸色如常,但却用手肘的力量狠狠的夹着她挽着他的手。 兰秋儿本想挣脱的,但她不敢,兰盛冬在生气,就算他情绪看起来并无异样,但她能感觉到,岁从小到大她虽然被哥哥捧在手心里长大,但最怵的人也是兰盛冬,在外人面前,她不敢造次。 “兰秋儿!“夜寒生怒呵一声,一副随时都能扑过来撕碎兰秋儿的模样。 这个女人,时时刻刻都不忘抹黑兰春夏! 夜寒生想到陈姨说的兰秋儿对兰春夏做的那些事,怒火中烧。 “夜寒生,你要做什么?“兰盛冬看着惶惶不安的兰秋儿,实在狠不下心,站了出来挡在她身前。 ------------ 第46章 你们在哪? “如果我一岁开始就认识你,我一定在你每年生日的时候给你送礼物,不让任何女孩比我更早接近你。那样,我就会成为除了你血亲以外,最亲的人。 你也会从小就了解我,你就不会相信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你会看到我的痛和苦,会看到我的艰辛,会相信我的善良,会理解我偶尔的谎言,说不定,寒生,说不定你也会心疼我……” 夜寒生的呼吸收紧,他的舌根迅速分泌出了唾液,连眼睛里都开始分泌出液体。 他的耳根子在疼,兰春夏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荆棘刺树,抽得他五脏挂血。 他突然很想找到她,去抱住她,跟她说不用再讲了,以后没有人,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他深呼吸,心里的弦崩了起来。 现在他隐隐感受到了害怕,抓了车钥匙就往外走,他不敢对她说一个重字,“春夏,你开车出去了是不是?” 他之前就偶尔听见错车的鸣笛声。 “你在哪儿?情绪不好不要开车,你现在把车靠在路边,发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会还没有开完,秘书追过去的时候,夜寒生已经摁了电梯关门下行。 通往雁山山顶观景台的路上,一辆别致的婚车一路而上…… “寒生,对不起,我让你丢脸了,我小时候让母亲丢脸,让父亲丢脸,嫁人了,让丈夫丢脸…… 寒生,你以后……以后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结婚,寒生,下辈子,我再也不要做私生女了,别人就不会看不起你娶了个私生女做太太。 我要去保护我们的孩子了,他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电话挂断。 夜寒生再打回去,已经是关机,他心急如焚,出了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库,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将车开去哪里。 他越去思考兰春夏说的话,越觉得那像是临终遗言。 上牙齿碰着下牙齿,他常年锻炼,向来体热,此时却感觉一股凉气从脚板心窜起。 连给陈姨拨通电话的手也在颤抖。 “陈姨。” “姑爷?” “春夏去了哪儿?” “不是去找你了吗?” “没有!” 陈姨听出夜寒生的焦急,她也跟着急了,“那她去了哪儿?早上她在家里试婚纱,试新娘妆,我以为她这两天心情好了,没管她,她说要出门,我以为她穿着婚纱去给你看了……” 夜寒生倒吸一口凉气,他又拨给弟弟夜流年,“流年,你马上把春夏的手机定位,不对,她手机关机了,你问问你下属,有什么办法定位。” 挂了电话,夜寒生也没停,他将车子开出去,往清湖园的方向。 车子里收音机打开着: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雁山从观景台冲下一辆天蓝色婚车,掉下悬崖,司机为一名女性,当场死亡。穿着婚纱,暂时无法确定身份,婚车为租赁,迅速赶到现场的警方已经联系汽车租赁公司,正在核实身份……” 雁山! 夜寒生猛地一打方向盘,车速加快,冲向雁山方向。 陈姨说她穿着婚纱出门…… 观景台冲下去? 他突然记起那天,他把她压在观景台的护栏上,不顾严寒,狠狠诅咒她,恨不得她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 ------------ 第47章 别怕 手里的纸烧光了,兰春夏收起小床装进包里,把小水晶球挂在脖子上,放进心口用衣服捂起来。 “兰春夏你什么意思?现在你罪有应得,还想把责任往外推?” 在夜寒生的认知里,兰春夏始终和心机脱不开关系,她再是楚楚可怜,他也觉得她是演戏博同情。 潜意识里,他根本不愿意相信流掉的孩子是他自己的。 兰春夏没再想解释什么,她站起来,抬起苍白的小脸看着夜寒生,“嗯,反正我们都是会离婚的,你也是要和兰秋儿结婚的,只是我希望,你别娶她,她配不上你。” 其实在兰春夏的心里,谁都配不上夜寒生,包括她自己,但是兰秋儿实在太坏。 “如果我偏要呢?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你算什么?你凭什么?凭你婚内出轨?” 兰春夏看到夜寒生满眼仇恨外泄,她吸气,“对不起,我没有资格。” 兰春夏不再言语,与夜寒生擦身而过,本是无可奈何的退让,在夜寒生眼里却成了无所畏惧的淡漠,连解释都不想了。 夜寒生追上去,大步大步的下着台阶,看到前面的女人捂着心口侧身下着台阶,小心翼翼的样子。 一辆黑色的轿车等在路边,是魏子谦的车。 夜寒生看到兰春夏连半刻犹豫都没有,上了魏子谦的车。 那一刻,心里跳起来的火,越烧越大。 那个女人,一面在他面前演苦情戏,一面钻进魏子谦的车里,他刚刚差点就要信了他的话。 路灯亮了起来,夜寒生大步走向自己的车子,前面一辆红色车子下来的女人小跑过来,“寒生哥哥,你刚刚看到我妹妹了么?她上了魏子谦的车,我打她电话她不肯接,她怎么能这样,她还没有跟寒生哥哥离婚,就这样正大光明的和魏子谦出双入对,你都不知道外面怎么戳你脊梁骨。” 夜寒生忍了忍脾气,“秋儿,你先回去。” “寒生哥哥,我跟你一起去找我妹妹吧,这件事,也是兰家管教不当。” 夜寒生失去了表面的耐心,冷言道:“她现在还是我太太,要管教,也应该是我来管教。” ―― 夜寒生快速开车追到了魏子谦的车,疯狂逼停,下车把魏子谦拖出驾驶室,抡起拳头,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扔在地上,“魏子谦!她兰春夏一刻没签字离婚,你敢走近她一步,都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会弄死你!我夜寒生的脸,绝不允许你打第二次!” 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和姘头卷在一起。 兰春夏拎着手提包下车,她始终淡淡的,平静得可怕,平静到眼睛里没有光。 取出包里的纸袋,兰春夏递给夜寒生。 “里面装着离婚协议上,我已经签好字了,现在起,我不是你的太太了,我和任何人在一起,都不关你的事情了,对不对?” 夜寒生的心里,兰春夏是绝不可能放弃夜家这棵大树的,她死也不会签字。 但她如此平静把离婚协议交到她的手上时,他的手没办法抬起去接。 ------------ 第48章 你还没记起 他上前,提起夜寒生的衬衣领,浑身的骨头跟着发颤。 当他躺在病床上,听春夏那些碎碎细语时,心都揪了。 原本,他和这个妹妹不亲的,甚至恨过她,抢了父爱,骂过她,和她那个妈一样心机深,死皮赖脸回到兰家就是为了要财产。 而今,那些话,都啪啪甩在自己脸上,令他无地自容。 夜寒生也早就被刺激的没了理智。 听见兰盛冬说流产,他唇角的弧度更大,握住兰盛冬的手腕,使劲一推,“那也改变不了兰朝阳姓夜的事实,明天在清湖园看不见孩子,我就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他的身世。” 兰盛冬踉跄几步,跌坐在地,刚要开口,一张嘴一口血咳了出来。 管家刘永赶紧冲上去将他扶起,“夜先生,我家少爷……” “刘叔,送客!” 兰盛冬打断了刘永的话,不再多言,夜寒生也目不斜视,转身离开了兰苑。 刚走到车边,夜寒生膝盖一曲,险些摔倒。 司机赶紧扶住他,见他额上细细密密一层汗珠,脸色更是白的吓人。 立即把他送上后座,“先生,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去机场。” “那怎么行,万一……” “去机场。”司机不敢再多言,虽然他只是榕城夜氏集团分部的司机,但也知道BOSS的脾气,说一不二。 ―― 海城,南山墓园。 虽然已经入了春,但夜晚还是凉的厉害,夜寒生还穿着从办公室冲出来时的那一身薄西装。 秘书在他身后用手机给他打着光,他笔直的矗在一座没有字的碑前,良久,才蹲下。 手掌贴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彻骨的寒意直直逼进心脏。 台子上已经落了一层厚灰,枯败了的花朵也看不出颜色了,七零八落的散开。 她没有来过。 夜寒生不许自己相信被流掉的孩子是他的,这样他就可以恨着她,不去回忆曾经好的时候那些甜。 她曾说:寒生,我这么漂亮,你这么聪明,我们结婚后要多生几个孩子,不能浪费基因。 兰春夏,你回来,回来我就原谅你。 若你回来,你提什么条件我都满足你! 夜寒生站起来时,晃了晃,秘书还没反应过来,山一样的男人就塌了下去…… “哥哥,抱,抱抱。” 夜寒生拧着眉,俯视着腿边胖嘟嘟的一团,他不喜欢孩子,但这孩子长得像年画娃娃一样,唇红齿白,眼睛又黑又亮。 他难得好心情的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刚说完,那孩子树袋熊一样抱住了他的腿,小肉手揪上他的西裤,一蹦一蹦往上蹿,“抱,抱。” 夜寒生第一次被孩子缠,有些无奈,却倒没有往常那么排斥。 腰一弯,把沉甸甸的小家伙抱进了怀里。 这时,一道人影,又急又快的冲了过来,直接将他怀里的孩子夺走,凶狠的喝道:“我已经报警了……”喝完明显顿了一下,盯着他恶狠狠的眼神,也开始飘忽,“你,你最好马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