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九年了海城某家私立医院。 “乔小姐，现在做化疗还不晚，叫家人来一趟吧。”沈辞合上病历本，表情严肃。 “我怕疼，先给我开点药吧。”乔湘勉强笑了笑，说：“关于我的身体情况，还请您保密。” 叫家人来一趟，哪里来的家人呢？父母双亡之后，她就只有顾以琛了。乔湘扶着冰冷的扶手慢慢往下走，告诉顾以琛她的病？算了吧。顾以琛已经不是九年前的少年了，现在对她更是厌烦至极，何苦自讨没趣？乔湘站在医院门口，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拢紧围巾，微微叹了口气。站在公交站台上，乔湘拿出那张确诊单，思考了一秒，将它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回到家，她倒出一把花花绿绿的药片，就着温水吞了下去。房间内的温度慢慢上升，乔湘终于有了一丝暖意，她拨通那个烂记于心的号码，一遍又一遍，打到第八个的时候，电话终于通了。乔湘的眼睛在那一瞬间亮起来，声音竟然变得哽咽：“顾以琛，外面……下雪了。” 顾以琛听着女人的声音，浓密的眉蹙起：“没见过下雪？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没事我挂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特别不喜欢乔湘这样，什么事都能给你绕几个弯，没劲。乔湘小心翼翼的开口：“明天就是元旦，我在家……” “不回，有事。”顾以琛说完便挂了电话。乔湘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缓缓滑落在冰凉的地板上，肩膀抖动着，泣不成声。三年前，顾以琛的心就不在自己这里了，作为枕边人的乔湘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可九年的陪伴，让她实在不忍戳破这最后一层窗户纸。顾以琛再回来，已是一周后。顾以琛推开乔湘朝外走，拿起包说：“病了去找医生，别跟我说，我治不了。” 门被重重关上，乔湘的低喃在房间里响起：“我找了医生，他也治不了。” 周遭一片静谧，回应她的，只有窗台刮过的风雪声，仿若女人的呜咽…… 可顾以琛并未多看一眼，径直走向书房，趁着这个功夫，乔湘赶紧把药放下，准备跟他说些什么。还没推门，刚好撞上顾以琛拿着文件出来，乔湘一愣，竟不知作何反应。乔湘没预料到，看着门口站着的男人，倒在手心的药也变得烫手。乔湘看清他眼里的厌烦，不由脱口而出：“不是的，顾以琛，我去医院……” 话没说完，顾以琛的手机就响了，一个温柔的女声清晰的传来：“顾总，宴会要开始了。” “嗯。”顾以琛应了一声，乔湘敏锐的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温柔。顾以琛瞥了一眼瘦弱不已的乔湘，皱眉道：“你特意弄成这副样子给谁看？” ------------ 第二章无趣其实乔湘不太喜欢这座城市，下起雪来总是没完没了，暗沉的天没有一点光亮，让人心里也沉甸甸的。医院里，乔湘看着拿着报告的沈辞，轻声问道：“我的病情，有没有什么变化？” “乔小姐，你确定只靠药物治疗？”沈辞放下报告，手指交叉，严肃的问。乔湘点了点头，总不能跟一个陌生人说，她没钱选择化疗这么昂贵的续命项目，算了算余额，自己也只能买半年的药。另一边，顾以琛看着怀里温柔似水的秘书冷洁，不由想起乔湘那副苍白瘦弱的样子，徒添一阵心烦。被子里，冷洁娇滴滴的开口：“顾总，人家想要~~” 顾以琛挑了挑眉，调笑道：“怎么，没喂饱你？” “哪有的事！”冷洁脆生生的声音让他神情一阵恍惚，记忆中，乔湘也曾对他巧笑嫣然，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两人的相处更像是习惯使然。顾以琛甩了甩头，翻身将冷洁压在身下…… 在这个女人身上，他能肆意放纵，展露自己隐忍的张狂和粗鲁。公寓里―― 乔湘回到家，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翻了翻日历，手一顿，那个日子又要到了。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顾以琛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过两天是我父母的忌日。”乔湘问。 “到时候你自己去吧，我回不来。”顾以琛翻身而起，搂着怀里像只小猫依偎着自己的冷洁，更加觉得乔湘不懂风情。乔湘沉默了两秒，坚持道：“顾以琛，你必须回来。” 她少有跟顾以琛这么说话的时候，可是涉及底线，她从不退让。父母生前就不同意她和顾以琛，要是自己一个人过去，她怕二老在下面不得安宁。那边男人一愣，当场烦躁起来：“你什么才时候才能不拿你爸妈压我！” 乔湘只觉得呼吸一窒，面对不耐的顾以琛，心口泛上密密麻麻的疼。 “哎呀。”冷洁因为被压到头发，突然痛呼出声。顾以琛瞪了她一眼，对着沉默的话筒，莫名有些心虚，算是服了软：“行了行了，我会回来的。” 乔湘觉得心脏像被一把大手抓紧，电话那头的女声，她听地清清楚楚。顾以琛除了衣服有些凌乱之外，看不出什么受伤的痕迹，而他身边，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满脸后怕的靠着他…… “您好，刚刚车祸送来的那个男人在哪里？”她拉住一个护士问道。护士看着她焦急的样子，神色有些古怪的往一个方向指了指。酒店里，顾以琛推开冷洁，捏着她的下颚警告道：“别妄想耍手段上位，我妻子的位置谁都不允许撼动！” 顾以琛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想起乔湘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更加烦躁。电话挂断后，她默默回房间坐下，用被子将自己蒙的严实。这些年，身边的人哪个不是依着他来，只有乔湘，永远都是那副淡淡的样子，看惯了外面的繁花似锦，更加觉得这个女人太过寡淡。被子里空气太过浑浊，女人拉下被子，一张满是泪痕的脸露出来，那双眼睛像是坏了的龙头一般，不停的淌着泪。 “砰！” 下一秒，不再压抑的哭泣慢慢传出。乔湘顺着看去，整个人被生生钉在原地，不得动弹。顾以琛想着事情，丝毫没有发现眼前的红灯，也没有发现路口驶来的货车。乔湘接到电话，六神无主的跑到医院，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看着顾以琛决绝离开的背影，冷洁捂着肚子一脸愤恨，拿出手机拨打出一个号码：“想办法让乔湘那个黄脸婆知道我的存在，都抓不住自己男人的心了，凭什么还霸占那个位置死不松手！” ------------ 第三章我们离婚吧医院里，乔湘觉得胃里有些抽搐，不由扶住了身边的小护士。 “小姐，你没事吧？”小护士有些慌。乔湘摆摆手，转头逃也似的出了医院。第一次如此直观的看到顾以琛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乔湘根本不知道作何反应，脑海里第一个念头便是离开这里。顾以琛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转头看去，却只看到了一个仓皇离去的背影。他猛地站起身来，对秘书说道：“把你车钥匙给我。”顿了一下他又说：“算了，你在这里等着，里面那人的医药费我全出。” 当他气喘吁吁的回到家时，打开门便看到乔湘惨白着脸蹲在玄关处，她听到响动望过来，眼里空洞洞的，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机。 “湘湘。”顾以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乔湘将他向外推，声音里带了哭腔：“你为什么到！你明知道医院会给我打电话，你明知道――！” 顾以琛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见过这样的乔湘，看着鼻尖冻的通红的女人，陡然升起一股久违的愧疚，用大掌贴着她的脸小声道：“湘湘，你别生气。” 眼里是真真切切的慌乱无措。乔湘的心，这一刻就软了。这时，顾以琛地手机亮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随即脸色一变。乔湘看得出来，那是紧张和愤怒，脑海中浮现在医院遇见的那个女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有点事，晚点再跟你解释。”顾以琛说完，转身匆匆离去。乔湘回身穿上厚重的羽绒服，连忙跟了下去，看着男人上车疾驰而去，她也打了个出租跟上！只是她没想到，顾以琛居然又回到了医院去找那个女人。他站在那里说着什么，而那女人则双手护着平坦的小腹。她眼神清冷的扫过两人，转身正好撞见自己的主治医生沈辞，她将人拉到一旁，直接问道：“我想生孩子，可以吗？” “乔小姐，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怀孕。”沈辞眉头轻蹙，语气有些重。乔湘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我一定要怀上孩子！你要是做不到，我就换人！” 沈辞瞥了眼四周，眼神透出一种难得的锋利：“乔小姐，你大可换人，但我奉劝你一句，命只有一条。” 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乔湘颓然的将身子靠在墙上，强行忍住的悲伤还是止不住，霎时间便是泪眼朦胧。目光悄然瞥向不远处的角落，全身都因为愤怒而隐隐发颤！冷洁睁大眼睛看他，不敢相信自己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这个男人还能如此绝情。顾以琛根本不在意冷洁的情绪，低头拿出手机说道：“我马上给你预约……” 顾以琛知道外界如何传言，事业有成的男人，到现在这个年龄还没有孩子，无非就是身体不行。那边，顾以琛看着啜泣的秘书，冷冷的说道：“冷洁，孩子打掉。” 上面清清淡淡只有七个字：“顾以琛，我们离婚吧。” 乔湘陡然红了眼眶，大喊道：“你懂什么！”然后转身跑出医院。所以，除了乔湘，谁都别想生下他顾以琛的种！拿出手机，冻僵的手指颤颤巍巍地发了一条信息出去。顾以琛，九年时间，我们怎么就走不下去了呢？可他始终明白，外面玩归玩，可正主就只有一个！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他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瞳孔骤缩。 ------------ 第四章我没钱一个星期了，顾以琛没有回复信息，也没有回家，乔湘猜不准他心思，索性也就不想了，只是流鼻血频率越来越高，头发也是一把把的掉。骨头里传来的痛意让她只能依靠酒精来缓解，似乎也有麻痹自己的作用。 “给我最烈的酒。”酒吧里，乔湘目光没有焦距的落在舞池男男女女身上。鲜活的生命，用不完的热情，这些本该她也有的东西，前者已经走到了凋零的尽头，后者全数献给了顾以琛，到现在，她只剩下一副即将腐烂的躯壳。乔湘勾起唇角笑了笑，将手边的酒一饮而尽，刚准备再要一杯，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乔小姐，你真的不要命了？”沈辞沉声道，他没想到难得出来一次，却碰上了自己的病患。乔湘有些讶异：“医生，你怎么在这？” 沈辞冷眼看她，在他心里，乔湘算不上一个好女人。乔湘似乎察觉出他的心思，也许是气氛太过热烈，也许是酒意正浓，她失去了以往的沉静，打开了话匣子。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实话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是我恨啊，我也恼啊！我跟我先生在一起九年，结果呢？他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而我也得了快要死的病，报应吧，不听老一辈的劝告，非要相信那些该死的爱情。所以我一赌气就提出了离婚，医生，你说我是不是死的罪有应得！” 沈辞抿了抿唇，没料到自己会听见这些。乔湘看着他，眼里满是苦涩：“医生，我不想死，我真的没脸去见我去世的父母，可我又不能活，因为我没钱，你知道吗？我不怕化疗，而是我没钱化疗……” 趴在吧台上，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那些建立起来的自尊，此刻全数瓦解。沈辞看着面前的女人，眼神幽暗，忍不住地深呼吸道：“一切都会有解决办法，只要你告诉我，你想活。” …… 顾以琛将车停在楼下，想到乔湘发的那条短信，又觉得心头火起。到底乔湘还是不在意他，居然这么轻易就提出离婚。难道就因为他在外面玩过分了点！ “沈医生，今晚真是谢谢你了。”乔湘下车，礼貌的道谢。乔湘看着远去的车尾，刚准备上楼，斜里一双大手拉住她，将她狠狠摔在墙壁上。 “顾以琛，我确实得了血癌。”她说。乔湘摸着泛疼的腰间，忍着冷汗说道：“那是医生，我没你那么会玩。” 乔湘蓦地落下泪来，他们之间，怎么就走到恶语相向的这一步了？顾以琛一窒，他没料到乔湘会出言讽刺自己，恼羞成怒地当即失了理智：“怎么，想找个男的来装医生，好说你得了绝症来掩盖奸情吗！” 顾以琛眼眶赤红咬牙切齿：“乔湘，你竟然跟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 顾以琛打开车窗，狠狠吸了一口烟，他只是图个新鲜，却从没想过跟乔湘分开。远处的车灯闪烁，顾以琛下意识看去，然后猛然瞪眼，驶过来的那辆车的副驾驶上，坐着乔湘！ “不客气，明天来医院，我给你开点止痛药。”沈辞难得的笑了笑，压着心里那份怜悯，掉头离去。 ------------ 第五章我累了顾以琛粗暴的将乔湘扯进家里，松了松领带冷声道：“我刚说完，你就能编出一个血癌，乔湘，你脑子转的挺快！” 乔湘呼吸一窒，一双沉静的黑眸盯着顾以琛，突然就失去了辩解的力气。他没有对她说出的“血癌”感到一星半点的惊讶，有的只是怀疑和讽刺。 “信不信随你吧，他真是医生，也不会喜欢我这种有夫之妇。”乔湘淡淡的说道。 “这就是你离婚的理由？为了恢复单身好跟别人滚到一块去？”顾以琛瞪着眼看她，说不出来的可怖。 “顾以琛，你别把人想的跟你一样龌龊。”乔湘皮肤下的骨头又开始发痛，不由拧起了眉。 “我龌蹉？我是不是惯的你，什么都敢做，连离婚都敢说！”顾以琛几乎是拖着女人扔到了床上，不管不顾的撕扯着她的衣服。 “不要！”乔湘转头哀叫，hen凉飕飕的感觉很不好，顾以琛的动作更令人难堪，她现在的处境，比男人在外面点的小姐都不如。 “顾以琛，别逼我恨你。”乔湘咬着牙开口。男人毫无爱意，只有无情掠夺和霸道占有。乔湘不再说话，手指紧紧攥着床单，牙齿狠狠咬上手臂，皮肉撕开的感觉也抵不过心底的疼痛。想来自己，跟他在外面的那些人，已然没什么不同了。顾以琛居高临下的看着乔湘，狠声问：“你还离不离婚！” 乔湘没说话。他皱了眉，俯身将女人的脸扭过来，却在看清的那一刻，血液都快停止流动。身下的女人，半张脸都是血，手臂也被咬的血肉模糊，却还是倔强的不肯出声。 “你疯了！”顾以琛惊呼道，拿起手机就要拨电话。 “顾以琛，我不去医院。”乔湘撑着力气喊道。 “你别闹。” 乔湘偏头看他，艰难的扯出一抹笑：“顾以琛，你刚刚爽不爽？” 乔湘空洞着双眼，就像他不存在一样：“顾以琛，你第一次有女人我就知道了，我忍了三年，就因为我放不下咱们在一起的九年。” 顾以琛身体一抖，心底满满的一处，转瞬即空。顾以琛握住她的手指，心脏被揪紧：“别说了，湘湘。” 乔湘也不在意，喃喃自语道：“我记得我刚跟你在一起那会，所有人都笑你把我疼的跟眼珠似的，我自豪也骄傲，庆幸自己没选错人。” “可人生能有几个九年？所以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一概不管，你将股份送给了谁我也不在意，”乔湘推了推他，说：“但顾以琛，我累了，我不爱你了。” “你说我怕疼，就让我别生孩子，可我怎么没想到，我不生，有的是人愿意给你生，你说是不是？” 男人脸上肌肉动了动，强忍着没有说话。顾以琛被她震住，起身出了卧室，片刻后，拿来了医药箱，细细的给她消毒上药。 “我说了，我不去医院！”乔湘突然尖叫起来。 “湘湘，是我的错，你别说了。”顾以琛将她抱在怀里，他有预感，自己不该再让乔湘说下去。 ------------ 第六章寒了心房间里，乔湘闭上眼决定中断所有对话，顾以琛难免有些心虚，轻轻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你跟那个男人断了联系，咱们以后好好过。” 乔湘睁开眼看着他，觉得有些好笑，顾以琛，你怎么能怀疑我对你的爱？或许是乔湘的目光太过慑人，顾以琛皱眉：“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跟别人接触，我在外面拼命赚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让你有个好的生活，你呢，在家享着福还在外面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乔湘是真正的寒了心，九年之末，果然只剩难堪和争吵。她翻身而起，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生生的将他推出门外，尖声道：“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看着紧闭的房门，顾以琛拳头松了又紧，最终赌气似的转身就走，他也不是没脾气的！听着车声远去，乔湘猛然冲进洗手间，靠在马桶上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十来分钟后，乔湘看着带着血丝的呕吐物，惨淡苦笑捂住脸，荒芜绝望的低喃从指缝里溢出。 “顾以琛，我也不是刀枪不入义无反顾的，我没多少时间好活了，你这样，让我怎么去见我父母？” 乔湘是被门铃吵醒的，她愣愣的睁着眼，房间里一片寂静昏暗，有些分不清这是悲哀的梦境还是孤寂的现实。乔湘捱过一波痛处，强撑着去开门，却在看到门口人的时候一怔。 “你有什么事？”她问。 “你是乔湘？”冷洁有些惊讶。她是见过乔湘的，那时候即便是远远一撇，却依旧是一张即使素颜也难掩风华的脸。可现在，面前的女人脸颊凹陷，整个人像被装在衣服里的人偶，没有一点生气。就这样的人，也值得顾以琛藏着掖着？冷洁有了底气，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笑道：“你看看，这是我和以琛的孩子。” 乔湘微微垂眸，心里一片麻木，不仅是为了这个孩子，还为了冷洁口中喊出的“以琛”。顾以琛，你说的好好过，就是安抚我之后，家外有家？ “冷小姐，你来就是让我看这个私生子？”乔湘轻声道，一语中的，刺得冷洁那点自尊半点不剩。乔湘发了疯，眼睛赤红，冷洁也不甘示弱，两人在楼道里推推搡搡。她怎么能忘，那时顾以琛刚上班不久，直接用一整个月工资买的两根情侣项链作为纪念日礼物，质地不算上乘，但乔湘一直宝贝着戴到现在。当她停止滚动，不由捂着肚子哀嚎：“我的孩子……” “啊――”冷洁一个趔趄，脚下打滑，整个人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那是我的！”乔湘吼了一声，不管不顾的将冷洁推在墙上，想要把她的链子抢回来。乔湘看着她腿间隐隐渗出的血迹，慌张的拿出手机拨通了医院电话…… 冷洁到底比她这个病秧子多了几分力气，毫不费力的将东西从她手中夺回，说：“以琛送给我的，你是不是穷疯了，还想从别人身上抢东西！” 乔湘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刚想说什么，目光触及冷洁脖颈的那一刻，脸色顿时苍白如纸。她上前一步，将冷洁的衣服扯开，陡然眼眶通红，她扯着那根链子问：“这是……这是从哪里来的？” 顾以琛，你竟然能把我们的信物送给别人！ “你得意什么，你知不知道过去三年，顾总有多少次在我身上说你不解风情，说你不过是仗着那几年对他死缠烂打，现在你这幅鬼样子还霸占着以琛做什么？！”冷洁恨恨道。 ------------ 第七章那条项链当顾以琛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乔湘一脸茫然地坐在那里，身形单薄，因为寒冷嘴唇有些发青。 “你先回去。”顾以琛上前说道。 “顾以琛，你的项链呢？”乔湘突然问。顾以琛一怔，随即脸上有了怒意：“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都这个时候还问什么项链，乔湘，你怎么变得这么冷血了！” 乔湘木然的看着他，说：“是啊，我冷血，所以我冷洁醒过来痛不欲生的样子。” “乔湘！”顾以琛怒了，行动先于理智，扬起巴掌便挥了下去。女人的脸被打的偏过去，却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只剩下满眼的麻木。顾以琛也愣住，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动手。 “打完了吗？要不要按着这边再来一巴掌？”乔湘问，固执又倔强。 “你真是疯了！”顾以琛看着这样的女人，突然觉得有些疲惫，那个温婉的女人，怎么变成了这样一副样子？看着女人脸上的巴掌印，他只觉得心更加不舒服。这时，急救室的灯光灭掉，冷洁脸色苍白的被推进特护病房，护士说：“病人孩子没有保住，等她清醒之后，注意她的情绪。” 顾以琛松开乔湘，说：“你现在满意了？看？” 男人身上露出来的寒意，让乔湘心里一颤。乔湘看着面无血色紧闭双眼的冷洁，心里说不上是悲凉还是难过。 “还不走？等着冷洁醒过来了跟你闹个你死我活？”顾以琛神情越加烦躁。 “她跟我闹个你死我活是有缘由的，可我们的感情呢？”乔湘深深的看了一眼顾以琛，然后推门走了出去。顾以琛脚步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迈出。冷洁在傍晚时分醒了过来，看到顾以琛在身边时，仿佛明白了什么，语带恨意：“我要为我的孩子讨回公道。” “不行。”顾以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顾以琛，这是你的孩子！”冷洁蓦然瞪着眼睛开口。 “要不是你找上门去，怎么会有这事，冷洁，孩子的事，我给你补偿。”顾以琛说。唯一所图的那颗心，也不想要了。从床底下拖出行李箱，打量一眼四周，又默默的塞进去，真的没什么好带的。乔湘穿上最厚实的一件羽绒服，将证件和银行卡带齐，再次回首看了一眼，然后毅然的走了出去。顾以琛想到什么，神情变了变：“正兴的老总？” 冷洁带着恨意开口：“哪怕要你给我名分也可以？” “你明知道不可能。”顾以琛不耐的说道，他最烦对方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动不动就要登堂入室。 …… 说起来，这九年，顾以琛是功成名就万人追捧，可自己真的没有图他什么。 “你或许不知道，冷顺波是我的父亲。”冷洁静静的说道，眼里有种毒蛇般的阴冷。就在冷洁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听到男人开口：“那就试试，你爸能不能动我。” 她知道，是该走的时候了，九年的时光，她的人生，不能以这样的悲哀作为结尾。乔湘回到家，关上门后，强撑的镇定瞬间崩溃，软绵绵的瘫倒在地，死死咬着自己的拳头，怕外面走动的人会听到她绝望的哀嚎。 ------------ 第八章找不到医院里，冷洁听到男人的那句话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说道：“乔湘对你就那么重要？甚至让你不惜身败名裂？” “随你怎么想。”顾以琛起身说道，“你好好在医院养着，到时候去财务部结工资。” 冷洁明白，这就是要跟自己断了的意思，她立马凄切的喊道：“顾总，我错了，我会收起这些非分之想，你别离开我好吗？” “冷洁，我们就这样吧。”顾以琛朝外走去，背影坚定又决绝。顾以琛离开医院后，将车开到公寓楼下，他静静的坐在车里点起一支烟，思索着等会该怎么乔湘说。按她那性子，好话能哄得住，自己也是真的决定跟外面断干净，应该没那么难解决。灭了烟，顾以琛走下车，习惯性的往上看去，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外面天色都暗了，为什么家里还是没有开灯？一种不好的感觉萦绕在心头，顾以琛三步并两步的冲上楼梯，拿出钥匙打开门。一片寂静，没有丝毫人的生气。 “乔湘？”顾以琛试探的喊道，没有人回答，他按开灯，房间里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看着空荡的房间，顾以琛只觉得心头压上了一块大石，几欲喘不过气来。顾以琛拿出手机拨通乔湘的电话，却提示关机。 “该死的！”顾以琛拨通助理电话：“给我找，乔湘不见了！” 另一边，乔湘迎着风雪走在街道上，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景色，一时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一股深切的无助涌上心头，乔湘转了个弯，突然感觉鼻间一阵温热。下意识的一抹，满手鲜血，她有些慌，意识却很清醒，她微微仰头，拿出兜里的纸巾堵住鼻子，静静的站在那里。原以为是平常的发病征兆，可乔湘没想到，流过血之后，是脑袋的一阵晕眩，在她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扑倒在地。街上行人很少，她艰难的抬了抬手，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顾以琛坐在办公室里，面前的烟灰缸里满满都是烟蒂。他想过乔湘跟他吵跟他闹，可从未料到，有一天回家会看不到她。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什么是不可或缺。顾以琛看着医院外的飘落的雪花，陡然想起一件被他忽略的极其严重的事情。他再次走进办公室问道：“你说你和乔湘是医患关系，那你告诉我，她得了什么病？” 更深的原因，他不想深究。 “王和，去调一下27晚上我家楼下的监控！” “乔湘是你的妻子，你没有看住人，找我有什么用？”沈辞同时心里也在疑惑，那个女人为什么再也没来医院复查过，难道真要一个人面对死亡？医院里，沈辞看着眼前盛怒的男人，心中也满是怒火。王和进来，看他脸色，顾以琛淡淡的问道：“还是没找到？” 没想到男人只是轻轻挥手，说：“接着找。” 顾以琛伸出去摸烟，烟盒里却是空空如也，他烦躁的将空掉的烟盒丢在一边，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那个男人，那天晚上送乔湘回来的家伙！现在的情况超出他预料之外，这个家伙居然真的是医生，而且乔湘这些年认识人的就那么几个，她到底会去哪里？顾以琛看着他神色变化，没有多说，心里的疑惑未消，指着他开口：“你最好不要骗我。” “顾总，我查了各个路口的监控，没见到夫人的身影。”王和为难的说道，准备迎接顾以琛的怒火。说不上什么原因，一想到乔湘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沈辞心里很不是滋味。 ------------ 第九章成婚西郊一间公寓。乔湘缓缓睁眼，旋即便是一惊，周围是陌生的环境，并不是在医院。她忐忑不安的想起身，却发现手被紧紧绑在床头，一股浓烈的不安围绕着她。 “有人吗！救命啊！”她喊道。话刚落音，不远处的门被打开，一张苍白中带着恨意的脸出现在门口。乔湘这才觉得事情有些超脱控制，她皱眉问道：“冷洁，你想干什么？” 冷洁阴狠的笑了笑：“我想干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来人，去把她衣服给我扒了。” 乔湘瞳孔猛然收缩，她挣扎起来，却还是无济于事，很快，两个下人便将她衣服扒的七零八落。在乔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闪光灯闪过，她惊慌的看去，说道：“冷洁，你到底想干什么？顾以琛不会放过你的！” “乔湘，难道以琛没跟你说，他就要跟我结婚了？”冷洁说。说完，冷洁也不管乔湘是什么反应，关上门走了出去：“去找人把我手机的相片合成一下，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乔湘，我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你以为你真的不需要付出代价？冷洁想着，嘴角浮起冷笑。乔湘怔怔的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低声道：“不可能，顾以琛不会这么做的，不会的。” 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寻找着一切可能逃脱的可能…… 另一边，顾以琛听着沈辞口中吐出的那句话，整个人如遭雷击。直到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声音沙哑的不似自己：“血癌？你在开什么玩笑？” 沈辞手指交叉，淡漠的开口：“身为她的丈夫，你难道看不到她日益破败的身体？难道看不到她日复一日苍白的脸色？难道她没有对你说过，她的病情？” 顾以琛承受不住的倒退两步，沈辞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清醒的听到耳朵里，越是这样越是难受，称得上是字字诛心。血癌，那么可怕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乔湘身上？沈辞看着脸色大变的男人，没有丝毫怜悯，只是冷声道：“顾先生，乔湘没多少时间好活了，你现在满意了吗？” 说完，沈辞披上外套，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两天一夜没合眼的疲惫和此刻的怒火交织在一起，顾以琛死死的咬着牙，眼睛里爬满猩红的血丝。那样的女人，不值得他浪费时间！既然她做的这么绝，就别怪自己了。一连三天，顾以琛动用了手上的所有资源，可乔湘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毫无踪影。后面的事情，他不愿去想。冷静片刻，男人拨通内线电话吩咐道：“把所有的人手调回来，不用找了。” 就在这时，手机短信的提示响起，顾以琛忙拿过来滑动解锁，却在点开信息的那一刻，整个人仿佛血液倒流！顾以琛手指插进发间，心里后悔不已，他想起乔湘对自己说“我确实得了血癌”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失踪？血癌？不过是和情人双宿双飞的借口！顾以琛将手机狠狠扔出去，乔湘，联合沈辞来骗我，你倒是真做得出！ “还有，散布消息出去，一个星期后，我会和冷洁成婚。” 时间越久，顾以琛的心便越沉，他一想起沈辞说的血癌，便浑身发冷。乔湘拖着一身病痛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彩信，乔湘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而她身边的男人，是沈辞！ ------------ 第十章来看你的婚礼依旧是西郊公寓，乔湘拉过被子死死咬住，失去药物的支撑，每一次疼痛的发作都让她觉得下一刻就要死掉。可是冷洁几天说过的话，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里，她必须找顾以琛要一个答案。她不信，顾以琛真的会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冷洁已经好几天没有来过这里了，门口时刻守着下人，她根本没办法从这里逃出去。乔湘突然松开了牙齿，痛苦的大声呼喊出声。下人闻声进来，看着女人满脸惨白和额上的冷汗，惊得说不出话来。 “求求你，送我去医院，求求你！”乔湘从床上滚落，凄惨的让人不得不动恻隐之心。 “我去打电话给小姐。”下人结结巴巴的说道，然后转身往外跑去。乔湘看着大开的房门，虚弱的神色还在，眼神却亮了一点，撑起身子便往外跑去。不得不说，冷洁还是很小心谨慎，公寓所在的地方一片偏僻，乔湘等了半小时，连过路的车辆都没有。她咬了咬牙，抬脚向前走去。婚纱店的试衣间，冷洁挂断电话，心里嗤笑道：“生病？乔湘，等我跟以琛成婚之后，你的存在就没有必要了！” 另一边，北区一栋别墅里，一个男人站在那里汇报道：“小少爷，您让我们找的那个女人，有消息了。” 沈辞拿起钥匙说道：“告诉我位置，我马上过去。” 那天顾以琛来找过他之后，第二天便传出了那个轰动全城的消息。乔湘失踪之后，那个男人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和别的女人结婚？！沈辞开车疾驰在路上，实在是无法不唾弃顾以琛这种不懂珍惜的男人。当沈辞看到乔湘的时候，还是被女人的惨状吓了一跳，眼前的女人满脸干涸的血渍，在这三九寒天，只传了一件薄薄的针织衫，冻得脸色乌青。 “医生，帮我联系我的丈夫。”乔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里满是希冀。沈辞的眼眶在那一瞬间红了个彻底，强自镇定的开口：“你先上车。” 乔湘看了看他的车子，有些犹豫，沈辞急了，直接下车将她抱起丢在柔软的后座上，没好气的开口：“先去医院做个检查，你几天没吃药了？” 乔湘呆呆的坐在那里，嗫嚅着回答：“好像有三四天了。” 沈辞手指紧握方向盘，加快了速度朝医院赶去。车子走到一个路口，乔湘不经意的朝外看了一眼，随即整个人都愣在那里，突然大喊道：“停车！” 商场外面的巨大荧幕上，正播放着顾以琛要和冷洁结婚的“喜讯”。在顾以琛的殷切目光中，教堂紧闭的大门竟然真的缓缓开启，刺目的强光晃得所有人眼睛一眯，唯有穿着新郎服的男人，猛然瞪大了眼睛。没等到沈辞回答，乔湘脸色突然涨红，紧接着，殷红的鲜血从她口中涌出，触目惊心的溅射在车窗上。当看清来人的时候，顾以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沈辞，你和乔湘联手骗我，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沈辞立马踩住刹车，顺着乔湘的目光看去，心里便是一个咯噔。看着红毯那头的女人穿着洁白的婚纱款款朝自己走来，顾以琛心里想的竟是，乔湘跟着他的时候，根本穿不起这么好的婚纱。 “顾以琛，我带乔湘来参加你的婚礼了。” 乔湘空洞的看着那边，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医生，这个是真的吗？” 三天后，顾以琛和冷洁的婚礼如期举行。 “乔湘――！” 巨大的落差，让这个男人失了最后的风度。沈辞神情淡漠，但在场众人分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悲哀，他捧着骨灰盒开口：想到这里，顾以琛的心蓦然一痛，所有他以为的付出，不过是欺骗式的自我感动。他的目光朝教堂门口望去，湘湘，我即将成为别人的丈夫，你真的还不出来吗？ ------------ 第十一章太不值沈辞的话让在座的宾客瞬间喧哗起来。 “顾总大喜的日子，这人抱个骨灰盒，摆明了是寻衅来的。” “他刚刚说，乔湘？乔湘是谁？” “不知道啊，咱们看看顾总是个什么反应吧。” 只有坐在人群中的王和，担心的朝顾以琛看了过去，他当然知道乔湘是谁，也知道这个女人对老总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这才过了几天，怎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就成了……就成了一捧骨灰？顾总怎么受得了？满堂吵闹中，顾以琛猛然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待众人安静下来，顾以琛一步步朝着沈辞走过去，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没有人发现他背在身后的手正在微微颤抖。他看了一眼沈辞手里的盒子，随即像受惊一般挪开眼神，咬着牙说道：“你别以为拿这样一个盒子就能骗我，乔湘在哪里？” 沈辞看他一眼，对着盒子轻声道：“乔湘，你看，这就是你爱了九年的男人，直到你死，他都不愿意相信你。” “沈辞！”看着他的怪异举动，顾以琛忍无可忍，拳头紧紧攥着，他是不愿意相信，他不信乔湘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 “顾以琛。”沈辞脸色冷下来，一字一句的开口：“你问问那个穿着婚纱的女人，她到底对乔湘做了什么，等你问清楚事情始末，再来西城区的别墅。” 说完这些，沈辞转身就走，顾以琛虽然被一连串的事情冲昏了头脑，却并不妨碍他接下来的动作。 “站住，把你手里的盒子给我。”顾以琛拦住沈辞说道。 “顾总，你不是不相信这骨灰是乔湘的么？现在要去，有什么用。”沈辞嘴角微勾，含着无尽嘲讽。顾以琛一怔，旋即固执的说道：“给我。” 沈辞将盒子微微抬起，声音冷漠却镇定：“乔湘说了，她再也不想跟你有任何联系，如果没有办法，将它扬了也无不可。” 顾以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反应过来之后踉跄着倒退两步，下意识的说道：“别，你别，我不抢。” 沈辞扯了扯嘴角，不留余地的说道：“顾以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等你将事情处理好了来找我。” 到时候你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不欲生。这句话，沈辞没有说出来。不怪他心狠，实在是顾以琛的所作所为太过分，乔湘太不值得。良久，他抬手扯下胸前的礼花，再转身，眼里已然满是平静的死寂。顾以琛只觉得自己像一条缺氧的鱼，呼吸都变得困难。顾以琛阴狠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冷洁，待后者浑身发寒的时候，他说：“你对乔湘做了什么？” 站在牧师身前的冷洁暗道不好，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婚礼的最后一刻，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在座的众人虽然很想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尾，可顾以琛发了话，没人敢留下，皆是动作麻利的离开了教堂。说完，他看向冷家众人，只说了一句：“你们等我把事情弄清楚。” 顾以琛扫了一眼四周，淡声道：“王和，除了冷家的人，无关人员一并请走，改日我亲自登门致歉。” 乔湘……死了？言下之意，如果沈辞说的是真的，冷家，将会迎来最猛烈的报复。 “我没有！以琛，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们都要结婚了，你怎么因为一个外人的三言两语就怀疑我？”冷洁泫然欲泣的说道。 “以琛，你听我解释。”看着男人逼近自己，冷洁慌忙想说什么。可惜，顾以琛满脑子都是乔湘死了这回事，根本无心欣赏，他不顾冷家的人还在场，冷声道：“王和，将冷小姐带回去，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她走。” 看着沈辞上车远去，顾以琛怔怔的看了许久，眼里的悲伤几欲化成实质。 ------------ 第十二章重头顾以琛走出教堂，开车直奔沈辞说的地址，同时心里也在疑惑，西城的别墅区，哪一栋都是价格不菲，现在的医生，都这么有钱了？西城别墅区，沈辞将骨灰盒放下，吩咐道：“等会有位顾先生过来，到时候直接带进来。” “好的，小少爷。”下人恭敬的回答道。等下人走后，沈辞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文件袋，轻声喃喃：“乔湘，如你所愿，顾以琛没有跟冷洁完成婚礼，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沈辞坐在巨大的落地窗边，看着面前的骨灰盒，眼神幽深不见底，有些复杂的情绪从他脸上一闪而过。大概半个小时，顾以琛便进了别墅，看着四周精致的装修，心里对沈辞的身份又多了一层怀疑。但他也没忘记这次的目的，跟着下人上了二楼，推开门便看到桌上的那个骨灰盒。顾以琛的心越来越沉，如果沈辞只是做戏，为什么要把这种不吉利的东西带回家。想到那个唯一的可能，顾以琛终止了想象，沉默的坐在了沈辞的对面。 “顾先生，”沈辞回复了冷静之后，变得客气又疏远，说道：“如果早知道乔湘是这样的下场，早在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应该劝她离你远一点。” 顾以琛皱了皱眉，还是强忍着情绪没开口。 “我第一次见乔湘，她是一个人来的，那时候她病的还不算重，脸色却难看憔悴的很，在我看见她病历本上的已婚时，我才好奇，妻子得了这样的病，她的丈夫在哪里？” 沈辞淡淡的叙述着，丝毫不顾顾以琛难看的脸色。 “后来，乔湘每一次来都比上一次虚弱，可还是坚持使用药物治疗，顾总，你知道为什么吗？”沈辞问。顾以琛干涩的出声：“为什么？” 沈辞眼里寒光四射：“因为她没有钱！顾总，依你的能力，支付她的治疗费用，给她找一份骨髓再简单不过，可为什么乔湘最后却成了一捧骨灰！” 顾以琛觉得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粉碎，身下柔软的座椅也像长满了刚刺，刺得浑身疼痛。后来，后来是怎样了呢？顾以琛想起，乔湘的苍白脸色，那样的她还呆在自己身边，该有多绝望？沈辞不知道这个男人得知真相后是什么反应，可是他觉得，不管多残酷，都是顾以琛的罪有应得，都抵不过乔湘从始至终的心碎绝望。 “还给你？顾以琛，你还是先了解清楚一些事情再说吧。”沈辞挂在嘴边的冷笑让他有了极其不好的预感。现在的他，有什么资格抗拒乔湘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你把她还给我。”顾以琛只能这么说。他将目光移向那个寂静无声的骨灰盒，他的乔湘，记忆中鲜活的女人，如今就变成了这样？房间里，顾以琛呆呆的坐在那里，这些东西是他不能触碰的，一旦得知，等待他的只有万劫不复的深渊，只有日日夜夜寝食难安的折磨。沈辞说的字字句句，顾以琛无法反驳，乔湘第一次去医院的时候，他在酒店拥着情人，想着她不懂风情。顾以琛深吸一口气，将手伸向了桌上的文件袋…… “这是乔湘给你的东西。”沈辞将面前的文件袋朝他推了推，然后便走了出去。 ------------ 第十三章祝你幸福沈辞点了支烟，他平时很少会碰，可是前几天乔湘的样子深刻的烙印在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丫日。他没办法忘记，乔湘单薄的身子坐在床上，拿着录音笔缓缓说出的话语。 “顾以琛，我生病了，血癌，很严重的病，我不想告诉你，三年前你的心就不在我身上了，让你知道这件事，只会将我们为数不多的感情耗的更快。” “我想了想，你肯定会觉得我在利用你的同情来留住你，你那么心高气傲，怎么能容忍我这样的做法，我也有自尊，隐瞒我的病是最好的做法。” “但是，我没想到，我会被冷洁找上门来，带着你和她的孩子，顾以琛，我连门都没有让她进，那是我们的家，我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踏足。” “我也没想到，你会将我和沈医生的正常来往视为私情，那天晚上你质问我，我实在没忍住对你说出了我的病，可你却以为我在骗你，顾以琛，我也想我是在骗你，我没有得这种要死的病，那样，我也许还能跟你继续走下去。” “那天，冷洁来找我的时候，脖子上戴着一根项链，那是你刚工作的时候，为我们俩特意买的情侣项链，怎么能戴在别人身上？后来，我问你，你狠狠的骂了我，说我冷血，顾以琛，我的一腔热血都给了你，是你一点点让它冷却下来的，冷洁失去了那个孩子，而我失去了九年的爱情，你说说，谁更可怜？” “可是我没想到，冷洁失去了孩子之后会那么丧心病狂，她将我困在一个小房子里，那时候我对她说，你不会放过她，你猜猜她怎么说，她说你们就要结婚了，你不会在乎我了，我当然是不信的。” “然后我从那里逃了出来，遇上了沈辞，我让他带我去找你，可是我看到了什么，整个城市铺天盖地都是你即将成婚的消息。” “顾以琛，这辈子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冷洁肚子里那个孩子，除此之外，我问心无愧。” “如果有来生，我不想再遇见你，这样惨烈的人生，我要不起了。” “我就要死了，顾以琛，祝你新婚快乐，对了，我走之后，你也不用寻死觅活，你我，生死不复相见。” 一根烟燃到尽头，沈辞毫无所觉，知道那热度灼上手指他才从回忆里惊醒过来，与此同时，隔壁的房间发出一阵反常的声音。沈辞知道，那是人在痛到极致的时候才有的反应。顾以琛微微垂眸，突然问道：“你说，我对乔湘好不好？” 顾以琛，此时此刻，你不过领悟乔湘痛苦的万分之一。顾以琛，你现在才知道心痛？早干什么去了？医院里，顾以琛醒过来之后，一直是神情恍惚的状态，好在公司暂时没有什么大事，不需要他出面。顾以琛所在的房间传出一声闷响，沈辞挑了挑眉，打开门说道：“叫救护车。” 沈辞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对顾以琛，只有怜悯，却没有同情。王和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打包的粥放在床头柜边上，劝道：“顾总，您吃一点东西吧。” “咚”…… ------------ 第十四章知错王和有些为难的撇过眼，并未说话。顶头上司的家事，自己该怎么说呢？看着半个月前还好好的顾以琛，现在像失去了所有属于人世间的生气，说不惋惜是不可能的，可是要说同情，他实在做不到。顾以琛扯了扯嘴角，自嘲的说：“怎么算得上的好呢？你说，那个女人为什么不离开我？为什么要留在我这种人身边？” 男人闭了闭眼，掩饰下眼眶的湿热。病房里寂静无声，只剩两人的呼吸起伏，半晌后，顾以琛说：“王和，你去查查，乔湘所有的病历和进出医院的记录。” “好的。”王和转身欲走，又听顾以琛说：“冷洁那边，你看好了，别让人跑了。” 顾以琛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冷洁，一想起他和冷洁的事，心里说不清是恼怒还是悔恨。他能怪谁呢？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做下的，那些好的坏的伤人的，统统都是他自愿，可是，对于伤害了乔湘的冷洁，他也不会放过。顾以琛想，等处理了冷洁，就找沈辞要回乔湘的骨灰，到时候外面的大好河山，他会带着她一一走遍。可是他不知道，乔湘等了他整整三年都没有等到他的回心转意，他又真的能等到事情完了之后去带回她吗？当顾以琛再次踏进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进门的鞋柜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灰，空气中满是寒凉，甚至比外面还要冷。 “湘湘，我回来了。”顾以琛说，手里捏着乔湘的病历，他想去沙发上坐下，却在迈步的那一瞬间，整个人踉跄着摔倒。轻薄的纸张就这么散落在地上，上面触目惊心的血癌那么显眼，乔湘病情的变化他都一一看在眼里。顾以琛默然的将病历重新拢好，抱在怀里缓缓靠着墙壁，终于落下泪来。在外面，他是雷厉风行的顾总，所以他不能被人看到悲伤，直到回到这方天地，他才能真真切切的将心里的痛尽情宣泄。只是，再也没有一个乔湘能安慰他了。 “湘湘，我错了，我错了……”顾以琛眼眶通红，整个人蜷成一个极其没安全感的姿势，发出痛苦的呜咽。男人将枕头抱在怀里，控制不住的失声痛哭。可是他做了什么，名利场上的追逐，商业圈里的夸赞，让他迷失了自我，忘了那九年，甚至让一个微不足道的冷洁欺上了门。顾以琛慢慢的爬起身子，走向卧室，将头狠狠的埋在乔湘睡过的枕头上，狠狠吸了一口气。乔湘，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一定不去招惹你，我不求你原谅，至少，别恨我好么？直到现在这一刻，他才确定，乔湘这次，是真的离开他了。是乔湘的味道。乔湘一身病痛，再看到怀着他孩子的冷洁，是怎样的心情？顾以琛光是想，心就痛到快要撕裂。他恨自己，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乔湘不惜跟父母决裂跟着他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打拼，他本应该给她一个完美的未来，一个充满温暖的家庭。 “湘湘，你回来，你回来啊！”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顾以琛低低的嘶吼。 ------------ 第十五章他走了冷洁被顾以琛变相软禁在南区的一座房子里，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也没有了起初的忐忑不安。想起沈辞在他们婚礼上搬着乔湘的骨灰盒，冷洁便是一阵庆幸。那个女人生前都抓不住顾以琛的心，难道死后凭着一把骨灰就能让人回心转意？怎么可能！将近两个月过去，顾以琛也没有来找她，冷洁猜想，也许那个男人正在处理婚礼突发事件的问题。如果冷洁早知道乔湘和顾以琛的九年是如何相互扶持过来的，一定不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又过了一个星期，冷洁终于盼到了顾以琛的到来。男人这些人清减不少，冷洁上前想要接过他的外套，却被男人一把躲开。看着坐在沙发上神色淡漠的男人，冷洁开口：“以琛，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顾以琛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要不是我没资格，你知道我有多想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 一切缘由无关冷洁，只是顾以琛自作自受。冷洁嗫嚅着开口：“以琛，我只是关了乔湘几天，没对她做什么。” “那你告诉我，这张照片是哪里来的？”顾以琛将手机滑开，那张合成照片呈现在屏幕上。冷洁瞪大眼睛，脸上终于现出恐慌，说话也有些结巴：“这……我不知道。” “我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顾以琛眉眼间都是淡漠，心痛到麻木之后，就连恨都恨不起来。 “对，是我合成的，要不是这样，你怎么会狠心抛弃乔湘，你们之间早就没有爱了，凭什么她还占着那个位置，顾以琛，你有没有想过我！我陪你的这些年，我那个失去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冷洁近乎咆哮的开口。顾以琛眯了眯眼，片刻才开口道：“我和乔湘根本不是你能插足的关系，我对你根本没有感情，你算什么，也能跟她比？至于那个孩子，就算没有那次意外，我也不会让他来到这个世上。” “你说什么？”冷洁脸色瞬间惨白。 “我说，”顾以琛站起身，冷眼低垂：“我根本没想过要娶你，也从来不曾爱过你。” 男人说完这句话，便再也没有理会冷洁，径直走出了门，对等在门外的王和说道：“冷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王和心里一凛，点头应下，看着男人消瘦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顾以琛坐上车，拨通了沈辞的电话，却是无人接听。 “顾以琛，是我让沈辞带我走的，勿念。”――乔湘。 “不会的，不会的。”顾以琛喃喃的安慰自己，油门踩到最大，往西城别墅区赶去。顾以琛连忙接过来，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猛然瞪大了眼睛。下人疑惑的看着他回答道：“先生，我家少爷两天前就走了，不在这里了。” 他一愣，随即心里浮现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就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发抖。看着别墅一切如常的下人，他的心稍稍安定下来，走上前去说道：“麻烦通报一下沈辞，就说顾以琛来会。” “先生，你不要这样，这是我家少爷留给你的。”下人递了一封信过来。 “啪”的一声，顾以琛的车钥匙掉在地上，高大的身形瞬间像抽了气的皮球缓缓蹲在地上。顾以琛这一瞬间，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望着二楼紧闭漆黑的窗户，他厉声问道：“他去哪里了？” “沈辞，你把乔湘还给我，不要带走她啊……”男人也不管有外人在场，双手撑在地上捂住的说道。 “不知道，我只是维持这里卫生的人。”下人被他吓了一跳，隔着栅栏说道。 ------------ 第十六章没有理由 “乔湘，我们还没有离婚，你怎么能跟别人走呢？”顾以琛郑重的将带有女人字迹的纸张折好，放进上衣口袋，然后转身离开。自这天过后，跟顾以琛一起工作的人都发现，他们这位顶头上司变了。以前总是三五不时的见他带着不同的女人出现在各个场所，甚至在上层圈子里，顾以琛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滥情，但这些不影响公司声誉，也没有敢质疑他什么。可是现在，顾以琛不仅变成了一个工作狂人，就连没什么事的时候，也是早早就回家了，有过以前的情人来找他，也被秘书一一挡了回去。众人都在猜测，到底是怎样的女人，能把这个万花丛中过的男人牢牢拴在身边，可是顾以琛将人藏得太好，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顾总，对于冷氏的收购历经半年时间，已经全面完成。”王和将报表放在男人桌上，说了一句便准备退出去。现在的顾总，一副冷脸，轻轻皱下眉头都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味道，王和也不敢像以前那样随意了。 “王和，你好像跟我没什么话说了。”顾以琛突然开口，竟带着一股寂寞意味。王和笑了笑：“顾总，你我本就是上下级的关系，你有什么吩咐，告诉我就是。”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还邀请你去我家吃过饺子，怎么一转眼就变了呢？”顾以琛也不知道在问谁，又像是自言自语。他的话让王和鼻尖一酸，是啊，曾经也是朋友般的存在，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两人心知肚明是因为什么，因为一个女人的离去，再也没有人会对顾以琛的得力手下进行关心，因为一个女人的离去，顾以琛家不成家，再也没了那种暖心的感觉。 “不忙的话，咱们聊会？”顾以琛问。 “好。”王和也不见外，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顾以琛递过去一支烟，然后给自己点着，脸上虽然还是淡漠，却也难掩期待：“跟我说说她吧，如果我没记错，你们私交不错。” “没事，我只是想多听听她的事情，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珍惜，她走之后我却要在你口中听到关于她的事情，是不是很荒谬？”顾以琛竟然笑了起来。如今顾以琛想听，王和没有不说的理由。何况，这些话，他想说很久了，只是碍于没有机会，一直隐在心里而已。 “顾总。”王和看到男人呛到咳嗽的模样，连忙倒了一杯水给他。 “不碍事，你说给我听听，成吗？”顾以琛将水放在桌上，他知道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是亡羊补牢，可是他依旧想知道，那三年他在外面玩的不可收拾的时候，乔湘是怎么过的。王和在他们白手起家的时候就跟着了，顾以琛心玩野了的三年，也是他被乔湘经常叫过去，询问一些关于顾以琛的事情。王和一惊，几乎以为顾以琛要对他秋后算账，抬眼看男人脸色，除了平静什么都看不出来。王和从来没说过实话，可是敏锐聪慧如乔湘，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言不由衷，只是不拆穿不说破而已。 ------------ 第十七章求你 “其实我也没见过夫人几次，但是每次都是匆匆一眼，顾总，您知道，夫人房子买的小，但是我看着，还是空旷的很。”王和说。 “是啊，空旷的很。”顾以琛满脸苦涩，怎么能不空旷呢？乔湘那么小小的一个人，整天整天的看着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肯定是孤寂的很。北城的冬天本来就冷，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对，竟然忍心把乔湘一个人丢在家里不闻不问？ “我还记得夫人有一次问我，您到底在忙什么，我没办法，只能告诉她，您都是为了她才这么努力的，顾总，我现在想起我说的话，还是觉得愧疚。”王和觉得鼻尖有些发酸，那样一个温婉的女人，怎么要受这样的苦？顾以琛没有发怒，看着王和，脸上竟然柔和了不少，也许在交谈中，两人关系融洽的像回到了从前，让他有一丝安慰。他说：“我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想我的，薄情寡义花心不惜，王和，不瞒你说，我也很后悔。” 可是，后悔有什么意义呢？再多的悔与恨也换不回乔湘的生命。 “半年了，她离开半年了，我怎么觉得，她竟好像一直没有走，就在我身边。”顾以琛说。 “顾总，节哀顺变吧。”王和宽慰了一句。顾以琛看着指尖无声燃烧的烟，轻声道：“可是，她的骨灰都不在我身边，你说说，我身为丈夫，是不是很失败？” 王和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去查查沈辞跟南城的沈家有什么关系，我不想让乔湘留在别人那里。”顾以琛抖了抖烟灰，话语间突然有了几分冷肃。南城沈家？王和一愣，随即说道：“顾总，我们刚并下冷氏，不适合再和沈家杠上，这样对公司……” “无妨，如果能用我的全部身家换回湘湘，就是值得。”顾以琛抬手打断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半年时间，他忍得够久了。等王和出去，顾以琛拿出西城别墅那里下人给的信，半年过去依旧没有多少磨边，可见保存之人的用心。顾以琛小心翼翼的翻看着，就那么几个字，却好像用尽一生也看不够一样。现在的他，有再多钱又能怎样？身边拥着再多人又能怎样？没有乔湘，转瞬成空。他低声说道：“湘湘，原谅我的自私，我没办法不把你带回来，陪着我。” “嗯。”顾以琛应了一声，直接朝外走去，惹得前台暗自纳闷，她才休假回来，往常总是带着不羁笑意的老总，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是的，以琛，你听我说。”冷洁看着冷冽的男人，心里不由发慌，但想到家里现在的处境，咬了咬牙说道：“我是来求你，能不能放冷氏一条生路？” 顾以琛开车直接回家，却在看到门边的那个人时，呼吸都顿住了。心不自觉的柔和几分，他说：“好。” 夜深，顾以琛走出公司，前台小姐羞涩的对他打招呼：“顾总，您这就下班了吗？” 这时候，顾以琛才知道，没有乔湘，他算什么？一具披着华丽衣裳的行尸走肉，背后空空荡荡，再无一人能像她一样，给他踏实的感觉。 “以琛。”女人一开口，就将顾以琛那点不真实的错觉击个粉碎，他冷声开口：“冷洁，你竟然还敢来这里？是想让我帮你怀念一下再滚一遍楼梯的痛处？” 楼道里明亮的灯光，丝毫没有冲散男人带来的寒意，这让冷洁心底更加没底，她紧张的绞紧手指，这个小动作不由让顾以琛想起了乔湘。 ------------ 第十八章是我有罪看着男人软化的态度，冷洁惊喜莫名，刚想上前又听男人说道：“只要你能让乔湘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别说放过冷氏，就算我将整个公司送给你都可以。” 顾以琛一步步走近她，问道：“冷洁，你告诉我，你可以吗？你要冷氏，我要乔湘。” “顾以琛，她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乔湘死了你明不明白！”冷洁失控的朝他喊道。没错，冷洁是想永久的站在顾以琛身边，以顾太太的身份，这其中有几分是为了利益，又有几分是为了顾以琛这个人，她心知肚明。可是看着这个男人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如癫如狂，她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 “冷洁，你走吧，再也不要来找我了。”顾以琛冷冷的看着她，他早就吩咐过王和，不要将事情做绝，冷家还是有生存的空间，只是不像以前那样大富大贵而已。算是给冷洁肚子里那个孩子的补偿，也为了乔湘九泉之下的安心，至于王和还查到了一些东西，顾以琛也懒得去追究。说到底，还是自己给了冷洁不真实的错觉，也是自己任由她的野心越来越大。冷洁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多说，扭头就走。 “等等。”顾以琛又喊住她。冷洁带着期待转身，却在听到顾以琛下一句话时，脸上的笑僵住了。 “把我的项链，还我。” 顾以琛不去问是怎么回事，无非是她偷拿了。最可恨的是自己，当初发现项链不见了，没找到竟也就没去在意了。他以为那根项链可有可无，乔湘人还在他身边，不就够了么？乔湘是他笃定不离不弃的人，现在已经被他的自大和无知弄丢。冷洁的脸色霎时苍白起来，在顾以琛那了然的目光下，觉得这一刻比婚礼被中断还令她难堪。咬牙把项链扯下来丢过去，暗恨顾以琛把这不值钱的玩意当个宝，就像他对那个乔湘，长相和身材还有家世哪里比得上自己？顾以琛接住那根项链，指尖感觉烫手，心脏像是被什么利器尖锐的刺痛了。这上面，竟然带着别的女人的温度…… 一切仿佛回到了顾以琛还没出去野的时候，他眼睛一亮，张开双臂想起拥抱她，抱到的却是虚无。见顾以琛似乎很嫌恶，不想去碰触，又不想放手，冷洁冷笑道：“怎么？嫌脏了？” 他出门的时候特意将灯打开，装作这个屋里还有人在等他回家，不是那么冷清。总有一天，她要他后悔他的有眼无珠！顾以琛呆在原地，一股冷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脏的是我。”顾以琛最终抓紧了项链。甚至装作乔湘还在那般，笑着喊道：“老婆，我回来了。” “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鱼和番茄炖牛腩。”系着围裙巧笑嫣然的乔湘迎出来，鼻头耸动了下，微微皱眉，“又喝酒了？我给你熬了护肝茶哦！” 乔湘的身影立刻烟消云散！顾以琛这才打开门，他和乔湘的结婚照已经被他挂在了客厅最显眼的地方，一进门就能看到。曾经平凡的日常，如今是这辈子追悔莫及的求而不得！冷洁面色涨红，转身大步跑开。 ------------ 第十九章一点不剩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厨房，自从乔湘离开后，这里就冷锅冷灶，大理石的料理台上已蒙了一层灰。顾以琛将项链洗了又洗，似乎这样就不脏了，才郑重其事的戴在了脖子上。他先丢开乔湘，不，他从没想过丢开乔湘，从没想过不要乔湘的，只要一想到乔湘在他身后，在他一转身就能看得到、够得着的地方，他就安心。老天却如此惩罚他的自以为是，让乔湘先走，把他丢得彻底。 “老婆，我好想吃你做的家常菜……”顾以琛哽咽着，明明肚子有饿意，却什么也吃不下。这就是行尸走肉吧，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顾以琛打开酒柜，将那些红的白的酒一瓶瓶的打开，狠狠的灌着，不知道喝了多少，身边一堆空瓶子，可他为什么还是不醉？顾以琛眼睛通红的吼着：“老婆，我在酗酒，你看到了吗？你来骂我，来打我啊！” 对着空气喊了半天，他像个孩子般哭了起来，“老婆，骂完打完，你再为我熬护肝茶，好不好？” 没人回答，一室冰冷。无论顾以琛喝多少酒都不能一觉到天明，再次醒来，窗户外依旧是沉沉的黑夜。很久没有回来睡过的大床，如今只剩下他辗转反侧。多少次闭眼，睁眼，身边都是冷的，空的。是不是无数个夜晚，乔湘都是这样等着他回来，却什么也没等到。即便他接了电话，给她的也只有不耐烦。就算是因为酒精而得到暂时的入眠，顾以琛睡得也不会安稳。他常常做噩梦，重复的做着，那些梦境好真实，每每都令他心痛欲死，却无能为力。乔湘经常入他的梦来，穿着记忆中的白色吊带裙，鲜活的在偌大的房子里走着。后来她会不停的找事情做，像是在打发和消磨时间，眼中时不时浮现出茫然之色。终于有一天，顾以琛的梦境开始有了声音，或者是因为梦中的乔湘开口了。乔湘靠着门身体无力的滑落下去，眼泪疯狂的滴落，“顾以琛，你跟别人结婚了，你不要我了……” 顾以琛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硬生生扯出来摔到地上，四分五裂的痛！他怎么会不要她！餅餅！枕边乔湘的味道已在逐渐消散，顾以琛多么恐慌都留不住。他呢喃着，“我没有和别人结婚，那是骗你的，老婆，我会乖乖的，再也不气你了，好不好？” 乔湘却听不到他的话，兀自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竟看着虚空，微笑道：“爸爸妈妈，你们是来接我吗？” 不能一点都不剩，不能…… 乔湘走了，再也找不回来。还有乔湘的骨灰，一定要拿回来！话落，她的口鼻就开始喷涌出大量的红色，染红了衣襟…… 顾以琛惊醒，发现是梦境，又哭又笑，“我错了，湘湘，我错了……” 是不是又有什么区别？心脏痛得痉挛，顾以琛紧紧缩成一团，唇色泛紫。至少梦里，他还能看她一眼。 “我在这里，我不会离开你，不要跟他们走！”顾以琛疯了似的想去把那鲜血堵住，却怎么也靠近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乔湘似乎是吐完了体内最后一滴血，惨白着脸血尽而亡。顾以琛就算失去全世界也不能失去乔湘啊！ ------------ 第二十章丢了顾以琛重金找了个有名的私家侦探，去调查沈辞的一举一动。乔湘是他的老婆，她的骨灰就该在自己手上，抢也要抢回来。顾以琛拎着一些东西，去了郊外山上的陵园，那里葬着他的岳父岳母。凭着记忆找到一座黑漆漆的大理石雕刻的合葬墓穴，顾以琛将茅台酒和肉松蛋糕一一摆放好，还有一束满天星。他没见过这两位老人，仅有的了解都是从乔湘惆怅的描述中得知的。这些都是二老喜欢的。顾以琛“砰”地跪在墓碑前，膝盖磕在冷硬的水泥地板上，“咚咚咚”的连着磕了几个头。 “爸爸、妈妈。” 他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依旧低着头，额头抵在粗糙的地上，身体不停颤抖。良久，顾以琛哑着嗓子不停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曾经他对这两位老人不是没有过怨怼，也在心里狠狠起誓，要带着乔湘衣锦还乡，，知道自己看走了眼。可二老没有看走眼，他顾以琛就是个混蛋！无耻至极！顾以琛无数次的想过，得血癌的不是自己？他带着乔湘私奔，让她失去了全世界，乔湘在亲人学业朋友和顾以琛这个明显不对等的天秤上，义无反顾的选了自己！顾以琛发过誓，要用全部的爱去补偿乔湘，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让所有人都看到，都羡慕，乔湘的选择没有错！当他们终有一天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乔湘能拉着自己的手说，这辈子选了顾以琛，不后悔。没有成为顾以琛的乔湘之前，乔湘是家人捧在掌心的宝。跟了顾以琛后，创业时期吃苦受罪，乔湘也觉得是甜蜜的负担，那时的两个人有情饮水饱，都没想到，花花世界迷人眼，甜蜜的日子日复一日，逐渐褪色…… “您们应该见到湘湘了吧？”顾以琛红着眼，又重重磕了几个头，额头红肿得渗出血丝，祈求道：“爸、妈，原谅我的自私，不能让湘湘来陪你们，我想她陪着我。她胆子小，不适合待在这样黑暗冰冷的地方，我不舍得……” 乔湘就算是要下葬，也该和他葬在一起。 “沈辞。”乔湘叫住他，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我想一个人和我爸妈说说话。” 他一定要找到乔湘的骨灰，从此再也不分开。 “你还是这么见外。” 顾以琛离开不久，有人来到这块墓碑前，将他放置的鲜花和食物挥到一边。空中飘起蒙蒙细雨，落在乔湘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眼珠却干涩得流不出泪。沈辞带着笑回头，叫全名也比叫“沈医生”有进步。沈辞摇摇头，将那些东西接了过来，走向远处的垃圾桶。 “好。我懂的。” 乔湘觉得自己已经干枯，大约是为顾以琛哭太多，眼睛流出血也流不出泪了。 “沈医生，麻烦你帮我把这些丢了，谢谢。” 对话的男女，赫然是乔湘和沈辞！将带来的东西拿出来，和之前顾以琛放上的如出一辙。 ------------ 第二十一章回不了的家乔湘费力的慢慢的跪下，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做化疗，身体越发消瘦，虚弱。她知道，沈医生在为她找骨髓。乔湘苦笑，别说还没找到合适的骨髓，就算已经找到，她的身体状况，移植也没多大效果了。更何况，乔湘也没什么求生欲。 “爸、妈……” 乔湘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墓碑上父母的照片。看着父母慈祥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温柔而包容，停留在了乔湘印象中最美好的一面。而不是后来的，爸爸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和妈妈哀求的哭泣。乔湘不敢再看下去，伸手抱着墓碑，闭眼将额头抵在照片上，想象着自己是个迷途的孩子，终于找回了家，靠在父母的怀里。 “你们是对的……我错了，我错了，爸、妈，我后悔了……” 乔湘再绝望的时候，也没怪过顾以琛。因为，无论故事的结局是悲是喜，都是她乔湘自己的选择。是她选择抛弃了一个家，头也不回的去了另一个家。在新家过得如何，都是自找的。新家会变旧，新人，也会折旧，抛弃人者，也将被人抛弃。瞧，她不就遭到惩罚了吗？爱情这场战役，乔湘输了，那就认输吧。可是有着爸妈的温暖的家，她也回不去了！ “妈，你曾经笑我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家务都做不好，我后来都会做了，我会做很多菜，可我越来越不开心了。爸说‘我的女儿要是想，可以做一辈子的小公主’，我还想做回你们的娇娇女，你们还要不要？妈，我好想好想吃你包的饺子啊！我试过，却怎么也包不出那个味道。” “妈，你像以前那样，打我吧，你就打过我一次，也没打醒我，你打得太轻了……你打重点，只要你不再生气……爸，如果妈不能消气，您帮我劝着点……要不你们一起打我吧，只要你们能接受我这个迷路的孩子，我真的好想回家啊！” 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待”，乔湘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悲哀的事情了。再不好，都能见到父母，乔湘并不觉得难受。回家……有爸妈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只是，注定要辜负沈辞了，她的身体她有数。 “乔湘，回去吧，雨越来越大了。”沈辞脱下大衣，挡在乔湘的头上遮雨，“等你身体好了再来，让叔叔和阿姨高兴高兴。” 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了，乔湘没有求生欲。他用尽一切努力，将乔湘生的时间再延长一些，也敌不过她自己的放弃。突然有了寄托，乔湘的脸色浮现出一丝红晕。将乔湘的话收入耳内，沈辞只觉得遍体发寒。但她还是很感激沈辞，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认识这样的人，也是老天眷顾了。这是她最美好的愿望。 “我不会再让你们生气了，我什么都听你们的，真的，过不了多久我就来陪你们，你们会原谅我吧？呐，没拒绝我就当你们同意了。” 乔湘想到这个，又笑了起来，轻轻抚着父母的照片。 ------------ 第二十二章你不配到了山下的停车场，沈辞体贴的拉开车门护着乔湘上车，为她扣好安全带。车子绝尘而去，将追在后面的顾以琛甩开。顾以琛喘着气，死寂的眼里又开始有了光彩！他没看错，那是乔湘，活生生的乔湘！乔湘还活着！原本顾以琛已经离开，却想着将乔家二老的父母修整、装饰一番，掉头就去找了陵园的工作人员。和他们商量好怎么修缮后，却不曾想在停车场，看到了沈辞和――乔湘！不是幻觉，一定不能是幻觉！顾以琛跑回二老的墓碑前，看到摆放的那些祭品，虽然是同样的茅台和肉松蛋糕还有满天星，但跟自己买的区别很明显，是乔湘来过，真的是乔湘！顾以琛麻木颓然的心被巨大的喜悦冲刷着，觉得自己这一刻才是真的活过来了。立刻派人去查刚才看到的沈辞的车牌号，查到那辆车最后停在了郊外的一栋小别墅。天色黑了下来，郊外的空气好，还能看到一片片的星星。顾以琛站在那里踟蹰，恨不得马上冲进去紧紧抱住乔湘，又有些近乡情怯，乔湘宁愿用死来摆脱自己，会原谅他吗？按响门铃，来开门的果然是沈辞。沈辞见是顾以琛，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去关门。 “不要关门！”顾以琛眼疾手快的撑住门，憔悴的眼里透露着罕见的祈求之色，“我知道乔湘在里面，我求你……” “乔湘说她的骨灰就算是随便洒了，也不想留给你！”沈辞冷笑，“你死了这条心吧！” 顾以琛对沈辞的“欺骗”，一点脾气也没有。他满脑子都是乔湘还活着，就还有机会弥补，就还能继续爱。这段时间行尸走肉的生活，顾以琛已经怕了，他真的不能没有乔湘！ “我在陵园看到乔湘了，我……” 顾以琛像是被震住了，沉默半晌，哀求道：“我很爱她，不能没有她，我求你把她还给我……” 一想到那天的惨烈，沈辞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吼道：“那天乔湘差点就真的去了！是你，是你杀了她！你就不怕乔湘见到你再受刺激？你是嫌她没有真的死去吗？” 他来是要补偿乔湘的，一定要延长她的生命！沈辞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对他依然没有好脸色，冷冷打断他的话：“所以呢？” 沈辞将失魂落魄的顾以琛推开，“砰”的关上门。 “你在决定和别的女人结婚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配说爱。不，在更早的时候，在你背叛你们的爱情的时候，你就配不上乔湘了。” “沈医生，我谢谢你对她的照顾。”顾以琛低声下气，“你让我带她去国外找最顶级的专家，我就算付出所有，都一定要治好她。” 顾以琛红着眼，冲着门内大喊：“老婆，老婆！湘湘，我知道错了……” “不，我不想的……”顾以琛充满希望的眼神霎时黯淡下来，踉跄着后退几步，不敢相信是因为自己。 “这些我也能做到！顾总，有的时候钱买不到命，就比如现在！”沈辞毫不留情的揭穿，“趁她病要她命的那个人，正是你！到你的世纪婚礼，乔湘也不会被刺激到病情急剧恶化！” ------------ 第二十三章带走他回到楼上，看到依旧坐在摇椅上，腿上披着一条毯子，手里拿着书，侧脸看起来安然平静的乔湘。看到沈辞过来，乔湘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把那从他下去开始就并没有再翻过页的书抽走放到一边，沈辞叹了口气，“白天去陵园被那家伙看到了。” 真是，倒霉。乔湘的眼里带着疲倦，声音沙沙的，“我听到了。” 她什么也不做都感觉很疲倦，健康有活力的身体好像是上辈子的感觉。 “真不见吗？” “我也会腻的。” 感情的事，不是只有男人会腻。顾以琛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贪心不足，乔湘贪恋多年的感情，底线一退再退，终于退无可退。一旦触及到她的痛点，她可以决绝得可怕。沈辞听到这话，心里闪过莫名的欢喜，看着浅色的窗纱被风吹起，起身去关窗。 “看样子到院子里的情形，他顿了顿，“顾以琛没走，还在外面跪着……” 乔湘像是没听到，继续翻着书，嘴里问道：“晚上吃什么呀？” “你想吃什么我都能给你做！”沈辞眼睛一亮，乔湘胃口不好，难得主动问吃的。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雨，乔湘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认真思索起来。豆大的雨淋在身上，顾以琛却没有感觉，跟乔湘受的苦比起来，算什么？他多想乔湘的病痛能转移到自己身上，为什么老天对他背信弃义的报应，是夺走他的最爱？浑身很快就湿透了，他一动不动直挺挺的跪着，眼睛巴巴的望着楼上亮着灯的窗口。这场雨一直没停歇下到了后半夜，等停了后夜里的冷风一吹，顾以琛感觉自己像是浸在了冰窖，麻木没有知觉。顾以琛抖索着，一脸苍白，他期待乔湘有一丝心软，直到窗口的灯灭了，整栋别墅都陷入黑暗，也没等来乔湘开门。这都是他自作自受啊。第二天一早，沈辞给乔湘做好早餐端上去，无奈道：“还在下面跪着，看样子是发烧了。” 印象中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像只落水狗，胡子拉杂满脸不正常的红，看样子是要使苦肉计了。乔湘只是试试，没想到还真是冷洁的号。沈辞拉开门，好心的解答道：“乔湘给你叫过来的。顾太太，快把你先生带走吧！”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幼稚。 “冷洁，麻烦你来把顾以琛带走。”乔湘淡淡的说道。电话接通了，对面传来仿若见鬼的惊讶声音：“你是谁？！” 乔湘微微蹙眉，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这是她第一次拨打这个电话。这个电话在冷洁找上门来示威之前，曾经几次半夜三更响起，却什么也没说就挂了。估计那几次顾以琛就在冷洁身边，她憋不住想耀武扬威吧。乔湘冷冷一笑，报出地址就挂了电话。淡定的吃完早餐，冷洁就到了，院子里响起她吃惊的声音。冷洁真的吓了一跳，没想到还能听到乔湘的声音，难不成大白天的见鬼了？话是这么说，可沈辞还是担心乔湘会心软。顾以琛有气无力的看向出现在这里的冷洁，脑子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 第二十四章是她 “她算哪门子顾太太？荒谬！我的老婆只有乔湘！”顾以琛的心脏骤痛，狠狠挥开冷洁要来搀扶的手，低吼着。闻言，冷洁紧紧握拳，指甲陷入手心。虽然顾以琛没有对冷家赶尽杀绝，但冷家已是从云端跌落，自己这个昔日的千金也没少被人嘲讽。这一切都是因为乔湘！还有这个沈辞！如果不是他来捣乱，婚礼也不会中断。尤其是，乔湘是诈死来破坏她的婚礼，太狠了！ “乔湘说了，你的老婆是冷洁，你们有世人见证的盛大婚礼。”沈辞嗤笑。 “不，那都是假的！乔湘活着一天，就是我顾以琛的老婆！乔湘，乔湘，我只要乔湘做我老婆……”顾以琛喘息着，哽咽着。因为发烧，他脑子一片混沌，眼前也阵阵发黑，勉强支撑着。湘湘是真的不要他了吗？以前他有一点头疼脑热，湘湘就很心疼啊…… 是不是他死在这里，湘湘也不会出来看一眼？沈辞不耐烦了，丢下一句“你跪在这里，对她的病情有什么帮助？心情舒适对养病很重要，我想这不用我提醒你。”，就进门去了。冷洁忍着愤恨再度去扶顾以琛，“以琛，我送你去医院。” “你别碰我！”顾以琛浑身无力但还是咬牙躲开冷洁的手，讥讽道：“乔湘叫你来你就来？冷洁，你说我们两个谁更好笑？我们都没脸，没脸……” 冷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顾以琛打电话叫王和来接自己，不再理她，连看一眼都嫌多。他当初怎么会为了别的女人伤乔湘的心，甚至，还打了乔湘一耳光，简直像是得了失心疯！顾以琛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忽的红了眼，疯狂地砸向地面！虽然他此刻身体虚弱，但急于惩罚自己的力道不会小，几下就将手砸得血肉模糊…… 冷洁尖叫着跑开，只觉得这个男人疯了。顾以琛踉踉跄跄的起身朝外面走去，乔湘还是没出来，是真的失去了吗？不，这辈子还有很长，等乔湘好了，他们还有时间…… 王和赶来的时候被自家老板的样子吓着了，从没见过这样狼狈不堪的顾以琛！那个她恨不得消失的女人！等资料发来，王和看到后手一抖，世界怎么这么小？一周后，王和高兴的对顾以琛说：“国那边传来消息，有个和顾太太相合的骨髓，待会他们就将资料发过来。” 王和还以为老板走火入魔了，吓得差点把他送去精神科。得知顾太太还活着，王和由衷的开心，随即按照吩咐通过各种途径找骨髓。甚至，而立之年，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顾总的两鬓冒出一些白发…… 曾经冷洁在国留学，为了给导师留下个好印象而在骨髓库登记了。如果真的和谁配上了，多的是借口推脱，可谁知道世界这么小，居然是乔湘。这次，冷洁不会推脱，因为，这会是个很好的筹码。冷洁对此也很惊讶，然后大笑起来，笑出眼泪。顾以琛神色复杂的看着资料上冷洁的照片，马上去了冷家找冷洁。顾以琛要是不来她都要忘了这回事。看到王和，顾以琛的两眼燃着火焰，死死抓着他的手，命令道：“快，全世界的范围内，找适合乔湘的骨髓！” 自从顾太太不在了，顾总就像是变了个人，他的灵魂仿佛被抽走，跟着乔湘一起走了，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 ------------ 第二十五章她是赢家顾以琛知道冷洁不可能乖乖交出骨髓，他提出再把冷家扶起来，承诺会让冷家发展比以前更好。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冷洁无所谓的耸耸肩，对这个交换不屑一顾。冷家发展得再好，顾以琛说搞垮就搞垮，有什么用？不如，给乔湘添堵好了。她冷洁才是赢家！ “顾以琛，我要真正成为你的老婆，有结婚证的那种。然后，真正完成我们的婚礼。” 顾以琛脸色铁青，“你别得寸进尺！” “那就免谈。”冷洁却一脸笃定，毕竟她的筹码足足的，“啊，对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骨髓是我的。移植后也不能跟我离婚，你这辈子都不能和乔湘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以琛，乔湘能不能活，就看你的了。” 顾以琛再度站在那栋小别墅前，脚步比上次更沉重。上次是来求原谅，这次，他注定再伤她一次。乔湘要是真的不爱他了也好。顾以琛这段日子想了很多两人的过往，越想越觉得自己狼心狗肺，没一点配得上她的。 “你怎么又来了？”沈辞不耐道。要不是因为乔湘喜欢这里，他会考虑换个地方住。顾以琛一脸木然，垂在身侧的手指抽搐了几下，“我有件事，非要乔湘出面不可。” “哦？”沈辞挑眉，这次又是什么借口呢？ “我们办理离婚，乔湘总得亲自出面吧。”这句话说出口，顾以琛的心像是被什么拧紧了，疼地喘不过气来。沈辞震惊的看着他，满脸不敢置信，都什么时候了？！ “你疯了？” “没疯啊，我不想做鳏夫，有错么？” 一向温文尔雅的男人终于克制不住一拳挥过去，用足了力气，想打爆那张无耻的脸！ “顾以琛你他妈就是个畜生！” 顾以琛跌坐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惨笑着，没错，他就是个畜生，差点害死乔湘的畜生！ “住手。” 后来他什么都有了，唯独失去她，比一无所有还惨。任由沈辞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顾以琛想着就这么打死他算了，反正没了乔湘，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这个男人陪在乔湘身边，他应该放心的，希望他再也不会犯自己这种错误，下半生能免她无枝可依，免她颠沛流离。怎么就，成这样了？ “我要把你养成小肥猪，让你占据我整颗心，塞得满满的！”顾以琛鸡腿给夹到她碗里。乔湘更瘦了，锁骨凸出得厉害，脸色一看就不正常，一阵风来都能把她吹倒。一个清淡的声音响起，轻易传入盛怒和麻木颓然的两个男人的耳里。还记得那时候，两个人在出租屋，窝在一起吃她做的家常菜，每当这个时候顾以琛的胃口都很好，一点也不会浪费。 “老公你少吃点，要是你的腹肌消失了，我会伤心的哦！”话虽如此，乔湘又给他夹了个鸡腿。眼前渐渐模糊起来，他低下头，身体颤抖不已。曾经顾以琛一无所有的时候，因为有乔湘，像是拥有全世界。顾以琛顶着红肿的脸迫不及待地看过去，竟有种想哭的感觉，这次见面，恍如隔世。 ------------ 第二十六章渣男民政局―― 工作人员照例做着调解，再三确定两人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无可挽回？瞧这女的一脸病容，男的分明不想离，那不舍的眼神几乎黏在女人身上，难道是女的生病不想拖累男的？收回红本本，不一会儿，两个绿本本递了过来。乔湘拿起其中一本转身就走，顾以琛默默跟在后面，多想不顾一切抱紧她！可他不能…… “你不要去我父母坟前了。”乔湘突然开口。他们不想看到你，未来你也不要打扰我们一家三口的安宁。顾以琛沉默了半天只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乔湘摘下戴了很久的项链，“这个你也收回去吧。没意义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一直戴着，如今第一次摘下来，脖子空了，心空了，也是一种如释重负，可以轻轻的上路了吧。顾以琛伸出手，克制不住的颤抖…… 项链还带着乔湘的温度，顾以琛紧紧攥在手里，想要留住。乔湘的这根项链上，多了个她自己配的心形吊坠，里面是青涩时期的顾以琛和乔湘，两张脸贴在一起，笑得无忧无虑，是初恋最美好的模样。那时候，都以为能走到最后，怎么就渐行渐远，走散了呢？看着他这样，乔湘转过头，何必装作一副不舍的模样。他可知道在他说出“不想做鳏夫”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平静的心还是倏地一痛，喉间一股腥味涌上，被硬生生咽了下去。目送着乔湘上了沈辞的车，疾驰而去，顾以琛才跑回大厅，要工作人员把刚才收回去的结婚证还给他。 “先生，按照规定这个是要销毁的。” “那我买下来，多少钱都可以……” 最后磨不过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工作人员破例将红本本还给了他，嘴里忍不住嘟囔：“拿回结婚证，但在法律上你们已经离婚了。” 撇撇嘴，翻个白眼，“呵呵，真会演啊，渣男！” 登记完，顾以琛马上带着冷洁到了医院，抽取骨髓。顾以琛坐在红幕布前拍照的时候，木着脸怎么也笑不出，思绪飘飞到和乔湘登记的那会儿。等等，那男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顾以琛置若罔闻，将结婚证放在胸口的口袋，贴着心脏。要不是怕顾以琛忍无可忍，她绝对要当着乔湘的面耀武扬威一番。乔湘的那根项链他戴了起来，和自己那根挨在一起，永不分离。工作人员都有些同情他了，这么帅还这么深情，如果自己是他前妻，就是死也要死在他身边！虽然每天都能看到狗血剧，但刚离婚就马上结婚、还对着前妻深情款款的男人，是第一次见！彼时的他们，年轻，鲜活，眼里是对未来婚姻生活的憧憬。这时，一身盛装的冷洁踩着高根鞋进来了，她看着乔湘离开，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款款的走到顾以琛身边，勾住他的手臂，娇俏的笑着，“以琛，登记去吧。” 他们都以为，自己的爱情不会褪色，他们会相互扶持，生儿育女，白头偕老，生同裘死同穴。工作人员目瞪口呆的看着顾以琛和又一个女人朝着登记处走去，这剧情发展她看不懂了！ ------------ 第二十七章失败回去的车上，沈辞看着低落的乔湘，绞尽脑汁的说着笑话逗她开心。乔湘像个没有思维的人偶，呆呆的看着窗外。沈辞怅然，虽然她嘴上说着放下了，其实还是有影响的吧。手机响起来，医院那边来消息说找到了匹配的骨髓。 “乔湘，骨髓找到了！你……” 这才发觉乔湘安静得过分，沈辞心头一跳，把车停在路边，扳过她的肩膀，就看到她白着脸双眼紧闭，嘴鼻冒着血…… 沈辞马上朝着医院疾驰而去，在门口和开车离开医院的顾以琛擦肩而过。 “马上进行骨髓移植，快！” 主任检查了乔湘的情况，摇摇头叹道：“又恶化了，骨髓移植可能已经没用了。沈医生，你怎么失了理智？” 沈辞哽咽着，“主任，试试吧！” 喜欢的人生命力一点点流失，他哪里还理智得起来？这是沈辞第一次，体会到绝望的爱情。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但后续并不乐观，因为错过了最佳移植时期，加上病人的求生欲很弱，效果大大打折。 “乔湘你这个坏女人！为什么让我以这种方式认识你？为什么给我的时间这么少？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我不想只做你的医生，我想走到你的心里，我想治好你心里的伤……” 乔湘坠入黑暗的那一瞬，以为自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没想到睁开眼，头顶是日光灯有些晃眼，鼻间是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忽略不了的是耳边一个男人的哭泣。沈辞居然给她表白。虽然一直有感觉沈辞对自己超越了一般的医患，但乔湘真的没想到，他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她好愧疚，好对不起沈辞，乔湘给不了沈辞什么了啊！乔湘很想继续装睡，但实在不忍心沈辞这么难过，慢悠悠的开口道：“你要改行做心理医生了吗？” “你明知道我什么意思。”沈辞紧紧抓着她的手，泛红的眼睛片刻也不离开她的脸。乔湘长长的无声叹息着，转开话题。 “胡说，胡说，我是那种人吗？”沈辞吸了吸鼻子。 “谢谢你的喜欢哦。”乔湘微笑着，“沈辞，我不知道我还有多久好活，你要是不嫌弃，我就和你在一起。” 那太失败了。 “沈辞，对不起，我给不了你什么。”泪水从乔湘的眼角滑落，“就连我的身体，也给不了你，很丑了，你会恶心的。” “我现在可是单身了。” 对于这个给了她人世间最后温暖的男人，乔湘是想报答的。心不完整，身体也是残破的。沈辞急急打断她，又是凶又是哀伤，“乔湘，你的父母在天有灵，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他们不会想现在看到你！你别急着去找他们，好吗？以后多的是时间给他们，所以现在，留一点时间在人间，给我好不好？” 沈辞呆住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我很想回到我父母身边，但我很怕他们不会原谅我。你说，我跪着求他们，怎么都不走，行不行啊？我知道他们最心疼我的，一定可以的，对不对？我真的知道错了……” 乔湘不想带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离开这个世界。 ------------ 第二十八章婚礼沈辞像个傻子一般在病房里跳了起来，“湘湘，我会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我们一起创造奇迹吧！” 在医院休养了一段时间，当乔湘的生命体征稳定后，沈辞就载着她去了一个临海的城市。在去机场的路上，乔湘再一次看到了顾以琛和冷洁未完待续的世纪婚礼。沈辞担忧又紧张的盯着她，生怕出什么问题。而乔湘很平静，平静得像是……那颗心已经不在胸腔，毫无波动。 “湘湘，看到你这样，我很开心！”对感情的表达，沈辞一向直来直往。 “傻瓜。”乔湘抿唇浅笑，眼里有着光。她把手伸出窗外，感受着风拂过，感受着大自然的生命力。过去九年，乔湘的世界太窄了，全身心系在一个顾以琛身上，错过了很多美好。从今天开始，她要为自己而活了，以自己的快乐为先。比如，跟沈辞开始新的恋情。顾以琛木着脸，看着冷洁巧笑倩兮的和亲朋们敬着酒。虽然对不久前中断的婚礼这么快又补上有些好奇，而且顾以琛很明显一脸不情不愿，但周围人只敢窃窃私语，没人敢来打扰顾以琛。顾以琛怔怔的坐在那里，眼前的一切繁花似锦都跟他无关，喧嚣不入耳，他不过是个局外人。他想着，乔湘现在在干什么？医院那边说手术成功了，之后顾以琛也一直留意着那边的消息，还雇了私家侦探着乔湘的一举一动。乔湘的照片和视频，支撑着他活下去。手机振动，一条信息跃然而入―― “顾总，乔小姐和沈先生去了机场，看样子是要离开这里。” 连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天空下的机会，都不给他了吗？费了好大力气，顾以琛才回复过去，让他继续跟着。就这样吧，能知道她平安健康，就好了。新婚之夜，顾以琛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恍惚中看到了自己真正的新婚之夜，一脸娇羞的乔湘。这里是顾以琛另外的豪宅，之前跟乔湘生活的地方已经成了禁地，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不能出入。他要最大限度的保留住乔湘的痕迹。冷洁算盘打得好，可顾以琛压根不给她机会接近，不仅和她分房睡，甚至后来都不回来了。反正顾以琛总是夜不归宿，冷洁也没独守空房多久，很快就打扮得花枝招展，游走在各种派对和夜店之间，如鱼得水。也只有外人以为她这个顾太太有分量。自从乔湘离开后，顾以琛一直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oss本来就有些工作狂，现在更是像铁人不知疲倦，让那些近身的员工们苦不堪言。有跟冷洁相熟的人私下跟她“抱怨”，顾总还在新婚燕尔，会不会太拼了？冷洁已经不是顾以琛的秘书，就算她现在想做回去也不可能，她很清楚顾以琛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态度。冷洁恼怒的看着喝醉了人事不省的顾以琛，这男人是用完就丢啊！领结婚证和婚礼上都是一副死人脸！烦躁的冷洁几次想找机会爬床，都被顾以琛拒绝，虽然他没说什么，但那种目光就足以让她羞愤致死。冷家那边催冷洁快怀孕，以继承顾以琛的产业。如今冷家人都看冷洁的脸色，她这个表面光鲜的婚姻，也是有价值的。冷洁也想啊，那时候她和顾以琛的身体很合拍，谁知道这个男人等到失去了才装深情，还守身如玉起来了，真可笑。不过嘛，来日方长，等她生下个孩子，就不信顾以琛无动于衷。 “忙忙忙！就会找借口！” ------------ 第二十九章相信深夜，顾以琛坐到回家的车上――是的，回家，和乔湘的那个房子，才是他的家。王和见他眯着眼靠在那里，便放慢速度，还开了段舒缓的轻音乐。这段时间顾以琛忙得昏天暗地，把自己当个机器人，再这么下去，身体迟早垮掉。知道是因为前面的那位顾太太，在顾以琛身上，王和最大的感叹就是，世界上是真的没有后悔药吃的。有的人，你以为她会一直在那里，所以你肆无忌惮的撒野、挥霍，浑然不知她的心也会凉，再也捂不暖。能让她回温那个人也不会是你。顾以琛睡得很沉，带着一丝安心，因为知道要回去的是什么地方。但是，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孤寂和空虚。白天疯狂的投入工作，寂寞的感觉没那么浓重，回到这个熟悉的房子，没了等待自己的灯光，没有“家”应该有的熟悉味道，连空气都是清冷的，呼吸进去后肺部有点胀痛。将所有的灯打开，顾以琛倒在沙发上，习惯性的将一个雪白的毛茸茸的兔子玩偶揽过来抱着。以前乔湘就喜欢这么抱着玩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其实她不是真的喜欢娃娃，顾以琛知道，乔湘一直想养只暖暖的亲人的猫狗，但他嫌麻烦嫌有味道，不准她养。顾以琛这么说道：“你的注意力只能在我身上，不然我会吃醋，把它丢出去。” 乔湘窝在他怀里，无奈又好笑，“可我一个人在家有点无聊……” “那就出去血拼或者美容，等过段时间没那么忙了，我带你去欧洲度假。” 顾以琛直接给决定了，没有听到乔湘的心声。他的乔湘，在职场是那么鲜活，光彩奕奕，就因为顾以琛认为拼搏是男人的事情，他不需要乔湘那么努力，只想工作一天累了回到家，看到乔湘就安心。娶她就是要供起来当贵妇的，哪舍得她出去工作。何况，公司内外，总有不长眼的愣头青表达对乔湘的好感，无视她无名指上的钻戒。是不够闪吗？顾以琛说想要一个温暖安逸的家，乔湘婚后就退回了家里，从和他并驾齐驱，到站到他身后，越退越远，直到别的女人站在了他身边。一天中，乔湘最快乐的时候就是顾以琛回来，可他回得越来越晚，越来越少。要给孩子一个丰沛的童年，不仅要有物资，也要有爸爸的陪伴。就这么拖着拖着，一直到，再也没了机会。顾以琛贪婪的看着乔湘，这么晚了不休息，脸色还是不健康的白，沈辞是怎么照顾她的？后来乔湘说想生个孩子，那时候自己是怎么说的来着？侦探发来几张照片，是黑夜下的沙滩上，乔湘和沈辞在放孔明灯。顾以琛说公司还在上升期，太忙了，还不到要孩子的时候。 “你还信这个？”乔湘抿嘴笑道。 “许个愿吧。”将孔明灯弄好，沈辞递给乔湘一支笔。海边―― 手机响起提示音，顾以琛精神一震，这是自己雇的私家侦探有信息传来。如果，如果有个孩子，是不是会有什么不一样？如果老天能看到，她希望回到还没遇到顾以琛的时候，好好陪在父母身边。 ------------ 第三十章他们也曾幸福过写的时候，乔湘很虔诚，很郑重，眼中一直闪着希冀的光。沈辞的心又酸又痛，像是有什么蛰了一下。吸了吸鼻子，他又弄了个孔明灯自己写了，问乔湘：“想不想看我写的是什么？” 虽然是这么问，但沈辞这时候把喜爱都写在了脸上，夜色都挡不住他炙热的眸光。乔湘的脸隐隐发热，她还是不太习惯和沈辞的情侣关系，目前的进展仅限于牵手。 “你猜对了！”沈辞没等乔湘开口，径直将孔明灯摆到她眼前。上面写着：乔湘平安康泰。乔湘喜欢沈辞。如果这样太贪心那就划掉第二条。只要乔湘好好活着。乔湘和沈辞都知道，活着，多么奢侈。点火的时候，沈辞也看到了乔湘写的。很简单的四个字：回到20岁。沈辞懂了，20岁是没有遇到那个男人之前吧。孔明灯在夜空冉冉升起，很快变成黄色的小点消失了。仿佛心愿真的会被老天爷看到。沈辞笑道：“我要每天都来放，就我来。你不能再任性了，今晚是破例。” 乔湘忍不住失笑，才发现这个男人也有幼稚的一面。 “走吧，回去休息了。今晚真的是下不为例，再也不准这个点出门了。” “我饿了，找个地方吃东西吧。” 乔湘胃口一直不好，能主动提出吃宵夜，沈辞自然很开心，可他不放心外面的食物，要回去做。言言。可乔湘想要的，就是那份人间烟火的味道。深夜的街头，除了吃货出没，还有一些步履匆匆的身影，可能是才下班，也可能是赶着去哪里，有几个人会停下来买个煎饼果子垫一下自己的饥肠辘辘。乔湘也停了下来，尽管和顾以琛走到了这步，但有些回忆是美好的，无可否认。 “想吃？” “想到了一些往事。” 在旁边的烧烤摊坐定，乔湘点了一堆串儿。刚刚创业那会儿，年轻人四处碰壁，一度困窘到身上只剩下几十块钱。 “我知道人心易边，一辈子还有那么长……我只是不敢相信，他会变。”乔湘笑得很淡，“你一定会笑我自以为是。哪来的自信觉得他会是那个例外？” 不爱自己的人，不正常，让人不齿。他觉得有有句话说得很对，一个成年人过成什么样，都是自找的。 “沈辞，你有没有一刻，觉得我混得特别惨？”在等着烤串上来的时候，乔湘突然这么问道。每天忙到很晚的时候，顾以琛总会跑去给乔湘买一个热腾腾的煎饼果子，问他吃过没，他就说自己饿得等不及，先吃了。乔湘的眼神又转向煎饼果子的摊位，慢慢陷入回忆。 “没出息。”既然乔湘都这么问了，沈辞实话实说。回到出租房，顾以琛总会就着温水吃几块压缩饼干。难得她有胃口，沈辞也没管这是不是垃圾食物，能吃是福。可这些冷酷在走近乔湘后，一点点瓦解。世上男人多得是，乔湘看不到，过得好的单身女人也多得是，乔湘也放不开，沈辞觉得乔湘不爱自己。见多了死伤，沈辞的理智到近乎冷酷。起初乔湘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异常，直到后来，那个摊主无意中说出顾以琛每晚只买一个煎饼果子。 ------------ 第三十一章面目全非乔湘才想到他回去后，为什么会那么吃。因为便宜，有饱腹感。摊主看到泪水涟涟的乔湘，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在这个大城市，摊主也见多了这种为生活奔波的年轻人，所以在下次顾以琛再来光顾的时候，做了一个加足了料的煎饼果子，说是今晚生意好，可以早点收摊，剩下的就都做给他这个老客了。顾以琛喜滋滋的递给乔湘，乔湘红了眼，吃了三分之一就说饱了。是真的饱了，心里充盈着满满的爱意，其实她一点都不吃也感觉不到饿，想都给顾以琛吃。乔湘这个时候总算明白什么叫“有情饮水饱”。 “那要不留给你明天做早餐？”顾以琛这么说着。早上，他们吃的是顾以琛煮的滋味清淡、没加什么料的面。加个鸡蛋也是给乔湘，因为顾以琛不爱吃。乔湘哭着扑到身顾以琛怀里，这个傻瓜！傻瓜显然不知道为什么女朋友突然又哭又笑，手忙脚乱的哄着。说到这里，乔湘眼底划过一丝黯然，“从此我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煎饼果子。” 这时，老板将一托盘的串儿放在桌上，香辣味道扑鼻袭来。乔湘挑了一串看起来最辣的烤鱿鱼埋头吃着，她需要味道重的东西来压住心里的酸涩。从那以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乔湘，开始为了顾以琛学习厨艺。起初乔湘做出的黑暗料理，顾以琛也是照单全收，仿佛没有味觉。如今买一个煎饼果子的钱，在那时候，乔湘能做出让两个人都吃饱的有荤有素的菜。后来经济状况逐渐好转，乔湘的厨艺也越来越好，能做更多的大菜，每晚做好一桌顾以琛爱吃的菜，第二天早上起来再做一份放进保温盒，让他带去公司当午餐。然后呢？保温盒里的饭菜慢慢的原封不动的又带了回来，顾以琛说中午不用带饭了。没多久，晚上也回得越来越迟，乔湘守着一桌菜，热了又热，直到没滋没味。顾以琛的解释是应酬越来越多，让乔湘自己吃，别等他了。乔湘无聊到苦闷。 “我……其实没有谈过恋爱。”沈辞放下易拉罐，坦白道：“我的性格可能也让我不怎么会说甜言蜜语，湘湘，你教我恋爱吧。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恋爱方式，浪漫的、热烈的、朴实的……我都会尝试。我想让你开心。” 终于有一次，乔湘要走在顾以琛前面。她擦着眼角的泪，“有点辣。” 这不是为顾以琛落下的，是真的被辣到了。顾以琛的理由都找得很动听，乔湘心底还是会冒出隐隐的不安，只能催眠自己，顾以琛是例外。沈辞听着乔湘说着煎饼果子的往事，默默的喝着啤酒。虽然没能敌过时间，面目全非。但至少那一刻，是真挚的，美好的。跟着，乔湘一直是跟着顾以琛的，不是在身边就是在身后。以前不觉得有什么，此刻觉得有些丢脸。他没有过这样青涩的恋爱，听着好像很温暖，互相付出，无可替代。可乔湘忽略了，有的人能共患难，但无法共富贵。想去工作，顾以琛不让，想养个猫狗，不让，想生个孩子，还是被推拒。一直做鸵鸟拒绝相信那个人变了，想跟天上的父母证明自己过得不错，没有跟错人啊，呐，是您们看错了。 ------------ 第三十二章痛苦果不其然看到乔湘惊讶的目光。 “你这么帅，工作又好，的时候也是学霸吧？就算你内向了些，也会有很多女孩前仆后继的追求你吧？你都没遇到喜欢的吗？” 沈辞不是第一次被女生这么夸，但绝对是第一次心花怒放。 “你能这么看我，我很开心。湘湘，甜言蜜语就是说真话，对吗？” 看着沈辞虚心求教的模样，乔湘满头黑线，嘴角抽搐，“对，也不对。” 她想起自己的女同学，被男生当着很多人的面表白，说的是：“虽然你不是美女，但我还是喜欢你。” 气得那姑娘发飙，“你自己长这鬼样子还来说我，滚！” 这个反面教材一度成为笑话在校园里流传。沈辞哈哈大笑，看来实话实话还得看人来，有时候要反着说。乔湘眼中有着恍然，不自觉的想到，曾经她和顾以琛也这么相视大笑过。那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面前那个眼里都是你的男人，那喜爱会变成嫌恶，他牵你手，会为了别的女人扬起，狠狠打你的脸。乔湘摇摇头，把这些惆怅摇散，看着沈辞泛起笑意。这一幕忠实的被记录下来，发到了顾以琛的手机上。他看到乔湘在煎饼果子摊前驻足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到了一旁的烧烤摊。这段日子顾以琛经常想到以前，那么多的美好，在脑海深处藏着，翻出来画面还是很清晰，并没有因为时光黯淡。他怎么会以为那些都被琐碎忙碌的日子给埋没了呢？分明是自己被繁华迷了眼，失了初心。顾以琛无力的闭上眼，悔不当初。没了乔湘，他站得再高也是枉然，人没有了那个寄托，心就是空的，乔湘就是他的寄托，是他的药。没了乔湘，顾以琛也得了绝症，药石无医。这房子里处处都是乔湘的影子，可又没有乔湘。顾以琛怎么也没想过，有一天要通过找人偷拍这样的方式才能看到乔湘。是犯贱吗？此刻乔湘正蜷缩在被窝里，小小的一团，脸色白得白得透明，任谁都看得出她正在经历巨大的痛苦。沈辞当然由着她。可顾以琛却舍不得不来这个房子。因为他知道，乔湘两次病情恶化，让骨髓移植根本来不及了。执意要做手术只不过是心理安慰。九年时间，都没能让他好好珍惜，失去了做这幅样子给谁看？敲了几下门就听到里面乔湘闷闷的说着自己还没睡够，想再睡一会儿。每次来这个家都是折磨，提醒着他犯了怎样不可饶恕的错，弄丢了乔湘。乔湘看不到，顾以琛也没脸让乔湘看到。这天早上，沈辞买了乔湘昨晚说想吃的豆浆油条，就去叫乔湘起床。理智告诉沈辞没什么用了，但他内心还是无数次祈祷出现奇迹。他倒了杯红酒，再放两颗安眠药，这样才能睡得着。然而奇迹终究没能出现。移植了骨髓后，沈辞仍然很紧张乔湘的身体，整天如眼珠子般看护着。 ------------ 第三十三章加倍的好乔湘用被角堵着呕出来的鲜血，脑海里最清晰的念头竟是怎么瞒过沈辞将被子处理了。她对自己的病发早就有了准备，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要辜负沈辞的努力了。令人窒息的痛疼稍微缓解了些，乔湘习惯性的摸向自己的脖子，摸到一片空白。这么多年，她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看看吊坠里的照片，重新汲取力量。那根并不昂贵的项链，就像是绳索将她的心给圈住，栓牢。她当做宝贝的东西从未曾取下，另一个人早就弃若敝屣。曾经笃定的情深似海也跟着项链一起褪色变旧，本来就不值钱，最后真的什么也不值。乔湘呜咽着，她的坚持、她的义无反顾就是个笑话。沈辞在餐桌边食不知味的吃着早餐，眉头渐渐拧紧，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很不踏实。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在床上窝成一团的身形，他轻轻说道：“湘湘，油条要凉了。” 乔湘没有动静，他试着拉开被子，大片的鲜血刺红了沈辞的眼！早该觉得不对劲的！ “为什么装没事？乔湘，你就这么想死吗？”沈辞低吼。疼痛已经过去很多，乔湘抬起黯淡的眼，呢喃道：“不想让你失望，是我不争气……” 终究，还是到了最糟糕的那步。乔湘只能继续化疗延长生命，这个延长，对健康的人来说，可能是弹指一瞬。半年？一年？做完化疗回来的路上，沈辞一直沉着脸，乔湘理亏，也不敢吱声。怎么哄比较好？试着去勾沈辞的小指，沈辞没有甩开，乔湘悄悄笑了，苍白的脸色甚至浮现出一丝红晕。可下一秒，乔湘就怔然着松开手，自己怎么能用对待顾以琛的方式去对待沈辞？ “你给过他的好，对我要加倍。” “我可以养它吗？”乔湘迈不动步子了，总之她得把小猫送去医院。那是她青涩恋爱时下意识的行为。沈辞去附近商店要了个纸箱，还买了副手套，将惨兮兮的小猫装了进去。其实沈辞对猫毛过敏，但他太喜欢乔湘眼里有光，就像刚听到他说可以的时候，眼里迸发的光芒。一只黄白色的小猫，后腿上流着血，躺在一堆垃圾上。看到终于有人驻足了，它颇通人性的抬起自己的伤腿，冲着乔湘可怜兮兮的叫着，眼里还泛着水光。 “我还没消气。而且更生气了。”沈辞板着脸，“心情刚有那么一点恢复，你就退缩了。” 沈辞这时候开启了敏感雷达，居然猜出了她在想什么。拎着满满的菜肉经过垃圾桶的时候，乔湘耳尖的听到有微弱的猫叫。乔湘差点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忙憋住，手指搓了搓，说道：“对不起，我再想想怎么哄你。” “有何不可？你喜欢就好。” 乔湘扑哧一笑，直接将枯瘦的小手塞进他温暖厚实的大掌中，郑重地点点头，“嗯，我会努力的。去菜市场逛逛，我今天好想做菜，我要做一大桌子菜！” ------------ 第三十四章失去的把伤腿处理好，再做了基础检查，小猫身体很健康。将小猫留在医院住几天院，两个人回到家，乔湘将自己要做一大桌子的承诺抛之脑后，忙着在上购买猫粮猫砂。沈辞自觉地洗菜切菜，希望一切搞完后，乔湘大厨能抽空来炒一炒。 “想给小猫取个什么名字？” “我想了好多但没有满意的，你帮我想想？” “乔小宝。” “诶？” 就这样，乔小宝正式入驻这个小家庭。接回来后，乔湘怕它腿疼，不想它多活动，将猫粮捧到它嘴边。乔小宝也是躺吃躺吃，哼哼唧唧的撒着娇，知道乔湘纵容自己，就差对着从不鸟自己的沈辞翻白眼了。乔湘以为沈辞是不喜欢猫，沈辞只好说：“我吃醋了。” 也确实吃醋，瞧乔湘那稀罕的劲儿，要啥时候对他也……咳咳。沈辞笑乔湘是溺爱，乔湘不承认，一切都是因为乔小宝是伤员，虚弱！于是沈辞趁她睡午觉时，特意拍下乔小宝身残志坚的爬出窝去吃罐头的视频，吃完后还以三脚猫之姿跳上茶几，打了个饱嗝。 “我就说吧，这家伙就是恃宠而娇气。”沈辞得意的笑，俯视着乔小宝，鄙视道：“乔小宝，我对你嗤之以鼻孔。” 逗得乔湘笑得前俯后仰，沈辞是冷面笑匠，总是一本正经的说着好笑的话。乔小宝的恢复能力很不错，腿伤没多久就痊愈了，在家里上蹿下跳的闹腾。沈辞有些头疼，倒不是因为乔小宝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而是这鬼精灵似乎发现了自己刻意避着它，还学会突然袭击了，冷不丁从哪个角落扑上来抱大腿。所以沈辞还是中招了，被乔小宝碰过的地方起了红点，痒得钻心。乔湘有些愧疚，可又舍不得送走乔小宝，纠结写在了脸上。就算她要送走沈辞也不会同意，因为他发现乔小宝的到来，让乔湘的心情很好，开心的时候脸色还会浮现点红润。病人最怕没有牵绊，而乔小宝就算乔湘的牵绊了。两个人会带着乔小宝去海边玩，对乔，沙滩就是个超巨大的猫砂盆，它可以疯狂撒欢打滚。后来他的过敏症状就在这种以毒攻毒，越挫越勇下，痊愈了，沈辞跟着乔湘一起加入了“吸猫”一族。不过最近没有太阳，乔小宝身上只有洗浴香波的味道。有点嫌弃怎么办？虽然不想承认自己比不过一只猫，心有些酸酸的…… 顾以琛看着侦探发来的这些照片，心如刀绞，自虐般的一遍遍的看着，幻想着那温馨欢乐的一家三口之中的男人，是自己。 “我喜欢小宝身上晒过太阳后的味道。”沈辞严肃的说着。乔湘脸上笑得好开心，好放松，映衬得他是多么自私。沈辞配了药膏擦着，越是躲避问题越是难以解决，迎难而上反而有所收获。 “这个香味嘛……有点娘炮啊，小宝。” 养小动物这种快乐也不准许她拥有。乔小宝更嫌弃，却反抗不了！它只想被可爱的小姐姐吸，而不是臭男人！哼！ ------------ 第三十五章坚强乔湘拆着包装袋和纸盒，最近她购了一堆帽子和假发。骨髓移植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乔湘如今还是要化疗。头大一把把的掉，沈辞都细心的收集起来放在一个福袋里，开始是个小囊袋，后来越来越大。乔湘开玩笑说都可以做顶假发了。今天要去化疗，乔湘试戴着很二次元的那种色彩斑斓的假发，兴致勃勃。化疗很痛，很难熬，她得给给自己找点乐子。乔湘将自己的银行卡给了沈辞，那是她工作前攒下的钱。沈辞收了但是分文未动，化疗的钱都是他出。此时沈辞正倚在门框，笑看乔湘顶着一头冰蓝色的长卷发。她瘦的脸只剩巴掌大，眼睛更显大了，这么一看还挺像漫画里的女孩。试了半天，乔湘还是决定低调点，戴了一顶柠檬黄的毛线帽出门，心情就像这颜色一般明亮。化疗的药物推入身体，乔湘的身体沁出冷汗，发白的唇也被咬破出血，她把脸埋在臂弯，浑身颤抖。痛，就表示活着，能多活一天，为了这个世界上最想看她活的沈辞，也为了爸妈。你们的女儿面对病魔不是懦夫…… 乔湘知道，爸妈终究会原谅自己，会心疼的。治疗结束后，沈辞红着眼，轻轻擦拭着乔湘的脸。她大汗淋漓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身上也没几两肉，瘦成了纸片人。那晚在烧烤摊的大快朵颐，好像是幻觉。现在乔湘爱喝粥，沈辞变着法儿的做各种药膳粥，“今晚想吃什么？我刚跟个老中医讨教了几个宫廷御膳，是他家祖传的食谱里得来的。听说祖上出过御医，和御厨是哥们……” 乔湘知道，沈辞变得这么话唠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趴在他宽厚的背上，乔湘认真听着他说那老中医小气扒拉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早呢，我想去海边走走。” 日复一日等着顾以琛的单调生活，乔湘过得不开心。现在这般和沈辞在一起，尽管身体是痛的，虚弱的，但为什么，就算是重复的浪潮声，都觉得好听？乔湘知道自己现在变得很丑，苍白干瘦，面无光泽，头发也没剩多少。就在昨天，沈辞还想去剃光头，被乔湘一句“那样就不帅了”打消。 “可我却宁愿一辈子也尝不到，我很想像以前那样理性克制。我多希望我们不是以医生和病人的身份认识。你没有生病，你永远不会来找我，我们就在街上擦身而过好了。” 爱上一个绝症的女人，还有比这更亏本、更不理智的事情吗？爱情的滋味，又甜又哭。这个女人是怎样慢慢渗透到自己心里的？ “沈辞啊，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沈辞这么优秀的男人，在她最落魄最丑陋的时候，爱上了她。她不由的揽住他的脖颈，想汲取多一点温暖。乔湘何德何能？沈辞也在想过，但一直找不到答案。沈辞笑着摇头，“不知道，找不到答案。湘湘，我感谢你让我尝到爱情的滋味。” 如果乔湘能健健康康的，他宁愿从来都没见过她。见过那么多病人，也不乏年轻美女，为什么乔湘走到了他心里，还去得这么深。成为他甘之如饴的劫难。后来沈辞最不想的，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认识她。 ------------ 第三十六章歇斯底里乔湘苦笑，可惜没有如果呀。最后的旅程能认识沈辞，是她最大的收获。她想起以前听过的一首歌，前几句是“我不怕为你吃亏，多苦的工作也愿意奉陪，我只怕熬夜太累，错过了我们明天的约会。我不怕满脸汗水，盖一个属于我们的堡垒，我只怕感冒的我，尝不到你为我做的菜，有多浪费。”…… 这就是自己前半生和顾以琛的写照吧。后半段就是说和沈辞的羁绊了。乔湘轻轻的哼道：“不要你陪我喝药水，也不要成为你负累，倘若爱你，怎能让你和一个病人亲嘴，眼睁睁陪着我受罪。” “我希望身体健康，因为我答应过要让你生活得十全十美，海誓山盟倒不如保重，别叫你牵累。” “我希望身体健康，因为我不愿意看到你为了我伤心流泪，万一你比我还要憔悴，怎能享受爱的滋味？” “我也曾把我光阴浪费，甚至莽撞到视死如归，却因为爱上了你，才开始渴望长命百岁。” “保佑我身体健康，虽然那天昏地黑，你会看着我安睡，抱着你为我盖的棉被，让我感动到流泪……” 这是乔湘在和过去正式告别。她开始承认自己喜欢了另一个人。一个在最不可能的时刻，给了她爱情的男人。乔湘突然在自己耳边开始唱歌，沈辞细细聆听着，每个字都刻在了心上。爱情得到回应是这么让人欣喜若狂！他被这乔湘快跑了几步，朝着海平面高喊道：“乔湘，这是你说的！你要长命百岁，陪伴我周围！” 看到侦探发来的照片，一查之下才知道，乔湘竟然仍然在做化疗。这就意味着，骨髓移植手术失败了！为什么会这样？调出乔湘在那家医院的病历才知道，原来骨髓移植手术对乔湘的身体只是聊胜于无罢了。事情还是无可挽回的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奔去。顾以琛再也坐不住了，他以为和冷洁结婚能换来乔湘的健康，日日煎熬也不敢去打扰乔湘。可如果没用，他为什么还在这里看着乔湘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顾以琛迫不及待的要去乔湘身边，从此再也不分离。而且顾以琛居然出尔反尔！顾以琛一定很开心一举得男，也不知道他会给小洁什么奖励？越想越美，回过神才发现顾以琛挂断了电话，再想打过去已经打不通了。 “我不离！我好不容易……”冷洁尖叫着，好不容易才当了顾太太！手机响起，看到来电显示，他皱眉。居然是冷洁的母亲打来的，这就是个拎不清的女人，在外面以他的丈母娘自居，没少耀武扬威。 “你就不怕乔湘要是复发，还需要我的骨髓？” 顾以琛对乔湘的感情很自信。他相信乔湘心里还是爱自己的，和沈辞不过是因为他是医生这层关系才走得近点。可不是一个出现不过短短几个月的男人可以比的。九年，足以刻骨铭心。她可是把血寄到了港城验了性别才来报喜，女儿这肚皮就是争气！刚一接通，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女婿啊，小洁怀孕了，是个儿子！你要当爸爸了！” 顾以琛对这顶绿帽子没有一点感觉，甚至松了一口气，这样跟冷洁离婚更快。 ------------ 第三十七章弟弟顾以琛淡淡的道：“如果你非要个男人，去找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负责吧。” 提离婚不过是最简单方便，他真想离婚，不是非要冷洁同意不可。冷洁下意识的摸着肚子，眼里霎时蓄满泪水，抽泣道：“以琛，我……我马上去打掉！我和那个男人没关系，我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你相信我，我只是喝醉了一时糊涂……因为你不理我，我一个人太寂寞了……” 顾以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不止无动于衷，竟然一点也想不起自己当初怎么会为了这个女人，冷落了乔湘。真的好想回到过去，狠狠打醒当初那个糊涂蛋！ “就这样吧。给自己留一点体面。”顾以琛懒得再多说，挥挥手示意她出去。冷洁知道顾以琛的脾性，不敢多说什么。心里暗恨自己那个大嘴巴的妈，她还打算找个时间偷偷去流产，谁知道她妈就暴露了。不过以自己对顾以琛的了解，这个男人并不在乎她，不会因为这个而离婚的，只要她对乔湘还有用。唯一的可能就是，乔湘那里出了问题。难道是，骨髓移植失败了？乔湘已经病入膏肓？冷洁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兜兜转转一圈乔湘还是活不成了？ “哥……” 这时，一个带着眼镜的大男孩走了进来，看到屋内的冷洁，愣了愣，随即惊讶的睁大眼。 “是你？” 冷洁的眼珠子也快掉出来了，这不就是自己那一晚的对象吗？那时候看到这个腼腆的像是第一次来夜店玩的土老帽，有几分像顾以琛，冷洁才勾搭上了他，难得的纯情啊，在床上居然什么都不懂。现在，竟然在顾以琛这里遇上了。叫哥又有几分相像，冷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款款上前，在那个大男孩惊讶羞赧的目光下勾起他的手臂，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我叫顾柯。”他的脸红了，脑子也一片混乱，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心心念念的女人？她是谁？ “我叫冷洁，是你的大嫂。”冷洁嫣然一笑，胜券在握，“以琛，这就是我腹中孩子的爸爸。” 顾以琛的脸霎时阴沉下来，看到顾柯的反应已经知道这两个人有问题，该死的世界怎么这么小？顾柯不自觉瑟缩了一下。从小他就很怕这个长兄，如今顾以琛强大的气场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手机响起，这次打来的是顾母，那欢天喜地的笑声传出来，三个人都听到了。因为顾以琛舍不得乔湘受一点委屈，毕竟婆媳关系是千古以来的难题。顾以琛恨不得揍这个呆头鹅一顿，刚留学回来就不学好。这次，大嗓门恨不得把女儿怀孕宣告全世界的冷洁妈妈，自然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亲家母。他面红耳赤急得要哭了。冷洁就“乖巧”多了，从结婚后就会哄顾母开心，还添油加醋的说自己先前怀的孩子被乔湘弄流产了，让顾母更讨厌乔湘，也心疼她，要她养好身体早点再给顾家开枝散叶。 “不信可以生下来去验dna。”冷洁不顾顾以琛的脸越来越黑，自觉有握住了一张王牌。顾母一直在老家，即使儿子发达后也只是在当地买了大房子，而没有来到这个城市和儿子同住。顾以琛挂了电话，眸光严厉的扫向顾柯，沉声道：“出息了。” 顾母对此很不满，觉得顾以琛有了媳妇忘了娘，更让她不高兴的是，乔湘的肚皮一直没动静。 “大、大嫂？”顾柯吓得呆掉了，结结巴巴道：“哥，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嫂子怎么换了？乔湘姐姐呢？” ------------ 第三十八章报纸 “以琛，就算我想打掉，你妈妈也不会允许的。何况，这孩子可是你的侄儿，也是你顾家的种啊！”冷洁得意地抚了抚肚子，这是她的护身符，是她的王牌。顾以琛只能认了。顾柯终于搞清楚自己就快当爸爸了。他眼神熠熠生辉的看着冷洁的腹部，给哥哥带了绿帽的愧疚之余，心底隐隐生出一丝喜悦，他和自己喜欢的女人有了交集。尽管顾柯没做好当父亲的准备，但他也开始期待这个宝宝了。顾以琛一眼就看透白纸一样单纯的弟弟在想什么，在心里长长的叹息一声。反正他是不可能有孩子了，就当给顾家留个后了，妈妈那边也好交代，不会喋喋不休的催生了。 “随便你。”顾以琛扯了扯领带，纾解胸口的窒闷。他订了最早的航班，只有经济舱也不管了，长腿难受得缩着，只想快点见到乔湘。冷洁见顾以琛这么急匆匆的离开，忙派人跟着，自己随后也踏上了下一班飞机。终究还是不甘心啊！她得不到这个男人，乔湘也没得到，而且快死了。有什么理由不去看看呢？乔湘最近状态维持得不错，心情愉悦对病情有很大帮助，这愉悦一大半是乔小宝带来的，沈辞都想多弄几只猫来给她养了。猫是没捡到，倒是在路边一个小店买了只黄皮黑嘴的正宗小土狗，是那家男主人打算养大了吃的，被乔湘看到那湿漉漉黑黝黝的眼珠子，不忍心，从而改变了变成盘中餐的命运。乔湘给小土狗取名叫“沈小贝”，把沈辞给高兴的，她总是不经意的说出甜言蜜语。沈辞在这边的医院坐诊，是被乔湘硬是推出门去工作的，她不想沈辞整天守着自己，显得自己像是个废人。没办法，沈辞只得在屋里各处装了监控，还给她了一个特制的腕表，摁一下就能发出求救信号。乔湘给两只拴上牵引绳，打算带出去遛遛。沈小贝是小土狗却很聪明，从不在家里乱拉，在外面也会撅屁股示意乔湘。这段时间，她和周围的邻居很熟悉了，大家对她牵着黄猫黄狗散步这画面习以为常。 “小乔啊你怎么越来越瘦了？这脸色嘎白嘎白的，年轻人不要总想着减肥，伤了身体。” “你得好好补补，待会来我家，我做了枸杞排骨汤和当归蛋，装两碗去。” 乔湘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谢谢七叔七婶！” 等沈小贝拉完，乔湘熟练的把报纸包起来丢进垃圾桶，这才小小的呼着气。乔湘抿嘴浅笑着放了一张报纸在地上，屏住呼吸。乔小宝不愧是橘猫，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圆滚滚起来，和沈小贝第一次见面很快就分出了高下，做了老大，目前还算和谐相处。走了一段路，乔小宝开心地往树上爬，沈小贝在下面打着转转，乔湘打开手机将这一幕拍下来，给沈辞发过去。乔小宝闻到味儿已经开始咆哮着想去揍沈小贝。 ------------ 第三十九章救了她走到海边，人烟稀少，她松开绳索让两只自由的玩耍，自己坐在沙地上，就接到沈辞打来的视频电话。电话接通，沈辞就看到乔湘按着帽子不让风吹走，埋怨道：“哎呀，失策了！今天风有点大，帽子不够紧……” “等我回去给每顶帽子缝个绳子系住。”沈辞失笑。不知道是不是拿手术刀的手适合做精细的活儿，乔湘第一次看到沈辞缝扣子像模像样，真是哭笑不得。这家伙的针线活比自己还做得好，教他织毛线也很快上手，打得又快又好。 “小沈居然这么贤惠，我真是赚到啦！”乔湘喜滋滋的撒手，满足的过起米虫式生活。 “那你觉得小沈可以嫁了吗？”灯光下，沈辞的眉眼温润，看着她的眼里像是有个旋涡，诱人跌入、探索。乔湘但笑不语，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一点点感受着静好的时光。照例问了几句身体的感觉，又问道晚上想吃什么，沈辞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开始期待下班。在这家医院坐诊，沈辞唯一的要求就是朝九晚五，有什么手术都安排在这段时间内。要不是乔湘坚持，他可没想出来工作。哼哼，他又不是养不起她和孩子们。乔小宝，沈小贝，猫狗双全，人生赢家呀！旁边的小护士侧目，沈医生一来就荣登本院院草，是所有女医护心里的白马王子。就是有点傻，总是莫名其妙突然笑了起来。乔湘挂了电话，再去看那两只，吓得倏地站起来，沈小贝不见了，只有乔小宝冲着海浪疯狂的嘶吼着。 “沈小贝！沈小贝！”她惊惶的朝前跑去。有隐约的“嗷呜……呜呜……”传来，水里露出一抹黄色在扑腾。沈小贝大概是在玩水的时候被一个浪给卷走了。乔湘想也不想就要扑过去，猛地被一只手拉住―― “湘湘！” 乔湘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会看到顾以琛。 “你放开我……沈小贝……”她挣扎着。 “我……我想你了。”顾以琛深深的看着她，眼神半秒也不肯离来，那里面有着比海深的思念，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本来，他有无数次机会，拥有属于自己的顾小宝、顾小贝…… “湘湘……”顾以琛哑声喊道。自从乔湘离开，他就度日如年，视频和照片怎么能解他的相思。除了刚开始的惊讶，那只小土狗被捞上来后，乔湘的眼里完全没了他。 “别急，我去找。”顾以琛心一痛，近距离的看，她比之前还憔悴了瘦了，还有她嘴里的“沈小贝”。 “你来干嘛？”乔湘搓揉着沈小贝，想让它温暖点。见到真正的乔湘，顾以琛才算是活了过来。顾以琛知道这两只猫狗的名字，每听一次心脏就抽搐一次，这两个名字将乔湘和沈辞联系在一起，多像一家人。牵着乔小宝，抱着沈小贝，乔湘赶紧朝公路上走去，打算搭车去宠物医院。冷风吹在的身上，顾以琛也没了感觉。乔湘取下披肩，将瑟瑟发抖吓得不轻的沈小贝抱起来，搂在怀里眼泪就落了下来。没时间多想，朝着水里嗷嗷哀嚎的小土狗冲去。差一点，差一点它比自己还先走，她怎么受得了…… ------------ 第四十章打扰乔湘看向他，昔日高高在上的男人，早就没了以往意气风发，眼神黯淡懊悔，满面倦容，就连眼窝也陷了进去。可，那又如何？顾以琛以什么身份说想她？别人的丈夫，说想她了。真是可笑。 “谢谢你救了沈小贝。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过得不错。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男朋友会介意。”乔湘平淡的道谢，平淡的转身。顾以琛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慌乱地解释道：“湘湘，你听我解释……我之所以和冷洁结婚，是因为你移植的骨髓是她的。我从没想过和你离婚的！我顾以琛的妻子，自始至终只有你！现在，我只想抛下一切，陪在你身边！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乔湘摇摇头，笑得飘渺清淡，“都过去了。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我们都已经离婚了。你现在是别人的丈夫，而我也有了男朋友。顾以琛，朝前看吧。不要留恋过去，我不在那里了，我……已经走开了。” “我不信！乔湘，你真的不爱我了吗？九年，我不信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顾以琛眼眶泛起湿意，分不清是海水还是什么。他的眼里还有铺天盖地的脆弱和悲伤，笼罩着乔湘。酒酒。乔湘呆呆的看着怀里的沈小贝，目光涣散。九年的爱情，当然不是一夕就能割舍。可顾以琛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尊严，乔湘不得不把他从心上硬生生的剜掉，要是连这点骨气都没有，哪还像个“人”呢？ “顾以琛。”乔湘连名带姓的叫着，目光疏离，那里面没有恨，也没有爱。顾以琛嘴唇颤抖，恨不得有个地洞能钻进去，这样就能躲开乔湘的宣判。那一定是他不想听到的。 “我已时日无多，想为自己而活。我这辈子为自己而活的时光，并不多。过去，我的生命中，你占有了太多的比重。当然我不是怪你，那时候的我也有过快乐。顾以琛，请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乔湘说完这番话，感觉心底深处不知名的沉重压迫感慢慢的消失了，是放下了吧。没有顾以琛也没什么啊，早该放下的。之所以不肯服输，不肯放手，是因为爱情这条路上，乔湘没有回头路。如若失败了，失去的不止是爱情。乔湘是顾以琛的最爱，顾以琛的存在于乔湘而言，竟然成了“打扰”。远不如这段日子的轻松愉快。如果是那样，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可能罹患绝症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但乔湘此刻将之看作是上天的当头棒喝。乔湘急匆匆的赶到宠物医院，还好沈小贝只是受了惊吓，医生开了感冒药，嘱咐回家注意保暖就行了。她在沙滩留下一串脚印，顾以琛怔怔看着，失去了勇气追过去。但他已经没感觉了，乔湘刚才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巨石，将他砸得血肉模糊。冷冷的海风吹在湿了的脸上，身上，像是有一把把刀在切割着顾以琛的身体。乔湘是真的释然了，带着笑意一步步朝前走去，不再停留，越走越远。怎么就走到了今天…… 早死晚死，再多活几十年也不过是痛苦压抑。没有这种突变，乔湘不知道自己会陷入死去的爱情多久，可能会耗尽一生也说不定。 ------------ 第四十一章他不一样沈辞下班后，看到乔湘眼睛红肿，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还好出事的是沈小贝。 “什么叫‘还好出事的是沈小贝’？”乔湘瞪他。糟了，把这话说了出来。沈辞缩了缩脖子，抱着头求饶：“我错了，下次我还这么说……” 他想，自己真是中了乔湘的毒，她凶他，他也开心。乔湘当然知道沈辞的意思，看他偷瞄着自己，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两人的相处越来越放松，从一开始的相敬如宾，渐渐真的有了些爱侣的味道。晚上，两个人窝在一起看电影，猝不及防男女主就开始了亲热戏，尺度还不小。沈辞正在喝水，看到这里猛地喷了出来，呛咳着。乔湘给他拍着背顺气，有点想笑，“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我……我不知道有这个，我不是故意的……”沈辞面红耳赤的解释着，生怕乔湘误会。乔湘摇头，这么干瘪枯瘦的身体，肋骨都凸了出来，她可不会以为沈辞在暗示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被沈辞红了的脸打动了，乔湘坐直身子，转向他，眼里有着认真，和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觉得我可以。” “啊？” 沈辞僵住了，随即涌上前所未有的慌乱、拘谨。乔湘觉得自己比起纯情的沈辞就像个邪恶女大佬，他们之间连接吻都不曾，进度好像快了一点。她慢慢的凑近，像是不给自己后退的机会，倏地吻上那微张的唇…… 沈辞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和乔湘接吻的画面，愣了一秒后，很快化被动为主动，本能的辗转、探索、深入。他怎么会不想？如此甘甜的比想象中美好得多的滋味…… 沈辞气喘吁吁的抵着她的唇，问道：“真的可以吗？” 不是勉强，不是报答？ “除非你嫌弃……”话还没说完，唇就再次被侵占。她的脸上早已翻涌着热意，想必不是那么苍白了，身体也被他有耐心的慢慢打开着…… 也有点遗憾，不能让沈辞看到最好的一面。乔湘闭着眼，心跳如擂鼓，跟随着沈辞的节奏。很久以前吧，好像遥远得像是上个世纪，和顾以琛也有过这么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这种感觉对沈辞来说是第一次，但对乔湘而言并不陌生。那就好好享受吧，活一天就爱沈辞一天，乔湘看得出，沈辞的开心和满足都是真的。放下，接受。快意一次次冲刷着乔湘病弱的身体，她微红的眼角沁着泪珠，忍不住回应着，“喜欢你，沈辞……” 乔湘跟顾以琛邂逅是在乔湘最美好没青春的时候，她想，世界上恐怕找不到第二个，在一个女人最低谷最丑陋的时候，还能爱上她的男人。何况，她也没命活到这段爱情变质吧。除了最开始那一瞬，她放任自己沉溺在沈辞柔情又不失热烈的爱意中。自从有了这次的跨越式的进展，乔湘和沈辞一下子就从老夫老妻式的平淡相处转变为腻歪的蜜恋期。沈辞的温柔完全洗涤了乔湘和顾以琛的最后一次带来的阴影，乔湘知道自己永远都会记得沈辞那一遍遍不停的重复着的“湘湘，我爱你”，牢牢的镌刻在了她的灵魂里。乔湘知道，沈辞是不一样的。 ------------ 第四十二章无法骗自己顾以琛没有再出现，但也没离开。失去乔湘，他就像个无家可归的孤儿，看到乔湘，他才能有一丝安心。能够躲在暗处贪婪的看着她，也比离开回到没有她的地方好过。顾以琛联系了国际上最顶尖的专家过来这边，沈辞知道后还配合着给乔湘又做了一次全面的会诊。沈辞回到家就会忘了自己的医生，以一个恋人的角度去看乔湘，有时候他会恍然觉得，乔湘根本就没有生病吧，她眼神那么明亮，和猫狗玩的时候精力那么好…… 说不定，会有奇迹。检查结果是癌细胞已经稳定，持续化疗，乐观的话还能有个三五年，切记保持好心情，对病情帮助很大。三五年，再多几个三五年，一辈子就走到了。 “请你，好好照顾她。她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顾以琛对沈辞的感觉很复杂，又是嫉恨又是欣慰。嫉恨他可以在乔湘身边，宛如热恋期，欣慰他可以让乔湘苍白的脸变得红润，死灰的眼眸重新绽放光彩。沈辞冷笑，顾以琛如今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怎么看怎么碍眼。 “怎么做不用顾总教我。乔湘要什么我也给得起。您不要出现在乔湘面前最好，她能有心情不容易。” 乔湘没察觉，沈辞可是发现了，顾以琛在跟踪乔湘。这人就是犯贱，拥有的时候不珍惜，把乔湘糟蹋成那样，现在又在这演爱而不得的苦情戏，感动的也只有他自己。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 “我会离开的。”顾以琛笑得惨淡。他无法骗自己乔湘还是爱自己的，她不是那种会利用别人报复的人。乔湘看沈辞的眼神，没有演戏痕迹，那目光，就像当初她看着自己，专注而明亮。夜幕降临，郊外某豪华庄园里，灯光璀璨，衣香鬓影，人声鼎沸。这是当地商会特意为顾以琛举办的宴会。 “你去了，就可以宣告我名草有主。” 顾以琛脸色冷硬，看得出他心情欠佳，但还是被几个男人团团围住，不住恭维和求合作。沈辞曾给这家的女主人做过手术，接到请帖倒也没意外。冷洁披着华贵的皮草，被一群贵妇千金簇拥着，她的四肢依然纤瘦，但贴身的礼服勾勒出微凸的腹部，尤其是她还刻意挺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全场女宾就乔湘一个人穿着厚实的呢子大衣，戴着文艺范儿十足的贝雷帽，别有一番气质。 “你想我去吗？” 入场后，沈辞还紧跟着和乔湘，如连体婴一般，让不少想来搭讪的女人自觉止步。 “上面还写着携家属出席，家属你要去吗？” 沈辞还想看乔湘穿好看的礼裙，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保暖。今天这个宴会是冷洁自作主张，这个女人仗着自己肚子里有了顾家的种，居然敢追到这里，还授意主家给沈辞也发了请帖。她画了一个淡淡的妆，足以遮盖病容。顾以琛也想在离开之前看再看看乔湘，以后很长时间，都只能用照片和视频来安慰自己。 ------------ 第四十三章恶意沈辞看到顾以琛后，眉头皱了起来，没想到还会遇到他。而乔湘没想到的是除了顾以琛还有冷洁。尤其是冷洁的肚子，她以为自己会没有感觉，却还是像是被什么烫到似的，看了一眼就避开。有点刺目。 “怎么了？”沈辞一向细心，时刻着乔湘，自然看出她的异常。 “那个是顾太太，没想到也在这里。”乔湘抿抿唇，兴致低落下来，有些索然无味。她已经不会对“顾太太”有执念，可不代表她能心平气和的面对冷洁。沈辞顿时对顾以琛更不齿了，居然带着怀孕的老婆来给乔湘添堵…… “我们回去吧。” “算了，来都来了。难得热闹嘛，你看那边的餐点好像不错，我们过去看看。” 乔湘拉着沈辞过去，装了一小碗水果沙拉，慢悠悠的吃着。 “啊……”沈辞张着嘴求投喂。顾以琛一直用余光着乔湘，他忍着没过去，并且任由冷洁勾住自己的手臂，只想让乔湘放心，自己不会再打扰她。可他们琴瑟和鸣的模样，还是刺痛他的眼，他的心。顾以琛转过脸不再去看，一口将手中的红酒喝下。那边一阵喧嚣，原来是主家的小儿子突然摔下楼梯，女主人慌慌张张的来找沈辞去看看。要乔湘在原地等着自己，沈辞朝屋内走去。冷洁眼中有精光划过，旋即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乔湘落单了，我过去看看吧。” “你想干什么？”顾以琛揪住她的手臂，质问道。 “我能干什么啊？我可是好心。不放心就跟我一起过去？”见顾以琛慢慢松开手，冷洁笑了笑，“乔湘都跟你没关系了，我怎么还会为难她呢？放心吧，我可是还想好好和你过日子呢。我也希望和乔湘冰释前嫌，就当为了孩子积福。” 顾以琛不值得，而她也没有多出个牵挂。乔湘放下碗碟，转身就走。 “如果你是来炫耀的，说完就请离开，我讨厌看到你。” “不管我是小几，我都是顾太太，还有了顾家的种。你不知道吧，婆婆可喜欢我了，还骂你是不下蛋的母鸡。” “如果离开一个出轨的男人算是失败者，而上位的第三者算是成功者的话，那我就是失败者好了。”乔湘顿住脚步，淡淡的回道：“哦，也不尽然，冷洁你排不上第三者，我也不知道你具体算小几，我就祝福你高枕无忧吧。” “乔湘，你怕我啊？这算是失败者的不战而逃吗？”冷洁笑盈盈的，谁也看不出她说着刻薄的话。顾以琛前几天还对着自己做出深情状想挽回，转眼冷洁再次大着肚子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她已经放下顾以琛，但难免有点气闷。乔湘冷冷的看着她，曾经自己确实遗憾没有孩子，现在只剩下庆幸。冷洁带着满是恶意的笑，拉过乔湘的手放在自己腹部。乔湘看到冷洁朝自己走来，有些食不下咽了。冷洁脸色一变，眼中阴测测的，嘴角却扬了起来，看上去十足的扭曲。 “我可是好心请你来参加这个宴会，你啊，病得快死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你说话难听了。来，让你感受一下宝宝的胎动，毕竟这是你这辈子都感受不到的。” ------------ 第四十四章有病乔湘觉得冷洁简直是有病，肚子还不大哪来的胎动？就算有，她也一点也不想触摸那个孩子。这个孩子提醒着乔湘，曾经挨过的顾以琛那绝情的一耳光！崴筆！ “不用了……” 乔湘想抽回手，冷洁却不依不饶，“要不是因为你，我前面那个孩子都快出生了！你知道我多恨你吗？” 一想到这个，冷洁就恨！她浑然忘了顾以琛不会让她生下那个孩子，满脑子都是那个孩子要是还在，要是还在！现在这个，根本不是顾以琛的种！虽然顾以琛不爱自己，但冷洁对他有过真心实意，全世界这么多男人，她只想给顾以琛生孩子！可这辈子顾以琛都不可能给她了…… 乔湘看着冷洁眼里有恨意，嘴角依然在笑着，只觉得瘆得慌。她推拒着那只强行拉着自己的手，想要摆脱冷洁的拉扯，冷洁却倏然尖叫着，后退几步倒向游泳池。冷洁没有松开手，拖着乔湘一起坠入了水中。那声尖叫加上落水的大动静，将在场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冷洁推开乔湘，一手护住腹部，一手在水面扑腾着，“救命……” 大衣吸了水后十分沉重，饶是乔湘会游泳也觉得无力划水，更别说她是重病之人，冰冷的池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骨子里。乔湘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冻得僵住了，池水像是尖刀，刺得她眼睛都快睁不开，肺部被水呛入，霎时似被冰冻住。她几乎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很快，一个身影也扑入水中，激起一大片水花。乔湘挣扎着看过去，像是看到了光，手费力的朝他伸过去，顾以琛，救救我…… 将乔湘从水里拉出来，她已经失去知觉，脸色青白，双眸紧闭，就连胸膛的起伏都微不可见，沈辞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颤抖的手贴着那巴掌大的小脸，大吼道：“叫救护车！快！” 乔湘如今就是个玻璃娃娃，沈辞无比小心的呵护，都怕哪里做不到位，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摧折。顾以琛浑身湿透的站在不远处，他也是刚刚上来，看到乔湘陷入昏迷，一股无尽的恐慌涌了上来，踉跄着走过去。冷洁，你赢了，赢得彻底…… 乔湘停止挣扎，由着沉重的身体将自己带落到池底，恍惚中，她好像看到有熟悉亲切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呼唤着，让她过去另一个世界。 “滚！” 听到外面的喧哗声，不知道为什么，屋内的沈辞有种不好的直觉，想也没想冲出去，就看到乔湘被冷洁扯着一起掉入水中。在乔湘眼里，这转瞬的一秒就如同慢动作，放慢再放慢，她木然的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已经冻僵的身体似乎四分五裂到不是自己的，连痛觉都失去了。顾以琛的目光分明停在了乔湘身上，但转瞬就移开，轻巧的扭身朝着冷洁游过去。冷洁冻得瑟瑟发抖，忙去拉着顾以琛，却被他憎恶地推开。沈辞顿时骇然，那落水声无异于催命符，“砰”的击打而来，打得他的心都要碎裂了。 ------------ 第四十五章没救了她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本就隐隐作痛痛的腹部痛感明显起来，一股热流控制不住的往下坠。冷洁捂着肚子痛叫道：“好痛，孩子……” 可根本没人注意她这里了，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失魂落魄的顾以琛。 “她怎么样了？” 顾以琛抖着手想去碰触乔湘，被沈辞狠＊狠的打开。 “离她远点！她遇到你就没好事！滚回你老婆孩子身边去！” 沈辞也恨自己，就不该离开乔湘，就该寸步不离的待在她身边！顾以琛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本来是想去救乔湘的，在看到沈辞也跳下水后才转身去救冷洁……是看在冷洁的肚子的份上。那虽然不是他的孩子，但却是顾母心心念念的，这辈子他是不可能有孩子了，所以才…… 救护车赶到，沈辞抱着乔湘上了车，顾以琛开着车紧随其后，没人搭理冷洁。刚才还围着她巴结的女人们，看她的目光已经带着异样，这个顾太太分明不被顾总看重，刚才去救她恐怕是为了孩子，谁知道她没用啊，孩子也没了。不一会儿，才又来了一辆救护车将裙摆被血染红的冷洁给拉走。乔湘的情况很差，原本稳定的身体状况几乎是骤降到最恶劣！不知是身体受创太严重还是心灵枯竭得彻底，又或许都有…… 回天乏术。癌细胞在乔湘体内疯狂肆虐，到了这一步，化疗已经失去了作用。乔湘的生命已经不剩几天。也许过不了今晚。沈辞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其他参与抢救的医护都红了眼眶，虽然沈医生才来医院不久，但他对女朋友的深情，大家有目共睹。大家默默的退了出去。 “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顾以琛一直等在外面，此刻他面上血色全无，苍白得可怕。一个医生遗憾的摇摇头，叹道：“严重恶化，就在这几天了。” 看到顾以琛脸色冰冷的出现在病房门前，冷洁的眼眶立马蓄满泪水，委屈地告状。乔湘被送进加护病房，沈辞一秒也不敢离开，全天看护着。 “对了，有个事情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说。虽然，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了。”沈辞红着眼，咬牙说道：“廖家的孩子摔倒，不过是普通的磕破皮，可廖夫人却非要我给孩子上药。” 冷洁醒来后很崩溃，她想陷害乔湘，但没想过赔上孩子！ “以琛，我好心好意让乔湘摸摸我的孩子，她却把我推下泳池……乔湘一定是嫉妒我怀孕……她以前就害死了我一个孩子，现在又……我怎么跟婆婆交代？” 湘湘，湘湘…… 话不用再多说，是个人都懂什么意思。所以，是有人故意把沈辞调离乔湘身边，等她落单…… 顾以琛紧握着拳，用力到皮肤发白。顾以琛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连眼神也失去了焦距，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得病的不是他？他愿意用一切去交换乔湘的健康。他的湘湘，不该这样的…… 可这抑制不了他的痛，顾以琛只觉得全身痛得痉挛，几乎站立不稳。至于顾以琛，被他拒之门外。沈辞想，乔湘醒来不会愿意看到这个把她辜负得彻底的男人。 ------------ 第四十六章不要骗我不用去求证就知道，沈辞说的是对的，这一切都是冷洁策划的。厌恶憎恨到极致，顾以琛的眼里只剩木然，他知道罪魁祸首从来都不是冷洁，而是他。既然冷洁这么爱演，这么会演，那就送她去个更好的地方，尽情发挥她的才能吧。冷洁刚流产就被一伙黑衣保镖强制押送到疯人院，那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演员”，可以陪她玩。每天，冷洁都被当做精神病人治疗，吃药、电击，很快不成人形。而冷氏企业很快破产，根本没人能救她。乔湘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再次回顾了这被自己挥霍掉的一生。在最开始遇到顾以琛的时候，她声嘶力竭的喊着“不要过去，不要走那条路，不要认识他！”，可梦毕竟是梦，一切都无可阻挡走向了末路。九年了，爱情慢慢消失，不，在顾以琛背叛她的那一刻开始，爱情就已经全然消失了，只是对于乔湘来说，这是个凌迟的过程。一刀一刀的切割着，血肉模糊还在坚持着，当她只剩下空荡荡的骨架，才终于放下坚持，离开。可乔湘忘了，自己胸膛里的心还在跳动。顾以琛的再一次转身，就像是在她心上插了一刀，心跳戛然而止。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一片白色。身体竟然感觉不到痛，也没有无力的感觉，要不是耳边有沈辞的声音，乔湘会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人世。沈辞眼窝深陷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眼里充满红血丝，自从乔湘昏迷，他就没合过眼。 “对不起，对不起……怪我没有守着你……怪我，不该带你去的……”沈辞狠狠地打着自己耳光，一下又一下。 “傻瓜……是我对不起你啊，沈辞，下辈子……”乔湘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抓住，此刻她做这些一点也不费力，就像身体还是健康的时候。 “我不要下辈子！”沈辞哭着摇头，“你说了要为我长命百岁的！你不要骗我，求求你……” 乔湘微微一笑，她想祝沈辞长命百岁，他这么好的人。但这话说出来，沈辞会伤心吧。那就放在心里吧，她是真心希望沈辞能再遇到喜欢的人，早点忘了她。 “我好像看到爸妈来接我了……”乔湘呢喃着，耳边沈辞的声音渐渐远去，沉重的病体突然变得轻飘飘的，她闭上眼，嘴角还带着笑意。 “滴――”心电仪死板的宣告响了起来。因为不论走到哪座城市，到处都有乔湘的身影。沈辞也自认不是情圣，他也想忘掉乔湘，但感情的事，根本由不得自己。其他时间，沈辞都在落后地区做慈善工作。所有人都找不到顾以琛，他像是人间蒸发般，不知所踪。后来有人说，看到一个有点像顾以琛的男人开着艘游艇出海去了，然后就再也没见过。这种声音，沈辞不是第一次听到，但从来没哪次像这样，如同一记重锤打过来，让他撕心裂肺！就这样吧，顺其自然，忘不掉就忘不掉，只要他记着乔湘，那乔湘在这个世界就还有痕迹。他自认并不是多么有爱心的人，只不过想用工作麻痹自己，离都市远远的。顾以琛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已经被清理一空的病床，没见着乔湘最后一面。在乔湘的墓前，沈辞抚着她盛放的笑靥，认真说道：“湘湘，你说的，下辈子。这次不要骗我了。” 沈辞将乔湘的骨灰安葬在了她父母身边，没想到顾以琛已经疯了，竟然挖走了乔湘的骨灰。沈辞重新给乔湘在父母的墓边立了个衣冠冢，每年，他都会带着乔小宝和沈小贝去看她。高大的男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瞬间低矮下去，跪在地上发出长长的哀嚎…… ------------ 第四十七章番外沈辞是校草，是学霸，但也是条单身狗。当然，他是主动单身。同学朋友私下都叫他c大江直树，沈辞不置可否，反正他是不可能喜欢袁湘琴那种笨蛋的。沈辞身边也没有袁湘琴，因为袁湘琴在现实中只敢暗恋，顶多在他打篮球的时候充当啦啦队，现实中敢站在江直树身边的，只有裴子瑜那种门当户对的女神。脑子好、颜值高，身后一串追求者，即使爱慕男神也不会倒追，自然水到渠成。可沈辞后来知道了，世界上除了袁湘琴和裴子瑜，还有一种姑娘。那个姑娘颜值高，脑子好不好是个迷。她能考进c大，智商在普通人里肯定是中上。但她每次看到自己的反应，都透着一股傻气。第一次，话还没说出口，就哭了出来，活像个初次见到爱豆的狂热粉丝。沈辞心里一个咯噔，想着她下一秒不会扑上来吧？谁知她哭完了又笑眯眯的，丢下一句“我叫乔湘，这辈子我来找你”，抹着泪跑了。搞什么？想给他留个深刻印象？那她也算成功了吧。乔湘还对沈辞的兴趣爱好习惯了如指掌，比他妈还了解，简直是事无巨细。居然知道他喜欢吃――辣条。高冷如沈辞，堂堂医学院学霸，居然喜欢吃这么不卫生的东西，说出去谁敢信？沈辞的室友们都有洁癖，对垃圾食品一向是持批判态度，念叨个没完，没办法他只好偷偷吃。当乔湘送他一大把辣条扎成的花束，沈辞投降了，两个人在操场一起吃，边吃边笑。对她暗中调查自己侵犯隐私的行为，沈辞却一点也讨厌不起来。怕是中了邪。沈辞在感情上可没江直树那么别扭，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很快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这还不讨厌，那能不是喜欢？想想这些事情换个女孩来做，沈辞可能克制不住将人狠狠怼一次彻底死心。还没毕业，乔湘就带着他去见了家长，未来岳父母特别满意。沈辞看上去自信得很，其实不知道多紧张。还好顺利过关。从相识相恋到结婚，一路都很顺利，除了在要孩子这个问题上，乔湘莫名的坚持，她说不出理由，只说“时间还没到”。 &nbs p; 沈辞也随她，老婆还没准备好嘛，还能怎么滴？老婆要是不开心了，他能开心吗？不能呀！于是两边父母的催生，都由沈辞一力挡了回去，把问题都揽在自己身上，说是工作太忙没空分担，再等等。 “你这孩子真是……孩子我们可以帮你们带啊！” “这说的什么话，孩子就得我们自己带！” 沈辞佯装愤怒，“什么？不是说我是你的命中注定吗？你还有其他命中注定？” 后来，乔湘像是放下来，不再去医院检查，某天还拉着沈辞去一个沿海城市旅游。 “想去找寻我的命中注定呀。”乔湘的眼中带着向往和期待。第九年，沈辞发现乔湘变得有点神经兮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每个月都去医院做全身检查，明明是健康的，下个月又跑去，换着医院查。 “老婆，你是不是怀疑自己不孕啊？” 乔湘忧伤的抱着他，呢喃道：“我怕死，我想长命百岁陪在你身边。” 完也不该啊，明明是他避孕做得到位。沈辞的心像是被什么刺痛，猛地揪紧，忍不住去捂住她的嘴，难得严厉的斥责，“瞎说！你好好的呢！一直都好好的！” 然后，他们就有了一只猫和一只狗。 “为什么要去这里？”沈辞有点好奇。那就是个普通的海边城市，没什么人选择去那里旅游。周围仰头发花痴的女孩们叽叽喳喳的谈论着，“好浪漫啊！不知道谁才是他缺失的另一半……” 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田园猫狗，沈辞一眼就喜欢上了，还福至心灵的给小猫取名“乔小宝”，惹得乔湘又哭又笑，说着他听不懂的感慨：“生命真奇妙，有变，有不变，坏的事情都变好了，好的事情还在，感激老天慈悲。” 带着猫狗一起回家，路过市中心的广场，户外ed巨幕上正在播放着海城无数姑娘心中的钻石王老五――盛世集团顾以琛的访谈。乔湘对此一笑而过，视线也不再停留，和沈辞紧紧十指相扣。除此之外，沈辞想不出有什么原因让乔湘这么频繁的体检。 “老公，我准备好要宝宝了，今晚就回去努力吧！” 顾以琛谈到自己的单身，坦言自己是直男，只是没有心思恋爱，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下，微微蹙眉，难得感性的说道：“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我缺失的另一半一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我们的缘分很深又很浅，我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