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我的孩子 冰冷的手术刀轻轻割破她的肚子，殷红的血液顺着口子奔流而下。 撕裂般的疼痛让莫兰烬冷吸一口气，拳头用力握紧，手关节早已发白。她能做的就是努力的扬起下巴，咬紧牙关，死死的崩住脑海中的那根筋。 孩子・・・・・・ 意识在不断模糊，莫兰烬只觉得自己深陷泥潭之中，动弹不得。而她的孩子成了她最后的执念。 她看到了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那是她的孩子！她在梦中早已见过她的孩子。 她虽然看不清孩子的容颜，可是她亲眼看见过，亲手摸过她孩子的手。 她不会认错！ 莫兰烬想都不想伸出手就要去握住那只手。 虽然只是轻轻握住，可这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的小腿，她的手臂，她的牙齿，都在不断打颤。 额头的冷汗止不住的滑落，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虽然如此，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她握住了她宝贝的手。 她嘴角微微上扬，还不等她彻底展露笑颜，只觉得自己身体猛的下坠，她还来不及握紧，大手便被迫松开了小手。 不！ 她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脸上尽是惶恐。耳旁传来巨大的风声，随后只听扑通一声，她整个人竟然掉入了大海之中。 刺骨的寒冷，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海水猛地灌进她的嘴里，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受到了死亡。 无法呼吸！ 她不断的拍打着海水，似乎想要游上去，可是她没有力气去做最后的挣扎。挥着的手臂越发的无力，身体控制不住的下沉。 就这么死了吗？ 也好・・・・・・ 绝望让莫兰烬缓缓闭上那双胀痛的眼，任自己沉落海底。 而一声稚嫩的声音却炸响在她耳畔。 “妈妈！” 闭上的双眼在听到后猛的睁开。 只是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刺眼的白，闻到的便是刺鼻的消毒液的味道，感受到的便是腹部那阵阵痛意。 “你醒了。” 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在莫兰烬的耳畔，莫兰烬没有说话，她知道是谁，只是她不想理会他。 她对他早已失去了信心。 “我的孩子呢？” 莫兰烬现在最为关心的，只有她的孩子。 坐在病床边的男子正是莫兰烬的丈夫，方涯薄。 他身着一件血迹未干的军装，松枝绿色肩章底版上缀有两条金色细杠和三枚星徽的军衔也暴露了这男子在军队中不低的地位。 方涯薄看上去格外的冷静沉着，只是脸色不太好看。莫兰烬没有醒的时候，他就一直保持着严肃脸。嘴巴微抿，眉头紧皱，眼睛里偶尔会有一丝厉茫闪过。 年有三十的方涯薄正是一名上校，能在这个年纪拥有这个荣誉，都是他拿命拼搏而来。对于敌人，他从不肯有丝毫的柔软。 他的柔软全部给了他的战友他的祖国和他的爱人，莫兰烬。 还来不及高兴莫兰烬的苏醒，就被莫兰烬的问题难到了。 孩子？ 就连方涯薄的目光都夹杂了一丝沉痛。 ------------ 2·你不懂 “抱歉，孩子・・・・・・没有保下。”平时回答从来不拖泥带水的方涯薄，如今在回答这问题上，还是忍不住犹豫了一下。 没了？ 莫兰烬嘴巴动了动，本就苍白的小脸，如今更是没有血色。 “为什么不保孩子？为什么不保孩子？” 那双眼里布满了血丝，纵然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白色的墙壁，嘴里不停喃喃。 可那发红的眼眶，毫无征兆的落泪，却让那饱经风霜的方涯薄心疼了起来。 “兰烬，孩子・・・・・・” “为什么不保孩子？”莫兰烬像是被这一句话戳痛了心扉，也不管身体的疼痛，猛地偏过头瞪大的眼睛看着方涯薄，泪水顺过她的鼻梁，划过她的脸颊，滴在了洁白的枕头上。 “我只要我的孩子！” 她能活着，完全是因为她的孩子。是她的孩子救了她，她要她的孩子，她要她的孩子！莫兰烬握住床单的手在不停的颤抖，似乎在恐慌，似乎在害怕。 “医生只能保住你。”方涯薄忍不住伸手握住莫兰烬那冰凉的小手，语气很是肯定，“兰烬，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不，你不懂！”莫兰烬想要挣脱开方涯薄的手，可是她终究无法挣脱开。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那镇定的表情，莫兰烬叫嚣的怒火就像是被一盆凉水泼灭。 “你走吧，我累了。” 在这一刻，莫兰烬失去了所有说话的欲望，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位男子。 这位让自己用整个青春陪伴的男子，第一次，她感到了陌生。 “兰烬，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方涯薄宁可莫兰烬此时愤怒大喊也不愿意看到她现在死寂的样子。 那双曾深深吸引他的眸子，如今没有丝毫的神采。 方涯薄下意识松开了莫兰烬的手腕，这才发现莫兰烬那白皙的皮肤已经被他握红。 一丝自责划过他的眸子。 而回答方涯薄的只是一片死寂。 方涯薄看着闭上眼睛不愿意看他一眼的莫兰烬，一向被人尊敬崇拜的方上校有些手足无措。 纵然他们已经结婚，可是他终究不全然信任她。 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车祸，一场车祸夺走了他们之间的孩子，甚至还差点带走他的她。 而这一切的源头全是因为他！ “你先好好休息，我晚点来看你。”方涯薄知道此时莫兰烬不待见自己，所以他只能暂时离开房间，只是看见莫兰烬一点反应都不给自己，心头多少有些失落。 方涯薄暗叹一声，起身轻声离去。手搭在门把上，方涯薄正准备关上房间门的时候，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才响起在空旷的病房里。 “你知道撞我的人是谁吗？” “方涯薄，是你一心一意疼在怀里的人，是你至亲骨肉，是你关怀备至的妹妹，方魄晨。” 这句嘶哑的话语从莫兰烬口中说出的时候，她自己的身体都忍不住的一颤。 ------------ 3·我好疼 当车子相撞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腹部一疼，随后有液体顺着她大腿内壁滑下，她吃力抬头却看到了坐在另一个车子里的方魄晨。 她笑的那样的灿烂，像极了魔鬼。 她一直以为她不喜欢自己，但是也不至于对自己做出这事。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好疼。” 一行泪再次夺眶而出。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肚子，无力的坐在那，亲眼看着她开车撞我后，将车再次退后，再一次撞向我。” “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疼吗？” 听到这话，方涯薄搭在门把上的手下意识一颤，手险些滑落。 方涯薄下意识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妻子，却发现自己的妻子已经侧过头，睁开眼睛，一脸平静的看向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脸上的泪水。 他刚才的惊慌和恐慌似乎全然被她收入眼底。 他正打算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妻子已经回过头，似乎不肯多说一句，不肯再看他一眼。 方涯薄抿嘴沉默了几秒，握紧了拳头，脸上的神色很是难看。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妻子，直接关上门大步离去。 方魄晨！ 他作为莫兰烬的丈夫，他从来没有看到自己的妻子在他面前露出这幅神情过。 你知道我有多疼？ 她问出的那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了。他心如刀绞！他拿过黑匣子，看到了。 看到了他妹妹开车撞向妻子的场景。 三次，如果不是有路人冒着生命危险，直接破窗将方魄晨拉出制止，不然他的妻子已经死在当场。 我好疼，这三个字就像是一个魔咒，深深束缚着他的心，让他喘不过气。 他不敢做停留，他手里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可看到自己妻子一身血衣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惶恐过。 他竟然会害怕血！ 他会给她一个交代，纵然那人是他的妹妹。 莫兰烬怔怔的看着白色的墙壁，目光空洞，整个人安静的躺在床上，像极了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莫兰烬知道他走了，她听到了他离去发出的步伐声。 只是这一走，仿佛也带走了她的心。 痛心入骨，莫兰烬想到的只有这四个字。 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面孔去面对自己的丈夫。或许是因为没有太长时间相处，所以，比起一个跟自己一起结婚生活十年的女子，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妹妹。 毕竟是亲人。 她虽然是他的妻子，却终究不是从小陪伴到大的人。 只是，这一切的后果不该由她的孩子承受。 她都还未睁开眼睛看这世界一眼，就已经离去。她的孩子救了她，可她这个当母亲的却无法救活自己的孩子。 她这个当妈的，还真是失败。 莫兰烬缓缓伸出手，想要摸摸自己的肚子。可手僵在空中后，又缓缓缩了回去。 一行泪再次划过莫兰烬的脸颊，润湿枕巾一层又一层。 莫兰烬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苏醒过来。在她的意识中，她的世界已然不分昼夜。 ------------ 4·你试试！ “兰烬，兰烬。”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莫兰烬是被方涯薄唤醒的。 “兰烬，吃点东西吧。”方涯薄看着脸色异常苍白的莫兰烬，心疼的厉害，“你都一天没吃饭了，你身体撑不住的。” “涯薄，你来了。”莫兰烬动了动唇，看向方涯薄的目光是那般呆滞，似乎方涯薄于她而言并不重要。 “她呢？” “谁？”方涯薄贴心的将莫兰烬额前的碎发归拢于她而后，看着莫兰烬苍白的小脸，眉头不由得皱紧。 “方魄晨。”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莫兰烬的眼神才有了丝波动，随后脸上的是掩饰不住的恨意，只要她一想起方魄晨那张脸，她就忍不住愤怒。 只是每次目光看向自己丈夫的时候，自己的丈夫永远是那么的平静。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彻骨的凉意让她浑身打着寒颤。 “她现在在精神病医院。”方涯薄沉默了一会，还是告诉了莫兰烬事实。 莫兰烬沉寂两秒后突然笑出了声，眼里的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悲伤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方涯薄！” “你问心无愧吗？” “她杀了我们的孩子！”莫兰烬笑的很灿烂，只是那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流，莫兰烬忍不住低吼一声，“方涯薄，你疯了！” “你凭什么包庇她！” “我没疯，我也没有包庇她！”方涯薄握紧了拳头，手上青筋凸起。他知道这个结果兰烬是绝对接受不了的！但是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魄晨她，患有精神病。”方涯薄苦涩开口。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患有精神病。得知那一刻，他却选择相信了。相信自己的妹妹真的患有精神病。 因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会对兰烬下死手。 但是他心头却也清楚，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况且还有一件事情，他打死都不相信是兰烬做的！ 可是他不愿意去怀疑自己的妻子，因为他爱她！ 而听到方涯薄这话的莫兰烬则是嗤笑了起来，笑容越发的疯狂，脸上尽露狰狞之色。 “方涯薄，是不是我死在了她的手上，你才会开心？” “莫兰烬，你说什么疯话！”听到莫兰烬这话，方涯薄脸色微变，脸上竟是惊容。虽然方涯薄努力压制了低吼的声音，但是依旧能够明显感受得到方涯薄话语里的愤怒。 “明天，我要见到她，你若是不把她带来，我会亲自去见她。”莫兰烬说这话目光是从未有过的薄凉，她丝毫不介意用自己去威胁面前这个男人。 她还怕什么呢？她连自己的孩子都失去了，她还怕自己失去什么呢？ “莫兰烬，你真的疯了！”方涯薄惊怒，这个面对刀枪都能够面不变色的男子，只有在面对莫兰烬的时候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就凭你现在的身子，你想去见她？你是不要命了吗？”方涯薄万万没有想到，平常一直听他话的莫兰烬，如今这么倔，甚至拿自己威胁他！ “那你就把她带来！”莫兰烬憎恨的看着方涯薄，眸子里的愤恨的焰火似乎要将面前这个男人吞噬掉。 “莫兰烬，你试试！”方涯薄几乎是一字一句咬着牙齿道出，牙齿咯咯作响，显然被气的不轻。 ------------ 5·谁来骗骗她？ “你尽管包庇你的妹妹，你最好不要让我跟她见面，否则，我不介意一命换一命。”莫兰烬直视方涯薄的眸子，语气很是坚决。 看到如此决然的莫兰烬，方涯薄有过那么一瞬的失神。他险些忘记了，他们还没有结婚之前，莫兰烬的性格就是这么倔强。 只是结婚后，他还来不及跟她温热，就因为任务被迫离开。 后面所接触的兰烬，在他面前一直是温柔优雅的，他都快忘记兰烬本有的模样。 “至于魄晨的事情，我会让她给你一个交代。”方涯薄长舒一口气，目光坚定的看向莫兰烬，“你要记住，失去的也是我的孩子。只是魄晨真的被判定为精神病患者。” 方涯薄看向莫兰烬的目光尽是真挚，没有任何躲闪。 莫兰烬盯着方涯薄半晌，心头一冷。 她知道，方涯薄没有说谎。 他说的是真的，他的目光从来不会骗人。他从来不会骗她，这是他对她的诺言。 可是・・・・・・ 谁来骗骗她？骗她，骗她的孩子还在？ 莫兰烬盯着方涯薄，无声一笑，眼里含着泪水，而泪水却倔强不肯滑下。 她的心好疼。 “涯薄，你不是说我疯了吗？要不你把我也送进精神病医院吧。” 莫兰烬的话语，让方涯薄几乎崩溃。莫兰烬无声的笑，让方涯薄心如刀绞。 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办，他好恨自己没有好好的守在她的身边，让她发生这种事情。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却因为他没有好好的守护，而率先离开了人世。 而他的妻子，却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她的心好像也随着他们的孩子离去了。 “可是，你是我的妻子啊。”方涯薄情绪也有些崩溃，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他怎么会答应！ “可你要我怎么办！”莫兰烬轻笑道，看到方涯薄痛苦的神情，心头一紧，可终究不忍心撇开了脸，她还是不忍心看他这幅表情。 在她心中，方涯薄就算是面对枪口都面不改色，可如今为了她，却失去了本有的冷静。 这样子的他，不是他。他不该如此，他不该流露出这种神色来。 可是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她是一个母亲，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 “方涯薄，我孩子死了，你知道吗？我的孩子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方涯薄忍不住起身，双手捧住莫兰烬的脸，微微用力，让莫兰烬看向自己。 方涯薄原本的怒气，在看到莫兰烬满脸泪痕的时候，全部消散。 如果不是考虑到莫兰烬身体的缘故，方涯薄恨不得把莫兰烬拥入怀中，好好怜惜她。 “对不起。”方涯薄心疼的看着莫兰烬，用自己那粗糙的大手轻轻拭去莫兰烬的眼泪。动作很是轻柔，生怕自己粗糙的大手弄疼了自己心爱之人。 莫兰烬听到方涯薄这三个字，更为心疼，看着面前这位自己深爱九年的男子。想着方涯薄以前对自己种种，终究长叹一口气。 “涯薄，这三个字我受不起。” 他是何等的骄傲，何时要为了她，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 ------------ 6·像中枪一样 方涯薄听到莫兰烬这话，以为莫兰烬恨透了他，瞬间慌乱了起来，急忙解释，“兰烬，我听我・・・・・・” “你不用解释。”莫兰烬却打断了方涯薄的话语，“你没有错，错的是，我选择了相信。” “出去吧，我不想见你。” “明日，我要见到方魄晨。如果你不将方魄晨带来见我，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见她。” 莫兰烬依旧不肯松口，她恨的从始至终只有方魄晨。 她不想将这种恨牵扯到自己男人身上。 她不怪他，她只是恨方魄晨，恨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她也恨自己，身为一名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方涯薄看着莫兰烬好一会儿，才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最终点头。 “我明天会带魄晨来见你，兰烬，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方涯薄是真的担心莫兰烬明天见到方魄晨后情绪会失控。 兰烬没有见到魄晨就已经如此，如果明天见到又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他是真的不想让兰烬见到魄晨，只是兰烬拿自己身体来威胁，他只能选择退一步讲话。 “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听到方涯薄这话，莫兰烬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只是说话的语气要薄凉许多，再也不像以往那般。 “兰烬，你非要如此吗？”看到莫兰烬这个态度，方涯薄有千万句话想要对莫兰烬说，可终究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抱歉，我最近真的很累。”莫兰烬脸色微微一变，却依旧固执不肯服软。 莫兰烬看着自己丈夫有些痛苦的神色，抿嘴不语，内心实则是一片苦涩。她知道，知道自己不该用这种态度对待方涯薄，她知道自己只是将失去孩子的怒火撒在了他身上。 她现在在他眼中一定是一个很无理取闹的人吧，什么都不讲道理。她现在像极了刺猬，竖立起身上尖锐的刺，无论是谁靠近她，都会被刺伤。 她也不想这样，她只是无法接受，杀了自己孩子的人，如今以精神病患者的身份活在世上。 纵然患有精神病又怎么样？终究是杀人了不是吗？ 如此一想，莫兰烬眸子里的光芒黯淡了许多。 方涯薄见莫兰烬黯然神伤的样子也不忍心过多责怪，只是伸出手，用自己的大手覆盖住莫兰烬那冰凉的小手。 “兰烬，我是一名军人，我不能做违法的事情。我知道孩子的事情对你的打击很大，但你也要相信，我这个当父亲的何尝不想拥有一个属于我们两个爱的结晶呢？”方涯薄沉声道。 孩子，现在成了他们心中的痛。只要一提及孩子，两人之间就有了许多的隔阂。这是方涯薄万万不想看到的。 “兰烬，相信我，一些都会变的更美好的。”方涯薄将莫兰烬的手放进被子里，随后压实了被子，看向莫兰烬的目光是那般的真挚。 “我知道。”莫兰烬暗叹一声，不想再被这些琐碎的事情烦心，索性闭上眼睛。 “先吃点饭吧。”方涯薄不知道生孩有多疼，但是他问过军队里有妻儿的战友，战友虽然也形容不出来，但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像中枪一样。 ------------ 7·挚友楚将默 看着闭眼又不理会他的莫兰烬，方涯薄苦涩一笑，并没有过多生气，只是劝着自己的妻子吃些食物。 莫兰烬睁开了眼，瞥了一眼方涯薄，还是点了头。 方涯薄赶紧调整病床高度，这才端起饭盒。 方涯薄平时都是拿枪拿刀的，也没有怎么伺候过人，更别提喂饭。方涯薄只能用勺子勺一勺清粥，吹了吹，笨拙的将勺子伸到莫兰烬的面前。 莫兰烬深深看了一眼方涯薄，张开嘴咽下了一勺清粥。 方涯薄双眼紧紧盯着莫兰烬，确定莫兰烬吃下后，才露出孩子般高兴的笑容来。 莫兰烬看着自己丈夫这般高兴，心情也总算是愉悦了几分。嘴角以极小的弧度向上扬起。 其实她很喜欢他们两个这般相处，她知道军人是随时等待命令，所以她也不奢求涯薄能够一直待在她身边，她只是希望他有空的时候就回来看一眼，仅此而已。 她好久都没有吃到涯薄亲手喂的粥了，如果自己的孩子在，出生会也会喜欢上涯薄亲手熬的粥吧。 莫兰烬黯淡一笑，手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似乎对她而言，她的那个小家伙没有离开人世。 方涯薄自然是将莫兰烬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却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吹凉一勺又一勺清粥，才放到莫兰烬的嘴里。 莫兰烬则是极为配合的咽下一勺又一勺清粥，很是乖巧，跟原本暴躁固执的她形成了两个鲜明的对比。 方涯薄也略感惊讶，不过脸上惊讶的表情很快的压了下去。 “我先去把饭盒扔掉。”方涯薄喂完最后一勺清粥后，才起身站起，另一只左手则是抱起放在一旁柜子上有些谢掉的桃红色的康乃馨，一同离去。 见方涯薄离去，莫兰烬脸上仅有的笑意才消散掉，换成疲惫，闭眼不语。 “莫兰烬。” 刚闭上眼睛的莫兰烬听到这一声熟悉的担忧声，眼皮一跳，依旧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别遮掩了，我还不了解你吗？你的眼皮跳了，你现在是清醒的，睁开眼吧。” 男子似乎并未离去，而是无声的坐在她的身边，观察着她，关注着她一举一动，就连动眼皮这一细节，都被这男人观察到。 “楚将默，你来这里干什么。”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隐瞒下去，莫兰烬叹了一口气，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身边，双目凝视着她的男人。 自己的挚友，自己的青梅竹马，楚将默。 只不过这次所见的楚将默，再也没有那头微卷的头发，而是剃成了板寸。 菱角分明的脸颊，总给人一种冷酷的感觉。那双眸子，就像是含着星辰，永远能够第一时间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我来看看你，如果你想不开要去死，我也不拦你。不过你得提前给我钱，我好给你买碑。”楚将默面无表情道，而那双瞳子犹如一潭深池，所有的情绪都埋在池底里，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就在这双宛如幽潭的眸子底，一抹深情一纵即逝。 ------------ 8·她的幸运，他的不幸 “你怕不是来看我，是来气我的吧。”莫兰烬听到这话，嘴角微微勾起，眉目间都多了一份笑意。 “那我是否感到庆幸，我还没有气死你？”楚将默见莫兰烬露出笑容，才雀跃的开口。刚才的严肃只不过是他的一种掩饰而已。 莫兰烬抿嘴一笑，没有接楚将默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楚将默。 楚将默脸上的笑容也逐渐隐去，忍不住怜惜面前这位让自己深爱了十几年的女子。 “疼吗？” “疼。” “没事的。”楚将默心头一揪，笑着安慰莫兰烬，看着莫兰烬丝毫不加掩饰的说出疼这个字，他的心也疼了起来。 莫兰烬是一位怎样的女子，他很清楚。 一个从来不会在其他人眼里示弱的女人，如今却能够毫不犹豫的说出疼这个字，到底是有多疼，才会让她这般模样。 楚将默很想伸出手拍一下莫兰烬的脑袋，就像是以前那样，莫兰烬受到伤害的时候，他会站在她的身边，会伸出手拍一下她的脑袋，给予安慰。 只不过这个动作现在不能做了，太过于亲昵，因为她已经嫁为人妻。 他现在连一声兰烬都不敢喊。 莫兰烬看着楚将默脸上那丝毫不加掩饰的心疼，心头一暖，比起方涯薄，楚将默的这种关心更能够温暖她的心。 “你小子，还好我莫兰烬没有看走眼，有你这样的朋友，很幸运。”莫兰烬莞尔一笑，脸上的笑容真挚了几分。 楚将默笑而不语，只是眸子里有过一抹黯淡的光芒一闪而过。 是啊，很幸运，能够遇到你。只是没有那个幸运能够娶你为妻。 “将默。”莫兰烬沉默了几秒，挣扎了几秒，才开口道，“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听到将默这熟悉的昵称，楚将默恍惚了好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抱歉一笑，自然而然的开口，似乎早就知道莫兰烬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方魄晨确实是被诊断出她有精神病，这一点方涯薄没有骗你。”楚将默直直的看着莫兰烬，他承认，自己都无法相信方魄晨患有精神病。 因为他太在乎莫兰烬了，他不会原谅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兰烬的人。 但他不得不承认，方魄晨确实是患有精神病，他必须帮那个该死的方魄晨说‘情’！ “我知道他没有骗我。”莫兰烬苦涩一笑，方涯薄向来不骗她，“我只是想知道，方魄晨为什么要害我。” “别乱想了。”楚将默拿起水果篮的苹果和水果刀，低着头，右手大拇指贴在冰凉的刀片上，其他四指则是握紧了刀柄。 左手那修长的五指则是固定好苹果，方便右手削苹果。 那如同星辰般灿烂的双眸则是盯着手中的苹果，目光是那般的认真。似乎削苹果是一门艺术。 “将默，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莫兰烬盯着楚将默，脸色一沉，“明天我会与她见面，你当真什么都不告诉我吗？” 楚将默依旧选择沉默不语，眼里似乎只有手中的苹果，只是眸子里偶尔闪过一抹厉芒。 ------------ 9·桃红康乃馨 “我来说吧。”莫兰烬见楚将默选择沉默，心中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心跳突然加快。 莫兰烬压制住心头那份紧张和激动，努力使自己用平静的语气问道，“方魄晨的精神病是装的对吗？” “不是，你别瞎猜了。”楚将默终究抬起了头，神情严肃的看着情绪有些异常的莫兰烬，握着水果刀刀柄的手微微用力握紧，“其实方魄晨喜欢我，被我拒绝了。” “她以为我还喜欢你。” 莫兰烬一怔，眸子里有过一抹失望的神色，勉强一笑，“我还以为她的精神病病史是伪装的。” 楚将默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只是刚才莫兰烬那抹失望的神情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莫兰烬，你果然还是那个莫兰烬，永远不会在乎楚将默的莫兰烬。 “我以后，会离你远点。”楚将默将苹果划成四半，随后放在水果篮里早已备好的塑料口袋上。 “为什么？”莫兰烬这才回过神来，哑然的看着楚将默。 “方魄晨因为我的缘故对你下了手，我很抱歉。”楚将默放下了水果刀，修长的手指相互交叉，看向莫兰烬的目光带着一丝柔软。 “那是她的事情，与你无关。”莫兰烬摇头，“你是我朋友。” 楚将默浅浅一笑，却没有回答莫兰烬的话，反而起身道，“我先走了，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莫兰烬点头，没有开口留下楚将默。 楚将默见此也没有表示什么，点点头，转身就离开。 而此时方涯薄也走进了病房，目光与楚将默看过来的眸光相对视。 方涯薄虽然面无表情，可眸子里的光芒却凌厉了一些。 而楚将默对上方涯薄目光只是淡然点了一下头，随后就移开了自己的眸光，平静的走了出去。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方涯薄向来不喜欢楚将默，毕竟只要是个男人都不喜欢有其他男人跟自己妻子太过于熟悉，特别还是深爱着自己妻子的男人。 “他是我朋友，难道不能来看我吗？”莫兰烬听到方涯薄这话有些恼怒，语气也尖锐了起来。 “这倒不是。”方涯薄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语可能听上去有些歧义，让莫兰烬误会了，所以没有再提楚将默的事情。 只是目光却看到了柜台上那束粉红色的康乃馨，目光一沉，默不作声的将手中刚刚买的那束桃红色的康乃馨放在了柜子上，将那束粉红色的压在了后面。 莫兰烬目光随着方涯薄动作看去，瞥了一眼方涯薄手中刚买的那束娇艳的桃红色康乃馨，眸子里异彩连连，脸上严峻的神色才逐渐缓和下来。 “你还是喜欢买桃红色的康乃馨。”莫兰烬看着柜台上桃红色的康乃馨，微微出神。她还记得，当初方涯薄向她求婚的时候，举的就是一束桃红色的康乃馨。 他还说，桃红色的康乃馨的花语是热烈的爱，送这束康乃馨也就是代表着他对自己的爱――无论过去多久他对她的爱始终如一。 一想到这，莫兰烬眼神温柔了许多。 “因为你喜欢不是吗？”方涯薄见莫兰烬心情愉悦了许多，自己嘴角也跟着向上扬起。 而方涯薄这话似乎触及到了莫兰烬的痛处，莫兰烬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随后隐去。 ------------ 10·家属争执 “你若是没事的话，就先走吧。” 看着对自己突然改变态度的莫兰烬，方涯薄有些摸不着头脑，眉头忍不住皱起，“兰烬。” “我妈等下会来，麻烦你先去接她吧。”莫兰烬淡淡瞥了一眼放在水果篮子里摆放好的四瓣苹果，平静开口道。 “妈要来？好，我这就下去接她。”方涯薄惊奇的看了一眼莫兰烬，兰烬刚醒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信息，莫非是刚才楚将默来这告诉她的？ 虽然有些疑惑，不过方涯薄没有选择问出，也不怀疑莫兰烬话的真实性，直接应了下来，起身就下楼。 莫兰烬复杂的看着方涯薄离去的背影，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自己的丈夫。 其实他没有错，只是她无法接受而已。他依旧像以前那样爱着自己，可是莫兰烬却发现，自己的心中似乎已经有了一个疙瘩，她和他之间已经有了一个间隔。 可是，她还是很爱他的不是吗？ 莫兰烬深吸一口气，用手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 不过话说回来，方魄晨真的患有精神病吗？ 莫兰烬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随后轻笑一声，怎么可能。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坐在主驾驶位置上的她，开车撞向她的时候，笑的何其疯狂。她眸子里的憎恨不加任何掩饰，她要的怕不只是她孩子的命吧，她甚至还想要她的命！ 可是她为什么要对自己下狠手？ 莫兰烬虚眯起眼睛，目光一片冷然。 是她忘记了某些重要的事情了吗？ 莫兰烬还来不及多想，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莫兰烬本来没有太在意，直到她听到了自己母亲的声音，整个人才惊疑了起来。 她怎么会听到自己母亲的声音？是她的幻觉吗，还是她母亲真的来到了这里！ 可自己母亲那么温柔的人，会跟谁吵起来呢？ 莫兰烬有些坐不住了，可是她现在身体虚弱，又不敢贸然起身，无奈，她只能喊来护士。 “莫小姐。”一名女护士走进病房后便低着脑袋，恭敬道。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莫兰烬见女护士一直低着头，秀眉一蹙，“你抬起头来说话。” 莫兰烬虽然脸色苍白，身体虚弱，但是身上的气质不曾弱半分。 能在商业界排上号的女强人，莫兰烬的气场从不曾输任何人半分，即便是在最虚弱的时候也亦是如此。 或许被莫兰烬这霸气的话语惊到了，又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女护士一个哆嗦，脑袋埋的更低。 “外面有家属正在起争执，很抱歉吵到您，还请您多担待一下。” “谁的家属？”听到护士这话，莫兰烬的心情没有得到半点舒展，看着女护士迟迟不肯抬头，心头有些压抑，“涯薄可否在场？” 女护士咬紧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下面发生争执的时候，方涯薄便第一时间找到专门照顾莫兰烬的她，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要告诉莫兰烬下面起争执的是他们的父母。 可如果现在她回答是，岂不是告知了莫兰烬，此时在吵架的就是她的母亲吗？ 而女护士的这一丝犹豫却给了莫兰烬最为准确的答案。 ------------ 11· 不敢喊的称呼 “扶我去。”莫兰烬急了起来，她母亲那温和的性子怎么会跟人吵架起来？到底谁在跟自己母亲吵架？莫兰烬恨不得立马起身前去，但她只要轻轻一动，肚子就是撕裂般的疼，她一个人根本无法做到！ 可外面的人是她妈！她怎么可能还能稳坐在这！ “莫小姐你别乱来。”听到莫兰烬那急切的语气，惊的女护士瞬间抬起头来，见莫兰烬要揭开被子，赶紧跑上去制止。 “莫小姐，你不要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你现在身体虚弱的很。” “扶我去！”莫兰烬语气很是坚定，而语气中也多了一份不耐烦的意味在里面。 被莫兰烬双眼盯住的女护士吓得一个哆嗦，这个当真是个病人吗？为什么气势像极了她的顶头上司？ “还在犹豫什么！”见女护士没有任何动作，莫兰烬冷喝一声，吓得女护士一个机灵，下意识松开了压住莫兰烬的手。 莫兰烬咬牙，直接下床。身体这一动，让莫兰烬疼到直吸冷气。 “莫小姐！”护士被吓了一跳，赶紧扶住莫兰烬，“莫小姐你不要乱动，你身体很虚弱的。” “放手，你既然不去我自己去！”莫兰烬硬是伸出左手，强制性扒开女护士抓住她的右手，想要起身站起。 女护士现在哪里还能顾忌那么多，一时间手的力气大了些。被莫兰烬扒开的右手再一次抓住了莫兰烬的手腕，手一扯，莫兰烬重心不稳，跌回床上。 虽然女护士的力气不算太大，举动也没有太出格，但对莫兰烬而言，这动作的拉扯，却足以让她痛到快窒息。 莫兰烬的脸色苍白如纸，牙齿都在打着颤。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一个音都发不出。 就在此刻，病房门被猛地推到一旁，已经离开几分钟的楚将默再一次出现在病房门口。 “你给我放手！” 看到莫兰烬那惨白的小脸，楚将默心头一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思索，就已经大声呵斥。 楚将默快速跑向前，粗鲁的将女护士的手扯开，力气大到让女护士退了两三步。 “兰烬！兰烬！” 楚将默搂住莫兰烬，让莫兰烬有一个依靠，情急之下的楚将默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所喊的不是莫兰烬，而是兰烬。 一个让他沉默两年都不敢开口喊的熟悉的称呼。 可楚将默管不了那么多。 楚将默低头见怀中的人儿痛苦的样子，整个人开始惶恐起来。可他终究保持着一份理智，这份理智让楚将默果断松开手，快速将莫兰烬放平。 放平的同时，楚将默回过头看着那女护士还傻站在那，气的暴跳如雷，直接吼了一声，“你还愣在那干什么，赶紧喊医生来啊！” 女护士差点被吼懵，只是看着楚将默怒目横眉的样子，吓得一个机灵，瞬间回了神，赶紧转身呼喊一声。 楚将默这才回过头，脸上的愤怒自然转成了担忧，那双握住莫兰烬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谁会想到，在外面不可一世的楚将默，却这般害怕，仅仅是因为一个女人。 ------------ 12·把你丢出去 莫兰烬死死咬住下唇，肚子撕裂的般的疼让她无法开口说一个字。莫兰烬的注意力全被疼痛吸引了去，完全没有感觉到嘴里开始弥漫的一股淡薄的血腥味。 “兰烬，如果痛就咬这里吧。”楚将默见莫兰烬竟然自己咬伤自己，心头一疼，撸起右手的袖子，将自己的手臂放到了莫兰烬嘴处。 莫兰烬疼到意识模糊，也不知道放到自己嘴处到底是什么，只是下意识张开嘴，死死的咬住。 咬住的那一瞬间，楚将默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只没有吭声，任由莫兰烬咬住自己的手臂。 不是不疼，只是楚将默将注意力大多集中在了莫兰烬身上。 只是到最后，他竟是眼睁睁的看着莫兰烬活生生疼晕过去。 “兰烬！”随着一阵惊呼，方涯薄赶到了病房。 楚将默闻言，眸子里划过一抹幽芒。由于自己背对着方涯薄，方涯薄看不到他的手，所以楚将默赶紧用左手将莫兰烬的下巴松开，强制将自己右手手臂收回。 等方涯薄上前的时候，楚将默已经站起，悄然将自己撸上去的袖子放下，浅蓝色的衬衫很快被一个‘牙印’形状的血迹沾染红。 除了一直待在病房里的护士，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护士自然不会将这一切抖露出来，只是看向楚将默的目光不再是害怕，反而多了一丝疑惑。 随后目光移到莫兰烬嘴上的点滴血迹后，突然明白了过来。嘴巴微张开，这个男人怕是喜欢莫兰烬啊！ “兰烬，兰烬，你醒醒。”方涯薄看着陷入昏迷中的莫兰烬，心头很是惶恐，可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要碰莫兰烬。 “你先让开，让我看看。”赶来的医生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扒开方涯薄，赶紧检查莫兰烬的身体情况。 而莫兰烬的母亲和方涯薄的母亲也随后赶到了病房。 “伤口倒是没事，可能是动作太大了，拉到了。再加上莫小姐身体虚弱，所以莫小姐才会疼晕。”医生经过一系列认真检查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好调息一段时间吧，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这对身体不好。” 在场的人几乎都是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方涯薄听到莫兰烬没事这话后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只是眉头一皱，转过身去，目光不太友善的看着自己的后妈。 “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再说一遍，你若是再敢在这里吵闹，我马上把你丢出去。”方涯薄的脸色格外的难看，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母亲’非要跟兰烬的母亲争执，兰烬怎么可能动怒！ 方涯薄看向自己后妈的眼神格外的不善。 而方涯薄的后妈傅朝青收到方涯薄的警告后，一脸铁青。 哪有人这般对自己母亲说话的！ 傅朝青本想开口呵斥，但看到方涯薄铁青的脸，将话语吞进了肚子里。 还是不要惹怒他比较好！ 在某个方面而言，就算是傅朝青是方涯薄的后妈，她傅朝青也怕方涯薄，她总觉得方涯薄长的就很凶残，脾气也不太好。总之他对自己从未和善过！ ------------ 13·咄咄逼人 “真的很对不起。”方涯薄轻吐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莫兰烬的母亲君怡洁，恭敬鞠了一躬，深感抱歉。 “没事的。”看着方涯薄如此诚恳的态度，君怡洁就算是再不满傅朝青所作所为，也不能把怒气撒在方涯薄身上。 君怡洁轻叹一口气，偏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儿，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疼惜。随后脸色一冷，看向方涯薄的目光带着一丝凌厉。 “车祸这件事情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君怡洁咽不下这口气，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女儿也差点丧命于方魄晨手上，她就瘆得慌。 她这个当妈的老了，已经护不了自己的女儿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强硬的态度在自己女儿最脆弱的时候站在她的面前，替她找回一个公道。 她不再年轻，可是她的女儿不一样，她太年轻了，这伤痛对她女儿而言是致命的疼痛！ 就算是莫兰烬咽得下这口气，她君怡洁也咽不下这口气！ “我会给的。”方涯薄严肃道，“还请给我一点时间。” 见方涯薄态度很诚恳，君怡洁才欣慰点头。至少在她女儿看人这方面眼光还是不错的。 方涯薄这个人是真的好，就是有一个无理取闹的妈。 君怡洁看向傅朝青，目光很是冷漠，如果不是看在方涯薄的面子上，她是绝对不会让她待在这个病房里！ “妈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先离开吧。”方涯薄也注意到了君怡洁的目光，率先开口道。 他倒不是刻意偏袒君怡洁，他是真的觉得傅朝青不该现在出现在这。若是真心来看望兰烬，为什么还要跟兰烬的母亲吵架？ 真心还是假意，一眼就能看出。 “你这是赶我走？”傅朝青听到方涯薄这话，虚眯起眼睛，语气彻底冷了下来，“我来这是来看兰烬的。” “看兰烬？”听到傅朝青这话，还不等方涯薄开口说话，君怡洁就直接冷嘲热讽起来，“你敢不敢把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现在再说一遍。” 方涯薄听到这话，皱紧了眉头。 “不敢说？”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傅朝青，君怡洁嗤笑一声，却也没有把话直接挑明，她要留一个面子给方涯薄。 “我女儿这里就不劳烦您如此兴师动众，她有我照顾就可以了。”鬼知道傅朝青来照顾自己的女儿，是真的照顾，还是借此下毒手。 “君怡洁！你不要太咄咄逼人！”傅朝青咬紧牙关，这个女人还真是，让她一分她难道就不知道收敛吗？ “咄咄逼人的到底是谁？”君怡洁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反驳了回去，“我告诉你，兰烬跟涯薄的事情你少掺和。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傅朝青很想反驳回去，但目光移到方涯薄那阴沉着的一张脸的时候，又只能将到嘴的话咽回去。 “妈，你先消消气，兰烬刚休息，你先陪一下吧。我想兰烬现在也需要你。”方涯薄将心中的怒火压制下去，尽量让自己的神色不太难看，转头对君怡洁恭敬道。 君怡洁应了一声，这才偏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楚将默，心细的君怡洁一眼就看到了楚将默衬衫上的血印，眉头一挑，没有作声。 ------------ 14·我爱的人，谁都别想动 “你跟我出去一下。”方涯薄回过头看了一眼傅朝青，直接往病房外走。 傅朝青咬紧下唇，却也听了方涯薄的话，跟着方涯薄走了出去，只不过走出去的时候还回头瞪了一眼君怡洁。 君怡洁则是直接扭头不看她，气的傅朝青脸面铁青。 “你今天来到底是想干什么？妈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和兰烬的事情别掺和？你到底说了一些什么？”方涯薄实在是不喜傅朝青。 如果不是自己父亲非要找傅朝青作为他人生最后的伴侣，说实话，他是绝对不会承认有这个妈的，虽然他现在打心底也不承认她。 “方涯薄，你凭什么来质问我？她说什么你就信？我可是你的母亲！”被方涯薄一而再再而三的话语逼问，傅朝青的火气也蹭蹭冒了起来。 “你现在能够站在这个位置上跟我说话，你难道心头没有一点数吗？你是凭借什么的手段坐到这个位置上。”方涯薄丝毫不给傅朝青半分面子，语气很是强硬，“不要转移话题。” 傅朝青瞪着方涯薄，最终忍了，方涯薄这个性子迟早有一天会让他付出代价！ “好，我说。”傅朝青看向方涯薄的目光带着一丝愤恨，“我来这就是来告诉莫兰烬，如果她以后怀不上孩子就最好离开你！” “我问过医生了，莫兰烬的身体虚弱，这次很有可能会给她留下后遗症。她以后怀不怀得上还是一个问题。” “你是疯了吗？”听到傅朝青这话，方涯薄都惊怒了起来。开什么玩笑，让兰烬离开他？ “别梦了，我和兰烬在一起是我们的事情，你管不了，也没法管。”方涯薄也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君怡洁那么温和的性子都能够给傅朝青吵起来。 他现在都忍不住跟她吵一架！ “你知道什么是军婚吗？不要想着来拆散。”方涯薄看着傅朝青，有一种想要揪着傅朝青衣领口子的冲动，“我和兰烬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这种人能挑拨的。” “你最好收回你的这些小心思，你要是敢在兰烬面前说这些话语，我第一个饶不了你。”方涯薄冷冷的看着傅朝青，刚才听到傅朝青那一席话的时候，他都恨不得一巴掌招呼上去。 但是她是他的‘母亲’！她也该庆幸他从不动手打女人！ 傅朝青真的应该感谢这两点因素，不然今天他今天绝对不会让傅朝青完好无损的走出这！ “方涯薄！”傅朝青感觉自己快被方涯薄气疯了，“家里就你一个独苗子，你就这么任性的吗？” 方涯薄冷冷瞥了一眼傅朝青，这一次方涯薄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只是看向傅朝青的眼神愈发的冷漠。 愤怒中的傅朝青看到方涯薄的眼神后，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脑子总算是清醒了一些。这才没有继续对方涯薄大呼大叫。 眼神会杀死人，这并非一个玩笑话！ “我爱的人，谁都别想动。”方涯薄冷哼一声，丢下这话后直接转身走进病房。 他爱的人，谁都别想动。无论是谁，都将承受他最大的怒火。 傅朝青脸色铁青，看着方涯薄的背影气的浑身打颤，却终究说不出一个字来。 最终傅朝青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她还不屑热脸贴冷屁股！ 方涯薄，就算是她不对莫兰烬动手，但迟早你会看到她情绪彻底崩溃的那一天。 不是我们击败她，而是她击败了自己，自己放弃了自己。 ------------ 15·爱她，用尽了他毕生的欢喜 当方涯薄走进病房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君怡洁拉着楚将默的衣袖，很是关切的模样。 方涯薄心头有一些小小的吃味，毕竟是自己的妈，当着自己女儿和女婿的面子，对楚将默如此关切真的好吗？ 就连莫兰烬对楚将默也很好，虽然对朋友也应如此。 方涯薄看看躺在床上的莫兰烬，嘴角含着笑意的看着楚将默和君怡洁，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多余的那一个。 “涯薄，进来吧。”莫兰烬晕的快，醒的也快。只是看着自己好友和母亲在聊天，没有突兀开口。 如果不是莫兰烬这一声涯薄，或许君怡洁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女儿已经醒来。君怡洁很自然的停下了与楚将默的交流。 而躺在病床上的莫兰烬见方涯薄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来，顺着方涯薄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母亲，瞬间了然。这才收回目光，冲方涯薄一笑。 方涯薄听到莫兰烬那温柔的一声‘涯薄’，瞬间收回所有的思绪，对上莫兰烬的双眸，笑着走了上去。 “那我先离开了。”楚将默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方涯薄，对君怡洁恭敬道。 “我送你吧。”君怡洁却突然开口，“刚好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楚将默点头，不言语，跟着君怡洁一同出去，将空间留给了莫兰烬和方涯薄二人。 君怡洁和楚将默一路保持默然，直到医院门口，君怡洁才忍不住开口。 “楚将默，别傻了。” 这孩子傻的让她都心疼。她女儿虽然优秀，但是也不足以优秀到能够得到方涯薄那优秀的男人之外，还让楚将默这么优秀的孩子一直选择默默付出。 “阿姨说什么了。”楚将默却只是对君怡洁莞尔一笑，“阿姨你想多了。” “到底是我想多了，还是你付出的太多了。”君怡洁无法不怜惜面前这个孩子，爱情面前，谁都没有错。只是说慢了一步，于是步步皆慢。 其实君怡洁一开始就很看好楚将默这个孩子，只是自己的女儿爱的一直是方涯薄，她这个当妈的总不能强行拆散恩爱的两人吧？ 况且涯薄和兰烬都经历了太多，能在一起也不容易。 她虽然心疼楚将默，却也无济于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劝阻楚将默放弃对莫兰烬的喜欢。 “阿姨，我知道你的意思。”楚将默怎能不明白君怡洁要表达的意思，可他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将他的这一份喜欢掩埋心底。可现在君怡洁当着他的面点破，他又怎么能够继续装做听不懂呢？ 楚将默抬起头，看着碧空如洗的天空，嘴角微勾，眼神格外的温柔，似乎透过那片天，看到了自己所想要看到的人。 “我何尝不想放弃继续爱她，只是在我爱上她的那一刻起，就用尽了我毕生的欢喜。” “不是舍不得，是我不能。爱她，为她做一切，这早就成为我的本能。她只要一个眼神，一句话，我就懂她所要表达的一切。” “可这一切哪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在我爱她的时候我便拥有了的啊。” ------------ 16·掩埋于底，不露声息 君怡洁怔怔的看着楚将默，她发现自己对面前这个孩子了解甚少。她一直以为将默喜欢兰烬还没有到那种挚爱的地步。 可是她错了，错的很离谱。她只看到了兰烬和涯薄在一起后，将默就很少去找兰烬，两人也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可是现在看来，将默这孩子只是将自己的这份爱深深埋藏在心底，选择默默付出啊。 不是不爱，而是爱到窒息―― 掩埋于底，不露声息。 “傻子。”君怡洁摇头叹息，这个大傻子啊。到底是怎么想的？ 楚将默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偏头对君怡洁浅浅一笑。 “阿姨不用送了。”楚将默自然知道君怡洁出来送自己的原因，她只是不忍心看到自己‘一错再错’。 只是他有些固执，不肯回头。 “将默，放弃吧。”君怡洁实在是不忍心，兰烬那个傻孩子可能不知道楚将默为她付出了多少，可是她却知道一些。仅仅是一些就让她心疼不已，若是全部・・・・・・ 君怡洁摇头，“现在兰烬和涯薄在一起，很好。你不需要担心那么多，他们会好好的在一起永远。你为什么不担心一下你自己呢？我想兰烬也希望你有一个好的归宿。” 楚将默只是笑笑，没有再回答君怡洁的问题。他有自己的抉择，爱一个人，哪是说放弃就能够放弃得了的。 他不是没有试过，只是他最后都落得了一个半途而废的下场。 “阿姨我先走了。”楚将默对君怡洁恭敬道，见君怡洁点头后才转身离去。 君怡洁目送楚将默离去，只是看着楚将默那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再次叹息。将默可以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的心意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只是爱与不爱都是他们自己的权利，她插手不了。 君怡洁转身正准备回到病房去守着自己的女儿，却被一个人堵住门口，看清来人的容貌后，君怡洁皱紧了眉头。 “傅朝青，你有完没完。” 君怡洁以为傅朝青还有些自知之明，早就离开了。没想到还有这个胆子在医院门口拦着她。 一向好脾气的君怡洁都忍不住冒火。 “君怡洁，你发什么火？”傅朝青冷冷看着君怡洁，“我什么都还没有说，你不是一向自称好脾气的吗？” “好脾气？对你不需要。”君怡洁脾气好，性子随和，但不代表君怡洁可以随意被欺负，特别还是这种女人！ “呵，我也不需要你对我那么温柔，我还觉得恶心。”傅朝青嗤笑一声，直接驳了回去。 “你有事情就直说，我想你也应该丢不起在医院第二次与人吵架的脸面了吧？方家夫人。”君怡洁有些不耐烦，索性直接说开。她实在是觉得这个傅朝青碍眼，不想再跟傅朝青有过多的掺和，直接开口喊了一句方家夫人。 “是啊，作为方家夫人确实是丢不起这个脸面。”傅朝青听到‘方家夫人’这四个字，原本严肃的神色都要缓和了一些。 ------------ 17·天大的笑话 傅朝青定定神，看着君怡洁一字一句道，“那个楚将默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跟兰烬那丫头片子如此亲密。难道他不知道莫兰烬已经是方家的人了吗？” 君怡洁虚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傅朝青来，她可不觉得傅朝青是安的好心来问这些。装的这么正义凛然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给谁看，她是绝对不会相信傅朝青是那种明知故问的人。 “都是已婚人士了，莫兰烬那丫头片子最好还是收敛一些。” 就如君怡洁猜测那般，傅朝青自然是不安好心。如果傅朝青能够早嫁方涯薄父亲方四城一年，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莫兰烬和方涯薄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君怡洁听到傅朝青的话语，眸子里所流露出的眼神愈发的危险。傅朝青是再说她女儿不知检点吗？ “没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傅朝青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君怡洁听到这话后会动怒，说完这话直接转身离开，留君怡洁一个人生闷气。 这一幕像极了刚才在病房里傅朝青离开的那一幕，而傅朝青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她可不是那种会吃闷亏的人。 温柔？好脾气？在涉及到自己女儿事情面前还不是会原形毕露！ 粗鲁，无礼的女人。 傅朝青成功气到君怡洁后，自然是开心离去。 君怡洁冷冷的看着傅朝青离去，最后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思想龌龊的人看什么都是龌龊。 将默虽然喜欢她女儿，但是她女儿从来没有对将默那小子有过一丝的喜欢。反而她女儿爱极了方涯薄。 若是兰烬喜欢楚将默，这恐怕才是天大的笑话。 怕是连将默自己都不会相信！ 君怡洁板着一张脸重新回到莫兰烬所待的病房，正准备进去却听到病房里传来自己女儿那雀跃的声音。 听到自己女儿那开怀的笑声，君怡洁脸色瞬间缓和了许多，搭在门把上的手也悄然放下。背靠墙，正大光明的偷听起来。 “涯薄，你是说你还能陪我一天是吗？” 莫兰烬确实开心，一年都无法相处几个小时的丈夫，如今可以陪她一天，她这个当妻子的怎么能不开心？ “嗯，上级知道了你的情况，可以让我晚一天回去交差。而我这次执行的任务顺利完成，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方涯薄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莫兰烬的秀发。 他看着因为自己可以多留下来一天而感到开心的莫兰烬，心头忍不住愧疚和疼惜。到底是他亏欠了她。 “真好。”莫兰烬忍不住的欣喜，毕竟她现在失去了孩子，多多少少是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留在自己的身边多陪陪自己。 哪怕是一天也足以让她欢喜。 “傻兰烬。”方涯薄俯身在莫兰烬的额头落下一吻，“我们是夫妻啊，我是你丈夫，你是我妻子。” “我们会有很长的路要走。” 莫兰烬在方涯薄吻上的那一刻，笑着闭上了眼睛，似乎很享受这一个吻。 直至方涯薄的唇离开了她的额头，莫兰烬才睁开眼睛，笑盈盈的看着方涯薄，只是笑意没有到底。 ------------ 18·回得去吗 “那涯薄，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莫兰烬伸出手，将方涯薄的衣袖领口整理好，对上方涯薄那双墨瞳，贴心道。 “还早，我陪你。”方涯薄摇头，他现在和兰烬所相处的时间本就少，他只想与兰烬多待一会。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莫兰烬轻轻道，“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来吧。” “我也要休息了。”莫兰烬特意补充了一句，甚至还伸出手，双手轻轻捧住方涯薄那棱角分明的脸，对上那双墨瞳，一字一句道，“你明天早晨记得将方魄晨带来啊。” 听到莫兰烬这轻松的语气，看着莫兰烬那平静的脸色。方涯薄几乎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这瞬间，他突然觉得莫兰烬所捧着他脸的双手是那么的冰凉，这样子的莫兰烬让他好生陌生。 以前的兰烬知道他有多的时间，一心想要跟他独处。他以前甚至还会笑话她，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一个小孩子，缠着他，还对他撒娇。哪里还会去在乎这些有的没的。 就连她平时受冤屈，也不会在这宝贵的时间用来说这些。 如此强硬态度的莫兰烬，是他第一次见。用这种态度去面对，不像是面对爱人，倒像是面对敌人。 甜言蜜语下面尽是薄凉，那温柔体贴话语之下其实是夹杂着私心。 可这都是应该的。 方涯薄垂眸，因为孩子。 “我会将她带来的，今晚你好好休息吧。”方涯薄握住了莫兰烬捧着他脸的双手的手腕，将莫兰烬的双手放入被子里，随后旁边压实。 “你不回去吗？”莫兰烬本以为方涯薄会自己的话语刺激到，没想到方涯薄只是平静的应了一声。 “不回去，我陪你。”方涯薄摇头，“我不想把我们仅有的相处的时间浪费掉。” “我回去了，就看不到你了，不好。” 方涯薄简短的话语再一次温暖了莫兰烬的心，这样的方涯薄让莫兰烬都忍不住怀疑自己。 自己是不是对他太过于刻薄？毕竟方魄晨是方魄晨，方涯薄是方涯薄。 至少方涯薄从未亏欠过自己。 “涯薄，对不起。”莫兰烬看着方涯薄那略显疲惫的脸，心头被愧疚所充斥着。 “你不必对我说这三个字。”方涯薄轻叹一口气，果然，比起面对自己的妻子，他更容易去安慰自己的战友。 “只是兰烬。”方涯薄看着躺在病床上，被被子盖住的那娇小的妻子，心头一阵疼惜，“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和我之间有了隔阂。” 听到隔阂二字，莫兰烬的身体几乎是下意识颤抖了下，身体全然绷直，脸上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是因为孩子吗？” “・・・・・・” 方涯薄看着保持沉默的妻子，也算是明白了。 “那兰烬你告诉我，我们还能回过去吗？” “就像以前那样，如漆似胶，不分彼此吗？” 方涯薄有些忐忑的看着莫兰烬。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现在的兰烬对自己多一种距离感。 虽然她还是对自己笑，但是这种笑却多了一份假意。 他们还能回得去吗？ 在这个问题上，不仅方涯薄略感迷惘，就连莫兰烬都被这个问题难到了，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 回得去吗？ 接下来十几秒的沉寂，仿佛让方涯薄度过了一个煎熬的世纪。 ------------ 19·梦魇 “会的。” 当莫兰烬那铿锵的话语回答出的时候，方涯薄明显是松了一口气。那粗糙的大手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得到了莫兰烬肯定的答案，方涯薄是真的觉得轻松了许多。他是不该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是孩子的事情就像一个巨大的隔阂，膈应在他们之间。 他们过不去。 “涯薄，是我让你不安了。”莫兰烬看到方涯薄松口气的样子，鼻子一酸，有些难过。什么时候，涯薄会如此的不安？ “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因为孩子的时候，我可能没有那么冷静。”莫兰烬说这话的时候，都有些无措，“让你担心了。” “没事的，你要多少时间，我都可以给。”方涯薄感受到了莫兰烬的紧张和无措，赶紧安抚道，“我们慢慢来，时间会带走一切的。” 莫兰烬有些敷衍的点点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你先睡吧，我先去外面守着。好好休息。”方涯薄也不多说，起身在莫兰烬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这才离开。 莫兰烬则是一直盯着方涯薄离去的背影，直到病房门关上，隔绝了她的目光，莫兰烬才收回了眼神。 涯薄，希望我们之间不会存在那么多的不确定因素。我们会回去的，就像以前那样。只要让方魄晨给我的孩子一个交代，就够了。 莫兰烬的手几乎是下意识搭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只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早就去了另一个美好的地方。 她好想见见她的孩子，如果她跟她的孩子一起去了，该多好。 莫兰烬缓缓闭上眼睛，一行泪水迅速划过莫兰烬的脸颊，滴在枕巾上，溅起一朵泪花。 是夜，是漫长的黑夜。无休止的黑暗蔓延开来，笼罩了整个世界。 清脆的笑声在黑夜深处传来，给这沉闷的氛围更是增添了一种诡异。 高耸入云的树枝，似乎刚从梦中醒来，还在伸着懒腰，晃晃自己僵硬的身子。 而打破这片沉寂的，则是肆意撒在地上的枯树枝不断被踩断的声音。 莫兰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深林里，她只知道自己被困到了这片深林里，她找不到方向！ 巨大的恐慌席卷而来。 “涯薄，涯薄，你在哪？！”莫兰烬很是害怕，不停的呼唤着涯薄的名字，似乎只有那个男人出现在她的身边，她才能够安心下来。 可无论莫兰烬怎么喊，都得不到回应。唯一的回应，便是她的回音。 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吓得莫兰烬不敢再待在原地，只能拼命的跑。 但这是一望无际的树林，她又如何能够找出生路？她像极了一只无厘头的苍蝇，在树林里一直打圈。 “妈妈，妈妈。” 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莫兰烬右手边响起，莫兰烬几乎是第一时间停下脚，猛地看向自己的右手边。 是她幻听了吗？她怎么听到了一声妈妈，是她的孩子吗？ 就在这时，莫兰烬的身后传出巨大的声音，似乎朝着她狂奔而来。 “妈妈，妈妈！” 在那巨大声音响起的时候，那稚嫩的声音似乎急促了起来，声音都尖锐了许多。 ------------ 20·我在 莫兰烬下意识往自己右边跑，她相信自己的孩子。这是一个母亲的本能。 莫兰烬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当她踏出深林，停下脚步的时候，莫兰烬的四肢都在不停的颤抖。 莫兰烬一个踉跄，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莫兰烬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蹲在了她的身边。 那个身影像极了她的孩子。 莫兰烬几乎是拼着最后的力气，紧紧握住孩子的手。 而她所接触到的尽是冰凉，毫无暖意。 “妈妈，不要来找我了。” “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妈，回去吧。” 莫兰烬只觉得她手里的小手在逐渐挣脱她大手的禁锢，尽管她握的是那么的用力，却还是无法留住她。 她感到深深的无力。 “不！” 莫兰烬猛地睁开眼，入她眸子的，却是自己丈夫的那张脸，以及那双泛红的眸子。 “兰烬你醒了。”方涯薄担忧的看着莫兰烬，双手紧紧握着莫兰烬的手，不肯松开。 莫兰烬差点吓死他了，他从来没有那么惶恐过。 莫兰烬心跳突然下降，如果不是他晚上守在兰烬的身边，可能就像医生说的那样，在这个夜晚，兰烬将会悄然无声的死去。 这是第二次，这是方涯薄第二次接收到兰烬死亡的讯号。 还好医生抢救的及时，将兰烬平安送回他的身边。 方涯薄看着苍白小脸的娇妻，心头疼的厉害。目光移到莫兰烬额头上的一片冷汗，下意识伸出左手想要拭去她额头的冷汗，就当手快要触摸到莫兰烬额头的时候，突然又缩了回去。 方涯薄吹着自己的左手，哈着热气，让自己的手不那么冰冷，才伸出手拭去莫兰烬额头的冷汗。 “涯薄。” 莫兰烬被方涯薄这个动作所感动到，忍不住喊出了涯薄。可当她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对涯薄到底有多依赖。 那个梦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她以为自己将会永远被困在梦中，不会再醒来。在最危险的时候，她喊的依旧是自己丈夫的名字。 方涯薄，这个男人占据了她生命的三分之一。 “我在。”方涯薄听着莫兰烬那沙哑的声音，眉目间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涯薄。” “我在。” “涯薄。” “我在。” “真好。” 纵然莫兰烬固执的喊着一遍又一遍涯薄，可方涯薄全都一一应了下来。没有任何一丝的不耐烦。 莫兰烬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眼眶再次被湿润。 真好，她还能见到他，他还在自己的身边。 “兰烬我在。”方涯薄看着如此患得患失的莫兰烬，这个大男子汉也忍不住红了眼。 兰烬抢救回来后，陷入了昏迷中。他就一直陪在兰烬身边。 凌晨三点，兰烬突然呼唤着他的名字，只是一声，他就清醒了过来。他双手握紧了兰烬那两只在空中挥舞着的手，避免她不要着凉。 可是兰烬却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声音是那么的绝望，就好像她看不到他，失去了他。 她的一遍又一遍的涯薄，听的他心碎。 他不知道回了多少次我在，可终究得不到她半丝回应。 所以当兰烬醒来后，她无论喊多少遍涯薄，他都应。 至少他所感触到的兰烬，还活着，真实的存在他的身边。 这种失去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在她身边，他是个丈夫，仅此而已。 ------------ 21·冷笑话 “睡吧兰烬，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方涯薄将左手覆盖在莫兰烬的双眸上。 “涯薄，不要离开我。我怕。”莫兰烬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紧紧揪着方涯薄的衣袖，脸上的惶恐显而易见。 “放心，我不会离开的，永远不会。睡吧。” 方涯薄轻声安抚一遍又一遍，如果被方涯薄的战友看到，怕是很难相信，他们的大队长竟然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方涯薄的温柔是不同的，对于战友，虽然吝啬但却不会有所保留；而对于自己的爱人，从不加任何的掩饰。 或许是给了莫兰烬一个强有力的‘镇定剂’。莫兰烬才沉沉睡去，而这一次她睡得无比的安稳。再也没有做噩梦，她觉得自己整个人被拥进了怀里，温暖至极。 当莫兰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一点了，一直有着生物钟的莫兰烬，这还是她第一次赖床。 而最大的幸福对莫兰烬而言，不是赖床，而是睁开眼看到的第一眼，便是自己的爱人。 “涯薄。”莫兰烬几乎是下意识伸出左手搂住了方涯薄的脖子。而方涯薄则是本能的低头，让莫兰烬尽能够自然的在他嘴唇上落下一吻。 “早安。” “早安。” 方涯薄乐呵了起来，这个相处模式才让方涯薄觉得他们回到了从前。 “先吃饭吧。”方涯薄笑眯眯道，拿起了放在柜子上的保温盒，“不过今天的饭依旧是清粥，不准挑剔啊。” 莫兰烬秀眉一挑，饶有兴致的看着方涯薄。 “涯薄，难道今天的清粥是你熬的？” “嗯。”方涯薄轻轻应了一声，嘴巴微抿，面无表情。而熟悉方涯薄性格的莫兰烬则是开怀一笑。 他竟然害羞了！ “咳咳，涯薄。”莫兰烬止不住笑了起来，“你以前又不是没有亲手给我煮过，你如今这么害羞又是为了什么？” “我害羞？”方涯薄瞥了一眼莫兰烬，“不至于。” “我这是高兴的说不出话。” 方涯薄或许是怕莫兰烬觉得自己太过于严厉，赶紧补了一句。 谁知道自己补的却是一句冷笑话。 莫兰烬哭笑不得，“涯薄，你冷笑话又进一步了。” “・・・・・・” “吃饭吧。”方涯薄干咳一声，岔开话题。低头打开保温盒，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将粥喂到莫兰烬的口中。 莫兰烬自然是乖巧的咽下递过来的每一勺粥。 看着莫兰烬咽下粥后那满足的笑容，方涯薄的尴尬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果然，看到自己妻子的笑容是最让他感到开心的一件事。 “今天胃口倒是不错。”方涯薄将最后一勺粥放到莫兰烬嘴里后，才感慨了一句，“看来我方涯薄是时候要展开计划，把某人养成一只肥肥胖胖的小猪猪了。” 莫兰烬听着方涯薄难得的打趣，不由得浅笑一声，“好，若是你真的养成了，以后你就赖不掉我了。” “什么叫做以后赖不掉了？自从你属于我的那一天起，你就已经赖不掉了好吧？” 方涯薄笑着起身，将保温盒重新盖好盖后才放到柜子上，脸上的笑容才渐渐隐去。 那双无法被看透的眸子底，有过一抹忧虑，“兰烬，准备一下吧，她来了。” ------------ 22·哥哥你撒谎 莫兰烬轻轻点头，默不作声的看着方涯薄。其实方涯薄喂她吃饭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开了，就算是涯薄没有带方魄晨来她也不会生气，大不了以后她亲自去找方魄晨问个清楚就是。 毕竟这种事情太让涯薄难做了，她不该那么自私的。 只是没想到方涯薄还是遵守了他的承诺，带来了方魄晨。 仅仅是因为她。 莫兰烬逐渐整理好思绪，抬头对上方涯薄的目光，坚定的点头。 方涯薄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走出病房。 方涯薄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病房外双手被拷着的方魄晨。虽然他早就整理好了情绪，可是亲眼看到自己妹妹这副模样的时候，他还是会有那么一丝心疼。 到底是一个妈生的，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妹妹。 如今的方魄晨，脸上虽然一直保持着最纯真的笑容。但是他第一眼看到的还是她那重重的黑眼圈。 在精神病医院里，又怎么能够得到好好的休息呢？ 只是这一切，怪不得别人。 “哥哥。” 那双明亮透彻的眸子在看到方涯薄的时候，眸子里希翼的光芒越来越盛，“你来了。” “哥哥，为什么有人要用铁块锁着我呢？”方魄晨迈着轻快的步伐站到了方涯薄的面前，脑袋微微一偏，举起被手铐拷住的双手，有些委屈的看着方涯薄。 “晨晨不想，晨晨讨厌这个。哥哥给我取下好不好。”方魄晨嘟起了嘴巴，眉头都快皱到了一起，有些撒娇似的开口，“晨晨想要抱住哥哥。” 方涯薄听到方魄晨这话，双手轻轻一颤，却终究没有答应方魄晨。 她到底是做错了，她深深伤害了自己的妻子，她甚至带走了属于他和兰烬的孩子。 纵然她现在心智是个小孩，可是他已经无法把她当个小孩来看，因为她的手上有了一条鲜红的生命。 方涯薄的漠视无疑打击到了方魄晨，方魄晨撇撇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哥哥不爱晨晨了，哥哥不疼晨晨了。” “哥哥你说你最疼爱晨晨的，哥哥你撒谎。” 方魄晨的每一句话都深深扎在方涯薄心上，只是方涯薄一想起自己的妻子差点死掉，心软瞬间消失，态度立马强硬了起来。 方涯薄深呼吸一口气，退后一步，平静的看着方魄晨。 “魄晨，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的话。” “所以你记好了，你不要仗着我对你的宠爱就可以做出一些违背道德的事情。” “兰烬是我的妻子，你对她下手的时候就应该要想到这一点。” 方涯薄盯着方魄晨，眸子里划过一抹幽光。 “不要拿着精神病的病例说事，在我眼中，无论是什么人，只要犯了法，都应该接受审判，纵然你是我的妹妹也不为过。” 看着方魄晨那泪盈盈的双眼，方涯薄觉得自己的内心在这一刻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他释怀了。 他终究是说了出来，说出了他内心的话。 如果魄晨不是他的妹妹，他绝对不会这么纠结。他是一名军人，他也有着自己的观点。 因为某些因素就能够轻易夺去人的性命。 这样会不会太不公平？ ------------ 23·病的不轻 “哥哥，晨晨没有精神病。”而方魄晨在意的却只有方涯薄口中的那三个字。 方魄晨好不委屈，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晨晨了。所以你说晨晨有精神病，可是晨晨没有。”方魄晨咬紧了下唇，眼泪汪汪的样子倒是真让人看着于心不忍。 “魄晨，你先进去见一个人吧。”方涯薄深呼吸一口气，尽量不让方魄晨的话语影响到自己。 亲人的话语总能第一时间攻破人的内心。 纵然方涯薄是一名经历过血战的军人，知道如何隐匿弱点，防御外敌。但也不可否认，自己在面对方魄晨的时候，他身上处处都是破绽。 方魄晨难过的看着自己哥哥，却终究没有忤逆哥哥的话语，乖乖的走进了病房。 当方魄晨打开门对上坐在病床上直视她双眸的莫兰烬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突然明媚了起来。 “姐姐？”方魄晨偏过脑袋，虽然脸上尽是笑意。但她秀眉轻蹙，似乎在思考自己在哪里见过面前这名女子。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方魄晨缓缓走向莫兰烬。 而莫兰烬看着逐渐走进自己的方魄晨，放在被子里的左手死死握成了一个拳头。 这个杀人犯，为什么还能如此心安理得的出现在她面前！ “姐姐，为什么你这么恨我？”方魄晨最后站稳在莫兰烬的面前，看着莫兰烬那双充满仇恨的眸子，有些不解。 莫兰烬没有回答，只是眸子里那凛冽的寒光如同匕首，深深扎在方魄晨的心头，压得方魄晨喘不过气来。 这种感觉让方魄晨很不喜欢，她不喜欢她面前这个女人看向她的眼神。 “不过没关系。”可方魄晨却对莫兰烬甜美一笑，“我好像也不喜欢你。” 莫兰烬皮笑肉不笑，如果不是脑海中那根筋绷着的，她可能会真的直接暴走。 “方魄晨，别装了。在我面前，你还需要伪装吗？”莫兰烬深呼吸一口气，尽量以一个平静的语气对方魄晨说。 “姐姐你说什么呢？什么伪装？”方魄晨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看着莫兰烬。 脸上那无辜的表情在不断的刺激着莫兰烬的神经。 “你还要装什么呢？” “开车撞我的人可是你。方魄晨，别人信你你有精神病，我可不信。”莫兰烬恨不得将面前这人千刀万剐。 杀死她孩子的就在她面前，她现在还在跟她装楞！ “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啊？为什么要说一些晨晨听不懂的话？”方魄晨或许是听不懂莫兰烬的话，皱起眉头，很是不喜。不过目光很快被方魄晨右手上的点滴所吸引了去，眼睛里的光芒亮堂了起来。 “姐姐你病了，难怪。姐姐你要多吃药，吃药了才能好起来。” “姐姐，既然你病了，要不来陪陪晨晨吧？在那个地方，晨晨一个人在房间里好孤单的。” 听到方魄晨的话语，莫兰烬嗤笑起来，目光尽是冷意。既然她想要装，那她就配合她演出，如此，莫兰烬在方魄晨惊愕的目光中，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来。 “晨晨为什么不出来陪姐姐呢？精神病医院里面的人都病的不轻。你莫被传染了，万一治都治不好，一辈子呆在里面，那一生可就毁了呢。” -- 感谢所有人的推荐票支持~打赏肯定~评论喜欢~ ------------ 24·该罚 “我也好想出来陪姐姐，可是我出来不到。要不姐姐帮帮我。”方魄晨很是遗憾，甚至举起了自己被手铐拷着的双手，“这个东西好生厌烦。” “姐姐也想帮妹妹了，只是妹妹做错了事情，该罚。”莫兰烬笑着看着方魄晨，打着点滴的手轻轻搭在了方魄晨的手上。 ‘该罚’二字，虽然带着一丝打趣的意味，可让方魄晨打了一个寒噤。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花了眼，她刚才看到了一抹嘲讽在莫兰烬的脸上一闪而过。 “姐姐的手好冰冷，晨晨不喜欢。”方魄晨的眼睫毛低垂，似乎很抵触莫兰烬的触摸，将手迅速放下。有些缩着身，害怕的看着莫兰烬。 “姐姐不要罚晨晨，晨晨很乖的。”方魄晨说这话的时候，话语已经带着一丝颤抖，脸上害怕的神色不加任何的掩饰。 可这一丝惶恐随后被无限放大。 “姐姐不要伤害晨晨，晨晨怕，晨晨好害怕。” 方魄晨的情绪突然失控了起来，只见她害怕的蹲下，蜷缩着身子，身体在不断的颤抖。 “姐姐不要罚晨晨，晨晨错了，晨晨错了！啊啊啊啊啊！” 方魄晨将脑袋埋在手肘里开始不受控制的大叫起来。 一直站在外面的方涯薄听到自己妹妹的叫喊声后几乎是下意识冲进了病房。 看到蜷缩成一团的方魄晨，方涯薄眉头都快皱到一堆了。 “魄晨，你没事吧？”方涯薄看着情绪异常激动的方魄晨，轻叹一口气，还是快步走到方魄晨的身边，轻轻拍着方魄晨的背，就像小时候他安慰她的那样。 “哥哥，我好怕，我好怕。”方魄晨双眸含泪，被束缚的双手死死揪着方涯薄的衣服，一直往方涯薄怀里钻。 方涯薄脸色微沉，没有说话，可目光却看向了莫兰烬。 坐在病床上的莫兰烬，在方涯薄看向她的第一时间她也看了过去。 莫兰烬没开口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方涯薄。 “你先起来吧。”方涯薄眸子里的幽光一闪而过，将自己的妹妹扶起，“你等我一会。” 说完方涯薄不留痕迹的将自己的衣袖从方魄晨手中扯开，大步走向外面。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坐在病床上，不断摸着自己肚子的莫兰烬才重新开口。 “方魄晨，我不管你现在倒是真疯还是假疯，我只告诉你一句话。” 莫兰烬重新抬起头，对上方魄晨的目光，莞尔一笑，只是笑意并没有到底。 “方魄晨。” “迟早有一天，你会感受到绝望。” 方魄晨双手一颤，快速低头，一副受怕的样子。 看着方魄晨那无辜受怕的样子，直让莫兰烬觉得恶心。 装，继续装！ 走进来还不忘记关门，真是有礼貌。 莫兰烬不介意自己刺激方魄晨，刺激什么的她最拿手了。 再说，方魄晨不也是来找刺激的吗？ 如此一想，莫兰烬笑的更甚。 “方魄晨，被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是什么一个感受呢？” ------------ 25·都疯了 方魄晨听到莫兰烬这话，缓缓抬起头，却楚楚可怜的看着莫兰烬，“姐姐，你说什么啊，晨晨听不懂。” “听说。”莫兰烬看着方魄晨脸上那迷惘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喜欢楚将默。” 果不其然，莫兰烬看到了方魄晨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疼痛，轻笑了起来。 “真是难为你了，在我面前装了这么久，还伪装的那么成功。骗过了那么多人，甚至包括你的哥哥，涯薄。” “只是，在提及你心爱人的时候，你依旧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疼吗？方魄晨。”莫兰烬冷冷的看着莫兰烬，话语尽是薄凉。 “真是可惜，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甚至厌恶你。” “方魄晨，你是真的听不懂吗？还是装作不想听呢？” 莫兰烬每说一句话，方魄晨脸色就惨白一分。到最后直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看着如此模样的方魄晨，莫兰烬感到一阵快意。 果然，看着方魄晨这副模样她就感到开心！ 随后，莫兰烬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来。 果然，她也疯了。 她竟然也会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去刺激方魄晨，甚至看到方魄晨痛苦她还觉得很开心。 莫兰烬无声伸出手搭在自己那平坦的肚子上，眼睫毛垂下，遮住眸子里那一转而过的幽光。 以前这里都有一个小家伙在的，虽然不吵不闹，但是她总能够感觉到她的存在。 可是现在不会了，她的小家伙已经不在了。 她的小家伙・・・・・・ 因为她，不见了！ 莫兰烬深呼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来，目光锐利的看向方魄晨。 “开心吗？以后你将与他的世界划分开来。你再也无法介入到他的世界。” “方魄晨，此后你的世界再无楚将默。” 就好像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她的孩子…… “你闭嘴！” 莫兰烬最后的一句话无疑是踩了方魄晨的痛处，方魄晨声音都尖锐了起来，看向莫兰烬的目光全被愤怒所充斥着。 她的脸上再也没有纯洁的笑容，脸上所有的，尽是狰狞之色。 “莫兰烬，你以为你有多干净！” “我恨你！我恨不得刮你的骨，吃你的肉，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你怎么不去死！” 方魄晨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吼完这句话，方魄晨吼完这句话后有些大喘气，似乎被气的而不轻。 而方魄晨这话则是气的莫兰烬直哆嗦。 “方魄晨，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孩子是无辜的，再说那个孩子也是你哥哥的啊！”莫兰烬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强忍着泪水。 她不能哭，至少她不能在方魄晨面前哭！ 只是那眼眶越发的红，虽然没有哭，但是依旧能够看出莫兰烬是强忍着极大的情绪，才没有暴走。 “可我的孩子也没有了！” 莫兰烬一口一口的孩子也戳到了方魄晨的痛处，方魄晨尖叫了起来。 “莫兰烬，你有什么资格提孩子！” “你不也一样，害死了我的孩子吗！” 方魄晨憎恨的看着莫兰烬，眸子里的恨意不加任何的掩饰。 “你什么意思？”而方魄晨的话语无疑是一声闷雷，炸响在莫兰烬的耳畔。 孩子？什么孩子？方魄晨什么时候有了孩子？ 而她什么时候又害死了她的孩子！ ------------ 26·一巴掌 “你不要露出这种神色！” “莫兰烬，收起你这眼神！让人恶心！” “装什么装！你不也跟我一样么？你有什么资格来骂我，质问我！” 方魄晨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大踏步上前，纵然双手被手铐拷着，也无法阻止她用手揪起莫兰烬的病号服衣领。 “莫兰烬，我的孩子也没了！你杀了我的孩子！你杀了我！” “我如今这模样都是你害的！” 方魄晨恨极了莫兰烬，抓住莫兰烬衣领的手直接改为了掐住莫兰烬的脖子。 “你放手！你是真的疯了！”莫兰烬也被吓到了，哪还想那么多的事情，在自己生命受危险情况下，她只来得及用双手使劲推开方魄晨，哪能顾忌那么多！ 可方魄晨明显在暴怒中，力量更是大了几分，还在虚弱期的莫兰烬又怎么能敌得过方魄晨！ 莫兰烬双手死死扒开方魄晨掐住自己脖子的手，苍白的小脸上多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窒息感悄然而至，就像是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那深海的窒息让她痛苦绝望。 就在莫兰烬觉得自己快被掐死的时候，一个大力强制性扯开了方魄晨。 挣脱开的莫兰烬，得到了喘息，大口气呼吸着新鲜空气。 还等不及莫兰烬回过神，只听到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在她的耳畔。 莫兰烬错愕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的丈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病房里。而这一巴掌，自然是自己的丈夫打在方魄晨的脸上！ 虽然方魄晨该打，但是莫兰烬还是感到了一丝错愕。 方涯薄怒目切齿，他一进来就看到方魄晨掐着自己妻子的脖子，而自己妻子快要窒息！ 他差点直接冲上去动手杀了她！ 如果不是最后的理智告诉他，那是他的妹妹，他绝对不会只给她一巴掌这么简单！ 方涯薄看着因为他的一巴掌而退后好几步的方魄晨，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方涯薄从来不打女人，可他如今动手打的第一个竟然是自己的妹妹！ 可是她该打！ 如果他的妹妹不知道法律这两个字怎么写，他亲手教她！ 如果他的妹妹不知道为人怎么善良，他亲手教她！ 方涯薄的目光如同看死人般看着方魄晨。 “方魄晨，你不要再来挑战我的底线！别拿你是我的妹妹这种身份来挑战我的底线。”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方涯薄自己都不会相信，自己妹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原本他还抱有一份侥幸心理，可是现在呢？现实告诉他，别天真了，你的妹妹哪有那么好！ 那个被他视为宝的妹妹，那个他认为值得将一切好的都给她的妹妹，竟然・・・・・・ “呵。”方涯薄轻笑一声，莫大的失望在他心中弥漫开来。 “哥哥。” 从未见到方涯薄露出过这种神色，方魄晨心头一跳，突然感到了一丝惶恐。这一抹惶恐如此清晰的传达给她，这一次，方涯薄可能是真的动怒了。 她的哥哥，好像这一次是真的恨上她了。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莫兰烬杀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只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 我没错！ 方魄晨深呼吸一口气，不断的告诉自己‘我没错’，如此，她才能够有那么一丝底气。 ------------ 27·他的温柔 “别叫我哥哥！” 而方魄晨的一声‘哥哥’，就像是点燃了方涯薄脑海中那一根引燃的导火线，让方涯薄不可遏制的嘶声力竭起来。 就连莫兰烬都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方涯薄。 那不曾舒展的眉头，那脸上无法遮掩住的一丝绝望，让莫兰烬看的直痛心。 涯薄・・・・・・ 就连他的背影，都是从未有过的悲伤。 “你若是叫我一声哥哥，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你把我们方家的脸面丢的一干二净！” 方涯薄从未有过这么动怒。 够了，真的够了！ 他不想再忍受了！ 方魄晨的脸瞬间苍白了起来，猛地蹲下了身子，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 “哥哥不要晨晨了，哥哥不要晨晨了。” 她不听！她不要听他的话！ 方魄晨的话语却让方涯薄的话，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就连他的愤怒都无法发泄。 方涯薄瞬间泄了气。 亲人，爱人。无论是哪一方都能要了他的命。 方涯薄索性不再去理会方魄晨，而是转身来到了莫兰烬的身边。看着莫兰烬脖子上那捏红，心疼的将莫兰烬抱进自己的怀中。 “兰烬，没事了。” 方涯薄轻轻拍着莫兰烬的后背，不断的安慰着莫兰烬。 “兰烬，对不起。” 方涯薄的眼泪差点落下，方魄晨是他的妹妹，可是他管不了她，甚至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兰烬。 是他亏欠了她。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的，没事的。” 比起惶恐的方涯薄，被搂进他怀中的莫兰烬显得平静的多。 莫兰烬伸出手轻轻拍着方涯薄的背，一边安慰，一边却又冷冷的盯着缩成一团的方魄晨。 蜷缩成一团的方魄晨，无意间抬起头对上了莫兰烬的目光，却见莫兰烬冲她一笑。方魄晨瞬间低下脑袋，抱紧了脑袋，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被吓到了。 莫兰烬无声一笑，目光尽是冷意。只是下一秒，莫兰烬脸上的笑容瞬间散去。 轻轻拍着方涯薄背后的左手停在了一寸肌肤上，随后在那寸肌肤上反复的摸索，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莫兰烬倒不是占便宜，而是她摸到了一个不规则的棱角。 倒像是结疤的伤口。 莫兰烬的眼睫毛轻颤，随后将自己的左手轻轻搭在了那伤疤之上，尽可能用自己手掌的温度去温暖那个伤痕。 “你受伤了。” “嗯，不碍事的。”方涯薄轻轻了一声，轻描淡写的带过了此次任务的危险。 莫兰烬没有应声，伸出右手轻轻摸索着方涯薄整个背部。 莫兰烬右手所触摸的地方几乎布满了伤痕。 一道又一道，纵横交错。 虽然莫兰烬没有看到，但是她完全可以想象出来，方涯薄这一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就在这时，莫兰烬才想起自己做完手术，醒来所看见的那一幕――方涯薄还穿着一身军装，军装上染了一片殷红。 怕是当时涯薄是做完了任务，直接赶过来的。 莫兰烬的心瞬间被温暖，她的男人总是将一切扛着不说。其实她也是他的妻子，她应该试着去理解他。 她也知道他很难做，因为涯薄被夹在爱人和亲人之间。 她知道，自己不该让涯薄从中做一个选择，但是她害怕。 涯薄此时的温柔对她而言，既是一针药剂，又是一针毒剂。 ------------ 28·凭什么 “涯薄，可是有些伤痕不仅仅是在表面，也是在心灵上。” 莫兰烬轻轻开口，一行泪水轻而易举的夺眶而出，顺着莫兰烬的脸颊，滴落在方涯薄的胸膛上。 那带着一抹温度的泪水，在滴落的瞬间，却是那么的滚烫，瞬间灼烧了方涯薄的心。 “你终究是要保下你的妹妹不是吗？” 方涯薄听着莫兰烬的话语，痛苦的闭上眼睛，“兰烬，她患有精神病，不能判死刑。” “她真的患有精神病吗？”莫兰烬闭上眼睛，轻轻一笑，“涯薄，你只是听到了你想要听的，从而不接受现实而已。” “我不是圣母，你也不是圣人。我怎么会原谅一个杀死我的人，而你为什么一定要坚持你所坚持的呢？” 她杀死了她的孩子，无异于杀死了她。更何况刚才方魄晨对她动了杀意！可纵然这样，涯薄却依旧坚持他所坚持的。 这一举动无异于寒了她的心。 “涯薄，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 “我最想要做的，就是赶紧找出证据，证明你的妹妹没有精神病。”莫兰烬缓缓睁开眼睛，挣脱开方涯薄的怀抱，看着面前自己深爱多年的男子。纵然万般心疼，却依旧冷漠开口。 “可你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吗？” “死刑。”方涯薄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很是清楚方魄晨若是真的被判断出没有患有精神病的后果。 “你明明知道她该死，可是你还是在刚才转身走向我，抱住了我，安抚我的情绪，让我不要失去理智。” “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你这么做更是为了她好呢？” 莫兰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这些话完全不经思索，脱口而出。 她好像只是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些话有多么的伤人。 这些话语，如同竖立起来的刺，深深的扎在彼此的肌肤之上。 瞬间的刺疼，随后蔓延开来，麻痹所有的神经。 方涯薄失神的看着莫兰烬，完全不相信这话是从自己的妻子口中说出！可是他又无法反驳，虽然他是在安抚兰烬的情绪，可是也避免了兰烬做出过激的举动。他不能让魄晨伤害自己的妻子，他也无法坐视不理，让兰烬去伤害魄晨。 “所以，刚才那一巴掌是冲动了，可那一巴掌后，却也冷静了下来，对吧。” 方涯薄的默认无异于一次重击，重重的砸在莫兰烬的心上。 疼的她无法呼吸。 莫兰烬轻笑了一声，垂下脑袋，死死握紧拳头，第一次冲着方涯薄怒吼了出来。 “方涯薄，带着你那好妹妹滚出病房！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她知道，她知道的，他夹在亲人和爱人之间不好做，她理解他。 可是他能不能也理解一下她，她只是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她刚才险些死去。 莫兰烬突然觉得自己有那么一刹那羡慕起方魄晨来。 当个精神病患者多好，做错事了，还有自己亲人担着。就算是杀了人，也不会判死刑。 而她，她这个受害者，连一丝反抗的举动都不能有。 晶莹的泪水划过莫兰烬小脸，滴在莫兰烬的手上，溅起小朵泪花。 可是，凭什么？ ------------ 29·不公平 方魄晨伤害了她，却可以不计较一切后果。 可是她呢？ 她只能想一想，想一想她方魄晨最后会落到一个什么地步，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不公平！这明明不公平！ 她是不是就活该受到伤害！ 莫兰烬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哭声。虽然莫兰烬极大的忍耐自己的情绪，可是那不停颤抖的肩膀却暴露了莫兰烬此刻波荡起伏的心情。 方涯薄张开嘴，想要说一些什么。可是那些话到了嘴边却反而说不出来了，不得已，方涯薄只能咽下。 看着自己妻子那颤抖的肩膀，方涯薄觉得自己的心也跟随着一起颤抖起来。 他好想上去抱住自己的妻子，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对她说，不要哭了，他心疼。 可是他不敢，如今他连一个简单的拥抱都不能给她。 明明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半尺，只要伸出手就可以将她搂入怀中。 可就是这半尺，将他们隔绝在两个世界里。 因为他清楚自己此刻伤透了她的心，他没有资格再抱住她说，别哭了，一切都会好的。 因为让她哭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让她有冤屈不能发泄的，也是自己！ 方涯薄双手的手指都在不停的颤抖，可以想象这个男人此刻到底压抑着多大的情绪 方涯薄看着自己的妻子，张了张口，最终发出声音的话语，却是‘对不起’这三个字。 方涯薄说出这三个字后，脸上有一抹悲凉一闪而过。 随后立即起身，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方魄晨，俯身伸出手死死抓住方魄晨的手臂，用力一扯，让方魄晨借力站起。 方魄晨被这一大力拉起，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可是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却不回头看她一眼，也不管她是否快要摔倒，直接将她往外拉。 这样的哥哥让她感到陌生。 “哥哥，你弄疼晨晨了，好疼，放手啊。” “哥哥！” “哥哥！” ・・・・・・ 脚步声，吵闹声，都渐行渐远。 病房里就留下莫兰烬一个人。 她低着脑袋，双手紧握，肩膀依旧在颤抖。 突然，低声哭泣的声音的从莫兰烬的嘴里发出，虽是极小的哭泣声，却如同敲击的鼓声，一声声的砸在心头上，听的人喘不过气来。 随后哭泣声越来越大，似乎在发泄着所有的憋屈，宣泄着所有不满的情绪。 此时的莫兰烬像极了一个孩子，丢失了自己心爱的玩具，哭的撕心裂肺。 她不懂。 为什么一切不幸的事情要发在她身上！ 为什么上天要如此不公！ 莫兰烬伸出手不断抹去自己眼角的泪，却不曾想越抹越多。最终莫兰烬只能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让自己看上去那么的狼狈。 可她的心，却早已因为那些话语，摔的‘支离破碎’。 方涯薄，你知不知道，如果方魄晨真的查出她的精神病病例是伪造的，结果不仅仅是她被判死刑那么简单！ 她甚至会不惜一切跟他离婚的！让他跟她离婚！ 因为方魄晨是杀了她孩子的凶手，更险些杀了她！ 她不接受自己深爱的男人包庇着杀人犯！纵然那个人是他的亲人！ 可这些话语她无法亲口对他说，对这个自己深爱多年的男子启口。 所以她默然，低着脑袋，独自悲伤。 ------------ 30·她（他）所爱的 纵然方涯薄那般维护方魄晨，他的举动让她愤怒不已，可她却依旧无法恨他！ 她怎么舍得！怎么舍得放弃爱他！ 她爱都爱不完，怎么舍得去恨！ 方涯薄这三个字，在此刻，就像‘紧箍咒’，死死勒在莫兰烬的头上。 只要一提及这三个字，就让她痛不欲生。 可是她没有办法。 是她心甘情愿戴上这‘紧箍咒’！ 靠在病房门口旁边墙壁上的楚将默，则是低着脑袋，双手插在裤兜里，默默听着莫兰烬的哭声。 那宛如幽潭的眸子，在那深处有一抹心疼的神色一闪而过。 那是他挚爱的女人，从来不哭的她，如今为了自己逝去的孩子，为了方涯薄，哭得如此狼狈。 他很想冲进去安慰她，可是不能！ 况且就算他冲进去安慰她又怎么样？ 这些事情终究要面对的，现在痛一些，以后就不会这么痛了。 只是他也不甘心啊，自己一直深爱的女子，如今这般容易的因别人受伤。 他都舍不得让她受到一丝伤害，可在别人那里，她像个傻子一样被欺负！ 他放手，是因为兰烬很爱很爱方涯薄，而方涯薄也很爱兰烬。反正他的心意不被她所知晓，那么他就算是悄然放手她也不会得知。 可是那个傻丫头，如今伤痕累累，什么都不肯说。 可她的委屈，他懂。 她所爱的人，虽然是站在法律道德上要维护方魄晨。可是他到底是冷酷了一些，没有懂她的感受。 她只需要一点，一点点的温暖就够了。她要的，从始至终，不过是一点溺爱，不管不顾的溺爱。 方涯薄给不了，他可以给，可是她不需要。 楚将默低声自嘲一笑，在爱情这方面，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可就算如此，又怎样！ 他不会再将自己挚爱的人，交给别人来保护。当初交给方涯薄，是个错误的决定。 以后他来守护就好了，他会将她保护的好好的。 听着病房里传来的哭泣声，楚将默轻叹一口气，站在了病房门口，轻轻推开那扇轻掩着的门。 看着莫兰烬失声痛哭的样子，他的心也跟着一起哭泣。那般的难过，难过到他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兰烬，不哭。 楚将默心疼的看着莫兰烬，嘴唇微微一动，无声道。 把现在疼过去，未来就好了。 现在疼一点以后就算是再受到伤害，也不会这么疼了。 兰烬忍忍，疼过了就好了。 那双如同星辰般璀璨的眸子，在望向莫兰烬的时候，眸子里所流露出的神色是无法遮掩的疼惜和深深的眷念。 他楚将默爱的，从始至终不过一个莫兰烬罢了。 在他看来，莫兰烬就是太阳，照亮了他的世界，给他的世界带去了温暖。她的笑容如同阳光，撒在他的身上，让他不再感到寒冷。 至于他，就是围绕着太阳的行星。他甘愿365天，每时每刻围绕着她转。 “兰烬。” “兰烬。” “兰烬。” “兰烬・・・・・・” 楚将默深情凝望着坐在病床上埋头痛哭的女子，无声的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不知所倦。 他每念一次她的名字，他的心就会痛一次。 可他却又是那般的执着，不肯停歇。 或许只有这样做，他才能够跟她一起疼。 只不过她心疼的是他，而他心疼的是她。 ------------ 31·凭什么 而另一边，方涯薄则是直接拉着方魄晨回到精神病医院。 “哥哥，不要，晨晨不要进去。” 当两人抵达精神病医院门口的时候，方魄晨慌了，双手死死握着方涯薄的袖子，祈求的看着自己的哥哥，“晨晨一个人在里面，晨晨好害怕。” 可这一次，方涯薄铁了心，一句话也不说。无论方魄晨怎么哭着求饶，方涯薄直接大步走进里面，并将其拖到了独属于方魄晨的房间里。 医院里面路过护士们见到这一幕，都错愕的看向方涯薄。而方涯薄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抵达病房后，直接将方魄晨推了进去，随后‘嘭’的一声将房门关掉，这才转身看着早已哭成泪人的方魄晨。 “哥哥・・・・・・”方魄晨颤颤开口，这个样子的哥哥好让她害怕。 “方魄晨，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方涯薄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双手，他真怕自己也会像方魄晨那样发疯，他竟然想双手掐死她！掐死自己的妹妹！ 方涯薄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神经衰竭了。 “你到底为什么要伤害她，你难道不知道她是我的妻子吗？”方涯薄压下心头燃起的怒火，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才看向方魄晨，只是看向她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寒冷。 无论方魄晨装的有多么的可怜，他再也不会去可怜她了。 动手杀人的人，凭什么值得去可怜？ 方魄晨则是咬紧下唇，死死的看着方涯薄。 又是这个眼神，又是这个眼神！ 她都要疯了！ 只要是关于莫兰烬的事情，他总是这般维护她！到底为什么！ 她才是他的亲妹妹啊！莫兰烬这个外来人凭什么要夺走她的一切！ 她的哥哥，她的爱人，甚至她的孩子！ 她快要被他们逼疯了！ “她是你妻子，那我就不是你妹妹了吗！” 方涯薄的话语无疑是踩到了方魄晨的痛处，方魄晨直接吼了出来，“哥哥，我是你妹妹。你为什么不能多关心关心我！” 为什么不能多关心关心她？她也是他的妹妹啊！凭什么在莫兰烬出现后，他的目光就再也没有放到她的身上了！ 他的眼里似乎只有莫兰烬一个人，再也没有她！ 她是他妹妹啊，凭什么，凭什么！就连他关注到她的原因，也是因为莫兰烬！ 凭什么，她夺走了她哥哥的所有目光，凭什么，她占有了将默整个内心！ 方魄晨双手的大拇指死死的抠着掌心，那修长的指甲则是用力镶嵌在肌肤里，留下深深地红痕。 她恨，她恨莫兰烬为什么可以什么都不做，便能够轻而易举拥有了她所渴望的一切！ 她恨，恨她杀死了自己和将默的孩子！ 方魄晨仇恨的看着方涯薄，眸子里那嗜血的光芒让方涯薄都感到胆战心惊。 这副模样的方魄晨，他从未见过。 就好像是牢笼里的困兽，是那般的憎恶关她进牢笼里的人，恨不得撕碎他们！ “哥哥，你是军人，你一年都待在军营里，我理解。” 方魄晨双眸盯着方涯薄，一字一句缓缓道出。 “以前你回家，总会第一时间看我。可她出现后，你回家第一个见的从来就是莫兰烬！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 ------------ 32·他的妹妹 天知道那时候她多渴望自己哥哥能够早点回来看她。 她想极了她的哥哥，每当她知道自己哥哥什么日子回家，她就会在日历上认真圈好号数，并详细写上备注，贴在自己的书桌上。 她总会在哥哥回家的当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不仅会穿上哥哥给她买的粉红连衣裙，她还会将哥哥给她买的那皇冠发夹戴上头上。 最后她会抱着哥哥送给她的礼物――一只大型的兔子玩偶在家门口等待。只是为了他能够第一时间见到她！而她可以第一时间给自己的哥哥一个大大的拥抱。 只要哥哥回家，她就会这样做，哪怕过去多年也不曾改变。 可是她却忘记了，人都是会变的。 她只记得在那一天后，她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一日，她依旧抱着兔子玩偶兴高采烈的站在大门口等着哥哥回家。 八点钟，她哥哥会准时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个巨大的惊喜。 可是晚上八点，哥哥没有出现。 她是那么的倔强，认为自己哥哥只是因为军队里的任务耽误了。 她不肯休息，一直站在门口，孤零零的抱着兔子玩偶等了一个钟头。好不容易等来了哥哥，她的笑容都还没来及展露开，便彻底僵硬在了她的脸上。 她清楚看到自己哥哥与一个人并肩走来，手握着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原来她这么倔强相信的理由是假的，因为她等来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哥哥，还有她，哥哥的爱人，莫兰烬。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哥哥也会被人所拥有。那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哥哥，如今他要把他对她的那一份喜欢分给莫兰烬。 她努力的朝哥哥笑，露出哥哥最喜欢的璀璨笑容。 可是哥哥的目光一直放在莫兰烬的身上，连她对他的笑容都没有看到。 她差点没有笑着哭，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断对自己说，魄晨，你已经长大了，哥哥也要拥有自己的幸福，你不能像个小公主骄横霸道，这样哥哥不会喜欢你的。 所以她忍了。 可是她还是会忍不住在哥哥回来的时候，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戴上小皇冠，抱着兔子玩偶站在门口等着她的哥哥。 纵然她每次迎接的都是哥哥和莫兰烬。 她和哥哥之间再也没有那么多的话题可以聊了，哥哥更多的是跟莫兰烬待在一起。她倒是成了小丑，就算是在旁边出丑，也不会吸引到他的注意。 可她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人是真的很般配，两人根本无需言语，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懂对方所想要表达的。 她一直以为这种情况是电视上小说里编写的，可是事实告诉她这是真的，原来哥哥和她已经要好到这一步。 她最终默默祝福自己的哥哥，祝福自己哥哥得到了幸福。 她可以忍受莫兰烬占有了自己的哥哥，可以祝福她和哥哥幸福，可是她唯独不能接受的便是莫兰烬占了楚将默的整颗心。 那可是她用自己的整个青春去喜欢的一个人啊！ ------------ 33·大傻子 初中，高中，大学，读研，她总是陪在他的身边。 她为了他，为了陪在他的身边，为了缩短她和他的距离。她每天起早贪黑的读书，背书，做题。 她只是为了跟他上同一所学校，呼吸同一片土地上的空气。 她为了他，从一名不起眼的学渣成了一名被同学敬仰的学霸。 她是那么努力的奔向他，她想告诉他，她喜欢了他好多年。 她想要告诉他，每次他跟她说话的时候，他看向她的时候她到底有多么的紧张和激动。 可是这一切终究没有说出口。 在她打算告白的那一日，她去找他的时候，他正靠着墙闭眼休息。而他的面前有一些草稿纸，那些稍显凌乱的草稿纸上写满了‘莫兰烬’这三个字。 大大小小的‘莫兰烬’，占满了草稿纸，就像是占满了楚将默的整个心房！ 原来他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那天她失魂落魄的离开，自打那日起，她再也不出现在楚将默面前。而楚将默似乎也没有发觉到她，未曾向别人问过关于她的一句，他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 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其实对楚将默而言就是陌生人。就算是离开，对他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可她明明知道楚将默深爱莫兰烬，自己却依旧无法放手。她的目光总会在第一时间落到他的身上，她忘不了他，她依旧爱着他。 于是她开始关注莫兰烬，她想看看，那个被她哥哥捧在心上，被她最爱的男子深爱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还没有观察出莫兰烬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就被楚将默一次一次的举动震惊到。 天底下怎么会有楚将默那个大傻子，傻到甘愿为莫兰烬做一切！ 为了能够帮助莫兰烬，将默脱离家庭，选择白手起家。不拖累自己父母，用自己的方式去照顾和支持莫兰烬。 莫兰烬是个工作狂人，没法出去吃饭，几乎每餐都是外卖。 所以楚将默那个天骄之子，在忙自己公司的事情都快忙不过来的情况下，却还要坚持去当一个外卖小哥。 而莫兰烬的午餐，从来是楚将默亲手做的。她亲眼见过，将默拿着菜刀在厨房里认真做菜的场景。 是那么的认真，是那么的专注。似乎他做的不仅仅是一份菜肴，而是一份心意。 莫兰烬感冒了，楚将默都是第一时间找医生去看她。然后自己装作很巧的样子，在莫兰烬康复的后面几日与她‘偶遇’，然后不经意提起她的康复情况，确认她是否安好。 如果说她哥哥对莫兰烬的感情是直接明了，那么将默的感情便是涓涓细流。 她无法接受楚将默对莫兰烬那么好！ 明明都已经结婚了，为什么他还要那般对她好！ 那个在莫兰烬婚礼上不曾落泪，甚至还微笑祝福莫兰烬的楚将默，却在转身离开的那一刹泪流雨下。 她以为他放弃了，可是他没有。 他依旧那般喜欢她，喜欢到她都嫉妒的发狂。 她是没有本事让将默喜欢她，可是莫兰烬凭什么可以心安理得的得到将默对她的好！ ------------ 34·流产 “我在你心中还有地位吗？”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深爱着莫兰烬，可是莫兰烬凭什么！ 到现在，她哥哥因为维护莫兰烬还如此对待她！ “对，在你眼中我是做错了，可你知道莫兰烬做了什么吗？”方魄晨撕心裂肺的吼了起来，方魄晨死死盯着方涯薄，眼球布满了血丝。 “她推了我，我的孩子没了！没了！” “她那般对我的时候，你为什么就不考虑一下我呢？” “我失去孩子的时候，我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方魄晨一句接着一句的话语重重的砸在方涯薄的心上。 “兰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我不相信！”方涯薄立马反驳，他绝对不相信自己的妻子会推自己妹妹下楼梯！兰烬是什么性格他会不清楚吗？ “哥哥，你还真是偏心了。”方魄晨瞪大了眼睛看着方涯薄，轻笑一声，眼泪止不住落下，“为什么她杀了我的孩子就可以，我杀了她的孩子就要被你们这般对待！” “你不是想要保她吗？为什么不让她进来陪我！你就制造一份假的病例啊，让她也患上‘精神病’进来陪我啊！”方魄晨死死揪着方涯薄的衣领口子，脸上的神色是那般的狰狞。 “说什么你不信这是她做的，你就那么想要包庇她吗！” “你为了她，你就这么对你妹妹的吗？” “方涯薄，我恨你！我没有你这个哥哥！” 当吼完最后一句的时候，方魄晨的神情突然恍惚起来，双眼迷惘的看向愤怒中的方涯薄，愣了一会，突然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哭起来。 “不，哥哥，你不要丢下妹妹，妹妹会乖乖等你回来的，哥哥不要走，不要离开妹妹。” 方魄晨似乎真的疯了。 看到自己妹妹这副模样，方涯薄嘴唇微动，却只字不说。 因为方魄晨的话语他无法反驳。 一个月前，自己妹妹怀孕了，他也是前天晚上才知道的。 只是自己妹妹的孩子没了。至于原因，魄晨说是莫兰烬做的。魄晨找兰烬的时候，兰烬没理会她，将她一撞，她直接摔下楼。 虽然莫兰烬在她摔下楼瞬间，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没有及时抓住。所以魄晨没了孩子。 对于魄晨怀孕这件事情，兰烬根本就不知道。魄晨摔下楼的时候，大腿内壁被划尖锐的菱角划破流了许多血，兰烬也只当事故处理了。 确定方魄晨无事后就去忙她的事情了，再加上方魄晨这一个月来没有出过病房门，基本上是待在病房里，所以对于方魄晨流产这件事情，兰烬压根就不知道。 他前天晚上知晓这件事情后，第一时间就动用了关系将这件事情的经过调查了个清楚。但是他们屋子里没有安装监控器，所以对于兰烬是否真的推了魄晨，他保持怀疑态度。 因为他打心底认为，兰烬是绝对不会做这件事情的。 兰烬跟他相处了那么多年，他坚决不相信自己妻子会做出这种事情。 可自己妻子若真的没做这件事情，那么魄晨就必定是撒了谎。 可魄晨・・・・・・总不可能自己杀了自己的孩子吧！ ------------ 35·世界又将她再一次抛弃 “方魄晨，你先好好休息吧。”方涯薄第一次不敢正视方魄晨的眼睛，方魄晨的话语他无法反驳。他的相信也只是源于他的内心，现在无任何证据来证明莫兰烬的清白。 所以，不管他妹妹怎么说他妻子，他都不相信，除非亲眼见到，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就好比如别人说他妹妹，他怎么都无法相信，可是亲眼见到自己妹妹对兰烬下死手，他才愿意逐步去接受现实。 “哥哥，你还是要离开妹妹。”方魄晨听到方涯薄话后，身体猛地一颤，随后缓缓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脸上的泪水流的更凶，“哥哥，你为什么要离开妹妹。” “就不能留下吗？晨晨只想跟哥哥在一起，只想跟哥哥在一起。” “够了！不要说了！”方涯薄急忙打断方魄晨的话语，他怕方魄晨再说下去，他会忍不住再次动摇他所坚定的信念。 方涯薄深呼吸一口气，随后重重吐出，似乎在心中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方魄晨，你现在呆在这吧，我会调查出真相的。只是你刚才的做法，真的过了。”方涯薄看向方魄晨的目光是那么的锐利，宛如一柄刀刃，深深的刺在方魄晨的心上。 “你先好好冷静下吧，兰烬的事情，你的事情，我自有定夺。”方涯薄说完这话后就背过了身子，不再去看方魄晨一眼。 “好好照顾自己。” 到底是自己的妹妹，方涯薄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这才打开门离开。 方魄晨怔怔的看着方涯薄离开，听着那‘嘭’的一声关门声，看着那紧闭的房间门。 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在方魄晨心中蔓延开来。 密封的墙壁，紧闭的门，就好像把她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世界安静了，又剩下她一个人了。 方魄晨眼睛再度湿润，蜷缩着身体不断的往后退，甚至背都抵到了冰冷的墙壁上，整个人已经蜷缩到了角落，方魄晨都还在退。 为什么世界又把她抛弃呢？ 方魄晨用力抱紧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找回一点温暖给自己。 她的哥哥啊，为什么又丢下她一个人・・・・・・ 方魄晨死死咬住下唇，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哭。 她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方魄晨，我不准你哭，世界没有抛下你，你还有哥哥。 哥哥・・・・・・ 她瞬间想到了方涯薄走之前那冷漠的眼神，泪水更是喷涌而出。 不哭，方魄晨，我不准你哭！ 可是她止不住的哭，哭的撕心裂肺。 可心头一直有个声音在咆哮着，他真的抛下你了，方魄晨你自己作！作到连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都抛弃了你。 她的亲人，她最爱的哥哥，为了兰烬抛下了自己。 什么哥哥！她才不要这种哥哥！ 方魄晨突然起身，猛地冲向角落里的柜子处，打开柜子将放在柜子里的兔子玩偶一把拿过，随后拿起桌子上的剪刀，疯狂的剪碎兔子玩偶。 塞在兔子玩偶里的棉花瞬间掉落了一地。 而掉落的不仅仅是棉花和碎布，还有被剪碎的粉红小裙子，以及被摔碎的小皇冠。 ------------ 36·你太不乖了 “你才不是哥哥，哥哥从来不会丢下晨晨的，晨晨有哥哥的。” 方魄晨看着手中被剪碎的玩偶，更加的伤心。目光一移，便瞥到了地上被自己亲手剪碎的粉红小裙子和被摔碎的小皇冠。 那早已被怒火冲击到没有任何理智而言的方魄晨，在看清楚这两样东西后，瞳孔猛缩，手中破碎的玩偶‘蹭’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愤怒的怒火全被一盆凉水泼灭。 方魄晨直接扑到了地上，慌慌张张的捡起掉到地上的小粉裙子和小皇冠，她是那么的惶恐，泪水都来不及擦拭，只为了将破碎的东西拼凑在一起。 可无论她怎么拼凑，终究无法拿起。只要稍微拿起，便立刻回到原来碎掉的样子。 再也拼凑不回去了・・・・・・ 方魄晨瞪大了眼睛，不让眼泪模糊自己的视线。 她最珍惜的三样东西，如今都碎了，回不去了。 方魄晨匍匐在地上失声痛哭，真的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有谁来救救她？她不想，不想自己被留在这个世界里，孤独一人。 突然，病房门被人敲了三下。 方魄晨听到敲门声后，哭声瞬间停止，猛地抬起头，满脸希翼的看着门口。 是哥哥吗？是哥哥回来了吗？ 可当大门打开，方魄晨看清楚来人容貌后，脸上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脸上竟然有过一抹错愕。 “将默・・・・・・” 楚将默走进病房后将门关上，这才收回搭在门把上的手。看着匍匐在地上，异常狼狈的方魄晨，眸光一寒，并没有因为此番模样的方魄晨而有任何的心软。 等楚将默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方魄晨才回过神来，赶紧擦拭掉脸上的眼泪，不想让自己如此狼狈的出现在楚将默的面前。 “别喊我这两个字，你不配。”楚将默右手插在裤兜里，左膝盖微微弯曲，脑袋一偏，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散漫。 而楚将默说出的话语却又是那般的凌厉，就连方魄晨都很难相信这话是从楚将默口中说出。 “方魄晨，我记得我警告过你。” “不要妄想动我要保护的人。” 在提及莫兰烬的事情，楚将默都正经了许多，就连插在裤兜里的右手都拿了出来。 楚将默右脚的膝盖跪在地上，左手撑在大腿上，俯身看着方魄晨。看着方魄晨那迷惘的眼神，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来。 “你还真是不乖。” 楚将默伸出手右手，右手的食指则是轻挑于方魄晨的下巴，说话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方魄晨，你若是想死，我可以成全你的，你没有必要做这么多的事情。” 听到楚将默的话语，方魄晨瞬间打了一个寒噤，楚将默的目光是那么的冰凉，他看向她的目光，是那么的薄凉。他是真的想要她死！ 方魄晨双手不断颤抖，死死的看着楚将默，仿佛要洞悉楚将默的内心。 可是她无法洞悉，这个男人把自己的内心封闭的严严实实，除了莫兰烬，从来不向任何人打开。 如今・・・・・・ “你也是为了莫兰烬来找我的吗？” 方魄晨颤颤开口，似乎在进行最后的挣扎。 ------------ 37·值得 “你有资格让我来找你？”楚将默不屑一笑，看向方魄晨的目光依旧那般冰凉，“方魄晨，我本不想找你，可是你太不乖了。” 楚将默眼神一转，一抹幽光转瞬即逝。 “我向来不喜欢不乖的人。” 方魄晨瞬间往后倒，直接坐到了地上。满脸惊恐的看着楚将默，难道他是想要杀了自己吗？ “呵。”感受到了方魄晨的惶恐，楚将默嗤之以鼻，“放心，我可不想杀你。杀你，脏我的手。” 楚将默缓缓站起，左手拿出叠好在衣兜里的帕子，轻轻擦拭自己右手的食指，似乎刚才短暂的接触，很让他感到恶心。 “我记得我上次对你警告过，若是再动我的人，我让你生不如死。” 楚将默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将帕子点燃。赤色的火焰瞬间包裹住白色的方巾帕，逐渐吞噬。 直到火焰快烧到楚将默的指尖，楚将默才松开捏住方巾帕的手，任由最后一丝火焰消散在空中，留下一地的灰烬。 方魄晨惶恐的看着这一幕，牙关都在颤抖。 楚将默，他到底要干什么！ “方魄晨，你说你像不像这个方巾帕，明知道死无葬身，可依旧不知悔改。”楚将默斜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方魄晨，慢悠悠的将打火机收了回去。 “方魄晨你知道你现在是怎样的一个神情吗？害怕，恐惧。”楚将默将打火机放回自己兜里后，才缓缓抬起头。看着方魄晨的眼神逐渐锐利起来，“你就最好保持你这种感觉，不要再喜欢我。” “如今你一辈子将不得离开这个房间，已经算是对你最好的惩罚。”楚将默本想靠近方魄晨，而方魄晨却是下意识的后退。 见到方魄晨这个举动，楚将默却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只是眸光幽深，没有一点笑意。 “对，就像现在这样，离我远远的。若还有下次，你将再也没有那个命，能够活过第二天。”楚将默丢下这句话后，就直接双手插在口袋里，潇洒转身离开。 “楚将默！”见方涯薄离开，还在呆愣中的方魄晨突然回过神来喊住了楚将默。 方魄晨深深凝望着楚将默的背影，握紧了拳头，缓缓开口，“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我不伤害莫兰烬，那你是不是不再恨我。如此的话，那你能试着爱我吗？” 楚将默没有回过头，只是挥挥手，“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那我不会恨你，但也绝不可能会爱上你。” “你的喜欢与我无关，我此生爱的人，至始至终只有一个莫兰烬。” “你不要再在我身上付出一切了，不值得。” 随后房间门被打开后‘嘭’的一声再度关上。 房间里再度剩下方魄晨一个人。 失魂落魄的方魄晨，直接顺着一倒，整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上。 冰冷的触感让方魄晨打了一个寒噤。 或许真的像他说的那般，哪怕一切重来，他依旧不会爱上自己。他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莫兰烬。 难道他的一生就不会被别的人所插足吗？他为莫兰烬付出一切，他认为值得，这何尝不易于，她为他付出一切，她也认为值得呢？ 莫兰烬不爱他，所以受伤的从来都是楚将默。 可又有谁会来爱这个男子，让人心碎到窒息的男子呢？ ------------ 38·老婆，辛苦了 夜晚悄然而至。 穿着军装的方涯薄站在病床边，双眸凝望着躺在病床上闭眼休憩的莫兰烬。 眸子里所流露出的情感是那么的深情，看向莫兰烬的目光又是那般的眷念。 他似乎想要将她的容貌再次刻到他的心上，加重痕迹，不让记忆随着时间淡去。 “兰烬，我知道你是醒着的。” 看着迟迟不肯睁开眼睛的莫兰烬，方涯薄轻叹一声，伸出手轻轻抚摸莫兰烬的脸颊。 那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莫兰烬那光滑的脸蛋，脸上所里露出的尽是疼惜。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的错。” “我也该体谅你，因为你也是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方涯薄俯身，在莫兰烬的额头落下一吻，“方魄晨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我很抱歉，我的妹妹给你造成这么大的损伤。” “对于她的病例是否有造假的成分，我刚才已经派人将她送去军医院检查，到时候检验单出来了，我会让人第一时间将检验单亲手给你。” “如果她真的没有，我会亲手将她送入监狱，等待法庭宣判。” “如果真的有，她将永远被束缚在精神病医院里，永生不得踏出一步。” “这样的结果，你能接受吗？” 方涯薄说完了一切，便静等莫兰烬的回复，可莫兰烬闭着眼睛不吭一声。 方涯薄也只能微微叹息，继而道，“兰烬，我要回部队了。上交任务后便等待新的任务，如果足够幸运，我能够尽快出来陪在你的身边。” “兰烬，对不起。这些事情我真的无法做主，我是军人，我不能带头犯法。”方涯薄最后将手轻轻搭放在莫兰烬的肚子上，“你知道的，我比谁都爱你。” “我也不会说那么多的甜言蜜语，你知道我性子。我这个人不爱说什么情话，也说不来什么情话。”方涯薄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轻笑起来。 “也不知道你当时看上了我哪点，非要跟我在一起。我也权当这是我的魅力吧。” 看着毫无反应的莫兰烬，方涯薄无奈一笑，脸上尽是宠溺的神色，“若是搁在平时，你听到我这话，怕是早就取笑我了，这次到底是我伤你伤的太深了。” 方涯薄说完这话便起身站直，对莫兰烬敬了一个军礼。 “老婆，辛苦了。” 他这个人拿枪拿刀习惯了，训斥新兵蛋子也习惯了，这甜言蜜语是真的说不来。 他这个人心疼老婆，但是不知道如何去心疼。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是时候去问一下他手下的兵，学习学习这方面的知识。 方涯薄收回思绪，深深看了一眼莫兰烬，放下手，转身离开。 而就在方涯薄转身那一刹那，一直闭着眼装睡的莫兰烬睁开了眼，偏过头看着方涯薄的背影。 方涯薄的那一席发自内心的话语，何尝没有触碰到她的内心呢？她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而已。 她可以任性，但是她毕竟是一名妻子，如今自己的丈夫要离开，一旦离去还不知道多久才能见面，她从来没有对他说，她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分别。 如今方涯薄的离开，让莫兰烬无法再保持沉默。 那双明亮的眸子看着方涯薄那寂寥的背影，流露出的眼神带着一丝心疼。 “涯薄，你爱我吗？” ―― 谢谢果果推荐票~ ------------ 39·一如既往的送别 方涯薄听到莫兰烬这话，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只是没敢回头。 怕见了又留恋，怕留恋了就舍不得离开。 “我爱你。” 这三个字铿锵有力，表达了方涯薄不二决心。 听到了方涯薄这话，莫兰烬脸上扬起了一抹幸福的笑容来。 她不需要那么多的甜言蜜语，她最爱听的，也是她认为世界上最好听的甜言蜜语就是这三个字―― 我爱你。 这三个字简洁明了，却比任何话语更能打动人心。 “我也爱你，晚安。” “晚安。” 方涯薄的眸子里竟然闪烁着泪花，回了这两个字后，便不敢再多停留一刻，赶紧大步离开，直接走出医院。 一辆军牌车早已停在医院大门口处。 “队长。”一名年轻的身穿军装的男子见到方涯薄后，立刻下车，迅速对方涯薄敬了一个军礼。 方涯薄对男子轻轻点点头，正准备上车，右脚在蹬上车板的那一刻又突然放下。方涯薄忍不住回过了头，看着空诺诺的医院大厅，心头多了一份失落。 若是在以往，兰烬一定在站在他的身后目送着他离开。 如今，他的身后只有冰冷的大厅。 似乎没有她，世界便只剩下空壳，就连吹的都是刺骨的冷风。 军装男子杨展义看到方涯薄脸上所流露出的神色后愣了一下，他跟队长几年了，他从未见过队长流露出这种神色过。 眷念么・・・・・・ 莫非是队长的妻子？ “队长你没事吧？”杨展义关心道，至少在他看来，能让队长露出这种神色来的，至少在军队中是没有人能够做到的。看来队长和大嫂的感情确实不错。 “没事。”方涯薄收回眼神，瞥了一眼杨展义，面无表情道，“还在看什么呢？回去上交任务吧。” “是。”杨展义瞬间严肃应声。 方涯薄也不再停留，直接上车坐好。杨展义也紧随其后，坐好后正准备关车门的时候，却发现不远处有一名坐在轮椅上的女子望着他们，站在轮椅后的则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显然乘坐轮椅的女子是特意让医生推过到大厅来的。 “嗯？”杨展义眸子里有过一抹精光一闪而过。莫非是故意转成病人的间谍？ “怎么呢？还不坐好。”方涯薄见杨展义突然没了动作，眉头一皱，正准备呵斥几句，余光却瞥到了不远处的莫兰烬。 在瞥到的那一刻，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呼吸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急促。 兰烬！她怎么下来了！ 方涯薄几乎是下意识想要下去，但他硬是咬着牙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眸光依旧瞥着莫兰烬，不肯离开半分。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出现了，出现在他的身后，默默地送别他，哪怕是现在这种身体状况。 这个傻女人！ 杨展义快速看了一眼方涯薄，却发现方涯薄的脸色很是难看。杨展义以为方涯薄生气了，瞬间坐直身体，快速升上车窗。 升上的车窗隔绝了方涯薄看向莫兰烬的目光，方涯薄收回了余光，冷冷看了一眼杨展义，不说话。 ―― 感谢林若曦推荐票支持~ ------------ 40·论情话的作用 被扫了一眼的杨展义，心头更是忐忑万分，他怎么觉得升上车窗后队长更为生气呢？他可什么都没做啊！他到底生什么闷气？ 方涯薄也不解释，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只是眸子里偶尔闪烁的光芒才知晓他在沉思之中。 车内的气氛很是诡异，也没有人愿意打破这种沉默的气氛。总之军人之间保持沉默的气氛也不是一两天的了。 可这一次，打破沉默气氛的却是方涯薄。 “展义，我记得你今年娶了媳妇吧。” 方涯薄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雷到了杨展义。 “是的队长······有什么事情吗？”杨展义几乎是下意识就吼着应声，但反应过来后看向自己队长的目光带着疑惑，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你平时会跟你媳妇说情话吗？”方涯薄有些迟疑，但还是问了出来。 “啊？” 方涯薄这话，把杨展义给问懵了。 “不是，难道队长你平时都不给自己媳妇说情话？”杨展义几乎是下意识开口，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这话带着一些歧义和质疑，又补充了一句进行抢救，“队长你是打算回去给大嫂说吗？” 然而补救的这一句显然显得他更加的无脑，方涯薄看了一眼杨展义，眼里的嫌弃杨展义自己都能看懂！ “咳，那队长，你懂情话的作用吗？”杨展义轻咳一声，看向方涯薄的目光都放着光。 很难看到队长问问题啊，就算是生活情感方面也行啊！能够抓住队长的漏洞，然后嘚瑟一番，那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好！ “不懂。”方涯薄理所当然的回答，没有丝毫的掩饰。不懂就不懂，绝对不会装懂。他本来就是这方面的蠢蛋，虚心接受是必须的。 “情话的作用就是，嗯······打个比方，就队长你对大嫂说话，但是这话能够撩到大嫂，能够让大嫂觉得羞涩，让大嫂觉得不好意思，甚至让大嫂对你的话有所反应，最好的反应就是让她直接强吻你。” 杨展义按照自己对这个情话作用的理解说出口，其实他也不懂什么作用，他就是把他平时撩到媳妇，而后媳妇的一系列反应说出来。 “这样么？”方涯薄也没经验，总之他听上去觉得杨展义说的也挺有道理的，便陷入了沉思。细细一想，兰烬平时好像还真的没有展义口中说的那些反应。 难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对兰烬说情话？自己根本就没有撩到兰烬？ 方涯薄暗自责怪自己，自己竟然蠢到了这一步。 杨展义目瞪口呆的看着方涯薄脸上不断变换的神情，那个威武不能屈，神情不变幻的队长，现在的脸色看上去怎么这么让人······让人爽快？ “队长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趁休息时间帮你写一些情话，你可以回去说给大嫂。”杨展义激动开口，恨不得马上去见见大嫂。这个大嫂真乃神人！连队长都能泡到！还让队长如此念念不舍！ 佩服！ “闭嘴。”而方涯薄则是冷冷斜了一眼杨展义，那一眼的冰凉瞬间把杨展义的激情熄灭。 开玩笑，什么时候他对兰烬说的情话还要引用别人的话呢？ ------------ 41·迫于现实 杨展义瞬间闭嘴，乖巧的很。 方涯薄这才收回目光，冷哼一声，直视前方，不再开口。只是心头又开始念起他的妻子来了。 人永远是这种，一旦分别便开始思念，而思念又从来不分距离。 他忍不住想她，他知道此时的兰烬也跟他一样，思念着自己，他们总是眷念着对方。 “莫小姐咱们回去吧。”推着莫兰烬急忙赶下来的婧医生，见方涯薄所乘坐的车子离开后，才俯身问道。 “回去吧，辛苦你了婧医生。”莫兰烬收回目光，仰起头对婧田微微一笑。 “莫小姐客气了，你身体虚弱不要着凉才是真的。不然的话他又该担忧了。”婧田低头看着莫兰烬，目光停留在莫兰烬的小腿上，脸上的忧虑毫不遮掩。 “担忧？他能怎么担忧？纵然再担忧，也无法陪在自己身边不是吗？”莫兰烬淡然一笑，“我知道你崇拜他，因为他是一名军人。” “可对于我们而言，最想要的只不过是亲人的陪伴而已。” “他们也选择了陪伴，只不过他们选择的是‘大家’。” “而我们，到底又算什么呢？” 军人不正是如此么，若是真的要在‘大家’和‘小家’中抉择，军人首选的一定是‘大家’，他们永远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打个比方，如果有人质，那个人质对国家很重要。如果她也被抓了，她非常肯定涯薄会选择人质，这就是军人最残酷的地方。 就算是再不想，也不得不迫于现实，被逼放弃亲人的生命。 “莫小姐，您是不是多虑了。”婧田有些犹豫，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莫兰烬太过于忧郁，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如果是军人的家属，应该早就明白这一点了。毕竟跟军人结婚，应该早就有这种思想准备。 可这偏偏最奇怪的就是这一点，明明她的说法没错，也有这种意识，可是她总觉得莫兰烬情绪不对劲，莫兰烬给她的感觉有些消沉。 “是我多虑了，麻烦送我回去吧。”莫兰烬没有解释，只是淡然一笑。 婧田点头，也不再多说，推着莫兰烬所乘坐的轮椅，直接走进电梯，抵达楼层后重新将莫兰烬推回病房里。将莫兰烬抱上病床后，这才拿起放在柜子上的医药箱。 “下次你有事情你按呼救铃就是，如果不是我听到你病房里发出巨大声音，匆忙跑过来看一看，你不得流血流死？”婧田没好气的解开缠着莫兰烬小腿的纱布。 纱布上早就被鲜血染红，就连裤子上都被染上了殷红。 “又让你费心了。”莫兰烬抱歉一笑。 婧田本想责怪莫兰烬，多说几句，却发现莫兰烬的小脸苍白的厉害。不由得心疼起来，“你啊，为了见方涯薄最后一面，小腿被倒钩划了这么长的口子。若是被方涯薄知道了，又该心疼了。” “只是一些小伤口，无所谓的。”莫兰烬浅浅一笑，并没有觉得这个伤口会造成怎样的伤害，她都习以为常了。 ------------ 42·无醉缝合 “这两年你来医院也不知道多少次了，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不少，你也不知道跟他说一声。”婧田叹了一口气，“他到底知不知道你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这个家有我撑着就够了。”莫兰烬摇头，目光柔和了许多，“他为了‘大家’，我为了‘小家’。我们都不容易，我又何必给他增添烦恼呢？” “你啊。”婧田无奈摇摇头，快速给莫兰烬小腿上的伤口进行处理。长达五厘米血淋淋的伤口，看上去触目惊心。 “酒精清理伤口有些疼，你忍着点。” 婧田拿着镊子用被酒精湿润的棉球仔细擦拭伤口后，这才发现伤口处的肉是往外翻的，婧田的眉头几乎是第一时间紧皱。虽然没有流血了，可是这伤口实在是深。 而莫兰烬竟然没有吭一声！ “疼的话就喊出来吧，喊出来会好点。”婧田看着一直对她笑的莫兰烬，心头暗叹一口气，这个女人太要强了，就算是再疼也忍着不叫出来。 这是这般要强的人，却更让人心疼啊。 “我要进行缝针了，没给你打局部麻醉，你忍着点。” “嗯啊。”莫兰烬笑着应了一声，无论脸色有多苍白，嘴角依旧含着一抹绽放的笑容。 婧田也不再多说什么，低头清理伤口完毕后，深呼吸一口气，便开始进行缝针。 从来不手抖的婧田，在这次给莫兰烬伤口缝线的时候，拿着缝合针的手都在轻微的颤抖。 在没有麻醉情况下进行缝合，还能不吭一声。说真的，这类人太少了。更何况是在伤口这么长的情况下。 这是真的疼！ “好了。” 当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婧田长舒一口气，额头尽是冷汗。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做一个缝合仿佛做了一个世纪。 “躺在床上休息吧，不早了。有事情按铃，别傻乎乎的了。”婧田将手套取下，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莫兰烬的小腿放到病床上。 “我知道了。”莫兰烬也小心翼翼的往里面侧去，缓缓躺在床上。 “睡觉的时候注意点，不要将被子压到伤口上了。”婧田将被角折叠了一半，露出莫兰烬左脚的小腿，又将小棉被压住莫兰烬的脚，尽量暖和莫兰烬的脚。 “我知道了，谢谢你婧医生。”莫兰烬冲婧田一笑，这两年她受的伤可不少，每次都是婧田来照顾她，给她处理伤口，她都快成她专属医生了。 “没事，应该的。”婧田笑了笑，看着莫兰烬那苍白的脸颊，忍不住开口道，“莫小姐，爱惜自己比爱惜任何人都重要。” “今天下午傅朝青来的时候，跟你母亲争执了一场，她的话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婧田是真的担心莫兰烬的身体，莫兰烬是个商人，从来不喜怒于色。婧田也不知道莫兰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想法，只能尝试着安慰。 婧田也是真的心疼莫兰烬，在女子最痛苦的时候，自己丈夫没有陪在身边，甚至因为孩子流产的事情，丈夫的母亲竟然还吵着说如果怀不了孩子就离婚！ ------------ 43·她连孩子都不能有了 “话？你是说她说的那些话吗？”仔细听完婧田的话，莫兰烬秀眉轻挑，不露任何声色。果然，今天下午到底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吵架后她母亲也没有告诉她她吵架的原因，里面当真是有隐情的。 可到底是什么隐情，连自己的母亲都不告诉自己，竟然合着医生来隐瞒自己？ 莫兰烬心头有过一抹不安，只不过莫兰烬很好的将这份不安隐藏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也是我的母亲，她说的话我又怎么会放到心头上去呢？”莫兰烬故作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婧田见莫兰烬似乎真的没有在意这件事情，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拍着莫兰烬的肩膀，“这就对了，你还年轻，多休息休息调养好身体还是能怀上孩子。方涯薄他母亲啊就是太急了，竟然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劝你们两个尽快离婚。” “我说这人也还真是可笑，我都差点不相信这人是方涯薄的母亲。当兵的母亲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婧田啧啧一声，忙着收拾东西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莫兰烬听到她这话后脸色的苍白。 莫兰烬的双手死死的握成拳头，手关节都在发白，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抖着。婧田接下来说的话她无法听进去，她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在不断的徘徊。 还是能怀上孩子的？ 什么意思？ 她以后怀上孩子的几率是很小了是吗？ 莫兰烬缓缓看向婧田，脸上的神情是那么的绝望。可是看向婧田的时候，那眸子里才有过一抹希翼的光芒。 “婧医生。” 无论她装的有多么的冷静，甚至强迫自己不去想自己逝去的孩子，可只要一提及孩子，她的心都在滴血。 什么商业界的女强人，在自己孩子面前也不过是一个脆弱的母亲而已。 孩子的死一直是她的痛。 如果她和涯薄还能有一个孩子，她一定会把他照顾的好好的，一定双倍爱着他。 她会给他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她会将所有的爱给他，事业什么的她都不要了，她只要孩子，只要孩子能够好好的长大，她便心满意足了。 可是现在，她连孩子・・・・・・都不能有了吗？ 婧田的那两句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利索的切断了莫兰烬脑袋里的所有神经，让莫兰烬彻底的惶恐了起来。 莫兰烬伸出左手，死死抓住婧田的肩膀，捏得婧田下意识皱紧眉头，抬头一看，却发现莫兰烬那张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 她什么时候无声的哭呢？ 婧田来不及多想，因为莫兰烬的五指死死扣住她的肩膀。 “我是不是再也怀不上孩子呢？” 莫兰烬无助的看着婧田，语气是那般的惊恐，“婧医生，你说话啊，我是不是怀不上孩子呢？” “莫小姐你不要想多了。”婧田也顾不上自己肩膀上的疼痛，赶紧起身安抚莫兰烬。将莫兰烬的左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扒下来，双手紧紧握住莫兰烬的左手。 ------------ 44·我只是想要一个······ 可莫兰烬浑身发抖，低着头不停的低喃着什么，她也听不清她到底呢喃着什么，只是莫兰烬这副模样实在是让她看着心疼！ 这样的莫兰烬哪有刚才那般的镇定万分！ “莫兰烬，你看着我！”婧田皱紧眉头，直接伸出双手捧住莫兰烬的脸。强制性的让莫兰烬看向自己。 只是当婧田的双手接触到莫兰烬的脸颊后，指尖上传来的冰凉让婧田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听到婧田这话，莫兰烬才仿佛找到了一个主心骨，祈求的看向婧田。似乎她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婧田身上。 一时间婧田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巨大，还不等莫兰烬开口，婧田便率先开口，“莫兰烬，你现在还年轻，这次流产不代表你怀不上孩子。你身体虽然虚弱，但是好生修养还是能够怀上孩子的。” 说完这句话后，婧田的右眼皮突然跳了起来。 她怎么觉得莫兰烬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难道刚才莫兰烬只是为了套她的话不成？那她岂不是成了罪人！她竟然亲口告诉了她关于她的实际情况。 君怡洁都跟她商量好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要告诉莫兰烬，不然按照莫兰烬现在的状态，知道后怕是会崩溃的。 可正如君怡洁说的那般，知道真相后的莫兰烬早已哭成了泪人。 她怎么会不懂婧田话里的意思。能怀上孩子，可是几率很小。她想要表达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可是她的身体，她的身体・・・・・・ “别哭了。”莫兰烬的眼泪是那么的滚烫，她的眼泪不是滴落在枕巾上，而是滴落在她婧田的心上。 “别哭了，别哭了。”婧田嘴上安慰着莫兰烬，可自己的眼泪也无法忍住，也顺着脸庞迅速滑落。 看惯生死的婧田，却看不得这一幕。 对于一位母亲，孩子的离去以及很难拥有孩子，都是致命的伤痛。 “婧医生，我只是，我只是・・・・・・” 莫兰烬想要努力睁大眼睛，不想要让泪水模糊自己的视线，让自己能够清楚的看到婧田，将自己的意思能够明确传达给她。 只是泪水冲破了‘堤坝’，不受她控制。 “我只是想要个孩子啊。” “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啊・・・・・・” 孩子的离去让她备受打击，可她还能安慰着自己，自己和涯薄还能有一个孩子的。 可是婧田的话如同晴空中的一声惊雷，炸响在她的耳畔。 莫兰烬的右手死死扣着床单，被床单遮挡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她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啊，为什么这么难。 昨天她还能用涯薄的话语骗骗自己，可今日她该怎么欺骗自己？连唯一的谎话都没得说。 真相那么残酷，那她就接受谎言好了，活在谎言里难道不好吗？ 可是为什么，就连谎言都要揭穿？ 自己为什么要去揭穿谎言！她只要不知道真相就好，她就依旧可以期盼着她和涯薄还会有孩子。 她依旧可以被人蒙在骨子里，做着天真的梦。 可惜的是，梦醒了・・・・・・ 莫兰烬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无声的哭泣。 那双透彻的眸子缓缓闭上，眸子里那希翼的光芒逐渐黯淡。 ―― 感谢贴已经发在评论区√ ------------ 45·无论需不需要 “你没事吧？”看着闭上眼睛默默哭泣的莫兰烬，婧田心都揪了起来。 “婧医生，我想静一静，麻烦您出去吧。”莫兰烬却不敢睁开眼睛看向婧田，现在的婧田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不想从婧田的眼里看到同情和怜悯，她不需要同情和怜悯。 她也不想从她的眸子里看到决然，她还想抱着那一丝小的可怜的希望。 莫兰烬开始害怕起来，害怕自己所接触到的这个世界。 她现在只想将自己跟这个世界隔离开来，她不想听到任何一句话！ 婧田不敢多说，也只能退出病房，第一时间给君怡洁打了一个电话，让君怡洁尽快赶来医院。 而婧田则是一直关注着莫兰烬。亲眼看见平躺在病床上的莫兰烬，听到她关门声音的时候，才将身体缓缓蜷缩成了一团，看得她心疼万分。 如果现在方涯薄在莫兰烬身边该有多好！婧田忍不住的想。 女人是最脆弱的时候便是失去自己的亲生骨肉。如果方涯薄此时能够陪在莫兰烬身边，莫兰烬也不会失去主心骨，也不至于害怕成这个样子。 婧田也暗自责怪起自己来，如果自己能多留意一些，不轻易被莫兰烬套到话，莫兰烬现在也不会这副模样。 还没从失去孩子的阴影中走出来，又得知自己很难怀上孩子这一消息，是个当妈的都会崩溃。 她不敢擅自进去，因为她知道，病床的这扇门不再只是隔绝莫兰烬与他们这些护士医生的，如今更是代表莫兰烬与世界的隔离。 她之所以清楚是因为她的孩子也是如此，只不过她的孩子得了忧郁症已经离开了人世。 她现在怕的是，莫兰烬会不会也换上抑郁症。 君怡洁赶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分钟后，接到电话匆忙赶来的君怡洁，连头发都还来不及梳。就穿着一条睡裙，外面慌乱中套了一件大衣，连大衣都穿反了。 十一月份的天气就以君怡洁现在的穿着来看，足以冻得她直打哆嗦。 “我女儿呢？”平时最在乎穿着打扮，在外人面前极其重形象的君怡洁以这样的一个狼狈样出现在婧田面前的时候，婧田都差点没有认出来。 “她在里面。”婧田眼见君怡洁要冲进去，赶紧抓住君怡洁的手腕，“别进去，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 君怡洁却一手打开了婧田的手，虽然脸上尽是忧虑，但是看着婧田的目光是那般的坚定，“我是她母亲，在她情绪最落魄的时候，我应该在她身边。” 说完这句话君怡洁再也不理会被她这一句话震在原地的婧田，直接打开病房门，快步走了进去。 婧田的手僵硬在空中，眼眶却突然泛红了起来。 君怡洁的那一句话直接触动到了她的内心。 当母亲的，就应该在自己孩子最脆弱的时候陪在她身边，无论孩子需不需要自己。 而她，在自己孩子最脆弱的时候都没能陪在她的身边，就连自己孩子的死亡都是被别人通知才知晓的。 -- 晚安 ------------ 46.她所坚信 她的孩子自杀前留了一封遗书，遗书上的最后一句话她至今都记得。 “妈妈，我好想陪你，可是我做不到。” “对不起。” 多么的讽刺！ 明明一个当母亲的，才是应该去陪伴的那一个。可是她的孩子竟然懂事到说自己无法陪伴她。 她这个当医生的，对待患者比对待孩子都要亲，陪伴患者的时间比陪伴孩子的都要长。 她这个当医生的，连自己孩子心理出了问题她都不知道。 婧田红着眼，抬头望向病房里的时候，却发现莫兰烬和君怡洁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这一幕是那么的刺眼，又是那么的打脸。 原来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需要的是自己的亲人的陪伴。无论自己对这个世界有多绝望，至少还有一处希望。 婧田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来。双手插在自己的白大褂的兜里，直接转身离开。 坐在病床上紧紧保住自己女儿的君怡洁，无论她怎么安慰，双手抱的有多紧，却依旧能够清楚感受到自己女儿那一直颤抖的身体，她的害怕和恐惧是那般清晰的传达给她。 “孩子，没事了。”君怡洁轻轻拍着莫兰烬的肩膀，眼眶早就被泪水湿润。 她那一直坚强的孩子，如今却失声痛哭出来，就好像是经历了绝望。 “妈，我还能怀上孩子吗？”莫兰烬不敢将自己的脑袋抬起来，她已经多少年没有在自己母亲哭泣过，就算是她被仇家派人打伤她，伤痕累累，也不会露出半滴眼泪。 可是现在・・・・・・ 莫兰烬自嘲一笑，她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自己不会再怀上孩子的原因而失声痛哭。 “你这家伙瞎想什么了，你怎么会怀不上孩子呢？”君怡洁听到莫兰烬这话，心头苦涩万分。 “妈，你不用安慰我，就我这个身体，如果真的能怀上，那就是天大的幸运。”莫兰烬的身体一向差，虽然平时不忘记锻炼身体，也注重养生，却也无法改变她身体虚弱的这个事实。 这次车祸都差点要了她的命，况且流产对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体而言伤害都太大了。 能怀上吗？莫兰烬自己都觉得这个希望渺茫。 “等涯薄回来后，你向涯薄多要几次，还怕怀不上孩子吗？”君怡洁只能如此安慰自己的孩子，“这段时间你把身体养好，等涯薄回来后，你们再要一个就是，相信我，你还会怀上孩子的。” 莫兰烬也只能抱着这种想法，用这种想法一遍又一遍安慰着自己。 好歹还有一点希望不是吗？至少比失去了希望强。 莫兰烬往自己母亲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温暖的地方，将脑袋靠在君怡洁胸膛上。听着君怡洁那心脏跳动发出的‘咚咚’的声音，才有那么一丝意识。 自己还活在在这个世界上。 自己到底是过激了。莫兰烬缓缓闭上眼睛，无比眷恋这一份温暖。她还会有孩子的，她相信她还能够跟自己的孩子再见。 孩子不会离开她的，不会离开的…… ------------ 47·确实没有 君怡洁陪了莫兰烬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五点，君怡洁实在是撑不住了才趴在病床边闭眼休憩。 就在君怡洁沉沉睡去后，一直‘熟睡’的莫兰烬才悄然睁开眼睛。目光一移，看到自己母亲那疲惫的脸颊，心头尽是愧疚。 她母亲都这么大的岁数了，还要大晚上跑过来安慰她。她这个做女儿的还真是不孝。 其实她一点睡意都没有，但她知道，如果自己不睡觉，她母亲也不会休息。所以她只能装作自己睡了，可她母亲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 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一陪就陪了五个多小时。 而她在这五个小时候里，虽然闭着眼睛，但整个人却异常的清醒。 这五个小时里她想了许多事情，包括方涯薄的，方魄晨的，包括她和方涯薄的未来。 莫兰烬的右手轻轻搭在自己的肚子上，左手撑住自己全身的力量，缓缓从病床上坐起。轻手轻脚的从病床上下来，慢慢走到了窗子边。 天依旧是灰暗的，冬天的早晨亮的很晚，若是搁在夏天，五点钟的天已经发白。哪像现在，灰沉沉的一片。 莫兰烬伸出手打开窗户，一股凉气吹来，让莫兰烬下意识抱紧了自己。 下一秒，一件还残留着体温的大衣搭在了莫兰烬的肩膀上。 莫兰烬下意识侧过头，看到的却是楚将默。楚将默的到来，着实让莫兰烬楞了几秒。 “这才早上五点，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呢？”莫兰烬错愕开口，“你不休息的吗？” “昨天晚上睡的很早，所以今天来看你的时间就比较早。”楚将默淡淡一笑，扭头看向了灰沉沉的天，“他走了吗？” “嗯，昨天晚上就离开了。”莫兰烬知道楚将默口中的他是谁，平静点头，不悲不喜。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是怎么一个想法。 “你又去送他呢？” “嗯。” 听到这个‘嗯’字，楚将默才收回视线，看向自己身旁的莫兰烬，眉头轻轻蹙起，“你还真是胡闹。刚做完手术就敢如此胡来，你也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 “我若是不看着涯薄离去，我心头不安。”莫兰烬对楚将默扯出一个淡淡的来笑容来。 楚将默暗自叹息，心头直骂莫兰烬是个傻瓜，尽做一些傻事情。只不过看着莫兰烬的目光却不曾有一丝变化。 兰烬不喜欢别人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可怜和同情，还有忧虑和关怀。她是一个极其自信且骄傲的女子。 “你，怀疑过方魄晨吗？”楚将默见莫兰烬听到他这话后，脸上的笑容有龟裂的迹象。楚将默眉头轻微蹙起，眸子里划过一抹幽芒。 “你是说，方魄晨真的没有精神病？”莫兰烬努力让自己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话，可无论她多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怒气，她的语气依旧依旧带着一丝颤抖。 “目前通过我掌握的资料来看，她确实是没有患上精神病。”楚将默没有隐瞒莫兰烬，他从来不会隐瞒莫兰烬，有关于她生命安危的事情，他不会拿来开任何玩笑。 ------------ 48·知否 楚将默的话语给了莫兰烬一个重重的一击，莫兰烬忍不住退后了一步，脸色逐渐苍白了起来。 莫兰烬从来不怀疑楚将默的话语，楚将默说方魄晨没有患有精神病，那么方魄晨就绝对没有患上精神病。 这件事情连将默都能查不出来，涯薄会查不出来吗？ 莫兰烬心头一阵一阵的疼，只不过这一次眸子里没有泪光。 她可以懦弱一天，但她不允许自己继续懦弱。 “所以，涯薄知道吗？”莫兰烬轻轻开口，眼睛不眨的看向楚将默。 其实答案她知道，只是她不愿意去相信。 “不清楚，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楚将默不露喜怒，平静回答。只是心头多少有些失落。她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涯薄。涯薄对她而言就真的那般重要吗？ 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情，她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方涯薄。她还妄想去原谅吗？ 楚将默将手插进裤兜里，不让莫兰烬看见他双手手指的指尖已经被指甲抠的发白。 得到楚将默回答的莫兰烬几乎是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这一反应，让莫兰烬暗自轻笑起自己来。她竟然会因为有那么一半的可能，涯薄不知道方魄晨是假装患有精神病而感到开心。 “你拿到证据了吗？”沉默一会的莫兰烬，率先开口问道。只是目光对上楚将默的目光的时候，愣了一下。 “莫兰烬，你是想要问我，是否有证据证明方魄晨是否有精神病吗？”楚将默神情冷漠的看着莫兰烬，声音冷咧，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还是更想要去证明，方涯薄不知道这件事情？” 楚将默的话语问到了莫兰烬，莫兰烬有过那么一丝慌乱，就算是很快镇静下来。可一丝慌乱终究被楚将默收入眼底。 楚将默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自己心头的怒火。 “莫兰烬，我虽然很不希望你学会恨，但是你也要记住。”楚将默的语气很冷，至少莫兰烬从来见楚将默这么对自己说话。 “伤害自己的人，不要去拿任何的理由为她开脱。哪怕你最爱的人跟伤害你的人的关系有多亲近。” 说白了，楚将默就是不希望莫兰烬这么傻乎乎的，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别忘记了，你的孩子，是因为她而没的。”为了让莫兰烬不那么傻，楚将默不介意自己狠一点，让莫兰烬恨自己。他宁可自己去伤害她，也不愿意别人伤害她半分。 他知道，孩子是莫兰烬的痛。 果不其然，楚将默最后的这句话，让莫兰烬的脸色难看了许多。 “我知道。” “你不知道。”莫兰烬刚说了三个字，就被楚将默狠狠打断。楚将默对上莫兰烬那震惊的眼神，冷声道，“只要你确定方涯薄不知道方魄晨是伪装的，你就可以原谅他。原谅他对自己的冷漠。” “莫兰烬，你不要这么天真好吗？你以为大家都是孩子吗？” “方涯薄能够在一天之内弄清楚一切事情，你认为他会不知道这件事情吗？就算是怀疑，拿不准，但这两天他对你的态度，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楚将默的话语直指莫兰烬的内心，将她所想要隐瞒的，所愿意去相信的真相，再次残忍揭开。 ------------ 49·自欺欺人 “他就是不敢相信事实！他就是不敢相信自己妹妹会对你做出这种事情！”楚将默毫不犹豫的在莫兰烬伤口上撒盐。 他就是要刺激莫兰烬，他就是要让莫兰烬认清现实！ “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还要将方魄晨一同压去军区医院？到底是想证实她没有患有精神病，还是想要证实她患有精神病，给自己一个慰籍？好给你的交代？” “在这之前，方魄晨没有患上精神病。可将她带去军区医院检查后，回来告诉你，说方魄晨真的有精神病。” “那我问你，你信吗？” 信吗？ 她当然不信！ 莫兰烬双手手心淌汗。如果方魄晨真的没有患有精神病，涯薄回来后告诉她，方魄晨真的患有精神病，她怎么会相信！ 她的第一反应绝对是・・・・・・涯薄欺骗了她。 一想到欺骗这两个字，莫兰烬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的涯薄从来不会欺骗她的。 “可那是军区医院，不会作伪证的。”莫兰烬颤颤开口，终究还抱着一丝幻想。军区医院怎么可能会有人作伪证！ “莫兰烬，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地步！”楚将默再一次打断莫兰烬的话，看着莫兰烬那苍白的小脸，多少有些不忍心，但语气依旧那般薄凉，不带丝毫温度，“医院内部的腐朽你还看不清吗？” “一直辛苦付出的是医生和护士，可是搞暗箱操作的是上级。你明白吗？”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权和钱不能搞定的。” “你我都是商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其中的利益关系吗？” 楚将默最后一句话才是给了莫兰烬重重的一击。 是啊，她是一名商人，所以更清楚商人代表了什么。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是她又无法否认。 纵然证据单没有作假，但是她保证，自己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因为从始至终她从不相信方魄晨患上了精神病。 这一点是最本质的区别，是她和涯薄观点上最本质的区别。 一个不愿意相信，一个打心底就不相信。 所以，当涯薄带回证据单的时候，若是那个证据单显示方魄晨是真患有精神疾病，无论那张证据单是否伪造，她都不会相信。 她不确定，自己在看到那张证据单的时候，自己是否还有那个力气去面对所谓的现实。 她不确定，自己对涯薄会不会失去所有的信心。 在她坐在驾驶位上，看到方魄晨开车撞向自己的时候，自己不仅仅绝望于自己是否能够生存下去，更是绝望那薄凉的亲情。 她始终都无法相信，他的妹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她醒来看到方涯薄的时候，她就突然想明白了。 他能够沉稳的坐在自己身边，证明他已经弄清楚了一切。否则她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着急的方涯薄，而不是沉稳的他。 有时候，一个人的沉稳不是好事。 就比如他，因为她懂他，知晓他一切，所以才会更加失望，对他早已失去信心。 正如楚将默说的那样。 这一切，她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 50·冷静一会 “莫兰烬，我也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单纯希望你能够看清现实。至于你怎么抉择，那是你的事情。”楚将默也心疼莫兰烬，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终究选择是莫兰烬的事情，就算是他再担忧，又能如何呢？ 他纵然再担心她，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帮她抉择呢？ “证据的话，我想，你可以借助主任医生婧田的手。她若是真的一心想要查资料，绝对能够查出来。” “你好好想想吧。”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楚将默不留痕迹看了一眼莫兰烬的小腿，一抹幽芒悄然划过，“早点躺在床上去吧，不要再受伤了。” 楚将默说完这话后便转身准备离去，却一眼对上了不知何时醒来的君怡洁的眸子。 君怡洁对楚将默点头淡然一笑，脑袋微偏，眸光一转，示意楚将默先行离开。 楚将默点点头，对君怡洁抱歉一笑，这才大步离开。 背对着病房门的莫兰烬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也不清楚自己的母亲早已经醒来，将她和楚将默之间的对话全然听到。 君怡洁其实也不太清楚方涯薄和自己女儿之间的事情。昨天发生争执还是方涯薄去劝的架，在她的印象中，方涯薄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军人。 如果方涯薄当真知道这件事情，不做出选择，也是能够理解。但是，对不起，她这个当妈的也是个护犊子的。 君怡洁看着站在窗边，背影明显寂寥的莫兰烬，心头一疼，却终究没有开口说话。正如楚将默说的那样，兰烬这个孩子需要好好想一想。 只是心疼将默那个孩子，虽然说的话毒了一些，却字字为兰烬好。只是在这个关头，就算是为了兰烬好，兰烬也不一定能够明白过来。 怕是要暂时误会了。 君怡洁轻叹一口气，裹紧身上的大衣，缓缓起身，站在莫兰烬的身边。 “兰烬，你和涯薄是夫妻，我不多说什么。但是将默那孩子说的是对的，你还想拿着这件事去原谅方涯薄吗？”君怡洁的目光凌冽了许多。 “若是方涯薄真的拿回单子，方魄晨真的患有精神病。你怎么办？” “纵然那个单子是真的，可在你眼中不也是假的吗？” “你信任方涯薄，可是方涯薄呢？为了证实自己妹妹真的患上精神病的猜想，还要去军区医院查一查。” “涉及亲人，自然会犹豫起来。可是他的做法考虑过你的感受吗？至始至终他都已经做了才告诉你，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 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儿，君怡洁轻叹一口气，有些气自己女儿就算是知道真相，都还这么信任方涯薄，“你自行解决吧，自己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我先回去一趟，你自己先待一会吧。”说完这话君怡洁也就不再停留，打开门直接离去。 莫兰烬知道自己的举动让自己母亲伤了心，但是她没有办法。 莫兰烬缓缓坐到病床上，搭在莫兰烬肩膀上的大衣蹭到床沿，突然掉了下来。没有大衣，一股冷风瞬间吹醒了莫兰烬。 ------------ 51·只属于她 这衣服。 莫兰烬楞了一下，这才想起这件衣服是楚将默脱下自己的衣服搭在她肩膀上的。 楚将默・・・・・・ 莫兰烬心头喃喃这三个字，其实楚将默对她好，一直让她有愧疚感。 他对她太好了，虽然楚将默一直对她说，他对她好只是源于他们一起长大，他自然会宠着自己身边的人。所以让她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对她的好。 但是莫兰烬也不傻，如此一个情感细腻的女人，怎么会没有注意到楚将默对自己感情的付出？ 这两年她吃的每一顿午饭，都是楚将默亲手做的。楚将默不说，不代表她不明白。 楚将默或许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做菜的时候，总是喜欢将拌好的酱全部放到角落里，喜欢今天这种酱的味道，就用筷子拌点放到菜或者是饭里，如果不喜欢就让它待在角落。 因为她有时候吃饭还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就拌点酱吃，心情不好，直接干吃饭，不碰一点酱。 楚将默知道她这个习惯，所以每次做菜给她吃的时候，酱都是放在角落里，也顺应了她挑剔的习惯。 这种细心的方式，属于楚将默特有。 而且这种特有，只属于她。 其实她早就拒绝过楚将默这么对待她，楚将默也很久没有这么特殊对待她了。也就最近这两年公司事情多了起来，她才几乎每天住在公司里。 而她自己也不清楚楚将默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在公司办公的，她中午一向喊的都是快餐。 总之自打某天起，她的午饭便是由楚将默承包。无论她让人换了多少家店，换了不同种类的佳肴，她都是吃的一个味。 楚将默亲手做的味道。 她吃楚将默亲手做的菜已经吃了太多次了，所以她清楚楚将默做菜的味道。 可是她无法心安理得受楚将默的好，楚将默的好，让她一直有负罪感。 她已经嫁为人妻，所以她更清楚，她和楚将默要保持距离。 可是楚将默比谁都做得好，甚至动作比她都快。 自从她和方涯薄结婚后，楚将默便很少出现在她的面前，除了重大的日子，基本都不会跟她进行联系。 在接触上，比谁都疏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楚将默惹了她，让她如此疏远他。 但事非如此，疏远是因为避嫌。 楚将默如此避嫌的原因，她也明白。 因为楚将默和她的关系最好，毕竟是青梅竹马。 无论是她结婚还是他结婚，他们对方都会彼此疏远，避免对方的伴侣误会。这是一个最基本的礼仪。 无论他们两个关系有多密切，但一旦结婚，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必须疏远。以免落人闲话。 楚将默的疏远，不是她哪里做错了事情，而是他为了护她，不想让她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而已。 楚将默对她的好，让她感到无所适应。 可就算是她再不喜欢，再不适应，也只能接受。 她必须装作自己不知道的样子，只有这样，才能和楚将默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 ------------ 52·请求帮忙 可她却也在一直等，等一个机会，等楚将默身边有一个适合他，真心爱他的女子出现。她便会彻底斩断这一份联系。 她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她能够拥有涯薄对她的好已经很不错了，她不能承受双倍的好。 因为这对他而言，不公平。 莫兰烬将手中的大衣叠好，放到椅子上，这才将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也不管这个动作会不会触碰到自己脚上的伤。 冷空气通过窗户的缝隙吹进来，将房间最后一丝的温暖吹散。 或许蜷缩的姿势，压住了莫兰烬的肚子，让莫兰烬觉得不舒服，莫兰烬这才平躺在病床上。 双眼看着天花板，整个人处于一种失神的状态中。 很难想象，莫兰烬就以这种状态，度过了一上午。 一句话也不说，没过多的表情，也没有流露出其他的神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植物人，眼睛都不带眨的。 那双眸子几乎没有神采。 谁也不知道莫兰烬到底想了一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要怎么样。 如果不是中途护士进来几道，给莫兰烬进行输液和调换药剂，偶尔要问莫兰烬几个问题，怕是莫兰烬真的成了‘死尸’。 直到中午，婧田有时间来看望莫兰烬，莫兰烬看到婧田的时候，那毫无波澜的内心才有了一丝起伏。 楚将默说，婧田有能力查出方魄晨是否真的患有精神病的。 “你怎么呢？怎么感觉你今天兴致不高啊？”婧田笑着走进莫兰烬，见莫兰烬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脸上的笑容才收敛了一些，“你没有吃饭吗？你母亲呢？他们怎么留你一个人在这。” “婧医生，我能请求你帮个忙吗？”莫兰烬的心思全在方魄晨的身上，根本就没心思回答婧田这些有的没的的话。 “你尽管说就是，你不要着急，慢点。”婧田见莫兰烬想要坐起来，赶紧扶了一把莫兰烬。 “婧医生，我知道，方魄晨是在这家医院被诊断出患有精神病的。我求求你，能不能帮忙找一下方魄晨的诊断书。”莫兰烬双手死死握住婧田的手臂，目光迫切的看向婧田。 “怎么呢？”婧田一时间没有明白莫兰烬话中的意思，直到目光察觉到莫兰烬那脸上的期盼才发觉到事情不对。仔细一想，有些试探开口，“你的意思是，方魄晨的诊断书做了假？” “我不确定，所以我需要你帮忙。”莫兰烬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断然。她心头还是有一丝希翼，因为一旦断定，涯薄让人带回来的诊断书真的是方魄晨患有精神病，她会疯的・・・・・・ 因为对于楚将默，她从来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莫兰烬，不是我不帮忙，而是这件事情涉及的太大了。”婧田犹豫一下后，缓缓摇头，“你也知道，方魄晨的事情已经涉及到整个方家了。” “这次方魄晨的举动也惹怒了方家老爷子，方家老爷子已经让人压下这件事情了。如果真的要调查这件事情，第一个惹的就是方家老爷子，也就是你的爸爸。” ------------ 53·请求答应 莫兰烬听到婧田这话，眸子里的光亮逐渐暗淡下去。 是啊，方家老爷子特好面子。这种丑闻好不容易压下去了，他怎么可能又让这种丑闻再一次爆发出来？ 就算是方家老爷子平时再疼爱她，在这件事情上也不会做出任何的改变。 因为这代表的是一个脸面。方家在军区的名声可不小，如果这件事闹大的话，很有可能会闹到部队里面去。到时定会对方家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方四城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知道了。” 莫兰烬沙哑着声音回了一句。额前的碎发遮住了莫兰烬的眼睛，也遮住了莫兰烬眸子里的眼神，没有让婧田所见。 “你想要干什么？”婧田虽然看不见莫兰烬的神色，但是却能够感受出莫兰烬那浓浓的失望之情。 “他若是想要阻止，那就尽管阻止好了。” 莫兰烬的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虽然只是一个浅浅的微笑，却给人一种冷漠至极的感觉。 “商业界上，没有人能够玩得过我。” 如果他非要阻止自己查出真相，那她不会顾及他是自己父亲的身份，她会竭尽全力查找出真相。 她只需要一个答案，如果他连答案都不让她知晓，她不介意去拿一切他所珍惜的去威胁他。 他是涯薄的父亲又能怎样？ 既然他的女儿能够害死她的孩子，他还能心安理得选择包庇，那他就必须做好付出一切代价的准备。 婧田听到莫兰烬这话，右眼皮几乎是下意识一跳。她总觉得莫兰烬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阴深。似乎方家老爷子对她而言，不是父亲，而是一名敌人。 婧田被自己这个想法都吓了一跳，赶紧开口，“莫小姐。” “婧医生，你真的不能帮帮我吗？”莫兰烬还是不愿意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如果她能够得到婧田的帮助，她也不用直接跟方家老爷子站在对立的立场上。 面对莫兰烬希翼的目光，婧田突然有些不忍心拒绝。 因为她清楚，一位母亲可以为自己的孩子做到哪种地步。 为了为自己孩子报仇，命都不要的母亲，不少。 她害怕，害怕莫兰烬会毁了自己。 这两年她跟莫兰烬接触的不少，她也很喜欢莫兰烬这个人。有自己的想法，做事也很果断，整个人很聪明。 她不止一次的幻想，如果自己的孩子还在，会不会也像莫兰烬那般优秀？ 这两年的接触，已经让婧田把兰烬当自己的孩子看待。 莫兰烬眸子里的希望，她不想因为她而破灭。 “好，我答应你。” 婧田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答应了莫兰烬。心头本来还有一丝后悔的，可目光触及到莫兰烬脸上笑容的时候，莫名释怀了。 算了，只是调查一下原本的病例而已。 婧田在莫兰烬的笑容下选择了妥协。 至少这是她看到的莫兰烬这几天来，笑的最为开怀的一次。 “既然如此，你也要答应我。接下来的一周，你必须要好好的调养身体。” 作为交换，婧田也提出了一个算不上要求的要求。 ------------ 54·你够了 “好，我答应你。”这个要求实在是简单，莫兰烬想都不想直接答应。 婧田笑着点头，看向莫兰烬的目光带着一丝宠溺。 “你中午还没吃饭吧，想要吃什么？我让人帮忙带一份。”婧田慈爱的看向莫兰烬，恨不得将一切好的全部给莫兰烬。 “不用了，谢谢。”莫兰烬却笑着摇头拒绝婧田的好意。她现在根本不饿，没有任何的食欲。 “行，那什么时候你饿了，你就打电话给我，我好买餐饭。”婧田也没有逼迫着莫兰烬要吃，想吃的时候吃就是。她看的也很开。 “好的，麻烦婧医生。”莫兰烬恭敬道。 婧田本想再说些什么，可目光一转，瞥到了进来的楚将默，略微诧异，瞥了一眼楚将默手中的饭盒。很快收回眼神，有些调侃的对莫兰烬一笑，“看来你午饭不用我担心了，我先走了。” 婧田转身的时候，对楚将默善意一笑，这才离开。 莫兰烬看到楚将默的时候，楞了一下，随后将目光移开，甚至还侧了一个身，背对楚将默。 楚将默看着背对他使气的莫兰烬，无奈一笑。这丫头，还生气了，都过了一早晨了。 楚将默暗叹一口气，将手中的饭盒放到柜子上，顺势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 “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你没有生我的气，还背对着我。你这不是使气是什么？”楚将默无奈一笑，“你是不是身体这两天养的差不多了，所以都能侧身呢？不疼？” 莫兰烬身体一僵，最终幽幽叹了一口气，平躺在病床上。可目光一直看着天花板，就是不看楚将默。 “你这么可爱你自己不知道吗？”楚将默嘴角微勾，看向莫兰烬那幽深的目光里，尽是眷念与相思。 就在莫兰烬侧过头看向他的时候，楚将默将情绪很快的遮掩掉。 “楚将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说我可爱。”莫兰烬看着楚将默那充满着笑意的一张脸，原本绷着的一张脸，终究忍不住龟裂，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来。 “你本就可爱。”楚将默见莫兰烬肯理会他，拿起放在柜子上的饭盒，“吃饭吧，饭要按时吃。” “不吃。”莫兰烬知道自己说不过楚将默，所以直接拒绝了楚将默的提议。 “你现在没有食欲是应该的，但是昨天晚上你吃的一碗粥现在早就消化了。你早饭也没有吃，你要知道你现在处于一个饥饿状态。只不过你是饿惯了，觉得不饿而已。”楚将默怎么会不明白这些。 所以楚将默一早回去就亲手熬粥给莫兰烬，毕竟莫兰烬做手术完不久，还是应该吃一点清淡的。 “不吃。”莫兰烬态度依旧很坚决。 “你自己吃还是我喂？”而楚将默则是淡淡的丢下一句话，供莫兰烬选择。 莫兰烬脸色一僵，看着楚将默的眼神有过那么一丝愤恨，“楚将默，你够了。” “你也够了，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如果不是因为我打小认识你的缘故，你以为我会对你这么好？”楚将默的语气逐渐冷咧起来。 ------------ 55·是非真假 “莫兰烬，你不要这么自以为是好不好？”楚将默眸子里都透露出了凉意。 “莫兰烬，你以为你是谁？以为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所以我就必须对你好吗？” “我够呢？到底是谁够了！你无理取闹就算了，别把你的怒气撒在我的身上。”楚将默猛地起身，板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大力，直接摔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一声巨响，让莫兰烬的身体都忍不住随着一颤，似乎有些被惊到。 “你如此恼怒的原因无非是我早晨的话语戳进你的心窝，让你不知道如何抉择而已。”楚将默毫不犹豫拆穿莫兰烬的伪装，“莫兰烬，你虚伪不虚伪？” “我是跟你一同长大的人，现在在我面前你都还要玩这一套？” “如果你觉得我上午说的话有哪一点是错的，你就不会如此生气！你现在如此动怒，不就是印证我的话语是对的吗？” 楚将默冷哼一声，右手大拇指却深深的镶嵌在自己食指指头的肉里。 他知道他的这些话有多伤人，可是兰烬的表现太让他失望了。 方魄晨害她差点死了她到底知道不知道，难道还真的想要因方涯薄而选择吞声忍气吗？ 她要是还迷惘，他就让她清醒过来，让她认清现实！ 她若是恨自己，那就恨吧！ “你以为我想喂你？我不过是想让你吃点东西而已，到底谁过分？”楚将默语气越发的阴沉。 “莫兰烬，就当我楚将默瞎了这眼，一直把你当成我朋友。” “连真相都不敢承认的胆小鬼，我楚将默可没有这种朋友！”楚将默将手中的饭盒盖猛地一扣，直接转身将饭盒扔进了垃圾桶里。 楚将默回过头，对上莫兰烬那双震惊的眸子，心头一颤，几乎是对上的那一瞬间，他头皮发麻了起来。 他看到了她眼里的不置信。 因为他从未对她发过脾气。 楚将默本想还刺激一下莫兰烬，可是看到莫兰烬如此模样，又于心不忍。到嘴边的话语又被她重新吞咽下喉。 楚将默暗叹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他这样刺激她是好还是坏。 真是讽刺，他和她从来没有吵过一次架，二十几年啊，最后他们竟然是为了一个男人而起了争执。 他自然是希望莫兰烬幸福，但是他绝对也不允许莫兰烬傻到为一个男人忍气吞声。 楚将默深呼吸一口气，扭过头，直接摔门离开。 莫兰烬看着被关上的病房门，忍不住发呆起来。随着楚将默的离开，莫兰烬觉得自己的心头似乎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朋友。 她和楚将默多年的朋友，从来没有吵架，如今却闹翻了。 其实她很想告诉他，她没有，她没有忍让的意思。她知道楚将默的好意，她也清楚楚将默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明白，是自己刚才的神色刺激到了楚将默。 她都明白。 可刚才的愤恨，只不过是她装的而已。 楚将默还是那个楚将默，一眼就看出了她在他面前玩那一套。只不过他认为她是为了涯薄而这么做，殊不知她是为了他。 ------------ 56·等着我 莫兰烬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地上。冰凉的触感让莫兰烬打了一个哆嗦。 只不过莫兰烬没有管那么多。拖着疼痛的左脚，一步一步的走向垃圾桶，那个垃圾桶里还装着刚刚被楚将默扔掉的饭盒。 莫兰烬小心翼翼的把饭盒拿了起来，庆幸的的是垃圾桶里没有装任何垃圾。打开饭盒盖子，看到里面装的是自己平时最爱吃的瘦肉清粥，心头更是难过。 莫兰烬死死咬住下唇，眼眶有些发红。 也只有她的母亲和他，还记得这是她最爱喝的粥。她都不确定涯薄还记不得记得瘦肉清粥是她的最爱。 方涯薄，楚将默。 一个是她的挚爱，一个是她的至亲。她不想看到这两个人有任何的闪失，也不想质疑这两人，不信任这两人。 将默说的没错，只是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她不能让将默卷进这件事情中。如果到时候她真的要跟方家老爷子站在敌对的立场上，将默更不应该被她牵扯其中。 况且，借着这个机会跟将默断绝关系也好，也不用让他如此掏心掏肺对自己好。 自己真的不能借着他对自己的好而为所欲为。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莫兰烬不断安慰自己，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点。 莫兰烬缓缓起身，拿起盒饭重新坐到病房上。 而关上门早已离开的楚将默，不知何时悄然无声的回到了病房门口，看着莫兰烬将自己带来的饭盒重新拿了起来，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个小弧度。 只不过看到莫兰烬下一个举动的时候，眉目间的柔情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脸上还有一抹惊怒。 楚将默也不管自己现在是在偷看，直接冲了进去，斜了一眼在病床上角落里自己的大衣。 楚将默直接左手拿起大衣，右手则是猛地打翻莫兰烬手中的饭盒。 在饭盒里粥洒落出来瞬间，楚将默迅速将左手的大衣盖到了莫兰烬的大腿上。瘦肉清粥全部撒在了大衣上，只溅起了点点清粥落到了四周。 莫兰烬只来得及抬起头看见一脸愤怒的楚将默，随后自己拿粥的左手只觉得一空，大腿上便多了一份带有温度的湿度。 “楚・・・・・・” “莫兰烬，你是疯了吗？扔进垃圾桶的东西你还捡回来吃什么？”楚将默也没想到莫兰烬竟然傻到了这一步了！ 扔到垃圾桶的东西就不要了！她若是想吃，他再给她熬一份粥就是！ 莫兰烬被楚将默这么一吼，刚才的憋屈和现在的委屈，让莫兰烬差点红眼。 看到莫兰烬如此憋屈的样子，楚将默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 楚将默硬是冷着一张脸，双手将自己的大衣拿起走，也不安慰莫兰烬，直接拿到厕所里，将大衣上的粥抖落到马桶里，随后冲走后，才拿起已经脏掉的衣服走出厕所。 看着莫兰烬憋屈的坐在那，右手还拿着筷子，心头一软，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一些。 “等着，我再去帮你熬一份。” ------------ 57·可笑的人生 丢下这句话后楚将默就匆匆离开。 看着楚将默逃似的背影，莫兰烬的眉目间才多了一抹笑意，可随后又多了一抹愁意。 她本以为楚将默已经离开了，可谁知楚将默又回来了。他终究是放心不下自己。 她都故意气他了，他还是这样。傻子，真是一个大傻子。 莫兰烬暗叹一口气，说实话，若是楚将默将他对她的好给予其他女子，哪一个女子会不动心？ 她不想楚将默在自己身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不值得。 莫兰烬默默捡起滚落在地上的饭盒，将右手的筷子放到饭盒里，用盖子盖好，这才将饭盒重新放到柜子上。 随后拿起放在一旁椅子上的大衣给自己披上，这才缓慢走向放在角落里的电动轮椅，小心坐在上面，避免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自己的伤口。 莫兰烬操纵着电动轮椅上的操作杆，坐在轮椅上，直接操纵着轮椅驶向病房外。 她想出去透透气，她不想呆在这个这个病房里。 不仅仅是为了躲避楚将默，更重要的是，这个病房，甚至整个医院，她只要在这多呆一晚，她就觉得心慌。 每一晚她都在做噩梦，每一晚她都感到胸闷，快要窒息。她每一次都觉得自己快要死去，却又每一次挣扎着醒来。 活着就像是死去。 人生，可真是可笑。 生不如死，却不得不赖着活。 莫兰烬坐在电动轮椅上选择乘坐电梯下楼，所幸的是电梯里没有人，给莫兰烬省去了一大笔时间。 抵达一楼后，莫兰烬直接控制电动轮椅来到了后花园里。就以她目前这身体情况而言，是绝对无法出院的，她也没有必要给自己没事找事做。 好好休养身体，不仅是她答应婧田的要求，更是她对自己的要求。 至少要站起来，挺直背面对敌人。 她不过是觉得待的太闷了，需要去花园放松一下心情而已。 而医院特意修建的后花园便成了她最好的去处。 中午十二点，医院的后花园几乎无人，至少莫兰烬到达后花园的时候，一眼看到的尽是树木，没有半个人影。 没人更好，她更喜欢一个人独处。 莫兰烬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坐着轮椅来到了一处有雏菊盛开地方。 莫兰烬还是比较喜欢有花的地方，特别是现在，她很喜欢这些白色的东西。 白色的雏菊看上去充满了希望，她很喜欢。 看着盛开着的雏菊，莫兰烬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就在右手食指快要触摸到雏菊上的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在莫兰烬的耳畔。 “不要摘它！” 一名戴着红色帽子的小男孩冲了过来，脸上尽是慌乱的神色。赶到莫兰烬身旁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用自己那双带着手套的手打开了莫兰烬的手。 莫兰烬收回自己的手，错愕的看着跑过来的小男孩。 “你不要摘它，它是有生命的，你不准动它。”小男孩站花坛前，张开他那短小的臂膀，维护着那一片为数不多的白色雏菊。 ------------ 58·白雏菊相遇 看着面前这位全身伪装，除了露出来的那一双眼睛，就再也没有其他部位暴露于空气中的小男孩，莫兰烬起了一丝疑心。 大秋天的穿这么严实，怕感冒么？ “我没想摘它。” 莫兰烬倒不是为了反驳小男孩的话语，她本意也不想摘掉这雏菊。 好好的花朵，她为什么要摘它？ “你不要骗我了，这里白色的雏菊就是被你们这种人摘到只有这一簇了。”小男孩却丝毫不相信莫兰烬的话语，甚至看向莫兰烬的目光还带着一丝憎恶，“你们这些大人口中的只有谎言！” “什么不摘它，都是骗人的，一转身就摘了。骗子，都是大骗子！” 莫兰烬听到小男孩的话语，心头一酸，到底是听了多少次的谎言，才会不愿意相信现实？ 如此一想，莫兰烬对小男孩的语气和神色更加的柔和。 “真的，大姐姐发誓，大姐姐只是想要触摸一下白色雏菊而已。”莫兰烬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跟这个小男孩说话的时候，自己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 甚至自己的语气都柔和了几分，生怕自己那严肃的语气惹到小男孩的不愉快。 “我才不相信！”小男孩见莫兰烬说话的语气很是温柔，虽然有过短暂的犹豫，但还是狠下心来，看向莫兰烬的目光依旧是那般的锐利。 很是奇怪，一个不大的孩子却有着如此犀利的目光。 “那你告诉大姐姐，你喜欢它的原因是什么？”莫兰烬对小男孩笑了笑，丝毫不介意小男孩顶撞她的话语。 如果她的孩子也长大了，跟他一样大，性子也一定跟他一样吧。都是为了守护自己的所爱，要固执到底。 如此一想，莫兰烬哪还有责怪小男孩的意思，甚至笑着伸出手轻轻的搭在小男孩的帽子上，轻轻一揉。 小男孩被莫兰烬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更是被莫兰烬的亲近所吓到。 她在干什么啊？她怎么能够摸自己脑袋！ 小男孩瞪大了眼睛看着莫兰烬，脑袋一片空白，盯着莫兰烬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出神。一时间忘记打掉摸自己脑袋的手。 “你干嘛！”小男孩回过身后瞬间羞怒，摇晃着脑袋，借此摆脱莫兰烬的手。或许是用力过猛，一个不稳，小男孩往后退了一步。而小男孩本就抵着花坛站，这么一退，膝盖一弯，整个人直接往后倒去。 “小心！”莫兰烬顾不得自己肚子上缝合的伤口，看到小男孩往后摔，惊呼起身，下意识拉住小男孩的手。 比较幸运的是，小男孩最后是一屁股坐在花坛边缘上。虽然瓷砖是凉了一些，硬了一些，但好歹没有摔出什么个事情来。 莫兰烬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开握住小男孩的左手，用来捂住自己的肚子。脸上明显有过一抹疼痛的神色，神色有些难看。 “你没事吧。” 跌坐在花坛上的小男孩还来不及松了一口气，便发现因为扶着自己而牵扯到伤口，此刻脸色不太好看的莫兰烬。 小男孩下意识站起，伸出双手扶住了莫兰烬。 ------------ 59·尤紫玉 “没事，只是肚子疼了一下，缓一下就好了。”莫兰烬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扶住自己手臂的那双小手，咧嘴一笑。 小男孩或许也注意到了莫兰烬的笑容带着深意，仔细一想，便明白了过来，果断收回了自己的双手。 “那个，你真的很喜欢它？” 看着问这话，突然扭头不再看她的小男孩，莫兰烬无声笑了起来，看向小男孩的目光格外的柔和。 这小家伙还真是傲娇。 “当然。”莫兰烬不假思索道，“你不觉得白色的雏菊看上去很美好吗？” 小男孩顺着莫兰烬这话，低头看向自己手边的一簇白色雏菊，目光有些痴迷。 “是啊，很美好，让人不得不痴迷。” “姐姐叫莫兰烬，你叫什么名字？”或许是感受到了小男孩情绪明显的低迷，莫兰烬轻声问道。 而莫兰烬的这一句话，瞬间让小男孩回过了神，回过头警惕的看着莫兰烬。 “我可没有让你告诉我你的名字的。” 莫兰烬听到小男孩这话，没有憋住笑，硬是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莫兰烬的笑有些莫名其妙，至少在小男孩看来是这样。 “没什么，不过话说回来。姐姐告诉了你我的名字，如果你不告诉姐姐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公平？”莫兰烬诱惑着小男孩告诉自己他的名字，可显然小男孩聪明机敏，一眼就洞悉了莫兰烬的圈套。 “大姐姐，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种话你确定你能骗到我？” 莫兰烬看到小男孩那眸子里的不屑，右眼皮一跳，现在的孩子都已经聪明到这个地步了吗？还是说她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呢？ 看到莫兰烬那略微尴尬的神色，小男孩突然笑了起来，属于儿童稚嫩的声音响起在莫兰烬的耳畔。 莫兰烬虽然看不到小男孩的面部表情，但也能够从他的笑声中感受到他的快乐。 “我叫尤紫玉，人而无忧的尤，紫气东来的紫，零珠碎玉的玉。”小男孩看向莫兰烬的目光也真挚了一些，不再带有敌意。 “名字倒是挺好听的。”莫兰烬也有些惊讶尤紫玉会突然告诉自己他的名字，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笑眯眯的喊了一声紫玉。 “紫玉・・・・・・”尤紫玉喃喃一声，脸早已红成了一片，如果不是被口罩所遮掩住，他的窘迫早就被莫兰烬一眼洞悉。 “别叫我紫玉，紫玉是我的小名，你不准叫！”尤紫玉咬紧下唇，用那双透彻的眸子瞪向莫兰烬。 “行，那我唤你一声小玉？”莫兰烬看出尤紫玉有难言之隐，微微点头，没有继续固执下去，不过话语里却多了一份调侃之意。 小玉？这个称呼还真是一言难尽。尤紫玉心头默默吐槽莫兰烬取名之废。 “随你。” “那就紫玉咯。”莫兰烬心情难得愉悦，看向尤紫玉的目光带着不遮掩的宠溺。 尤紫玉本来想拒绝的，可当他看到莫兰烬看向他那宠溺的目光的时候，那些到嘴边的话语又给咽了下去。 ------------ 60·只要你来 尤紫玉脑袋一偏，随即话锋一转。 “那兰烬姐姐。”这一声姐姐，叫的尤紫玉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尤紫玉小脸一红，却依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冷声问莫兰烬，只是语气要比刚开始温和了许多。 “你怎么呢？为什么坐在轮椅上？” 看着面前这个小家伙看着自己的腿，莫兰烬莞尔一笑，“姐姐是肚子疼，不想起来而已。” “这样么？”尤紫玉偏着脑袋看向莫兰烬，那双明亮又透彻的眸子里有过一丝惘然。显然有些疑惑为什么肚子疼要做轮椅这个问题。 尤紫玉想了一会也想不出什么结果来，便放弃了纠结。 “当然是这样。”莫兰烬笑着点头，她肚子疼，这点倒是不假。 “你快点起来，不要坐在石板上，冷，小心感冒。”莫兰烬看着依旧坐在石板上的尤紫玉，伸出手递给尤紫玉，让尤紫玉好拉着自己的手起来。 殊不知自己的这一个举动让尤紫玉的思绪浮想翩翩。 尤紫玉看着伸到他面前的手，犹豫了。只不过双眸死死的盯着莫兰烬的手，似要戳一个洞出来。 而莫兰烬见尤紫玉迟迟不肯握住她的手，以为他害羞，便收回了手。 就在莫兰烬收回手的那一瞬间，尤紫玉的手微微抬起，随后又快速放下。 看这样已经收回去的手，尤紫玉的脸上有过一抹失望的神色，突然懊恼自己刚才的犹豫。 第一个向他伸手的人，他真的很想握住她的手。只是・・・・・・ 尤紫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情绪逐渐低迷了下去，可又很快恢复了过来。 “兰烬姐姐，我要回病房了。以后你可以经常来这里玩哦。”尤紫玉虽然是个早熟的孩子，但是在一些处理事情上，还是具有一个孩子的思维。 孩子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将自己的东西与自己最好的朋友分享。 尤紫玉愿意再次邀请她来这里，甚至给了她一个‘以后都可以来’的‘权限’，证明她现在暂时是被接纳的。 莫兰烬这么一想，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要知道这两个月她为了做好迎接宝宝来到这个世上的准备，读了不少关于幼儿的书。比如《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幼儿心理学》《幼儿卫生学》等等，她都买了一摞书，就是为了学习更多的知识，以后来好好照顾她的孩子。 只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莫兰烬看着将自己遮蔽的如此严密的尤紫玉，本想询问一下，但又怕自己的问题会恰好伤到他幼小的心灵，便放弃询问。 只好对着尤紫玉浅浅一笑，“好，以后这里是咱们两个的秘密花园了，要是你以后有什么不愉快的，中午来这里找我吧。我都来这的。” “只要你来，我就在。” 说出这话的时候，莫兰烬都没有发现自己眸子里的光芒带着希翼。 或许不仅仅是想让他来找她，更多的可能是她想要去找他。 或许是以后她在医院的日子有些无聊，她想打发点时间，又或许是她在他身上看到了她孩子长大的身影。 ------------ 61·害怕的是分别 “这里可是我发现的，怎么又成了我们两的秘密花园了。”尤紫玉嘀咕一句，却没有开口拒绝莫兰烬。甚至被口罩遮掩住的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兰烬姐姐，我最后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尤紫玉看着莫兰烬那双真挚的眸子，那紧张不安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在这个世界上，你有害怕的东西吗？” 害怕的东西？ “当然有。”而且还不少了。 莫兰烬的睫毛轻轻一颤，睫毛所倒映下的点点影子，遮掩住了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幽芒。 “那让兰烬姐姐害怕的又会是什么呢？”尤紫玉有些好奇，至少现在而言，莫兰烬给他的感觉一直是温和可亲的。 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她害怕的呢？尤紫玉很好奇。 “我啊。”莫兰烬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害怕的，是分别吧。” “为什么会害怕？我都不怕。”尤紫玉有些不太明白莫兰烬为什么害怕分别。 “那你为什么不害怕？”尤紫玉这话却勾起了莫兰烬极大的好奇心，按理来说，小孩子才是最怕分别的。 “医院里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人哭来哭去的，烦都烦死了。”尤紫玉却摇了摇头，话语里尽是嫌弃之意。 “或许是他们心爱的人受了伤，又或者是他们心爱的人离开了她们。”莫兰烬伸出手再次揉了一下尤紫玉的脑袋，“你这个小家伙，你就不会有丝毫的同情吗？” “我又没有经历过，怎么会明白这种感受。”尤紫玉撇嘴，斜了一眼揉着自己脑袋的手，默默吐槽莫兰烬。 他到底遇到了怎样的一个人，他都戴着帽子她都还揉他脑袋，不觉得手感不好吗？ “这样也挺好的。”莫兰烬宠溺一笑，没经历才好，这样才代表着幸福快乐。经历过这些事情后，或许就再也不能无忧了。 人而无忧的尤，这样的姓氏多好。 “好了，你赶紧回去吧。”莫兰烬笑着拍了一下尤紫玉的脑袋，收回了手。 “知道了。”尤紫玉撇嘴，离开的时候顺手将莫兰烬肩膀上有些滑落的大衣重新给莫兰烬披好，也不看惊异于他这个举动的莫兰烬一眼，径直走开。 “紫玉这孩子，还真是。”莫兰烬伸出左手轻轻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大衣上，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还真是一个傲娇的孩子，虽然话语不服软，但心思细腻。只不过这孩子太过于早熟。 医院每天都有人死去，只有看惯了生死，感受到了麻木，才会觉得这些哭闹声过于喧闹。 虽然没有经历，但是看多了，也会深陷其中吧。 她好心疼这个孩子。 莫兰烬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握着操纵杆将轮椅调了一个方向，缓缓驶出花园，驶进医院的主楼。 在电梯处等了一会后，才将轮椅驶进电梯。 就在电梯门关上后，楚将默疯了一样的从楼梯间跑下，发了疯的寻找莫兰烬，不停呼唤着莫兰烬的名字，不顾四周投向他那嫌弃错愕疑惑的目光。 他现在只知道，他把他的兰烬再一次弄丢了。 ------------ 62·脸盲症患者 可无论楚将默怎么找莫兰烬，都找不到莫兰烬的身影。 他每个地方都已经找高了，就是没有莫兰烬。 莫兰烬！ 莫兰烬！ 他生怕兰烬想不开，他无法再次经历失去兰烬的痛苦。 如果要死，他楚将默也要死在莫兰烬的面前，至少他不会痛苦。 小时候他弄丢了一次兰烬，如今又要弄丢一次兰烬吗？ 楚将默茫然的看着眼前不断走过的路人，努力分辨每一个人的面孔。只是当他认真去分辨每一个人面孔的时候，他的头就痛得厉害。 自从小时候弄丢了兰烬，他就患上了脸盲症，这个病症就再也无法医治好。医生说他是心理问题，只要解决了心理上的毛病，这个症状就好了。 其实只要他想，他的病完全可以治疗好。只不过他不愿意。 他虽然患有脸盲症，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可以在无数人中第一眼认出她。 只要他能够认出她，这些病治不治又如何？ 虽然现在他头疼的厉害，可是他能够极快找出兰烬，这样也挺好的。 楚将默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脑袋，目光快速扫过每一个人，随着目光在每一个人身上的停留，楚将默的头疼的愈发的厉害。 楚将默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脑袋，神情开始恍惚起来。 “楚将默，眼睛闭上！” 冰凉的手放在了楚将默的眼睛上，遮住了楚将默看向其他人的视线。隔绝了视线，世界短暂的黑暗，却给了楚将默一个极好的休息时间。 而楚将默则是直接转身，看都不用看，一把将遮住自己眼睛的人抱入了怀中。 “兰烬，你去哪呢？”楚将默太害怕了，他害怕自己失去兰烬。她可以深爱他人，可以嫁给别人为妻，只要她想，他什么都可以做。 只要她不要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切可以。 他无法接受她离去的事实。 如今他将她抱入怀中，感受到她那最真实的温度后，楚将默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只是抱住莫兰烬的双手依旧不敢松开，似乎怕松开，怀里的人就不见了。 突然被楚将默抱住的莫兰烬也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想要推开楚将默，可感受到了楚将默身体的颤抖，才意识到楚将默可能是真的害怕了。 莫兰烬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拍了一下楚将默的后背，给他安慰。 其实莫兰烬也很奇怪，楚将默怎么会害怕成这样。就算是遇到天大的难题，楚将默也不会变一点脸色。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这么害怕？ “楚将默，你没事吧？” 莫兰烬也不好让楚将默一直抱自己，毕竟现在她是有丈夫的人了，在这种大场合下跟人搂搂抱抱的确实是不好。 但楚将默是她的挚友，她可以让楚将默小小的抱她一会，给予一个朋友的安慰。 莫兰烬双手紧紧抓住楚将默的肩膀，身体微微往后仰，这才发现楚将默虽然抱着她，但已经没了意识，晕厥了过去。 “将默，将默！” “将默你怎么呢？医生！医生！” ------------ 63·心理疾病 莫兰烬吓了一跳，赶紧喊来医生。 而婧田则是第一时间上去接手楚将默。避免楚将默的重量压到莫兰烬的身上。一旁的护士看到这一幕后迅速将推车推了过来，跟婧田一起将楚将默抬在上面，一路把楚将默推到急诊室里。 莫兰烬赶紧转身后退几步坐到轮椅上，快速跟了上去。转头一想，又将轮椅转了一个方向，先帮楚将默交了钱，办理好了手续，这才找护士问了一下楚将默现在的位置，才驶向急诊室。 莫兰烬本想直接进去的，但望了一下急诊室里的情况，看着来回奔跑的抢救人员，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生怕自己坐着轮椅，挡到其他抢救人员的道路，耽误了医生治疗别人的时间，便停在了外面。 莫兰烬尽量让自己贴在墙边，才探出一个小脑袋，往里面望了望。看着其他陪同在病人身边的亲属，心头突然难过了起来。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所坐的轮椅，咬牙站起，将轮椅贴稳墙边，这才拖着腿缓缓走了进去。 在里面的婧田在送楚将默进来的第一时间，便给楚将默做了一番检查，拿到检验单确定楚将默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交代了护士几句，转身一看，却发现莫兰烬已经站在门口。 “莫小姐你站在这做什么，你的轮椅呢？你赶紧坐下啊。”婧田赶紧迎了上去。 “楚将默情况怎么样呢？”莫兰烬朝婧田摇摇头，开口便问楚将默的情况。 “应该是痛晕了过去，倒是没出什么大事。不用担心。”婧田安抚道，“等他醒来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他会痛晕过去？”莫兰烬满脸忧虑，她不记得楚将默有什么疾病啊。 “这点就要问他了，你不是跟他最熟的吗？”婧田话音刚落，便意识到自己说的这话带有极大的歧义，赶紧补了一句，“当然每个人也有自己的隐私。” “嗯，等他醒来后我问问他就是。”莫兰烬没有太在意婧田的口误，毕竟熟悉不代表全然了解。 “婧医生，我能进去陪陪他吗？”莫兰烬问出这话后，却看到婧田皱起了眉头，双手赶紧握住婧田的手，“他身边的亲人暂时只有我一个，他现在需要我。” 婧田眉头一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头，“你自己也要小心一些，伤口不要被感染了，我实在是不建议你待在这里。” “没事，我陪他一会，等他醒了我就离开。”莫兰烬笑着摇头，“那我先进去陪陪他。” 婧田虽然心头很担忧，但还是侧过身，让莫兰烬走了进去。 看着莫兰烬进入的背影，婧田忍不住摇头。 楚将默对莫兰烬的好，莫兰烬一辈子都偿还不了。 楚将默的病状根本就不是他自己说的，因脸盲而引起的头疼，这明明是一种心理疾病。 应该是幼年经历过什么，导致心头有一个结在，而这一个结则是一直影响着楚将默对世界的感官接触。 她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一个痛晕的迷在昏迷中挣扎的清醒过来，只为了说一句‘不要告诉莫兰烬’，然后又痛晕了过去。 ------------ 64·长大的保护 她思来想去，最后想到的答案也很简单。 因为守护，因为爱。除了这个答案，她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原因能够如此完美的诠释这一切。 只不过楚将默付出的一切终究是付之一溃。 因为他爱的人，从来不肯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爱一个人明明都得不到回应，却还如此痴情。都结婚了，也不知道将自己的爱意收敛一些。 她这个门外汉都能看出，莫兰烬能看不出来吗？ 若是莫兰烬接受早就接受了，还会等到现在？ 只不过一个愿意付出，死都不放手，能怎样？ 婧田摇摇头，拉住一名护士，说了几句后才离开。 而莫兰烬则是来到楚将默病床旁，缓缓坐下。 隔壁病号床病人的家属看到莫兰烬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病号服，有些好奇，但看了一眼隔壁病号床上躺着一名年轻的男子，瞬间了然，便不再多看一眼，避免尴尬。 莫兰烬看着闭眼陷入沉睡中楚将默，想着婧田刚才的话，陷入了沉思中。 楚将默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痛晕过去？ 一个大男子汉，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有到底经历怎样痛苦，才会不堪忍受疼痛陷入晕厥之中？ 这种症状定然不是短期的，而是长期的。她和楚将默一起长大，可对于这件事情竟然全然不知。 她刚才回到自己病房的时候，却发现婧田焦急的站在自己病房门口，说是楚将默回来找她的时候没有找到她，发了疯的找她，问她看到楚将默没。 那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可能她坐在轮椅上驶进电梯的时候，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听到的‘莫兰烬’或许是真的，是楚将默的呼喊声。 所以她第一时间赶紧让婧田推着她乘坐电梯到医院大厅。 果不其然，她看到楚将默站在大厅中间，却是单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她当时只是单纯以为楚将默是脸盲症的病犯了，所以便操纵着轮椅拉近了她与他的距离后，才起身，尽量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楚将默的身后，踮起脚尖，将手遮掩住楚将默的视线。 如今看来，楚将默这个症状怕不是脸盲症，那到底会是什么病呢？ 到底是什么病，能够让他疼到晕厥？ 莫兰烬看着楚将默那消瘦的脸庞，突然才意识到这一段时间楚将默为了自己付出了多少。 平时那般注重形象的楚将默，现在连形象都不要了。黑眼圈那么重，连粉底都不打一下，遮掩一下，好歹偶尔是要上电视的人啊。 莫兰烬看着楚将默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很是心疼。虽然说她不接受楚将默对她的好意，但是楚将默是她的好朋友，是她的竹马。 虽然楚将默偶尔会欺负她，但更多的是保护她。 她到现在似乎才更为准确的认识到，自己似乎连保护他的资格都没有。 她对他的了解，似乎只存于以前。 莫兰烬伸出手，缓缓握住楚将默那冰凉的大手，第一次觉得，楚将默其实也是一个小孩子。 只不过在她面前，他每次都要装成大人，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好的保护自己。 是她被他宠溺的有恃无恐。 ------------ 65·炸一下 “楚将默，你快醒过来啊。”莫兰烬叹了一口气，伸出左手将楚将默额头的冷汗拭去。 被莫兰烬握在手中的手指微微一颤，动作之轻，连莫兰烬都没有察觉到。 “楚将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擦拭完楚将默额头的冷汗后，莫兰烬才收回手，看着楚将默那苍白的脸颊，低喃一声。 “姐姐，你怎么在这？” 一声稚嫩的声音想起在莫兰烬的身后，让莫兰烬第一时间缩回了手，转过了头，看到是尤紫玉后，眼睛一亮。 “紫玉你怎么在这？” “不要喊我紫玉！”尤紫玉虽然嘴上说随便了，可是他确实是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是你说的随便哦。”莫兰烬笑着敲了敲尤紫玉的小脑袋，“你怎么来这里呢？” “我路过这，看到你在这我就进来看看了。”尤紫玉嘟嘴，将莫兰烬的手打开。要不是看到她的轮椅在外面，他才不会进来。 “真是一个小可爱。”莫兰烬笑眯眯的看着尤紫玉，忍不住伸出手捏了一下尤紫玉的脸蛋，“你应该多吃点，都没有手感。” 尤紫玉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给莫兰烬，难道他的脸就是为了满足她手感的？这个女人能不能有点自觉，多大了，还像一个小孩子。 “他是你男朋友吗？”尤紫玉没有理会莫兰烬，倒是一眼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楚将默。 “不是。” “你老公？” “不是，只是好朋友。”莫兰烬生怕尤紫玉嘴里再蹦出什么惊人的台词来，赶紧解释道。 “真的？”尤紫玉仔细打量了一下楚将默后，狐疑的看了一眼莫兰烬。 “当然，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小朋友，你一天思想能不能正点？”莫兰烬笑骂一声，但语气里的关心却是显而易见，“你怎么也弄了一身病号服穿上呢？” “什么叫做我也弄了一身病号服，你以为我想啊？我只不过是出门一套衣服，医院里一套衣服而已。”尤紫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心虚，底气不足，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别说我，你一个病人还出现在这里，也不怕被感染吗？”尤紫玉转移了话题，来掩饰自己的心虚。莫兰烬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没有过多询问。 “我等这位大哥哥醒了我就回去。”莫兰烬笑着解释。 “这样啊。”尤紫玉点头，“那兰烬姐姐你先回病房穿件衣服，我替你先守着他。如果大哥哥知道你守着他而感冒了，一定也会自责的。” 尤紫玉这话完全是将莫兰烬的心理揣摩的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莫兰烬听到楚将默这话后犹豫了几秒真的起身离开了。 尤紫玉看着莫兰烬离去的背影，那双大眼睛眨了眨，最后了然的看向楚将默。 这个大哥哥原来是喜欢兰烬姐姐的。他只是炸了一下，没想到还炸成功了。 “大哥哥，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尤紫玉坐在莫兰烬原先所坐的位置上，手衬着下巴，睁大眼睛看着楚将默，“兰烬姐姐已经走了，你不用担心被拆穿了。” ―― ps：感谢第二弹已经设置到评论区顶置的‘感谢贴’神回复里，请签收√~ 福利贴依旧有效，请20次每天推荐票投给方生的阅读朋友加QQ：237905416（林若曦，果果，给一点甜）领取红包一份~敲门砖是自己id~晚安~ ------------ 66·聪明的紫玉 闭眼休憩的楚将默听到尤紫玉最后一句话才悄然睁开眼睛。 楚将默看着在医院里都还带着帽子，口罩和手套的小男孩，眉头一挑，“你是谁。” 他可不记得兰烬的身边有一个小男孩的存在。 “我是尤紫玉，你可以叫小尤，人而无忧的尤。”尤紫玉好奇的看着楚将默，“你这个人好奇怪，别人讨厌死这里了，你偏偏躺在这里装睡。” “只是想躺在这休息一下而已。”楚将默对尤紫玉淡淡一笑，没有将自己真实原因告诉尤紫玉。 “我才不信了。”而尤紫玉压根不信楚将默这话，“我看是兰烬姐姐握着你的手，你不想挣脱开吧。” “你这小家伙，这么聪明做什么？”楚将默听到尤紫玉这话，有些惊奇的看了一眼他，随后笑着伸出手揉了一下尤紫玉的脑袋。 “你怎么跟兰烬姐姐都爱揉我的脑袋。”尤紫玉撇嘴，再一次打掉揉自己脑袋的手。 “我就炸了一次兰烬姐姐，兰烬姐姐一下就暴露了，没意思。” “你还真是小机灵鬼。”楚将默突然很喜欢面前这个小家伙，不仅聪明，还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 “你喜欢兰烬姐姐，为什么不告白。”尤紫玉托腮，小脚在空中来回摇，很是可爱。 “你的兰烬姐姐已经有自己的丈夫了。”楚将默笑着解释，语气没有半点的不舒服，似乎这句话他已经向其他人说过了无数次。 “啊？那大哥哥真可怜。”尤紫玉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他还以为兰烬姐姐单身了。没想到兰烬姐姐竟然已经结婚呢？ 看上去那么年轻，竟然结婚呢？ 是兰烬姐姐长的太年轻，还是现代人结婚太早呢？ “有你这么说我的吗？” 听到从尤紫玉口中说出的‘可怜’两个字，楚将默感到有些哭笑不得。被小孩子说‘你好可怜’。这种感受还真是特殊，还真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大哥哥，兰烬姐姐都结婚了，你为什么还喜欢她呢？”在尤紫玉所认识的范围中，一般结婚的两人在一起后，再涉足的就是第三者。 可大哥哥看上去又不是第三者，应该只是喜欢。可是这种喜欢有什么好？ “得不到回应的喜欢，有什么好？”尤紫玉不懂，“兰烬姐姐虽然很温柔，但是也有其他更温柔的漂亮姐姐啊。” “如果不是以往你的身边没有他，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她派你来说情的了。”楚将默很是意外尤紫玉能够说出这话，小小年纪怎么感觉懂这么多，还知道得不到回应。 “你跟踪兰烬姐姐？”尤紫玉脑袋一偏，瞬间抓住了楚将默话中的重点，那双透彻的眸子里透露出一抹精光。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是保护啊，傻小子。”楚将默一巴掌盖在了尤紫玉的脑袋上，“我又没有那种怪癖。” “你怎么跟兰烬姐姐一样总喜欢拍我脑袋！”尤紫玉气急，“我若是变笨了一定找你们两个。” 楚将默咧嘴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向尤紫玉的目光有夹带着一丝宠溺。 ------------ 67·霸王别姬 “话说回来，你躺在这里，是得了什么重病吧？”尤紫玉问这话的时候，摇头晃脑，甚是可爱。 “不是，只是晕了过去，被送到这里来了，等会就可以出院了。”楚将默回答的很有耐心，或许在楚将默看来，尤紫玉的出现是一件好事。 尤紫玉的出现能够吸引莫兰烬一半的注意力。让莫兰烬不会一直沉浸在悲痛中，这其实是一件好事情。 “哦，那你为什么会晕呢？”尤紫玉并没有被楚将默的话题绕跑，而是盯着这个话题不放。 “哦，我知道了，你有病。” “・・・・・・”最后这三个字他还真的无法反驳。 “你不告诉兰烬姐姐，也就是说你的这个病可能是因为兰烬姐姐患上的。”尤紫玉说出这话的时候，话语突然停顿了一下，看向楚将默的目光带着一丝震惊。 按照他这个思路下去，那他岂不是因为兰烬姐姐的缘故才会晕倒在这的？ 说什么等会就出院，这种病况有一就有二，怕是晕厥也不是一两次了。 尤紫玉突然担心起面前这个大哥哥起来。 “你可不要告诉兰烬姐姐。”楚将默没有否认，他知道，面前这个小朋友太聪明了。当他看到尤紫玉那震惊的神色的时候就明白了，他已经猜到了一些。 “放心吧，我才不会说这些事情，我可不是八卦感情的人。”尤紫玉虽然嘴上说的是这话，但是眸子里放出的精光，代表了尤紫玉此刻不凡的心情。 “你可不要忘记了，你也没有将你的情况告诉给你的兰烬姐姐。”楚将默嘴角含笑，丝毫不介意自己一个大人去威胁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你这么大个人了，好意思威胁一个小孩子吗？”尤紫玉笑嘻嘻的看着楚将默，丝毫没有气馁。 “再次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尤紫玉，人而无忧的尤，紫气东来的紫，零珠碎玉的玉。” “我都把我名字告诉你了，你也告诉我你的名字啊。不然太不公平了。” 尤紫玉丝毫不介意把莫兰烬用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套用在了楚将默身上。 “我叫楚将默。”楚将默笑了笑，还是第一次向一个孩子如此正式的介绍自己的名字，“西楚霸王的楚，将愁不去的将，沉默无言的的默。” “好名字啊。”尤紫玉低声念叨了几句，随后笑眯眯的看向楚将默，“你的姓氏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霸王别姬。” “我虽然不了解历史，但是我还是清楚一件事情的，无论是虚假的还是真实的。”尤紫玉看着楚将默的目光带着一丝精光，“项羽爱虞姬。” 楚将默闻言，只是淡然一笑，“可惜我不是项羽，她也不是虞姬。” “你就不要想多了。”楚将默忍不住敲了一下尤紫玉的脑袋。“你这个小脑瓜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啊。这么爱分析，要不把你兰烬姐姐的名字分析下算了。” “好啊。” 楚将默原本只是想‘逼退’尤紫玉的，却不曾想，尤紫玉竟一口应了下来。 ------------ 68·《满宫花》 楚将默好奇的看向尤紫玉，突然很好奇尤紫玉会说出怎样的一句话来。 “沙漠去三水的莫，兰花的兰，灰烬的烬。”楚将默将莫兰烬的几个字说出后，却遭到了尤紫玉一个大大的白眼。 “有你这么解释人家名字的吗？”尤紫玉白了一眼楚将默。 “那你说说，你怎么解释兰烬姓氏的。”楚将默对尤紫玉有了很大的兴趣。 他还真想看看他会怎么说。 “人家姓氏是人家爸妈取的，我怎么解释？” “・・・・・・”说的好有道理。 “不过你说了兰烬姐姐名字的这具体三个字，我倒是想起了一首词。”尤紫玉摇晃着脑袋，从大脑词库里搜索出了一首词来。 “纳兰性德的《满宫花》，下词是，麝烟销，兰烬灭，多少怨眉愁睫。芙蓉莲子待分明，莫向暗中折磨。” “小家伙，你这个词库不错啊。”楚将默很意外，“天才啊。” 只凭三个字便能联想起一首词，甚至还将下词准确无误的说出，没有扎实的基本功，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谢谢夸奖。”尤紫玉也毫不客气的收下了楚将默的夸奖。 “我回去查查《满宫花》，突然想了解这首词了。”楚将默还一直念念不忘这首词。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有一首词里含有莫兰烬这三个字的。 “你还是不要理解比较好。”而尤紫玉沉默了一会后才开口，“这首词可不是什么好意思。” “既然这个词能够被现在人所收集，怎么，还不准人去了解？”楚将默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因为尤紫玉这话而放弃想要去了解的想法。 “哼哼，随你便吧。”尤紫玉瘪嘴。 “紫玉，你的病房在哪里？”楚将默想了想，问出了一个比较唐突的问题，看着尤紫玉那诡异的目光，心头一跳，却平静道，“我想兰烬和你的性子挺合得来的，以后兰烬没事的时候也可以找你，我想你也很想和你的兰烬姐姐多接触吧？” “你怎么又洞悉我想法了呢？”尤紫玉收回了手，双手撑着凳子，乖巧的看着楚将默，“若是以后兰烬姐姐找我，那岂不是我的病房还多了一个拖油瓶？” “你就放心吧，我才不会跟兰烬一起找你。”楚将默轻笑一声，再次伸出手揉了一下尤紫玉的脑袋，“小家伙，平时一个人习惯了，今后多了一个人，可不要拒绝啊。” 尤紫玉听到楚将默这句话后，睁着那双明亮又透彻的眼睛，有些迷惘的看向楚将默。随后低下脑袋，掩饰掉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下一秒，尤紫玉便抬起头，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我当然要拒绝啊。” “你以为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将我的住处曝光的人啊，神经病啊。” 楚将默眉头一挑，住处？不过楚将默没有多说什么，因为目光不留痕迹的瞥到了从门口走进来的莫兰烬，瞬间收回了手，脸上的笑容开始收敛。 ------------ 69·你不是我 尤紫玉也注意到了楚将默情绪的变化，侧过头，看向走过来的莫兰烬，伸出小手挥了挥。 “楚将默，你可总算醒了。”莫兰烬对尤紫玉挥挥小手，双眼却一直盯着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的楚将默。 尤紫玉见莫兰烬和楚将默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便直接起身，“兰烬姐姐，将默哥哥，我先走了。” “好，回去的时候小心一些。”莫兰烬点头，嘱咐了一句尤紫玉，见尤紫玉离去后，才收回了眼神。 “紫玉都走了，你也不打声招呼。刚才两人聊的那么开心，也不知道聊的些什么。”莫兰烬见楚将默还是双眸盯着天花板，一点反应都不给，不由得摇头叹息。径直坐在了楚将默病床旁的板凳上。 “我说，你到底在生气什么？”莫兰烬故作严肃道，“要生气也是应该我生气，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你到底因为什么痛晕过去的？” 楚将默不开腔，装作听不到。 “楚将默！”莫兰烬看着异常倔强的楚将默，语调也稍微高了一些。 “莫兰烬，你能安静点吗？” 或许是被莫兰烬的话说烦了，楚将默才收回看向天花板的目光，直接转向莫兰烬，目光很是凌冽。 “你好烦。” 我好烦？ 莫兰烬下意识手一颤，却依旧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来，冲楚将默一笑，“我就是烦你，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痛晕的原因？” “莫兰烬，作为我的青梅，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就是你。你觉得世界上还有人比你更了解我吗？” “到现在，你还要来问我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痛晕的？”楚将默轻笑一声，笑声里的讽刺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莫兰烬，咱们都已经快一年没见了。你不知道很正常，所以我不怪你。但是请你能不能不要再像以前那样约束着我？”楚将默见莫兰烬脸上的笑容逐渐龟裂，心头一颤。 “你已经开始了你新的生活，你有了你的涯薄，你们很恩爱。”楚将默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带着一抹欣慰的笑容。这一抹笑容却又是那么的刺眼，深深扎在了莫兰烬的眸子里。 “你的关注点早就在他的身上，所以麻烦你，将你的关注点永远放在他的身上，不要管我好吗？” “你不是我，你不懂我。” 莫兰烬听着楚将默这话，心头一疼，却又不知道自己的心因什么而痛。 痛的莫名其妙，却又痛的心如刀锯。 他们什么时候疏远成这样呢？ “所以你是让我不管你了吗？”莫兰烬握紧了拳头，双眸死死的盯着楚将默，只要他说不，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是。”而楚将默则是相当平静的应了一声。 “好，我不管你，你就一个人自生自灭好了！”莫兰烬也被楚将默这个态度激怒了，直接起身就离开。 而楚将默的目光却一直紧随着莫兰烬，看着莫兰烬中途踉跄了一下，眼皮一跳，差点直接起身前去扶住她。 可莫兰烬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步伐，挺直着背，硬是倔强的走了出去。 ------------ 70·卟啉病 直到视线里再也没有莫兰烬，楚将默才收回了目光，幽幽叹息。 这才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头又疼了起来。这个病症只要一复发，就会头疼一阵子。他不想让莫兰烬看到此时脆弱无比的他。 他在她面前，从来不流露出脆弱的神情。他之前在兰烬面前失了态，甚至晕倒了过去，已经够难堪的了。 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自己到底有多狼狈。 他不想让她看到这幅样子的自己。 其实最关键的是，他说出的那句话，其实也是他心底最真挚的想法。 世界上最懂他的她，都已经不了解他了，还有谁能够了解他呢？ 他也希望她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到方涯薄身上，不要放在他身上。他不想把自己那狭隘的爱曝光在兰烬的眼皮下。 兰烬都已经是方涯薄的妻子了，他却还深爱着莫兰烬。如果他不是和她从小长大的朋友，她一定很恶心他吧。就算是结婚了都还念念不忘。 所以他希望她不要把目光放到他身上，因为他觉得害臊。 可是他又迫切希望兰烬能够看到他，能够关心一下他。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楚将默的情绪一直处于一个暴走的边缘，才会导致莫兰烬稍微说一两句刺激的话语，楚将默的情绪便异常的激动。 现在好了，他可以不用面对莫兰烬了。莫兰烬也不用见到他再生气了，这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楚将默叹了一口气，缓缓合上双眼。 而另一头的莫兰烬，虽然愤然离场，消失楚将默的视线内，却没有离开，满脸的愤怒竞归于平静。 莫兰烬小心探出头，将楚将默脸上的落寞收入眼底。看着楚将默闭眼休憩，这才收回目光，整个人小心的坐到轮椅上。 她知道楚将默的那一席话是为了刺激她。 楚将默怎么可能会对她说出那种话！ 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楚将默找一个刺激她，让她离开的方式而已。所以她配合他，达到他想要的那个效果，愤然离开。 可能够让楚将默做出这种事情，那就代表着楚将默的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楚将默到底隐瞒了什么。 她也是笨，她竟然从未怀疑过。 哪有脸盲症会痛到让人晕厥的…… 莫兰烬怀着心思，操纵着轮椅缓缓离开抢救室。 就在这时，她身边的一群护士推着推车从她身边快速跑过。 莫兰烬打小嗅觉就很灵敏，她若是没有闻错的话，有一股血腥味。那个推车上面放的应该是血袋。 莫兰烬眉头一挑，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那一群医生护士。就算是缺血，急需用血，也不至于这么多人送吧？ 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出动这么多的人？ 比起莫兰烬的惊讶，倒是一旁的病人要镇定多了。 “是不是404那个病房里的小鬼又发病呢？” “可不是吗？吸血鬼病，要吸血的了。” “说起来这也是个可怜的小孩子，每次发作都需要输血，还终日不能曝光在太阳下，实在是可怜。” “别说了别说了。” “・・・・・・” -- 感谢愫的推荐票 ------------ 71·患者尤紫玉 莫兰烬听到这些人的话后，眉头不由得皱紧。 吸血鬼病？她一直以为这个病只是存在于影片中，可万万没有想到这病竟然存在于现实中。 患这个病的人，终年不能处于阳光下，否则会被太阳光线晒伤，严重的话还会危及到生命。 所以得这病的人会用全身武装自己。 全身武装自己・・・・・・ 莫兰烬想到这的时候，突然心悸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了尤紫玉那个孩子，那个全副武装自己的孩子。他们口中的这人，莫非是紫玉？ 莫兰烬这么一想，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操纵着轮椅快速跟了上去。 当莫兰烬赶到404的时候，医护人员早已经进入404，紧闭了大门，将莫兰烬隔绝在外。 莫兰烬本想起身从病房门中间所设置的玻璃窗口观望一下，却发现连玻璃窗口都有黑色的布所遮掩住。 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能够让人感到恐惧，莫兰烬也是如此。 虽然焦急，但莫兰烬也只能选择在外面等待。 过了十分钟左右，才有一名医护人员快速推车出来。莫兰烬本以为能够通过出来而露出的缝隙能看到里面的场景，却发现医护人员的身后还有一层黑布。 莫兰烬有些坐不住，赶紧询问出来的医护人员。 “请问医生，在里面的是不是一位叫尤紫玉的孩子？” “是，你有什么事情吗？”医护人员点点头，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莫兰烬，“小姐，你还是不要出现在这比较好。” 一般出现在这里的人他们多少都会提醒一下，毕竟里面那个孩子见不得阳光。他们要避免有人误闯进去。 “他怎么呢？”莫兰烬从来没有想过那般可爱，甚至有些傲娇的尤紫玉，竟然患上了吸血鬼病，“我认识紫玉，他现在怎么样呢？” 那个孩子，一直受着这种苦吗？ 莫兰烬心头一颤，她几乎无法相信这种病会在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上。 难怪他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因为经历的太多。 “刚才病复发了，医护人员已经给他进行了输血，现在情况稳定了下来。我不建议你这段时间见他。”医护人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善意提醒了一下。 “小尤一般在病发后都不会想见任何人。” “那我现在能够进去看他一眼吗？”莫兰烬还是不想放弃，努力争取最后一丝机会。 “那你等医护人员全体出来后再进去看看吧，你身上不要有任何带光源的东西。”医护人员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你注意点，里面很黑，最好小心一些，不要碰到相关的仪器。” 他见她担忧不假，应该是那种很熟的人，简单的探望倒是没事的。就是怕简单的探望会给尤紫玉带来伤害。 小尤能够坚持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这种病对活着的人来说，太痛苦了。能够一直坚持到现在，一定拥有着莫大的勇气，以及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希翼。 否则，谁会想一辈子在黑暗中生活。 ―― 感谢五选一我宣你阅读朋友投票支持 ------------ 72·极其丑陋的疤痕 “我知道了，谢谢。”莫兰烬得到了允许，这才松了一口气。便乖巧站在旁边，等候着里面全部医护人员出来。 再次等了十分钟，随着最后一个装满空着的血袋的推车被推出后，莫兰烬才从轮椅上起身，对第一个出来，一直陪在她旁边的医护人员点点头，这才缓缓走了进去。 进去后，莫兰烬还贴心的将病房门轻声关上，虽然病房门口处已经设置了黑布，可她依旧不放心。 进入病房里的莫兰烬将病房门口处设置的三层黑布依次放下，确定没有一丝光源漏进病房里，这才转过身面向黑暗。 病房里一片漆黑，莫兰烬站在门口那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清黑暗中所摆放的一切。这才谨小慎微的走到病床边，凭借着自己不错的视力，终于看清了躺在病床上的尤紫玉。 那双明亮又透彻的大眼睛此刻紧闭，就连那眉头都是紧皱在一起，似乎在做着什么噩梦。 莫兰烬的目光随即移到了旁边的血袋上，随着血袋的输液管往下看，便看到了那只被针扎的左手。 莫兰烬稍微蹲下了身，虽然光线很暗，但凑近看还是能够看到尤紫玉手上的有不少的疤痕。 凹凸不平，极为丑陋。 莫兰烬想要伸出手轻轻抚摸那疤痕，却又怕这一举动会惊醒尤紫玉，便忍住了伸出手的冲动。只是目光一直停在尤紫玉那满是疤痕的手背上，心疼的快无法呼吸。 就好像他手背上的疤痕是长在她的手背上。 莫兰烬没有触碰尤紫玉正在输液的左手，也不敢揭开尤紫玉病号服的左袖。她敢肯定，紫玉身上的疤痕多的吓人。 盯着尤紫玉手上的疤痕一直看的莫兰烬，没有注意到，昏睡中的尤紫玉已经醒来。 早已习惯于黑暗中生存的尤紫玉，在自己醒来的瞬间，便发觉到了自己身边有人。 他以为是医生，可是医生不会这么做。 当他虚眯起眼睛看清楚站在自己旁边的人是莫兰烬的时候，整个人都懵掉了。 尤紫玉几乎是下意识缩回了手，不顾自己的左手还输着血，自己身体的虚弱，整个人猛地坐起，后背瞬间抵着病床那冰凉的栏杆。 “紫玉，你醒了。”莫兰烬也被尤紫玉这个动作惊到了，见尤紫玉缩到了一小块，心头疼的难受。 “你是不是看到了。”尤紫玉却极其恐慌的看着莫兰烬，语气里充满了不安。 她是不是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伤痕呢？不对，她怕是已经知道自己患有吸血鬼病了。 他好不容易才隐瞒了下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合得来性子的姐姐，结果相识连一天都不到，自己的病况就被发现了。 她一定很害怕自己吧，他手上的疤痕一定吓坏了她。 他想要隐瞒的事情却终究被发现。 他是一个鬼，吸血鬼，有着锋利而又腐朽的牙齿，有着苍白且破损的身躯。终日活在无尽的黑暗下，身边不会有一个人的陪伴。 就这样孤独的结束终生・・・・・・ ------------ 73·他可以不断的尝试 无论他每次冒险去外面认识多少个‘朋友’，他们都会在听到他的病名的瞬间被吓到，都会被他的容貌和身体的疤痕所吓到。 他每次都会努力的装作自己没有病的样子，忍受着可能被阳光照射的痛苦折磨，去跟他们玩。 可是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人们内心的惶恐都会通过四肢以及面部表情所表现出来。 当他看到他们眸子里的恐惧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自己又被残忍拒绝了。 可他依旧不死心，想要去认识更多的人。 因为他太孤独了。 他也知道自己会因为‘吸血鬼病’被拒绝无数次，可是他还是愿意去冒险。因为他贪图被认出之前的那一份快乐。 因为白雏菊，他认识到了兰烬姐姐。他好喜欢她，那个轻言细语，对他温柔以待的兰烬姐姐。 没有人再像兰烬姐姐一样，与他一样喜欢白雏菊，也不会像兰烬姐姐一样，不会因为他穿着奇怪，而提防着他。 他不想去想那么多，他就是很喜欢跟她相处的时间。 可如今兰烬姐姐也发现了他的病，甚至还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疤痕。 尤紫玉眼眶迅速红润，心头害怕的要命。 那双含着眼泪的明亮的眸子，害怕的看着莫兰烬。可那眸子里除了恐慌，还有一丝希翼。 他从始至终都带有一份希翼，只是为了想要得到一个人的陪伴。 可是他又害怕，害怕自己再次被拒绝掉。 尤紫玉抿嘴，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在这一刻，尤紫玉从未有过如此感谢黑暗，至少在黑暗中，没有人能够看到他落泪。 “紫玉，你怎么呢？”莫兰烬见尤紫玉反应很是激烈，一时间不敢上前，深怕自己哪个举动刺激到了他。 “你走啊！” 尤紫玉却突然激动了起来。 他害怕！ 比起亲耳听到莫兰烬即将说出口的逃避的话语，尤紫玉宁可自己率先赶走兰烬姐姐。这样的话，他还能有一丝希翼。自己以后找到她，还能说一句对不起，可以再见见她。 他承认，承认自己害怕，承认自己怂了。 “尤紫玉，你冷静点！”莫兰烬眉头一皱，这小孩反应这么激烈的吗？ “你还打着点滴，你注意一下你手上的针管，不要弄出来了。”莫兰烬担心的倒是尤紫玉这个举动会不会扯到自己手上的针管。 而莫兰烬的这话，却让尤紫玉彻底的愣在了那。 看着黑暗中那隐约的一个轮廓，尤紫玉想要极力看清楚莫兰烬脸上的表情，可光线实在是太暗，他看不清。 可是她话语却彻底暖了他的心。 尤紫玉将莫兰烬的话语喃喃几遍后，才有些试探开口。 “兰烬姐姐，你难道还不清楚我得了什么病吗？” “你是说吸血鬼病吗？”莫兰烬听出了尤紫玉话语里的谨慎，瞬间明白了尤紫玉所想，身体也放松了下来，直接坐到病床边，笑着看向尤紫玉，“我知道。” “你不害怕吗？”尤紫玉看着莫兰烬如此‘大胆’的举动，语气急促了起来。 ------------ 74·你能再抱抱我吗 一直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抱有任何希望的尤紫玉，在这一刻突然感受到了希翼。 她好像真的不嫌弃他。 “我这个举动还不能代表什么吗？”莫兰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她感受到了紫玉不那么排斥，情绪也相对稳定了许多。 “你在害怕什么？”莫兰烬绵言细语，对于尤紫玉，她心头只有疼惜。她一想到面前这个孩子，跟她的孩子一样，要经历这么多的苦，她就难受。 尤紫玉却不敢回答莫兰烬这话，他在害怕什么？害怕他好不容易喜欢的她，又会像以前他认识的那些人一样离开她。 没有得到尤紫玉的回复，莫兰烬也不气馁。她明白尤紫玉所害怕的是什么，这样的一个孩子没有安全感也是应该的。 “手给我吧。”或许是为了让尤紫玉得到那么一丝的安心，莫兰烬主动伸出了手。 她不是什么圣母，也不是什么白莲花。她对尤紫玉这么好，完全是出自于她失去她孩子的情况下。 尤紫玉的出现有给她的生命带来一抹明亮的色彩。 至少身边有了一个小孩，她可以不那么去思念她那未出世便离世的孩子。 她都忍不住想，是不是上天看不下去了，所以派给她一个小天使。 尤紫玉看着莫兰烬的手，虽然光线十分暗沉，但是他很清楚的看到了莫兰烬的这个动作。 尤紫玉也不知道为什么，瞬间哭了出来。 那双被泪水模糊视线的眸子，一直盯着莫兰烬的手。他牙齿在不断的打颤，他的肩膀在不断的颤抖。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将她的手递给了他，是在她知道他患有吸血鬼病后，将手递给了他。 除去自己的母亲，这是第一个人。 尤紫玉呜咽了起来，却又赶紧将双手递上去，身体开始往前挪动了一些。当他的手快接触到莫兰烬手的时候，却僵硬在了空中。 感受到尤紫玉的迟疑，莫兰烬直接反手握住了尤紫玉的双手。 掌心的温暖是那般清晰的传递给尤紫玉，那种温暖，几乎是瞬间暖透了他的心。 尤紫玉瞬间失声痛哭了起来，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可以拥有一个朋友了，还是一个姐姐。 真的好高兴，好高兴・・・・・・ 莫兰烬听着尤紫玉痛哭的声音，忍不住坐上前，将尤紫玉抱进怀里。 她从未抱过孩子，这还是她第一次抱孩子，却不曾想怀中的孩子如此瘦弱。几乎只剩一个架子骨。 太瘦了。 莫兰烬眉头都快皱到了一起，伸出左手，学电视剧里面的母亲，轻轻的拍着尤紫玉的肩膀，给予安慰。 “不哭紫玉。” “兰烬姐姐，对不起。” 尤紫玉双手颤颤抱住莫兰烬，哭泣的时候还不忘记说一句对不起。 “你能再抱抱我吗？” 一点点时间就好。 尤紫玉用他那双凹凸下陷的手，环住了莫兰烬的腰，脑袋蹭了蹭莫兰烬的脸，是那么的亲昵。 这是属于兰烬姐姐的温度，他一辈子都能够记住。 ------------ 75·把他当做孩子一样疼 “好，姐姐抱你，你要姐姐抱多久都行，姐姐依你。”莫兰烬轻声哄着尤紫玉，还亲昵的蹭了一下尤紫玉的脑袋。 尤紫玉不再说话，只是死死的抱住莫兰烬，这种温暖，让他舍不得放手。 直到过了很久，尤紫玉才开口说话，“兰烬姐姐，以后你能经常看看我吗？” 他这个病一旦发作，会有很长时间必须经受治疗，不能再出病房一步。 他是住在病房里的人。 “好。”莫兰烬却想都不想直接应了下来。 “兰烬姐姐，你不会骗我吧？” “当然不会，以后我每天中午都来看你，好吗？”听着尤紫玉那小心翼翼的语气，莫兰烬忍着心头的痛，笑着答应了尤紫玉。 “你会骗我吗？” “不会。” 莫兰烬说的很肯定，在生活中，她从来不会欺骗别人。她这个人对生活和事业有很强的规划。 生活中的是朋友，商业界的则是合作伙伴。 “好。”不管兰烬姐姐的话是否虚假，尤紫玉都当真了。 “若是以后兰烬姐姐不来了，我就去找兰烬姐姐你。”尤紫玉将松开了抱住莫兰烬的手，冲莫兰烬甜甜一笑，纵然此刻的莫兰烬压根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 “你太瘦了。”莫兰烬还是觉得尤紫玉太瘦了，实在是心疼，如果紫玉是她的孩子，她绝对会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 “以后多吃点饭。”莫兰烬笑着握住了尤紫玉的手。 其实在她第一时间握住尤紫玉的手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心疼起这个孩子来。 她见过瘦子，但至少他们的手是正常的，多少还是有一点肉。 可是紫玉的手，只剩下皮包骨。甚至他的手还有些畸形。她甚至还摸到了他手上不平的疤痕。几乎遍布了他整个手，可想而知他的身上会有多少的创伤。 这个孩子，怕是经历了不少事情。她以后会把他当做自己孩子一样疼的。 “你先好好休息吧。”莫兰烬起身，扶着尤紫玉躺下，避免尤紫玉躺下的过程中会扯到他手上的针管。 “你不要走。”见莫兰烬有离开的意思，尤紫玉赶紧伸出手揪住了莫兰烬的衣袖，可揪住的瞬间，又迅速缩回自己的手，或许是觉得自己太过于得寸进尺了些。 她不排斥他已经是好的了，他现在还提出条件，他都觉得他好过分・・・・・・ “好，我先陪你。”莫兰烬却并没多想，直接搬了一个板凳，坐到病床边，陪着尤紫玉。 尤紫玉也没想到兰烬姐姐真的答应了他，有些欣喜若狂。赶紧乖巧躺好，趁着黑暗，双眸一直盯着莫兰烬。 只是盯着愈发的困，最后尤紫玉实在是抵不住困意，再度沉睡过去。 莫兰烬没有离去，一直陪在尤紫玉的身边。她知道，像紫玉这样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希望身边有人陪伴。 所以就算是睡去，也希望自己醒来后身边也有人陪伴的。 第一次，莫兰烬除了对自己的亲人外，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尽管只是一个孩子。 ------------ 76·紧急文件 只是莫兰烬不曾想，尤紫玉这一睡，睡了四天，足足四天，期间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如果不是询问了护士，尤紫玉生命体征也正常，莫兰烬还真以为尤紫玉就这么去了。 这四天莫兰烬确实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陪在尤紫玉的身边，一是想了解尤紫玉身体的具体情况，等待尤紫玉的苏醒，另一个原因是想要躲避楚将默。 虽然她也有四天没有见到楚将默了，自从四天前的那一场冷战后，楚将默又像是回到以前的那种状态，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就像是凭空消失的那般。 不过这样也好，也不用两个人尴尬。 下午四点，莫兰烬也总算是等到了尤紫玉的苏醒。这还是尤紫玉醒来后身边第一次有人，尤紫玉躺在床上，看着莫兰烬直接傻乐了起来。 莫兰烬被尤紫玉这一举动逗的哭笑不得，陪着尤紫玉好一会儿才离开。 只不过这次回去的时候，病房门处多了一些军人。 他们笔直的站在大门口，目不斜视。标准的军姿引来了周围群众的注意。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莫兰烬秀眉一挑，有些奇怪她的病房门口怎会有军人站着，可不管怎么，莫兰烬都快速上前，询问来意。 “请问是莫兰烬女士吗？”一名年轻的军官看到莫兰烬后，眸子里有过一抹惊艳，随即恭敬问道。 “是，我是莫兰烬，请问有什么事情吗？”虽然话是这么问，但是莫兰烬早就看到了面前这位军官手中的文件。 紧急文件么。 从军区带来的文件，莫兰烬只有一个猜测，那就是关于方魄晨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莫兰烬女士，这是方上尉派我们给您的紧急文件。上尉请我们务必将文件亲手交给你，还让我们转告您，请您不要怀疑文件的真实性。”护送这份文件的自然是杨展义，这名最年轻的军官，也是最崇拜方涯薄的人。 说实话，其实杨展义亲自护送这个文件的目的，就是见一下嫂子！ 那个让他崇拜不已的女人！ 如果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长得多好看，而且性格多温柔！ 多温柔・・・・・・ “谢谢。”莫兰烬直接拿过杨展义手中的文件，脸上的笑容要比之前冷了许多，“麻烦您进来一下，我有文件需要您帮忙带给他。” 杨展义点头，对自己的手下点点头，这才进入房间。 莫兰烬进入房间后，将文件直接扔到了床上，径直站在柜子旁，从抽屉里拿出一张A4纸进行抒写，显然是让杨展义给方涯薄带一封信回去。 而杨展义的目光一直在床上的那份文件上。 “您不拆开看看吗？”杨展义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但是他性子活跃，不是那种喜欢沉默的人，“上尉给我这个文件的时候，都犹豫了好久。这份文件应该是很重要的。” “我知道里面的内容。”莫兰烬头也不回的回答道，她比谁都清楚文件里面装的是什么。 里面不就是装着方魄晨的鉴定表么。 不要怀疑文件的真实性？ 呵，这不就是在告诉她，方魄晨是真的患有精神病吗？ 还需要打开文件吗？ 不需要，完全不需要。 ------------ 77·原始鉴定 而此时成功拿到文案的婧田快速来到了莫兰烬的病房门口，惊疑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军人，不忘敲响病房门。 推门走进去前不由得多看一眼门口旁的两名军人，果然，军人家属的待遇跟平常人就是不一样。找个人都有这么有气势。 婧田收回眼神，关上了病房门，目光扫向病房，却发现莫兰烬的病房里还有一名军官。 婧田下意识对杨展义敬礼，杨展义迅速军姿回敬。 婧田对杨展义微微点头后，才走向莫兰烬，低声道，“莫小姐，东西我给你拿到了，你赶紧看吧，看完后我马上归还回去。” 莫兰烬拿笔抒写的右手顿了一下，随后快速放下手中的笔，接过婧田递过来的文件，看向文件的目光逐渐凌厉起来。 看着气氛明显不太对的杨展义，默不做声，退到了一边，却没有出去。 莫兰烬也没时间去管杨展义，双眸一直盯着手中的文件，语气有些警然，“婧医生，这文件是真的对吧。” “是。”婧田毫不犹豫道。说来奇怪，她去拿这份文件的时候，一名值班医生都没有，这很不符合常规。但是她做贼心虚，又不敢多停留，找到了文件就赶紧出来交给莫兰烬。 “谢谢。”莫兰烬对婧田恭敬的鞠了一躬，她很清楚，如果这件事情曝光出来，婧医生将承受多大的责任。毕竟是病人的隐私，若是随便透露出去，那么这家医院将会面临人心涣散，无人去看的情况出现。 而婧医生为了她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她很感谢。 “不用不用，你赶紧看吧。”婧田被莫兰烬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吓了一跳，赶紧扶起莫兰烬。 莫兰烬对婧田点点头，这才径直走到病床边，直接坐到病床上。 莫兰烬打开文件后，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鉴定结果，随后面无表情的将文案放入里面。又打开了杨展义亲手给她的文件。 看到最后一行鉴定结果后，莫兰烬嘴角轻勾，轻笑了起来。 杨展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莫兰烬，他总觉得大嫂此刻的笑声让人瘆得慌。 “婧医生，你给我的这份文件，是最原始的数据。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被改掉的数据单没放在里面，但我觉得这已经能证明什么了。” 莫兰烬心中多少是怀疑的，如果婧医生给她的这份文件是真实的，是最原始的数据。那为什么那日她们所看到的鉴定表上，写的是患有精神病例的这个结果？ 显然这件事情有人在暗中帮她，甚至这个人在医院的权利很大。莫兰烬一时间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个医院里位高权重的人，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浪费时间。 她只需要记住这个人情就可以了。 不过现在可以证明了一件事情了。 莫兰烬那冰凉的目光扫了一眼杨展义，让杨展义打了一个寒颤。 站在莫兰烬对面的婧田更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莫兰烬情绪的变化，心头暗道一声不好。果然，莫兰烬接下来的话语让她和杨展义两人，同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 78·我等他回来 “呵。” “方涯薄，你终究是骗了我。” 莫兰烬轻轻合上眼睛，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其实这个结果她早就猜到了，可为什么亲眼见到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心痛。 她的心就像是被刺了好几刀，让她痛不欲生。而扎她心的，偏偏是她爱极了的男人。 没有患有精神病，患有精神病，无非是这两个结果。 可最重要的则是过程。 如果这是假的，那么方涯薄就是欺骗了她。 可就算是真的，那她依旧无法接受。 其实无论结果是什么，她早就认定了一个结果。 害死她孩子的凶手她不会放过的。 莫兰烬深呼吸一口气，强行抑制住自己内心那波浪起伏的心情。 莫兰烬所流露出的神色和说出的话语，让站在一旁的杨展义感到心惊不已。一直心头默念莫兰烬刚才那话，眉头都忍不住皱到一块去了，队长骗了大嫂？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莫小姐。”婧田也忍不住忧虑了起来。 “我没事。”莫兰烬深呼吸一口气，重新睁开眼，对婧田莞尔一笑，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婧田，“婧医生快还回去吧，不要被发现了。” “好。”婧田接过文件，还是忍不住担忧起莫兰烬来，真的没事吗？现在莫兰烬给她的感觉更多的是强颜欢笑。 婧田快速离开，而莫兰烬也没有理会一旁的杨展义，重新来到柜子上继续抒写信，写完后自己又重新拿出一张A4纸，折成一个简易的信封，随后将信放进信封里。 莫兰烬转身将信封递给杨展义，“麻烦您把信封亲手交给他。” “有什么需要带的话吗？”杨展义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他打心底觉得大嫂应该有很多话想要带给队长。 “麻烦您转告他，我等他回来。” 她是真的很爱涯薄，所以有些事情她等他回来，让他亲口告诉她一切。 面前这位年轻的军官应该是涯薄的战友，她不想在他面前做出损害涯薄面子的举动。 “好。”杨展义收好信封，对莫兰烬敬了一个礼，这才退出病房。 杨展义对门口的两名战友点点头，三人迅速离开。 而莫兰烬也随后走出病房门，站在走廊的尽头，目光往下，直到看到医院大门口出现杨展义三人，见三人乘车离开后才收回目光，重新回到了病房。 莫兰烬褪去了病号服，低着头，看到肚子上那一条长长的缝线，右手忍不住轻轻搭放在上面，眼眶有些发红。 她的孩子，就是这样被刨开取出来的，只不过被取出来的孩子早已没有任何呼吸。 她孩子的离去全都是拜她所赐。 方魄晨・・・・・・ 这么算算她也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个模样。 莫兰烬嘴角微勾，眸子里的光芒凛冽了许多。拿起一直备在柜子里的衣服，快速换上。 换上西装的莫兰烬，少了一份穿上病号服给人的柔弱感，多了一份给人的凌厉感。 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商业界里能够让所有人都胆颤的莫兰烬。 她可以为孩子懦弱，但她也可以为孩子坚强。 ------------ 79·凭空消失 莫兰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连申请去见方魄晨的流程都早让人安排妥当。只是这一次去精神病医院，莫兰烬却没有见到她想要见的那个人。 一楼的会议厅里。 作为精神病医院的院长高东俊，这次直接现身于莫兰烬面前，看着面前明显情绪有些失控的莫兰烬，心头有些忐忑不安。 莫兰烬的大名，他可是听说了的。 惹哪个女人都不能惹莫兰烬，这可是商业界的经典名句。 高东俊沉默，莫兰烬不开口，两人一直处于沉默的氛围里。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莫兰烬脸上的表情愈发的阴沉，情绪一直在暴走的边缘。 莫兰烬左手的食指有意无意的敲在玻璃桌上，每一声敲击桌面的声音就像是敲在了高东俊的心头上。 “所以你是说，方魄晨在众人眼光之下，消失不见了？” 莫兰烬嘴角一直含着笑，只是这笑容给高东俊的感觉却不像春风那般的温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凭空消失在医院里，但我们已经派人去找她了。”高东俊脸色有那么一丝难堪和尴尬。 “凭空消失。”莫兰烬喃喃这四个字，敲在玻璃桌的食指轻轻搭在了玻璃桌上，停止了敲击。 莫兰烬垂眸，遮掩住眸子里愤怒的光芒，下一秒却陡然抬眸，直直看向高东俊，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那你要在十天后，跟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说再见吗？” 高东俊听到这话后，寒毛瞬间立起。 “我们会对这件事情负责任的，不过我们是真的没有找到人，我们已经让人调查监控，正在全力寻找她的下落。” 权力这种东西，一旦被拥有，将会完全沉迷其中。 拥有了便不想放手，诚然，高东俊就是这样的人。 “三天，顶多三天。”莫兰烬收回搭放在桌上的手，双手抱胸，选择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在了椅背上，悠闲开口，“若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我便将此事告发。” “我想高院长这些年私底下的交易应该不少吧？”莫兰烬脑袋微微一偏，眼里虽含有笑意却丝毫不见底，“到时候可能就不单单告发你弄丢一个人这么简单了。” “我会尽力的。”高东俊一想到自己身家性命全部搭在了那个叫做方魄晨的女人身上，恨得咬牙切齿。 而就在此时，一道电话打在了高东俊放在桌上的手机上。 高东俊尴尬看了一眼莫兰烬，下意识想要挂断电话，可目光触及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眉头不由得皱紧，小心翼翼的看向一直含笑看着他的莫兰烬。 “是我派人搜寻方魄晨下落的人打来的电话。”高东俊还特地在‘我’字上咬重读音，表示自己真的很努力很费心办这件事情。 而莫兰烬关注点压根不在他身上，见高东俊磨磨蹭蹭的，语气稍微有些不耐烦，“开免提。” 高东俊有自知之明，不再接话，接通电话，开了免提。 “院长，我们找到了，不过现在身份还不能断定，不过根据我们所了解到的情况，尸体应该是她的。”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声音的同时还伴随着尖叫声，瞬间炸响在寂静的会议厅里。 ―― 感谢何时共剪西窗烛阅读朋友的推荐票支持 ------------ 80·死亡 “尸体？”莫兰烬喃喃一声，眸子里那迷惘的神色瞬间化为狠戾。 “位置在哪里？我们马上过去。”高东俊快速瞥了一眼莫兰烬，赶紧开口询问道。 “就是在附3楼后面干涸的井口里。” 高东俊确定了位置后就挂断了电话，赔笑的看着莫兰烬，“您瞧，这个人找到了。” “去现场。”莫兰烬冷瞥一眼高东俊，直接起身。 高东俊见此也只能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下喉，赔笑着起身，赶紧给莫兰烬带路。 莫兰烬和高东俊才刚到附属3楼，就听到了一片嘈杂声。 莫兰烬的步伐瞬间加快，高东俊则是快速跟上莫兰烬的步伐。 莫兰烬抵达井口的时候，目光扫过去的瞬间又移开，恶心的感觉让莫兰烬全然不适。 莫兰烬认得方魄晨身上的衣服，这衣服是涯薄送给方魄晨的，也是方魄晨最喜欢的衣服。而且这尸体的身形确实很像她。 只不过她的脸模糊成一片，全是血迹。 就连身上的皮肤也都开始腐朽，偶尔会有一些虫之类的东西在头发或者是衣服里乱窜。看上去格外的恶心。 就连发现的工作人员，都在不停的干呕。 很明显，尸体已经放了好几天了。 莫兰烬强制性的将目光从尸体上移开，将心头那份莫名躁动的情绪努力的压制在心底。 “鉴定后，联系这个人，把资料给他。你最好调查清前因后果，调查清楚一切，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莫兰烬将自己助理的名片递给了高东俊，“如果事情办理的漂亮，我可以考虑投资一笔器材过来。” “哈哈，莫小姐说的哪里的话，这件事情本就发生在我们医院里，调查清楚前因后果也是应该的。”高东俊笑着双手接过莫兰烬递过来的名片，“今天还麻烦莫小姐亲自跑一趟，真是给莫小姐添了不少的麻烦。” “不用，你只需要记住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莫兰烬心头止不住的冷笑，还真是人为了权钱可什么都不顾。 莫兰烬目光再次移到方魄晨的那具尸体上，眸光是从未有过的阴冷。 离开精神病医院后，莫兰烬重新回到了病房，她特地交代过，她的病房不要有护士进入，所以短暂的离开倒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发现。 莫兰烬缓缓褪去西装，看着自己肚子上那丑陋的缝线，想起方魄晨那血淋淋的脸。莫兰烬牙关都在打颤。 死了。 那一刹那，眼泪瞬间冒出，在莫兰烬眼眶里打转。 莫兰烬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无声的笑了起来。 方魄晨死了，杀害她孩子的人死了。 死了，真的死了。 可为什么，她感受不到任何一丝快乐？ 就算是方魄晨死了，又能怎样？她的孩子回不来了啊。 以前她恨不得杀死她，可如今她死了，她却发现她的死却不会让她感到有丝毫的轻松。 在她看来，无论方魄晨是死还是活，都不及她孩子的千万分之一。 她以为自己最想要看到的是方魄晨死亡，可如今看来，她就算是死又如何，一命换一命又如何。 她的孩子回不来了啊！ ------------ 81·荒诞的想法 莫兰烬大笑起来，第一次笑自己的天真和痴想。 莫兰烬拿起病号服换上，病号服上的那些扣子就像是她心脏上的裂痕，一颗又一颗的扣上就像是把她那破碎的心一针又一针的缝上。 只是扣着扣子的手一直在颤抖，好几次险些没扣上。 换好衣服的莫兰烬，缓缓的躺在了床上，双手紧紧握住被单，盖在自己那单薄的身子上。 莫兰烬整个人浑浑噩噩起来，脑海中不断的浮现方魄晨死亡的场景，以及方魄晨开车撞向自己，疯狂大笑的场景。 她甚至还想起了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的情景。 那冰凉的触感她至今都还记得。 可方魄晨怎么会死呢？ 莫兰烬闭上眼睛，努力去回想哪个地方的不对劲。 他杀是绝对不可能的，没有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存在。 可如果真的要去自杀，怎么会躲避摄像头。要自杀的人，竟然还会费尽心思的注意这些细节？ 莫兰烬的心突然凉彻。 有一种想法在莫兰烬心头疯狂叫嚣，会不会她是假死，方魄晨可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方魄晨没死，她只是用了障眼法而已。 这么一想，莫兰烬那死寂的目光又出现了一丝波澜。 她若是没死，她就是假死来逃脱责任。她就是不想死，她就是不想要为自己的孩子承担责任。 这种想法几乎快要炸掉莫兰烬整个脑袋。 莫兰烬努力压制这种疯狂想法的产生。 她不该以这种最大的恶意去怀疑一个死亡的人。 可是这种想法却在她的心底里不断滋生。 莫兰烬大口喘着气，脸色越发的苍白，眉头都快拧成了一条，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梦魇之中。 可她却比任何人都清醒。 涯薄，对，涯薄。 或许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莫兰烬陡然睁开了眼睛，迅速打开包，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完全没有发现自己额头一片冷汗。 她不知道这通电话能不能打通，但是她希望能够打通。 似乎只有听到涯薄的声音她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求求你，接通啊。”莫兰烬死死握着手机，不断的呢喃。看着屏幕上正在接通中这几个字，急的快哭了。 涯薄若是现在在她身边，一定会拿出一个好的方案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给涯薄打电话，她只是下意识想要得到涯薄的态度。 她甚至怕方魄晨的死亡会让方涯薄归咎于自己身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荒诞的想法，她就是害怕。 当通话时间开始计时的时候，莫兰烬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双眸死死盯着屏幕，嘴唇微微蠕动，发不出一个音。 “兰烬，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传来方涯薄那温柔声音的时候，莫兰烬慌乱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想要挂断电话。 可她又舍不得。 哪怕只能听到涯薄的话语，她都觉得很温暖。 “喂，涯薄。” 莫兰烬笑着哭，将手机贴在了自己耳朵上，语气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兰烬？” 或许是察觉到莫兰烬情绪的不对劲，方涯薄语气格外的温柔。 而这一声温柔的‘兰烬’，却直戳莫兰烬的内心。 莫兰烬左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哭泣的声音。 ------------ 82·身心痛苦 “怎么呢？发生什么事情呢？”或许是听到了莫兰烬那极力隐藏的哭泣声，方涯薄的心都揪了起来，如果可以，他真想第一时间出现在兰烬的身边。 “你不要哭，我・・・・・・”我马上就回来了。 “涯薄，方魄晨死了。” 可莫兰烬打断他的那句话，给方涯薄的冲击力如同手榴弹般的爆炸。 “你说什么？” 方涯薄呆滞了几秒，迅速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的喉咙瞬间干涩了许多。 “方魄晨死了，具体原因不清楚。”莫兰烬的心都揪了起来，她在等涯薄的反应。 “我知道了。”而方涯薄却格外的冷静，慌乱也只有那一瞬间的事情，但也只有他清楚自己的心在这一刻是多么的乱。 “我晚上就能到达医院，你等我。”方涯薄低声安抚莫兰烬，“这件事情你不要想太多，你照顾好自己。” “好。”见方涯薄完全没有一丝归咎自己的意思，莫兰烬是打心底长舒一口气。虽然她也很清楚这件事情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至少方魄晨的死亡是跟她没有任何关联的。 松了一口气后，莫兰烬突然抓住了话语里的重点，眼睛的光芒明亮透彻了许多，“你是说，你晚上能回来？” “嗯。”方涯薄尽量用欢喜的语气对兰烬道，“接到了一个隐藏任务，这次我能回来待一段时间，我也能好好陪你一段时间。” “好。”莫兰烬莞尔一笑，听到方涯薄这话，也算是平了她那起伏的心情。 “等我回来。”方涯薄说完这话后便挂断了电话，正准备收拾行李回家，结果又收到了杨展义的电话。 “喂，队长吗？大嫂给我写了一封信让我交给你，我现在在路上了，等会我怎么交给你？”打了两次电话都被其他号码占线，杨展义还以为自己打错了号码。 “嗯？兰烬写的吗？”方涯薄收拾东西的左手顿在了空中好几秒，才继而收拾东西，“限你十分钟内赶回来，我在宿舍等你。” 说完这话方涯薄就挂断了电话，不管在那头叫苦连天的杨展义。 杨展义差点给方涯薄跪了，二十分钟的路程缩短到十分钟，他是这种开车不要命的吗？ 杨展义几乎是将车开到了最大时速，争分夺秒的赶回去。他可不想再次回到魔鬼训练的日子，好不容轻松了一下，难道又要再次身心痛苦吗？ 他是拒绝的！ 二十分钟的车程硬是被杨展义缩短到十分钟，下车后杨展义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方涯薄所在的宿舍里。 当手中的信封递给方涯薄的那瞬间，杨展义几乎是腿软到直接跪在地上。 “不错啊，看来刺激挺有用的。”方涯薄连一点同情心都没，直接接过杨展义手中的信，看着杨含义累死累活的样子，甚至还很嫌弃，“你是不是要加强体能训练呢？身为副队长，就这点体能，新兵蛋子可不会服气的。”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训练。”杨展义瞬间站起来，自觉往训练场走，开玩笑。要是让队长起了自己亲自操练的心，那他可以告别现在自由飞翔的日子了。 ------------ 83·最为荒诞的事 看着杨展义逃似的背影，方涯薄无奈摇头，低着头看着洁白的信封，眸光深沉了许多。 方涯薄拿着信封坐到了木椅上，拿出了里面的信，打开信后，飞快扫过每一行字。 每读一行，方涯薄的心就沉了一分。 “涯薄，你让我如何信你。” 最后一句话直接戳在了方涯薄的心头上。 最信赖他的兰烬，如今却写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他完全能够从这一句话里感受到兰烬对他的失望，也能清晰感受到她情绪的崩溃。 你让我如何信你。 当初让他最值得信赖的结果，却是人做了假证。 虽然他没有亲眼见到鉴定单，但是他很清楚，莫兰烬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说没有把握的话语。 既然兰烬敢这么说，那就证明真相已经出来了。 他所拿到的那一份鉴定单，是假的。他听信了他的妹妹，因为对于自己的妹妹，他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所以他信了他妹妹的话，结果一切是妹妹骗他的。 他那个从来不会说谎的妹妹，竟然学会了撒谎。 方涯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握着纸张的手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着。 最可笑的是，在那段时间里，他只能护着她，因为她有‘精神病’。所以对于兰烬，他只能在心头痛，却不敢有丝毫流露，因为他知道这一切对兰烬不公平。 他只能把他妹妹送到精神病医院里，不让她出去一步，这样让兰烬好受一些。 可事实证明，当初不需要。 而现在，最为荒诞的是。 是他亲手把他妹妹送到了精神病医院里，而如今他带着他妹妹再次做检查，得出的结论，是他的妹妹真的患上了精神病。 一个是他的爱人，一个是他的亲人。 一个是他愿意用一生去守护的人，一个是他永远去给她一切时间美好的人。 可搞笑的是，无论是她，还是她，他都没有好好的保护他们。 兰烬失去孩子，因为他那个没有疯的妹妹。他信了他的妹妹患有精神病，所以逼不得已，必须站在保护一个病人的角度上，去稍微劝解着自己的爱人。 因为精神病患者杀人判不了死刑。 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他的妹妹是真的疯了，甚至是他亲手送她进的精神病医院。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缘故，造成他妹妹彻底的陷入了疯魔中。如果不是他，或许他妹妹也不会患有精神病。 而另一边，自己无论解释不解释，他的爱人都不会再相信他了。 因为信任给足了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他方涯薄，三十岁的上尉，却败在了一个情字上。 亲情，爱情。 他给不了他妹妹最好的东西，也给不了自己爱人安全感。 他妹妹欺骗了他。 不，应该来说，他也是希望自己是被骗的那一个。 方涯薄无声笑了起来，那个从不流泪的男人，在这一刻泪如雨下。 因为他不相信自己妹妹是那种人，是那种伤害别人的人，是伤害自己爱人的人。 因为她没有理由去伤害兰烬。 正如兰烬说的那样，他只是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看到了自己想看的。 ------------ 84·他们眼中的他 方涯薄深呼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伸出手直接抹去眼角的泪水，迅速调整好呼吸。 他现在不能慌乱，他若是慌乱了，那全部都将乱套。 现在兰烬应该是最需要他的，他得第一时间赶回兰烬身边，顺便问问兰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魄晨会死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当初看到的那份鉴定表是假的？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涯薄将信重新叠好，放心自己的兜里，小心保存好，这才起身，将木椅归为原位。拿起一旁收拾好的行李袋，出了门，直接坐上一辆面包车，赶往医院。 他原本打算离开部队去一趟军医院的，可现在看来，没有什么事情比回到兰烬身边更为重要。 开车的士兵偶尔会将目光瞥向后视镜，看着自己队长那有些微红的眼眶，实在是疑惑。 他应该没有眼花，队长应该是哭了。 要知道在军营里，方涯薄的就是那种铁血的存在，只流汗流血，就算是受到了再大的伤害也不会流泪的人，现在竟然红了眼。 士兵没有说话，只是加大马力迅速驶往医院。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一个错觉，他觉得这件事情跟大嫂脱不了什么关系。 只要是队长手下的兵，都知道队长跟大嫂感情有多深厚。只要有休息时间，队长就会对着大嫂的照片发呆，也不说什么，就盯着看。 部队有时候发了一些不错的补贴物，队长也都留了一小份带回去给大嫂。 如果不是一个人思念成疾，怎么会下意识做出这些举动。 也只有大嫂的事情才会让队长这般失态，就算是队长的妹妹出事也都没有这般失态过。 当初大嫂怀孕了，队长知道后，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几乎是傻乐了三天。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队长要当爸爸了，都用自己的津贴买了一些物品送给队长。 婴儿的帽子，奶瓶，小鞋子，小衣服小裤子，尿不湿等等，全都堆满了队长的柜子。 可一周前队长回来的时候，阴沉着脸，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那个放满婴儿物品的柜子，再也没有打开过。 后来他们才知道，大嫂流产了。 九死一生的任务，能够成功就是万幸，队长能够活着回来，他们真的很庆幸了。 按照惯例，他们会庆祝一番。也就只有这一次，他们全都选择了沉默，对于庆祝这件事情只字不提。 只有他们当个兵的才会知道，拥有自己的亲生骨肉到底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失去了孩子，无论是对孩子母亲，还是父亲，都是一种打击。 大嫂或许没有看到，但队长这几天的表现，他们都收入眼底的。 除了特定的练操时间，其他时间都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如果不是深爱，又怎会如此。 失去孩子队长心头又怎会好过，当初知道自己当了爸爸笑的那么开心，就像是天堂掉到了地狱。能好受到哪里去呢？ 而现在队长落泪，怕也是为了大嫂吧。 士兵心头长叹一口气，果然，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 85·赶来相见 “小贺，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一直保持沉默的方涯薄，在车子快抵达医院的时候，突然开口问道。 “队长您问。”士兵小贺赶紧恭敬道。 “如果你因为某种事情深深伤了自己挚爱的心，你会怎么做？” 听着方涯薄这话，小贺愣了好几秒，沉默的将车驶向医院的停车场，停稳后才开口道，“我会用行动来表示我认识了错误。” “不奢求自己最爱的人能够原谅自己，但至少要有这个诚恳认错的态度。” 方涯薄细细思索小贺的话，发现小贺的话确实是很有道理。 在犯下不小错的时候，不奢求能够原谅，但至少不能寒对面的心，至少要有一个认错的态度。 “谢谢你小贺。”方涯薄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对小贺露出一抹笑容来。 “不客气的。”突然得到队长的感谢，小贺那小麦色的脸颊上都浮现出两朵红晕。 “谢谢，我先走了”方涯薄拿起装有衣服的行李袋，下了车，对小贺敬了一个军礼，这才转身离开。 “队长，希望上天对你温柔。” 小贺对着方涯薄离开的背影，低喃一声。 方涯薄急匆匆赶到莫兰烬病房的时候，却发现莫兰烬病房空无一人，将手中的行李袋放到一旁后，赶紧四处找莫兰烬的身影。 “婧医生，你看到兰烬了吗？”方涯薄最终找到了正在给病人看病的婧田，等婧田忙完后这才上前焦急问道。 “莫小姐没在病房吗？”婧田的诧异也只是几秒的事情，“她可能去陪小玉去了吧。” “小玉？”方涯薄眉头一皱，“请问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吗？” “是，不过我建议你就在病房里等她回来比较好。”婧田怕方涯薄误事，赶紧开口说明，“小玉身体特殊，那个病房没有得到他的允许，还是不要进入比较好。” 最后的那句话，婧田没有半分掺假。因为这句话是小玉亲口嘱咐他们的，他不想让他那丑陋的样子吓到别人，所以没得到他的认可，他是不允许别人出现在他的病房里的。 “那冒昧问一句，小玉是谁？”方涯薄点头，出于担心还是问了一句，“兰烬现在还是一个病人，她去陪小玉，会不会累到自己的身体？” “小玉是一个九岁的小男孩，长年住在我们这，两个病房之间的距离不远，走一走刚好可以锻炼一下肌肉，有助于莫小姐身体早日康复。”婧田笑着解释。 “好，我知道了。我会在病房里等她的。”方涯薄对婧田点头一笑，这才回到莫兰烬的病房里。 方涯薄从来没有这么漫长的等过兰烬，兰烬的离开让他有些担忧。 特别是婧田说小玉是一个九岁的小男孩的时候，他越发的焦灼和忧虑。 纵然如此，他也只能叹一口气，将不安埋藏于底，待在病房里等待莫兰烬的归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黑暗也悄然来袭。 一股凉风打到方涯薄脸上的时候，方涯薄这才发现莫兰烬病房的窗户没关，有些指责兰烬的粗心，生病了都不好好照顾自己。 一边却也在责怪自己，没有在兰烬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彻夜陪在她的身边。 ------------ 86·甘愿沉迷幻觉中 方涯薄将病房里的窗户关紧后，转身看着那依旧紧闭的病房门，终究忍不住前去。 他想要看看兰烬回来没有。 所幸的是，方涯薄的手握住门把，打开门的那一刹那，莫兰烬刚好也握住了门外的门把，恰好拧开了门把。 门被打开的那刹那，两双眸子对视在了一起。 “涯薄，这么早就来啦。”莫兰烬有些意外和惊喜，走进了病房，下意识带上了门。而方涯薄则是自然的站在一旁。 “嗯，想见你，所以就早点来了。”见兰烬只有一件单薄的病号服，方涯薄快速脱下自己的大衣，搭在莫兰烬的肩膀上，左手搂住莫兰烬的肩，眉头却下意识紧皱。 又瘦了。 怎么又瘦了，都快瘦成皮包骨了。 上次离开距现在也不过一周的时候。这一周怎么消瘦成这样了。 方涯薄心疼的搂紧莫兰烬，“快坐吧。” 莫兰烬依偎在方涯薄的怀里，目光瞥了一眼放在门口旁的行李袋，心头明了，涯薄是第一时间赶过来陪她的，心头忍不住一软。 “你去见的小玉？”方涯薄轻声问道。 “嗯。”莫兰烬坐在了床上，见方涯薄欲言又止，秀眉轻挑，“怎么呢？” “那个小男孩，你很喜欢吗？”方涯薄双手轻轻捧住莫兰烬的脸，在莫兰烬的额头落下一吻。 “嗯，很喜欢，紫玉是一个很好的孩子。”莫兰烬闭眼享受着这个吻，过了好几秒才睁开眼，对方涯薄扬起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方涯薄伸出手将莫兰烬的碎发归于耳后，忧虑的看着莫兰烬，却不知如何开口。 兰烬是真心喜欢那个叫紫玉的小男孩，还是为了他们死去的那个孩子。 兰烬是因为在紫玉身上，看到了自己孩子的身影了吗？ 方涯薄忍不住叹息，如果不是如此，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让兰烬如此迅速的摆脱痛苦。 虽然他当父亲也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但他也会忍不住的去幻想，如果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会是怎样的模样。 他都如此了，更别提兰烬了。 如果不是孩子没了，兰烬的情绪又怎会如此崩溃。 他害怕，害怕兰烬去见那个孩子，只是为了寄托自己对孩子的思念。 虽然能缓暂时相思苦，但若是真的依赖上了，或许真的会出现自己孩子没死的幻觉。 他不想看到兰烬沉迷于自己的幻觉中。 “兰烬，他是紫玉。”方涯薄本想让兰烬少去见那个孩子，这样能够少记起自己的痛，尽快忘记那个孩子。可看到兰烬脸上笑容的时候，方涯薄又不好直接说出，扫了她的兴。 “我知道他是紫玉。”莫兰烬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再次强调了一遍，“我知道他是紫玉。” “嗯。”方涯薄点头，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坐到了莫兰烬的旁边，心头却有些忐忑不安。 “对不起。” 大概沉默了一两分钟，方涯薄才开口道歉。 这一句对不起虽然来的有些突然，让莫兰烬有些意外，却也在莫兰烬意料范围之中。 ------------ 87·酥骨的痛 “之前是我错了，魄晨她确实患有精神病。”方涯薄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注意莫兰烬的神情。 只是莫兰烬将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太好，他完全看不出。 “那时候我维护魄晨，因为我相信了魄晨给的诊断书。当然，这也出自于我的私心，我没有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所以很抱歉，那段时间我维护了魄晨。” 莫兰烬认真的听着方涯薄的道歉，嘴角微微上扬，眉目间的忧愁也算是少了一份。 涯薄的态度比她预想中还要诚恳，没有任何的遮掩和逃避，是错的就是错的，不会找一丝借口。更让她感到开心的是，他没有再为方魄晨开脱。 这样的涯薄也算是让她松了一口气，至少这样，她也不至于太难做。 “让你为难了很长的一段日子，很抱歉。” 若是搁在军队里，方涯薄要是说一句很抱歉对不起之类的话，绝对能惊呆众人。如今方涯薄的连番道歉，也能侧面证明方涯薄是真心认错。 “我能理解你。”莫兰烬笑着开口，她确实足够理解他了，否则她早就发脾气了。因为她足够爱他，所以对于他的那一份偏心，她忍下来了。 因为她有她的坚持，她相信方涯薄不知道真相，所以她等真相到来的这一天。 事实证明，她等到了。 “谢谢你的理解。”方涯薄伸出手搭在了莫兰烬的手背上，大手包裹小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去温暖莫兰烬那冰凉的小手。 “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这些都是应该的。”莫兰烬也不想再提那些事情，那些事情不太美好，一想起就会感到疼痛。 她不愿意去想。 她不想再感受生不如死的滋味。 “那，关于魄晨的事情，你能跟我说说吗？”方涯薄沉默了一小会儿后，还是开口询问了方魄晨的事情。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的，不过医院那边应该是知晓了两三天了，这几天都在派人找方魄晨的下落。”莫兰烬知道方涯薄问这个问题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对于方涯薄询问方魄晨的事情没有感到半丝疑惑。 只是在方涯薄问询方魄晨下落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隐隐约约的疼。 莫名其妙的疼，酥骨的疼，痒痒的，琢磨心，却又让她很不安心。 莫兰烬将这些情绪遮掩掉，快速将方魄晨最近的事情全盘告知，“今天我去找方魄晨的时候，发现她不在，而院方对她的事情一直支支吾吾，没说个明白。” “后来我直接让人找来院长高东俊，也就是这个时间段，搜寻小队说找到了方魄晨的尸体。” 莫兰烬说这话的时候，快速瞥了一眼方涯薄，见方涯薄神色无异常，这才继续道，“不过他们找到的那个尸体已经有了几天了。” “面部着地，血肉模糊，看不清容貌。而她身上穿的粉红色裙子，是你送她23岁的生日礼物，我是不会认错的。” “是你知道她喜欢小时候你送给她的那款裙子，你专门托人定制的。我不会认错的。” “身形也像极了她，现在就等最后鉴定了。” ------------ 88·不要去怀疑 “也就是说，现在是基本断定尸体是魄晨，对吧？”说到尸体的时候，方涯薄的右眼皮控制不住的跳了一下。 “嗯，不过那具尸体也很有可能不是魄晨的，这种几率也存在。”莫兰烬说出这话，完全是出自于自己的一份怀疑。 但莫兰烬千不该万不该，在方涯薄坦白之后，对方涯薄的那一丝警然全然消失。 所以莫兰烬说出这话的时候，没有过多的隐瞒什么，实话实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方涯薄眉头微微皱起，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头多了一份膈应。 至于要用最大的恶意去怀疑一个死人吗？ 前面都说认定了，为何还要怀疑尸体不是魄晨，因为心头的那一份不平吗？ 方涯薄心头安叹一口气，却理解莫兰烬的这种心情。 “只是一个推测而已，尸体可能不是方魄晨的，你等会去见见就知道了，尸体已经送到医院，正在进行各方面检测，是不是，到时候就知道了。”莫兰烬敏锐的感觉到了方涯薄情绪有那么一丝变化，及时住嘴。 只是心头的那一份酥骨的疼痛开始一点一滴的增加，累积，直到某一刻彻底爆发。 “你自己去看看吧，不远，走一走就到了，问一下医生护士，去见见她吧。”莫兰烬什么神情也没有流露出来，只是对方涯薄笑了笑。 “那我先去看看。”方涯薄点头，将自己莫兰烬肩上的衣服整理好后，这才离开病房。 莫兰烬笑着目送方涯薄离去，直到视线里再也没有他，脸上的笑容才逐渐隐去。 她能够感受到方涯薄的不信任。 因为死了就死了，何必还要去怀疑一个死人。 更何况怀疑的还是他的妹妹，一个死去的人。 果然，是她太疯狂了，她都疯狂到去怀疑一个死人。 莫兰烬突然捂住嘴，猛地咳嗽起来。瘦小的身体在不断的颤抖，整个人看上去实在是弱不禁风。 莫兰烬没有注意到，那扇悄然被打开的病房门，又缓慢关上。 方涯薄找到方魄晨的尸体所在的时候，尸体正在进行各项检查。方涯薄只能留在外面观看，可放在一旁的粉红裙子，他认识。 那是他亲手让人为魄晨定制的，这个裙子，他不会认错。 魄晨，真的死了。 方涯薄的心剧烈疼痛了起来，疼到快要让人窒息。 虽然魄晨做了无法让人饶恕的事情，但她终究是自己的妹妹。那个他一直疼在手心上的妹妹，如今离开了人世。 如果鉴定表是真的，没有作假。他宁可亲手把自己的妹妹送进监狱，等待判决，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自己的妹妹彻底成了精神病病人，最后遭到这样的惨死。 他可真是一个好哥哥。 方涯薄自嘲一笑，就连现在兰烬怀疑魄晨还没死，他都不能辩解一句。他怕他的辩护让兰烬更为愤怒。 他总不能告诉兰烬，你不要去怀疑一个死人。 就在此时，一只小手拉住了方涯薄的裤子。 ------------ 89·紫玉的害怕 方涯薄收回死去，低头一看，却发现是一个全身武装的小男孩。 眉头一挑，这小孩是迷路了吗？ “你是兰烬姐姐的什么人？” 尤紫玉的话语没有任何一丝的婉转，直接问出了口。 “我是她的丈夫。”听到兰烬姐姐这四个字，方涯薄再次打量了面前的小男孩，有些确认开口，“你是紫玉吧。” “看来兰烬姐姐向你提过我。”尤紫玉对方涯薄微微一笑，“既然你认得我，我也认得你，那么我们两个能谈谈吗？” 说这话的时候，尤紫玉那双透彻而明亮的眸子亮起了精芒。 方涯薄没有因为尤紫玉年龄的原因而轻视他，反而很认真的点头。 “跟我来吧。”尤紫玉对方涯薄点头，转身就离开。 方涯薄则是紧随其后。 这种感觉让方涯薄都觉得奇怪，明明是一个小孩子，做出大人的举动，却不会让人感到丝毫的奇怪。 最终两人来到了楼梯间处。 晚上的楼梯间并没有多少人经过。 “你找我来的原因，是因为兰烬吗？”方涯薄对尤紫玉的语气也忍不住温柔了起来，至少不会像之前对自己战友那样。 “你和兰烬姐姐之间的吵架，我听到了。”尤紫玉将手搭在栏杆上，低着脑袋，不敢直视方涯薄的眼睛，“我能知道，兰烬姐姐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住院的吗？” 方涯薄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尤紫玉这个问题，方涯薄敏锐察觉到，紫玉这个孩子很敏感，如果他告诉了他，兰烬是因为流产，那么紫玉很有可能察觉到什么。 他怕的是，这个敏感的孩子会把一切事情联想到自己的身上。 “兰烬姐姐，是失去了孩子，对吗？” 可有些事情，就算是方涯薄不说，尤紫玉也能猜到。 他清楚记得他和兰烬姐姐第一次相遇，他因为往后摔倒的缘故，兰烬姐姐拉他的时候，似乎扯到了伤口，所以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除非肚子上有伤口，缝了针，这个人做了手术，不然怎么会坐在轮椅上。 虽然兰烬姐姐这些日子一直关心他，照顾他，但是他也很清楚，兰烬姐姐怎么会因为他们两次短暂的相见，就对他这么好。 他虽然很渴望有个人对他好，但是他也不傻，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蒙蔽。 他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只是他不想问兰烬姐姐。 一是因为，兰烬姐姐如果真的是失去了孩子，那么他的问题将会成为锋利的刀刃，扎在她的心上。 二是因为，他怕，怕兰烬姐姐对他的好只是暂时的。如果自己问出后，自己将永远失去她对自己的好。 他从医生那里了解到，这四天一直是兰烬姐姐守在他的身边，兰烬姐姐在这四天里了解关于他的许多事情，而他也想要了解兰烬姐姐，至少不能一无所知。 所以在兰烬姐姐离开后，他悄然跟了上去，只是没有想到，他看到的却是兰烬姐姐和一个男人的对话。 很奇怪，明明是爱人，他却觉得这两个人特别的隔阂。 ------------ 90·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 就算是面前这个男人吻了兰烬姐姐，他也觉得好奇怪，他甚至觉得这一个吻好奇怪。 明明两个人都是喜欢对方的，可他总觉得这一份喜欢掺和着其他情感。 并不纯粹。 他能够感受得到，这一个吻，两人都有其他的心思。 而造成这一切的，很有可能是因为兰烬姐姐所失去的那个孩子。 “是。”既然尤紫玉能够猜到这一切，能够如此断然的说出这一切，那么他也就没有任何好隐瞒的了。 “果真如此。”尤紫玉低喃一声。所以兰烬姐姐之所以对他这么好，想必是因为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她孩子的身影吧。 这么说来，他一定很像兰烬姐姐的孩子，长大的幻想模样。 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他真心实意的人，其实是因为他长得像某个人的原因。 他尤紫玉还真是可悲啊。 不过没有关系，他只需要有一个人对他好就够了，无论这一份爱有多么的吝啬和自私，他都无所谓。 他需要的从始至终就是有一个人能够爱他，这样就足够了。 “话说回来，大哥哥，你是真的爱兰烬姐姐吗？”尤紫玉很快整理好情绪，重新抬头看向方涯薄。 只是抬起头的那一瞬间，看到了方涯薄目光里的那一丝怜悯，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根针扎了一样，有些刺痛。 尤紫玉赶紧错开方涯薄的目光，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我当然爱她，兰烬可是我的爱人，你为什么这么问？”方涯薄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紫玉会提出这种问题。 “你们吵架了。”尤紫玉认真道。 “吵架不是代表不爱，只是两人之间有了一些隔阂而已。”方涯薄还以为是什么原因，听到紫玉这个原因后，几乎是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就连方涯薄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你们吵架了，而且还是因为另一个人。”尤紫玉依旧不改自己所坚定的态度，那双明亮的眸子看向方涯薄的时候，是那般的透彻，就像是洞悉了整件事情。 “而这一个人，成了你们两个人心头的隔阂。”尤紫玉很断然，“大哥哥，你是不是因为那个人，狠狠伤害到了兰烬姐姐。” “嗯，是。”确实是狠狠伤害到了，不然上次也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在他看来，是他犯下的错太大了，才会让那么温柔的一个人那般动怒。 “果然啊，是你伤害了兰烬姐姐。”垂下的眸陡然抬起，这一刻，尤紫玉看向方涯薄的目光带着从未有过的敌意。他可以接受兰烬姐姐对他的好是别有目的，但是他不会接受别人伤害兰烬姐姐。 方涯薄看着尤紫玉动怒的模样，想说些什么，可什么都不出口。 他确实是伤害了兰烬，这一点不假。 “可兰烬姐姐还是很爱你。”虽然尤紫玉很敌视面前这个男的，但却无法否认，他确实是兰烬深爱的人。 否则兰烬姐姐也不会那般的痛苦。 可这一切痛苦本就不该由兰烬姐姐承受。 ------------ 91·彼此消耗的爱 失去孩子，对于一名母亲而言，就像是失去了这世界上让她觉得最宝贵的东西。 他失去过，所以他明白她的感受。 无助，惶恐，痛苦又绝望。 而面前这个男人，听到他的话后，却扬起了一抹暖心的笑容。 “我知道。” 尤紫玉看着方涯薄脸上的笑容，却没再度反驳方涯薄的话语。 但是他很清楚一件事。 如果两个人的爱，彼此消耗，迟早有一天，这份爱会消失。 如果兰烬姐姐真的很爱面前这个男人，那么他会拼劲一切努力，将他们之间的隔阂消去，他只要兰烬姐姐开心。 “兰烬姐姐的情绪一直都由一根筋绷着的，你不要去斩断她脑海中的那根筋，最好碰都不要碰。”尤紫玉用那复杂的目光不停打量着方涯薄，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他有一个感觉，如果面前这个男人还要不断去挑拨兰烬姐姐脑海中的那根筋，那么兰烬姐姐迟早有一天会情绪崩溃。 “我知道，我比谁都要在乎她。”方涯薄点头，再次确认道。 实际上他并没有说假，他比谁都要在乎她。只是因为他的那一份工作，是他的本职，他没法长时间陪伴在兰烬的身边，这也成了他最大的一个遗憾。 “你先去忙吧，我没有什么话想要对你说的了。浪费了你这么多时间真不好意思。”既然他都知道，也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么，那么他没有必要跟他一直在这浪费时间。 有些事情心头明白就行了。 尤紫玉对方涯薄微微鞠躬，表示自己的歉意。随后直接起身，转身迅速离开。 只不过这次尤紫玉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病房，而是再次前往莫兰烬的病房。 他不放心兰烬姐姐，他想要再看一眼兰烬姐姐，确定一下她的情况。 刚才他离开的时候，兰烬姐姐在咳嗽，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一想到这，尤紫玉加快了脚上的步伐，急匆匆的赶了过去，却不曾想，在快抵达兰烬姐姐病房前的转角处与人狠狠撞了上。 巨大的冲撞力让瘦小的尤紫玉直接往后坐了下去。 骨头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尤紫玉的脸色几乎是瞬间苍白。身上传来的痛感让尤紫玉疼的快无法呼吸。 好疼，好疼。 尤紫玉长大了嘴巴，一直吸着冷气。身上每一处传来的疼痛感让他无所适应。 “你这个小屁孩，没事瞎跑什么，不会看路吗？”被撞的一个女子嫌弃的看着摔倒在地上的尤紫玉，甚至还伸出手拍了一下自己裙子，生怕这一撞弄褶了自己的裙子。 “喂，又没有撞很疼，坐在那干什么！碰瓷呢？”女子见尤紫玉一直坐在地上不起来，有些慌乱，以为自己遇到了碰瓷的，环顾四周，见有人看向她，赶紧伸出食指指向尤紫玉，慌乱解释。 “他是故意的啊，碰瓷的，我可没有做什么。” 女子也不敢再做停留，赶紧离开。 尤紫玉发不出一个声音，整个人最后直接蜷缩在了地上。 豆大的汗珠从尤紫玉的额头快速滑落。 ------------ 92·丑陋的容貌 “尤紫玉？”楚将默本来是想偷偷看一眼莫兰烬就离开的，却没有想到在转角处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尤紫玉。 楚将默大惊，蹲下身本想抱起尤紫玉，却发现尤紫玉疼的厉害，不敢轻易动尤紫玉，只能喊来医生。 医生见到是尤紫玉后，赶紧喊来先关的负责人，给尤紫玉就地打了一针止痛针，缓解了尤紫玉的痛苦。确定尤紫玉的痛苦有得到缓解才将尤紫玉放到担架上，赶紧送往急诊室。 楚将默则是跟在一旁，大手紧紧握住尤紫玉的小手，脸上全是忧虑。 现在冷静下来，楚将默倒是想起了自己来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叫唤声。他经过女子身边的时候，还听到女子一直骂骂咧咧的。 说什么碰瓷，故意摔倒不起。 楚将默的目光放到了尤紫玉那紧闭的眼睛上，嘴巴抿成了一条线。本就棱角分明的脸，给人一种高冷的感觉。如今楚将默嘴巴一抿，更是给人一种不易接近的感觉。 至少推车的一两名护士是这种感觉。 太凶了，完全不好接触。 抵达急诊室后，楚将默便被隔绝在外，看着医生护士急匆匆的赶来，期间不断运来血袋，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字的针。 楚将默神情有些恍惚，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尤紫玉的时候，那个孩子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向他，他的心都软了。 那个女人怎能如此恶意？ 楚将默也有些忧虑，对于尤紫玉患有吸血病这件事，他也了解清楚了。对于尤紫玉他更多的是心疼。 一个小孩子要背负这么多，上辈子怕是欠了世界的，不然这辈子怎么要承受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 如果兰烬知道尤紫玉这件事，怕是会第一时间赶来。因为兰烬把尤紫玉当成自己弟弟看待。他很清楚，否则这四五天兰烬也不会一直陪着尤紫玉。 但这幅模样的尤紫玉，怕是会让兰烬忧虑万分。他不想看到兰烬痛苦的样子。 就在楚将默还在纠结问题的时候，帘子已经被打开。 “这位先生，麻烦您进来一下。”医生喊了一声楚将默，拉开了帘子，这才去检查其他病人。 “你没事吧？”楚将默来到了尤紫玉的身边，这才看到尤紫玉的整张脸。 楚将默都被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人脸啊，这怕是尸体的脸。 整张脸几乎都是腐朽的，有好些地方骨头都突出来了。脸上甚至还分布着许多的伤痕，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痕分布在脸上，看上去格外的狰狞，让人直感恶心。 就连鼻子都塌了下去，嘴唇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上面全是深褐色的裂痕，看的楚将默胆战心惊。 可以说，整张脸除了那双眼睛，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 楚将默没有想到尤紫玉的脸会是这般。在他印象中，拥有这么好看的眼睛的人，容貌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尤紫玉虚眯着眼，看着楚将默发楞的表情，苍白一笑，语气很是虚弱。 ------------ 93·孤独的扫地僧 “我这幅模样一定很丑吧。”尤紫玉自嘲一笑，他虽然从来没有照过镜子看过自己，但是他可以通过摸自己的脸感受到自己脸的模样。 别人的脸都是光滑的，他的脸是凹凸不平的，甚至还有丑陋的伤痕。 所有人见到他的脸后都会尖叫起来，说他是个丑八怪。 他就算是没有亲眼见到自己的容貌，但也知道这副模样的自己有多丑。 “是有一点，不过也还好。”楚将默迅速调整心态，平静对尤紫玉道。 “你撒谎，如果只是有一点，我的身边不可能没有人。”尤紫玉轻轻一笑，语气很是虚弱。骨子里隐隐传来痛感，纵然有止痛针的药剂压制着，可他依旧能够清晰感受到这份疼痛。 尤紫玉的这一句话让楚将默心疼了起来，他想要辩解一下，而他却又无法反驳尤紫玉这话。 尤紫玉的面容真的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他们这些成年人都觉得可怕，更何况是同龄的小孩？ 楚将默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的搭在尤紫玉的额头上，对尤紫玉温柔一笑。 “可你现在不是多了一个我，还多了一个兰烬姐姐吗？” 楚将默从来不是那种因为外貌而嫌弃别人的人。 没有头发的尤紫玉，就像是电视剧里的扫地僧，不食人间火，却又是那般的孤独。 扫地僧，一扫千年，洗去尘土，却洗不尽闲言碎语。 “你比同龄人都要优秀。”楚将默断定道，“至少在同龄中，我远不如你优秀。” 楚将默的话让尤紫玉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谢谢。”不管是真的还是只是来安慰他，他已经很开心了。至少有人愿意考虑他的想法，以前从未有人站在他的立场上想过这些。 尤紫玉的眼眶有些发红，细细的感受着额头传来的温度。双眼不眨的看着楚将默，似乎想要将楚将默的容颜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霸王，你可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兰烬姐姐。”尤紫玉想起那位跟霸王一样担心自己的兰烬姐姐，忍不住开口道，“她知道后怕是会着急的。” “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她的。”显然楚将默也很清楚莫兰烬的性子，这件事情若是兰烬知道了，不把那个女人揪出来怕是不会罢休。 “其实兰烬给你压力了吧。”楚将默心疼的看着尤紫玉，“你是不是以为兰烬对你的好，是因为她失去孩子的缘故？” “难道，不是吗？”尤紫玉顿了一下，才继而期盼开口。 难道不是吗？兰烬姐姐对他的好，不是因为她在他身上看到了她孩子长大的身影吗？ 难道兰烬姐姐对他好，真的没有其他原因吗？ 就是那种简单纯粹对他好吗？ “当然不是。”楚将默就知道尤紫玉会这么认为。搭放在尤紫玉额头上的手直接握成拳，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敲他额头。 “兰烬可是把你当成她亲弟弟看待，兰烬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孩子。” 半开玩笑半认真，这话却说到了尤紫玉的心头去。 ------------ 94·西楚霸王 亲弟弟吗？ 尤紫玉对着楚将默直接傻乐了起来，兰烬姐姐对她的好，真的不是因为其他原因。 仅仅是因为她喜欢自己。 亲弟弟啊・・・・・・ 他好高兴的，可为什么，他偏偏哭了呢？ 尤紫玉伸出手，将自己脸上的泪擦拭掉，只是泪水怎么都擦拭不尽。 “这本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你哭什么？”显然有时候楚将默是真的无法理解尤紫玉的想法。只是楚将默见不得尤紫玉哭，只能岔开话题，“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喊我霸王？” 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刚才尤紫玉喊他喊的是霸王。 霸王？ 西楚霸王么？ “你霸王虞姬看多呢？”楚将默也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果。 “深爱一个人多好。”楚将默的这一句话实在是带有喜剧效果，尤紫玉破涕为笑，“一生痴爱一个人不好吗？” “你这个小家伙，原本换着方法来劝说我，让我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现在又让我一生痴爱一个人。”楚将默哭笑不得，“你这个小家伙，到底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啊！” “就是觉得你也挺不错的啊，我觉得被你喜欢也是一种幸运。”尤紫玉说这话的时候，脸色苍白了几分。 “被我喜欢的人要是有这个幸运，我也不至于这么难过了。” “你别说话了，就你这个身子骨，还是早点休息吧。”楚将默见尤紫玉的脸色不太好看，便让尤紫玉停止说话。 本就患有吸血鬼病的尤紫玉，皮肤白皙。现在脸色更为苍白，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霸王，好好照顾兰烬姐姐。”尤紫玉轻轻点头，整个人格外的疲惫。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越来越感到疲惫了，他真怕自己睡去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身上的疼痛感却又那么的清晰，他明明很疲惫，却又疼到睡不过去。 还真是够折磨人。 尤紫玉闭上眼，嘴角轻轻往上勾起，却牵扯到了自己脸上仅有的肌肉，疼的尤紫玉咧起嘴角。 只不过尤紫玉疼起来的模样就像是笑着，楚将默并没有看出。 “我会照顾好她的。”这句话像是回应尤紫玉，也像是自己对自己的坚定。 “我先走了。”楚将默环顾四周，虽然急诊室的人并不多，但总归有人。 知情的医生和护士或许不会流露出其他神色，但对于不知情的医生护士，以及大量病人而言，尤紫玉就是一个让人害怕的存在。 比起别人的恐慌和厌恶，尤紫玉怕是更不喜欢这种感觉。 楚将默起身将帘子拉好，对尤紫玉点点头，这才离开。 离开后，尤紫玉才睁开眼，看着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的帘子，心头自嘲起来。 他没有任何埋怨将默哥的意思，他知道将默哥是为了他好，怕别人眼里的嫌弃和惊恐伤到他的自尊心。 “真是一个大傻瓜。” 他早就习惯了所有人嫌弃的目光，又怎么会在乎，又怎么会因为他们眼里的嫌弃而伤到他的自尊心呢？ 他所害怕的，其实不过就是人们的关心而已。 ------------ 95·诈死 以前没有，不过现在有了。因为他得到了所谓的关心。 而这份关心，却让他心甘情愿，用一生去守护。 “小玉，你没事吧。”知道尤紫玉情况后，婧田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进来后就将帘子遮蔽的严严实实。 “婧阿姨，你来了。我妈呢？”看到是婧田，尤紫玉强行打起精神，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的无精打采。 “实在不好意思，你母亲正在忙于一台手术，可能花费的时间比较长，现在赶不过来。”婧田对尤紫玉抱歉一笑，坐到了尤紫玉病床旁。 “婧阿姨，我想问你一件事。”看着婧田温柔可亲的模样，尤紫玉那双透彻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精光。 “我的这么聪明的小玉，竟然也会有不知道的事情，请问小玉同学，你是有什么事情需要问婧阿姨的呢？”婧田笑着问着尤紫玉，不忘记调侃一下尤紫玉，暗中帮助尤紫玉放松心情。 “婧阿姨，你知道兰烬姐姐她和她丈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尤紫玉最终问出了他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婧阿姨，你就不要找其他接口来搪塞我，我今天见过兰烬姐姐的另一半了。” 见婧田第一时间保持沉默，尤紫玉率先开口切了婧田的后路。 “你这小子，人不大，事情倒是管的挺宽的。”婧田拿尤紫玉没有办法，也只能将自己所告知的一切告诉给尤紫玉。 不过一些细节倒是省略了过去。 作为婧田口中的主人公莫兰烬，则是站在了方涯薄原本所站的位置。 她也想第一时间知道，方魄晨尸体鉴定的第一手资料，绝对不会被掉包的资料。 当亲眼拿到尸体鉴定表的时候，莫兰烬握住鉴定表的双手都在不断的颤抖。 莫兰烬无声笑了起来，笑到咳嗽，咳到莫兰烬弯了腰。 方魄晨，可真有你的，连诈死都做得出来。 莫兰烬气的都快炸掉了，她从未有这么恨一个人过。 她还真是蠢，在知道方魄晨死的时候，她竟然还在为方魄晨找借口。 现在好了，方魄晨竟然用诈死来逃脱法律责任。 如此看来，是她太仁慈了一些，她就不该心软的。 她本该死的，方魄晨本该死的！ 她应该用死来陪葬自己孩子的！ 不怒反笑，莫兰烬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来，而这笑容，只有在莫兰烬遇到了自己极为感兴趣的事物或者人的时候才会露出来。 她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成疯，成魔。 “兰烬，你怎么会在这？” 此时方涯薄疑惑的声音响起在莫兰烬的耳畔。 莫兰烬抬头看去，脸上邪魅的笑容让方涯薄心头一紧。 “方涯薄，你不是一直想要看这份结果吗？所以才会一直守在这里吗？”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莫兰烬突然恨起了自己的男人。 他为什么要偏袒她，仅仅是因为妹妹吗？就算是不知道方魄晨作假又能怎样！ 杀害自己妹妹的是方魄晨，最为本质的一点他是知道的！ 莫兰烬扬起手中的鉴定表，冲方涯薄一笑，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现在结果出来了，你想知道鉴定结果是什么吗？” 随着方涯薄的沉默，莫兰烬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之殆尽。 在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能够让她情绪崩溃。 一种是亲人，一种是爱人。 ------------ 96·她比谁都理智 孩子，是她最亲的宝贝，涯薄，是她这辈子都挚爱的男人。 可前者离开了她，而后者，大概也快离开她了吧。 她以为自己对涯薄的爱，可以包容掉他妹妹给她带来的伤害。 可惜，不可能的，她做不到。 她以为自己能够大度到，可以用爱去包容一切。 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跟电视剧那些心胸狭隘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原来，她也会因为其他的原因，对自己最爱的人产生恨意。 这份恨意，足以烧掉她的理智，让她不顾一切的去恨他。 为什么？ 要怪就怪方魄晨是他的妹妹，要怪就怪她杀了自己的孩子。 她可不是什么圣人啊。 “方涯薄，你妹妹还活着，你开心吗？” 莫兰烬说出这话的时候，双眼死死盯着方涯薄，盯紧方涯薄一举一动。 方涯薄愣了一下，他的妹妹，还活着吗？ 不过很快方涯薄回过了神来，平静道，“她若是还活着，我会亲手送她入狱。” “不必了。” 在这一方面，莫兰烬不会再相信方涯薄了。 她不想让自己对方涯薄的爱，因为这件事而消耗得干干净净。 她要亲自找到那个女人，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莫兰烬，你不要乱来。”方涯薄见莫兰烬的情绪很失控，有些怕莫兰烬会做出惊人的举动来。 他主要是担心兰烬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不要乱来？怎么，为了你那没死的妹妹，还想给她找借口让她逃脱吗？”而方涯薄这话极具带有歧义，莫兰烬没考虑到方涯薄这话是担心她，她权当方涯薄说这话是为了方魄晨。 “兰烬，你理智一些。”方涯薄皱紧了眉头，“你这样是会伤害到自己的。” 方魄晨现在拥有精神病，如果方魄晨当真对兰烬做了一些极端的事情，不会被判死刑。也就是说，现在的方魄晨极易伤害兰烬。 如果兰烬是正当防卫那还好，可如果是蓄意的方魄晨下手，会触犯法律。 说实话，他也没有想到方魄晨竟然会诈死。诈死，说出来他都不信。 他虽然没有看那鉴定表，但是他信兰烬说的话。 只是方魄晨在他心中不断的刷新三观。 他是好久没有跟自己妹妹相处，所以连妹妹发生这么大的变化都不知道了吗？ 诈死，这种手段都能用出来，她还有什么手段不能用？ 方涯薄的脸色也阴沉到了极点，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会是他妹妹做出来。但是事实摆在面前，他不能不信。 此刻他也很想把方魄晨抓起来狠狠的质问她，到底为什么！ 就在此时，方魄晨曾经对他说的那一句话，响起在方涯薄的耳畔。 “哥哥，为什么她杀了我的孩子，你可以不计较。我杀了她的孩子，你却要如此对我？” 他之前倒是没有想起来这件事情，现在想起来，构成方魄晨杀机的，是因为她的孩子？ “我理智？我很理智，不用你来提醒我。”莫兰烬止不住的冷笑。 ------------ 97·精神紊乱 “方魄晨的事情，你可以参与，毕竟她是你的妹妹。” “不过，你最好别干预我的选择，否则这件事情，我跟你没完。” 莫兰烬的态度再次强硬了起来，目光直视方涯薄，语气有些阴深。 “你的选择我不会干涉你，你要干什么，那是你的事情。我也不会再偏袒方魄晨。”莫兰烬的话语确实是有些偏激，方涯薄都忍不住皱紧眉头。方涯薄的脾气也稍微有些起来。 “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方涯薄看向莫兰烬的表情有些凝重，“方魄晨有一次从楼上摔下来，你还记得吗？” “记得。”莫兰烬眉头一皱，不明白方涯薄说这话的含义。 “那时候方魄晨已经怀了孩子，她说是你推她下去的。”方涯薄终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莫兰烬。 “你信吗？”莫兰烬却没有回复方涯薄的话，却反问一声方涯薄。 “我不信你会做出这种事。”如果他信了，那么他上次回来的时候，就会问出，而不是一直隐瞒这件事。 “很抱歉，我确实是推过她。”莫兰烬没有否认过自己推过方魄晨，她确实是推过。 “她的流产，应该不是你造成的。”方涯薄沉默了几秒，断定道。 “确实如此，她是自己摔下去的。”莫兰烬听到方涯薄的话，脸色要缓和一些。 至少方涯薄还是信任自己的，这一点至少还没有寒透她的心。 “自己摔下去的？”方涯薄有些迷惘，他突然有些不懂了。 “那个孩子，你知道是谁的吗？”莫兰烬眼睛不眨，看着方涯薄。 “方魄晨说，是楚将默。”方涯薄说楚将默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小心。显然方涯薄知道楚将默对莫兰烬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楚将默？”莫兰烬却是冷笑一声，就差一句‘她也配？’说出口。 “你常年在部队，有些事情可能不清楚。” 自从上次方魄晨对她说，她杀了她方魄晨的孩子后，她就一直把这件事放到心头上。因为她觉得很奇怪。 只要不是绝密的事情，她莫兰烬都能调查出来。 何况这些事情还是发生在她周围身边的人身上？ “你妹妹有一任前男友，你知道吗？” “我知道。”方魄晨耍男朋友这件事他知道，在部队还是能够打电话回家问问家人的。 “那个孩子，是她和她前男朋友的。”莫兰烬平静道。 “什么？”这个结果倒是让方涯薄吃了一惊，“可魄晨为什么说这个孩子是她和楚将默的？” “方魄晨喜欢楚将默你又不是不知道。”莫兰烬提起这话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来，“她精神有问题，所以不接受那个孩子是自己和前任男友的。” “一直催眠自己，这个孩子是自己和楚将默，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方涯薄尽量忽视掉莫兰烬那无所谓的态度，仔细思考莫兰烬的话。 其实仔细思考后，会发现莫兰烬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不接受事实导致的精神紊乱，将自己幻想的当成现实，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 98·我们离婚吧 “所以，不想要这个孩子，借此机会流产掉，不也很正常吗？” 莫兰烬冲方涯薄一笑，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可方涯薄却感受不到一点笑意，因为兰烬的话太过于薄凉。 就像是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样的莫兰烬，让方涯薄感到一丝害怕，感到一丝惶恐。 兰烬以前不是这般模样的。 “涯薄，你害怕了。” 方涯薄脸上的痛苦和迷惘，也深深扎在莫兰烬的眼里。 莫兰烬内心的苦涩在不断的蔓延，她都险些忘记了，以前她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这幅模样。 她从来不会拿事业上的那一套用在涯薄身上。 可是现在，她竟然下意识的用在了涯薄身上。 明明知道，自己的话到底有多刺骨，却依旧会毫不心软的说出。 明明知道，自己的话会伤到涯薄，也清楚知道伤涯薄就是伤自己。可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用这把刀刺向涯薄的同时也挥向了自己。 “只是觉得，这样的你有点让我陌生。”方涯薄沉默了几秒，还是回答了莫兰烬。 “只是因为这幅模样的我，从未在你面前展露过。”莫兰烬笑着摇头，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有那么一丝悲哀。 自己一直是以温柔的一面活在方涯薄的面前。 “涯薄，如果我不再是我。” 莫兰烬深呼吸一口气，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你爱的还会是我吗？” “我爱的人一直是你。”方涯薄皱紧眉头，不太明白莫兰烬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一旦方魄晨杀害我的孩子的事情落下石锤，你我会面临什么吗？”莫兰烬看着方涯薄的目光第一次带着悲哀。 这份悲哀第一次如此的纯粹，仅是因为方涯薄一人。 莫兰烬看着方涯薄，一字一句，缓缓道出。 “意味着，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离婚。” 说出离婚两个字的时候，莫兰烬觉得自己浑身力量全被抽出。这两个自己，完全是莫兰烬咬着牙说出口的。 她爱涯薄，真的很爱。可如今这份爱，不再那么纯粹。 如果不是这件事情，她或许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份爱中爱的到底有多卑微。 她做不到，做不到跟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的哥哥心安理得的生活在一起。 她的良心过意不去，每一晚上她都在做噩梦，她都梦到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孩子在不断的斥责自己。 妈妈，你为什么要跟杀害我凶手的亲人在一起？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妈妈，我死的好可怜，你知不知道！ 妈妈，我好痛。 她每一天挣扎着醒来，又痛苦的睡去。 可她又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过完每一天。不让所有人察觉到她心底的这一份恐慌。 别人眼中的莫兰烬，是一个没有缺点的事业女强人。 她不能柔弱。 可是她的心，早就千穿百孔。 纵然她再爱涯薄又怎样？ “离婚吧，我知道军婚离婚难，但只要你同意，没有什么难不难的。”莫兰烬对方涯薄嫣然一笑。 ------------ 99·深壑 “莫兰烬，你疯了吗？”方涯薄万万没有想到莫兰烬竟然会说出这话。 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这般脆弱的吗？ “你觉得我们能回到当初吗？”莫兰烬低吼道，她们怎么可能回到当初，他们回不到当初了！ “我原先问你，我问我们能不能回到当初。”方涯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额头青筋暴起，手掌早已握成了一个拳头。 方涯薄努力的压制住自己的愤怒，努力对莫兰烬挤出一个笑容，可是他办不到！ “你说的是，能，可以，会！” 方涯薄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他依旧忍不住低吼了起来。 她说过的，他们能够回到以前，能回到以前的。 兰烬不会骗人，不会骗人的。 被方涯薄质问的莫兰烬，心头堵得慌。 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是啊，她曾经许诺过方涯薄，许诺过他们能够回到过去。 是她要失言了。 “对不起。”莫兰烬笑着哭，泪眼朦胧的看着方涯薄，“我做不到。” 做不到？ 这三个字刺的方涯薄好生疼痛。 “兰烬，我们是不会离婚的。”他不允许，也不接受兰烬离开他的身边。 “你是我的妻子，我爱你。” 方涯薄也慌了，连平时不易轻易说出‘我爱你’这话的方涯薄，如今都能顺畅把这三个字说出来。 莫兰烬听到方涯薄这话，闭上眼睛莞尔一笑，任泪水肆意划过脸颊。 “可是我的涯薄，纵然你爱我，我爱你，又如何？” “你的妹妹是杀我孩子的凶手，你是让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跟你生活在一起吗？” “对不起，我做不到。” “如果你不想离婚，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离婚的。” 莫兰烬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陡然睁开眼，对方涯薄笑了笑，直接转身离开。 “兰烬。”方涯薄瞬间伸出手拉住了莫兰烬的手臂，“我不会放开你手的，我不管你怎么看待我。” “我和你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不想因为魄晨的原因，导致我们两个人离开。”方涯薄不想，他们经历了那么多，怎么能说分开就分开。 “我们都结婚了啊。” 我们都结婚了啊，怎么能说离就离呢？ 他不同意，他不允许。 他爱她，真的好爱她的。他不想要失去她，不想失去她。 “如果世界上只能结婚，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离婚呢？”莫兰烬对方涯薄笑了笑。 看着方涯薄眼里的泪，鼻子一直在泛酸。 他也哭了，他也不想离开她的对吧。 只是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条深壑搁在他们之间。 他过不来，她过不去。 莫兰烬咧抿嘴，深呼吸一口气，左手狠心的推开方涯薄的右手，将手中的鉴定表放到了方涯薄的手中，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方涯薄看着莫兰烬离去的背影，心头阵阵悸动。 他很想叫住兰烬，可是他又不知道用什么话，什么方式来留下她。 他感到深深的无力。 方涯薄看着手中方魄晨的鉴定表，看着不符合结果的那一项，觉得自己理智的那根神经不停的在灼烧。 ------------ 100·废了他 如果方魄晨真的死了，那么他会好好处理她后事的，这样也好给兰烬一个交代。 如今，竟然用诈死这种方式来逃脱法律。 杀害了他的孩子，纵然她是他亲人，又如何？ 前任男友么？ 如果按照兰烬所说的那样。 是他毁了她吗？ 既然如此的话，他有必要去见见那个男人。 至少那个男人，他要见一面。 毁了他妹妹的人，他说什么都要好好的见一面。 虽然他的妹妹做出了那种事情，但是他很肯定一件事。未婚先孕绝对不是他妹妹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如果他查出他的妹妹是被强迫的，他一定亲手废了那个人！ 如果不是这个人，他们的孩子现在应该好好的待在兰烬的肚子里。 他和兰烬此刻应该是一同期盼着孩子的出生。 方涯薄将鉴定表给了相关医护人员，这才匆匆离去。 而早就离去的莫兰烬其实并没有离开，而是在转角处一直默默关注着方涯薄。见方涯薄向她这个方向走来，赶紧上楼，站在楼上的楼梯间处，通过每层栏杆中间的缝隙目送方涯薄离开。 方涯薄的离开，似乎让莫兰烬失去了主心骨。莫兰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眼含着泪水，右手死死抓住栏杆，左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呜咽的声音。 她其实在亲人面前异常的脆弱，特别是在涯薄面前。 正如婧田说的那般，涯薄从来不知道她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她也只是一个女人，在面对许多困难的时候，她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地方，她只能将一切埋在自己心底。 可是那些负面情绪逐渐堆积成山，每一次花费平静的时间会越来越多。 莫兰烬好几次都险些失控。 有时候她挺羡慕那些平凡的情侣，虽然每天过着很累的生活，可都陪伴在彼此的身边。 对他们而言，简单的陪伴都是一种奢求。 她也很希望在自己困难的时候，身边能有涯薄的陪伴，可惜这是一种幻想。 她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自私，因为在涯薄最艰难的时候，她也无法陪伴在他的身边。 所以她很理解，理解自己，也理解涯薄。 可是方魄晨这件事情，一直膈应在她心上。 她亲口说出‘离婚’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都在颤抖。 说实话，当涯薄说绝对不会允许的时候，她竟然会感到一丝开心。 她可能是真的疯了。 莫兰烬笑着哭，哭着笑，大喜大悲。 苦涩的滋味在心头蔓延开来。 她和涯薄，难道真的就只能到这了吗？ 尤紫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莫兰烬的身后，看着莫兰烬哭得如此狼狈，心都揪了起来。 他只是想要出来上个厕所，却没想到看到了兰烬姐姐。 他其实看到兰烬姐姐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要喊出口的，但是身上传来的痛感太过于强烈，他已经疼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地步。 可纵然疼成这样，他出来上厕所也没有让护士陪同。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废物。他还没有废物到需要生活自理都要靠别人的地步。 尤紫玉看着莫兰烬痛哭的样子，心头难过的要命。 兰烬姐姐，别哭了。 尤紫玉微微动了一下嘴，无声道。 可兰烬姐姐依旧在痛哭。 他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动，最终来到莫兰烬的身后，伸出双手给莫兰烬一个大大的拥抱。 ------------ 101·被人需要 莫兰烬一惊，下意识回过头，却发现是尤紫玉，心头堆积着的痛苦，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莫兰烬转身将尤紫玉抱进了怀中，放声大哭。 莫兰烬一直把尤紫玉当成了自己最信任的人，也是值得让自己依靠的人。 所以，在他面前软弱应该可以的吧・・・・・・ 尤紫玉被抱住后其实是感觉全身很疼的，他的痛都是从骨子里传来。特别是兰烬姐姐抱住他的时候，有些用力，疼的他快喘不过气来。 但是尤紫玉没有开口，也没有挣扎开，只是默默的抱住兰烬姐姐，小手不停的顺着兰烬姐姐的背，给她最大的安慰。 他喜欢兰烬姐姐，现在兰烬姐姐很难过，所以他痛一点没事的。 他怕，怕的是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愿意对他好的人，自己却没有能力享受这种美好。 其实医生早就在三个月前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书。 患有吸血鬼病的，能像他活到现在，很少。 不过，能患有吸血鬼病，活得能像他现在这么开心的，怕是只有他一人。 他现在觉得自己身体越发不如以前，每天醒来的时候，脑子都是混乱的，有些事情开始记不清了。 他现在的脑袋已经严重变形了，躺着可能还没有被发现，但是一站起来・・・・・・ 尤紫玉觉得自己的笑容都苦涩了许多。 他活不了多久了。 不过也没事，就算是活不了多久，能够在离开之前，感受到温暖也挺好的。 至少在离开前，找到了自己一直想要找到的人，拥有了自己所一直追求的关心与爱。 特别是现在，他觉得自己不是废物，觉得自己挺有存在感的。至少他觉得在这一刻，他是被需要的那一个。 他很开心，自己被人需要。 一直以来，他都是需要别人，而现在自己终于有了用处，能够帮上忙，被人需要，他很开心。 尤紫玉轻轻弯腰，将脑袋嗑在莫兰烬的肩膀上，小脑袋轻蹭了一下莫兰烬的脑袋，安抚着莫兰烬。 “没事了。” 这三个字几乎是费尽了尤紫玉所有的力气，他已经痛到说不出话来了。但是他又不忍心看到兰烬姐姐哭的这么伤心。 安抚一句话而已，不痛的。 “你的声音。”虽然处于悲伤中，但是莫兰烬还是发现了尤紫玉声音的不对劲。这才抬起头，却发现尤紫玉脸色很苍白。 “你没事吧。”莫兰烬突然想起了自己这些天上网搜索‘吸血鬼病’的有关资料，赶紧松开了抱住尤紫玉的手。 尤紫玉对莫兰烬笑了笑，摇了摇头。 “我送你回去。”莫兰烬胡乱擦拭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介意我抱你吗？” “不介意。”尤紫玉摇头，他怎么可能介意，他开心都来不及。 莫兰烬将尤紫玉轻轻抱起，“去哪？” “上厕所。”尤紫玉腼腆一笑。 “我抱你过去。”莫兰烬轻轻一笑，将尤紫玉抱向厕所，停到厕所门口后，才将尤紫玉放下。 ------------ 102·最美好的回忆 “姐姐，你先回去吧，我等会自己回去。”尤紫玉站稳在地上后，仰起头对莫兰烬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虽然这一抹笑容他的兰烬姐姐根本就看不见。 他的笑容从来掩饰在口罩之下。 “你自己行吗？”莫兰烬却根本就不放心尤紫玉。 “姐姐，我可以的。” 或许是感受到了尤紫玉态度的坚决，莫兰烬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 她怕她的坚定，会给尤紫玉的自尊心带来伤害。 尤紫玉确定莫兰烬离开后，这才伸出手扶住冰凉的墙壁，疼到整个人快缩到一快。 如果不是止痛针压制了一些痛感，他可能现在快痛疯了。 现在止痛针带来的效果越来越小，他知道这可能是他临死前的征兆。 可是他不想自己是痛死的，他不想这样毫无意义的离开人世。 虽然他活着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是他不能没有意义的死去。 尤紫玉站在墙壁那缓了好久才进去上厕所，弄完这一切后，已经花费了半个小时。 尤紫玉突然发现人活着也好累，不仅累，也好痛。 其实这些生理问题解决完全可以在为了设置的特殊病房里解决的，可是尤紫玉不愿意。 他想活得开心，像平常病人那样。 其实他不喜欢走路，也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笑。 无论是走路还是说话微笑，都疼。 只不过他将这份疼痛压到了最低。 特别是在兰烬姐姐面前，他几乎是将这一切全部遮掩掉，尽量让兰烬姐姐觉得他没有事。 他不想让兰烬姐姐为他担心，就当是为了维护他那小的可怜的自尊心吧。 那个被他早就丢到一旁的自尊心，没想到在兰烬姐姐面前竟然找了回来。 尤紫玉脸色苍白，心头苦笑一声。 此时，一群六七岁的孩子从尤紫玉身旁说笑着走过。 尤紫玉开始还没有在意，直到最后突然反应了过来。猛地停住脚，回过头，目光直锁最中间的那个男孩子。 他的手里拿着，白色的雏菊？ 尤紫玉有些不太肯定，但是就凭他现在的身体，是肯定无法追上去确认的。 白雏菊，白雏菊。 尤紫玉彻底慌乱了起来，是他秘密花园的那些白雏菊吗？ “嘿，你要是想要我再帮你采一些就是。” “后花园里不是还有一点吗？” “好了，别伤心了。” “走吧走吧。” 那些不大的孩子，却说出了让尤紫玉胆战心惊的话语。 “不要去。” 尤紫玉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吼出这句话。 而这话也仅仅是让那些孩子不解回头，看了他一眼，再次说笑着离开。 不要去啊，不要去啊。 尤紫玉好想追上去，但是他身体太疼了。尤紫玉虚眯起眼睛，定了定神，忍着疼痛快步走向电梯。 他们走的楼梯，他坐电梯的话应该会追上吧。 白雏菊不能摘，那是他的，是他最喜欢的，也是兰烬姐姐最喜欢的。 不能摘，那些不能摘的。 因为那些不仅仅是他和兰烬姐姐所喜欢的，也是他和兰烬姐姐最初相识的地方。 如果白雏菊没了，他和兰烬姐姐最美好的回忆也没了。 不要，不能，不允许。 如此一想，尤紫玉涓然泪下。 ------------ 103·他不是废物 当尤紫玉赶到后花园的时候，原本中间那名拿着白色雏菊的小男孩已经开始采摘他那为数不多的白雏菊。 他刚才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这群魔鬼从他视线范围内消失的，他很想去阻止，可是他无能为力。 现在好不容易抵达了，却发现自己最为珍惜的东西被别人当做不作数的糟蹋着。 “滚开。” 那种愤怒，充斥着尤紫玉心头每一处。 怒火，在他心头熊熊燃烧。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尤紫玉快速冲了上去，将中间那个小男孩推了开，甚至从那小男孩手中夺过白雏菊。 根留在了小男孩的手中，花骨朵被尤紫玉紧握手中。 “谁让你摘的！” 尤紫玉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他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他也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别人过。 他不想，可是他也是被逼的！ 是他们逼他的！ 尤紫玉张开他那瘦弱的双手，将身后那仅存几朵的白雏菊护在身后。那双透彻的眸子里含着愤怒和泪水，似乎在诉说着冤屈。 “嘿，你这个小屁孩，谁允许你推我的！” 被推的那个小男孩踉跄了好几步，被尤紫玉这个举动惊怒到，直接咧嘴冲着尤紫玉一吼。 尤紫玉双手都在轻微的颤抖着，就连双腿都在打着颤。 害怕吗？害怕。 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那些魔鬼看向他的目光是那么的凶恶，恨不得吃他入喉。 他很怕。 可是他更怕自己无法守护自己想要的东西。 白雏菊很珍贵，没了，可以买。但是回忆更珍贵，因为买不到。 他和兰烬姐姐的第一次相遇，白雏菊的相遇。 他好珍惜这份美好。 他有能力守护自己所爱的，所要珍惜的。 他不是废物。 “白雏菊，不准你碰。” 尤紫玉紧紧握住手掌心的那朵雏菊，声音是那么的尖锐。 他必须用自己最坚硬的态度告诉这些魔鬼，告诉这些侵略者，这是他的，他的，他的！ “滚开！”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戴个帽子装13吗？靠，在我面前装什么13。” 小男孩也恼怒了起来，直接上前几步，一把扯过尤紫玉的帽子，直接将尤紫玉推倒在地。 他本想说一些更恶毒的话，可目光触及到尤紫玉的脑袋的时候，瞬间惊恐了起来，手中的帽子直接滚落到底。 “天啦。” “这是什么啊？” “他的脑袋怎么跟我们不一样。” “额头上的是什么啊，好丑陋，好恶心。” 待在一旁的几个小孩看到尤紫玉那凹陷下去的脑袋，瞬间尖叫了起来。 太丑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丑陋的人！ 太阳的余光撒在了尤紫玉的脑袋上，尤紫玉的额头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起了一个又一个水泡。 不仅仅是额头，被光照到的地方都开始有不同情况的变化。 “好疼，好疼。” 尤紫玉想要伸出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不让太阳光找到自己。 可是他的手好疼，他的手指根本就无法动弹。 刚才的那一摔，似乎摔断了他的手指。 ------------ 104·救救我 他的手指以前被日光烧灼，本就有些脱落。之前的那一摔已经痛到不行。如今这一摔，似乎摔断了他与每根手指的联系。 十指连心，虽断一指，却十指疼心。 更何况断了十指…… 脑袋上不断传来的温热的湿感，让尤紫玉几乎崩溃，他只能祈求的看向被他容貌吓到的魔鬼们。 “救救我。” 他不想死。 “救救我。” 他不想死。 “救救我・・・・・・” 他只想活着。 求救的声音是那么的虚弱，随着每一秒的流逝，声音愈发小，几乎快听不到。 就像是希望，渺小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却终究沉溺黑暗之中。 尤紫玉绝望的看着那群魔鬼。 好搞笑，是他们害他成这副模样，可他却要有求于他们。 仅仅是因为他不想死啊・・・・・・ 他还不想死，他还没有活够。 他还想要见妈妈，还想要见霸王，还想要见到兰烬姐姐。 救救他啊，他还不想死啊・・・・・・ 一行泪水悄然划过尤紫玉的脸颊，滴在了那冰凉的石砖上。 那群孩子早就被吓到了，如今看到尤紫玉这副模样，全都被惊跑。就连那个推倒尤紫玉的男孩都慌乱的逃掉。 只留下尤紫玉一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 疼。 真的好疼…… 他几乎痛到快要崩溃，这一刻他好想他们。 妈妈你在哪…… 霸王你快来救我…… 兰烬姐姐快来救救紫玉啊・・・・・・ 尤紫玉的双眼被泪水模糊，神志也在逐渐模糊，可是他的意识却又是那么的清醒。 他好想睡过去，只有睡过去了才不会感到疼痛。可是他不能睡了，他这次若是睡了，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所幸的是，身上的痛楚一直在提醒着他，让他不能昏昏入睡。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知道他度秒如年。 他觉得自己快被晒化了。 他觉得自己每一寸肌肤，每一处血液，都快归于大地。 他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 “尤紫玉！” 一声惊呼炸响在尤紫玉的耳畔。 尤紫玉那快合上的眼睛因为这三个字而微微睁大了一些。 楚将默赶到尤紫玉身边，看清尤紫玉现状的时候，瞬间落泪。 “尤紫玉，你撑住。”楚将默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他虽然心思细腻，但是他足够忍。 但是在看到尤紫玉瞬间，他情绪几乎是瞬间失控，没法忍住。 这个孩子，虽然只跟他见了两次面，只短暂的进行交流过，可是他很喜欢他。 他没法不喜欢，没法不心疼这个小大人。这个表面比谁都坚强，内心比谁都脆弱的小孩。 看着尤紫玉满脸被炸开的水泡，楚将默哽咽到说不出一个字。 楚将默努力的吸鼻子，努力的将泪水憋回去，可他依旧无法控制自己。 楚将默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罩在尤紫玉的脑袋上，避免阳光继续照射在尤紫玉脸上。随后小心将尤紫玉横抱起后，快速向医院内部狂奔而去。 ------------ 105.最后一声霸王 “霸王・・・・・・我勾不住你脖子。” 尤紫玉快勾不住楚将默的脖子了，他觉得好累，就连说一句话也都好累。 在这句话说出的瞬间，尤紫玉的手便顺势滑下，无力的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没事，我能紧紧抱住你的。” 楚将默的这句话瞬间让尤紫玉泪流满面。 “霸王・・・・・・那你能再抱紧我一些吗。” 抱住尤紫玉的楚将默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随后恢复正常。 楚将默含泪，将尤紫玉往自己怀中抱的更紧了一些。 而尤紫玉则是无声咧嘴一笑。 被抱紧的感觉可真好。 “霸王。” “你不要说话了好不好。”楚将默恨不得捂住尤紫玉的嘴巴，不让尤紫玉说话。原来有时候听尤紫玉喊‘霸王’，也会感到心碎。 明明都快发不了声了，还要说话。 能不能闭嘴。 楚将默很想呵斥尤紫玉，可他舍不得呵斥他。 “霸王，以后・・・・・・兰烬姐姐就剩下你了。” 尤紫玉说完这话后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一种痛，叫做无法言语。 这怕也是他喊的最后一声霸王了。 而这一句话，再次让楚将默情绪失控。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尤紫玉，你也会好好的，再撑一下，再撑一下。”楚将默从来没见过如此脆弱的尤紫玉，他总觉得尤紫玉会随时离开这个世界。 “医生，医生！救人啊！” “救人啊！” 楚将默几乎是吼着，他抱着尤紫玉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怀中孩子的气息越来越虚弱。 “推车推车！” 医生护士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楚将默和他怀中的尤紫玉。赶紧接受尤紫玉放到推车上，直接送到抢救室去。 接手的医生和护士都是在医院里好几年的人了，都认识尤紫玉。将尤紫玉脸上的衣服揭开后确认了身份就瞬间将衣服重新搭好在脸上，一脸凝重的将尤紫玉推进了抢救室。 楚将默一路跟上的同时也不忘记打电话给莫兰烬。 “兰烬，尤紫玉在抢救室，你赶紧下来。我是在后花园找到尤紫玉的。” 给莫兰烬打电话的时候，楚将默总会下意识的把手放到自己的脖子处。同莫兰烬说话的时候，他总有些不知所措。 当楚将默将手放到自己脖子上的时候，手上沾染了温热的黏稠，楚将默一愣，放下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占满了鲜血。 这血不是他的，是尤紫玉的。 楚将默心头一寒，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兰烬见楚将默突然不说话，心头的恐慌越来越大，赶紧坐上轮椅直奔抢救室。 刚才见紫玉明明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进抢救室呢？ 莫兰烬赶到抢救室的时候，尤紫玉刚好被推了出来。 “医生，他怎么样呢？”楚将默第一时间询问尤紫玉的情况，看着尤紫玉被推走，十分焦急。 “小玉不行了。”医生摇头，也是痛惜万分。他们抢救过尤紫玉也不少次了，只有这一次他们感到无能为力。 “我们尊重小玉的意思，将他送入404病房中。我们给小玉注射了催眠剂，抵达404后，有什么话赶紧说。” “我们医生尊重小玉和家属的意思，决定对小玉实施安乐死。” ------------ 106·他不可能死的 “你说什么？安乐死？”楚将默觉得一阵寒气袭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小玉本就坚持不了多久了，况且今天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对小玉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就凭小玉那残缺的身体，根本就熬不下来。” “避免小玉承受更多的痛苦，所以安乐死是他离开人世的最好方式。” 医生看向被护士推走的尤紫玉，脸上的心疼不加任何掩饰，“至少离开的时候不会再受任何的痛苦。” 楚将默听到这话后，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泪水再次落下。抿住嘴，强忍着心头的痛看向远处。 看着被推车推走的尤紫玉。 看着兰烬操纵着轮椅努力跟上的背影，突然觉得好崩溃。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尤紫玉那双透彻的眼睛，一想到尤紫玉唤他的那一声‘霸王’，他都难过的要命。 还有兰烬。 兰烬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精神支柱，甚至把他当做自己亲弟弟看待，恨不得给他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现在弟弟要走了，这对兰烬来说会是多大的一个打击？ 他无法想象。 知道后兰烬会疯的・・・・・・ “我去看看。”楚将默对医生点头，不再停留，赶紧追了上去。 莫兰烬一直跟在推车旁，看着虚眯起眼睛，明明很不舒服却还要对她笑的尤紫玉，弄得她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好几次险些落下。 抵达四楼后，医生护士直接将尤紫玉推进了404病房，只不过这一次再也没有关上病房门。 当莫兰烬乘坐电梯赶到404 的时候，外面只留了一名女医生守在那，其他医生护士已经离开。 “莫小姐。”看着略过她，直接进入病房的莫兰烬，女医生突然开口喊住了莫兰烬。 莫兰烬疑惑的看向女医生，这才发现这名女医生双眼通红，似乎哭过一样。 “小玉现在注射了催眠剂，还有几分钟清醒的时间。有什么话早点告诉吧，等会我会注射氰化物。”女医生对莫兰烬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只是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女医生的话语却让莫兰烬直接震在原地，眼神迷惘的看着女医生，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氰化物？” 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安乐死的步骤。 她的紫玉，怎么可能会死・・・・・・ 莫兰烬手指的指尖都开始轻颤起来。 “是的，我们决定，让小玉安乐死。”女医生吸了吸鼻子，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那么的颤抖。 “紫玉怎么可能死！”莫兰烬瞬间站起，饱含泪水的双眼愤怒的瞪着女医生，“你不要瞎说！” “紫玉不可能死的！” 莫兰烬说完这话后再也不看女医生一眼，直接绕过女医生大步走向病房。 紫玉不可能死的，她的弟弟不可能死的！ 揭开了门口三层黑布，莫兰烬才发现有那么一丝不对劲，被怒火焚烧的神志终于清醒了一些。 今天的病房，是开着灯的。 404病房从不开灯。 ------------ 第107章 值得守候 虽然患有吸血鬼病的病人只害怕日光，但是紫玉不喜欢光亮，所以让护士医生进门后不要开灯。 就像是习惯了黑暗，害怕见到光明。 这种反常再一次灼烧莫兰烬的神志，莫兰烬几乎是下意识想要关掉灯。 “兰烬姐姐，不要关灯。” 躺在病床上的尤紫玉却制止了莫兰烬的做法。莫兰烬几乎是瞬间转身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尤紫玉。 莫兰烬原本是坐在轮椅上的，所以没有看清尤紫玉的面容，如今看到尤紫玉的面容后，几乎是瞬间落泪。 “紫玉。” 莫兰烬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只知道哭。她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在一个孩子面前落泪。 “兰烬姐姐，不要哭。” 尤紫玉看不得他的兰烬姐姐落泪，只要兰烬姐姐哭，他就觉得好心疼。 这种感受他以前从来没有过。 “兰烬姐姐不哭。”莫兰烬冲尤紫玉一笑，快步走向尤紫玉，坐到病床边的板凳上，几乎是下意识握住尤紫玉的手。 而这一握，却彻底让莫兰烬懵了。 莫兰烬不可置信的看向尤紫玉，泪水止不住的落。 “我的手指没有了。” 而尤紫玉却说的那么的云淡风轻，完全不在意自己失去了十指。 莫兰烬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逼迫自己不发出哭声，泪水却第一时间模糊了看向尤紫玉的视线。 “没事的兰烬姐姐，我打了大量麻醉剂，我现在感受不到疼的。”尤紫玉却依旧笑着安慰莫兰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笑着笑着就哭了。 “兰烬姐姐，你能不能帮忙取下我的手套。”尤紫玉轻声道，看向莫兰烬的目光是那般的痴情。 “好。”莫兰烬含泪答应，颤颤的取下尤紫玉左手的手套，看着那被纱布缠绕一圈又一圈的手指，莫兰烬差点放声痛哭。 可是她不能在紫玉面前失态，紫玉都不让她哭了，她不能哭，不能哭。 但当莫兰烬取出手套里那一朵白雏菊的时候，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了起来。她也终于明白了她的紫玉如今躺在病床上的原因。 “兰烬姐姐，你看，白雏菊还在。我不是废物，我可以守护我们之间的美好回忆的。”尤紫玉看到莫兰烬手中的白雏菊后，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来。 “你这个大傻子，为了白雏菊值得吗？” “值得啊。” 尤紫玉却迅速打断了莫兰烬的话语，冲莫兰烬甜甜一笑，“这是我们最初的相遇啊。” “它要是没有了，我们美好的回忆也就没了。” “它是我要守候的，我们相遇的回忆也是值得我守候的。”尤紫玉泪流满面。虽然注射了打量麻醉剂，可是他每说一句话，还是会感到一丝疼痛。 而这一切，却痛不过他的心。 他可以守候好雏菊，可以守候好他们的回忆，可是他却无法再守候兰烬姐姐。 就像是他告诉霸王的那句话，以后兰烬姐姐就只剩下他了。 他守护不了他最爱的兰烬姐姐了。 他好恨，恨自己为什么患有这种病。 他好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遇见兰烬姐姐。 他好恨，恨他和兰烬姐姐的相处只有六天，连一周都还差一天。 ------------ 108·姐姐与弟弟 他能做的，就是守候好这些微不足道的‘零碎’。因为哪怕是‘零碎’，对他而言也是格外的重要，足以让他一辈子珍惜。 “你这个大傻子，大傻子，紫玉，你这个大傻子！” 莫兰烬死死将白雏菊握在手中，几乎是吼出这些话。 因为守护这些，而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好好的活着，为什么不好对自己好一点。 为什么！ “兰烬姐姐，我不傻。紫玉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孩。”尤紫玉却笑着反驳莫兰烬的话，“紫玉只想死的有意义一些。” “比起毫无意义的在病床上挣扎死去，你不觉得紫玉为了守护好自己珍贵的东西而安心死去，这种做法要更伟大一些吗？” 莫兰烬泪水止不住的流，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已经痛到无法说一句话一个字。 狗屁伟大，只要能活着就应该好好活着啊，就算是再痛苦也要活着。她可以花费一切时间去陪他的。 真的，她可以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真的。 所以求求你，不要死好不好。求求你，紫玉，不要死好不好。不要离开她啊，她不要他离开她。 莫兰烬失声痛哭，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握着白雏菊的手在不停的颤抖。 “兰烬姐姐，你能喊我一声弟弟吗？” 看着痛哭不止的莫兰烬，尤紫玉很想伸出手擦拭兰烬姐姐脸颊上的泪，可是他做不到。他根本无法举起他的手，更别说为她拭去泪水。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当自己彻底沉睡的时候，便是死亡来临的时候。 所以在睡之前，他想要听兰烬姐姐喊他一声弟弟。 他相信，兰烬姐姐对他的好，不是因为私心。 “弟・・・・・・弟弟，弟弟。”莫兰烬哽咽了好久，才喊出这两个字。 莫兰烬伸出手轻轻搭放在尤紫玉的脸上，完全哭成了泪人，“弟弟，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尤紫玉听到莫兰烬这话，再次笑着落泪。 “弟弟……弟弟也不想离开姐姐啊。” 原来，被兰烬姐姐喊做弟弟，是这么的幸福。 他也不想离开姐姐啊，哪有弟弟的想要离开姐姐的。 “姐姐能帮弟弟擦一擦眼睛吗？” 泪水模糊了他看向姐姐的视线，他都快看不到姐姐的模样了。 他要将姐姐的模样永远的刻在自己的心头上。 “好。” 当莫兰烬的手指碰触到尤紫玉那冰凉的脸颊的时候，痛苦的闭上眼睛。 莫兰烬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兰烬，你不能懦弱，不能懦弱。 这才强忍着痛，再次睁开眼睛，勉强对尤紫玉挤出一抹笑容。 “紫玉，姐姐能摘下你的口罩吗？” 她想看一看自己的弟弟，“口罩戴上去，好丑的。” 莫兰烬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 “不要，好丑的。”尤紫玉却想都不想拒绝了莫兰烬的提议。 “我不想吓到姐姐。” “姐姐，不要看，不要摘。” “我不想吓到姐姐。” “我不想走之前吓到姐姐。” ------------ 109·最后的一次任性、自私 “傻瓜，哪有姐姐会嫌弃弟弟的。”莫兰烬尽量笑着对尤紫玉道，手指轻轻拭去尤紫玉眼角的泪水。动作是那般的轻柔，生怕自己力气大了一点，会弄疼尤紫玉。 “姐姐就看一眼，好不好？” 莫兰烬近乎祈求道。 尤紫玉闭上眼睛，内心不断的在挣扎。最终他选择了妥协。 原因很简单。 他想要自私的在姐姐心头上留下一道痕迹。 虽然他的容貌是那般的丑陋，但是他依旧渴望自己能被姐姐记住。 他知道自己的容貌曾吓跑了多少人，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容貌很有可能会吓到姐姐，但是他还是妥协了。 因为他想任性一次，在临死之前任性一次。 他从来没有活得随心所欲过，自由，任性，这几个字眼完全不属于他。 所以，他想自私一次。 自私的想要得到姐姐的关注，在姐姐的心底留下一道痕迹。 至少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母亲，还有人能够记住他。 莫兰烬见尤紫玉闭上了眼睛，知道尤紫玉是默许了自己这个行为，擦拭尤紫玉眼泪的手缓缓伸到尤紫玉的耳后。 随后轻轻扯开尤紫玉脸上的口罩，而目光所触及之地，全都疼于心上。 这是她弟弟的脸啊，原来她弟弟承受了这么多不该承受的。 “姐姐，我是不是很丑啊。” 尤紫玉完全不敢睁眼看莫兰烬，他害怕看到姐姐眼中的那丝恐惧。 原来，得到了自己所想要的后，是这么的害怕失去。 可是比起失去，他更愿意拥有。 至少他从未拥有过一次。 “不会，我的弟弟很可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莫兰烬将自己的手轻轻贴在尤紫玉的脸颊上。 她的手所触摸之地，都是骨头。脸上的皮肤完全干枯，就像是八九十岁的高龄老人， 他的鼻子，全部坍塌。他的嘴唇，特别是嘴角处，已经空了一个口，就像是丢了一块肉。 当她只看到紫玉额头那全是绽开的水泡的时候，都心疼的要死，现在看到了紫玉整张脸，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多好多心疼的话语都无法启口。 脸都如此，何况是身体。 这么小的孩子，却要受尽了世上最痛苦的折磨。 “疼吗？” “不疼。” 两个人都因对方的两个字而泪流满面。 “熬了这么多年，辛苦了。”莫兰烬突然觉得这一刻，自己好像能够接受紫玉安乐死。 因为不会痛啊，安乐死会让紫玉走的时候不会有任何一丝疼痛。 如果活在这个世界上非要这么痛的话，她可以接受紫玉离开她的，她可以接受的。 莫兰烬努力吸吸鼻子，对尤紫玉嫣然一笑。 尤紫玉也早就在得到姐姐肯定的答案后睁开了眼，看着姐姐脸上心疼的神色，尤紫玉觉得自己好开心。 “不辛苦的。” “如果熬这么多年，痛苦了这么多年，只是为了见到姐姐。一点都不辛苦的。” 因为他太喜欢兰烬姐姐了，他真的好喜欢她。 “只是姐姐，你不要怪我。我熬不下去了・・・・・・” ------------ 110·我的名字 我只坚持了六天，虽然六天里四天在昏迷，两天只见了你几次面，与你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十二个小时。 可是我也好开心的。 我好想活下去，我真的好想活下去，可是我熬不下去了，姐姐。 我熬不下去了・・・・・・ 尤紫玉哭成了泪人。 他好不容易才遇到了姐姐，可是他却要离开她，离开人世。 真的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在他最痛苦，想要用死亡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他偏偏活着。 当他用尽一切办法，只是为了好好活下去的时候，时间却不允许了。 为什么活着要这么痛苦呢？ 为什么？ “熬不下去了，咱们就不熬了。” 莫兰烬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模糊自己的视线，她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能活得这么痛苦。 “紫玉，咱们不熬了，不熬了。” 她不想看到他这么痛苦，没事的，她可以接受他离开的现实的。 不熬了，不熬了好吗？ “可是，姐姐，我舍不得你。” 尤紫玉努力睁大眼睛，这次却是为了不睡去。 他现在好困，好困。 “姐姐也舍不得你，可是紫玉，如果太累了，就休息一会吧。” “我不要。” “姐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吗？我问过姐姐，在这个世界上，姐姐最害怕什么。” “姐姐说过，害怕的是分别。” “我不能休息，我要是休息了，姐姐会害怕的。” 尤紫玉对莫兰烬无力一笑，只是笑容看上去有些狰狞，但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让莫兰烬心酸不已。 他现在这么累的活着，只是因为他担心她害怕。 傻紫玉，你怎么能这么傻呢？ “姐姐啊，姐姐不会害怕的。”莫兰烬的声音都在颤抖，她突然好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她不该告诉他的。 “姐姐撒谎。”尤紫玉咧嘴一笑，莫兰烬这才看到尤紫玉的牙齿几乎已经腐烂，她无法想象紫玉这些年是怎么度过来的。 她应该早点遇见他的，早点遇见她的紫玉的。 “姐姐还记得，还记得我的名字吗？”尤紫玉好想伸出手摸一摸姐姐的手，好想跟姐姐多说一些话，可是他好累啊。 他要死吗・・・・・・ 尤紫玉的眼睛开始虚眯起，语气轻了许多。 “姐姐记得，尤紫玉。”提起尤紫玉的名字，莫兰烬声音沙哑了许多，她怎么会不记得。 “人而无忧的尤，紫气东来的紫，零珠碎玉的玉。” 听到这熟悉的‘自我介绍’，尤紫玉笑眯了眼，眼神有些迷糊起来。 “要是我这辈子，真的能够生而无忧，拥有那么好的运气就好了。” “我能做到的也仅仅只有珍惜好那些零碎的事物，还真是失败啊・・・・・・” 莫兰烬从来没有想过尤紫玉的名字有这层意思，如今听紫玉这么一解释，心都快碎了。 “还有，姐姐，都说过好多次了，不要喊我紫玉。” “紫玉在古词中有萧笛的意思，有离别之意。傻姐姐，跟你说多少次你都不听・・・・・・” “这下好了，要离别了。姐姐以后喊紫玉，紫玉都不能应了。” ------------ 111·生命里最靓丽的两道彩虹 尤紫玉看向莫兰烬的目光带着一丝幽怨和痛苦。 他以后再也不能回应姐姐了。 就算是听到他最不喜欢听的，也是他每次最盼望听到的一声‘紫玉’，他都无法再做出回应了。 因为这下真的要离别了。 莫兰烬听到这话，痛苦到用双手死死揪住枕巾，她不敢将自己的手继续放到紫玉的脸上。她怕她那失控的情绪会伤到紫玉，让他疼痛。 虽然她知道，他感受不到疼。 “姐姐听，姐姐以后都听，以后姐姐再也不喊紫玉了。” 这一句话，几乎用尽了莫兰烬所有的力气。如果她早点知道，她一定不会喊这两个字。 难怪以前他那么的抵触这两个字，原来是怕离别。 她会改的，她会改的。 可关键是，她就算是改了，就算是她再也不喊‘紫玉’这两个字，就算是她唤着‘小玉’，唤着他的全名，他也听不见了啊。 “傻姐姐，你还是唤我‘紫玉吧’，这个称呼可是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挺好的。” 尤紫玉苍白一笑，觉得自己的力气在逐渐消失。 “姐姐，能不能帮我把妈妈喊进来。”他觉得自己好困，他好像要睡着了，在睡着前他还想贪心的再见见妈妈。 “妈妈？”莫兰烬这才意识到，刚才站在外面穿着白色大褂的女医生是紫玉的妈妈。赶紧擦拭自己的眼泪，正准备起身去唤紫玉的母亲，却被一道声音制止了。 “不用喊了。” 姜赋玉在尤紫玉说完这话后就直接走了进来，双眼通红，脸上还有着未干的泪迹。显然姜赋玉听完了两人的对话。 看着自己的孩子无助的躺在病床上，姜赋玉握紧了手中的瓶子，痛到无法呼吸。 “妈妈，你终于来看小玉了。” 尤紫玉看着自己的母亲走了进来，淡淡一笑。 “对不起，妈妈就是太忙了，这段时间没法陪你，真的很对不起。”姜赋玉来到了病床边，强忍着心头的痛，冲尤紫玉歉然一笑。 “没事的，妈妈忙，我能理解妈妈。” “妈妈你别哭啊，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妈妈就一个人了，小玉陪不了妈妈，小玉担心妈妈。” 看着自己母亲为自己落泪，尤紫玉轻声安慰。 他这一生，能够在生下来的时候被自己母亲宠着，能够在自己走的时候被自己姐姐宠着，够了，满足了。 “傻孩子。”姜赋玉微微扬起脑袋，不敢看自己孩子的眼睛。 都说仰望四十五度可以不掉泪，为什么她的泪水如此的汹涌？ 谁能想到，最后给自己孩子注射氰化物，让孩子离去的，是她这个当母亲的。 她这个当母亲的，最后竟选择亲手送自己的孩子离开这个世界。 这些年，她一直想要救回自己的孩子，想要把自己的孩子从死神口中夺回来。 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她救不了！ 她这个当医生的，能够救那么多的人，却偏偏救不了自己的孩子。 甚至还要亲手将自己孩子送走这个世界。 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 112·世界的温暖 可她也能想通。 因为是她这个当妈的生下了他，那最后由她亲手终结他的生命，也挺好的。 只是为什么，心这么痛呢？ 她只想要自己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啊。 为了孩子，她甚至改了自己的名字。 姜赋玉。 她希望自己能够赋予小玉新的生命。 可到最后，她也没能做到，她这个做医生的妈，真是感到讽刺。 “姐姐・・・・・・能帮小玉最后一个忙吗？”尤紫玉见到自己母亲，也心满意足了，他也算是没有任何遗憾了。 在自己死之前，见到了自己想要见到的人，很满足了。 尤紫玉再次将目光移向了莫兰烬，话语里多了一丝祈求的意味。 “你说。”莫兰烬对尤紫玉温柔一笑，只要他请求的，她都答应。 “姐姐，你能不能拉开幕布。” “小玉想感受一下阳光，没有痛苦的感受一下。” “他们总是说，阳光很温暖。现在小玉不会感受痛苦了，可以真实感受一下阳光了。” 尤紫玉说话开始断断续续，眼睛不停的眨，似乎已经疲惫到了极致。 可是他那透彻的眸子里已经闪烁着世界上最亮堂的光芒。 莫兰烬一怔，看着尤紫玉好几秒，最终重重的点头。 莫兰烬起身，转身与姜赋玉的目光对在一起。 这才发现彼此哭的都是那么的狼狈，仅仅是因为一个孩子。 莫兰烬站在窗边，手紧紧握住幕布，死死咬住下唇。 她侧过身，全然背对尤紫玉，哭的像个孩子。 莫兰烬动了，她轻轻将幕布拉开。 昏黄的阳光透过窗户撒进了病房，给那冰冷了九年的病房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阳光撒在了尤紫玉的身上，尤紫玉脸上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起泡，炸开。 曝光在阳光下的皮肤再次迅速枯萎。 这一次尤紫玉感受不到疼痛，没有皱眉大叫，但他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大量的麻醉剂麻醉着尤紫玉的神经，他将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可是尤紫玉还是笑了起来，笑的那么的灿烂。 “姐姐，你以前问我，为什么我不感到害怕。” “你说是他们心爱的人离开了他们，所以他们才会害怕。” “以前我没经历过，所以不明白这种感受。” “可现在我似乎明白这种感受了。” “原来，害怕是这种感觉啊・・・・・・” 两行眼泪悄然无声的划过尤紫玉的脸颊。 “虽然害怕，可现在紫玉，紫玉感到好幸福啊・・・・・・” “・・・・・・” “姐姐，妈妈。” “阳光真的好温暖啊。” “外面的世界，好温暖啊・・・・・・” 最后一抹余光燃尽，病房再次回到冷清。 尤紫玉眼里的光芒已然熄灭。 姜赋玉看着尤紫玉那嘴角残留的笑容，已经泣不成声。 她的孩子已经安然入睡，现在只需要她将手中的药物注射进她孩子的身体里，她的孩子就不用再遭受折磨与痛苦。 可是她还想让自己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一些日子，哪怕是多一秒也好啊。 ------------ 113·他是她当做宝的弟弟 昨天她的孩子还兴高采烈的对她说，妈妈，我觉得我人生找到了意义。 他说，妈妈，我觉得别人可能会需要我。 他是，妈妈，被别人需要的感觉真好。 他说，妈妈，我想活得久一点。 然而今天，他就要跟这个世界彻底永别了。 她恨不得将世界最好的东西全部给他，她恨不得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去爱他，她恨不得一命抵一命。 可如今，结束他生命的是她自己。 她真的，真的好爱她的孩子。 一滴泪，划过她的脸颊，滴在了尤紫玉左手的手背上，泪花却溅起在了姜赋玉的心头上，灼烧了她整颗心脏。 而莫兰烬却没敢回头，双手死死揪住幕布，低着头，咬死下唇，不敢发出哭声。 她可以在紫玉清醒的时候懦弱，痛哭。 但她绝对不能在紫玉睡着的时候发出声响，她会吵到他的，她会吵到他的。 若是她吵醒他了，他又该疼了。 莫兰烬一直强忍着心头的悲伤。 可就在十几秒后，姜赋玉嘶声裂肺的哭声突然从莫兰烬的身后传来。 哭声一出，莫兰烬强忍的眼泪也瞬间流出。 她知道，她的弟弟，彻底的离开了她。 握紧幕布的手，无力松掉，滑至大腿两侧。 莫兰烬缓缓转身，看到尤紫玉那一刹那，瞬间抬起手不停的擦拭眼角的泪。只是泪水来的太快，她就算是不停的擦拭，也追赶不上泪水流出的速度。 可就算是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紫玉，一眼就看到了紫玉嘴角处那残留的一抹微笑。 “外面的世界，好温暖啊・・・・・・” 这一句话，让她心如刀割。 莫兰烬如此清晰的，切身体会到了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莫兰烬，你不要哭，紫玉都叫你不要哭了，你还哭什么！ 你的弟弟，走之前能这么开心，挺好的。 挺好的。 挺好的・・・・・・ 莫兰烬不停的在心头喃喃，脚却无可控制的走向尤紫玉，最后整个人直接跪倒在了病床边。 莫兰烬伸出手轻轻的覆盖在尤紫玉的脸上，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紫玉！” “・・・・・・” 而回答她的，除了姜赋玉的哭泣，没有其他声。 “紫玉！” “・・・・・・” “姐姐喊你了，你应声啊！” “求求你应声啊！” 她明明都接受了紫玉离开她的事实了，为什么她还会这么难过，为什么她还是舍不得他？ 他真的离开她了，他真的离开她了。 她知道，可是她还是会忍不住呼唤他。 她还想听听紫玉的声音。 “别叫我紫玉，那是我的小名，不允许你叫！” 当初尤紫玉反驳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 那是她的紫玉，独一无二的紫玉，是她当做宝的弟弟。 “紫玉，如果我能唤你一声，你还能应我一句，该多好啊・・・・・・” 那一句‘兰烬姐姐’，让她心碎不已。 尤紫玉这三个字，终将永远成为她心头上的痛，遮掩不去，痛彻淋漓。 ------------ 114·他只是一个孩子 莫兰烬终究无法接受尤紫玉的离去。 她不想看到紫玉毫无呼吸的躺在那，她不想看到紫玉孤独的躺在病床上，她接受不了！ 这个病房里，有紫玉，有他沾染的气息。 她无法再停留在这里，每多停留一刻，她就觉得紫玉没有走。 可是手上冰凉的触感和湿感，无情的告诉她，紫玉走了。 莫兰烬受不了这种窒息，起身就哭着冲出病房。 而就在她冲出病房的那一刹那，一只强有力的握住了她的肩膀，拉回了她，直接将她圈入了怀中。 “兰烬，不要哭了。” 莫兰烬头也不抬，直接抱住来人放声大哭。 “将默，将默・・・・・・” “我在。” “紫玉不在了。” 莫兰烬这一句话，戳在了楚将默的心头上，让楚将默都险些落泪。 “我知道，我知道。” 楚将默轻轻安抚着莫兰烬，大手轻轻拍着莫兰烬那瘦弱的肩膀，给予安慰。 “我的弟弟没了。” 在楚将默面前，莫兰烬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所以莫兰烬直接放声大哭起来，她的悲伤没有任何掩饰。 她已经失去了两个亲人了。 一个是她的孩子，一个是她的弟弟。 她承认，自己一开始是因为自己孩子的原因，才会对紫玉格外留心，可是她也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紫玉。 她也会心疼那个把自己伪装的像个刺猬的孩子。 紫玉太像自己了，装成比谁都坚强，只会把那些受到的苦，全部打碎吞进腹中。 所以她才会在紫玉昏迷的四天里，花费大量的时间陪在他身边。 因为她觉得紫玉就像是她的弟弟，她不想看到他明明痛苦，却还要微笑的样子。 他只是一个孩子，他不应该这么成熟的。 孩子就是应该在受伤的时候哭，在受伤的时候喊姐姐，喊妈妈，在受伤的时候，就应该跟自己亲人撒娇。 可是他都没有做。 无论发生什么，他总是笑而不语。 她突然想起今天下午她痛哭的时候，紫玉抱住她，对她说‘没事了’。 他的声音明明那么沙哑，她明明都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却依旧放纵紫玉一个人在厕所那，她应该等等的，等紫玉出来的。 是她的错，她要是能多等一下就好了。 就那么一下，或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只要等那么一下，她的弟弟就不会离开她。 可是，她的弟弟还是离开了她。 彻底的离开了她。 “可是他走的时候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楚将默闭上眼睛，尽量忽视掉自己心头的那一份疼痛。 “再次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尤紫玉，人而无忧的尤，紫气东来的紫，零珠碎玉的玉。” 一想到这句话，楚将默就忍不住默默流泪。 他终将知晓，他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有一名叫做尤紫玉的孩子出现在他的面前，用他那双透彻且明亮的眸子看向他。 他再也不会听到他的声音，那一声‘霸王’将成了他对他最后的呼唤。 最后，楚将默是横抱起哭晕过去的莫兰烬回到病房的。 ------------ 115·他没法回家 而婧田一直站在病房门口焦急等待莫兰烬，却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一幕。 楚将默见婧田似乎有话要说，对婧田摇摇头，眉头一挑，眸光一转，摇了一下脑袋。示意婧田先不要开口说话。 婧田迅速明白过来，帮忙打开病房，将被子揭开，方便楚将默放下莫兰烬。 楚将默将被子压实在莫兰烬身旁两侧后，这才起身对婧田点点头，一前一后轻声走出病房。 楚将默走出病房前，不忘记回头看一眼，确定莫兰烬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轻声带上了病房门。 “怎么呢？莫小姐怎么会晕过去？”婧田有些忧虑莫兰烬的情况。 “尤紫玉离开了人世。”每次提及这件事情，楚将默的心都会随之一颤。 婧田一怔，神色也有些恍惚。 “你也认识尤紫玉？”看到婧田这个反应，楚将默问出这话后又觉得自己问这话有些苍白。 “小玉的是我们这个医院院长的孩子，上天不公，让小玉得了卟啉病。404虽然是个病房，但实则是小玉的家。” “因为这个病，小玉没法回家，所以便把病房当成了他的家，这些年来院长也一直在钻研这个病，希望能够找到治疗的方法。” “只是现在看来，还是没能救回小玉。” “多么懂事听话的孩子啊，说没就没了。” 婧田后面的话楚将默没有听进去，楚将默的关注点一直在那一句‘404虽然是个病房，但实则是小玉的家’这话上。 他突然想起了上次尤紫玉对他说的那句话―― “你以为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将我住处曝光的人啊，神经病啊。” 楚将默再次沉默了下来，他确实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 “对了，你找兰烬有什么事情吗？”楚将默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一直纠结，关于尤紫玉的一切，他都不想提起。 有些人，虽然只在自己的世界里昙花一现，却留下了无比绚丽灿烂的一笔，让人挥之不忘。 而这些人，也成了永不能提起的存在。但无论随时间过去多久，也终究被人所铭记。 “我是来给莫小姐资料的，她说了，方魄晨尸体鉴定表出来后第一时间告诉她。”婧田收回失落的情绪，将手中的资料递给楚将默，“既然她现在睡了，就麻烦你转交给她吧。” “好，谢谢。”楚将默接过婧田递过来的资料，没有看，直接拿在手中，贴合大腿边。 “对了，这是小玉留给你的信。他本来想昨天晚上找你的，但是找不到。所以就拜托我将这份信转交给你。”婧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从自己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了一封信，双手递给了楚将默。 “我知道了，谢谢。”楚将默面色平静的接过信，只是握住信封的手指头因用力而有些发白。 “对了，婧医生，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以后还请尽量少在兰烬面前提起尤紫玉。”楚将默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话说出了口。 纵然再悲哀，也要活下去。 就算是兰烬再痛苦，也必须要好好生活下去，她总不能一直沉浸悲痛之中。 ------------ 116·我会再次回到她的身边守护她 兰烬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现在尤紫玉的离世对兰烬造成的打击定是不小。如果有人在兰烬面前再次提起尤紫玉。他怕兰烬会直接奔溃掉。 两周内，相继失去自己的亲人，这种感受很不好受。 “放心吧，除了大事，我都不会在莫小姐面前提及小玉的。”这件事情不用说婧田也知道该怎么做。 “这段日子，就拜托你多多关照一下兰烬，我就先走了。”楚将默不便出现在这，就算是他再不放心兰烬，也必须离开这。 方涯薄现在回来了，回到了兰烬身边，他若是还出现在兰烬身边，有些不大妥当。 他可以无所谓，但对于已经结婚的兰烬而言，他的出现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负担。 “这个资料我就先拿走了，兰烬已经看过这个资料了。”楚将默看着手中的资料，态度要冷淡了许多，“明天早上还给你。” “好。”婧田点头，“那我先去忙了。” “嗯，麻烦您了。”楚将默点头，目送婧田离开后，这才拿着资料离开。 只不过刚下一楼，就碰到了方涯薄。 两人眼神对上的瞬间，目光迅速冷咧起来。 方涯薄瞥了一眼楚将默，没有说话，对楚将默点点头，打算直接从楚将默身边走过，却没想到自己的路直接被楚将默横着一脚挡住了。 “有事吗？”见楚将默拦在他面前，方涯薄又不好直接转身走掉，只能开口询问楚将默是有什么事情将他留下。 “方魄晨诈死这件事情，你应该知晓吧？”楚将默目光不眨的看着方涯薄。 “我知道。”方涯薄点头，“这件事情我已经在着手处理了。” “可我信不过你了。”楚将默却毫不客气打断了方涯薄的话。 “我不是那种喜欢绕来绕去的人，你也不喜欢这种对话方式，所以我就直说了。” 楚将默眼不眨的看着方涯薄，如果目光能具有攻击性，或许他的目光能在方涯薄的脑袋上盯出一个洞来。 “你还记得我在你和兰烬结婚场合上，说过什么样的话吗？” 楚将默知道兰烬深爱方涯薄，所以他也并没有动过歪心思，也没有想要破坏两人之间的爱情。 他要的只不过是兰烬能够幸福。 在他们的婚礼上，他真心诚意的祝福他们，但是他也郑重其事的告诉他过。 “我把她交给你，是因为你是她的爱人。我祝你们幸福，但也请你好好的照顾她。她是我守护二十多年的人。” 楚将默再次将他在兰烬和方涯薄婚礼上对方涯薄所说的话说出口。 “如果你不能好好的守护她，那我会再次守护在她的身边。” 不是剥夺，而是默默守护。 毕竟是成婚女子，身边有一个关系很好的男性，多少会带点歧义。所以在兰烬结婚后的这一年里，他基本上是没有出现的。 因为他相信兰烬，相信兰烬择人的目光。在兰烬结婚后的一年里，虽然方涯薄因为任务的原因很少回家，但是方涯薄对莫兰烬确实是很好。 ------------ 117·无法接受的行为 无论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只要有时间，方涯薄都会陪着兰烬。 可以说是方涯薄的时间，基本上是被任务和陪伴兰烬所占据。所以楚将默很放心，因为兰烬找到了一个很靠谱的男人。 可现在，他发现这个男人却给了兰烬很大的伤害。 他不会破坏两个人的爱情，但是他会重新回到兰烬的身边，保护她。 他不会让兰烬受到伤害，这是他的承诺。 如果兰烬必须要受到伤害，那么他一定会在她受到伤害前为她先扛下所有伤害。 他可以一无所有，但唯独不能失去她。 哪怕是只能远远观望，他也心甘情愿。 “我记得，不用你来告诉我。”方涯薄目不斜视，“兰烬是我的妻子，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照顾好她？”楚将默却嗤笑了起来，“温馨提示，你现在还是不要去见莫兰烬比较好。” “还有。” 楚将默顿了顿，敛容屏气，“方涯薄，闷声自问，你到底有没有欺骗莫兰烬。” “因为信任，所以就能伤害莫兰烬了吗？” “或许你觉得你是逼不得已，你是进退两难，但是在我们这些外人看来。” “对于你的行为，我们是无法接受。” 楚将默说完这话后不再停留，直接左手插兜，冷着脸直接绕过方涯薄离开。 他真害怕自己再停留一会，他会忍不住他那个暴脾气。 他确实是无法接受方涯薄的行为。 今天下午莫兰烬和方涯薄吵架，他看到了，所以他疼在心里。 方涯薄一回来，他们两次见面，两次闹不愉快。 孩子的事情已经是兰烬心头的痛了，他不想再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到伤害，他却只能无能为力。 他之所以态度这般强硬，就是为了刺激方涯薄，他希望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兰烬的家人，除了他，还有人能够掏心掏肺的对兰烬好。 他可以理解方涯薄是因为亲人的原因，无意中伤害了兰烬。 但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就不能多信任一下兰烬？兰烬最害怕分离和背叛。他既然是她的丈夫，为什么不能多信任一下她？ 总之他是无法接受方涯薄的行为。 但不管他能不能接受，他都不能干涉两人之间的感情。 这一点，他心头有数。 不过现在，不管他心头有没有数，他现在必须要解决另外一件事情。 那个唤他‘霸王’的尤紫玉，到底是谁伤害了他。 “我虽然不了解历史，但是我还是清楚一件事情的，无论是虚假的还是真实的。” “项羽爱虞姬。” 那个聪明的孩子，早就看出了他深爱着兰烬。 只不过有一点他算错了。 他若是项羽，不会让虞姬死，也不会让虞姬死在自己的前面。 如果是爱，那必定深爱。 而他，爱且珍惜身边每一个人。 包括他，他的尤紫玉。 楚将默抵达后花园的时候，后花园已经有了许多病人。 原本寂静的后花园，因为黄昏，而彻底的热闹起来。 楚将默悄然走到自己今天找到尤紫玉的地方。 ------------ 118·荆棘囚笼 所有地方都热闹，唯独这个地方―― 凄清，寂静。 甚至地上还有着些许未干涸的血迹，那点点殷红的血迹旁还有着不少被扯掉的白雏菊。 他若是没有记错，白雏菊，是尤紫玉喜欢的，也是兰烬现在所喜欢的。 白雏菊吗？ 楚将默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拾起落在血迹里的白色花瓣。 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似乎还在眼前。 “这里再也没有雏菊了。” 楚将默喃喃一句，看着花坛里散落着零碎的花瓣，以及被折掉的花枝。 一种心酸在心头蔓延开来。 尤紫玉和兰烬在病房里的对话，他都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 雏菊，为了这一片雏菊，付出了生命。 可是尤紫玉却并不知道，他身后根本就没有一朵雏菊还活着。 他走的时候那么很开心，一定是以为自己守护好了这一片雏菊吧。 这样也好，走的时候开开心心的。 楚将默坐到了冰凉的石砖上，这才发现，坐在这里，可以将后花园所有的景观收入眼底。 以前尤紫玉也是这样，孤独的坐在这，看着这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吗？ 而这个世界・・・・・・ “尤紫玉，这就是你觉得温暖的世界。”楚将默喃喃一声，心头忍不住悲凉。 孩子之间的排挤，大人之间的钱财纠纷。 说来可笑，来后花园的竟然都是来争执的。 楚将默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嘲讽，这就是尤紫玉所珍惜的世界，充满了肮脏。 本是用来人们散心的后花园，如今却成了人们争执之地。 楚将默闭上眼睛，不想去看这个世界。 他只想坐在这，陪尤紫玉度过最后一晚。 那个小家伙，那么的害怕孤独。这里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今日若是没有人在这，他定会走的都不安心。 小家伙倒是走了，悲伤却留给了活在这个世界上关心他的人。 黑暗，再次降临于整个世界。 白色的雏菊飘荡在风中，显露着自己傲人身姿。 莫兰烬睁开眼看到的，是一望无尽的黑暗，而自己则是在无处藏身，由白雏菊织成网的荆棘囚笼里。 她被困在笼子里，无法挣脱而去。 “孩子。” “弟弟。” “孩子。” “弟弟。” 这两个词反复在莫兰烬的口中念出。 念着念着，眼泪就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在被荆棘束缚成的囚笼里，莫兰烬没有一丝挣扎的欲望。 因为在囚笼里种满了白雏菊，种满了希望。 她不想逃脱，因为逃脱之后她没有去处。 她也不想逃脱，因为拨开白雏菊，便是锋利的刺。 她怕疼。 要不，就在这个地方呆一辈子吧。 “兰烬姐姐。” “妈妈。” 那两声稚嫩的声音响起在莫兰烬的耳边。 一声兰烬姐姐，一声妈妈，就像是撞击在莫兰烬的心上。 让她疼到无法呼吸。 来自于亲人的呼唤最为致命。 莫兰烬低着头，缓缓伸出手，看着静躺在手掌心中的白雏菊，默默流泪。 至少她可以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至少在这里，她的孩子，她的弟弟都在。 ------------ 119·深爱人是刽子手 让她甘愿沉迷其中的幻想，最终被一声‘兰烬’所击碎。 莫兰烬猛地睁开眼睛，入她眸子的，却是自己丈夫那张脸，以及那双泛红的眸子。 “兰烬，你醒了。”看着自己妻子醒来，方涯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要喊醒我。” 莫兰烬失神呢喃一句。 “嗯？”方涯薄没有听清莫兰烬说的是什么，疑惑的看向莫兰烬。 “你为什么要喊醒我？” 莫兰烬看向方涯薄的目光这一刻带着浓浓的仇恨。 她从未如此痛恨过方涯薄，就算是这一切是梦，她也宁可是自己醒过来！ 方涯薄怔怔的看着莫兰烬，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为什么莫兰烬这么痛苦，甚至这般仇恨的看向他。 他只是见她在梦中不停的呼唤‘孩子’‘弟弟’，他实在是心疼，以为她做了噩梦，所以他唤醒了她。 上次醒来，她抱住他，脸上是庆幸，嘴角是微笑。 而这一次・・・・・・ 他似乎做错了什么，可是他到底又做错了什么？ 而莫兰烬低吼出这句话后，突然怔在了那，两行泪毫无征兆。吓得方涯薄几乎是瞬间伸出手去擦拭莫兰烬眼角的泪。 莫兰烬则是直接偏过脑袋，躲开了方涯薄的手，抵触的意思很是明显。 “方涯薄。” 莫兰烬轻颤着开口，“我求求你，能不能离开病房？” 莫兰烬痛苦的闭上眼睛，她现在只要一看到方涯薄，她就会想到她那还未出生便惨死的孩子。 有些恨，总会不可控制的转移。 以前，若是知道涯薄回来，她一定很开心。 可是现在，涯薄回来了。是那个她一直期盼，念念不忘的涯薄回来了，她本应该感到开心的，可是她现在感受到的除了痛苦便是痛苦。 在她看来，涯薄也是杀害他们孩子的间接凶手。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他。 自己深爱的人竟然成了刽子手！ 呵・・・・・・ 方涯薄看到这般痛苦的莫兰烬，僵硬在空中的手也缓缓放下，贴至自己的大腿两侧。 他突然想起了楚将默刚才对他说的那一句话，现在最好不要去见她。 现在看来，他的话没有错。 其实这样看来，似乎更懂兰烬的，是楚将默，不是他。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兰烬如此痛苦，他甚至不知道兰烬口中的‘弟弟’到底是谁。 她的痛苦，他一概不知。 这种感觉，让方涯薄很痛苦。 身为丈夫，因为无法陪伴，而无法得知自己妻子的近况。 这是每一个当兵的都会遇到的情况。 他知道的，结婚后的这年里他也充分感受到了。 可是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这一刻来的清晰。 “兰烬，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方涯薄轻声道，“我是你丈夫，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跟你一起分担。” “麻烦您现在出去，好吗？” 听到方涯薄这话，莫兰烬脸上的神情颇为痛苦。 告诉他？ 告诉他能有什么用？让他跟自己一起分担？这些痛，他都未曾经历过，他怎么跟她分担！ ------------ 120·无法传达的爱 让她亲口告诉他她的伤痛吗？ 再次揭开伤疤难道就不疼吗？ 那些电视上、小说里、现实里，总有人会说，你告诉我，我们一起分担。 当他们承受痛苦的人是小强吗？可以面无表情，心无波澜的再说出自己的伤痛吗？ 抱歉，她做不到！ 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凭什么她还要撕开自己那血淋淋的伤口，去告诉别人她疼？ 她累了，她不想见到任何一个人。 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信任谁，依靠谁。 她爱的人都离她而去，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她珍惜的呢？ 可笑之至！ 方涯薄沉默了好几秒，僵硬的转过身，离开了病房，轻轻关上了病房门。 当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方涯薄脸上才浮现出一抹痛苦的神色。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甚至觉得在自己很迷惘。 他跟兰烬之间的距离似乎在不断的拉开。 放在方涯薄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方涯薄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未知号码，神情逐渐凝重了起来。 “三长两短，我是天鹰。知道，十分钟后抵达位置，准备潜伏，完毕。” 方涯薄挂断电话后，还是忍不住抬头，通过病房门中间的那扇玻璃窗往里看去，却发现莫兰烬已经不在床上。 方涯薄心头一紧，正准备冲进去，目光一转，却又一眼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莫兰烬。 只见她双手抱住小腿，脑袋磕在双膝上，看上去特别是无助。 他想冲进去，将她搂入怀中，他从未看到这般脆弱的兰烬。 可是他不敢，他怕自己会再次触碰到兰烬那根敏感的神经。 兰烬，我爱你。 可是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向你表达我的爱。 方涯薄握紧了手，因为用力的缘故，手指指关节有些发白。 我觉得我的爱好像给了你极大的痛苦，你说我们能回去，可是我怎么觉得我们回不去了。 到底我该怎么做，你才能感受到我对你的爱，从未变过・・・・・・ 方涯薄幽叹一口气，转身那一刹那，脸上再也没有半分柔弱的神态，再一次的回到了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特战‘天鹰’。 天鹰不需要柔情，天鹰生属于国，死亦是为了国。 柔情才是方涯薄的标签，方涯薄的心只属于莫兰烬。 凉风吹拂过方涯薄那棱角分明的脸，也给方涯薄带来了一丝清凉之意。 一名高挑的女子经过方涯薄的身边，一股熟悉的清爽茉莉花味拂过方涯薄的鼻子。 方涯薄下意识回头一看，而女子已经转身下了楼。 方涯薄的剑眉一皱，总觉得这女子在哪里见过。不过时间紧急，他来不及多想，只能匆匆离开医院。 而楚将默则是等到后花园再无一人的时候，才离开了医院。 漆黑的夜空里，除了一轮月亮，一颗北极星点缀，就再无一物。 街道上很少能够看到人的踪迹，伫立两旁的大树会不时掉下落叶，远方偶尔会传来一声狗吠。 昏黄的灯光洒落在楚将默的身上，拉长了楚将默的背影。从后看去，楚将默给人的感觉格外的寂寥。 ------------ 121·无法察觉的反常 楚将默的右手拿着一封已经被打开的信。 信上的字迹娟秀，很难想象这是出自于一名九岁孩子的手。 信上只有一首词，一段话。 【《满宫花·盼天涯》 盼天涯，芳讯绝，莫是故情全歇？朦胧寒月影微黄，情更薄于寒月。麝烟销，兰烬灭，多少怨眉愁睫。芙蓉莲子待分明，莫向暗中磨折。 Ps：霸王，后来我研究了下这首词，发现这首词里竟然有兰烬姐姐和涯薄哥的名字。还真是莫名的孽缘~ 这首词表达了对爱人的思恋，以及对爱人的猜疑，总之我不喜欢这首词，嘻嘻。＞3＜ 我知道霸王你肯定会找这首词，所以我已经帮你全部整理好啦！怎么样，夸夸我吧！（＞▽＜） 我可是帮你省了一笔时间，让你能有更多时间陪伴兰烬姐姐哦~感谢我哦~】 “······” 那个傻瓜，他怕是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写的这一封信，将会成为最后一封信。 为了不让兰烬姐姐那么孤独，他已经细心到连词都给自己查出来了，甚至还标注了一些关于词的意思。 楚将默最终停下了脚步，仰起头，看着夜空中最亮的那颗北极星，缓缓伸出左手。 大拇指分开，与食指保持九十度，其余四指则是并拢。 那颗北极星便停留在了虎口处。 尤紫玉，你能听见吗？ 你很棒。 一行泪水悄然划过脸颊，滴在了衣襟上。 楚将默收回了左手，继而前进，也不知道前方到底在何方。 这终究是离别的一天，注定今夜的人儿彻底无眠。 接下来的一周，楚将默直接消失在医院里，不知去向。 方涯薄因为任务的原因，每次也只能凌晨三四点偷偷回到医院看一眼莫兰烬，直到亲眼确定莫兰烬一切安好，才肯放心的离开，继续潜伏在人质的身边。 对于这一切，莫兰烬全然不知。 这一周里，莫兰烬过的格外的荒废。 甚至可以说，在尤紫玉去世后，莫兰烬的生活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循环中。 早上醒来，便是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中午的时候，君怡洁便送来饭盒，莫兰烬便是乖乖吃饭，吃完饭后去后花园走个十分钟，便再次回到病房，在病床上躺着。晚饭也不吃，一天基本只吃中午一顿饭。其他时间都是用来发呆。 莫兰烬反常的表现偏偏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婧田中午检查的时候，莫兰烬吃着饭盒里的饭，乖乖的接受她检查。君怡洁是等莫兰烬吃完饭，将莫兰烬送到后花园才会离开。 两人时间的重合，根本就发觉不出莫兰烬一点反常的表现。 而方涯薄每次凌晨才会回到医院看一眼莫兰烬，最为关心莫兰烬的楚将默则是不明失踪。 没人会察觉到莫兰烬的异常。 比起其他的病人，莫兰烬更能得到护士和医生的喜欢。 听话懂事的病人，不需要医生和护士的任何操心。 所以莫兰烬的病房很少有医生和护士进去过。就算是进去了，见莫兰烬躺在病床上休息，也不会做多停留。 随着时间的推移，莫兰烬越发的沉默，那双清亮的眸子，逐渐失去光亮。 ------------ 122·陪她一起孤独 当楚将默再次现身医院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要憔悴许多。 身上的衣服都还带有一层薄薄的灰尘，楚将默明显是忙完了事情直接赶了过来，连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有来得及更换。 实际上楚将默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处理这件事情竟花费了一周的时间。忙完一切后，他不敢有半点耽误，直接赶来见莫兰烬，却也是一周之后。 没有人能明白他内心有多内疚，多苦涩。 因为他的原因，方魄晨将恨意全部撒在了兰烬身上。兰烬流产这件事情不仅对她自身打击大，对他的打击也不小。 他一直希望兰烬幸福，可因为自己的原因，现在给兰烬造成了如此大的痛苦。 现在尤紫玉的离去，他不知道这件事情会给兰烬带来多大的伤害。但是他很清楚一件事，尤紫玉终将成了兰烬心口上一道永无愈合的伤口。 他好恨自己，说什么要好好守护在兰烬身边，可在这种关键关头，他竟然离开了她。 楚将默，你可真有你的。 楚将默抵达病房门口的时候，是早上八点。楚将默考虑到兰烬还在休息的这一种可能性，所以就没有打开门，便在门口观望。 楚将默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睁开眼发呆的莫兰烬。 见兰烬醒来，楚将默大喜，手已经放到门把上，正准备进去，却突然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按照之前他对兰烬的了解来看，兰烬这种一闲下来就闹得慌的人，怎么可能醒来后还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楚将默收回了搭在门把的手，改为直接插在裤兜里。选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靠在冰冷的墙上，眼睛却一直盯着莫兰烬。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将默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如果只是发呆一会还好，可以解释为累了。可从八点到十一点，莫兰烬的姿势完全没动过，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 楚将默如若还未发现事情的不对劲，那他就不配成为世界上最懂莫兰烬的人。 可就是楚将默发现了这一点，他也并没有急着打开病房门，只是默默的靠在病房外的墙壁上，通过那一扇玻璃，静静的看着莫兰烬。 莫兰烬在里面发呆了三个小时，楚将默便站在外面注视她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的时间，也让楚将默的情绪彻底的平静下来。 楚将默看向莫兰烬的目光是带着从未有过的心疼。原来一个人的孤独，会这么的让人心疼。 十一点后，楚将默便离开了莫兰烬的病房。 婧田和君怡洁中午会看望兰烬，这一点他很清楚。他虽然这一周离开了，但整颗心依旧放在兰烬的身上。 他之所以不打扰兰烬，是因为他想看看兰烬现在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他想知道兰烬到底对自己有多狠，他想知道现在的兰烬有多孤独。 他很想给她温暖，可是她不需要，他知道，所以他从来不会做一些逾越的举动。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兰烬到底有多深爱方涯薄。 他给不了她温暖，但是他可以陪她一起孤独。 ------------ 123·一片花海 下午一点，楚将默悄然出现在了后花园里。 纵然后花园里有不少人，但他的目光所触及的第一人永远是她。似乎只有她能够吸引住他。 那个瘦弱的女子，穿着偌大的病号服，坐在花坛边的石砖上。 而女子身后的整个花坛里，全栽满了盛开的白雏菊。 瘦弱的女子看向远方的表情是那么的冷漠和麻木，但只要低头看到手边白雏菊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会立刻柔和下来。 似乎她看到的不是白雏菊，而是透过白雏菊看到了她所思念的人。 也只有这短暂的十分钟，楚将默才觉得自己所看到的兰烬是人，而不是一具死尸。 至少他从未见过莫兰烬露出这种神情过。 慈爱，眷念。 楚将默在这一刻突然好恨自己。 兰烬这么喜爱孩子，却因为他的原因，彻底的失去了自己孩子。失去了一个当母亲的资格。 尤紫玉的出现能够让兰烬尽快从悲伤中走出来，但兰烬在尤紫玉身上有了太多的期盼，所以尤紫玉的离开无异于第二次悲痛。 如今兰烬失去了尤紫玉，如同失去了亲人。 莫兰烬就坐在石砖上，而楚将默就躲在树后默默注视着莫兰烬。看着莫兰烬那苍白的小脸，楚将默险些落泪。 坐了十分钟，莫兰烬就走了，楚将默这次却没跟着莫兰烬直接回病房，而是走到了花坛边。 一周前，这里没有一朵白雏菊。 一周后，这里成了一片花海。 不用说，这里的白雏菊肯定是莫兰烬跟院方进行了谈判才栽种下的，不然白雏菊不可能只出现在这一块。 这就是兰烬送走尤紫玉，思念尤紫玉的方式吗？ 楚将默叹了一口气，俯下身子，在花坛边的泥土里挖了一个浅坑，把一直贴身带着的信封放了进去。 这封信是尤紫玉留给他的信，他想把尤紫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的一件物品跟在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埋葬在一起。 花美，回忆更美。 楚将默将泥土全部盖在信封上后，这才起身。 看着面前一坛白雏菊，楚将默深呼吸一口气，别过了脑袋。眼泪隐隐在眼眶中打转。 每次一看到白雏菊，他都想哭，他是真的不知道兰烬到底是怎么忍的，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够面对白雏菊可以无动于衷，甚至还露出一抹微笑。 楚将默强迫自己转过身，步伐不乱的再次回到莫兰烬的病房门口。 果不其然，莫兰烬又一次躺下，一动不动。可那双眼却睁的那么大，目光呆滞的看向天花板。 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 楚将默以为自己能够坚持到最后，但可以在一旁无动于衷的看她的日常圣后，现实告诉他，他做不到。 楚将默将病房门推开，以为莫兰烬会看一眼到底是谁进来。可她依旧眼睛不眨的盯着天花板，对进来的是谁毫不关心。 比起之前会大哭的兰烬，他更心痛现在沉默不语的兰烬。 失去了魂魄，就像是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生的希望。 他不想看到这副模样的兰烬，好让他难受。 ------------ 124·求你，不要走 “莫兰烬。” 楚将默轻声喊道，一步一步走向莫兰烬。 躺在病床上的莫兰烬却没有一点反应。 “莫兰烬。” 楚将默的声音高了一些。 躺在病床上的莫兰烬依旧没有反应。 “莫兰烬，你耳聋了吗？”楚将默憋了一口气，大步走到了莫兰烬的身边，冲着莫兰烬低吼一声。 楚将默的愤怒成功让躺在床上，一直没有动静的莫兰烬，移动了自己目光。而目光触及到楚将默的时候，又迅速移开，再次看向天花板。 一声不吭。 只是被被子遮掩住的手在不住的轻颤。 楚将默看到莫兰烬这个情况又急又气，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于莫兰烬现在的这种状态，他实在是感到无助。 楚将默双手早已经用力握紧成了拳头，手关节都有发白的迹象。 “莫兰烬，你醒醒好吗？”最终楚将默伸出了手，第一次揪起了莫兰烬的衣领。 楚将默也没有想到，自己这轻微用力一揪竟然直接揪起了莫兰烬。楚将默也吓到了，第一次发现兰烬瘦到了这个地步。 这一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兰烬怎么瘦到了这个地步。 楚将默的愤怒也就那么一时，也只是为了喊醒莫兰烬。但没想到兰烬身体情况如此欠缺，他几乎是下意识想要松开揪住莫兰烬衣领的手。 可目光对上莫兰烬那双空洞的眼神的时候，整个人完全被震在那。 这一双眸子，没有任何的色彩。就算是与人对视，也完全感受不到对方看到的是自己。 这些天，兰烬都是这样生活过来的吗？ 楚将默的左手下意识一松，随后意识到了什么，右手迅速垫在了莫兰烬的脑后，纵然知道莫兰烬脑下有枕头，可依旧改不了自己这下意识的行为。 当右手贴紧莫兰烬后脑的时候，楚将默瞬间收回了手。或许是觉得尴尬，楚将默想要起身离莫兰烬稍微远点，却没有想到自己刚准备站起，手腕便被握住。 楚将默看到握住自己手腕的小手，惊愕的抬起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兰烬已经泪如雨下。 莫兰烬看向他的目光，是带着从未有过的祈求。 “楚将默，别走。” 她快要疯了，那些情绪一直压抑在她心中。她好想找个人倾述一切，可是她发现自己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这个请求很吝啬。” 莫兰烬握住楚将默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可是，我想求求你，不要走，能不能陪我一会。” 她好累，她活得好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她要崩溃了。 谁来救救她？ 她都不知道心头的那些话能对谁说，憋的她快要疯掉。 “我不走，我不走。”楚将默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动作会给兰烬带来这么大的痛苦，赶紧坐下轻声安抚。 “没事了兰烬。” “已经过去了。” “不要哭了。” 楚将默一遍又一遍安抚莫兰烬，可莫兰烬却是止不住的哭泣。 无声的落泪，更让楚将默心疼不已。 莫兰烬也不说话，就一直哭。默默的落泪，不发出一点声响。 ------------ 125·她不能太自私 楚将默从裤兜里拿出叠好的小方帕，轻轻给莫兰烬拭去眼角的泪水。 “兰烬，那些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去想了。”楚将默轻声安抚，“过去的事情已然过去，不要再把自己留在悲哀的回忆中。” 莫兰烬听楚将默这话，却哭着摇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莫兰烬这反常的举动让楚将默也察觉到了，虽然很担忧，但也没有直接指明。 楚将默想了想，最终决定换一种方式，以一种能够直戳莫兰烬心的方式，逼迫性地让莫兰烬开口说话。 “兰烬，你看着我。我问你，你向尤紫玉告别了吗？” 纵然已经过去了一周，尤紫玉这三个字只要一提起，依旧会让莫兰烬痛不欲生。 听到这话，莫兰烬心头揪着疼，哭着点点头，哽咽到说不出一个字。 “那尤紫玉可曾对你说过什么话？”楚将默看着莫兰烬的神情不似刚才那般麻木，虽然很心疼，但也无可奈何。 “紫玉，紫玉说，他不想看到我哭。”莫兰烬抽抽噎噎的，也算是说了一句话。 “那他看到你现在这幅模样，会开心吗？”楚将默耐心道。 莫兰烬摇摇头，也算是停止了哭泣。只是小脸通红，眼角还挂着泪水，看上去格外的让人怜惜。 “你的心结，太深了。”楚将默将莫兰烬额前的碎发归拢于莫兰烬的耳后，“人总有一死，尤紫玉死在了他认为最有意义的方式里，他很开心。” “当姐姐的，怎么也要遵从自己弟弟的最后选择吧？”楚将默笑着安抚，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莫兰烬的脑袋，就像以前那般。 莫兰烬受到伤害的时候，他就会轻轻拍一下她的脑袋，给予安慰。 这个动作做出来的时候，楚将默自己都愣了。 这个动作，他真的是好久都没有做了。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再也不做这个动作。至少表示兰烬没有受到痛苦。 “好好的休息一会吧。”楚将默见莫兰烬眼眶下是深深的黑眼圈，心头一疼。 随后目光一转，看着兰烬还抓住自己的手腕，低着脑袋，不让莫兰烬看到自己眸子里那一抹不舍。伸出另一只手，强制性将莫兰烬的小手拿开。 “睡一个好觉，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楚将默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只有笑容。 楚将默细心的将莫兰烬的手放到被子里，贴心的压实被子，从病床上下来，直接单膝蹲下。高度刚好与莫兰烬躺下的角度打平。 莫兰烬听到楚将默这话，却依旧不敢合眼。 她很累，但是她不敢睡。 她怕她每次入睡，就再也不想醒来。 梦里的世界太过于美好，她不想清醒。 可是现实的世界里还有着让她牵挂的人，还有牵挂着她的人。 她不能太自私。 她每次痛苦的醒来，又挣扎的睡去，只是为了活命。 可这样的生活，活得太累了。 莫兰烬双眼一直盯着楚将默，如果不是觉得自己行为不妥，她早就想伸出手握住楚将默的手腕。 好像身边要有一个人才会放心一些。 ------------ 126·守护的资格 她太害怕一个人了，以前那般要强，那般无惧的她，现在就像是易碎的玻璃。 外表看上去华丽绚烂，可只要用力打破她的外表，就能够看到被她藏起来的遍体鳞伤的本心。 她不敢睡。 楚将默或许是看出了莫兰烬的心事，伸出左手，轻轻覆盖在莫兰烬的眼睛上，手掌心却并没有接触到莫兰烬的眼睛。 “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会。”楚将默轻言细语，“相信我，你醒来后，我绝对在你的身边。” 莫兰烬听到楚将默这话后，稍微安心了一些。因为她知道，楚将默从来不会欺骗她。 一直揪着病号服衣角的手也悄然松开，身体得到了一丝的放松。 莫兰烬闭上了眼，终究在忐忑中睡了过去。 楚将默的手则是一直停在莫兰烬眼睛上方，这个姿势保持了十分钟，确定莫兰烬呼吸平稳，这才小心翼翼撤下自己的手，避免灯光直接照在莫兰烬的眼睛上，会给莫兰烬带来不适感。 楚将默拿下手后，见莫兰烬睡去，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兰烬。” 看着莫兰烬熟睡的容颜，楚将默低喃一句，看向莫兰烬的目光是那么的眷恋和痴迷。 他早就该放手了，可是他无法放手。他做不到，特别是现在。在目睹到兰烬受到伤害后，他更加做不到。 他爱莫兰烬胜于爱自己。 他现在的想法也在逐渐的改变，比起让兰烬幸福过完一生，他现在更愿意让兰烬平安度过此生。 楚将默再次伸出手，而这一次手却在空中僵硬了好久，似乎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手放到莫兰烬的脸上。 可最后，楚将默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他现在对兰烬存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本就是一种错误，他不该奢求再触碰兰烬。 楚将默看向莫兰烬的时候，目光充满了深情，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兰烬，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只有这样，我才不用去担心你，不用把目光再放到你的身上，也不用再去对你念念不忘。 只要你一切安好，我就可以消失在你的世界里，再不出现。 我可以守护你，可我能守护你多久呢？ 你的世界里已经被另一个男人所插足，纵然他深深伤害过你，可你依旧深爱他。 兰烬，你只是觉得你已经失去了他，但实际上，对于他，你从未放过手。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真能那么容易的放手，那这份爱也不叫也不配叫做爱。 明明深爱，却不敢承认。明明深爱，却还要强迫自己放手，明明知道自己做不到。 兰烬，何必让自己活的这么痛苦。 楚将默叹了一口气，退出了房间，站在病房门口，给方涯薄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这还是楚将默第一次打给方涯薄。 手机铃声只响了几秒便被方涯薄接通。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方涯薄双手插在裤兜里，耳朵上带着耳机，第一时间接通了楚将默的电话。 他其实还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楚将默会打电话给他，但他也清楚，楚将默能给他打电话，定是兰烬出了事情。 ------------ 127·交给他 一想到这，方涯薄的眉头都皱到了一块。 兰烬出事了吗？ 方涯薄开始不安起来。 方涯薄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穿着白色大褂的中年男子，确定中年男子身边没有出现可疑的人，对自己身边的同伴比了一个手势，再才退到其他地方跟楚将默谈论。 但余光还是一直盯着中年男子，不曾离开半分。 “这一周，你看望过你妻子吗？”楚将默纵然知道莫兰烬已经睡去，但依旧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了她。 “去过。” “凌晨吗？” “嗯。” 听到方涯薄这话，楚将默本想斥责方涯薄的，可话到嘴边实在无法说出口。 方涯薄执行任务很常见，他虽然不太了解，但是他多少是明白一些的。他也很辛苦，能凌晨悄然去看望兰烬，想必也是爱到了极致吧。 如果兰烬知道方涯薄都是凌晨悄悄去看她的，一定会很开心吧。 “兰烬怎么呢？”方涯薄依旧念念不忘莫兰烬，那天兰烬跟他吵架后，他再去看望她便是凌晨。 对于兰烬一天的生活作息，在医院的情况，他一概不知。 说不担心那一定是假的。 “我估计兰烬患上了抑郁症。”楚将默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忧虑，他能够断言不是没有依据的。 或许今天才见面，但他们相处已过十年。莫兰烬什么性子什么习惯，他太清楚了。 “抑郁症？”方涯薄听到楚将默这话的时候愣了好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方涯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他的兰烬怎么可能患有抑郁症！ “嗯，如果我猜想没错的话，兰烬可能有一周没说话了。”说这话的时候，楚将默语气多了几分低落。 “一周？”向来稳重的方涯薄听到这话后，声音高了半度。站在方涯薄一同伪装的伙伴被方涯薄这一举动吓到了，惊疑的看向方涯薄。 在他们印象中从来没有一件事情能够让队长露出这种惶恐的神色。 方涯薄深呼吸一口气，迅速冷静下来，“兰烬现在怎么样呢？” “她现在已经睡了，怕是很久都没有休息好了。应该是一直在做噩梦，不然情绪也不会那么崩溃。”楚将默转身，透过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熟睡的莫兰烬，目光是那般的宠溺、温柔。 “我知道了。”方涯薄看着不远处自己所要保护的人质，目光一沉。内心挣扎了许久，终于做出了决定，“楚将默，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嗯？你说。” “在今天晚上我回来之前，麻烦你替我好好的照顾兰烬。”方涯薄不信任别人，但是对于楚将默，他很信任。 因为他确信，世界上谁都会伤害兰烬，唯独他。 将兰烬交给楚将默守护，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他很清楚，他这个做法很自私。 “对不起。”方涯薄的这一句道歉发自真心。 “你不用对我说什么对不起，也不必对我存在什么愧疚之心。”方涯薄不说，但楚将默能懂。 男人之间不需要那么多的话来解释。 ------------ 128·男人之前的信任 “我是莫兰烬最好的朋友，你能如此放心地将她交给我，也足够证明你的信任。我也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楚将默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放心吧，在你来之前，我会好好的守在莫兰烬的身边。” “将一个完好无损的她亲手交在你的手上。” “谢谢。” 方涯薄真挚道，“拜托你了。” 说完这话后方涯薄挂断了电话，这才抬头看向自己的伙伴，也察觉到了自己伙伴脸上惊异的神色，但方涯薄并没有开口解释，他并不打算将自己妻子的事情告诉给他们。 家庭是家庭，事业是事业，他不想让伙伴为他担心，他也不想把两者搞混，这样只会增加他的负担。 “今天晚上就拜托给你们，我要提前走一趟。”方涯薄放心不下兰烬，一想到兰烬患有抑郁，整个人完全镇定不下来。 在这种状态下，他就算是待在这，注意力也不会全部集中。 只有亲眼确认兰烬的情况他才会放心。 他凌晨回去见兰烬的时候，见兰烬在休息，以为她没事・・・・・・是他忽略了。 “行，没问题。”伪装成情侣的两名特殊部队的人，不留痕迹的点头答应。 方涯薄点头，转身离开，借人流再次换了一个位置观察自己所要保护的人质，也能确保自己可以在人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 而楚将默也在同一时间挂断了电话。不过他并未进入病房，而是站在病房门口默默守护。 如若有护士想要进去，便拦下，询问原因。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便商量着让护士回去，稍微晚点再来。 楚将默潜意识中是不想让人打扰到兰烬休息的，就算是护士也不行。 楚将默双手插在裤兜里，默默的守在门外，直到躺在病床上的莫兰烬有动的迹象才开门进去，再次回到莫兰烬的身边。 莫兰烬迷糊睁开眼的时候，眼神还有些迷离。 随即想到了什么，莫兰烬猛地睁开眼睛，眸光下意识一转，看到楚将默还在自己的身边，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还在。 虽然知道楚将默答应自己的事情会做到，但是她现在格外的怕。 果然，她害怕的从来就是分别。 就算是暂时的离开，她还是会觉得难受。 “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楚将默见莫兰烬醒来，笑吟吟地开口。兰烬这一觉睡了六个小时，能一觉睡这么久，证明这些日子兰烬是真的累了。 能好好休息一下也挺好的，不过睡这么久，想必是饿了。 闻言，莫兰烬点点头，或许是这一觉睡的比较好，她确实是饿了。 “我去给你买东西吃，你好好呆在这，什么都不要想知道吗？”楚将默用手轻轻拍了一下莫兰烬的脑袋，见莫兰烬点头，这才起身。 莫兰烬默默看着楚将默离开病房，直至门关上，再也看不到楚将默后，这才收回目光。 过了五分钟，病房门再次被打开。 而这一次躺在病床上的莫兰烬，听到病房门打开的声音，脸色一喜，下意识看去。目光触及到来人容貌的时候，瞬间怔住。 ------------ 129·他欠她一句对不起 “兰烬，是我。”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却让莫兰烬瞬间泪水肆流。 莫兰烬强行让自己别过脑袋，不去看来人一眼。可是目光却又忍不住的看向他。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只需要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只需要一个照面，就能够让人痛苦万分，感动不已。 这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莫兰烬的心头，让莫兰烬说不出一句话。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启口。 “对不起。” 这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方涯薄才发现自己对兰烬不止一次的说出这三个字。 心头的内疚充斥着方涯薄心头的每一处。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方涯薄一步一步走向莫兰烬，短短的十几步，却让方涯薄觉得自己走过了一个世纪。 这三个字再一次戳中莫兰烬的心，简短直接，粗暴有力。 莫兰烬其实很想说，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 可是她发现，涯薄确实是欠她一句对不起。 她就是任性，她就是觉得涯薄这一句对不起该说。 他对不起她，他就是对不起她！ 她在最痛苦的时候，永远找不到他。 她自私的希望他能够永远的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但因为那两个字，他必须要服从命令，第一时间执行命令。 有时候他是真的顾不了这个家。 在结婚之前，这个问题她考虑过，她觉得自己能够接受。 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女强人，她也需要有一个足够多的时间去经营自己的事业。 再加上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打倒她。 哪怕是结婚后一年，她都觉得没有什么。 因为她爱涯薄，涯薄也足以爱她。 虽然两人并不经常说甜言蜜语，但是两人心头都很清楚，两人为了对方都默默付出了许多。 她曾经也很天真的认为，这个世界上，能打倒她的只有她自己。 可现在看来，能让她跪倒的因素也有很多。 比如，亲人。 莫兰烬从来不奢求什么，她只希望自己有一个安定的家，有一份稳定的事业，就这么平静且幸福的过完一生。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虽然一生平平无奇，可是却是与自己的爱人幸福度过一生。 她其实很渴望这种爱情。 结婚前她也挣扎过，毕竟这是人生大事，必须拿定主意。 她渴望平静且幸福的日子，她害怕分别。 这一点，她从未对方涯薄提起过。 她对方涯薄的爱，已经大过爱自己。 她知道自己和方涯薄结婚会承受什么。 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他不在自己的身边。 在自己最需要一个依靠的时候，他不在自己的身边。 甚至她每一天还要为他提心吊胆。 她知道，她的英雄在为国而战。他身上有着艰巨的任务。 国的荣誉和和平，都是由涯薄这样的英雄来守护的。 她知道。 所以她也很清楚，每一天自己深爱的人到底要面临着什么。 说轻点，训练新人。 说严重点，执行任务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 她每次都是胆战心惊的度过每一天。 她不能闲下来，因为一旦闲下来，她就会不可控制去想这些事情。 她只能忙碌于工作，逼迫自己大脑不停歇。 ------------ 130·他的两难 以前和涯薄谈恋爱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还好，可以接受。 因为她足够强大。 可当她失去自己孩子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强大不堪一击。 那时候她才发现，就算是再强大的人，再孤独的人，身边也需要一个人的陪伴。 可是她每次找他的时候，她都找不到他。 所以她也放弃了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找他，一个人选择默默承担一切。 这些她都可以不怨他，因为她很清楚他的责任，她也很清楚他承受了什么。 所以她不怨他，因为她能明白他。 可在经历了自己孩子的离去，自己弟弟的离去后，她突然对方涯薄有了那么一丝的埋怨。 虽然孩子的事情，是方魄晨所为，可是她还是会有那么一刻是恨方涯薄的。 对于弟弟的事情，他也不会知道，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会明白弟弟对她的意义是什么。 就像是经历了绝望后，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又被绊倒，眼睁睁的看着希望熄灭。 那时候她身边没有一个人。 莫兰烬痛苦闭上眼。 “我收下。” 我收下这一句对不起。 这是第一次，莫兰烬对方涯薄的歉意，如此坦然的收下。 那个在他人面前不可一世的男子，在她面前终究低下了他那高贵的头颅。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觉得他是她的大英雄。 可这一次，她竟然接受了他的道歉。 甚至看着涯薄愧疚的样子，她竟然会觉得很开心。 她怕是疯了。 方涯薄没有想那么多，只是默默的坐在莫兰烬的床边，看着莫兰烬满脸的泪痕，他觉得这泪水好碍眼。 “不哭，哭了不好看。” 方涯薄双手轻轻捧住莫兰烬的脸，大拇指轻拭去莫兰烬眼角的泪水。 最后俯身，在莫兰烬的眼角处落下一吻。 吻后，方涯薄才支撑起上身。看着哭着异常狼狈的妻子，方涯薄疼痛在心。 他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楚将默对他说的话语，兰烬可能患有抑郁症。 他不是一个好老公，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没有察觉到。 他以为她安全，就证明她还好。可是他却忽略了，兰烬心理受到的伤害大于身体。 是还是接受不了孩子的离去吗？ 也对，为人父母，怎么能够接受自己孩子的离去呢。 兰烬不接受，他也不接受啊・・・・・・ 孩子的事情也一直是他心中的结。 凶手就是他妹妹啊。 刚开始的时候，他不相信，因为他不信自己妹妹开车撞兰烬，也不相信兰烬害自己妹妹失去了孩子。 这一点，他从未说出口过。 在兰烬流产做手术昏迷的期间，他去了解事情的经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两件事。 只是他不愿意相信，前因后果，如果是真的，能够说过去。 但是他不相信，自己深爱的妻子会对他的妹妹做出那种事情。 他妹妹说，兰烬现在这副模样是罪有应得，可是他不信。他一直等，等一个真相。他需要知道这个真相，而这个真相只有他妹妹和兰烬知道。 ------------ 131·他的选择 既然方魄晨不肯告诉他，所以他只能等兰烬亲口告诉他。 于是他等来了真相。 方魄晨是因为接受不了现实，所以故意从楼上摔下，借此失去孩子。而方魄晨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患有了精神病，失去孩子本应该高兴的方魄晨，却误以为自己失去的是和楚将默的孩子。 所以不接受‘现实’的方魄晨对兰烬动了手。 可这个真相来的太晚了。 在这个真相来临之前，他也一直被欺骗在里。 没有办法，在无法知道真相的时候，他的妹妹患上了精神疾病，精神病患者杀人不判死刑。他只能护着自己的妹妹。 可谁能明白，虽然他是护着，但是他也有许多话想要质问她！ 他是她的哥哥，她这么做也是毁了他的幸福啊！ 那也是他的孩子！他是孩子的父亲！ 可是面对自己那疯傻的妹妹，这些话他无法启口。 有什么办法，因为患上了精神病啊。 对于这一点，世上有多少人曾无奈过，痛恨过，却也无济于事。 那也是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这五个字。 精神病病人。 只需要这五个字，就可以让被害者疯狂，却无可奈何。 他很也抓狂，因为死去的也是他的孩子。 亲身骨肉，亲妹妹。 他的挚爱，妹妹。 两者他都不信，可是两者他不得不信。 他护住自己的妹妹，第一，是因为他觉得她妹妹应该不是那种人。因为他和妹妹从小一起长大，他了解自己的妹妹，如果不是受到某种刺激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所以很大程度上，他妹妹说‘兰烬害死她的孩子’，可能没有撒谎。 第二，可他怀疑自己妹妹说的话，他也很了解兰烬，兰烬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她不会伤害他身边的人，这一点他很肯定。 所以这一点与刚才‘兰烬害死她孩子’的说法相驳。 在自己妹妹说她害死她孩子的时候，他就起了疑心。可若是要知道真相，也必须护着她。 第三，方魄晨不能死，他的妹妹不能死。换种说法，他的妹妹如果真的做了那种事情，不能死在兰烬的手中。精神病患者杀人不负刑事责任。 可若是兰烬动了手，杀了人。无论成功与否，都会入狱。这一点是他万万不想看到的。他不想兰烬失去了分寸，伤害到自己。 他比谁都要在乎兰烬的安危。 所以，无论怎样，他都必须护着他妹妹。 这些话，他不能对兰烬说出口，因为这些话他无法启口。 因为孩子的事情，兰烬的情绪已经崩溃。 这些话说出口，只会刺激到兰烬。 他只能咬死他的妹妹患有精神疾病，不能杀的这一点。因为其他两点原因他不能说出口，特别是一二点。 如果这些话说出口了，就是对兰烬的不信任。 他太了解兰烬了，兰烬讨厌不信任，讨厌背叛。 所以他只能将这些秘密埋藏心底，不说。 他只能等，等真相亲口告诉他。 而在真相告诉他之前，他不能问。 就算是再痛苦也不能问。 亲情，爱情，他不能只选一样。 他必须顾及两样。 所以被误会，被指责他也无话可说。 他是男人，必须要有担当。 但是他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所以这一声‘对不起’，必须说。 ------------ 132·你怎么才来 “兰烬，对不起。”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对兰烬说，可是那些话到了嘴边就怎么也无法吐出来。 他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所以他说的最多的，也就只有这几个字。 对不起。 以及，我爱你。 “涯薄。” 莫兰烬哭着看着方涯薄好久，终于颤着开口喊出了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其实憋在她心里好久。 她很想对他说，你迟到了。 可如今看到他之后，这四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当她看到方涯薄真实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觉得好不可思议。 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人，终于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最终莫兰烬向方涯薄伸出了双手，有些撒娇似的搂住方涯薄的脖子，微微用力，坐了起来。 整个人紧紧贴在方涯薄的身上，似乎在找寻温暖。 似乎只有用力的抱紧，才能得到一丝温暖。 莫兰烬心头很清楚，这一份温暖，多么的来之不易。 每一次短暂的相见，相处，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她本不该在这种时候发泄她的委屈和痛苦，只是・・・・・・ “你怎么才来啊。” 莫兰烬略带哭腔的话语差点让方涯薄泪流满面。 “涯薄，你怎么才来。” 莫兰烬泪水肆流，将脑袋埋在方涯薄的脖子处失声痛哭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好久了。” 每次都在最痛苦的时候，等着你回来。 可总是等不到你。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 混蛋，你这个混蛋・・・・・・ 方涯薄则是轻轻的安抚莫兰烬，手有意无意的轻拍着莫兰烬的背，给予莫兰烬无声的安慰。 通红的双眸似乎也间接性表达了方涯薄起伏的心情。 她哭，他疼。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楚将默，伫立在病房门外，双手用力握紧手中的饭盒，最终无声一笑。 果然，在她眼中，方涯薄就是唯一。 他又在嫉妒什么呢？ 嫉妒她对他，不如她对涯薄吗？ 可这一切有什么好嫉妒的。 他们只是朋友，而他们则是夫妻。 不该嫉妒的。 兰烬需要的人，从始至终就是方涯薄。 这不，连向人哭泣的方式都不一样。 对于他，闭口不言。 对于他，恨不得全然告知，甚至连自己心中的冤屈都能直接宣泄出来。 他这个‘最好的朋友’称呼倒不如换一个，与其说是朋友，更不如说是树洞。 她什么时候需要他这个树洞了，无论他在哪，他都会出现在她面前。 可兰烬从未对他说过一句，我需要你。 所以，就是刚才兰烬求着他的时候，那一幕给他的冲击特别大。 这是兰烬第一次求他，求他的目的仅仅是陪她一会儿。 他说过，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一定在她的身边。 他也说过，他会将兰烬完好无损的交在方涯薄手中。 如今，他完成任务了，应该感到开心的。 楚将默自嘲一笑。 他还在奢求什么呢？ 他不奢求兰烬能够喜欢他，他也不指望兰烬能够喜欢他。 他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让兰烬平安的度过此生。 ------------ 133·病情复发 楚将默蹲下身子，将手中的饭盒放到了病房门口。就在起身的时候，身体突然剧烈摇晃了下。 楚将默下意识将手撑在墙壁上，额头青筋凸起，眉头紧皱一块，双眼努力的睁大，似乎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楚将默半蹲在门口处缓了好久，才起身踉跄着离开。 短暂的休息并没有让病况得到丝毫的好转。 楚将默头疼的厉害，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在上下颠倒，就连他行走的步伐都开始飘忽起来。他觉得自己每一脚踩下去如同踩在棉花上，丝毫无力。 可他每次抬腿，总感觉自己的腿像是被灌了铅，无法提起来。 每走一步，每睁开眼看一眼前方，铺天盖地的晕眩感便会向他袭来。 而且晕眩中泛着恶心，难受的要死。 但楚将默偏偏又不敢停留。 他知道自己的病犯了，可正因为病犯了他更不能停下。 如果停下来，自己这么多年想要隐藏的事情就会被公布与众。 他不要。 既然当初他选择一个人背负痛苦苦苦撑过这么多年，他就应该继续坚持下去。 不能倒下。 他的秘密不能被曝光。 他也不想让现在这样狼狈的自己曝光在兰烬面前。 他不能让兰烬再去承受痛苦。 虽然那件事情过去多年了，兰烬也没有再提起，但他很清楚，当初那件绑架案在兰烬的心里留下了太大的阴影面积。 每个人不是天生的缺乏安全感，而是经历了某些事情，不得不被逼迫成长。而作为成长的代价，便是失去儿时的天真。 当一个人开始戒备身边所有人的时候，这个人便就不再具备安全感。 上一次自己的失误险些让兰烬知道这个秘密，差点酿成大错。 若是他坚守多年的秘密是由他自己曝光的话，他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楚将默的意识在逐渐模糊，他双眼能看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世界不断交织在一起的黑与白。 这该死的病，怎么能够在这个时间段复发。 楚将默努力睁大眼睛，额头早已一片冷汗。 楚将默，再多走几步，再多走几步。 加油，你能行的・・・・・・ 楚将默只能一遍一遍的给自己强行洗脑。 他楚将默就算是要晕倒，也不能晕倒在这楼。 如果医院走道里有人晕倒的话，肯定会惊醒护士，到时候兰烬知道了又要找借口搪塞过去了。 他这个人啊，可以欺骗任何人，唯独不能欺骗她・・・・・・ 爱一个人真的爱的好累，可是既然当初选择爱，他就没有后路可退了。 在世人眼中那个不可一世的楚将默，其实在爱情面前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 楚将默的脸全然惨白，明明已经疼到无法呼吸，嘴角却依旧扬起一抹微笑。 他要费尽心思的去逗自己爱的人笑，他要费尽心思将自己的心意伪装好，他甚至必须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 就算是个小丑，也要有一个小丑的样子。 好歹小丑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是穿着绚烂的衣服，拥有着最华丽的外表。 小丑虽丑，可是他却依旧会被世人所喜欢。 ------------ 134·要一个孩子 可那些人喜欢的不过是他那搞笑的动作，华丽的衣服，没有灵魂的空壳而已。 那些人喜欢的是他们光鲜亮丽的表面而已，谁会管他们那颗最容易被忽视的真心？ 他虽然是个小丑，却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悲欢离合。 他虽然是个小丑，但也愿意一辈子当她的小丑。 只要她不嫌弃他・・・・・・ 楚将默苍白一笑，再也看不清世界，合上了眼睛，脚下踩空，整个人从楼梯间直直摔了下去。 楼梯间的动静引起了值班护士的注意，也惊醒了莫兰烬和方涯薄。 “外面怎么呢？”莫兰烬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下意识放开了方涯薄，低着脑袋不想让方涯薄看到这般失态的自己，“你去看一眼吧。” “好。”方涯薄对于莫兰烬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既然兰烬让他去看一眼，他就去看一眼。 方涯薄起身打开了病房门，刚走出去就看到病房门口的地上放着两碗盒饭。 楚将默来过了。 方涯薄关上了病房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快速走到楼梯间，一眼就看到了被护士扶起的楚将默。 或许是从楼梯间摔下的缘故，磕破了额头，鲜血直接染红半边脸，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方涯薄一怔，下意识奔向楚将默，却立马顿住了脚。目光闪烁，犹豫了几秒，终究没有上前，而是直接转身再次回到了兰烬所在的病房。 “回来啦？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呢？” 趁着方涯薄出去的短暂时间，莫兰烬快速调整心态，将脸上的泪水擦净，这才笑盈盈的看向方涯薄。 “外面有病人摔了一跤，被医生扶回去了。”方涯薄回到莫兰烬的身边，亲昵的在刮了一下莫兰烬的鼻梁，“不用担心。” “嗯。”莫兰烬信了方涯薄的话，没有疑虑其他。 “兰烬。”方涯薄看着莫兰烬嘴角的微笑，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回喉里。 “是要离开了吧？”而莫兰烬却知道方涯薄要表达的是什么，莫兰烬仰起头对方涯薄嫣然一笑，“没事的，你先去忙你的吧。你身上的担子也重，注意休息。” 她能看出来他很累，身上的衣服全是灰尘，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疲惫。 他能回来看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莫兰烬知道方涯薄要表达什么，离开，很正常的。 “不要笑了。”方涯薄看着莫兰烬脸上的笑容，觉得碍眼万分。兰烬的笑容太假了，明明是为了让他能安心离开才笑的，可为什么看到兰烬的笑，越不想离开了呢？ 方涯薄怜惜的在莫兰烬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随后起身幽叹一口气，最终拿定了主意。定了定神，看向莫兰烬的目光是那般的认真。 “兰烬，回来的时候，我们要个孩子吧。” 如果有个孩子，或许兰烬现在的状况就能被改善。 如果有个孩子，他们或许会回到从前。 他们不需要过多解释，他们是只需要看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所想一切的人。 他无法给予她太多的陪伴，如果可以，他希望让孩子占据兰烬大部分的时间，让她不那么痛苦，能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 况且他・・・・・・ “我也想彻底的体会一把当爸爸的感觉。” ------------ 135·他知道她不喜欢分别 方涯薄的双眼早已湿润，“孩子他妈，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就算是为了孩子・・・・・・” 早已调整好心态的莫兰烬，却因为方涯薄的一句‘我们要个孩子吧’再次泪流满面。 “好。” 这一个字，用尽了莫兰烬全身的力气。 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一切，其实她从未放下过。 她的执念，从始至终就是自己的孩子。 她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东西值得让她留恋。 可她必须活下去，因为方魄晨没死，她不甘心。而这个理由成不了她活下去的支柱。 所以她拼了命的找一样东西，一个缘由，只是为了成为她活下去的理由。 可是她找不到。 她抓狂的要命，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一周里，她活的像个植物人，她不想说话，也不想去思考，只想静静的躺在那。 就连中午短暂的‘应付’她都觉得累。 关于孩子，她虽然能够放下成见，但她心中早已有了一个隔阂。 弟弟的死，更是让她觉得世界不公。 好人死得早，坏人反而活得久。 这个世界，真tm公平・・・・・・ “谢谢你，兰烬。”方涯薄并不知道兰烬心头这些复杂的情绪。他只是见兰烬应了他，他很开心。 这种大悲大喜的感觉给他的冲击力实在是大。 他直接俯身将莫兰烬再次抱在怀中，眸子里泪花闪烁。 他很感谢兰烬还能给他一次机会。 怀中的莫兰烬感受到了方涯薄那无法遮掩的喜悦，牙齿轻颤，一时悲喜交加。 孩子，若是真的能怀上一个孩子，该有多好。 要是真的有了一个孩子，她一定会保护好她的孩子。 如此一想，莫兰烬嘴角也算是牵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来。 “我要走了。”方涯薄将自己的脸贴在莫兰烬的脸上，亲昵的蹭了蹭。 “好，我等你回来。” 莫兰烬点头，强行将眼泪逼了回去，努力将嘴角上扬，尽量以轻快的语气对方涯薄道。 闻言，方涯薄点点头，松开了抱住莫兰烬的手，直接起身背对莫兰烬快速离开病房。 兰烬不喜欢分别，他知道。 他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每次离别的时候他走的很干脆，因为他怕，他怕他会因为兰烬的一句话而多做停留，不舍得离开。 其实每次他离开的时候，他都会在转角处或者是关上门的那一刹那迅速回过头，将兰烬的情绪全部收入眼底。 那一闪而过的寂寞和失望，他从未错过。 可他没有办法，短暂的相离只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方涯薄不留痕迹的瞥了一眼莫兰烬，看着兰烬脸上那受伤的神色，他的心也如同刀绞，剧烈疼痛起来。 他不敢再做停留，直接转身去询问今晚值班的护士，顺利的找到了昏迷中的楚将默。 楚将默额头的伤口正好包扎完毕，不过就算是清理了伤口，白色的纱布块上还是有一部分很快被血润红。 ------------ 136·他的顾忌 方涯薄询问医生关于楚将默的情况，但拍片还没出来，医生也不敢断然楚将默是否有其他身体隐患。 方涯薄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楚将默，按理说在确定楚将默脱离危险后，他就应该第一时间回到人质的身边。 但楚将默现在这个情况，确实是不容乐观。 方涯薄可不信楚将默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还能从楼梯上直接摔下去，就算是摔下去，按照楼梯梯子数量以及楼梯的高度，楚将默是绝无可能晕厥过去。 也就是说，是楚将默昏迷才导致自己踩空楼梯摔下去的。 方涯薄陷入了沉思中，楚将默是患有其他疾病吗？可楚将默要是患有疾病，第一个急的肯定是兰烬。 从这一点来看，楚将默明显是连兰烬都隐瞒了。 方涯薄不假思索拿起了手机，输入一串号码后便拨通电话，“我是天鹰，现在人质是否安全？” 确定人质安全后，方涯薄决定多留十分钟在楚将默身边。其实他原本是申请离开半个小时，他只是为了确定兰烬的情况。 但事出有因，他只能陪伴兰烬短短几分钟。 毕竟楚将默和兰烬好歹是一起长大的朋友，这点先且不谈，这些年楚将默对兰烬是真的好，他是发自内心感谢楚将默。 虽然有时候他还是会吃醋，毕竟楚将默对兰烬来说，太重要了。 他刚才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帮忙，就是担心兰烬起疑心。 他只是出去看一眼，兰烬了解他的性子，他绝不是那种爱凑热闹的人。如果他逗留太久会被兰烬察觉。 门口处留下的盒饭，证明是楚将默在他来到病房后抵达过病房。所以楚将默应该是在放下盒饭后到底楼梯间的那一段时间病发。 按照他对楚将默的了解，楚将默是绝对不希望自己晕倒的事情被兰烬发现。 这般想来，楚将默在楼梯上晕厥踩空也能说得过去。 况且他若是不管楚将默，兰烬怕是第二天甚至当天晚上就能知道楚将默晕厥这件事。 所以他走的时候并没有动放在病房门口的盒饭，就是借盒饭告诉兰烬，楚将默回来过，但已经离开医院。 只有这样，楚将默受伤晕厥的信息才能得到隐瞒。 而他也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待在这，等楚将默苏醒。如若楚将默不能苏醒，他也必须得离开。 服从命令，这点他必须做到。 方涯薄等了八分钟左右见楚将默实在是没有清醒的迹象，便找来护士借来了纸和笔。 写完后便将纸压在了楚将默手下，并跟医生护士商议不要把楚将默受伤的事情在莫兰烬面前提及，确定没有什么地方还存有纰漏，这才快速离去。 等楚将默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睁开眼恍惚了好半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病床上。 楚将默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坐起。一时太急，忽略了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起的太快，导致头剧烈疼痛起来。 楚将默左手迅速捂住脑袋，咬紧了牙关，不吭一声。 ------------ 137·心理疾病 “你醒呢？不要乱动，先躺下。”楚将默大幅度的动作成功引起一旁护士的注意，护士赶紧过来扶着楚将默再次躺下。 “请问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呢？”楚将默只记得昨晚他老毛病复发了，意识完全模糊，后面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你昨天晚上从楼梯间摔下来了，一直昏睡到现在。幸好只是额头磕破了皮，检查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护士也觉得奇怪，就算是从楼梯间摔下去，摔下去之前好歹也应该吭一声啊。 一声不吭的直接摔下昏厥过去，这一点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事后处理伤口，伤口不深，磕破的伤口表面面积倒是稍微有些大，但实际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看上去有些吓人。 所以她们才觉得他晕厥的有些莫名其妙。值夜班的主治医生也怀疑他是不是脑神经存在一些问题，可拍了片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真是奇怪了。 “我建议你还是住院几天，留院观察一下。”护士见楚将默挣扎着要起来，赶紧按着楚将默躺下，“你似乎头疼的厉害” “我的身体我清楚，这是心理疾病，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楚将默并不想躺在病床上，他主要怕的是他住院的消息会被兰烬知道。 到时候他想瞒都瞒不住。 “这，你还是先住半天吧，你现在身体情况你自己也清楚，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走几步还是会晕过去的。”护士犹豫了一下，出于医者善心，考虑到楚将默身体情况和他的本意，提了一个保留的建议。 楚将默听了护士这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 他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是走不了，他的头现在还是晕的。 果然，上次‘脸盲症’患了后，这头疼毛病就接二连三的犯。 他消失的这一周，不仅仅是去查杀害尤紫玉的凶手，更是为了隐藏这病况。 他的心结一日不解开，这头疼的毛病便会随时复发。 不是不能解开，只是他不愿意解开。 一是为了更好的找到兰烬，二是为了・・・・・・ 护士见楚将默点头答应也暗自松了一口气，看到楚将默闭眼休憩，不好多说什么，就直接拿着单子出去。 刚一出门，便被一直站在门口的莫兰烬喊住了。 “你好，我想问一下刚才和你对话的那个病人，只是磕伤吗？” 护士上下打量了一下莫兰烬，见莫兰烬穿着病号服，神情忧虑，不像是今早那些八卦的记者。这才点头，“只是磕伤。” “没有其他地方受伤的吗？磕伤的话怎么会睡那么久，而且刚才看他醒来的时候，神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劲。”莫兰烬总觉得不是磕伤这么简单。 好好的一个人，走楼梯怎么可能踩空晕厥。况且楚将默身高也摆在那，就算是摔倒，也不至于这么狠。 “你是那个人的女朋友吧。”护士见莫兰烬如此担忧楚将默，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应该多关心一下你的男朋友，数据出来了，你男朋友确实无碍，只有额头处的伤口出了血，手肘应该是撞到了，有些淤青，过几天就没事了。” “你男朋友经常头疼吗？”护士突然想起了什么询问道，“他说这是他心理疾病引起的。” ------------ 138·推理和反推理 “头疼？”莫兰烬喃喃这两个字，心理疾病引发的头疼吗？ 不对啊，楚将默没有病史啊，她跟他从小长到大，他若是有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况且楚将默要是存在身体这些隐患的话，第一个急的肯定是父母。 这一点她也从未在楚将默父母身上看到。 心理疾病・・・・・・ 莫兰烬反复思索，突然想起了上一次楚将默在自己面前晕倒的那一次。她原本以为楚将默是因为‘脸盲症’才头疼的，可后来才察觉不只是‘脸盲症’这么简单。 上次她询问楚将默的时候，楚将默对她发了脾气。 她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所以这一次楚将默的晕厥也很有可能是上一次病发所导致的。 “脸盲症。”莫兰烬眉头一皱，莫非楚将默心理疾病是因为小时候她被绑架那次他留下来的？ “谢谢护士，您忙吧。”莫兰烬将这些思绪全部压下，对护士感激道。 或许是太注意病情去了，莫兰烬下意识忽略了护士话中的称呼。 护士对莫兰烬点点头，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莫兰烬，这才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只不过走的时候还在摇头，嘴里也不停喃喃什么。 最后莫兰烬小心翼翼探出了头，看了一眼在里面闭眼休憩的楚将默。其眸光一直在闪烁，似乎在挣扎某一件事情。 昨天晚上那个声音果真是楚将默发出的，听那声音她都觉得疼。 引起她怀疑的，就是昨晚病房门前的那两碗盒饭。 两碗盒饭，证明昨晚是楚将默是打算和她一起吃的。 可这两碗盒饭放到门口，这就证明了楚将默昨天回来的时候，应该是撞见了她和涯薄在房间的场景。 不然不会把饭盒放到门口处，这样说的话，那时间也能断定下来。前后发生的时间确实是很相近，昨晚发出巨大声响的，楚将默确实是占有很大的比例。 她昨天晚上其实已经问到了，甚至也去看了楚将默，只不过楚将默一直在昏迷。她就让护士帮忙照顾一下楚将默，若是楚将默醒来，麻烦第一时间通知她。 谁知道这一晚上也没睡着，脑袋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用护士通知了，莫兰烬一大早就来到门口，等着楚将默醒来。 谁知道去的时候楚将默还在昏迷，当时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再加上楚将默醒来的一系列反应，更是让莫兰烬断定自己的猜想。 楚将默隐瞒了她他身体的其他病况。 只是磕伤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莫兰烬幽幽叹了一口气，抬起手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小时候她被绑架了，最后是楚将默找到她的。 是的，就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率先找到她的。 她那时候因为害怕，没有多想什么。再加上楚将默找到她的时候，没过一会就来了警察。她潜意识认为是警察救了她。 现在看来，当初的绑架案疑点重重。 为什么当时楚将默找到她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 为什么当时楚将默找到她之后，就陷入了昏厥中。 太奇怪了。 ------------ 139·所有人都隐瞒的事 难道，小时候她不是被警察所救，而是被楚将默所救吗？ 这个想法在莫兰烬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被莫兰烬紧紧抓牢。 小时候她和楚将默走散，她直接被人绑架。后来楚将默找到了她，她当时被吓到，实在是没有注意到那么多。 现在仔细回想，那件事情确实是存在种种疑点。 莫兰烬皱眉，她也仅仅是知道楚将默是因为小时候弄丢了自己，之后才换上了脸盲症，说是无法认清人脸部。 她知道后也没当一回事，毕竟现实中脸盲症很常见，她自己都有轻微的脸盲症。 莫兰烬突然有些内疚，她好像对楚将默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 她虽然知道楚将默的爱好，但这都只是表面，楚将默的内心似乎从未打开过。 莫兰烬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这件事情跟她小时候的绑架案有关。 莫兰烬犹豫了好久，还是悄然走了进去，来到了楚将默的身边。 当莫兰烬站在楚将默身边的那一刹，楚将默便感应到了，陡然睁开眼与莫兰烬对视。 “你，还是知道了。”楚将默心情很复杂，看着兰烬脸上那坚定的神色，就知道兰烬已经彻底怀疑上了。 “你瞒了我多少年。”莫兰烬看着面色平静的楚将默，这一瞬间莫兰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她有什么好气的？病的又不是她！ 可是・・・・・・ “楚将默，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当年的绑架案，是你救的我吧？” 虽然这话是疑问句，但莫兰烬说的语气却相当的坚定。 楚将默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莫兰烬，良久才轻轻点头。 楚将默的点头让莫兰烬的心都沉了下去。 “你疯了吗？”莫兰烬的声音瞬间高了起来。 他是不是疯了！ 她现在都还清楚记得，绑架她的是两三名粗壮男子。她亲耳听到这几人的对话，才知道他们是贩卖儿童的团伙。 当年的楚将默也就只有十二十三岁，她都不敢想象当初他是怎么救出自己的。 亏她一直坚信是警察救出她。 她甚至对这个结果都没有怀疑过。 “所以，林阿姨当初说，你为了着急见我，不小心落到水沟里打湿了衣服。” “这话，也是骗我的吧？” 当年的事情实在是让她难以忘却，所以那件绑架案前后所有的过程她都牢牢记得，纵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可她从未忘记过。 可就是因为没有忘记，那些事、那些人、那些话，所以导致现在想起来，如同针扎。 莫兰烬死死的盯着楚将默，双手紧握成拳。 “是。”楚将默见瞒不住兰烬，也便大方点头承认了。 虽然楚将默承认的很爽快，但实际上他心头一直忐忑不已，他知道，兰烬生气了。 “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莫兰烬觉得自己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也就是说当年那件事情，所有人都在隐瞒她，甚至包括她的母亲，从来没有对她提及过。 楚将默晕厥也说成是感冒高烧导致的昏迷。 所有人都想隐瞒的事情，到底会是什么。 ------------ 140·从未说出口的爱 “我不会告诉你，你要是想知道什么就自己去调查。”楚将默垂眸，这个事情他怎么可能亲口告诉她。 如果她没有查出来，他自然还是会选择隐瞒这件事情。 如果她查出来了，那么他也只能再次消失在她面前。 他很清楚兰烬知道真相后对他会是怎样的一个态度，他不愿意面对那副样子的兰烬。 “好，这件事情，我自己查。”莫兰烬见楚将默这个态度，说不气那是假的。 她气楚将默什么都不肯告诉她，一直将什么事情都埋在心底。 她气自己没用，隐藏了这么久的事情，如果不是这两次楚将默暴露了出来，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 楚将默实在是为她付出了太多。 她不值得，不值得。 可是这些话她不能说，因为楚将默一直没有对她有任何表示的追求。 但是他们所有人，包括楚将默的父母都知道，他喜欢她。 她若是直白说出，你不要为我付出那么多。楚将默将会有无数个理由反驳她，他完全可以说是把她当做妹妹看。 这一点，是他们所有人的无奈。 楚将默对她的好一直让她愧疚，她知道自己亏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完，所以她一直在婉转拒绝他对她的好。 只不过，都是徒劳。 她也知道楚将默对她的态度，对她的心意，但是她不能做出回应。 因为她很清楚她爱的到底是谁。 她不愿意给楚将默虚无的幻想，给他丝毫希望。 爱情不似其他，说分享就分享，说给就能给的。 她只想让他早点断了这一份念想，不要把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所以她不能，也不允许自己对楚将默做出一丝回应，甚至她要疏远他，拒绝他的好的同时，又不能对他好。 纵然这般，楚将默对她的态度依旧没有发生变化。 只是这一份爱，从未亲口说出来。 她知道楚将默是装的，但她也只能配合他一起装，就当做彼此不知道就对了。 可是心，还是会疼。 “不过，你必须的告诉我，你消失的这一周里，去了哪。” 虽然这一周里莫兰烬过得消沉，但并不代表莫兰烬无法察觉身边发生的一切。 中午短暂的‘苏醒’和‘应付’，代表着莫兰烬尚存一份理智。 而这一份理智也成功让莫兰烬察觉到了楚将默的失踪。 好好的大活人，不可能说失踪就失踪。 而且楚将默是不会因为某种事情就平白消失的，定是遇到了某种难题。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楚将默不会在她最痛苦的时候离开她的身边，这是事实。 “去治病。”楚将默眸光闪烁了下，躲开了莫兰烬的眼神。 “还有呢？” “没了。” “你从不骗我的。” 莫兰烬的这话让楚将默再次陷入了沉默。 是啊，从不骗人的。 楚将默闭上眼，平静道，“尤紫玉。” 再次听到这三个字，莫兰烬脸上的神情依旧有些不自然。 “尤紫玉，是被人害死的。” “安乐死只不过是想让尤紫玉没有痛苦的离开而已。” “扯开尤紫玉帽子，让尤紫玉不得不承受这份折磨的，另有其人。” ------------ 141·她的回归 楚将默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比起刚才，眼神要坚定许多。 她说的没错，他无法做到欺骗她。 况且兰烬现在情绪低迷，如果这件事情能够让兰烬有活力，哪怕是恨也好，至少不会如同死尸。 “虽然伤害尤紫玉的是一名孩子，但，既然做错了事情就要承受相应的惩罚。” “那个孩子的父亲你并不陌生。” 楚将默顿了顿，咬紧了牙关，眉目间起了一丝褶皱，似乎在进行最后一丝挣扎。 莫兰烬见此心头更是多了一份不安。 “方魄晨的前男友，于靖南的。” 方魄晨，于靖南？ 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莫兰烬的脸色难看万分。 关于方魄晨一切检索词，莫兰烬都不想听，可没办法，她必须听，纵然她有多厌恶。 “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莫兰烬没有楚将默想象中的那么暴怒，反而理智的可怕，楚将默深深的看了一眼莫兰烬才开口回答。 “于英。” 这两个字则是深深的印在了莫兰烬的心头。 因为这两个字代表的，是她莫兰烬的仇人。 “我知道了。” “你好好休息吧。”莫兰烬说完这话就转身，似乎有离开的意思。 “莫兰烬。”见兰烬要走，楚将默几乎是下意识开口喊住了莫兰烬。 莫兰烬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楚将默。眉目舒展，不像是动怒的样子。 而这副模样的莫兰烬，丝毫没让楚将默安心。 “小心些。” 纵然有千言万语想要对莫兰烬说，可最后到嘴边说出来的却只有这三个字。 莫兰烬眸光一转，对楚将默轻轻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莫兰烬虽然是回到了病房，可却是第一时间收拾换衣服收拾东西，通知自己的助理来接自己的同时，顺便替自己办好出院手续。 她已经在医院呆了一个月了，差不多了。 况且这个地方她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她说过，她会等涯薄回来，她会等她的孩子回来。 所以在这之前，她会好好的活着。 不过，活着是活着，可总得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方魄晨，于靖南，于英，她一个都饶不了。 重新换上黑色西装的莫兰烬，给人的感觉更加的干练。 虽然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却让莫兰烬更为的消瘦，特别是那棱角，更加分明。给人的感觉更为凌厉。 那双眼睛，依旧透彻，但看人的眼神却多了一份复杂。 如果说一个月前的莫兰烬是精英，那么现在的莫兰烬更是沉淀之后的‘混合物’，更是多了一份老派，再也没有原本所保留的那份稚嫩。 她，莫兰烬，正式回归了。 “老板。”一名瘦高的男子出现在莫兰烬的病房门口，敲了三声门，得到莫兰烬允许后才走进了房间，对莫兰烬鞠躬90°表示恭敬。 “把我送到宏光小学后，将门口这口袋里所有的东西全部烧掉。”莫兰烬站在窗口边，头不回的交代道。 若是能顺着莫兰烬的目光看去，便能发现莫兰烬的目光一直紧锁在楼底下花坛里的白雏菊上。 ------------ 142·当初的小小少年 “是。”男子恭敬道，拿起了放在病房门口的口袋，并未催促莫兰烬，而是笔直站在门口，等待莫兰烬的出发。 莫兰烬则是站在窗边好久，房间里才传来她那微不可听的叹息声： 紫玉，窗外的白雏菊又开了，你又是否能看见呢？ 当莫兰烬转身的时候，脸上惆怅和痛苦的神色已经褪去，眸子里的神色再次凌厉起来。 “你去楼下等我，我去去就来。” “是。”男子不疑其他，直接去医院大门口等待莫兰烬。 而莫兰烬则是去了四楼。 莫兰烬第一次觉得，医院这个地方，她这一辈子还是不要再踏入的好。 所以，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在医院里看望紫玉。 当莫兰烬抵达四楼，下意识往角落那间病房看去的时候，一直紧锁的病房门今日却被打开。 她之前来过好几次，可病房门一直紧锁，她进不去。 这一刻，房门的打开让莫兰烬失去了所有动脑的能力，本能的奔向404。 在莫兰烬的潜意识中，紫玉回来了。 404，只属于紫玉。 就当莫兰烬快要到达病房门口的时候，却听到了病房里传来的一阵欢声笑语。 里面的声音是那么的陌生。 不是他・・・・・・ 巨大的失落感席卷而来。 莫兰烬的脚步缓缓停下，脸上的失落是那般的明显。 她的紫玉，他的笑声、说话声，不是这样的。 她好不容易接受了他离开的事实，却发现自己念念不忘的还是他。 她还是忘不了那个孩子。 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不肯流下。 莫兰烬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抹微笑，似乎鼓足了勇气，缓缓走到404病房门口，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目光往里面看去。 一缕阳光透过玻璃，撒在了躺在病床上小小的少年的脸上，他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 像极了她的紫玉・・・・・・ 莫兰烬只看了一眼便猛地收回头，几乎是下意识地仰着头，不让眼泪落下。 不是他，不是他・・・・・・紫玉，她的紫玉，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莫兰烬咬紧牙关，努力睁大眼睛，强忍着悲伤。 “你没事吧。” 耳旁突然响起了这句话，莫兰烬猛地侧过头，却发现是一名陌生的中年男子，目光关切的看着他。 不是他・・・・・・ 莫兰烬努力对中年男子挤出一抹笑容，只是在这一刻，她的眼泪有些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你没事吧。”那个小小少年伸出手扶住了她，那双清澈透露的眼睛里流露出忧虑的神色，她至今都记得。 “没事，只是肚子疼了一下，缓一下就好了。” 这句话像是回答中年男子，又像是回答当初那名小小少年。 莫兰烬低头擦拭眼泪，只是泪水擦拭不尽。 对不起，紫玉・・・・・・她不是故意哭的，紫玉，你的兰烬姐姐，是肚子疼了一下才会哭的・・・・・・ 莫兰烬捂住嘴，低着脑袋，狼狈的离开了4楼。 她的紫玉，是真的回不来了。 她知道・・・・・・ 404再也没有紫玉。 ------------ 143·仇人相见 当莫兰烬补完妆，整理好心情再次出现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以后。 虽然补完妆，但莫兰烬脸上还是有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男子快速瞥了一眼莫兰烬，心头有那么一丝诧异。她这是哭了吗？他从未见过老板的情绪有如此大的波动过。 “走吧。”莫兰烬面色平静的对男子点点头。 只是眸子里那一闪而过的幽芒让男子打了一个寒噤，吓得他赶紧收回思绪。 到达停车场后，莫兰烬上车坐到后座上后，就直接闭眼休憩。 男子也不敢多问一句，多说一句，他能够感受到现在他老板的心情有多差，他不可不会傻乎乎的触这霉头。 过了十分钟，男子将车稳稳停下后，立即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很是恭敬的开口，“老板，宏光小学到了。” 听到这一句话，莫兰烬才睁开眼，快速从车子里出来。 现在七点半，七点三十五开校门，于英应该就在这，她也很清楚那个男人会来送他。 莫兰烬走向宏光小学的大门口，目光一直在寻找于靖南和于英两人。 随后目光一转，看到于英正从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上下来，一抹讽刺的笑容后扬起在莫兰烬嘴角处后又转瞬即逝。 如此小的孩子，心肠也可真够毒辣的。 她虽然不知道于英到底怎么害死紫玉的，可在紫玉快不行的时候，依旧紧握手中的白雏菊，这一点足以说明一切。 之前她以为紫玉是恋恋不舍，可现在才知道，紫玉是在保护最后的一朵雏菊。 这于英，该死。 莫兰烬目光一移，再次放到了从主驾驶位上下来的年轻男子身上。 于靖南。 莫兰烬秀眉轻挑，眸子里划过一抹莫名的神色。 于靖南如今也只有二十三四左右，如果除去那胡茬，确实是一名小鲜肉。 可如今的于靖南，似乎有些萎靡不振，这一点倒是让莫兰烬有些诧异。她偶尔还是会在报纸上电视上见过他，他可不是这副模样。 不过诧异归诧异，她今天来这的目的可没有忘记。 莫兰烬不留痕迹的靠近了两人，低着脑袋，再次扬起头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抹着急的神色。 “您好，请问你孩子是三年级二班的吗？” “额，是的，请问有什么事情吗？”于靖南放在自己儿子肩膀的手收紧了些，将儿子往自己身边靠了靠，目光警惕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女子。 “我的弟弟是三年级二班的，今天忘记带东西给他了，本想找一下同班的孩子帮忙带给他。” 于靖南听到这话，严峻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些。 “很抱歉，我的孩子不是二班的，不过，既然是同年级的话，应该可以帮忙转交一下的。”于靖南或许也注意到了自己刚才态度有那么一丝恶劣，赶紧婉转回话。 “谢谢。”莫兰烬对于靖南嫣然一笑，这才看向站在一旁，好奇看向她的于英。 “那就拜托这位小朋友。”莫兰烬蹲下身子，笑着看着于英，只是眸子里的笑意并未到底。 ------------ 144·他没有杀他！ “不用谢。”于英确实是很好奇，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碰上，他甚至觉得很有兴趣。 甚至陌生人让他转交给别人东西，他甚至会充满成就感。 “那就麻烦你了。” 莫兰烬莞尔，举起了握成拳的右手，在于英好奇的目光中，五指缓缓摊开。 一朵灿烂的雏菊映入于英的眸里。 于英瞳孔猛缩，瞬间惊恐了起来，显然是忆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莫兰烬轻声道，“我家的弟弟他平时带着帽子和口罩。” 一名小孩子就算是再成熟，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恐惧。 于英的反应让莫兰烬的心头一寒。 果然，让自己的弟弟那么痛苦的，就是他。 心头越疼，莫兰烬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的灿烂，看向于英的目光更为温柔。 “你认得他吗？” 于英看向莫兰烬的目光的越发的恐惧。 他又想起了自己在医院的后花园里，碰到的那名，同样也是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小男孩。 被他揭下帽子后，那个小男孩的脑袋是那般丑陋。 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水泡并炸开。 那个画面实在是恶心。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让他们救救他，可是他只是取下了他的一顶帽子而已。 但无论如何那个场景确实是吓到他了。 后来他也不敢再去医院里去打探那个小男孩的下场，因为后来他不放心再度会后花园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人，只有一滩血迹。 当时他感到了恐慌，他虽然小，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他害怕的是，那个小男孩是真的死了・・・・・・ 只是这一切，她怎么会知道？ 看着莫兰烬脸上的笑容，于英只觉得惶恐万分，丝毫未觉得这个笑容有多温暖。 她就像是洞悉了他所有的秘密。 “不，不认得。” 于英揪住了了自己父亲的裤子，有些害怕的站在于靖南的身后。目光有些闪躲，揪住裤子的手愈发的用力。 那个小男孩一定还活着，他不是故意的。 他应该没死吧，对，一定没死。 他没有杀他，没有杀他！ 于靖南看到自己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儿子竟然会做出这种举动，眉头一皱，看向莫兰烬的目光也多了一份打量和探究。 “啊，那算了，我再等一下我弟弟的老师吧。”莫兰烬垂眸，长长的眼睫毛投下零碎的阴影则是遮住了莫兰烬眼里的那份莫名神色。 莫兰烬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只有失望。 “你为什么要带朵花给你弟弟？”而于靖南察觉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哪有给孩子上学带花的？ “我弟弟很喜欢花。”闻言，莫兰烬这才缓缓起身，平时于靖南的目光，目光没有丝毫的闪躲。 “我想让弟弟送一朵花给某个人。”莫兰烬摊开手中的白雏菊，目光有过那么一丝痴迷，“一朵花，足以。” 于靖南皱紧眉头，他怎么觉得这女人是个疯子呢？ 而就在这时，莫兰烬开口了。 脸上再无笑容，语气都阴冷了许多。 ------------ 145·绅士于靖南 “于靖南。” 这三个喊出口的时候，让于靖南几乎是下意识虚眯起眼睛，再次打量起面前这个女人。 她认得他，甚至还很熟悉他的作息时间。 于靖南可没有那么愚蠢，到现在都还在认为，面前这个女人是为了自己那所谓的弟弟拜托他们转交东西的。 “你今天来是想说什么？” 既然这女人能直接喊出他名字，那就应该是有备而来。 可偏偏在他的印象中，毫无她的痕迹。 莫兰烬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我今天来就是确认一些事情。” “现在确认了，我可以顺便把话搁在这了。” “于靖南，你可一定要好好的看好你的孩子。” 莫兰烬这句话让于靖南的神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虽然面前这女人一脸的笑意，可是谁都能看出这笑脸下到底隐藏着多少的杀机。 “杀人偿命，不死即伤。” 这八个字不仅震住了于靖南甚至也震住了不懂人事的于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于靖南深深皱眉，杀人偿命？ 于靖南低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语气有些不确定，“你是说我的儿子？” “爸！”听到自己父亲突然说出这话，于英吓得魂飞魄散，腿差点一软，下意识高呼，“我没有！” “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于靖南却没有理会自己儿子，抬头对莫兰烬认真道。 “调查清楚？”莫兰烬冷哼一声，“好啊，我就静等您的调查结果。” “在这之前，先让您的孩子进去上学吧。”莫兰烬瞥了一眼惶恐的于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我想我们之间，应该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解决。” “于英你先进去吧。”于靖南深深看了一眼莫兰烬，拍了一下于英的后背。 于英见此赶紧冲进学校，生怕多停留一秒会多出什么事故。 “找一个能谈事情的地方吧。”莫兰烬环顾四周，最终目光停在了一家店上，“诺，那里有家奶茶店，介意进去坐一坐？” “当然不介意。”于靖南丝毫不介意，跟着莫兰烬走了进去。 “需要喝点什么？” “柠檬汁。” “好的，两杯柠檬汁。” 于靖南挥手，告诉店员他所需要的。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绅士。” 就连莫兰烬都不得不承认，在他们短短相见的五分钟里，于靖南的举动没有丝毫的逾越，就连话语都未存有任何突兀。 多年不见，还是一如既往的绅士。 “你认识我？”莫兰烬这话让于靖南有些错愕。 莫兰烬点头却未应声，右手的食指有意无意的敲在木桌上，一声接着一声。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 “方魄晨，你还记得吗？”莫兰烬岔开了话题，她不想在他面前告诉她的名字。 她和他其实并不熟悉，如果不是方魄晨，她是绝对不会对一个不可紧要的小人物上心。 而如今再次说出‘方魄晨’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情绪竟毫无波澜。 或许是痛麻木了吧。 莫兰烬眸光一转，一抹幽芒一闪而过。 ------------ 146·关于过往 随后抬眸，这才看向于靖南，却发现于靖南脸上的笑容已经褪去，就连那眉目之间，都紧锁了一抹忧愁。 “她，还好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于靖南的语气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你还是这般喜欢她。”莫兰烬轻哼一声，脸上神色不变，依旧平静的看向于靖南，“于靖南，我真的挺好奇的。” “当年你爱她爱的那么痴狂，好不容易追到手，才谈一周就突然分手，随后跟另外一名女子结婚。”莫兰烬顿了顿，继而平静道，“而不到一年你就离了婚。” “离婚到现在也有五年了，这五年来你从来不碰女人。” 莫兰烬双手交叉，下巴微微上扬，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外面都传你是断袖，但其实，你是在等方魄晨吧。” “你是谁。”于靖南听完莫兰烬这一番话后，再次问出这话。 虽然脸上没有太大的神色波动，但于靖南心中早就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女人竟然对他的过去了如指掌，他的公司虽然排不上国内前百，但在本市好歹也有一定的名气。 有关于他过往的信息他早就让人封锁了，而她依旧能查出这些事情，这证明她的身份地位可不低。 那现在问题来了，她今天来找自己，是冲自己来的，还是冲方魄晨去的。 “莫兰烬。” 看着于靖南提防的样子，莫兰烬突然改了想法，就算是告诉了他也不碍事。 用这个嫂子的身份去套话，或许更为容易。 果不其然，于靖南听到‘莫兰烬’这三个字，有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甚至笑着对她开口，“原来是莫小姐。” “若是莫小姐能早些开口，我也不至于在这里跟莫小姐谈这些事，实在是掉了莫小姐的身份。”于靖南笑盈盈开口，虽然这话有拍马屁的成分，但是他这话说的确实没错。 做生意的自然是想要‘结交’上层公司，多少人想要跟莫兰烬见一面都见不到，虽然事发偶然，但他能见到莫兰烬，这确实是很幸运。 不过，他若是没记错的话，魄晨一直对莫兰烬存在一些敌意。 于靖南眉头一挑，看向莫兰烬的目光带着一丝打量。 以前他要是在魄晨面前提起莫兰烬这三个字，魄晨会变得相当的不耐烦。 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渊源，但还是小心为上。 莫兰烬的手腕他还是听过一二的。 一个是他这辈子都想呵护的人，一个是他这辈子都惹不起的人。 可若是真要成敌人，他倒是不会顾及那么多，他定会第一时间站在自己所爱的人这一边。 “这些客套话，还是不要多讲比较好。”莫兰烬眼睛不眨的看着于靖南。 虽然她从未接触过于靖南，但能够把公司在本市做出名气的人，她向来不会轻视，好歹是有两把刷子的人。 “我们直接切入正题吧。” “有关于方魄晨一切的事情，不如我们聊聊吧。” 莫兰烬眸子里闪烁的光芒，让于靖南心跳猛地加快。 ------------ 147·下手有原因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现在的莫兰烬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名位高权重的女王。 所有的节奏完全掌握在她的手中，而她早已经洞悉一切。 于靖南这么一想，突然后背一凉。 他这才发现，从他们一开始见面到现在，说话的主动权全是掌握在莫兰烬的手中，而他完全陷入被动中。 她问他答，甚至他是属于全然牵着鼻子走的那一种。 莫兰烬却是低声浅笑了起来，“现在，能告诉我了吗？能告诉我关于方魄晨一切事情了吗？” “我想，她以前对我的意见可不小吧？” 此时店长已经端来了两杯柠檬汁放到桌上，悄然退出了店，显然店长也发现了两人聊的话题有些敏感。 他还是有点眼力，总之现在也没人来店，他还是先避开比较好。 莫兰烬瞥了一眼店长，没说什么，只是拿起了吸管，又快又准的插在了杯中。 随后优雅拿起柠檬汁，微抿一口，酸甜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莫兰烬还挺喜欢这种味道的。 莫兰烬心情倒是愉悦，可于靖南整个人是完全轻松不起来。 于靖南内心挣扎了许久，终于开口。 “魄晨她，是做了什么错事吗？” “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替她说一句对不起。” 于靖南的这两句话，瞬间惹怒了莫兰烬。 而莫兰烬没有第一时间发怒，甚至嘴角扬起的弧度没有任何的下滑。莫兰烬依旧是笑盈盈的看着于靖南。 只是眸子里的笑意并不到底。 “你知道方魄晨做了什么吗？” 听到莫兰烬这话，于靖南右眼皮一跳，他突然觉得事情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方魄晨，害死了我的孩子。” 说出这话的时候，莫兰烬自己都有些诧异于自己的平静。 这话她似乎说过很多遍了，或许是说的太多了，说到她自己都已经没了脾气。 习惯还真是可怕。 莫兰烬轻笑一声，自嘲一笑。 而莫兰烬的这话则是吓到了于靖南。 他知道魄晨很不喜莫兰烬，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魄晨会做出这种事情。 “魄晨纵然再不喜欢你，可没有一个足够的理由，她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可于靖南也很认定一件事，魄晨就算是再无理取闹，她也不会对人下狠手，何况是一名孩子！ 看着于靖南眼里那坚定的眼神，莫兰烬无声笑了起来。 “看来你还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啊。” 莫兰烬放下了柠檬汁，虽然一直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她知道她内心此刻有多暴躁。 果然，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方魄晨对她下手是有原因的。 “可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莫兰烬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就算是方魄晨有任何的原因，她已经下了手。” “因为你们接触过方魄晨，所以认为她不会下手，甚至是下手有原因。” “谁规定的？”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纵然是下手有原因，可她下手了啊。” “谁能抹去这个事实呢？” “你？还是这个世界？” ------------ 148·她人没事吧？ 莫兰烬轻笑了一声，涯薄知道这件事情后，也是这种反应。 虽然没有帮方魄晨说话，但是在她看来，涯薄的那种反应无异于也是站在方魄晨那边的。 虽然是妹妹，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有时候她自己都被自己气到了，她自己都觉得这一切是真的好笑。 因为这种原因，所以潜意识是忘记了她是受害人的这一现实了吗？ 嘲讽至极。 “所以在你们看来，我的孩子，是死有余辜咯？” 莫兰烬的语气很轻，甚至她这话说出的时候还带着一丝笑意。可这份笑意并没有传染给于靖南，甚至于靖南还觉得这笑容有些渗人。 “您误会了，我没这意思。”于靖南再次开口的时候，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对莫兰烬的称呼已经发生了改变。 “你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吗？”莫兰烬冷嘲热讽，“方魄晨不是那种人，如果不是有充足的理由，她绝对不会下手。” “所以，你是认为我是活该失去孩子，还是我的孩子活该死？” 莫兰烬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微微上扬，话语里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于靖南没敢说话，因为他根本无法做出回答！ 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因为没得选！ “两个月前，你见到方魄晨了吧，两人聊天的时候喝酒了吧？”莫兰烬知道于靖南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自己直接换了一个话题。 话题岔开的速度让于靖南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也让于靖南松了一口气，“是。” 看着于靖南如此坚定的应声，莫兰烬却嗤笑了起来，“是？那你知道，因为这件事情，方魄晨怀孕了吗？” 莫兰烬这句话成功震住了于靖南。 于靖南瞳孔猛缩，放在腿上的手瞬间握紧，他不傻，莫兰烬敢说出这话，就已经证明这个孩子，是他于靖南的・・・・・・ 他和魄晨，有孩子呢？ 心情虽然复杂，可于靖南更多的是惊喜。 他和魄晨有孩子了，他和魄晨有孩子了！ 而于靖南的笑容才展露出来，就彻底的龟裂。 因为莫兰烬接下来的话语，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忘记说了，你的孩子没了。” “・・・・・・”于靖南有那么一刻呼吸都停止了。 可随后于靖南故作轻松一笑，“很正常的，她不喜欢我，不要这个孩子很正常。” 于靖南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这话说的时候有些无措。 “你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没的吗？”莫兰烬听到于靖南这话，低声一笑，她突然觉得人很现实，在面对不想做的选择的时候，往往会选择自欺欺人的那一种。 “方魄晨自己从楼下摔下来，流产的。” 莫兰烬本想看看于靖南的反应，看看于靖南对于自己还未降世便已死去的孩子，会是怎样的一种态度。 看到于靖南眉头紧皱的样子，莫兰烬很想笑，嘲讽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彻底的堵在了喉咙里。 “她人没事吧？” 莫兰烬沉默好几秒后，突然一笑。 “看来你确实是很爱她啊。” ------------ 149·她想要的 莫兰烬自己都说不出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她现在甚至有些羡慕起方魄晨来。 方魄晨就算是这副模样，落得这个下场，却依旧有人关心。 “她当然好，好到了患有精神病而已。”莫兰烬冷眼看向于靖南，“于靖南，难道你不知道方魄晨喜欢楚将默吗？” “哦，你可能不知道，方魄晨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是自己摔下去的。” “醒来的时候，她以为那个孩子是她和楚将默的，所以就发了疯的想要杀我。” 莫兰烬自顾自的说下去，目光一直紧锁于靖南。 看着于靖南愈发紧皱的眉目，嘴角一勾，止不住的冷笑，“你以为她杀害我孩子的理由是什么？” 莫兰烬的这一番话，早就惊到了于靖南。 他当然清楚方魄晨有多痴迷楚将默。 如果不是方魄晨决定忘掉楚将默，试着跟他在一起谈恋爱，他怎么可能有那个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两个月前的那一场见面，害她如此痛苦。 知道自己怀孕后，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意要这个孩子。 哪怕是患有精神病了，都还错认为这个孩子是她和楚将默的。 她就这般不待见他的么…… 也对，她的目光从未在他身上停留过，他很清楚这一点。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至少那也是他的孩子。 可是他更为生气的是，方魄晨如此不爱惜自己。甚至动手杀了人，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于靖南看着莫兰烬的目光第一次带着复杂。 如此听来，莫兰烬刚才那一席话说的完全没错，不管魄晨有什么样的原因，但她终究是动了手。 莫兰烬孩子的死亡，也是事实。 “所以您今天找我的理由是什么？”于靖南收回了所有的思绪，也逐渐冷静下来，细细分析一切事情的缘由，“我承认，这件事情跟我有一定的联系。” “魄晨不承认孩子，所以精神受到了刺激，对你甚至孩子下手，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 “我愿意承担这一部分的责任，您想要做什么？” 莫兰烬看着于靖南那平静的神情，突然觉得自己很憋屈。好像来找麻烦的是她，可是最后这个结果看上去，他倒像是一个无辜的人，而她则是那个无恶不赦的人。 “你还真是爱方魄晨，明明知道下手的是她，承担责任的是她，可你依旧选择先承担责任。” “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能放过方魄晨吗？” 莫兰烬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搞得好像是她的错一样？ 犯了错的人，还有人担着，凭什么？ 犯了错的人，还想逃脱法律责任，还真是可笑。 她现在最讨厌的还是于靖南现在的态度，包庇犯人的态度像极了当时涯薄包庇方魄晨的态度。 虽然她等到了真相。 可是她没有等到一个结果。 方魄晨逃脱责任，甚至用了诈死这种手段，她很不喜。 她总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跟她对着干。 明明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 150.如此甚好 莫兰烬的目光是那般的冷咧，她想要得到的，一旦出击，从未失手过。 “我想要的很简单。” 莫兰烬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我想要的，是方魄晨的命。” 于靖南听到莫兰烬这话，心脏律动的速度突然加快。 “一个人犯了罪，不可能由另一个人无辜的人来承担。” “凭什么犯罪的是方魄晨自己，揽下责任的却是你？” “我不允许，法律也不允许。” “方魄晨当初做出那些事情，就应该明白自己的下场。” “所以我想要的，很简单，只不过是一命换一命而已。” 说出最后五个字，莫兰烬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危险。 纵然于靖南脸上的神色掩饰的再好，莫兰烬还是看到了于靖南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慌乱神色。 莫兰烬冷笑一声，继而开口，“既然她当初敢下手，就得做好必死的准备。” 被莫兰烬一番话吓到的于靖南也算是回过了神，快速逼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脑袋高速运转起来。 最终于靖南找到了一个类似bug的存在，但他不敢断定，因为这是他倒推回莫兰烬的话，从她话中所找到的唯一一处不合理地方。 也是他唯一能为魄晨争取更多时间的机会。 于靖南眸里闪过一抹幽芒，不避讳的直接对上莫兰烬的眼睛，冷静开口： “莫小姐，现在魄晨的踪迹你根本就不知道吧？” 听到于靖南这话，莫兰烬却是似笑非笑的看向于靖南，并不开口回复他。 于靖南看到莫兰烬这副表情，心头实在是没底，但为了方魄晨，于靖南咬牙，毅然坚定自己刚才的判断。 “魄晨的事情我也深感抱歉，但我也不知魄晨的下落。” “你若是来我这套话，大可不必。两个月前的一面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于靖南虽然说这话的时候表现的很是镇定，但心头早已乱成一麻。 莫兰烬不说话，显然他刚才说的这话占有很大对的比例。 他也没想到魄晨如今竟下落不明。 莫兰烬默认了他这种说法，那就证明现如今连兰烬都不清楚魄晨的下落。 能让莫兰烬都查不出下落，期间必定是发生了一些不可言喻的事情。这些事情就算是莫兰烬不说出口，他都能大致猜出一些来。 他也很清楚，魄晨做出的那些事情，已经触碰到了莫兰烬的底线。 否则莫兰烬不会亲自找上门来。 没有任何一个老板，会因为一些琐碎的事情亲自出马。 所以莫兰烬一定会追・・・・・・ “如此甚好。” 可莫兰烬的话锋一转，打得于靖南一个措手不及。 于靖南怔怔的看向莫兰烬，显然莫兰烬这话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他若是没感觉错误的话，莫兰烬对他似有不再追问的迹象。 于靖南宁可莫兰烬继续追问下去，而不是像现在突然打住了话题。 摸不着想法，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才是最为可怕的。 “方魄晨的事情我会继续调查下去，现在没有头绪，咱们就先把这件事情搁在一边吧。” 听到莫兰烬这话，于靖南更为警惕的看向她，莫兰烬真的那般容易放下吗？ 当然不会。 ------------ 151·不太了解 可莫兰烬说这话的时候是那般的云淡风轻。 于靖南心头暗自留意，越是装作不在意，或许对这件事情的在乎程度就越深。 他必须在莫兰烬找到魄晨前先行找到她。 精神病杀人的话应该不会判死刑的，他现在最为担心的是，魄晨在杀人之后是否又做过其他违法的事情。 杀人犯法，他好歹要问清楚一切。 如果她当真那么做了・・・・・・他是不会去包庇她的。 于靖南还没想太多，思绪就被莫兰烬强行打断。 “现在，咱们谈谈关于你孩子的事情吧。” 于靖南眉头一挑，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今天莫兰烬来找到自己的时候，主要是冲自己孩子来的。 杀人偿命，不死既伤。 这八个字他可没忘。 他的儿子确实是调皮，甚至属于混世魔王那一类，但应该不至于如此残忍吧・・・・・・・ 一想起自己的那个儿子，还不等莫兰烬开口，于靖南的眉头已然皱成一快。 “身为儿子的父亲，应该会比别人更了解自己儿子吧。” 莫兰烬见于靖南是这种反应，有些被惊讶到。 但莫兰烬不露声色，依旧是笑着询问于靖南，甚至话语里还有一丝调侃的意味。 “怎么？身为孩子的父亲，你不会告诉我，你不太了解你儿子吧？” 于靖南看着莫兰烬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后竟轻轻点头。 “因为工作的需要，我确实是不太了解我的儿子。” 这一点，于靖南必须承认。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坦白的，他于靖南行的正坐得端，没做到的事情他自然也不会去厚着脸皮撒谎。 于靖南不知道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让莫兰烬多看了他几眼。 至少在莫兰烬现在看来，这个男人是敢作敢当的。 不过他虽然承认的很快，但也并不能代表什么。 管教不严就是管教不严。 做了错事就应该得到惩罚。 “你儿子揭开了我弟弟的帽子，在阳光下。” 看着于靖南疑惑的神情，莫兰烬平静的补了一句。“我弟弟患有吸血鬼病。” 于靖南闻言彻底的惊悚起来，他虽然不太了解这个病状，但吸血鬼最惧怕什么，这可是在电视上、电影里，演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于靖南现在才明白莫兰烬所说的那八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具体的事情我建议你回去问问你的儿子，询问清楚后再给我一个具体的答案。” 莫兰烬也不解释那么多，她的话带到就足够了。 “对了，你应该庆幸你儿子年龄尚小，否则你儿子要么死，要么在牢狱里过完他的青春。” 莫兰烬说完这句话后，脑袋微微一偏，脑海里思绪万千。 她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而这些不愉快的事情让莫兰烬几乎是下意识皱眉。 话说回来，她孩子的离去，是因为当时方魄晨患有精神病所以无法判死刑。 而她弟弟，虽然早就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但也不该那么早的离开人世。而造成一切的罪魁凶手，不过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连刑事责任都不用付・・・・・・ ------------ 152·无法修补的世界 莫兰烬突然轻笑了起来，难怪这个世界上凶手如此猖狂。 搞半天，全都是钻了空子。 总之又得不到法律的制裁，怕什么？ 而他们，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手上到底是多了一条鲜明的生命。 她突然很想知道，涯薄所坚持的‘法’，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她看不见！ 在这一刻，莫兰烬似乎很不能理解她的丈夫，也无法理解她丈夫的信仰。 是，她知道，他是为了‘大家’，可是‘小家’没了，哪里来的‘大家’？ 凶手得不到制裁，甚至逍遥法外，凭什么？ 莫兰烬觉得自己有太多的问题，也有太多的憋屈。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难受万分。 有苦不能说，有冤不能诉。 她虽然是个商人，但是她很清楚，有些事情不能做，有些东西不能拿，有些承诺不能给。 如今这两件事情的发生，倒像是给她当头一棒，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所坚持的一切不过是在‘法’的基础上，可有些东西，不是靠一个‘法’字便能解决的。 支零破碎的世界，尽管在不断的被人修复，可曾发生过的一切，所碎掉的部分，就算是再度拼凑，也终有残缺。 是她太天真了，她以为自己只要足够强大，足够努力，可以去试着改变这个世界。 可现在看来，明明是这个世界，在悄然改变着她啊・・・・・・ 于靖南见莫兰烬突然自嘲一笑，有些不知所措。他以为是自己儿子的原因，所以心头对莫兰烬早就存有愧疚。 他若是没有看错，现在莫兰烬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迷。 是因为孩子的死，弟弟的死吗・・・・・・ 于靖南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莫兰烬，至少他是没有资格去安慰她的。 而莫兰烬也没有沉浸这负面情绪里太久，收回情绪也就短短一分钟的事情。 “我等你的消息。” 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让莫兰烬也失去了说话的欲望，莫兰烬也不想再谈论下去。 她今天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无论是示威还是套话，还是再做其他打算，她心头都有底了。 没话可谈，那就不谈。 “我会尽快联系您的。”于靖南点头，目送莫兰烬离开后，才幽叹一口气。 魄晨他怕是护不了了，而自己的儿子，虽然不会承担刑事责任，但他的罪过太大了，他怕是不会护他。 这短短的两个月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如果两个月前的同学聚会，他们只是单纯的聊聊天多好。喝了几瓶酒，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 明明知道魄晨只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迷失了自己，明明他知道魄晨喜欢的从始至终是楚将默，明明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对魄晨造成多大的伤害。 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还是做了。 如果当初他能够控制住自己该多好，他明明都很好控制住自己了，控制住自己在这五年里不去见她，不去念她。 甚至他尝试着将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抹去掉。 可是思念成疾，五年后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心头的第一个反应，嘴上的第一句话，便是她的名字。 方魄晨，这三个字似乎一直挂在嘴边，不曾落过。 ------------ 153·撞上！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就算是放手，心头念念不忘的依旧是她。 纵然这份爱给他留下深痕，可他甘愿留下，不去填平。 再说，这道关于爱的深痕，也不是能用时间就可以去平息掉的。 可就算是他再爱魄晨又如何？她爱的从始至终就不是他。 于靖南苦笑一声，看着放在桌面上的柠檬汁，看着在杯中被束缚的柠檬片，突然发现自己跟它毫无区别。 而出去后的莫兰烬，则是抬头看着难得出现的太阳，感受了一下属于阳光的温暖后，才秀眉一挑，收回了视线。 莫兰烬打算直接回公司，这个地方离她公司不远，走过去也不过是几分钟路程。 可她刚一转身，才走一步，就与一名身穿白色大褂的中年男子迎面撞了上去。 莫兰烬捂住被撞疼的额头，后退了一两步，这才站稳身体。 中年男子则是往后退了半步，人倒是没事，只是手中抱着的一叠资料洒落了一地。 “不好意思。”莫兰烬下意识弯腰去拾，而中年男子反应更为迅速，蹲下的瞬间就将手放到了那一堆资料上。 “没事的，我自己来就是。”中年男子仰起头，冲莫兰烬友善一笑，“这都是小事情，我就不麻烦你了。” 莫兰烬察觉到中年男子对自己的那一份警惕，默不作声的收回手，对中年男子笑了笑。 就在此时，莫兰烬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莫兰烬站直身体，拿出手机，却发现是涯薄打来的，有些诧异，但接通的速度并不慢。拇指往上一划，将手机贴到了自己耳边。 “兰烬，你赶紧离开那！” 在不远处，方涯薄看到自己所要保护的‘人质’与一名女子相撞，瞬间来了精神。生怕是对面的人派来接触他的。 可方涯薄看清与‘人质’相撞到底是谁后，整个人都蒙了。 兰烬！ 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自己的妻子！ 方涯薄知道，这个‘人质’现在被多少人盯着。 上头直接将他这个小队全然派出，足以说明这人对国而言到底有多重要，就算是比作‘香馍馍’也不为过。 按照他们现在收到的信息来看，邻国已经派出了一个小分队，打算将‘人质’拿下，如果实在不行，便直接毁掉他！ 毕竟现在他所研究的，是关于人类身体基因的项目。 这种事情一向是国家机密，配给他当助手的，也是在生物领域里顶尖的人才。只是万万没想到，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早就被人买通，早就成了一颗被埋下的棋子。 信息虽然传递的慢，但终究被透露了出来。 而邻国派来的这一小分队，他打过交道，是群狠人。典型的宁可全队死亡也必须完成任务的那种。 这些人一直把‘人质’盯得紧，只要‘人质’与任何人有过接触，他们都会去调查一番。 他怕的是，那些人现在把兰烬盯上了！ 方涯薄慌乱的同时也有一丝烦躁。他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有极大的可能会把自己的妻子卷入其中，他就觉得窝火万分。 ------------ 154·被盯上的猎物 像他们的，宁可自己战死，也不愿意把自己亲人卷进其中，受尽折磨。 所以，当方涯薄看到兰烬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兰烬怎么会出现在这！ 看到兰烬的第一时间，方涯薄直接从刚才所在的位置退了出去，站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迅速给莫兰烬拨一通电话过去。 方涯薄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气急，语气稍微重了一些。 至少莫兰烬从未见涯薄如此惊怒过，甚至她能明显从涯薄这话中感受到一丝恐慌。 莫兰烬第一个反应就是怎么可能！ 可莫兰烬迅速反应了过来，面不改色，不留痕迹的瞥了一眼在地上收拾资料的中年男子，也算是明了了一些。 随后莫兰烬悄然挂断了电话，笑着对中年男子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今日实在是对不住。” “哪里的话，没关系的。”中年男子闻言，抬头对莫兰烬友好一笑，“今日是我没有注意，撞到了你，实在抱歉。” 莫兰烬对中年男子笑着摇头，不再多做停留，快速从中年男子身旁离开。 有涯薄那话，她更不可能再跟这个男人有任何接触。 她信任自己的丈夫，虽然他不是一名好的丈夫，但他绝对是一名好的军人。 虽然莫兰烬一直面带微笑，但她的心情绝不是表面上这么平和。 这名中年男子怕是被盯上了，自己与他一撞，竟然让涯薄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自己，让她第一时间离开那。 莫兰烬再傻也能猜测出一些。涯薄上次给自己提及的任务，怕是跟这个男人脱不了关系。 一次简单的触碰，涯薄所表现的一切，足以说明什么。 这次的任务，怕是危险万分。 莫兰烬心头尽是忧虑，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她甚至要装作毫不知情的离开那。 莫兰烬随手拦下一辆的士，直接去往公司。当莫兰烬坐上的士，摇上车窗，玻璃隔绝她与外面的视线后，脸上的笑容才逐渐隐去。 以前她虽然幻想过，涯薄这个‘工作’有多危险。 可现在她才清晰认识到，她以前的认知是有多么的浅薄。 他会好好的吧…… 在这一刻，莫兰烬突然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涯薄的安危更重要。 以前的担心和害怕都没有这一刻来的清晰。 她只想让他好好的…… 事实证明，方涯薄的那一通电话确实是来的及时。 一名男子拿着望远镜，一直紧盯莫兰烬和那名中年男子的嘴型。 看着两人嘴型，一直不漏的将莫兰烬与中年男子的话语复述出来。 “确定没有问题吗？” “确定没问题，是碰巧撞到了。”拿着望远镜的男子仔细的观摩莫兰烬脸上的神情，最终毫无发现，也算是打消了他对她的一个怀疑。 毕竟这名‘人质’对他们来说太过于重要，如果不是知道这次是由‘天鹰’小分队来保护‘人质’，他们绝对是直接暗着来，来阴的。 只是棋差一招，不过没关系。 每次他们两队打成平手，现在倒可以借这件事来分个输赢。 ------------ 155.勿忧 莫兰烬抵达公司后，一言不发的直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她不敢保证是否有人还跟着她。 所以莫兰烬进了办公室后就直接关上了大门。 随后直直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莫兰烬也不敢打电话去问涯薄，怕自己会给涯薄添乱。可这种漫长的等待，也会一点一点吞噬莫兰烬的理智，让莫兰烬开始焦躁难安。 直至一条短信发送过来。 【老公：一切安好，勿忧。】 看到这一条信息后，莫兰烬才彻底的安心，那一丝焦躁才得以消散。 只要他没事就好・・・・・・ 只是莫兰烬盯着手机屏幕上‘老公’那两个字，发愣了许久。 当初她是不是有些太偏激，‘离婚’二字脱口而出的时候，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虽然这个想法在她脑海里早已存在…… 他当时的反应那么激烈，也像是被吓到的样子…… 况且，她是真的想要跟他离婚吗？ 莫兰烬第一次陷入了纠结中，一向做事果断的她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有些犹豫不定。 她知道不该把孩子的气撒在涯薄身上，可她总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吧…… 可现在，在经历今天这件事情后，她却发现，一切事情都比不上涯薄的平安重要。 说到底，还是她太爱他了。 莫兰烬也不曾想自己最后竟得出了这个结论，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如果她对他的爱，少一分，或许她就不会有今日这般堪忧。 就是太深爱了，所以才会忍受一些不公平的待遇。 勿忧…… 莫兰烬伸手揉了揉额，他若是让她不要去担心他，那她就不去担心吧，毕竟这么做也只能给自己凭添担忧。 还未彻底黑掉的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莫兰烬目光一撇，看到来电显示的联系人，目光多了一丝讶然。 “兰烬，你在哪？” 林萍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躺在病床上陷入昏迷的儿子，心头只有悲伤和恨。 恨自己儿子不争气，恨自己儿子一次次付出，总是伤自己。 她伤心的是，自己儿子爱上的人对他没有一起爱意，他所谓的爱，只是单方面的付出。 儿子为了兰烬，一个人搬出去住，白手起家，就是为了创建一个独立的公司，可以随时帮助到兰烬。 太累了，太苦了。 她这个当妈的看着心头苦，哪个孩子不是父母手心上的宝。 孩子受的苦，他们这些当父母的都看在眼里。他们恨不得直接把他软禁起来。 但他们也很清楚，强行把儿子从她身边拉开，痛苦的只会是她们的儿子。 所以这几年他们跟君家和莫家的关系也淡了许多。 她也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莫兰烬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孩子，她这辈子都不想看到莫兰烬。 纵然莫兰烬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纵然莫兰烬也是她一手照料长大的孩子。 每当看到她，她只会更难受，因为她会想到她那付出一切，只求能待在莫兰烬身边的儿子。 ------------ 156·后遗症 可如今没有办法，她只能找上莫兰烬，因为她知道，儿子是不会回答她有关于莫兰烬的一切的。 “我在公司，怎么呢林姨。”莫兰烬不知道林萍打电话给她的目的，但看到林萍打电话给她，她还是会觉得很开心。 毕竟林萍是看着她长大的人，她一直很敬重她，甚至把林姨当成自己半个母亲看待。 “你・・・・・・”林萍正准备询问莫兰烬关于楚将默最近的状况，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 如果儿子知道自己去问莫兰烬关于他的事情，他会不会动怒？ “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你最近的情况。”林萍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询问，“你若是后天没事，就来陪陪将默吧。” “嗯？” “后天是将默的生。”说出这话的时候，林萍心头实在是苦涩，现在她连将默的生日是多少号都不清楚了吗？ 以前他们可最要好了，好歹是青梅竹马啊。 莫兰烬听到林萍这话，微微一怔，她都快忘了后天是楚将默的生了。 “将默哥的生日会我怎么都会到场的，林姨放心吧。”莫兰烬虽然愣了一秒，但很快反应了过来，笑盈盈道。 “嗯。”林萍应了一声，的亏是电话，不然林萍那突然冷淡的态度绝对会被莫兰烬第一时间察觉。 正因为莫兰烬没察觉到林萍态度的转变，才继而开口。 “林姨，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莫兰烬原本就想向林姨询问楚将默小时候的事情，现在林姨主动打电话过来，她也趁这个机会提出自己的疑问。 “你问。” “小时候我被人绑架，是将默哥救的我吧。”莫兰烬问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明显紧张了起来，左手下意识抬起，将额旁的碎发抚到耳后。 莫兰烬太需要当初绑架案的真相。 她明明知道楚将默是为了自己才受伤，可她压根连原因都找不到，甚至连一丝帮助都给予不了他。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受。 她不需要别人对她好，这种好只会给她带来愧疚感。况且这份好还是来自楚将默，她更是不能接受。 她没有必要接受他对她的好，她也无福消受这份好。 “不是。”而林萍想都没想，直接驳回了莫兰烬这话，“你不要想多了。” “是警察救的你。” 莫兰烬听到林姨这话，暗自松了一口气，但还是问出了自己的忧虑，“那次绑架案后，将默哥晕厥了过去，事后有后遗症吗？” “后遗症？”林萍还在疑惑莫兰烬怎么突然问起绑架案这事，随后就被莫兰烬的话所惊到，“你为何说这话？” 莫兰烬本以为林姨知道这事，毕竟在她看来，楚将默的晕厥次数不少，林姨那么爱楚将默，对这件事情肯定知情，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考虑林姨不知道楚将默晕厥这一个因素。 当莫兰烬听到林萍说出这话的时候，暗道一声不好，或许在这件事情处理上，楚将默一直对他母亲有所隐瞒。 ------------ 157·她阻止不了他 莫兰烬的沉默让林萍开始不安，因为林萍清楚莫兰烬从来不问她没有把握的事情。 莫兰烬突然问起有关她绑架案的事情，甚至问起是不是她儿子救了她，还问她儿子是否因为这件事情留有后遗症・・・・・・ 所以后遗症到底是什么！她儿子到底对她还隐瞒了什么！ 林萍看着面色苍白的楚将默，心头一揪，这一刻她这个当妈的再也无法安心。 “那林姨，你确定当年那件绑架案，不是将默哥救的我？”莫兰烬放心不下，再次询问道。 “确定。”林萍无比肯定道，“刚才你说的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兰烬见林姨这反应迅速，完全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才打消最后一丝疑虑。 “将默哥前天昏倒在医院里，医生说将默哥这个病状是心理疾病引起的。”莫兰烬如实告知，“上次将默哥骗我说是脸盲症，我怀疑这件事是不是跟我小时候绑架事件有关，所以我来询问一下林姨您。” “我知道了，我会去问问将默。” “好了，就这样吧，我挂了。”在莫兰烬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林萍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听完所有，林萍立马挂断电话。 她怕自己再听下去，她会哭出来的。 没谁知道，这一刻林萍受到的冲击有多么大。 林萍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件事情。 如果是这件事情的话，她可能知晓一二。 小时候儿子告诉过她，他患有脸盲症是因为・・・・・・ 林萍突然感到深深的无力，如果不是今日莫兰烬打了一通电话过来，或许她永远不知道自己儿子这个病状还没得到彻底根除。 只要一发作，便会头痛到崩溃。 以前只痛十几秒，可短短的十几秒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那现在呢，她的孩子现在怎么样呢？ 十几年了，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孩子到底忍受了多少痛。 眼泪早已经模糊了她看向楚将默的视线，林萍的手死死握成拳头，孩子，这是她的孩子。 可是她孩子出了事，她这个当母亲竟然全然不知。 莫兰烬是不知道，可她这个当妈的知道，但她知道了也以为没什么大碍，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她怎么能够这么傻了！明明知道自己孩子对莫兰烬有多痴迷，甚至知道自己孩子为莫兰烬付出了多少，她竟然还未上心。 她这个孩子怎么能这么傻？ 是不是非要死了才开心！ 林萍泣不成声，可最无力的是，她这个当妈的根本就阻止不了他，阻止不了他爱她。 林萍靠在墙上，缓缓滑落，蜷缩成一团。 一旁路过的护士都上去安慰林萍，只是林萍什么都不肯说，护士没办法，只能全然作罢。 而躺在病床上昏迷了整整一天的楚将默，终于睁开了眼。 楚将默恍惚了好久，神志才逐渐清醒过来。 他怕是又睡了一段时间。 “儿子，你醒了。”整理好情绪的林萍正好打开病房门，却发现自己儿子清醒了过来，瞬间惊喜上前。 ------------ 158·隐瞒的过去 “妈。”楚将默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嘶哑，就连简简单单的一个‘妈’字，他都觉得说的费力。 “我知道你个性，所以下午你打算离开医院就离开吧，在家住着也挺好的。”林萍从来不强求自己儿子，她知道自己儿子活得太辛苦了，所以她从来不给自己儿子施加任何压力。 楚将默点点头，看着自己母亲那发红的眼眶，有些愧疚。他是不是又让自己母亲担忧呢？ “后天你的生日，再怎么也要喊一些朋友来帮你庆祝一下吧。”林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询问道，“以往你的生日都来了同学的。” 楚将默这次却摇头了，今年他没有过生日的打算。 每次过生日的目的，他只不过是为了见她一面，得到她一句祝福而已。今年，她面对的事情太多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给她带来什么负担。 况且她现在够悲伤的了，他要是看到她面带微笑的参加他的生日聚会，他会更心疼的。 “莫兰烬说后天会来给你庆祝生日的。”林萍摇头，果然，她还是要抛出‘莫兰烬’会来的这个话题，才能劝说自己儿子。 楚将默听到自己母亲这话愣了好几秒，可最终还是摇头。 “嗯？”林萍诧异的看向自己的儿子，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她儿子知道莫兰烬要来，否决了提议。 楚将默却没有回答自己母亲这句话，因为他给不了解释。 所有的解释，还不如沉默来的好。 “既然你不想办生日聚会，不办就是。” “只是孩子。” “我既然是你妈，我希望你不要隐瞒我关于你生命安全的那些事。”林萍坐在板凳上，双手紧紧握住自己儿子的左手。 林萍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害怕的感觉，太久了，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是他们这些当父母最不想有的。 “你告诉我，当年你去救莫兰烬，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遗症到底是什么。” “楚将默，你不要骗你妈。” 林萍握着楚将默的手愈发的用力，眼神是那般的迫切，“你妈就你一个孩子，你要做什么我都应允了，所以拜托你，不要隐瞒你妈好吗？” 林萍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一直在抖，就连握着楚将默的手也愈发的用力。 林萍心疼的要死，楚将默心头又何尝好受。 他知道自己父母对他做了太多太多的让步。 可这些事情告诉给他们，只会给他们涂添忧虑。 但母亲话都说到这一点上了，显然是知道了一些隐情。 虽然事情过了那么多年了，但母亲真心想要调查，就算是他再隐瞒，也无济于事。 那就隐去一些重要的事不透露出来，应该没事・・・・・・ “那座小山坡后有一条河。” 楚将默长叹一口气，“当年我为了能够找寻机会，第一时间去救兰烬，所以我一直憋在水下。” “待在水里的时间太长，眼睛睁开的时间太长，可能压迫到了神经。” “当时神志不太清醒，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也记不住了。那时候只想见到兰烬，视线模糊，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这之后除了兰烬，我记不清其他人的面容。” ------------ 159·被隐瞒 “类似于脸盲症，不过我若是强行盯着别人的脸，就会头疼很长一段时间。” “这毛病，改不了，治不好。” 楚将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任何一丝波动，似乎在说一件跟他无关紧要的事情。 楚将默倒是说的轻松，但林萍听的是胆战心惊。 睁着眼待在水下的时间长了一些，到底有多长，才会压迫到了脑神经，甚至最后会因为这件事而无法直视别人的脸，甚至头疼到晕厥？ 林萍晃了晃神，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干涩。 “儿子，你・・・・・・” 她能说什么，她甚至连一句责怪的话语都无法说出口。 说他不该去救人？还是说他傻？ 她记得参与当时的绑架案的一共有三人，守在前面的有两人，也就是说还有一人是守着莫兰烬的。 当初他们喊来警察，从前面突击，一直在担心前面的动静会不会给后面造成‘纷扰’，他们就怕绑匪撕票。 他们不是没有绕后走的打算，但是小山坡的后面是一条河，再加上地形宽阔，道路崎岖，从后面突围的话，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如果没有惊动那个绑匪还好，要是惊动了，反而是打草惊蛇。 最后他们拿定了主意，迅速控制前面两名绑匪，第一时间冲进废弃的厂里拿下最后一个绑匪。 可他们都没想到，等到她们解决完前面那两名绑匪，冲进后面关押莫兰烬的地方后，将默却已经找到了莫兰烬！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候将默虽然一身湿漉漉，却紧抱着莫兰烬，开口不断安慰害怕到极点的莫兰烬。 虽然当时她没问，但她一直在怀疑，那最后一名绑匪是被他儿子解决了吗？否则当时怎么只有莫兰烬一人在那？ 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她儿子当时只是一名十二岁的少年，怎么能赢过一名身强体壮的男子呢？ 只怕当年还发生了一些事情。 只是这些事情她儿子不说，她总不能强迫他说。 当年的事情不太美好，回忆起来都是一种痛苦。 那个小山坡上，没有任何监控，就算是费尽心思调查，也调查不出什么结果来。 况且那些事情是发生在他身上。 他若是想要隐瞒，就算是她再怎么调查，也不会知晓其中一丝内情。 “后天不要举办同学聚会了。”楚将默直接岔开了话题，他已经累到无法说话。 但一想到莫兰烬，就算是喉咙再疼痛，有些话也必须说出口，只是理由不能直言，“取消吧，我只想好好休息。” 楚将默说完这话后，睁开眼看了一眼母亲，随后又轻闭眼睛休憩。 “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会尊重你的意见。”林萍知道这事后，更为怜惜自己儿子，“我先走了，下午我来接你。” “妈，麻烦你了。” “既然我是你妈，这些都是应该做的，我只有你一个儿子，我若是不心疼你，谁心疼你？”林萍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脑袋，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上去正常。 ------------ 160·如果······ “好了，我走了。”林萍快速收回手，起身转身就走，动作很是连贯，中途没有丝毫的停留。 林萍主要是怕自己再跟自己儿子待一会儿，她会更加难受。 至于莫兰烬，林萍也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她。 莫兰烬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纵然知道自己儿子是因为莫兰烬变成这样，可她对她依旧恨不起来。 要怪就怪命吧。 她儿子愿意为莫兰烬付出一切，她能怎么办？ 偏偏这一切她还不能告诉给莫兰烬，她也不能自私去告诉她，让莫兰烬对她儿子好一点。 没办法，当初她答应儿子一起隐瞒莫兰烬，她总不能毁约吧？ 虽然莫兰烬对将默不曾有一丝爱意，但两人好歹是青梅竹马。如果莫兰烬以后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怕也会自责万分。 只是一个不愿意说，一个拒绝好意，所以从不放在心上。 将默现在这副模样，也是他活该。 林萍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回过头深深看了一眼楚将默。 谁叫他爱上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人。 挂断电话的莫兰烬则是陷入了沉默中。 她总觉得刚才林姨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如果不是林姨最后两句话让她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也不会再起疑心。 林姨怕是瞒了她一些事情。 她亏欠楚将默太多了。 楚将默对她的好，她已经数不过来了，她甚至记不清楚楚将默对她付出过多少。就算是去年，他很少出现在她面前，但她也总觉得他从未离开过她身边。 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可能没被楚将默这一次次的举动所感动到。 只是她一直把他当成哥哥看待，这份爱她无法回应。 莫兰烬起身来回踱步，最后烦恼到第一次不顾形象的横躺在沙发上。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去想这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已经够让她糟心的了。 但是她若是不管这些，她心里过意不去。 因为楚将默是为了她。 她觉得自己身上全是压力。 她有时候是真的怀疑自己能不能承受这些痛苦和压力，因为她觉得自己好累。 孩子，弟弟，涯薄，楚将默。 每一件事情都接踵而来，完全没有给她丝毫休息的时间。 她整个人的脑神筋一直是紧绷着的，完全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她就怕她一松懈，她脑海里的这根筋就断了。 累，是真的累。 她太患得患失了，她受不了离别。 每一件事都在不停地刺激她的脑神经。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莫兰烬的脑海中浮现。 如果死了，这一切的烦恼会不会都没了・・・・・・ 莫兰烬无可控制的想到这一点，随后苦笑一声。 她怕是真的疯了，她竟然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莫兰烬躺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起身坐回办公椅上，继续处理公司的事情。 直到第三天凌晨，莫兰烬才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随后又继续忙碌工作。 ------------ 161.谁给的胆子 两天的高强度工作让莫兰烬的身体有些吃不消，那张小脸越发的苍白。 等莫兰烬彻底放下手中资料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钟。 若是她没记错，楚将默的生日聚会一直是下午，她现在去吃午饭，吃完午饭后就直接去楚将默家，时间应该差不多。 莫兰烬起身后身体却剧烈摇晃了一下，或许是坐久的原因，莫兰烬一时觉得头晕不已。 她现在这个身体真的是越来越差了，如果行的话她还真的想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 只是时间不允许。 莫兰烬的双手撑在桌上，稳住了身体，等头脑清醒会儿后才缓缓走出办公室，直接乘坐电梯下了一楼。显然今天她打算出去去吃中午饭。 这个时间点，公司的人基本都在吃饭了，毕竟在公司吃饭的时间都有严格的规定。 莫兰烬已经走到了公司大门口，却突然转身回头，直奔前台。 莫兰烬的一举一动都被一楼的人收入眼底。 无论是保安还是出去吃饭的职工都有意无意的看向莫兰烬。 毕竟是公司的大老板，不在意都难。 见已经离开一楼大厅的莫兰烬突然折回，看向莫兰烬的众人瞬间收回目光，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跟身边的同事即兴尬聊。 莫兰烬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却并未理会，再说这种情景她早已司空见惯。 再说，她现在需要处理一件事情，处理一件让她冒火的事情。 见莫兰烬直接走向前台，所有都有些好奇，显然他们都发现折回后的老板，心情似乎有些不太好。 事实确实如此，莫兰烬的心情已经坏到了极点。看向站在前台女子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阴冷。 “老，老板。”女子看着自己老板目光如此凶狠，有些被吓到了。她好像没有做什么错事吧，怎么老板表情如此‘凶神恶煞’。 “桌子上的盒饭，是谁送的？”莫兰烬眼睛不眨直言道，不苟言笑的莫兰烬给人特别大的压力，特别是那双眼睛。 被这双眼睛盯住，总有一种自己是猎物的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就算是心里所想，也能被洞悉。 这是前台女子被盯住后，最直接最真实的想法。 “是人送的。”女子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脸一红，赶紧解释，看上去颇为尴尬。 “送给你的？”莫兰烬平静问道，只是隐藏这话语下的汹涌，没人能察觉。 “不，不是。”女子回完这话后，突然明白了过来，本就涂了bb霜，显得格外‘白嫩’的小脸瞬间苍白。 “所以，谁允许你动了这份盒饭？” 莫兰烬最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高了一个度。 如果不是她记忆力不错，只要目光一扫，就能有一个大致的印象。或许她真的会错过这个盒饭。 盒饭里的菜肴分类太熟悉了。就连这个搭配她也太熟悉了。 况且盒饭外贴有一个熟悉的标志，那是他的专属！ 虽然她不接受楚将默的好，但也不允许有人如此践踏楚将默的好意！ “谁给你的胆子，动了这份盒饭！” 阴森的话语炸响安静的一楼大厅。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大老板发火了！ ------------ 162.杀鸡儆猴 在场的人虽说都没怎么接触莫兰烬，但对莫兰烬还是有一个最基本的了解。 他们的老板只有在工作上才如此严厉，可就算是再严厉，他们好像也没听说过老板哪一次发过火，而且还是不加掩饰的…… 在场的人可并没有因为前台是名女子而有任何的同情心。这个公司一直都存在弱肉强食的生存规则，毕竟作为国内前五的公司，有自己一定的运行模式。 在这种运行模式下，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错，便是环环相扣，处处出错。 不管你职位高低，一旦犯错，在再毫无挽回的可能性下，直接卷铺盖走人。 前台位置虽小，却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一个公司的‘门面’。这个位置也是被不少人盯上。 再说，能让老板如此生气，这女人怕是犯了大忌，他们可不想卷入其中。况且他们也挺好奇的，到底是什么原因，竟然让老板如此动怒。 被莫兰烬直接吼懵的女子，低着头不敢说话。双手握住裙边，牙齿轻颤，显然也被吓得不轻。 “为什么不把东西送上来？”再次开口的时候，莫兰烬的语气要温和了许多，但话语里多少还是带着一份冷意。 莫兰烬还是讲究一个理，但这个前提是要有理。如果没有，不好意思，她是不会因为同性而手下留情。 “您说最近这两天不要让人打扰您，送盒饭的人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但他并未表明身份。”女子的脑筋飞速运转起来，尽可能的将自己的‘罪’减低到最少。 “我未曾确认他的身份，所以不敢将东西拖人转交给您，所以便放在这。” 女子的话语让莫兰烬的严峻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为什么盒饭被打开了呢？”但莫兰烬也不是被糊弄的主，女子的那些话，并不能让她信服。 “既然无法确认他的身份，那他所带来的物品也无法得以确认。” “你就不怕盒饭里有毒，毒死你吗？” 莫兰烬的最后一句话可以说是说得相当难听，甚至是给足了女子难堪。 莫兰烬目光一转，一眼就扫到了打开的盒饭，而放在里面的筷子已经沾染上点滴蘸酱。 莫兰烬好不容易被平息的怒火再一次被燃烧起来，目光更为凌厉。 “不要找那么多借口，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于情于理，你都不该碰触这盒饭，就算你无法确定身份，也应该第一时间让人通知我，与我确认情况。” “而不是像现在，自己打开盒饭自顾自的吃起来！” 莫兰烬从来不知自己公司里竟然存在这种情况，连送给她的饭都敢私吞，更别提其他人了！ 她在医院躺了一个月，看来是有人忘了她的铁血手腕。 “看来公司，又要好生整顿一番了。” 莫兰烬说的这话并未有任何遮掩，显然这话是说给在场人听的。 至于这些人如何传达给他们名义上的‘老板’，她完全不在乎。 总之她要达到的目的就够了。 杀鸡儆猴而已。 ―― 感谢第三弹已经送达评论区，位于感谢贴神回复，请签收√ ------------ 163·铁腕 莫兰烬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似乎在嘲笑某些人自以为是。 “做好自己该做的，不要对其他东西抱有任何贪图之心。” “别因为自己逃过一次两次就抱有侥幸之心。” “该来的总会来的。” “想躲是躲不过去的。” “做人，还是要有基本的底线。” “不能做的，不要做；不能说的，不要说；不要动的，不要动。” 莫兰烬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里划过一抹幽芒。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法’和‘理’，但是她偏偏要以身作则，去坚守这两个字。 真是莫大的讽刺。 莫兰烬心头虽然很不屑自己这一番话，但神情没有丝毫流露出来。整个人反而上前走了几步，靠近站台女子，而站台女子则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两三步，见此莫兰烬轻笑一声。 这一声轻笑，让女子更为窘迫，愈发低下脑袋。 在众人目光中，莫兰烬举止优雅的拿起了盒饭，手收回一些后，手腕一转，只听‘啪嗒’一声，盒饭直接滚落进垃圾桶里。 盒饭掉落所发出的清脆响声，几乎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颤。 莫兰烬瞥了一眼垃圾桶里的盒饭，心头依旧有些不爽。楚将默生病了都不忘给她送来饭菜，就单从这一点而言，她都已经很感动了。 她倒不是气她没吃到，而是气这女人糟蹋了楚将默的饭，也糟蹋了楚将默的一片好心。 如果楚将默知道这事后，怕是会更为生气吧。 不过，因为这种女人气到自己，划不来。 就算是楚将默在场，怕也会跟她做出同样的选择，感到恶心，直接扔掉盒饭吧。 莫兰烬收回了看向盒饭的目光，眼不见心不烦。 随后莫兰烬冷瞥一眼面前低头不语的女子，也不再开口说话，直接转身离开。 直到莫兰烬消失在一楼大厅良久之后，在场的人才嘀咕起来。显然都被莫兰烬最后那番话，那一个动作所震惊到。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公司怕是又要变天了。 莫兰烬是谁啊，这个公司能够稳稳伫立前五，她站了一大半的原因。 能把自己四分之三的时间全部用来工作的人，永远不要小瞧。 每天通宵工作对莫兰烬而言早已习以为常，成为家常便饭。 只要在公司加过班的人都知道，每天晚上公司总有一盏灯从未熄灭过。 如果非要夸大来说，莫兰烬要是倒下了，怕是这个公司也倒了一半。 虽然莫兰烬在事业上是严厉了一些，但对待员工这方面是极好的。工资不仅从未克扣过，而且每个人基本都能提薪。 提薪一直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况且每个月成绩优秀的员工还能得到额外的工资和外修待遇。 就单从这一点来看，莫兰烬足以被这么多人追捧。 看着莫兰烬离开，在场的人也没逗留太久，都小跑到外面吃饭，确保第一时间能继续工作，深怕自己耽误了组内的进度。 而莫兰烬则是直接赶往楚将默的家，放弃在外吃饭的打算。 ------------ 164·无条件的好 一想起那被糟蹋的饭，莫兰烬就觉得烦闷不已，毕竟那是楚将默的一片心意。 她知道楚将默不曾将这件事情告诉她过，但是她怎么可能没发现呢？ 因为太了解了，太熟悉菜肴的味道、菜肴摆放的位置顺序以及盒饭包装盒上的图标。 她一眼能认出这是出自楚将默的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楚将默不说，她也不好直言，她总不能说，楚将默以后你不要给我做菜做饭了。这怕是要让他们两人当场尴尬死。 所以她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一份好意，只是当做不知道来处理这件事。 但到底是知道了，不然她也不会发出那样大的脾气。 不过她也清楚，自己之所以发那么大的火，怕还是因为存于她心底的那一份愧疚吧・・・・・・ 等莫兰烬抵达楚将默住的别墅后，却发现楚将默人压根不在别墅里，因为按门铃大门没人开。 “奇怪，这个时候应该在家啊。”莫兰烬眉头一皱，每次过生日都是在这里，她没记错位置啊。 莫兰烬想都不想，直接一通电话打给了林萍。 “林姨，不是今天是将默哥的生日聚会吗？为什么别墅里一名人都没有？” “兰烬，我忘记告诉你了。将默今年不打算开生日聚会。” 听到林萍这话，莫兰烬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不打算？为什么，将默哥不是很喜欢同学聚会的吗？” 林萍听到莫兰烬这话，忍不住摇头，他哪里是喜欢同学聚会啊，他分明是喜欢你。 所谓的同学聚会，也不过是为了多看一眼你而已。也只有同学聚会，他才能正大光明出现在你身边，给你打一声招呼。 这些话，林萍是不会告诉莫兰烬的，因为这是她儿子心底的秘密，也只有她这个当母亲的能看穿。 只是她这个当妈的，总不能让自己儿子生日这天如此难过。 如果自己儿子能见莫兰烬一面，自己儿子会不会开心一些？ 林萍如此一想，心头拿定了主意，语气平静道，“谁知道了，或许是他身体不适吧。” 身体不适？ 莫兰烬眉头缓缓皱起，难道是因为那天楚将默摔下楼梯吗？这都过去四五天了，他还没好吗？ “林姨，将默哥在哪里？我去看看他，毕竟今天是他生日，祝福什么的总归要当面送。” 莫兰烬还是放心不下楚将默，但又怕自己直言担心楚将默会让林姨不开心。 毕竟她现在结婚了，跟其他异性保持距离是应该的。 况且林姨也知道将默喜欢她…… 这些事情不想，不理清还好，只要一纠结，莫兰烬就觉得头疼。 “他在家啊。”林姨却很疑惑莫兰烬问出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他不是住别墅那。” “云叶苑，1-1-520。” “那才是他的家。” 林姨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一个私心。 不管莫兰烬不喜欢还是讨厌将默，但在她看来，作为朋友，至少也应该了解一下朋友的真实生活。 她不是想让莫兰烬愧疚，她只是想让莫兰烬知道，在这个变化多端的世界里，依旧有一人无条件对她好。 ------------ 165.他的‘小匣子’（一） “我知道了林姨，我这就去，那林姨我们等会见。”莫兰烬也没有再跟林萍客气几句，说了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林萍欲言又止，最终应了一声，才挂断电话。 其实那个云叶苑的房子，是将默自己一人买下，住了好几年的房子。她们当父母的都没有去过，如果是莫兰烬去，楚将默应该不会说什么吧。 希望她儿子今天这个生日，能开心点…… 莫兰烬中途去一个店取了一样东西后，才打的直接去往云叶苑。 抵达后问了一下保安，就直奔一栋一单元。 说实在，莫兰烬抵达的时候都有些错愕。 不是莫兰烬存在一些‘地段’歧视，而是莫兰烬认为楚将默不可能住在这。 楚家家业可不小，买下这一片区都绰绰有余，更别提这一个苑。只是楚将默身为楚家的独子，怎么可能住在这？ 所以莫兰烬太奇怪了，楚将默竟然住在这里。 莫兰烬越想越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想象中的那般了解楚将默。 “那才是他的家。” 林萍的话还在莫兰烬耳畔。 莫兰烬看着面前这扇带着不少灰尘的大门，目光有些迷惘。 所以楚将默一直住在这里面吗？那个别墅，只是一个幌子？ 莫兰烬说不出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但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可她什么都没做，可就是因为她什么都没做，所以才做错…… 莫兰烬有些紧张的敲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 “谁呀？” 门口传来那一道熟悉的声音的时候，莫兰烬都还没回过神来。 直到大门被打开，四目相对。 “你……”楚将默完全没想到莫兰烬会来找他，更没想到莫兰烬为了找他竟然找到了这里。 “哈，生日快乐！”莫兰烬举起手中的礼物包装盒，冲楚将默嫣然一笑，完全没有一丝尴尬。 “你怎么来这了。”楚将默走出了房屋，悄然将房屋大门关上。 “来看你啊，好好的你今年怎么不办同学聚会呢？”莫兰烬将楚将默的举动收入眼底，聪明的莫兰烬并未开口询问，只接楚将默的话语。 “不想举办。”楚将默双手接过莫兰烬手中的东西，神情有些淡然。 “走吧，去下面转转吧。家里小，不方便招待你。” “好。”莫兰烬不会多问一句为什么，不该问的不要问，这一点她很清楚。 莫兰烬走在前面，楚将默自然落后一步莫兰烬，走在莫兰烬的后面。 见莫兰烬的衣服快擦在墙壁上的时候，楚将默会不留痕迹举起手贴在墙上，避免墙灰落在莫兰烬的衣服上，随后又迅速放下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对于这一切，莫兰烬毫无察觉。因为莫兰烬注意到了一幕，在下三楼的时候，一户人家打开家门，她顺势往里看了一眼。 地方不大，怕只有六七十平方，楚将默住的地方这么小的吗？ 这么一想，莫兰烬的眉头皱的更紧。 等会好好劝劝他，莫兰烬拿定了主意。 在她看来，楚将默值得拥有最好的。 ------------ 166.他的‘小匣子’（二） “坐吧。”两人到达小区中心的‘小广场’后，楚将默就直接脱下大衣铺在石凳上，示意莫兰烬坐下。 莫兰烬本想拒绝的，毕竟现在已经入秋，天气薄凉，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感冒了，怕是不易好起来。 莫兰烬刚想开口让楚将默穿好衣服，而楚将默似乎早就知道她的想法，已经坐在大衣上，就算是她阻止也来不及了。 “你呀，总是不爱惜自己。”莫兰烬还是挺心疼楚将默的，这家伙从小到大从来不肯好好照顾自己。 儿时他回家的时候，尽是弄得一身的伤。 不是去玩水就是去爬山，不是湿漉漉一身回来，就是拖着满身小伤口的身体回来。 她因为这件事情不知骂他过多少回，可他就是不知悔改。 莫兰烬看着身边愈发俊俏的男子，忍不住感慨一句。 明明都成熟了许多，怎么就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呢？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楚将默冲莫兰烬一笑，“谢谢你陪我过生日，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你这话说的可没诚意，你都没打开看一眼过，就说喜欢，油嘴滑舌。”闻言，莫兰烬笑着坐下。 冰凉的石凳上铺了一件大衣，就像是把那份薄凉遮掩去，只留下一份淡淡的暖意。 楚将默没有说话，只是对莫兰烬笑了笑，握住礼物包装盒的手微微用力。 只要是她送的，他都喜欢，是没有任何缘由的喜欢。 楚将默看向莫兰烬的目光带着一份深深的眷恋，只是这份情絮掩藏的太好，从未被莫兰烬察觉到过。 楚将默的目光停留在莫兰烬脸上明媚的笑容上，目光停顿了几秒，随后自己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些。 他的兰烬，真像个小太阳。 其实楚将默很喜欢莫兰烬的笑容，他从未见过有一个人的笑容可以如此的干净，不带有任何一丝杂质。 无论他深处何地，他只要一想到莫兰烬的笑容，就能感受到片刻的温暖。 她总能轻而易举的走进他的心间，占有他所有视线，深居柔软深处。 “你身体好些了吗？”莫兰烬坐好后就侧头看向楚将默，侧头的那一瞬间，楚将默自然将眼里的那抹深情收敛，似乎这一个动作他做过无数次，已经能收放自如。 “好多了。”楚将默嘴角含笑，对莫兰烬点点头，“的亏你还有一份良心，知道来关心我。” “这话说的。”莫兰烬见楚将默心情不错，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话说回来，你怎么住在这？”莫兰烬还是绕回了主题，她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 “一直都住在这的。”楚将默见莫兰烬听他说出这话后，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便再补充了一句，“用来庆祝生日的时候就待在那个别墅里，其他时间我都是住在这的。” “为什么？”莫兰烬不懂，好好的别墅不住，住在这里干什么？ 她知道楚将默跟她一样，都是白手起家，可就因为知道，才感到不解。 辛苦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凭借自己实力赚取了一套房子，只是为了庆生？ 这个理由未免太憋足了些！ ------------ 167.他的‘小匣子’（三） “房子太大了，住着不大习惯。”楚将默笑着解释。 “也是，你喜欢热闹，房子太大了，住着冷清了些。”对于楚将默这话，莫兰烬竞点头表示认可。 楚将默听到莫兰烬这个解释，眉目间都多了一丝笑意。 是啊，住着太冷清了些。 只不过又有谁会凭白喜欢喧嚣呢？只不过是太孤独了，觉得与这个世界太格格不入了，所以才如此努力的想去融合这个世界。 “知我者，兰烬是也。”楚将默收回看向莫兰烬的那一抹深沉的目光，随即眺望远方。 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又想伸出手揉一揉她的秀发。 “那你今年不举办生日聚会又是为什么？”莫兰烬还是很好奇原因，那双明亮透彻的眸子下意识看向楚将默。 纵然楚将默目光眺望远方，却依旧能感受到莫兰烬那灼热的视线。 楚将默压下心头的那一抹异样的情絮，不以为然道，“病人需要多休息，我要是被灌酒，你替我挡吗？” 说到最后一句，楚将默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向莫兰烬，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 这四个字炸响在楚将默的耳畔，楚将默神情恍惚了一下，如果不是那双眼睛写满了真挚，他差点以为她只是闹着玩的……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楚将默看着莫兰烬嘴角扬起的那抹肆意的笑，随即压下心头的那一份震惊和感动。 虽然他知道她这话不掺杂其他情感，但他很高兴，很高兴她能这么说。 “哼，我可记得某人之前要跟我拉黑关系处理来着。”莫兰烬见楚将默心情很不错，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一抹流光划过她的眸子。 莫兰烬这话成功让楚将默的笑容龟裂，随后无奈一笑，看着莫兰烬的目光带着淡淡的宠溺，“傻丫头，谁让你不听话。” 原本想要调侃楚将默的莫兰烬，听到这话后，心跳突然加快，或许是感受到了楚将默那一份心意，她竟有些尴尬。 为了掩饰这一丝尴尬，莫兰烬不留痕迹转移了视线，“不说了，今天你就打算在家休息吗？” “当然。”楚将默自然是注意到了莫兰烬的举动，但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他刚才那话唐突了些。 他在兰烬面前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没想到还是会失控。 楚将默抿嘴，似乎有些自责。 “行吧，那我先回公司处理事务，就不陪你了。”莫兰烬点头，随即起身，“你穿好大衣，别又感冒了。我就先走了。” “那我送你。”楚将默收回那些心思，赶紧起身，顺手拿起搭在石凳上的大衣。 “不用了，你现在还是一个病人，赶紧回去休息吧。”莫兰烬却笑着拒绝了楚将默的提议。 “我先走了，你赶紧上去吧。”莫兰烬知道楚将默不老实，所以又补了一句，“上去吧，等你到家了我再走。” 原本莫兰烬是想劝阻楚将默回大房子住的，但她发觉楚将默似乎很喜欢这里，既此，她也就放弃了自己原本所坚定的。 只要他开心就好。 ------------ 168.他的‘小匣子’（四） 楚将默深深看了一眼莫兰烬，转身就回自己的住处。上了五楼，开了门，将自己手中的大衣随手扔到椅子上后，直接小跑到阳台旁。 抵达阳台后，伸出那略微出汗的双手，用力撑在阳台边上。随后快速探出了脑袋，看到楼下倩影的那一刻，脸上迅速展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站在楼下的莫兰烬，一眼就看到某人在五楼阳台上跟她挥手，无奈一笑。伸出手挥了挥，这才转身离开。 楚将默见莫兰烬转身离开后，眸子里划过一抹幽芒，脸上的笑容也尽数褪去。脚步一转，竟直接奔向门口，快速下楼，连房门都来不及关上。 当楚将默赶到大门口的时候，莫兰烬刚好拦下了一辆的士，坐了上去。楚将默也只来得及看到莫兰烬一个背影。 看着的士离开，楚将默站在苑门口好久才收回视线。 走的还真是快，不带一丝留恋的・・・・・・ 楚将默转身沉默回到了五楼，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小屋。 虚掩着的大门，从门缝里洒落出一缕阳光，给房屋增添了一抹温暖的气色。 他住的屋虽然不大，但很温暖。 楚将默嘴角扬起淡淡的一抹笑，拉开了大门。 与其说这是屋，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匣子’。里面锁着他的过去，他的记忆。 为什么会放弃别墅，住在这里。那是因为，这是唯一一处让他安心的地方。 之所以他没有邀请兰烬进来，那是因为他明白，只要兰烬一进来，他的那一份狭隘的爱，将会彻底暴露在她眼皮底下。 与其让她进来后面临尴尬，倒不如关上门，下去聊一两句。 因为这间屋子的布置风格，都是按照莫兰烬的喜好来的。 当然，他和兰烬喜爱的风格是差不多的。这一点兰烬是知道的，他不想暴露的，是摆放在家里的这些略微陈旧的家具。 楚将默轻轻关上门，转过身一眼就扫到了对着门摆放着的餐桌。 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餐桌，是以前兰烬跟他逛家具市场，他们一眼相中的餐桌。 还有那个沙发。 楚将默眸光一转，看向摆在客厅里灰白色的沙发。他现在都还记得兰烬坐在上面的样子。 她看向他的目光是那么的认真，她说，将默，以后咱们有钱了，我一定要自己买个沙发！ 他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个沙发，所以他白手起家，赚得的第一笔金，就用来买了这张沙发。 只是当时这个沙发已经被人买去，他花费了不少的力才跟买家商量好，拿下了这沙发。 他本来是打算将这沙发送给兰烬的，只是这沙发在那时已经是二手货，他拿不出手。 所以最后他就把这个小沙发搬到了他的这个小屋子里。 还有吊灯、玻璃杯，等等，当他买完布置完后才发觉，他挑选的这些东西几乎都是按照他和兰烬共同喜好来买的。 甚至有些东西被买下来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兰烬曾经在它们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 169·将愁不去，泪洒尽 别人都认为他楚将默潇洒不可一世，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活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当他的目光停留在莫兰烬身上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眼，误了他一生。 就算是活得不那么随心又怎样，至少开心啊。 他放弃大少爷养尊处优的生活，放弃普通人所渴望的一切，仅仅是因为爱。 为爱痴狂，或许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但为了她，他就算是放弃再多又如何。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不曾爱过，是明白不了他这种感受。 她的一举一动都能占据他整个视线，他存在的意义，或许简单到只是让她感到快乐。 可他楚将默的秘密何其简单，简单到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这个秘密。 可就算是再简单，他也得把他的这一份秘密藏着掖着，甚至用锁锁上。 就像是他的这个家，只不过他的这个家是建立在他所幻想之上。 他的爱意就像是秘密，全部会被装进小匣子里，用锁扣上，封死。 就像是这个家，钥匙只有他手上这一把，被锁上后的门，除钥匙之外，是永远无法被打开。 就好比他的心意，永远不能说出口。 楚将默叹了一口气，走了几步，直接躺在沙发上，脸上深深的疲惫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不说出口又怎样呢？ 他又不后悔爱她，若真说后悔，倒也有。只不过后悔的是他和她相处那么久，都无法让她爱上自己。 或许相遇久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双方太了解双方，对方都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明白的人，他们都熟悉彼此到这个地步了，他们之间怎么可能还存有什么男女朋友关系。 毕竟男女间隔层纱。 若是对对方一知半解，或许还有想要了解的想法，还有一丝好奇心。 但他清楚，这一点，兰烬对他，是绝对不会存在的。 如果有那么一丝好奇心，她早就答应自己了。况且她现在已为人妻・・・・・・ 因为太了解了，所以就只能成为朋友。 可她明明不太了解自己，明明了解她的是自己・・・・・・ 可为什么，想要去了解她的想法是他，甚至最了解的也是他，可偏偏在这场爱情中，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呢？ 楚将默将右手抬起，手臂搭放在自己闭上的眸上。一行泪悄然从眼角处滑下。 他也知道，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注定要被伤，也注定得不到回报。所以他不怨任何人，他只怨自己。 怨自己，为什么世界那么多人，偏偏他一眼看中了她，爱她爱到无法自拔。 怨自己，为什么傻到现在，都依旧不肯放手。还是会忍不住的在她身边停留。 他何尝不想放弃爱她，只是在他爱上的那一刻起，注定用尽他毕生的欢喜。 爱她，为她付出一切，早已成为他的本能。 只是这一切哪是与生俱来，而是在他爱上她的那一刻起，便拥有了的。 爱不得，怨不得，恨不得，放不得。 他楚将默，是将愁不去，终究泪洒尽。 ------------ 171·任务不变 “好，你注意安全。”方涯薄点头，快速拥抱了一下莫兰烬，随后才放下手，转身离开，默不作声的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或许是因为动作迅速的缘故，方涯薄并没有发现被他抱住的莫兰烬，在他双手环抱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有多僵直。 方涯薄或许没注意，但是莫兰烬能清晰感受自己身体的反应。 这种反应证明了两个字，抵触。 看着方涯薄离开的背影，莫兰烬失神的站在货架旁好久，才回过神来。 她现在竟然因为他的一个拥抱，而失了心。 她现在竟如此・・・・・・ 莫兰烬抿嘴，垂眸，过了良久才摇摇头，似乎是想把脑海中那些不好的思绪甩出去。回过神来的莫兰烬，匆匆选了几样东西就赶紧结账。 似乎超市里有什么东西，让她害怕的想要逃离。 莫兰烬的一举一动，方涯薄都尽收眼底。 他还是能够察觉到，察觉到她的那一丝疏远。 方魄晨和孩子的事情，终究给兰烬带来了无可挽回的伤害。 还有尤紫玉・・・・・・ 方涯薄万万没有想到，给兰烬最沉痛的一击，竟然是他。那个跟他见面只说过几句话，却句句不离兰烬的那个孩子。 方涯薄看着远处的人质，思绪有些飘忽。 他这个丈夫确实是当的失败，那天楚将默提醒他，那时候不要去见兰烬，就是因为那一日，尤紫玉离开了人世。 而他对于这些全然不知，甚至还未发觉她情绪的不对劲。 她的悲痛，他从未替她分担过。 实际上，家里的一切他从未承担过一丝责任。 他一年回家的次数他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是兰烬一个人负责。她承担的不比他少。 独自承受这么多，想必很难受吧。 她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从未在她身边过。 就算是她怨恨自己，也是应该的。 毕竟是他对不起她太多。 他方涯薄，何德何能能够娶她作为老婆。 “队长，想什么呢？还在想你老婆呢？”一名瘦弱的男子悄然无声的来到方涯薄的身边，轻轻碰了一下方涯薄的肩膀。 男子虽然身形消瘦，但小腿和小臂的肌肉都充满了爆炸性。只是肌肉被外面的大衣所遮掩，无法被人看透。 面容倒是挺大众，属于看一眼绝对记不起面容的那种。 “嗯。”方涯薄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男子，颔首，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第一次看到队长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还会思想开小差的。”瘦弱男子无声一笑，忍不住调侃了一下自己的队长。 “怎么？很稀罕？是不是觉得这样就揪着我小辫子呢？”方涯薄淡淡瞥了一眼自己的手下的兵，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当然不是。”瘦弱男子察觉到自己队长的冷光，赶紧赔笑。 “只是队长，这次任务你没有跟大嫂详细谈谈吗？”瘦弱男子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道。 “这次任务很重要，虽然今晚是暂时交接，但我们任务依旧不变。” ------------ 172·多陪陪嫂子 “你刚才绝对是骗大嫂的，我读得懂你的唇语。” “你不告诉大嫂这一切，你就不怕到时候有突发情况，打得大嫂一个措手不及。” “到时候大嫂又要埋怨你，你又该怎么办？” 瘦弱男子说这话的还是挺考虑莫兰烬的。 虽然他们有自己的任务，任务的内容是绝对不会透露出去，但多少会跟自己家属提个醒。 比如这个时间段最好不要外出什么的，至少安危是要保证的。 他本以为队长会说一些让大嫂小心之类的话语，结果什么都没说。 他这个队长怎么结婚了情商还这么低呢？ “小赵，你觉得告诉了让她每天担忧好，还是什么都不告诉，暗自保护她安全好？”方涯薄摇头，他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些，但是他有自己的打算。 兰烬每天活得够累了，他不想因为他这边的原因让她活得更累。 况且那群人现在并没有盯上兰烬，他若是举止太明显，怕是会让兰烬曝光在他们眼皮底下。那时候他怕是想顾忌兰烬安危都顾忌不上了。 再说，有他在，定能护她平安。 方涯薄这话倒是问倒了赵平福，赵平福思考了几秒后重重点头，“队长，你说的对。” 让家属平白担忧确实是不理智的行为。 况且他相信他们队长有那个能力，能够保护好大嫂。 “那队长，你跟大嫂之间的关系・・・・・・”赵平福其实不想多这个嘴的，但是这个问题确实是他们所有人都担心的。 是的，他们所有人，也就是方涯薄手下的所有兵。 方涯薄在队中虽然已经很小心掩饰这些了，但他们这些当兵的又不是吃素的，况且还有侦查连之类的。 再说，他们太熟悉平时队长在队伍中是怎样的一个状态。 自从孩子出事后，方涯薄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好，他们原本以为是队长失去了当父亲的资格，所以觉得难过。 但后来他们才了解到，是队长跟嫂子之间发生了一些意外。 他们都是当兵的，都能明白结为夫妻到底有多不容易。 如今队长家里出这种事情，他们不担心是假的。 “看来出来执行的人，连这些事情都弄得很清楚啊。”方涯薄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平福，“是我这段时间没有多多关心你们。” “・・・・・・”能当我没说吗？ 赵平福干咳一声，想起自己身上肩负着队友给予的希望，顶着风险，继续开口，“那个队长，我们都比较担心，就是说，今晚过后，你就好好陪一下大嫂。” “有小队进行交接，我们只负责接应。所以大家都一致认为，趁这段时间你多陪陪嫂子。”赵平福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明显要比之前严肃许多。 “队长，你懂我们的意思吗？” 方涯薄看着赵平福好几秒，才轻轻点头，他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明白他们的意思。 只是・・・・・・ “陪她是必须的，但任务进度我必须跟进。”方涯薄明白他们的好意，也明白他们所想。 ------------ 173·等 他们无非是想要他趁着这个空子，好好解决他和兰烬之间的这个问题，最好两人和好如初。 他何尝不想，但是这次任务万分重要，不容有一丝错误。他是他们的队长，更应该担起责任。 若是任务出现什么差错，他一个人受罚倒是没事，关键是会牵连他的整个小队。这是他万万不想看到的结局。 况且任务越重要，所要面临的风险就越大，他不能去赌，赌不起，赌的不仅仅是他的命，更是他们的命。 他死不足惜，但不能害死他们。 至于兰烬，他会拼尽全力得到她的原谅，但这终究不是一码事，两者不可混谈。 “你啊。”赵平福听到自己队长这话，有些头疼，他队长怎么如此执拗。他知道队长是在考虑他们，但是他们现在不需要队长这样做。 “到底是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方涯薄听赵平福这话，剑眉轻轻一挑，话锋一转，“你现在还来教育起我来呢？” “那啥，我先回到原本岗位上了。”赵平福也知道自己刚才那话稍微有些唐突，尴尬一笑，赶紧离开。 方涯薄看了一眼赵平福匆匆离去的背影，目光一转，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那些慌张回过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战友们。 还真是・・・・・・有心了。 方涯薄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他们担心他，不过这是他和兰烬的事情。他们的心意他领了，只是这件事哪有这般容易解决。 现在他最需要的，便是时间和陪伴・・・・・・ 等小队交接成功，方涯薄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方涯薄输入密码打开大门后，却发现客厅的灯是亮着的。方涯薄下意识偏头看向餐厅，果不其然，餐桌上摆了一桌的佳肴。 她还是做了饭菜。 方涯薄心头一暖，将手中的行李包放到一旁，正准备直接坐到餐椅上，余光却瞥到了窝在沙发上已然睡着的莫兰烬。 她一直等自己吗？ 这么一想，方涯薄觉得愧疚不已。随即蹑手蹑脚上前，看着自己妻子熟睡的容颜，眉头忍不住揪在了一块。 “小傻子，外面这么冷，都说不要等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任谁回家看到一桌子的菜，还有等自己的爱人，都会被感动到。 方涯薄俯身，小心翼翼将莫兰烬横抱起，生怕动作大了，发出的声音吵醒了莫兰烬。 实际上是方涯薄想多了，疲惫至极的莫兰烬在沉睡过去后，就凭这些小声响是根本吵醒不了莫兰烬的。 方涯薄将莫兰烬放到床上，用被子盖好后，这才悄然起身去餐厅吃饭。 五菜一汤，可以看出兰烬为了这一顿饭菜是用尽了心思。因为这些菜都是他在家最喜欢吃的。 方涯薄吃的时候才发现饭菜还是温热的，并未凉透，有些诧异。 但很快将这一份诧异压入心底，快速吃起饭菜。 在部队里吃惯了糙粮，回家吃起这些精良菜肴，还是出自兰烬之手，方涯薄只感到幸福万分。 ------------ 174·伤痕 他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为什么对此感触如此深刻，但是他必须说的是，回家的感觉，真好。 方涯薄吃完饭后就快速洗碗，清洗完毕后就迅速洗脸洗脚准备睡觉。 方涯薄刚洗完脚出去，就看到了站在厕所门口陷入沉思的兰烬。 “你怎么起来呢？” 方涯薄的话成功让莫兰烬收回了思绪，莫兰烬对方涯薄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醒来看看你回来没有。” “以后不要傻乎乎的等我，说了回来我定会回来。”方涯薄心疼的抱住莫兰烬，左手搂住了莫兰烬的腰，微微用力，让莫兰烬紧贴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更能安心。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要是知道你感冒了，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应该不是错觉，他怀中的人儿又消瘦了。 方涯薄脸上的笑容都淡去了许多，“你又忙于工作不爱惜自己了。” “人总得忙碌着不是吗？”莫兰烬笑了笑，将耳朵贴于方涯薄的胸口，听着方涯薄那强有力的心跳声。 过于疲惫的她能醒来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每隔半个小时定了一个闹钟。 她知道涯薄回来的很晚，但是她不介意等他。习惯了每次知道涯薄回来的时候，就做一桌子的菜，然后等他回来。 就算是现在心生隔阂，可这些习惯依旧改变不了。 似乎只有亲眼看到涯薄，才会感到心安。 “休息吧，时间不早了。”方涯薄在莫兰烬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放下了搂住莫兰烬腰肢的手，改为与莫兰烬的手十指相扣。 另一只手则是关掉了厕所的灯，随后牵着莫兰烬的手，走向卧室。 莫兰烬则是紧盯着她与涯薄十指相扣的手，心头有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 抵达卧室后，方涯薄才放开莫兰烬的手。 莫兰烬则是快速上床，乖巧的窝在被子里，眼睛不眨的看向涯薄。 方涯薄在柜子里拿出一套睡衣后，这才脱下身上的衣服。 当上身唯一一件贴身背心脱下的时候，方涯薄那满是伤痕的背暴露在了灯光下。 这是莫兰烬第一次看到涯薄身上的伤痕。 那明晃晃刺眼的灯光，扎在了莫兰烬的眸子里，让她泪水瞬间涌现。 上次她只是摸了涯薄的背，并未亲眼看见，可就算如此，她当时依旧被震撼到。 现在亲眼见到他背上的伤痕，她无法想象涯薄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且涯薄的背还有一道未痊愈的伤疤，从左肩膀直接刮下，几乎竖穿整个背部。粉嫩的伤疤一看就知道这是最近这段时间才受的伤。 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危险，背上才会有这么长的口子？ 除去这道伤痕外，其他地方有不少口子都是纵横交错，一眼看去，简直是触目惊心。 莫兰烬第一眼看到后，就迅速闭上眼睛，坚决不看第二眼。 因为疼。 她现在只是一个局外人，她不是他，可她看到他这背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的心是揪着疼。 受伤的不是别人，是她的丈夫啊・・・・・・ ------------ 175·荣誉 莫兰烬心头开始止不住恐慌，她突然害怕起来，害怕涯薄会突然有一天离开她。 就像是她的孩子，就像是紫玉・・・・・・ 莫兰烬越想就越害怕，那些痛苦的回忆席卷而来。 豆大的汗珠划过莫兰烬的脸颊，只见莫兰烬死咬下唇，脸色愈发的苍白。 方涯薄换完衣服，转身看到的便是这副模样的莫兰烬，脸露惊愕，赶紧上前抱住兰烬。 “兰烬你怎么呢？”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痛苦成这副模样。 方涯薄的手搭放在莫兰烬肩膀上的一瞬间，莫兰烬猛地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方涯薄一眼就看到了莫兰烬眸子里所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我没事。”莫兰烬知道此刻的自己脸色有多难看，也知道自己这话有多无说服力。 但是她不想让涯薄担心她，因为担心也无济于事。 这是心病。 方涯薄知道莫兰烬不肯告诉自己，但也没法，他总不能去强迫她。 方涯薄收回自己的手，默默起身，关掉灯，随后躺在了莫兰烬的身边。 一时无话。 方涯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他其实很想关心一下兰烬，但是兰烬刚才的态度已经很明确。 她在抵触他，否则她早就告诉自己，何必用一句‘我没事’来搪塞过去。 他想要跟兰烬聊聊，可是这些聊的话题都过于敏感，他不敢涉及。 “涯薄，你生气了吗？” 就在涯薄手足无措的时候，莫兰烬却伸出了手，主动握住方涯薄的手臂，似乎有讨好撒娇的意味。 “没有。”方涯薄没想到兰烬说的第一句会是这句，瞬间侧过身面对莫兰烬，“兰烬，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有点吧。”莫兰烬喃喃一声，她怎能不想多，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就能不想，有时候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都过去了，不要想那么多。”方涯薄往前面挪了一下，将莫兰烬圈入自己的怀中。 莫兰烬蹭了蹭方涯薄的胸膛，左手划过方涯薄的腰间，最后缓缓搭放在方涯薄的后背，有意无意的抚摸着后背的伤口。 “都是一些小伤，不碍事的。”方涯薄注意到了莫兰烬的动作，笑着安慰道。 莫兰烬摇摇头，没有说话。 怎么可能是小伤，怎么可能不碍事。 “兰烬，你要知道，我们身上的伤口，都是荣誉。”方涯薄知道兰烬是心疼自己了，神情更为柔和，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兰烬的秀发，开口解释道。 “可对我来说，我宁可你不要这些荣誉。”莫兰烬很不赞同涯薄的话，对于他们这些家属而言，更希望自己所爱的人安全，他们不在乎这些。 他们只在乎他的安危，他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荣誉是死的，人是活的。 她不是军人，她没有那么强的荣誉感，她只要她的男人健健康康的活着就够了。 没谁愿意每天提心吊胆的活着，没谁愿意自己的另一半每天处于生死危机之中。 ------------ 176.她只要一个孩子 她宁可他不要那些荣誉。 但是她也清楚，自己这话听起来有多么的荒谬。 因为对于涯薄而言，荣誉即生命。 “兰烬。”方涯薄的语气只有一丝的责怪，“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既然我早就做出了选择，总不能半途而废，对吧？” 方涯薄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可就是因为有道理，莫兰烬才接受不了。 她也想像其他女子一样可以撒着娇，劝阻自己男人。 可不管她撒不撒娇，她都永远无法劝阻他。 “涯薄，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你知道吗？” 莫兰烬将眼中的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只是说话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受不了再失去谁。 她就算是跟方涯薄心生隔阂，但也希望方涯薄能好好的。 不要受伤，不要流血。 她心疼・・・・・・ 莫兰烬快速眨了眨眼睛，眼泪终究只是湿润了眼眶，并未落下。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感受到了怀中人儿的不安，方涯薄重复了三遍，只是为了安抚自己心爱之人的不安。 莫兰烬握住方涯薄的臂膀愈发的用力，似乎方涯薄这话并没有安慰到她。 方涯薄搂住莫兰烬的手也微微用力，两人虽然没说话，但这样紧紧相靠却让彼此安心了许多。 一直窝在方涯薄怀中的莫兰烬，或许是做了某种决定，终于扬起了脑袋。 方涯薄感受到了怀中人儿的动作，低下头，却看到兰烬难得认真的神色。 “涯薄，我想要个孩子。” 方涯薄听到这话，第一个反应不是开心，而是觉得难过。 是他没有给她安全感…… “你现在身体受不了。”可就算是她缺乏安全感，他也不能不顾及她的身体。就算是再缺乏安全感，需要有孩子的陪伴，也不能不爱惜自己。 他知道她想要孩子，但不止她想要个孩子，他自己也希望自己能重新当上父亲。 但他不能拿兰烬的身体开玩笑。 “可涯薄，我只想要个孩子。”见方涯薄拒绝，莫兰烬紧张了起来，双眼紧盯方涯薄，很认真道，“涯薄，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 她只是想要一个孩子。 她只想要一个孩子！ “你现在身体承受不了，听话。”方涯薄面露堪色，终究摇头，“我们可以以后再要，等你身体好一些了再谈这些。” “不。”一向听方涯薄话的莫兰烬，这次却直接摇头拒绝了。 “我不要，现在你在我身边，可以后我们分别了怎么办？” 莫兰烬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了方涯薄这个提议，苦苦哀求。 “涯薄，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我没关系的。” “你每次一走，我都不知道何时能看见你，你让我有个念想也不行吗？” 她不知道每次跟他分别后多久能重逢，她明明习惯了等待，却依旧会觉得痛苦万分。 如果有个孩子，她或许对他的思念会少一些。 念疾成海。 如果有个孩子，她也就多了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她没有那么多的大梦想，只是想要一个跟涯薄的孩子…… ------------ 177·一夜缠绵 莫兰烬每一句话都深深扎在方涯薄的心上，方涯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准确来说，方涯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兰烬，给兰烬一个准确的答案。 他心疼兰烬，可现在他却发现，他的心疼无济于事。 兰烬这段时间的惶恐他能感受到。 抑郁症······ 如果他们能再拥有一个孩子，会不会稍微改善一下她的情况。 方涯薄长叹一口气，怜惜的看着怀中的女子，没再说话，而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兰烬他的答案。 得到了方涯薄的回应，莫兰烬也开始主动回应起方涯薄来。 莫兰烬从来没有此刻如此迫切想要方涯薄，就算是腰背酸痛，却也忍着。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但是莫兰烬依旧没有忘记那日婧田对她说的话语。 ——多休息休息调养身体，还是能怀上孩子的。 为了孩子，她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的调养身体，努力的改变自己。 若是搁在以前，就算是住院，也只用一周的休息时间，七天一到她铁定赶回公司去。 能让事业心的女强人莫兰烬做出如此的大的改变，全是因为这个家。 如此一想，莫兰烬更是用力搂紧方涯薄，脸上的红晕愈发的明显，到最后小脸完全涨红。 只要能有孩子，她可以无所谓。 一夜缠绵，一室春光无限。 第二天莫兰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方涯薄已不在身边。 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疼痛，可见昨天晚上的战状确实是惨烈。 莫兰烬缓缓站起，伸出手撑在一旁的柜子上，弯着腰从柜子里找了一套西装穿上。 肌肉的酸痛让莫兰烬差点直不起身，莫兰烬缓了好一会才直身开门出去。 当莫兰烬出现在公司大厅的时候，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奇了怪了，老板竟然是从公司外回来的，还是九点钟！ 熬夜狂魔女强人竟然······ 所有员工看向莫兰烬的目光都带着诡异。 莫兰烬却毫不在乎员工的目光，她知道她在这个时间点现身公司会引起一定的骚动，不过那又怎样？ “老板，W公司的钟先生请你十点在蓝咖啡厅与他见上一面。” 钱助手一直候在电梯门口，见莫兰烬前来，赶紧按下电梯按钮，等莫兰烬进入电梯后，钱助手才开始讲今天上午的行程。 “钟先生？钟皇夳？”莫兰烬眉头一挑，“我可不记得跟他有什么预约过。” “钟先生带话，现在天气已经转凉，听闻莫小姐你近日身体不好，不好打扰你。现在听闻你回来了，所以有些事情想与你当面谈谈。” 钱助手说完这话后，顿了顿，犹豫了几秒才继而开口，“老板，钟先生似乎一直没有放弃追求你。” “而且他也知道你流产这件事情了。” 虽然这件事情隐藏的很好，但当时的目击者太多，就算是封口也封不完。 钟皇夳作为莫兰烬的头号追求者，知道这件事后自然是动怒万分，第一时间就找上了老板，只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意。 ------------ 178·好久不见 “那又怎样？”莫兰烬冷哼一声，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都知道我是已婚人士了，还敢正大光明的约我出来见一面。” “正好，借这个机会跟他说明白也好。” 对于钟皇夳，莫兰烬也说不上讨厌，但也说不上来喜欢。钟皇夳是她大学同学，那时候他们算是对手关系，毕竟都是学校里尖子生。 当时加入学生会，为了拉取客源，他们可没少下功夫。 W公司和她的公司能一同挤进国内前五，这足以说明一切。 他们既是敌人又是朋友，算得上是惺惺相惜吧。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对她动了心思。 不过她已经婉转拒绝他好几次了，好像某人还是没有死心。 真是一个麻烦。 钱助手注意到了莫兰烬语气的冰冷，警惕心提到了最高，“老板，那我立马给钟先生那边回个信。” “不用了，他现在应该在蓝咖啡厅等着我，现在也快十点了，我直接去吧。”莫兰烬重新按下1的按钮。 一楼刚刚松了一口气，稍微有些懒散的员工，看到大boss重新回到一楼，瞬间背过身，僵着身子赶紧去忙碌自己的事情。 莫兰烬目不斜视，直接去往蓝咖啡厅。 而钱助手则是一直紧跟莫兰烬身后。 蓝咖啡厅离她公司不远，也就两三分钟路程。在这一点上来看，钟皇夳还是给足了诚意。 当莫兰烬抵达蓝咖啡厅的时候，钟皇夳竟在门口候着，这一点倒是让莫兰烬很吃惊。 “兰烬，你来了。”钟皇夳就知道莫兰烬回来，他一直候在门口，就是为了能第一眼见到莫兰烬。 在莫兰烬靠近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她。 一个月不见，她倒是消瘦了许多。 兰烬流产的事情他知道后，他第一时间就去调查关于方魄晨的事情。只是方魄晨的踪迹他都查不到，就好像这个她是真的消失在这世界上了。 方魄晨能不断跳级不是没有理由的，这智商确实是很高。 高智商犯罪的人，才是值得让人警惕的。 不过他相信自己能够护她好好的。 莫兰烬一眼就看到了钟皇夳眼中的那份宠溺和爱意，不留痕迹的瞥眉，有些厌恶这种神色。 对于一名已婚人士还能流露出这种神色，说真的，她很讨厌这种人。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吧，我上去跟他聊一聊。”莫兰烬没有回应钟皇夳的话语，而是扭头对钱助手交代了一句。 “好的。”钱助手点头，恭敬站在一旁。 “好久不见。”莫兰烬这才转身对钟皇夳颔首。 “请。”钟皇夳也不在意莫兰烬这个态度，要是兰烬对他的态度有所好转，他怕是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今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莫兰烬也没遮遮掩掩，特别是对钟皇夳，话语有多直接就有多直接。 “我找你的原因你还不知道吗？”进去后，钟皇夳将椅子推开，让莫兰烬入座。等莫兰烬坐好后，这才坐到莫兰烬的对面。 ------------ 179·伤口撒盐 钟皇夳整理好了衣服后，才认真开口。 “兰烬，你瘦了。” “我瘦没瘦是我的事情，倒是你，我已经说的很明确了，不要喊我兰烬。”莫兰烬没有给钟皇夳半点面子，总之这些年来她也没给过他半分面子。 “你还是你，你这性子可一点都没变。”钟皇夳莞尔，若是兰烬真能跟他好好说话，他或许自己都不习惯。 被怼了这么多年，他也习以为常了。 “你身体还好吗？”钟皇夳也不再开玩笑，“是我知道的消息晚了一些，如果我早点知道······” “就算你早点知道又能如何？”莫兰烬见钟皇夳竟脸露歉色，眉头深皱，“这件事与你关，钟先生，麻烦您能够认清一下现实。” 莫兰烬这次态度很是强硬，钟皇夳也从未见过莫兰烬直言说这话。 钟皇夳眼不眨的看着莫兰烬，没有说话。 “直言吧，你今天来到底想要做什么。”莫兰烬有些漫不经心，下意识翘起腿。但一想到这容易压迫自己的子宫，又赶紧放下自己的腿。 “我的目的很明确了不是吗？”钟皇夳见莫兰烬态度如此强硬，也就不再绕圈子，眼神都锐利了许多，“莫兰烬，对于你孩子的事情，方涯薄就没有任何表示吗？” 钟皇夳这一句话成功触到了莫兰烬的伤口，莫兰烬瞬间抬眸，锋利的眼神直直看向钟皇夳。 “杀害你孩子的是他的妹妹，现在方魄晨诈死下落不明，他就没有对你说些什么吗？”钟皇夳不逃避的看向莫兰烬的眼神，“你觉得他对你的心，一直未变过吗？” “莫兰烬，难道你受到的那些罪是该受的吗？” “莫······” “你闭嘴！”钟皇夳的话越说越过分，莫兰烬脸色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已经动怒。 这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音量都高了许多。 “钟皇夳，这么多年了，还没死心吗？” “你就这么喜欢当小三的吗？” 莫兰烬的话让钟皇夳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莫兰烬说的话会如此难听。 “怎么？我说的话是不是很难听？”莫兰烬自然也注意到了钟皇夳变化的神色，冷笑一声，“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不也一样刺耳吗？” “别来随意批判别人的事情，既然知道别人说的话难听，也就好好考虑一下自己说的话有多难听。” 莫兰烬也没有给钟皇夳脸色看，这种人没有必要给。 她心中的怒火在不断的燃烧，这团火越烧越大，如果不是他们两人是以工作的名义见面，她现在铁定摔门离开。 莫兰烬闭上眼，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只是那团火燃烧的越来越大。 为什么总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事情！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去淡忘这些事情，可为什么还有人要去提醒她这些事情。 她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但为什么偏偏有人要揭开她的这些伤疤？ 为什么总有人要在她伤口撒盐，他们当她欺负是吗？ ------------ 180·是她太坚强 是不是觉得她太坚强了，所以可以心安理得的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事情？ 是不是她太坚强了，掩饰的太好呢？ 所以在他们看来，她依旧是那个强大到无所畏惧的女强人吗？ 莫兰烬气到肩膀都在颤抖，她已经咬紧牙关，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愤怒，只是她依旧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是，是她太坚强。可是她不坚强，谁替她坚强？ 她不站起来，她怎么活下去！ 呵······ 莫兰烬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随后收敛脸上的这抹冷笑。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别的神情。 “我再说一句，我和方涯薄是夫妻关系，你若是再进行调拨，我会直接起诉你。”莫兰烬整理好一切情绪后，平静对钟皇夳开口。 而钟皇夳则是保持沉默，如果不是他一直坐在莫兰烬的对面，他或许都不知道莫兰烬的脸色竟可以变化如此之快。 他向来看惯了莫兰烬强硬的态度，所以刚才莫兰烬流露出一丝柔软神色的时候，确实是让他心疼了。 “对不起，是我逾越了，不该说这些的，抱歉。”钟皇夳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那话有些唐突，诚心道歉。 他原本只是想要刺激一下她的，但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这件事是他做错了。 钟皇夳眉头紧蹙，看向莫兰烬的目光带着一丝歉意。 “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莫兰烬起身不再停留，面无表情直接离开。 走之前或许是想起了什么，莫兰烬停住了脚，背对着钟皇夳，平静说了一句，似是警醒。 “我爱的人从始至终是方涯薄，省省心吧。” 说完这一句话后，莫兰烬才双手插在裤兜里潇洒离开。 钟皇夳看着莫兰烬离开的背影，忍不住低声喃喃。 “莫兰烬，你心中有的，从始至终就是方涯薄。” “他到底哪里好，他给不了你想要的一切，甚至给不了你想要的家。就算是经历了这事，你依旧对他不死心。” “他哪里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 就在这时，一声嘲讽响起在钟皇夳的身后。 “她值不值得又关你什么事呢？” “难道她配你么？” 钟皇夳抬头的时候，便看到楚将默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坐在了才莫兰烬所坐的位置上。 楚将默坐下后左腿一翘，顺便将左手上的咖啡放到玻璃桌上，随意推到钟皇夳的面前，这动作一气呵成，有着说不清的潇洒。 “诺，你点的咖啡，你不会怪我扣下吧，迟上这么久？” 虽然楚将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明显的笑意，但楚将默脸上却毫无笑容。 “你都知道兰烬流产了，还点两杯咖啡，你是故意刺激她，还是故意使绊子？”楚将默双手合着咖啡杯，似笑非笑的看着钟皇夳。 “那又怎样？”钟皇夳拿起玻璃桌上的咖啡杯，同样翘起腿，直视楚将默，“楚将默，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吗？” “你敢说你不爱莫兰烬？” ------------ 181·他的人，别想动 “楚将默，别以为你掩饰的有多好。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听到钟皇夳这话，楚将默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打断钟皇夳的话，看向钟皇夳的目光带着一丝冷咧，如同寒光，刺进钟皇夳的眼里。 “你以为你爱她？可笑，你明明爱自己远超过爱她，你竟然说你爱她？” “如果你说你爱她，那不好意思，对于你的爱，我只能嗤之以鼻。” 楚将默轻哼一声，双手合着咖啡杯的食指有意无意的敲打着杯子，嘴角洋溢着一抹肆意的笑。 而楚将默话语里的嘲讽让钟皇夳深深皱眉。 或许是觉得手中的咖啡杯有些滚烫，钟皇夳将手中的咖啡杯放到了桌上，这才十指交叉，调整一个舒适的坐姿，这才悠悠开口道： “怎么，爱自己多过于爱莫兰烬，不应该么？” “不应该？” “钟皇夳，你还没发现吗？你对莫兰烬只存在占有欲，而不是爱意。” 楚将默毫不犹豫的揭穿了钟皇夳的真面目，唇角有意无意勾起一抹冷笑，“为了达成你那肮脏的目的，揭开兰烬的伤疤，你敢说你爱她？” “你只不过是觉得莫兰烬拒绝你，让你无脸。一开始的感兴趣到攀比心，到最后想要占据自己的这位‘对手’，你自以为的这份爱，不知有多狭隘。” 楚将默的话让钟皇夳无言以对，甚至钟皇夳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因为楚将默说的并没错。 可那又怎样！ “可比起我，你又算是什么呢？” 钟皇夳看向楚将默的目光竟带着一丝笑意，“楚将默，莫兰烬现在是已婚人士，你不也一样爱着她吗？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莫兰烬见到你，见到我的反应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楚将默突然觉得钟皇夳这话说的有些好笑，“比起某些人正大光明的去告白已婚女士，到底是谁的行为更可耻一些？” “那也比起某些人隐藏着自己那份心思好得多吧？”钟皇夳毫不客气的直接反击了回去，“真以为自己的那份心思隐藏的很好吗？” “卑微。” 楚将默听到钟皇夳最后两个字，只是笑了笑，可那眼神倒是愈发的危险。 “钟皇夳，你不够聪明。” 这一句话让钟皇夳嘴角的笑容定格住。 “莫兰烬这人，你动不得。”楚将默说完这话后，收回了看向钟皇夳的目光，拿起咖啡杯放到嘴边，也不管这咖啡有多滚烫，直接喝了一半。 “咖啡纵然再滚烫，但也得看人能否喝下。” “喝不下就别勉强，烫手。” “喝不下去倒是没什么，要是因为烫到打翻了，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无力？” 楚将默有意无意瞥向玻璃桌上，放在钟皇夳面前的咖啡杯，粲然一笑。 他要护着的人，没人能伤害。 纵然是钟皇夳又怎样？ 他这深爱十几年的人都未曾碰触过她，打过她的主意，就凭他，也想打他兰烬的主意？ 痴心妄想！ 他的人，别想动！ ------------ 182·仅此而已 “楚将默。”钟皇夳深呼吸一口气，凝重看向楚将默。对于楚将默的这些话，他自然是放在心上的。 除去楚将默自己的公司，单看楚家，其公司能稳坐国内前五，甚至在世界外都有一定的排名。 不容小觑。 楚家也算是他们的一个竞争对手，纵然楚家还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嗯？”楚将默懒散的回复了一句。 “我建议你现在还是去看看莫兰烬吧。” 因为这一句话，楚将默双眸微抬，眼神锐利许多。 “莫兰烬情绪失控，你应该察觉到了。她情绪现在或许有些崩溃，我建议你最好跟上去看看。”钟皇夳拿起玻璃桌上的咖啡杯，轻轻吹了一下后，这才微抿一口。 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 “我知道。”楚将默极为平静回了一句，他当然知道。他没有立即跟上去，是想让兰烬自己能有一定的时间和空间。 现在跟他聊了几句，应该差不多了。 楚将默将右手中的咖啡杯放到玻璃桌上，因为咖啡滚烫的缘故，握住咖啡杯的拇指和食指指尖已经通红一片。 “你还是尽量打消对她的想法，有我在一天，没有人能伤害她。” 楚将默说完这话就匆匆离开。 钟皇夳看着楚将默离去的背影，随后又看了一眼留在玻璃桌上只剩一半咖啡的咖啡杯。 楚将默对莫兰烬还真是痴心，这么多年过去了，对莫兰烬的感情还真是之死靡它。 只是莫兰烬眼里心里只有方涯薄，怎么会因为其他人付出的多少，而选择付出自己的真心呢？ 不动就不动，他也不打算动她。对她或许更多的是占有欲，但是爱也占据了一小部分，不然他怎么可能在知道她已经贵为人妻的情况下还不肯放手呢。 无论出自于哪一点，他还不至于对她下手。 今天他被拒绝他并不意外，若是不拒绝那才觉得奇怪。 其实比起他被拒绝，他还是比较怜悯楚将默。 楚将默才是那个永远得不到回报的人。 楚将默出了蓝咖啡厅门，就远远看到走在前面的莫兰烬，至于那个助手楚将默倒是没看到，想必是被莫兰烬支走了。 看着莫兰烬一人孤单的背影，楚将默心头一疼，下意识奔向莫兰烬。 可才跑几步，步伐就慢了下来，直到完全停下。 远处那瘦弱的女子已被一名身高体壮的男子圈入怀中。 男子将下巴轻磕在女子的脑袋上，嘴唇微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他虽然不知道那男子说了什么，但是他知道，那女子一定会很开心。 因为她是莫兰烬，他是方涯薄，仅此而已······ 楚将默低下脑袋，抿嘴一笑，只是这笑容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是啊，他为她做出再多的事情又怎样，是他甘之若饴的。 就算是她再难过，可只要那个男人在，她依旧可以绽放她原本应有的光芒。 这样也挺好的······ 楚将默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扬起了一抹肆意而邪魅的笑容。 ------------ 183·她的伪装（一） 她本就该屹立于顶峰。 至于登峰途中的障碍，就交给他好了。 现在兰烬没事了，方涯薄回来了，他也可以暂时消失在她世界里了。 楚将默毫不留念的转身就离开。 因为他知道，拥有涯薄的兰烬，不需要任何人，哪怕是他。 她需要的安慰他给不了，既然如此，现在的他没有必要出现在她身边。 事实也确实如此。 失去孩子的莫兰烬，现在唯一能给她安慰的也就只有方涯薄。 方涯薄买完菜回家后就发现兰烬已经不在家，方涯薄第一时间就放下手中的菜去公司找兰烬。 他说过，他这段时间回来主要是陪兰烬，任务的话他自然会跟进，不会延误任务进度。 方涯薄还没走进公司，就看到走在马路边低头不语的兰烬。他想都不想直接上去将兰烬抱进怀中。 “兰烬，你怎么哭呢？” 虽然莫兰烬掩饰的再好，但方涯薄依旧能一眼看穿她内心的脆弱。 他知道，她的内心在哭泣。 所以，当方涯薄这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莫兰烬的泪水差点没有憋住。 莫兰烬窝在方涯薄的怀里，摇摇头，不解释。 她能说些什么，再提起那些伤心的过往吗？她不想说，也不想再忆起那些悲伤的过往。 “没事了。”方涯薄见莫兰烬没有回答，也未强求，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莫兰烬刚才走来的方向。 一名男子站在咖啡厅门口，目光似乎看向他们。 穿着西装，是生意上的伙伴吗？ 现在做生意的都这般欺负人了吗？ 方涯薄看虚眯起眼睛，看向那男子的目光愈发危险。而这目光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他就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莫兰烬，其眼神不带任何一丝冷咧，只有宠溺和柔和。 “今天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出来呢？” “我以为你走了。”莫兰烬整理好心情后才开口道，动作依旧没变，整个人还是依偎在方涯薄的胸膛上。 “放心吧，我说过我陪你就一定会陪你，我早上出去买早饭去了。”方涯薄摸了摸莫兰烬的秀发，剑眉难得舒展，“我给你留了一张纸条在餐桌上的，你怕是没看到吧。” “嗯，习惯直接出门了。”莫兰烬点头，她洗漱完就直接出门。她向来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中午回去吃饭吗？”方涯薄轻声问道。 “吃，你做的我都吃。”莫兰烬点头，只要是他做的饭菜，无论她多忙，她都会抽空陪他一起吃。 “工作多吗？如果多的话，我将饭菜做好后给你端来。”方涯薄体贴道。 “嗯。”莫兰烬听到方涯薄这话，脸上总算是展露了一抹笑颜。 “那你好好的待在公司。”方涯薄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兰烬，刚才兰烬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有些事情兰烬不说，他也不好问。 但他愿意尊重她的选择，等她想开口的时候他就倾听便是。 “好，到时候我下来接你。”莫兰烬也松开了抱住方涯薄的手，离开方涯薄怀抱的时候，莫兰烬还有些恋恋不舍。 她一直以来都很贪恋他的怀抱。 ------------ 184·她的伪装（二） “走吧。”方涯薄在莫兰烬嘴唇上落下一吻后，才催促着莫兰烬离开。 莫兰烬笑着对方涯薄点头，这才含笑转身走进了公司，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方涯薄站在原地，直到莫兰烬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才转身离去。 他来这只是为了确认莫兰烬是否在公司，既然电话打不通，那就要知道兰烬的去向和安危，以此确保她无事。 如果兰烬不在公司，他会去其他地方寻找。若是找不到，他不介意动用一些暗地里的东西。 而他现在回去不仅仅是要弄饭做菜，更需要知道一些事情。 比如，刚才兰烬跟谁见的面，竟让兰烬的情绪波伏如此大。 方涯薄所念念不忘的莫兰烬，进入公司后则是再度将自己关进了办公室里。 就算是离开方涯薄怀抱的莫兰烬，转身进入公司的时候，嘴角也还含着笑，甚至还跟路过跟她打招呼的职工微笑点头示意。 直至办公室门关的那一瞬间，莫兰烬脸上的笑容才彻底收敛，一丝疲倦的神色才悄然上色。 莫兰烬径直坐到椅子上，拿出放在柜子里的镜子。将镜子正对自己，摆放好后，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失神。 大概过了好一会儿，莫兰烬才拍了拍自己的脸，收回了所有思绪，一眼就看到了镜子里那女人的嘴角处，绽放着一抹僵硬的笑。 干得好，莫兰烬。 莫兰烬嘴角微翘，心头一片苦涩，她从未发觉自己的演技竟如此的好。 就算是情绪再崩溃，心底再难过，她一样可以伪装的好好的。 因为她是莫兰烬啊，她不能软弱。 她知道自己的伪装在涯薄面前毫无作用，但她依旧要选择伪装，因为她的伪装不是给涯薄看，而是给除涯薄之外的所有人看。 她是公司的老板，所以在员工们面前，她必须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在他们看来，无论是出自于生计，还是其他原因，他们都不希望她倒下。 所以她不能倒下，她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仅仅是他们不希望她倒下，她母亲也不希望她倒下，楚将默也不希望她倒下，涯薄也不希望她倒下。 所以她不能倒下，她必须好好的。 她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好活着，然后把消息传递给所有与她相关的人―― 她好好的・・・・・・ 一行泪水突然落下，落的毫无征兆。 莫兰烬伸出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来。 即使是笑的那么假，也要努力微笑。 所以莫兰烬，不准哭，我不准你哭。 莫兰烬，你要笑着才对，不准哭，不准哭！ 莫兰烬努力睁大眼睛，让自己的视线不被泪水模糊。 她不想哭，可是她做不到・・・・・・ 莫兰烬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她从未觉得人活着能这么累，她装的好累。 她不想伪装自己，笑的有多开心，内心就有多苦涩，与其说笑着看世界，倒不如说是在世界中夹缝寻求生存。 ------------ 185.她的伪装（三） 如果不是涯薄回来了，或许她会直接住在公司里，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工作累是累了点，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挺好的。 不用管那么多视线，不用在意他们的想法。 死在工作里，又有何不可呢？ 孩子没了，弟弟没了，可笑的是连凶手都抓不住。 她保护不了自己孩子，保护不了自己弟弟，她现在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保护好自己。 涯薄一直让她照顾好自己，可她觉得这一句话是真的很好笑。 就凭现在这样子的她，怎么照顾好自己。 她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啊——” 一声痛苦的嘶吼声从莫兰烬喉咙里发出。 为什么要她，要她的孩子平白承受这一切。 为什么！ 她就想好好的过完这一生，她可以去辛苦奋斗前半辈子，可她后半辈子，只想把时间留给这个家。 可家，是家吗······ 莫兰烬最后是趴在办公桌上，哭累后沉沉睡去。 大约在莫兰烬睡过去五分钟后，办公室的门才悄然被打开。 本已离开的楚将默，却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莫兰烬办公室门口。 看着哭晕过去的莫兰烬，楚将默的心从未如此痛过。 若是搁在以前，他推开门她是绝对有所察觉的。但在他开门那一瞬间，听到兰烬那极小的哭泣声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猜对了。 虽然已了然，他现在更为担心的是，兰烬现在情况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了吗？ 就算是涯薄在也不行了吗？ 原本应该潇洒走掉的他，突然折身，仅仅是因为不放心。 纵然他知道兰烬有了涯薄，不会太难过，可他依旧不放心她。 因为抑郁症。 他亲眼看过她的伪装，他亲眼所见她在医院里一天所处的时光。 因为他太了解她。 他知道兰烬太要强，就算是受伤也不会表露自己。 所以他回头了…… 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回头了，否则他不知道兰烬面临这种情况。 办公室的门他没有关，依旧保持着虚掩的状态。 她哭多久，他就在外面站多久。 不是他不进去安慰她，只是他进去只会尴尬。 兰烬一个人的时候，或许还会将心头的苦与痛发泄出来。如果他进去了，她又会将自己伪装起来。 所以他不能进去。 只是在外听着她哭，他心里又何尝好受。 这是他宠了十多年，捧在手心十多年的女人啊。 他宁可她坚强，也不愿意她如此脆弱。 因为他看不得她痛苦的样子，她疼，他痛。 但他又宁愿她偶尔脆弱，因为一个人哪会如表面上的那般坚强。 “兰烬，这样的你让我如何安心。” 楚将默想起了今天与钟皇夳相见他说的那句话。 他和他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啊…… 他爱她，甚至爱过自己。 只是这样的爱她不会接受。 因为有些东西不能暴露，一旦暴露，连朋友都不做成。 现在还能成朋友，还能待在她身边，看着她，守护她，够了。 或许尤紫玉说的对，他是霸王，一生只痴爱一人。 ------------ 186·兰烬，我爱你 楚将默悄然走到莫兰烬的身边，看着莫兰烬额前那被泪水沾湿的头发，强行忍住自己伸手将它归拢于耳后的冲动。 最终楚将默靠在桌边，坐在桌前面，深深凝望着莫兰烬。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莫兰烬的身上，给莫兰烬带来了片刻的温暖。 昏睡过去的莫兰烬，突然眼皮跳了一下，脑袋轻微偏了一下，就连那双秀眉也轻蹙在了一起。 楚将默眸光一转，瞥了一眼那刺眼的阳光，便知晓了原因。随后沉默着抬起手臂，遮住了照在兰烬眼皮上的光芒。 没了刺眼的光，莫兰烬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看到这一幕，楚将默的嘴角几乎是下意识上扬。 之后，楚将默的手也再也没放下了，就一直停在空中，为兰烬遮挡住照在她脸上的阳光。 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拉窗帘，只是没有阳光的房间是冰冷的。 兰烬一个人承受的够多了，她内心太孤独了，他不想连她本应有的一丝温暖都要剥夺。 楚将默脑袋微微一篇，看着莫兰烬的目光一直都带着淡淡的宠溺。 他好像很久都没这么看她了。 以前的她哪有如今这般安分，小时候的兰烬可是一个恨不得把家闹翻的主。 现在长大了，倒是成熟了许多。 只是他心疼，成熟的代价让她付出的实在是太多。 他是亲眼看见她蜕变的全过程的人，所以这么多年他宠的人从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人。 因为他心疼。 在他看来，他是个男人，辛苦点没事的。毕竟男人要会担当，承担的自然会多一点。但是女人不一样，女人可以柔弱一点没事的。 所以兰烬柔弱一点没事的，尽管她不承认，但她还有他，他将是她永不变的后盾。 他倒不是大男子主义，他只是不想让她这般辛苦。 因为他看到她辛苦模样的时候，他会难受。 以前那么活泼的一个人，如今变得如此稳重，性格差异这么大的原因还能是什么？ 无非是被生活所压迫。 如果可以，他真想替她背负这整个世界，替她负重前行…… 看着昏睡中的莫兰烬，楚将默的目光缓缓扫过她的眉，她的目，她的鼻，她的唇。 似乎她身上的每一处都让他眷念万分。 心中那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在此刻，无可遏制的爆发了出来。 “兰烬，我爱你。” 这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楚将默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说出这三个字。 原来这三个字说出的时候，会是这般开心。 一行泪掉的毫无征兆。直接滴落在他衣角上，点成了朵朵泪花。 原来，我爱你，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会是这么容易…… 兰烬，你知道吗・・・・・・ 我爱你，真的…… 我爱你。 我爱你！ 楚将默咬紧下唇，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他爱她，可是这份爱，注定只能是埋藏在心底。 他知道自己不该对她说出这三个字，不该对她表达自己的爱意。 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 187·卑微的自尊心 ‘我爱你’这三个字一直被他掩埋于心底，他从未说出口过。 所以当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他才发现，越是简单的三个字，越是能直戳人心。 至少能戳痛他的心。 至少他的心会因为这三个字而悸动。 他本应该控制住自己的。 可每次面对她时，他所有的抵抗全都宣布无效。 所以，只有在她熟睡的时候，他才可以对她流露出一丝欢喜的神色。 只有这种时候，他的爱意就算是表露出来才不会被她拒绝、厌恶。 甚至他还能对她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 兰烬，或许你早就察觉到了我的心意，只是没有点破。 感谢你替我维护我这卑微的自尊心。 只是你知道吗兰烬・・・・・・ “我爱你。” “我不奢求你爱我，但你能不能给我一丝你的爱。” “无关爱情。” “哪怕是友谊，我也认。” “就算你说喜欢我也行啊。” “可你为什么，非要固执到连一句喜欢都不肯对我说呢・・・・・・” 楚将默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爱她爱到如此痴狂。 楚将默看着莫兰烬那透着红晕的脸颊，缓缓闭上眼睛，苦涩一笑。 我于你而言，又到底算是什么呢？ 当办公室门再度被敲响的时候，莫兰烬才费力睁开那略微红肿的眼睛。 莫兰烬回过神的第一时间就赶紧坐直身体，拿出湿纸巾擦拭掉脸上的泪痕，便赶紧补妆，将自己哭过的痕迹掩饰过去。 确定仪表没什么问题后，莫兰烬才让一直站在外面候着的钱助手进来。 “老板。”钱助手虽然知道莫兰烬情绪可能不正常，但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就差一点，那一句‘你没事吧’就问出来口。 “有事吗？”莫兰自然是将钱助手的那些小动作收入眼中，但没有过多去关注什么，只是岔开了话题。 “有一名自称您丈夫的先生在一楼大厅等候你。”钱助手闻言，果断收回眼神，低头恭敬答道。 “让他上来吧。”莫兰烬眼神有些迷惘，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才发现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算了，我亲自下去接他。”莫兰烬将手机放到自己的衣兜里，径直起身下去。 钱助手见到这一幕，有些惊讶。一楼大厅的那名男子真是老板的老公吗？ 不是他多疑，他跟了老板两三年了，从未见过老板的老公出现过。 在他看来，他们两人的关系应该不怎么融洽，不然哪有当老公的这么久才来自己老婆工作的地方探班的？ 只是他看到那男子说出‘兰烬’这二字的时候，眼神是那般温柔，不似作假。 现在再看老板反应，那男人是她老公的身份怕是逃脱不了了。 钱助手默不作声，跟在莫兰烬身后。 作为老板的助手，就算是知道什么也得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来处理。 只有这样，才能‘活得’更为长久。 而此时站在一楼，手拿饭盒，就算是穿着休闲服的方涯薄，也第一时间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 188·小举动 一是因为这个男人自称是兰烬的丈夫，二是因为这个男人长得确实是英俊。 这男人挺拔的站在那，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但气场过于强大，目光总会不自觉的往他身上移。 只是这男子太高冷，面无表情的样子倒是给他增添了一分疏离感。 但这一份高冷也就保持了三四分钟。 当一抹笑绽放在这男人嘴角处的时候，那宛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里盈满了笑意。 这一笑，勾去了在场不少女职工的心。 “兰烬。” 而那男人口中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瞬间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 原来真的是他们大boss 的男人！ 所有人顺着这男人的目光看去，右眼皮下意识一跳。 他们的大boss真的出现了！甚至面带微笑，丝毫没有平常严厉的模样。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莫兰烬笑着抱住了方涯薄。 “是我来晚了吗？”方涯薄看着莫兰烬那微肿的眼睛，暗自留意，却没有询问，只是伸出手将莫兰烬额头上那不知道是带着泪还是汗的碎发，归于耳后。 “不会啊，我刚好饿了，我们上去吧。”莫兰烬感受到了自己额头上那点滴的湿意，心头一紧，下意识看向涯薄，却发现涯薄没有看向她，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只是心头多了一份失落。 “走吧。”方涯薄拉过莫兰烬的手，两人直接上了电梯，留下一群被震惊的员工。 这还是方涯薄第一次进入莫兰烬的公司，也是第一次进入莫兰烬平时所办公的地方。 方涯薄将手中的饭盒放到桌上后，这才细细打量起周围。 “你办公室还有小型冰箱？”这一点倒是出乎方涯薄的意料。 方涯薄问这话的时候已经打开了冷冻柜，拿出自己裤兜里的急救包，取出纱布，从冷冻柜里取出碎冰放在纱布里，将纱布包扎成团后，迅速关上冰箱门。 莫兰烬只当方涯薄是好奇，没有太在意涯薄的举动。接过涯薄手中的饭盒后，就放到桌上，将方盒层层打开。 “先别忙打开。”方涯薄回过头的时候，发现兰烬正打开饭盒，上前一步，一手拉住了兰烬的手腕，顺势让兰烬坐到椅子上。 “闭眼。” 莫兰烬还没回过神，自己就被按到了椅子上。虽然莫兰烬心头尽是疑惑，但还是乖乖听话。 方涯薄将椅子转了半圈，让莫兰烬好面对自己，随后俯身。 方涯薄这才凑近仔细看兰烬，虽然兰烬才掩饰的很好，但是有些痕迹是无法被掩饰的。比如红肿的眼睛。 他就知道她的开心是装的。 “小傻瓜。”方涯薄拿起装有冰块的纱布，轻轻敷在莫兰烬的眼皮上。 “有点冰，你忍着点。” 方涯薄怕冰到莫兰烬，还贴心的朝兰烬红肿的眼睛处不断哈气。 或许是因为紧张，又或许是因为被冰到的缘故，莫兰烬的身体全然绷直。 直到方涯薄的话，方涯薄的动作，才让莫兰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一股暖流从心底流过，温暖了她四肢。 ------------ 189·他在 莫兰烬的嘴角无法遏制的扬起一抹小小的弧度。 是她想多了，她的涯薄一直都关心着她。 “你就是喜欢什么事情都憋着。”方涯薄等兰烬适应冰块的温度后，才将装有冰块的纱布直接敷到莫兰烬的眼皮上。 “冰一下，有利于缓解胀痛。你眼睛都这么肿这么大一块了，还敢出来见人？”方涯薄不忍心责怪兰烬，也就只能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这不是见你吗？”莫兰烬莞尔，享受着这片刻的欢喜。 “眼睛再闭一会，不忙睁开。”过了二十几秒后，方涯薄才取下了纱布，放到了桌上。凑近后细细观察莫兰烬的眼睛，随后轻轻吹了下，哈了一口热气，这才起身。 “你啊，让你好好休息你不干，非要忙来忙去的。”方涯薄虽然数落着莫兰烬，但语气很是柔和。 随后方涯薄将莫兰烬所坐的椅子转了一个方向，让莫兰烬直面桌子坐好。 方涯薄在数落莫兰烬的同时，不忘记打开饭盒，将筷子取出放在碗上，连同碗筷一同放在莫兰烬面前。 随后又打开自己的那份饭盒，一切准备好后，才让兰烬再度睁眼。 “好多了。”睁开眼后的莫兰烬第一时间与方涯薄对上了眼，不等方涯薄开口询问，莫兰烬已经回答方涯薄所想询问的问题。 “你每次往我饭菜里弄这么多肉，你也不怕我长胖啊。”莫兰烬冲方涯薄一笑，随后目光一转，看到放在自己面前的饭盒里快溢出来的肉，有些哭笑不得。 每次涯薄回来，她和他吃饭的时候，她碗中的肉就从未少过。 “我还担心你长不胖了。”方涯薄见莫兰烬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也笑着开起了玩笑，“你就是太瘦了，你瞧你老公我这么壮。” “别人要是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怕是觉得不可思议吧。”方涯薄说完又将自己饭盒中的肉夹了一筷放进莫兰烬的碗中。 “壮的这么壮，瘦的这么瘦。”方涯薄故作嫌弃道，“别人还以为是我克扣了你。”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就是吃不胖的体质。”莫兰烬被方涯薄这话逗乐了，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求投喂。” “你呀。”方涯薄夹起一块肉再度放到莫兰烬的饭盒中，“都给你行了吧。” “算了，我这里可有不少肉。”莫兰烬莞尔，“来，涯薄，张口。” 方涯薄听到莫兰烬这话，瞬间明白莫兰烬的想法，暗自偷笑，却还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乖乖张嘴巴。 “我家涯薄真乖。”莫兰烬将筷子里的肉放到方涯薄口中，看着方涯薄吃的开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的，你家涯薄真乖。”方涯薄咽下口中肉后，才顺着莫兰烬的话说了下去，脸上明显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莫兰烬看着方涯薄脸上的笑容，自己也傻笑了起来。 说真的，对她而言，幸福和快乐就是如此的简单。 两个人在一起，就算是最简单的打闹和调侃，她都觉得很开心。 甚至这份开心让她暂时忘掉了刚才的悲痛。 只因为他在。 ------------ 190·‘低级’情话 方涯薄迅速吃完饭后，就坐在一旁盯着莫兰烬看。 莫兰烬虽然早就习惯被人盯着看，但被人如此正大光明，丝毫不加掩饰的看，这还是头一次。 “你能不能不要看着我了。”莫兰烬忍不住放下筷子，幽怨的看向方涯薄，“还能不能愉快的吃饭呢？” “要不是老婆你好看，我怎么会一直看着你呢？”方涯薄眼睛一眨，这话脱口而出。 只是耳尖上那点点泛红暴露了方涯薄此刻那忐忑不安的心情。 莫兰烬听到方涯薄这话，那苍白的小脸上浮现了两朵红晕。 莫兰烬忍不住心头埋怨自己，莫兰烬，连这种低级情话都能撩到你，你可真是没出息。 不过没出息归没出息，像这种没出息的时刻，她还宁可多一点。 不过・・・・・・ “你在哪里学的这些。”莫兰烬好奇的看向方涯薄，“我记得你可从来不说这些的。” “没有，就是跟小杨学了几句。”方涯薄也没有过多隐藏什么，倒是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说是说这种话有助于促进夫妻感情。” 说到这的时候，方涯薄顿了一下，快速瞥了一眼明显被他话震惊到远处的莫兰烬，突然来了点小趣味。 “现在看来，老婆你似乎很受用啊。”方涯薄有些不怀好意的看向莫兰烬，最后伸出手一手搂住莫兰烬的肩膀，“老婆，你喜欢这样的？” “不喜欢，少说一些甜言蜜语！”莫兰烬被调侃的小脸涨红，双手直接推开方涯薄，只是力气太小，双手捶在方涯薄胸膛上，有些小打小闹的意味在里面。 方涯薄很喜欢这般娇羞的兰烬，他见过兰烬对别人冷淡的样子，也见过兰烬一个人独处是沉着冷静的样子，就是很少见过她娇羞的这一面。 况且，她的娇羞只限于他。 方涯薄忍不住在自己妻子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赶紧吃饭吧，饭要凉了。” 莫兰烬低头一笑，见方涯薄放开自己，脚一点，连同椅子，端着饭盒就往旁边滑了一米。 “你现在还是离我远点吧，我只想安静吃点饭。”莫兰烬警惕的看向方涯薄，虽说是警惕，但是那略微通红的小脸还是暴露了她此刻不安的心。 “哦，这样啊。”方涯薄若有所思，脚突然一蹬，工作椅一滑，再次将他和莫兰烬之间的距离拉短。 只见方涯薄左手的手肘抵在桌上，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向莫兰烬，“你是怕我对你做出什么事情吗？” “我是怕你散发魅力！”莫兰烬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次再也没有躲开，就靠着方涯薄吃起饭来。 方涯薄则是笑了笑，不再说话，就撑着脑袋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吃饭。 在部队里吃饭都是自己吃自己的，虽然偶尔还是会说一两句，但所有人都得保持一个基本的纪律在。 况且他是队长，他还要起带头作用。 每次吃饭都是按照以自己最快速度解决，别说说话了，就连像现在悠闲看人都不可能。 而且跟他相处最多的是战友，还不是自己的妻子。 像这般认真看自己妻子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这叫他怎能不珍惜每一次跟兰烬相处的机会呢？ ------------ 191·我只想多陪陪你 “你要是这般喜欢看我，就留下来。”莫兰烬夹了一筷子洋芋丝放进嘴里，视线盯着碗中的饭菜，没敢看方涯薄，“多留下来，陪陪我就行了。” “嗯，有时间我会陪在你的身边。”方涯薄知道莫兰烬话语里的意思，但他没法给她这个保证。 他只能说，一有时间就陪在她的身边。 “等会你打算做什么？”方涯薄不想一直在这个话题上探究，主动岔开了话题。 “就待在公司忙工作，我一般没事做的话都是忙工作的。”莫兰烬飞快看了一眼方涯薄，“你下午打算做什么？” “陪你啊。”方涯薄不假思索道，“今天下午没事。” “这可是要坐一下午的办公室，你确定吗？”莫兰烬吃完最后一口饭才开口道，“要不，你先回家？我忙完就回去？” 莫兰烬还是不想让方涯薄待在办公室，她每天坐办公室倒是习惯了，她倒是觉得没什么，但涯薄不一样。 她虽然要工作，但也要考虑到自己爱人的情况。 “我就在这陪你，你不用顾忌我。”方涯薄明白莫兰烬心头所想，但他只想陪兰烬，就算是什么都不做，看着兰烬，他都觉得心满意足。 “我只想多陪陪你。” 方涯薄这话无疑去取悦到了莫兰烬，莫兰烬嘴角上扬，最终笑眯眯应下。 方涯薄莞尔，拿出备在口袋里的纸巾，贴心的替莫兰烬擦拭掉她嘴角残留的油迹。 莫兰烬虽有些害羞，但没有躲闪，只是目光朝下，不敢与方涯薄对视。 方涯薄暗自偷笑，擦拭完莫兰烬嘴角的痕迹后，才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 随后笑着收拾两人的饭盒，自然起身，拿起放在角落里柜子上的洗洁精，对莫兰烬点点头，悄然退了出去。 莫兰烬见方涯薄离去，才收回眼神，回到办公桌正前，拿出纸和笔来。 涯薄回来，无论怎么，她都不应该让涯薄在这里陪她无所事事。 涯薄说过，他这段时间会待在家里面，这么好的时间总不能拿来浪费掉。 今天晚上，她跟涯薄一起出去吃饭。 明天早上，她和涯薄去看花展。 明天中午，她和涯薄吃完饭后就去看电影，看完后就回家休息，晚上在家做菜。 后天的话，再看看吧。 这段时间涯薄日子待在家的时间很长，她也要多努力努力，争取早日怀上孩子。 只要有了孩子，一切都好说。 莫兰烬将左手轻轻搭放在自己的腹部上，目光所流露出的眼神要柔和许多。 这种神色，就算是莫兰烬对方涯薄也没有过。 她现在，只想要一个孩子。 无论是为了那个未出世便离去的孩子，还是为了已经笑着离开人世的紫玉，她都得怀上孩子。 紫玉知道她是因流产住院，每天给她折千纸鹤，说是折九百九十九只千纸鹤后，对着许愿，定能成真。 紫玉本就折了九百多只千纸鹤，他本想许愿，希望他能够活得长久一些。 只是到最后，紫玉将他所有的千纸鹤送给了她。 只愿她怀上孩子。 那个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孩子，将这种渺茫的希望都给了她。 既此，她凭什么要自己放弃自己呢？ 如若她要放弃，放弃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紫玉・・・・・・ ------------ 192·有你，便是最好的安排 无论她怀孩子的希望有多渺茫，她都要努力。 ‘咔嚓――’ 办公室的门把被人打开。莫兰烬抬眸，压下心头浮起万千的思绪，收敛脸上所流露出的所有神色，就连放在自己腹部上的手也迅速放到了桌上。 “在干嘛呢？”方涯薄打开办公室门，看着莫兰烬坐在桌前，右手拿着圆珠笔，像是在工作。但那恍惚的神情，又不像是在工作，更多的像是在发呆。 “我在筹划这几日我们要干什么。”莫兰烬扬起头，对方涯薄笑了笑，“你过来看看，你看要不要再修改一番。” “好，我这就来。”方涯薄关上房间门后，将手中的碗和洗洁精放在柜子上，又拿出纸巾将自己手上的水擦拭干净后，这才走上前去。 莫兰烬见方涯薄前来，将桌上的纸张递给方涯薄。 方涯薄接过纸张后，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安排，忍不住失笑起来。 “你的计划如此简单的吗？” “怎么？你有更好的计划？”莫兰烬撇嘴，却更好奇方涯薄的打算。 “没有，在我看来，再好的计划都比不过变化。”方涯薄摇头，他经历的风雨实在是太多，在他看来，所有精心安排的一切都不如变化来的快。 况且・・・・・・ “况且在我看来，有你，便是最好的安排。” 因为这一句话，莫兰烬忍不住低声浅笑起来。那星辰璀璨的眸子里异彩连连。 方涯薄当初就是一眼看中了这一双眸，才对她上了心，甚至到了最后彻底的沦落。 “你先忙完工作吧，我就在一旁陪你。晚上咱们一起吃一顿饭。”方涯薄将纸折叠好，郑重放到自己的衣兜里。 “好。”莫兰烬点头，随后想起了什么，从最底下的柜子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双手递给方涯薄。 “没事的话就用电脑打发下时间吧，我工作可能有点多，一时陪不了你。” “好。”方涯薄不矫情，接过电脑，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脑。 莫兰烬看了一眼方涯薄，便收回了目光，开始认真工作。 方涯薄也没什么想要上网查找的，就直接打开了照片。方涯薄本以为在图库里能找到关于兰烬的图片，却发现图库里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张电脑自带的背景图。 方涯薄眉头一皱，兰烬电脑里的东西也太少了吧。 方涯薄本想合了电脑，但又怕让莫兰烬为他而分了注意力。 最后方涯薄只能调整一个舒适的姿势，好靠在沙发背上。随后点开电脑的播放器，随便播放了一部电影，将声音调整到了最低。 做完这一切后，方涯薄才双手抱胸，双眸看似盯着电脑屏幕，实则是看向莫兰烬。 自己爱人在身边，再好的电影电视剧又如何能吸引他的目光？就算是再精彩的片段也远远不及爱人好看。 或许是分别的太久，又或者是见面太难，他总觉得每次相见的时光十分短暂。 他连自己的妻子都看不够，又怎么可能去看这些于他而言无聊透顶的电影电视剧呢？ -- （补：打赏加更） ------------ 193·信不信？ 一下午的时间，方涯薄就看着莫兰烬度过，而莫兰烬全身心投入工作，没有注意到方涯薄看向她的目光。 就算是有所察觉，方涯薄总能提前一步观察到她的动作，收回眼神。 莫兰烬就算是看，也只能看到方涯薄认真盯着电脑屏幕。 莫兰烬一心忙于工作，为了能尽快完成工作陪涯薄，中途没怎么跟涯薄说过话。 她纵然知道他现在有多无聊，她也没办法。 所以对于方涯薄的这一些小心思小动作，莫兰烬倒是有所察觉，但并未给太多的关注。 等莫兰烬忙完桌上一堆文件，伸个懒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 莫兰烬看了一眼时间，暗道一声不好，这才看向方涯薄，却发现方涯薄眼睛不眨的看向她，似乎保持这个姿势看了她许久。 “怎么呢？”莫兰烬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装作弄头发，“是我头发有什么东西吗？怎么盯着我看。” “没有。”方涯薄看破不说破，笑着岔开话题，“我亲爱的夫人，请问您现在是饿了吗？” “是的。”莫兰烬笑着起身，“让您久等了，老公~” “不久，刚刚好。”方涯薄听着莫兰烬这一声有着俏皮意味的老公，心情很是愉悦，快速合上电脑，将电脑放在桌上，这才起身，“晚上想吃什么？” “咱们就出去烤肉吧？”莫兰烬上前搂住方涯薄的手臂，“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烤肉的吗？” “好。”方涯薄没想到兰烬还记得这一点，毕竟上一次吃烤肉的时间，怕是隔现在有了好几年了。 两人快速确定今晚的饭菜，就直接出了办公室。 方涯薄倒是在出办公室之前，带了一顶鸭舌帽在头上，甚至还戴了一顶口罩。 莫兰烬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只是那原本舒展的眉头缓缓蹙起，心头多了一份忧虑。就连挽住方涯薄手臂的手都微微用力。 “没事的。”方涯薄知道莫兰烬担心自己什么，右手覆在莫兰烬的右手上，用力握紧。 莫兰烬虽然笑着点头，但心头依旧忧虑万分。 以前涯薄就算是跟她出去吃饭，也顶多只是戴一顶帽子。 现在身份已经保密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们回家吃吧，不出去吃了。”莫兰烬拉住了方涯薄，对上方涯薄投过来的目光，缓缓摇头。 她不能拿他生命作为赌注。 如果任务已经危险到这个地步，她宁可放弃自己刚才所有的安排。 她不能拿他生命安全开玩笑。 “没事的。”方涯薄低下头，将额头与莫兰烬的额头紧紧相贴，“你老公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没有谁能伤害到你老公。” 莫兰烬见涯薄目光真挚，不像是欺骗的样子。 “只是・・・・・・” 方涯薄见莫兰烬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抵着莫兰烬额头的脑袋突然用力。 “你不信你老公？” “信。” “那就够了。” “・・・・・・” 莫兰烬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盯着那双瞳眸几秒，随后长吐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来。 ------------ 194·你女人很优秀 莫兰烬不再多言，搂住方涯薄的手臂，对方涯薄对视一眼，随后一同走向电梯，下了一楼，抵达大厅。 至于自家老板这两日频繁出现在一楼，甚至出现的时间不是凌晨・・・・・・ 在一楼大厅的众员工已经见怪不见怪了。这一次众员工倒是在方涯薄的身上停留的更多一些。 这一部分员工本就是奔着老板的老公来的，主要是看看老板的老公到底是何方人物，竟然能征服他们的老板。 不然他们也不会暂时放下自己的工作，特意待在一楼的。只是万万没想到方涯薄戴着帽子和口罩，这一点让他们略微有些失望。 “兰烬，你员工似乎对我很有兴趣啊。” 虽然在场的员工已经将眼神掩饰的很好，但方涯薄能做到上尉这一步，怎么可能会发现这些人脸上的神情。 特别是他目光所触之处，这些人赶紧回头，避之不及。怕是个傻子也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你是我的男人，他们对你感兴趣是正常的。”莫兰烬嘴角一勾，“毕竟你女人很优秀。” 方涯薄听到莫兰烬这话，有些惊奇的看了一眼莫兰烬，眸子里有过一抹惊艳之色划过。 这般自信的兰烬，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如今见到这般自信的兰烬，确实是有些被惊艳到。 不过他很喜欢这副模样的莫兰烬。 “是，我的女人很优秀。”方涯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你女人的男人也很优秀。”莫兰烬瞥了一眼方涯薄，心情雀跃万分。 莫兰烬和方涯薄两人之间的对话没有丝毫的掩饰，距离莫兰烬和方涯薄近的员工都被硬生生塞了一把狗粮。 这把狗粮来的突然，不吃也得咽下。 莫兰烬和方涯薄倒是没管这么多，两人直奔最近的一家烤肉店。 这个点去，人也不是很多，莫兰烬和方涯薄就直接选定了最角落的餐桌。方涯薄则是主动去拿肉和烤串，莫兰烬则是去拿素菜。 方涯薄拿了几盘烤肉后，就率先下肉，烤起肉来。 莫兰烬回来的时候看着那叠成一竖条的空盘，忍不住摇头，“你吃肉这个习惯还是没变。” “我拿荤，你拿素。每次我们不都是这样吗？”方涯薄笑着接过莫兰烬手中的盘子放到桌上。 “你也就仗着这一点，所以每次你都去拿肉。”莫兰烬忍不住敲了一下方涯薄的脑袋，“我要是不努力赚钱，怎么养得起你。” “哪有。”方涯薄握住莫兰烬放在自己额前的手，顺势将莫兰烬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还顺便在莫兰烬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不是跟着老婆有肉吃嘛。” “贫嘴，下次你口中的小杨出现了，你一定介绍给我认识一下。”莫兰烬秀眉一挑，看着比以前主动许多的方涯薄，心头还是多了一份欢喜。 现在的涯薄的性子比起以前来，实在是有很大的差异。 现在的涯薄似乎更懂得如何讨女人的心，当然，她也很清楚，涯薄只会讨她一人的欢心。 这家伙，情商倒是高了许多。 ------------ 195·你不能对她感兴趣 莫兰烬莞尔，笑眯眯的看向方涯薄，“我倒是想结识一下，能改变你固执想法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方涯薄听到莫兰烬这话，笑了笑。随后想起上次杨展义看到兰烬那提防的样子，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 “你会认识的。” 要是小杨知道他以为的‘卧底’，其实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怕是会震惊死吧。 要知道小杨同志可是早就想要‘结识’一下他妻子。 方涯薄取下口罩，下意识拿起餐桌上盛有橙汁的玻璃杯，微抿一口。 不过这位小杨同志还是不要打其他主意才好，不然的话，他可不会顾及他们之间的感情，怕是会给他一些苦头。 虽然，他平时给他的苦头也不少。 方涯薄剑眉一挑，心头拿定了主意。 “看来你口中的小杨同志似乎对我也很有兴趣啊。”莫兰烬深知方涯薄的习性，听方涯薄这话便能明白他话语里的意思，对那素未谋面的小杨同志倒是产生了几分兴趣。 “他可以对你有兴趣，但你可不能对她有兴趣。”方涯薄放下手中的杯子，伸出左手，亲昵刮了一下莫兰烬的鼻梁，“吃饭吧，不要提他了。” 如果知道提起小杨会让兰烬来了兴趣，他绝对不会提及。不过现在提及了，总不能一切重来，大不了以后不让小杨见兰烬。 至于小杨对兰烬有兴趣，倒也无碍，这只能证明他老婆的魅力大。 方涯薄嘴角含笑，看向莫兰烬的目光带着宠溺。 “嗯。”莫兰烬浅浅一笑，起身坐到方涯薄对面的位置上，难得调侃道，“涯薄，你吃醋了。” “不许吗？你是我的妻子。”方涯薄再次拿起橙汁喝了一大口，目光一转，“总之我是你老公。” 最后一句话似有强调的意味，更多的倒是有一份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是，你是我老公。”莫兰烬莞尔，夹起烧烤炉上的一块已经熟透的肉，吹了吹，这才伸到方涯薄的嘴边。 “吃吧老公。” 方涯薄憋了好大的劲才没笑出声，他的兰烬实在是可爱。 “嗯，真好吃。”方涯薄张开嘴，将筷中的肉吃进口中，故意大幅度咀嚼，来取悦自己的妻子。 随后看着自己妻子脸上那洋溢着的幸福的笑容，方涯薄的眉目间也多了一份喜意。 果然，自己爱人高兴他也会感到开心。 方涯薄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到莫兰烬碗中，这才给自己夹了一块肉。 在吃肉的同时，方涯薄才抬眸，看着莫兰烬吃肉时那满足的笑容，低声一笑。 这个傻丫头，他跟她相处这么多年，只要他每次对她体贴些，她总是很开心，显得格外的满足。 ‘我倒是想结识一下，能改变你固执想法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方涯薄想起莫兰烬刚才的这句话，眸子里的光芒宛如幽泽。 兰烬，你可知，小杨虽然能改变我的想法，但我若是不想变，他怎么帮也无法改变我原本应有的想法。 ------------ 196·他和她的初次相遇 以前的他，或许不懂那么多的情爱，让她感受不了幸福，是他的错。 所以他在努力的改变自己，希望让她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他，他只希望这样的他，能够给她带来更多的开心。 以前不会的甜言蜜语，他都可以试着去学，只要她愿意听，他就愿意学。 只要兰烬开心，他做出再大的改变都可以。 以前他从不让任何人接触他，因为他身上尽是伤口。虽然那段时间是在学校学习，但他在暗地里依旧在进行高强度的训练。 他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因为这个原因，他在学校的几年，一直很少跟人接触，也很少跟人说话。 别人碰到伤口了倒是无所谓，他主要是怕别人会因为此而感到惶恐和惧怕。 在外人看来他是高冷，却不曾得知他心头具体所想。 其实他很希望自己能有个伴，能有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也行。 可他试着接触后，才发现，这些人都不如部队所结识的人来得好。 至少，那群可爱的伙伴们，率真，真性情。 当他清楚意识到这一刻的时候，他便意识到了，或许这辈子他的归宿就在部队里了。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遇见她，遇见兰烬，这个值得他付出一切，改变自己的人。 他和兰烬第一次见面，是他认为他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候。 他是被兰烬捡回去的。 他被捡回去的原因，说来也好笑，是因为没力了。 那段时间他经受高强度的训练，身体有些承受不住，每次回去的时候几乎全身无力。 在街角处他们相撞的时候，他因为头晕眼花的缘故，直接摔倒在地上，更为丢脸的是，他直接晕了过去。 至于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兰烬带回了家。 他从晕厥中醒来，睁开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兰烬那一双墨眸。实是奇怪，他见过无数双眸，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一双眸。 就像是数颗星辰，全都隐匿于她瞳眸中。 那双眼睛实在是让人难以忘却。 他休息了一会，道了谢就告别兰烬。他本以为在那之后，再也见不到兰烬，却在一次偶然下，在图书馆里再次遇见她。 他永远记得那副画面，兰烬坐在窗边，右手撑着脑袋，左手偶尔翻动书页。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偶尔抬起瞥过四周。 他虽然知道她瞥向他的时候，目光未曾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但他忍不住心跳加快了许多，仅仅是因为她瞥过来的一眼。 只有他知道，那一天下午，她在图书馆里呆了多久，他就在那看了她多久。 或许是因为被她救过，又或许是孤单太久，在那一刻，他动了心思，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人总是先好奇，再想要去了解，随后默默关注，最后想方设法的接触。 当他知晓她平日作息时间的时候，他故意在黄昏后的操场上与她相见。 当他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他刚鼓起勇气想要跟她打招呼，却不想是她率先向他打招呼。 -- （补：打赏加更） ------------ 197·缘于一撞 而她打招呼的第一句便是，你的伤口好多了吗？ 伤口，他本以为她没注意，却不曾想她早已发现，只是默不作声而已。 从来没人关心过他身上的伤，就连父亲，也不曾有过。 或许这一句话于她无心，但却成了他心头永记。 之后，他便慢慢接触她。 “兰烬，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 方涯薄吃了一口肉后，收好所有思绪，抬头含笑看着莫兰烬，“你在当时可是风云人物，怎么会选择跟我有所接触？” “以前倒是没觉得，现在细细想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方涯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饶有深意的看向莫兰烬，“我本以为是我对你先动了心，动了情。” “现在看来，倒是兰烬你，还对我隐瞒了一些什么。” “那还真是难为你，现在才想起这件事情来。”莫兰烬听到方涯薄这话，嫣然一笑，“你不觉得现在来问这事太迟了吗？” “你在我身边，哪有迟不迟的问题。”方涯薄摇头，不赞同莫兰烬这话，“这问题我早就想问，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而已。” 方涯薄为了避免将这话让兰烬想起之前那段不好的日子，赶紧岔开话题。 “现在看来，是你率先对我动了情啊。兰烬啊兰烬，你可真有你的。”方涯薄故作调侃，将话题重新扯回莫兰烬身上。 “你又不主动，我看上了你，我能怎么办？”莫兰烬倒是没有注意这话，被方涯薄后面那一句话话岔开，听后无奈一笑，“我若是不接近你，难道你会主动接近我吗？” “怎能不会？” 方涯薄这四个字成功让莫兰烬睁大了眼，一时无话。 是这般么？ 当年确实是她先追求的他，至于为什么是她主动的，主要是因为当年的那一撞。 当年他们在转角处相撞，她倒是没事，涯薄当年是直接晕厥了过去，吓了她一大跳。 她当时还以为他是碰瓷的，最后见他脸色苍白，像是病发的样子，才上前去，见他是真的晕厥，出于无奈，才将他扶回家。 她当年自然是躲着父母，背着他回家的。将他放到床上后，才发现他的腰部有血。她揭开他腰间衣物的时候，才看到他腰间有一条长长的伤口。 虽有已经结疤，但伤疤已经裂开一半，像是做了剧烈运动，牵扯到了伤口，导致伤口裂开。不然外面的衣服也不会被鲜血染红。 她当时就觉得奇怪，好好的人怎么会有这么长的伤口，于是她揭开了他的袖子，果不其然，他的手臂上也尽是口子。 那时候她对他就充满了好奇，为什么他身上竟会有这么多的伤口。 难道现在的初中生身份都如此神秘，都大有来头呢？ 她就守在他的身边，等他醒来。却不曾想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呆。 一句话都不说，躺了两分钟就跟她道谢，谢了就走，还是直接翻的窗。 她对他能没印象吗？ 后来她开始注意他，有意无意去打听关于他的一切。 ------------ 198·餐厅惊变 直到她在图书馆里，抬头的那一瞬间，看到他的时候，她心跳都加快了许多。 她目光不敢在他身上停留，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那天下午，她的目光再也没法停留在书中的文字上。 她总会有意无意的扫过涯薄所在的位置，只是他一直盯着书看。 她总不能上去直接跟他搭话吧？ 再到后来，她在操场上撞见他，她都不知自己站在他面前，跟他说话竟会那般开心。 “你问我我也不清楚，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你上了心。”莫兰烬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借此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倒是你，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你原本对我上了心？” 莫兰烬问这话的时候，心头还是有些忐忑。也就是说，涯薄是在她对他动心之前，就已经对她上心了吗？ 莫兰烬知道方涯薄爱自己，但并不知道涯薄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毕竟喜欢这种东西，没有明确的界限。就算是在一起，也是两人互相明白对方的心意，才自然而然的在一起。 方涯薄不擅长说这些甜言蜜语，也不擅长表白之类，所以这些她很少听他说过。 如今他亲口告知，她竟然满怀期待。 “是，应该是咱们第一次相见那以后，我就开始对你留意。”方涯薄倒是没有避讳这一点，直言道，“毕竟你从小到大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不留意都难。” “切。”莫兰烬可不吃方涯薄这一套，“我还不了解你的性子？就算是再出名的人，你要是不想去了解，你能了解吗？” 莫兰烬说到最后一句，脸突然一红，不好意思的别过脑袋。 “兰烬你自己都说出来了，还不好意思。”方涯薄见此大笑起来，“你说得对没错，我确实是想了解你才会留意你的。” “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成为你老公呢？” “照你这么说，那么多人留意我的是不是都・・・・・・”莫兰烬剩下的话语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大块肉。 “你的老公只能是我。” 看着如此霸道的涯薄，莫兰烬嘴角一勾，心头多了一份甜蜜。 “我知道了。” 莫兰烬咽下肉，笑着低头扒肉。 方涯薄看着这一幕，眉目间都是笑意。只是余光瞥到进入烤肉店的某人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下一秒方涯薄迅速将衣服领子竖立起，后背缓缓靠在墙上，将背往下滑了一段距离，更方便自己隐匿观察。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就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 莫兰烬虽在吃肉，却也注意到了方涯薄这一举动，心头一紧，强行忍住往外看的冲动。 “是他吗？”莫兰烬低着头，压低了声音问道。 “嗯。”方涯薄轻轻应了一声，目光最终停在了后面进来的那一对情侣身上，随后果断收回了目光，对上了莫兰烬那忧虑的眸子，定了定神，笑着安抚道，“先吃饭吧。” “你不用去・・・・・・嗯，保护他吗？”莫兰烬话说到一半，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好换了一种方法，婉转道来。 ------------ 199·对家的眷恋 “保护他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有他们，我很放心。”方涯薄摇头，他相信自己的伙伴，能分到他手下，证明单兵作战能力并不低，而且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 他很相信他们。 “不要担心，现在我的身份只有一个，你的丈夫。” 方涯薄的眼神格外的认真，不似有假。 莫兰烬就算是再担忧，也得压下心头的这份忧虑。 “吃饭吧。”莫兰烬对方涯薄扯出一抹微笑后，迅速低头，生怕方涯薄看出她那异常的情绪。 她害怕，只要有关于涯薄的一切任务，她都感到惶恐。 方涯薄感受了莫兰烬那逐渐低迷的情绪，眉头紧皱，却没有开口说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他清楚，他的话无法安慰她。 一时无话，两人陷入了尴尬的氛围中。 比起周围的喧闹，他们角落的这一桌，显得格外的冷清。 菜没了，方涯薄就去夹菜，缺荤夹荤，缺素夹素。 方涯薄没敢让兰烬动手，相信自己伙伴是一回事，但将自己的爱人暴露在危险下，是另一回事。 兰烬已经出现在他们视线范围内一次了，若是出现第二次，怕是会起疑心。 要是真的动了那份疑心，兰烬怕是危险了。 他不能拿兰烬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而进入烤肉店，装成情侣，暗自保护‘人质’的黄京与罗霖，自然是第一时间观察环境和人。 两人的目光触及到方涯薄的时候，差点失了态。 队长竟然在这里吃饭？ 难道大嫂也在里面？ 黄京和罗霖第一时间就关注到了莫兰烬。 “那就是大嫂呢？” “废话，你见过队长对别的女人这般过？” “咱们两人还是多注意一下吧，若是情况有变，第一时间帮大嫂打掩护。”黄京知道莫兰烬身份后，没有得到丝毫的放松，反而更为担忧。 他们这些人最怕的不是将自己暴露于危险下，而是怕自己的家人暴露于危险下。 所以他们拼了命，也会保护自己家人周全。 干他们这一行的，对家特别的眷恋。 他们重感情，重家。 家里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着急的绝对是后知后觉的他们。 先前队长家里出的事，他们都有所耳闻。 随后都纷纷打探清楚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队长的妹妹对其嫂子下手。 他们所有人知道这件事后都大为诧异，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队长的家里会发生这种大事。 方魄晨这三个字，队长可没少提。 每次周五小团会的时候，队长提起他妹妹时，总是一脸的骄傲和自豪。 队长和方魄晨从小依偎着长大，他们虽然无法亲眼见证队长和他妹妹一起长大的过程，但是他们能够从队长的一言一行中感受出来。 他们能感受出，队长因为自己的妹妹，到底有多自豪。 而莫兰烬不是别人，是队长的妻子，是要陪队长一起白首的人。 自己的亲妹妹对自己妻子做出如此事情，他们这些置身事外的人都能感受到队长的绝望，更何况是队长自己？ ------------ 200·亲人这两字意味着的······ 要知道于他们，于这些当兵的人而言，亲人这两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生命，是家，是信仰。 他们待在部队里的每一年，若是真有时间闲置下来，心心念念的自然是自己亲人。 他们能怀疑任何人，唯独不会怀疑自己的亲人，就算是怀疑亲人，也必须得到证据。 因为他们不相信。 因为真相揭晓的，不单单是家庭破碎的问题，更是信仰破碎的问题。 要知道他们守护的是‘大家’，他们要守护‘大家’，自然对‘小家’格外的看重。 若是自己最亲密的人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造成的可不仅仅是家庭破碎这种简单的事情。 对家人有多眷恋，有多信任，受到的伤害就有多大。 只是因为队长是男人，所以受到的这些伤害，就算是再大，再痛苦，也会将这份痛苦隐匿心底。 再强大的男人又怎样？ 只要涉及‘情’字，就算是再拥有一颗强大的心，也受不了。 特别是队长将方魄晨带回军中，送至军医院的那段时间，他们都看得出来他到底有多压抑。 队长每次去见方魄晨，站在病房门口伫立许久后，又不进去探望，直接转身离开。 每日皆如此。 而队长回到部队后，就直接接受训练，也不管是不是这周该训练的内容，总是练了再说。 每天大汗淋漓，似有不把自己累死不罢休的意味在里面。 他们明白，队长这是想要通过训练麻痹自己。 谁又会知道，那满脸的究竟是泪，还是汗呢？ “不管怎么，大嫂的安危要紧。”罗霖紧紧盯着‘人质’，而余光则是瞥向莫兰烬，“若是有什么变动，我配合队长掩饰嫂子，你盯紧他。” “放心吧。”黄京对罗霖微微点头，这才遮挡口型的手，“吃饭吧。” “好。”罗霖点头，起身就去夹肉，经过方涯薄身边的时候，心照不宣的与自己队长对视一眼，这才忙于自己的事情。 方涯薄拿完最后一叠菜后，才回到桌旁，却发现自己的盘中全是肉。 “你喜欢肉，就多吃点肉吧。” 莫兰烬注意到了方涯薄投过来的那抹疑惑的目光，仰着脑袋，对方涯薄笑道。 “知道了。”方涯薄笑着坐下，他明白兰烬话语里的意思，她到底是心疼他了。 “我吃的也差不多了，倒是你，我总觉得没吃什么。”方涯薄本打算将盘中的肉分给兰烬一半，却发现兰烬盘中的肉基本都没怎么动过。 这一细节让方涯薄暗自留意，以前兰烬跟他吃饭，虽然不怎么吃肉，但也不至于不怎么动肉。 除了他喂给兰烬的几块肉，似乎兰烬都没怎么动过。 素菜倒是吃了一些，但兰烬素菜本就拿得少。 “你是胃口不好吗？” 方涯薄有些担忧起兰烬来，“你应该早说，咱们应该去吃点清汤的。” “我只是中午吃的下午还没有消化完而已。”莫兰烬伸手握住了方涯薄的大手，给予安慰，“我没事的。” -- （补：打赏加更） ------------ 201·见不得肉和血 “兰烬。”方涯薄却反手握住莫兰烬的手，“你不要瞒着我。” “我保证，我没有，我就是单纯不想吃而已。”莫兰烬另一只手也搭在方涯薄那略微冰凉的手背上，“涯薄，你不要想太多了。” “我现在好好的，你不用担心我，不用在我身上花费太大的精力。” 莫兰烬并不想方涯薄在自己的身上耗费太大的力气，特别是现在。 那人现在跟她一样，都在这烤肉店。她不想让涯薄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若是那人出了什么意外，担责任的还是涯薄。 “中午吃的有点饱而已。”莫兰烬为了不让涯薄担心她，赶紧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肉放进自己嘴里。咀嚼后才咽下喉，这才对方涯薄笑了笑。 方涯薄见此，稍微安点心，夹了一些烤好的金针菇放到莫兰烬的盘中，“既然胃口不好，就少吃油腻的，多吃一点素菜，好歹垫垫肚子。” “好。”莫兰烬吃了一口菜后，才放下筷子，“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好，快去快回。”方涯薄点头，拿起放在一旁的餐巾纸递给莫兰烬。 莫兰烬接过纸巾后，对方涯薄微微点头，这才起身匆匆去往厕所间。 面带笑意的莫兰烬，在进入厕所后第一时间，脸色瞬变，都来不及捂住嘴巴，直接呕吐了出来。 自从自己孩子死后，她就不再吃肉。 虽然肉已熟透，但是她看到这肉，依旧会想起这肉原本的样子。 血淋淋的样子・・・・・・ 一想起这，她都觉得恶心。 她现在，见不得肉，见不得血。 只要一看到肉她就觉得恶心，只是她没有办法。 涯薄平日回家总爱吃肉，特别爱吃这家的烤肉店。他好不容易回来，她总不能佛了他的愿。 况且她也不想让他总是担忧这些有的没的。 家里的事情一直都是她操办的，这两年，涯薄没回家的时候，她都是自己照顾的自己。 虽然说她没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但她好歹没让自己受什么委屈。 虽然她现在很不喜欢吃肉，但是为了涯薄，她不得不吃。 涯薄若是察觉到这点，定会发现她不吃肉的原因是什么。 那么存在她和涯薄之间的，将是浓浓的愧疚。而这份愧疚将远大于爱。 这一幕她并不想看到。 她现在也在不断的给自己做思想工作，虽说是离婚的思想工作。 虽然她是打算离婚，但是这婚不好离。 她很清楚这一点，除非是涯薄愿意离婚，又或者是涯薄犯下了重大过错。 而这两点，无论是第一点还是第二点，都不可能实现。 她了解涯薄，虽然在孩子这件事情上，他们之间产生了隔阂，但是他们还是夫妻。 而涯薄依旧深爱着她。 再说当初的事情，于情于理，涯薄的做法并没有错。 虽然她无法接受现实，但有一点她必须承认，如若当初涯薄没有拦下她，她或许真的会做出一些她自己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事情。 或许她现在坐在这吃饭的机会都没了。 ------------ 202·盯上 虽然当时她很不甘心，但他的做法是对的。 他若是不拦下她，她定会报复方魄晨，用尽所有的方式。 一切想通后，对涯薄倒也没有那么大的恨意。 只是她们的立场不同了。 就算是她爱极了他又如何？ 如果爱一个人，要昧着良心，这种爱，太让人痛苦。 至少她是承受不了这份痛。 可她现在偏偏要忍受这份痛。 因为她爱他。 这段时间她从未碰过肉之类的食品，她知道涯薄喜欢吃这家店的烤肉，甚至是她主动提起去吃烤肉。 她自己难受点没什么的。 况且她一向能很好的掩饰自己。 这不，在烤肉店里，她依旧能和他谈笑风生，跟他恩爱打闹。 纵然她再不适・・・・・・ 莫兰烬用厕所水冲去呕吐物后，才苍白着小脸，清洗口中的乐色。 清洗完后，莫兰烬没有第一时间去餐桌，而是去柜架上夹了一些水果，放了一块在口中，清除口中的异味。 弄完这一切后，莫兰烬才带着笑意回到餐桌旁，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一转身就看到了那日在转角处与她相撞的男子。 莫兰烬心头一跳，目光瞬间错开，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直接离去。 那男子也注意到了莫兰烬，眉头蹙起后过了好几秒才舒展开来，随后转身，盯着莫兰烬的背影好几秒，才收回目光，继续吃着饭。 显然他是认出了莫兰烬是那日与他相撞的人。 虽然这男子什么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过多的举动，但就这几秒目光，足以让监视这男子的人注意到莫兰烬。 罗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一幕，起身去遮挡的时候已经晚了。 黄京和方涯薄的脸色几乎是瞬间沉了下去。 黄京赶紧笑着上去，一手搂过罗霖，跟罗霖一起遮挡住邻国派来监视人质的人，看向莫兰烬的目光。 而方涯薄则是迅速起身，低着头，快速迎了上去，接过莫兰烬手中的盘子，随后一只手搂过莫兰烬的腰肢，将莫兰烬圈入自己的怀中。 尽量减少兰烬的曝光度，让那些人认为兰烬只是跟他偶尔撞见。 但方涯薄清楚，他们盯上她了。 这么一想，方涯薄看向怀中妻子的目光，更为的冷咧。搂住妻子腰的手，愈发的用力。 方涯薄拉着莫兰烬坐下后，搂住莫兰烬的手就再也没有放下过。 他不允许有人惦记着他的兰烬。 莫兰烬感受到了方涯薄的紧张，也坐立不安起来，“涯薄，是不是我已经・・・・・・” 后面的话，莫兰烬没有说下去。 “没有，你不要担心。”方涯薄将脑袋轻轻抵在莫兰烬的脑袋上，只是搂住莫兰烬的手松开了些，“我只是见你脸色有些苍白，不放心你。” “你怎么呢？” 虽然方涯薄这话有岔开话题的嫌疑，但这话确实也是方涯薄想问的。 他的敏觉度自然不同寻常，虽然兰烬已经掩饰的很好，但他还是发现了。 他太了解兰烬了，兰烬出了厕所门就去拿水果，他知道，兰烬不是那种公众场合拿东西吃的人，虽然这是在烤肉店。 吃水果还能做什么，能做的也就是去味。 ------------ 203·我不怨你 他猜测，兰烬怕是进厕所吐了。 现在兰烬的胃已经差到这般了吗？ 方涯薄有些自责自己，虽然不常回家，但好歹也一直在关注着兰烬，他竟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涯薄，前段日子我待在医院的时候，你每次都回来看望我了吧。” 方涯薄的话倒是让莫兰烬稍微安下了心。松了一口气的莫兰烬，才放心窝在方涯薄的怀里，开始提起过往的那些事。 “嗯？你察觉到呢？”方涯薄有些意外莫兰烬得知这事，那段时间他每次去探望莫兰烬的时候，都是凌晨几点。按理来说，兰烬应是无法察觉的。 莫兰烬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那段时间，她本就处于敏感期。就算是凌晨又怎样？他每次出现的时候，她总能有所感觉。 虽然处于梦中，但每当他出现的时候，她睡的都要安稳许多。 能让她这般的，除了他，还会有谁？ 只是・・・・・・ “涯薄，其实我知道，你一直就在我的身边。” 莫兰烬这话一出，让方涯薄感到莫名不安。 “好好的，你说这些做什么。” 方涯薄不喜欢莫兰烬说这些话，这些尽是不祥之语，他不喜欢听。 “所以，就算是哪天我身边再也没你，我也会觉得，你就在我身边。” “兰烬，你瞎说什么呢。”方涯薄好不容易松开莫兰烬腰肢的手，再次搂紧，“你不要存在这些想法。” “我永远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的。” “不要动这些心思好吗？” 方涯薄双手环住莫兰烬，心头蔓延开阵阵苦涩。 他已经失去了妹妹，他不想再失去她。 “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就这样下去不行吗？” 他只想好好的跟她在一起。 莫兰烬的沉默让方涯薄有些不安，方涯薄努力的搂紧怀中的人儿，却依旧感受不到怀中人儿的回应。 “涯薄。” 莫兰烬虽然沉默了一分钟才开口说话，但这一分钟对方涯薄而言却格外的漫长。 不知为何，方涯薄现在越发惧怕从兰烬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方魄晨，还是没有消息吗？” 听到方魄晨这三个字，方涯薄眼皮一跳，心头无法遏制的疼痛起来。 “放心吧，一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不会有所隐瞒。” 纵然这样，方涯薄依旧只是笑了笑，语气轻柔，不将自己心头的那一份苦涩表露出来。 “方魄晨的事情，我不怨你。” 莫兰烬的这句话，却让方涯薄心头唐突起来，让他感受不到丝毫的放松。他总觉得兰烬现在所说的，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我怨的是自己。” 莫兰烬的这一句话，让方涯薄的身体瞬间绷直。当方涯薄低下头看向莫兰烬的时候，却发现莫兰烬早已仰起头，目光是如此虔诚。 “涯薄，你知道吗？我恨的，其实一直是我自己。” “是我一直再找借口推脱。” “你知道吗？涯薄。那一刻，我从未如此恨过自己。” “如果自己能多点警惕心，该多好。” ------------ 204·她是商人 “涯薄，我跟你生活在一起后，我都险些快忘记了我商人这一层身份。” 莫兰烬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来。 “你可知，什么是商人？怎么做，才能算得上是一名商人吗？” “我告诉你，商人除去有一个精明的头脑，更需要极致的理智。” “商人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我因为你，失去了我的孩子。” 莫兰烬伸出手轻捧住方涯薄的脸颊，看向方涯薄的目光是那般眷恋，突如其来的雾气，模糊了莫兰烬看向方涯薄的目光。 “这是亏本的买卖，不值。”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莫兰烬突兀收回了手，也收回了看向方涯薄的目光。极快压下心中的那份异样情绪的波动。 “莫兰烬，你疯了吗？”莫兰烬最后两个字也刺激到了方涯薄的神经，方涯薄双手迅速握住莫兰烬的肩膀，逼迫莫兰烬看向自己。 他从未这么慌乱，从来没有这么惶恐过。 “爱情不是买卖，这是你说的。” “你现在把我们之间的爱情，我们的婚姻比做成一桩买卖，兰烬，你变了。” 方涯薄不信，不信莫兰烬会如此残忍！ 刚才他们明明・・・・・・ 方涯薄对上莫兰烬那薄凉的目光，心头一凉，颤颤开口： “兰烬，刚才的一切。” “都是你演的戏吗？” 所以，在办公室里，在烤肉店里，她跟他说的那些甜言蜜语，装的那般开心的模样，都是假的吗？ “对，是我的演的戏。”莫兰烬没有否认，面对方涯薄看过来的那悲痛的目光，心头抑制不住的悲伤。 是她演的戏，只是是她心甘情愿入的戏。 她心头越悲伤，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的灿烂。 “来自己最爱的一家店里吃饭，经历最绝望的事情，方涯薄，感觉怎么样？” 如果这句话不是从莫兰烬口中说出，方涯薄简直无法相信。 就连握住莫兰烬双肩的手，都下意识松开。那离开莫兰烬肩膀的十指，在空中不停的颤抖。 “感觉很痛苦是不是？” 莫兰烬伸出手轻轻放在方涯薄的胸口，嘴角扬起一抹妖异的笑容来。 “当时我怀有孩子，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可她偏偏在我最开心的时候，给了我最沉痛的一击。” “方涯薄，你现在可曾明白当时我的感受？” 莫兰烬看着方涯薄的目光，笑出了声来，“绝望，无助，不敢相信。” “你知道吗涯薄，当初我的感受，跟你现在无差，甚至更痛。” 莫兰烬的食指狠狠的戳在方涯薄心脏所处的胸膛之上。 只是脸上的笑容是那般的灿烂，像极了他和她初次相遇，她所对他展露的笑颜。 只是着一抹笑，如今毫无暖意。 “这段时间，你打算陪我，可我不愿你在我身边。” 莫兰烬的食指缓缓往上，轻挑起方涯薄的下巴，语气有些懒散，“方涯薄，你以为我爱你，远远超过爱自己吗？” “你可别忘记了，我可是商人。” “自从我孩子死的那一刻，我对你的爱，就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深了。” -- （补：打赏加更） ------------ 205·回不去 莫兰烬随后收回手，双手抱胸，后背往后一移，错开了方涯薄的双手。 “方涯薄，我总是固执的把自己留在过去，其实我们早已回不去。” 方涯薄听到这话，嘴唇微动，却一个音都无法发出。 在这一刻，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他双耳几乎失聪，听不到这个世界所有的声音。 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才让他找回一点感觉。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有多狼狈，只是他没法掩饰自己的失态。 就连当初方魄晨的事情他都没如此失态过。 这一切，尽是为了她・・・・・・ “尽快考虑一下离婚吧，这次我很认真的。” “跟你维持这段感情，你累，我也累。” “方涯薄，这两年你不在我身边，我依旧过的好好的。” “没有你，我依旧能过得很好。” 莫兰烬目光幽深的看着方涯薄，最终默不作声，优雅起身，转身去柜台结了帐，随后从容不迫的离去。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黄京和罗霖，以及失魂落魄的方涯薄。 黄京和罗霖倒是很快掩饰了过去，倒是方涯薄，这一次失了分寸，就连离开的时候，目光看了一眼黄京，才恍惚着离去。 黄京和罗霖万万没想到，大嫂和队长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决裂这个地步。 刚才队长和大嫂之间的对话声音并不小。 况且这个时间点，烤肉店里本就没有多少人，他们就算是不想听也不行。 他们在错愕大嫂和队长之间关系竟如此淡薄的时候，也错愕大嫂竟如此薄凉。 明明都知道孩子流产是方魄晨造成的，这跟队长毫无关系，可为什么，要将全部的仇恨对准队长？ 甚至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队长有多爱大嫂他们不是不知道！ 黄京和罗霖几乎想下意识冲上去，他们没见过队长如此失态过。 只是队长最后的那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们，他们明白队长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队长无非是想要他们继续看守人质，不要担心他。 可不担心是假的，但他们又不得不留下来继续保护人质的安危。 他们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队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出去后的方涯薄，几乎是一脸惘然的看着眼前的世界。 无论是与他擦肩而过的行人，还是来往开的车辆，都无法拉回他的思绪。 他的脑海全然被莫兰烬最后一句话充斥。 是啊，他没尽到做丈夫的责任，他长年不回家。 没他，她这些年不也过的好好的吗？ 他爱她又怎样？ 方涯薄突然觉得这一切很是可笑。 兰烬说的很对，他们回不到当初。 无论是她，还是他，都是那般的固执，固执到以为他们多努力努力，多宽容彼此，多让着，就一定能回到当初。 他们回不到当初了。 现在的他，根本都无法安慰她。 孩子，方魄晨，这两介因素的存在，注定了他们之间存在无可修补的裂缝。 所以，兰烬饶恕他，因为理解他。 但是她无法接受方魄晨还活着的事实。 本应如此。 就连兰烬恨自己，都是应该的。 只是为什么，他的心，竟然会如此疼痛。 ------------ 206·碎掉的糖果 方涯薄缓缓低下身子，左手死死捂住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 原来他的心脏会因为一个人如此疼。 方涯薄开始笑的无声，到最后竟肆意大笑起来。 经过方涯薄身旁的路人，看他如同看傻子一样。 没有人会上去帮忙，甚至有些人会嫌弃的绕开一大圈。 但还是有人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一个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失态。 可纵然好奇，也不会在他身边多做停留。 直到一名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停在了方涯薄的面前，甚至伸出手拍了一下方涯薄的肩膀。 方涯薄抬起头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红肿。 “大哥哥，不要哭了。”小男孩见此，有些怜惜的将手中的棒棒糖递给了方涯薄，“吃颗糖吧，甜甜的。” 方涯薄怔怔的看着小男孩，嘴巴动了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泪水开始模糊他的视线。 而这时，小男孩的母亲赶了过来，一把手赶紧拉开自己的孩子。 小男孩来不及将手中的棒棒糖塞给方涯薄，便强行被拉走。 未成功递给的棒棒糖自然摔在了地上，裂成好几块。 方涯薄看着摔在地上裂成好几块的糖，瞪大了眼睛，后背竟全然凉透。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方涯薄缓缓拾起地上的碎糖，随后沉默着起身，往未知的地方前行。 方涯薄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哪里，只知道自己是凭身体肌肉记忆能力走。 当方涯薄顿住脚的时候，抬起头的时候，这才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家门口。 在他心头，念念不忘，是他的家啊・・・・・・ 方涯薄输入密码，走进了他和兰烬共同的家。 他中午做饭急着给兰烬送去，碗筷都还来不及收拾，残留的餐盘还洒落在洗碗池里。 他今天中午做菜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开心。因为他长时间待在部队，很少回家，所以每次回家给兰烬做饭菜的时候，他会感到很幸福。 回家的每一顿饭，他会花费许多的精力。他在部队里，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去找炊事班的班长，去学习厨艺。 以前他从来不会做菜，自从他跟她在一起后，他就开始学习做饭做菜。 因为他知道，以前的他可以‘任性’，可兰烬跟了他，他不能再‘任性’，他总不能让兰烬吃苦。 他希望自己退伍后，每天烧菜给兰烬吃，不让兰烬操心劳累。 只是因为他爱她。 他可以累，因为他知道兰烬的累不比他少。 所以他可以再累一点，再承担多一点。 因为他是男人，他是兰烬的老公。 他不想她工作上那么辛苦后，回个家还要操劳一切。 他心疼。 所以他瞒着兰烬，学了一手好厨艺。 可现在兰烬说，她不需要他了。 她不需要他了・・・・・・ 方涯薄死死握住糖的右手兀地松开，手中的碎糖洒落了一地。 一行泪悄然划过方涯薄的脸颊。 随后方涯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泪水滴落在木板地上，溅起朵朵泪花。 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死死盯着地上那零碎的糖果。 如果，如果他的孩子还活着，会不会跟那个孩子一样。 也会递给他糖果吃，也会笑着安慰他说： 爸爸，别哭。 ------------ 207·他的家 只是，这一切，已经全然被毁掉。 他的孩子，没了。 没了，彻底没了！ 方涯薄的双眼含泪，撑在地上的手缓缓收拢，握成拳头。 是他对不起兰烬和孩子。 他甚至连自己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甚至还没彻底的展露笑颜，孩子就已经离开了他。 他失去了当父亲的资格。 他知道兰烬有了他的孩子后，他虽然身在部队，但心却早已飞奔在她的身上。 他在部队里从未闲着，一有时间，他就会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列了一个很长的清单。 清单上写满了他要给孩子送的礼物。 从一岁到十八岁，他已经想好他孩子每一岁，他送什么礼物给他。 他都准备好一切了。 这一份清单一直放在他上衣口袋兜里，贴紧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 这是他的孩子，他怎能不宠？ 可是他孩子没了。 没了！ 那是他的孩子啊，是他的孩子啊。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妹妹杀了自己的孩子？ 一个是他最宠爱的人，一个是他的亲生骨肉。 他知道兰烬恨他，恨他当时无动于衷。 可他难道当真那般冷血的吗？ 他也是人，他身上流的血也是热腾的。 他脑海里每根神经都在叫嚣，叫嚣着，让杀死他孩子的人死。 可他是军人。 他是军人！ 他知法！ 他总不能知法犯法！ ‘法’这个字，对他们军人而言，意义太大了。 那时候，他觉得他的血液都在倒流。可就算如此，他依旧得站在方魄晨的面前。 那一刻，他从未痛恨过自己军人的这一层身份。 他要成为兰烬眼中冷血动物，为他妹妹求情。 可就算是他再疼爱他妹妹，在那一刻，他怎么可能不恨她？ 他恨她，她怎能仗着是他的妹妹，对他妻子对他孩子下手？ 他是她哥哥啊！ 他是宠了她二十多年的哥哥啊！ 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去质问她，可是他看到自己妹妹那疯癫的样子，他绝望了。 他能从一个疯癫的人口中问出什么话来呢？ 他太熟悉他妹妹了，事发后，在他看自己妹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的妹妹是真疯了。 不是装的。 方魄晨就算是再傻，也知道犯法的事情不会做。 为什么？ 因为出生在一个军事家庭里，他们对法的观念很强。 方魄晨不会犯的。 所以他很清楚，他妹妹不是那种人。 当她对兰烬下手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真的疯了。 纵然他当时有多恨她，他都不能动她。 因为她疯了。 因为她患有精神病！ 死的是他的孩子，伤的是他的妻子。 他会不恨方魄晨吗？ 他怎能不恨！ 他好不容易当上父亲的啊。 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 可是他的家被毁了，因为他妹妹。 他盼了二十多年的家啊，说没就没了。 他和方魄晨从小失去母亲，他有多渴望一个家，她不是不知道。 可就算这样，她还是选择了毁掉他的家。 纵然她是他最亲的妹妹又如何？ 她毁了他整个世界啊。 ------------ 208·黄金眸 当君怡洁将莫兰烬亲手交于他手上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这辈子，除了守护‘大家’，他还多了一个家值得他去守护。 兰烬，魄晨，她们两人，就是他整个世界。 母亲早早离去，父亲本就是军人，军衔不低，怎么可能顾及到家？ 他和魄晨相依为命，相依长大。 这是他唯一的妹妹，这也是他心中曾认定的唯一一个亲人。 魄晨，是他认定的妻子，是他想要一辈子走到底的人。 两个人，是他恨不得用自己一辈子去宠的人。 她们两个，是他的全世界啊。 她们当真以为他的心是石头做的，不会疼的吗？ 只是这些疼痛他无法说出口。 因为他是男人。 这些痛他岂能轻易说出口？ 可这些痛，就像是一把刀，日日剐在他的心头肉上。 可是他无从宣泄。 他忙任务，不能带有这些情绪。 他回家，面对兰烬，更不能对她露出这些情绪。 所以他憋着，憋到他快要发疯。 但他不能疯，他得崩着他这跟神经。 可他又不是神！ 上次兰烬在医院提起离婚这事，她当时语气并不坚定。 而这次，他能明显感受到兰烬的坚定之心。 她不是在说笑，她是很认真的告诉他―― 离婚。 他爱她啊，他爱她啊，她是他整个世界的二分之一。 她说，她再也没有以前那般爱他了。 他知道，她在撒谎，她爱他，他知道。 他知道・・・・・・ 方涯薄蜷缩着身子，缓缓躺在冰凉的木板上。 一米八几的高个，蜷缩在一块，看上去竟有几分心酸。 泪水纵横。 他的心再凉又如何。 他和兰烬回不去了・・・・・・ 而方涯薄回到家，一路上的情况，全然被有心之人收入眼底，迅速到了某指定地点，找到了头，跪在地上上报情况。 “头，那女人确实是你对手的妻子。” “我们已经调查了一些情报出来。方涯薄和他妻子现在存在一些情感上的问题。” “你怎么竟说一些无用的问题？” 被称为头的人，温柔的打断了那人的报道。话语虽然温柔，但语气间毫无温柔之意，甚至带有丝丝金戈之意。 “我要的只有一句话。” 长长的金发肆意搭在肩膀上，略微凌乱的金发倒是给这男子增添了一抹慵懒的意味在里。 而那双异于常人的黄金眸，目光所瞥之处，没人敢与之对视。 修长的腿随意挂在沙发上，就像是倒挂在树上的山猫。虽然举动随意，但那脚却稳稳勾在沙发边，只要有突发情况，男子便能一跃而起。 在那平常的衣装下，都是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肌肉。 若是这男子不开心，在场的人没谁会怀疑，他会突然暴起，直接带走一人的性命。 “方涯薄，会因为这个女人，做出不一样的决定吗？” 金发男子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宛若一朵罂栗绽放在他唇边。 “他们两人现在处于婚礼关系僵硬状态，随时会离婚，我实在是不・・・・・・” 递情报的男子，话还来不及说完，一道血线横穿他的脖子，血液喷洒，男子瞪大了眼睛，直直倒下。 -- （补：打赏加更，椰汁温馨提示：请记住这个男人） ------------ 209·聪明的女人没糖吃 “我最讨厌听到有关于‘不’的一切。” 不知何时金发男子已经站在了男子的面前。 那双黄金眸淡漠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然死去的男子，眸子里竟泛起一丝嘲笑之意。 随后嘴角一勾，缓缓吐出两个字。 “废物。” 手中的利刃悄然收到手臂袖中暗藏的机关腕中。 “清理掉。” 金发男子步伐优雅的走到窗边，右手的食指轻轻拨开窗纱，那双亮丽的黄金眸直视而下。 “那男人，找到机会，就干掉吧。” “不要再顾忌他的身份了，方涯薄都被派到他的身边，他们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况且我们就算是绑走他也带不走他。” “那还不如直接杀掉他。” 金发男子的语气依旧柔和，就连提起杀掉这二字的时候，脸上都还洋溢着笑容。 似乎杀一个人，于他而言，是一件极易开心的事。 “至于莫兰烬那女人――” 拨开窗纱的食指，裹着窗纱在空中划过半圈，揪起那薄薄的轻纱。 那双异人的黄金眸里，多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再观察观察。” 如若离婚，那这女人就没有牵制住方涯薄而存在的意义了。 毕竟离婚后的二人，便是花开两朵，天各一方，再难以相遇。 不过，他向来不喜欢将不稳定的因素排斥在外。 况且，这个女人，很聪明。 在烤肉店的时候，怕是知道自己已经被他们所注意，所以才会直接将所有丑情当场摊开。 能当场闹翻脸，那便证明他们两人的感情已经破裂不堪。 至少这个女人成功让在场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两人的感情已经玩完了，包括他那愚昧无知的手下。 虽说这女人的手段对方涯薄而言是残忍了些，但无可否认的是，在当时能极大程度的隐瞒过去。 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保护了方涯薄，顺便还降低了自己的嫌疑，避免自己给方涯薄拖后腿。 当然，这些只是一种猜测。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猜测，那便是这女人确实是恨透了方涯薄，连面子都不想给他。 可两者相比起来，他更希望是后者。 世界上的爱情哪有那么刻骨铭心！ 但不可否定的是，前者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后者。 毕竟莫兰烬这个女人可是一名出色的商人，有个精明的经商头脑。 不过，聪明的女人，可不会有糖果吃。 金发男子邪魅一笑，若这女人真是这么想的，那么这件事情也有趣多了。 莫兰烬。 啧，有趣。 被金发男子盯上的莫兰烬，对于这一切全然不知。 虽然莫兰烬不知这件事，但她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方涯薄对她一直很关照，一个人可以掩饰所有，但下意识的动作是绝对掩饰不了的。 她被盯上了。 涯薄的任务有多重她不是不知道，她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负担。 所以，在烤肉店，她第一时间跟他撇清了关系。 就算是幕后之人想要调查她和涯薄之间的事情，也只会知道他们之间早就心生隔阂。 当场闹翻，是唯一能保全他们的方法。 ------------ 210·隔绝一月 会降低她的嫌疑，至少打消一半他们注意到她的疑心。 那些话，虽然是她心底想说的，但伤害力太高。 伤己伤彼。 人总是最这样，乖巧的时候比谁都乖巧。可若是伤害起人来，必定是踩在别人的伤口上，肆意的践踏。 她的那些话，不也是将涯薄的自尊心踩在地下肆意践踏么？ 她的那些话，不就是将他推开自己身边吗？ 她明明希望离婚，明明希望他可以离开自己的生活，离开自己的世界。 可为什么，当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的心会那么疼？ 莫兰烬悄然闭眼，收回所有思绪。 下一秒睁开眼的时候，涣散的目光凌厉了许多。莫兰烬直接面无表情的回到公司，再不接见任何人。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莫兰烬基本是泡在办公室里，除了助手和必要的客户，皆不见他人。 包括方涯薄。 员工也看出了两人之间情况的不对，但都不敢多言。 方涯薄他们倒是不惧怕，可他们怕的是他们顶头上司莫兰烬。 所以，有些事情看见了也得装作不见。 至于方涯薄，每日凌晨来公司，待足整整七个小时候后才离开，对于这一情况，他们都已经司空见惯。 甚至有不少职工在方涯薄走的时候，还主动对他打起招呼。 至于方涯薄在公司每天待七个小时，到底是做什么，员工有无数种猜测。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最终一群八卦的员工推出一个人去一探一二。 这时他们才知道，方涯薄从零点起就坐在老板办公室大门口，七点就从大门口起身离开。 而那扇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未曾打开过。 员工知道后，都觉得自家老板太过于冷漠，好歹是自己的老公，竟如此对待。 但这毕竟是他们的家务事，他们自然不能过多询问和劝慰。 他们猜测，这一个月，怕是老板与她老公已经一个月没有见面。 事实确实如此。 莫兰烬已经拒绝见方涯薄一个月。 曾经涯薄一回来，她总爱黏在他身边，恨不得推掉所有工作，用所有时间陪在他身边。 这次也是她第一次如此冷淡对待方涯薄。 这也是方涯薄第一次有这么长的时间，可以陪在她的身边，却被她拒之门外。 离婚，这两个字不似玩笑。 其实莫兰烬知道每天凌晨方涯薄就坐在她办公室门口，他就守在她门口。 她一切都知道，只是她不敢开那扇门。 她甚至将所有的工作都提前完成，然后每日凌晨，她就陪着他一同坐在冰凉的瓷砖上。 只是他们中间隔了一扇门。 他在门外，她在门里。 他每天坐在门外七个小时，她就在门内陪着他坐七个小时。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心头的愧疚少些。 一个月不见，想念却比以前更甚。 十二月底的天，寒风刺骨。 就算是拖到中午才出公司去吃饭的莫兰烬，也觉得外面的天气实在是恶劣。 那打到脸上的风，都刺得皮肤生疼。 伫立在寒风中的莫兰烬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仰起头，看着满天大雪，面露迷惘之色。 ------------ 211·墨烟绝 雪花飘在了莫兰烬身上，甚至好一些肆意的落到了莫兰烬的脸上。 冰冷的触感让莫兰烬回过神来，迅速低下头，将脸上、头上的雪甩开。 等莫兰烬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自己面前已经站着一名金色长发俊俏男子。 见到的第一眼，莫兰烬便被这男子的那双黄金瞳震慑住。 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眸子。 她见过黄色瞳眸的人，但是没有一双黄色瞳眸能比得上她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对。 美，这种美是真的是到了极致。 莫兰烬被惊艳到后，迅速回过神来，对金发男子抱歉一笑，是她失态了。 “你的这里，有雪。” 金发男子对莫兰烬微微一笑，这笑容就像是屹立于山峰顶上，迎着傲雪所盛开的雪莲，纯净无丝。 就连他单手指着她眼处，她都未觉得他这举动有失礼之处。 莫兰烬对金发男子歉然一笑，低头伸出手将自己睫毛上所盛的极薄一层雪清理掉，这才抬起头对金发男子微微点头，随后竟直接走掉。 一抹诧异划过金发男子的眸子，金发男子回过头，看向莫兰烬的目光第一次带着一丝打量。 修长的手指划过他的脸颊，食指轻轻敲在他那本是嫩滑的肌肤上。 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女人，看他墨烟绝的目光，仅仅只有惊艳之意。 怎么办，他倒是对她起了几分心思？ 墨烟绝双手抱胸，脑袋微仰，看向莫兰烬背影的目光带着几分趣意。 他向来不已真面目示人，特别是在身处他国。 就凭他这容貌，要是示了人，不知会引起多大的动乱。 况且干他这行业的，怎么可能以真面目示人。 他难得一次，起了兴趣，想要用一下美男计，竟然鱼儿未曾上钩。 有趣。 墨烟绝虚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璀璨的笑意。 不过，钩不上才好。 方涯薄的妻子么，两人离婚了才好，这样才有戏头可看啊。 墨烟绝莞尔，怎么办，他看不惯别人好呢？ 方涯薄最为他最大的对手，毁了他才好，毁了他才有趣。 女人，呵，背信弃义的女人，毫无用处的女人，要了有何用？ 连之一并毁掉才有趣。 不过现在，留着玩玩，挺不错的。 爱情这种虚无的东西，谁信？ 总之他不信。 墨烟绝回头，浅笑着离开。 而离开的莫兰烬，改变了原本想去的道路，走过转角处的时候，有意回头，看着那男人离开的背影，悄然松了一口气。 这才发现自己后背竟已然凉透。 那个男人，不好惹。 她可不是无脑之人，这男人虽妖艳，但却不是平常货色。 其实他掩饰的很好，只是他身上的那份气质无法掩饰掉。 慵懒，高贵，优雅。 可在这份气质下，却又含着凌厉的杀伐之气。 她是个商人，对这些很是敏锐。 她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她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善人。 况且这男人给她的感觉，跟她第一次见到涯薄的感觉一模一样。 只是他的外表，更外的‘艳丽’。 这男人，怕是涯薄最大的敌人。 ------------ 212·明千灺 只是莫兰烬不明白，为何他要找上自己？ 难道想要逼迫她，来威胁涯薄吗？ 都已经一个月了，公司里一直都在流传方涯薄被她拒见这件事情，而她没有压下。当然，她也只默许这些仅限于公司里流传。 她之所以没有压下这事，就是为了让暗中监控她的人知道，她和涯薄已经彻底闹翻了。 她本以为他们会降低疑心，没想到一个月过去了，她出门，竟然直接遇到了正主。 这男人的警惕心可不小。 莫兰烬收回眼神，正准备提脚往前走，身体却猛地顿住，僵在空中的左脚瞬间收回。 莫兰烬回过头，双眼死死盯住站在公司大门口处的一名女子。 头皮发麻！ 莫兰烬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等莫兰烬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再次回到公司门口，一把手拉住了那站在门口的女子。 “方······” 莫兰烬刚说了一个字，剩下的话语便自动消音。 她本以为站在门口的是方魄晨。 因为这个背影实在是像她。。 可当这女子回头的时候，莫兰烬才发现是她认错了人。 “不好意思，认错了人。”莫兰烬歉然收回手，只是目光一直紧锁这女子。 这女子的容貌跟方魄晨一点都不相似，若非要以长相分个类，方魄晨则是属于可爱的那一种，而面前这名女子则是属于清秀的那一类。 应该是她想多了。 “没事的。”女子腼腆一笑，“很多人都说我像别人，我猜测你一定是把我认成了你的故友。” 莫兰烬听闻女子这话，心头对这名女子多了一丝好感，对她歉然一笑，“很抱歉。” “不碍事的。”女子笑着摇头，不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莫兰烬笑了笑，自然将话题转开，“你来这里是想找什么人吗？” “听说我姐姐在这里上班，这是我第一次来看看她，不过这里我进不去，就只好在外面望望。”女子低着头，十指交叉，左右手的大拇指不停地抵绕，颇有害羞的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莫兰烬秀眉一挑，倒是能明白这女子口中的话是何意思，“我是这公司的人，我可以帮你姐姐带句话。” “我叫明千灺。”明千灺对莫兰烬温和一笑，“就不用劳烦您了，我姐姐说她平日工作很忙，耽误不了时间。” “我来这里也没有通知过姐姐，若是我耽误了姐姐的工作就不好了。” “明千灺这三字倒是好听，你姐姐能有你这位善解人意的妹妹也定会很开心。”莫兰烬颔首，确实，她公司内部竞争确实很大，如若不是预约好了时间，突然找人，一般是前赴不了的。 “明千灺这三个字是我哥哥给我取得。”提起这三个字，明千灺的目光柔和了许多，倒是对她的哥哥很是眷恋，“虽然只有三个字，却取自两首词，纳兰的《忆桃园慢》和《虞美人·风灭炉烟残灺冷》。” “这两首词，确实是好词。”明千灺再次抬眸的时候，眸子里盛满了笑意。 ------------ 213·你又来了 “看来你很幸福，有一个宠你的哥哥和姐姐。”莫兰烬对明千灺微笑点头，“以后要见你姐姐提前跟你姐姐预约好时间吧。”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莫兰烬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不再停留，跟明千灺对了眼，便转身离开。 明千灺则是一脸微笑的看着莫兰烬离去，直至莫兰烬的身影在她的视线里消失许久后，才收回了目光。 “莫兰烬。” 明千灺低喃一声，那双明亮透彻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亮茫。 “将默最喜欢的人。” “不过，都是有夫之妻的人了。”明千灺目光凌厉了许多，“将默，值得更好的。” “我虽然不是最好的那一个，但我一定会努力成为最好的那一个，给予他我的一切。” “莫兰烬，你不心疼将默，我心疼。” 明千灺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随后转身离开莫兰烬的公司，前往医院。 冬日的太阳虽然不刺眼，洒在身上也并无太多温度，但至少太阳一出，会让人的心情明媚几分。 一直躺在病床上的楚将默难得一次起身站在窗边。 或许是很久不见这温暖的阳光，楚将默难得心情雀跃。左手忍不住伸出了窗外，手掌摊开，让那阳光肆意的在手掌心上流连。 当明千灺赶到病房的时候，见到的，便是楚将默像个孩子一样，满脸笑容的站在窗边。伸出双手，感受阳光的温暖。 明千灺看着楚将默，一时痴了，回过神的时候，左脚已经踏进了病房。 站在窗边的楚将默，耳朵一动，脸上的笑容顷刻消失。 摊开的手掌快速收拢，缩回至自己腿边。 “你又来了。” 对于这莫名出现在自己身边，百般骂不走的女人，就连楚将默都感到头疼。 这个自称是自己学妹的女人，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见到。 楚将默径直坐在床上，自行将被子盖好，脸上再无欢喜之色。 明千灺见楚将默这反应，说不难过是假的。虽然这一个多月来，自打他见到她后，他从未给她过好脸色看。 她明明都习惯了，可还是会觉得难受。 “每次我来你都这般不欢迎，是不是我长得不好看，脏了你的眼，让你的心情如此不堪？”明千灺自顾自的坐在床边的板凳上，拿起柜子上的水果刀，取出水果篮里的水果，仔细削皮。 “你明知道来这不受欢迎，可每次不也厚着脸皮来了吗？” 楚将默的话从来直言，不带一丝婉转。 楚将默目光的冰冷从未变过，他的目光只为一个人而停留，而这人绝不是明千灺。 “明千灺，我连你的相貌都记不住，你对我千般好又如何？” 楚将默目光停在了明千灺手中被削好的苹果上，“你将你的心思暴露出来，是想得到的人吃到甜头，还是你自己，想尝到一些甜头呢？” “将默，你非要每次跟我说话都这般绝情的吗？”明千灺脸色不变，举止优雅的将水果刀放到柜子上，将分割好一半的苹果递给楚将默。 似乎在她看来，楚将默若是有情，便不配叫做楚将默。 ------------ 214·我明千灺喜欢的就是你楚将默 正如明千灺说的那般，楚将默对别人的那颗冰冷的心，从不会融化半点。 他楚将默身边桃花再多，却也不会沾染一朵。 而他楚将默最讨厌的是，有人说不该说的话，有人拿不该拿的东西。 他可以容忍明千灺百般出现在他身边，百般废话，却决不允许她乱折言。 “我再说一遍，将默这两个字，不是你能喊的。” 楚将默毫不动容的看着明千灺，目光比起过往更为的冷咧。 如是可以，楚将默恨不得自己的目光能杀死她。 将默这二字，从她口中说出，他怎么觉得恶心之至！ 将默这两个字，只配他的亲人和她喊。 其他人，不配！ 对于楚将默眼里的那一抹憎恶，明千灺看得清清楚楚。 可他恨自己又怎样？ 她这么做全是为了他！ 她不忍心看到他这般沉沦！ “莫兰烬能这么喊你，我为什么不能？” 明千灺眼睛不眨的看向楚将默，她在等，等楚将默的回答。 她想知道她和莫兰烬之间到底有什么差别，莫兰烬确实优秀，她承认。 否则莫兰烬亲手建立的公司，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高的排名？ 她虽然不及莫兰烬在商业界上有如此成就，但是她也不差！ 她会画画，她的画获得国际大奖。 她已经很努力的缩小她和莫兰烬之间的差距了，可为什么，他楚将默眼里心里只有她莫兰烬一人？ 而楚将默的回答，从不会让她失望。 “你有什么资格与莫兰烬相提并论？” 楚将默的这一句话让明千灺感觉气温都低了好几度，那洒尽房间的阳光，就算是照在她身上，都毫无一丝温度。 明千灺被楚将默这一句话气的双肩都在颤抖，胸脯剧烈上下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楚将默见此，也只是冷笑一声，毫不动容，“我和你素不相识，你在我身上耗费如此大的力气，到底图的是什么呢？” “我劝你，放弃。” 楚将默的目光不曾有一丝变化，他的执念，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动摇？ 就凭她这个陌生人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可笑。 他爱谁，是他的事情，别人，管不着！ “放弃？”明千灺的声音尖锐了起来。 “楚将默，你明明知道我图的从始至终就是你，你到现在都还要装傻装糊涂吗？”明千灺也从不把自己的心意藏着掖着。 “是，我就是喜欢你。” “我明千灺喜欢的就是你，怎么呢？” “我明千灺喜欢的就是你楚将默！” “你自己都放弃不了爱她，凭什么让我放弃爱你？” 听到明千灺这话，楚将默觉得自己脑袋隐隐作疼。这个女人简直是固执得可怕！ 他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好，让她这般对他上心！ 他感谢她喜欢，只是没必要。 他不需要别人喜欢他。 他心中念念不忘的只有一人。 别人喜欢他，只是自讨苦吃而已。他虽然冷漠，但也不是一个绝情之人。 他宁可自己花费人生所有时间，去耗在莫兰烬身上，却不愿意有人耗费无数时间在他身上。 因为他回应不了。 ------------ 215·骂醒他 他痛苦过，所以他不想让别人尝试他曾有过的痛。 所以，他得狠下心，拒绝每一个对他有过暗示的人。 甚至包括曾经的方魄晨。 当初方魄晨在精神病医院的时候，他看望过她一次。 虽然他痛恨方魄晨对兰烬造成无可挽救的伤害，但他更痛恨的是自己。 恨自己，没有断了她对他的情绪。所以让她对兰烬痛下狠手。 所以那日，他见到她的时候，他恐吓她。只是为了让她断了念想。 虽然现在方魄晨不知下落，但方魄晨应该不会再对兰烬下狠手。 可现在好不容易方魄晨不见了，又多了一个明千灺！ 若是明千灺跟方魄晨一般，会对兰烬下手······ 如此一想，楚将默的心更冷硬了一些。 抬眸看向明千灺的目光，带着一丝决然。 “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不喜欢你。” “你能别来缠着我了吗？” “你以为，你是谁？” 你是谁？ 呵。 明千灺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啊，她是谁？ 她为何要干涉他的事情！ 可是，可是她看不下去！ “楚将默，莫兰烬已经结婚了，你能不能清醒点？”楚将默的态度再度刺激到明千灺那敏感的神经，“你还想要执着到什么时候？” “是，你是觉得我烦。” “那我问你，当你缠着莫兰烬的时候，跟现在的我有何区别呢？” 明千灺猛地站起，板凳猛地摔倒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这一切，明千灺不管！ 她的左手死死握紧苹果，似有把苹果捏碎的迹象。 “楚将默，我问你，莫兰烬都结婚了，你还要打算这样默默爱着她度过这一生吗？”明千灺恨不得揪起楚将默的衣领，她真想破开楚将默的脑袋，看看楚将默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莫兰烬，莫兰烬，莫兰烬！ 张口闭口就是莫兰烬！ 他的目光能不能从她身上移开看看她？ 她好几年前就钟情于他，她只是没想到他对莫兰烬的爱，竟已入骨！ “楚将默，莫兰烬是你这辈子得不到的女人，你别痴心妄想了！” 明千灺脸色很是难看，她很想将手中的苹果狠狠摔在地上，来泄她心中的愤恨。只是她不能，她不能在她心爱之人面前做出如此不雅的举动。 他会更加的厌恶她的！ 可她又是真正的愤恨，恨楚将默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一切！ 她想要骂醒楚将默，骂醒他！ 可她看到楚将默脸上那难得露出的一丝痛苦神色的时候，她狠不下心。 明千灺深呼吸一口气，手中已冰凉一片。 “我希望你，能重新站起来。” “曾经的你，是屹立于山峰顶的人。” “你知道爱慕你的人，爱你的都是哪一点吗？” 明千灺不忍看着楚将默，偏过头看向了窗外。 那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的缝隙，洒落在深绿色的树叶上，给它镀了一层金色的淡芒。 就像极了那渺茫的希望。 “因为你就像那阳光，虽然平时冷言冷语，但总会暗地里为所有人做好一切。” ------------ 216·她可曾在？ “纵然平日的那些同学对你冷淡至极，甚至跟你很少有过交集，但是他们一有事情，你总会暗自帮忙解决。” “你以为他们都没注意到吗？” “其实是你习惯了做，不习惯看结果。所以你从不会知道，其实你对他们而言，像极了这刺眼的光芒。” “他们是敬重你，所以不敢跟你说话而已。” “男人们是敬重你，而女人们，自然是爱慕你。” “而我，自然是爱慕你的。” “······” “楚将默，你从来不知道你有多优秀。” 说出这话的时候，明千灺声音都有些哽咽，眼里已然有了泪花。 她才不是哭了，是外面着阳光太刺眼了些。 “这么优秀的你，为何偏偏要爱上一个你根本就不喜欢的人？” “你知不知道，这般优秀的你现在为了一个莫兰烬，弄得如此模样，看得我有多痛心？” 明千灺忍住泪流的冲动，回过头直视楚将默。 “楚将默，我喜欢你。”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我有好喜欢你！” “你爱她，可以，但我求求你，能不能爱她的时候爱自己！” 明千灺那一直颤抖的左手再也握不住苹果，任由苹果摔在地上。 她心疼他，心疼他，心疼他到现在都还在为她付出！ 明千灺努力吸了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她完全做不到。 因为现在楚将默就躺在病床上！ “在你生病的时候，莫兰烬可曾在你身旁？” “在你痛苦的时候，莫兰烬可曾在你身旁？” “在你最需要她的时候，她莫兰烬可曾在你身旁！” 明千灺一声接着一声的质问，完全问住了楚将默，让楚将默无法可说。 “看，无法反驳了吧？” 看着楚将默的沉默，明千灺的心更是揪着疼。 虽然她话语讽刺，心头却痛苦万分。 他楚将默，果真是爱极了莫兰烬。 “这一个月里，你受着痛苦的折磨，全是因为她莫兰烬，你凭什么不告诉她？” “我猜测，你是宁可自己痛苦，也不远莫兰烬来担心你吧？” 看着楚将默依旧沉默，明千灺气急反笑，“你还真是爱极了她！” “楚将默，你知道吗？我今天去见了她。” 听到明千灺这话，楚将默脸上的神色才有明显的波动。听到明千灺这话后，几乎是瞬间抬头。 若说是楚将默之前看向明千灺的目光是冷咧，而现在楚将默看向明千灺的目光则是阴冷。 “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出伤害莫兰烬的事情。” 明千灺看着楚将默的举动，突然觉得心都凉透了。 她说了那么多的话他都不为所动。 而她提起与莫兰烬相见，他的眼神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像是要活剥她！ 明千灺背过背，一转身，泪水就忍不住的流。 这是她深爱多年的男人啊。 “我不会伤害她的，我会对她好好的。” “她是你的心上人，我怎敢动！” “我怎敢动······” 明千灺一把手将眼泪擦拭干净，“你放心吧。” “既然你对她好。” “那我也会对她好。” 为了涯薄，为了她自己，这些都是该做的不是吗？ 可她有什么办法？ 谁叫她爱极了他。 ------------ 217.温柔及无情 看着明千灺的背影，楚将默陷入了沉默中。 是他担忧过度，有些小人度君子之腹。但有些事情他不得不防。 上次因为他的原因，兰烬吃尽了苦头。他有罪。 如今他楚将默是何等恐慌，恐慌的却是有人爱上他。 明千灺这女人他虽然不太了解，但她应是说到做到。说不会伤害兰烬，应该就不会伤害兰烬。 只是，这女人…… 楚将默一想起刚才明千灺说的那些话，头又疼了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一名女子如此大胆追求他的……甚至大胆到不要脸面……。 楚将默也说不出这是这样的感觉，虽然他对明千灺毫无兴趣，但不可否认的是，明千灺的这份勇敢他很佩服。 如若是他，他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 明千灺的爱，如同夏日烈阳，猛烈且热烈，大胆示爱，不会顾及那么多。 而他楚将默的爱，如同冬日冰河，藏匿在那层层冰层之下，不易被发觉。 所以他很敬佩她，敢说敢做。 只是，敬佩归敬佩，他还不至于傻到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开玩笑。 他刚才本是故意激她离开，故意激她离开他。他刚才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冷漠至极，可她却依旧…… 楚将默默然，楚将默，你总不能再让别人伤害到兰烬。 对别人无情点总是好的。 人总是这样，对于自己不爱之人，要多无情就有多无情。对于自己所爱之人，生怕自己的情絮少一分。 对别人的态度总是漠不关心亦或者是大大咧咧，对自己喜欢的人则是默默关心亦或者是小心翼翼。 楚将默最终幽幽叹了一口气，无力的靠在背枕上。 这一个月来他受尽了折磨，这次他自己都没想到，疾病折磨了他整整一个多月。 他那本就棱角分明的脸颊，如今更像刀削般。那双本就幽深的瞳眸，如今更如一滩墨，漆黑无垠。 “你又把那姑娘气走了。”婧田从外走了进来，看着坐在病床上的楚将默，有些无奈。 这女子每次来这，最后都是气鼓鼓的离开，只是这次好像哭了。 不过她不会多问，因为她知道原因。 况且楚将默喜欢莫兰烬，她不是不知道。 如果楚将默肯放下莫兰烬，开始一段新恋情未尝不可以。只是这得有个前提，楚将默肯放下莫兰烬。 放不下，一切都免提。 “那女人非要缠着我，我不喜欢，骂她走，不是很正常么。”楚将默对于除莫兰烬和自己母亲以外的其他人女人，可不知道‘温柔’二字怎么写。 “你呀，刀子嘴，豆腐心。”婧田笑了笑，没有拆穿楚将默，“你今天可以出院了，开心不？” 婧田的最后一句话颇有调侃的意味。 “自然是开心。”楚将默点头，不知想起什么，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容来，“婧医生这个月麻烦你了。” “我倒是没事，倒是你，多注意下休息。” 婧田说到这，停了一下，右眼皮一跳，厚着脸皮道，“还有，你这短时间，不要去见莫兰烬。” ------------ 218.他不会 “你这话说的，搞得好像我一出院就要去找她一样。”楚将默眸光一转，随后抬眸，对婧田笑了笑。 “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知道吗？”婧田对楚将默眨了眨眼，满脸笑意。 “你现在身体不太好，情绪容易激动。”婧田饶有深意的看向楚将默，“你确定你见到莫兰烬的时候，你的情绪不会波动？” “……” 楚将默突然觉得现在这个世界也不太安全，就连救人救己的医生都如此腹黑，这个世界当真是充满了恶意。 “我会让自己的情绪尽量保持平稳。”楚将默轻咳一声，没打算跟婧田在这个话题上深入探讨。 “果然，出院第一个想要见到的，还是她。”婧田脸上的笑容加深，只是眉目间多了一份忧愁。 “可楚将默，莫兰烬喜欢的人，从未变过，你心头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婧医生。”楚将默听完婧田说的这句话后，便认真摇头，“我现在想要要的，从不是兰烬的爱……又或者说是怜悯。” “我现在所想要的，是她平安无事，快乐无忧。” 楚将默那修长的手指抚过自己的额头。虽然现在他那光滑的额头上没有落下疤痕，但那是一撞还是让他心有余悸。 毕竟没有人喜欢自己破相，也不希望自己出现在自己爱人面前的时候，是伤痕累累的狼狈样。 “那楚将默，我问你。”婧田聆听完楚将默的话后，沉默了一小会儿，坐在病床旁的板凳上。 “如若莫兰烬和方涯薄离婚，你会追求她吗？” 离婚？ 不得不说，婧田这一句实在是震惊到了楚将默。 至少楚将默从未想过两人会离婚。 婧田的这一个问题，问倒了楚将默。楚将默陷入了漫长的思考中。 “我想我不会。” 最终，楚将默坚定摇头。 他不会的，他尊重她的选择，尊重她的一切。 况且离婚并不代表他们不爱彼此。 他了解莫兰烬，就算是离婚，她深爱的人依旧是楚将默。 况且，他守护了她这么多年，她若是对他有意思早就回应了他。 若是他在兰烬离婚后，就去追求兰烬，显然这个做法很不耻。 再说，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他也不配叫楚将默了。 “你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好嘛？”楚将默回绝婧田这个问题后，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他这个月因为头痛的缘故，对兰烬的在意度比以前要低了几分。毕竟方涯薄在她身边，能给她他给不了的安慰。 况且，他也想逐渐放下。用其他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 所以这一个多月里，他前面几日倒还好，还能给莫兰烬送去饭菜。 可后半个月他疼到意识模糊，也就这一周，情况才有所好转，也很少出现头疼的迹象。 所以，这一个多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莫兰烬跟方涯薄，准备离婚？” 楚将默缓慢说出这句话后，瞬间驳回自己的话。 “不可能，莫兰烬和方涯薄那般深爱彼此，怎么可能会离婚！” ------------ 219.劝说失败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婧田一双修眉轻蹙，随后舒展开来，“我也是听闻，顺便询问一下你的意见而已。” 至于是否是听闻，那就只有婧田自己一个人心头最为清楚。 其实婧田将这事告诉给楚将默，还是有一定的私心。 这两年莫兰烬也算是这个医院的老熟人了，基本上莫兰烬大大小小的伤痕都是她接手的。 她或许是多管闲事。可不管怎么说，总之在她心中，莫兰烬像极了她的孩子。她看不得莫兰烬每次黯然神伤的样子。 她是个过来人，她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雨，多少她还是有点经验。 她还是觉得两人一定要恩爱，在一起，才能长久。 就算是不能经常陪伴，但好歹也要在彼此陪伴的时间足够。 她看人一向很准。 虽然莫兰烬从未抱怨过，但她还是能看得出她对方涯薄的思念和那一丝抱怨。 莫兰烬虽然是女强人，足以坚强，但女人终究是女人，在这点上，本质从未变过。 这世界上很少有人做到，我足以坚强，不用依靠其他人的地步。 至少在她印象中，莫兰烬是她见过最坚强的女子，可最后呢？不也一样抵不过思念么？ 没人不想被爱。 她认为楚将默比起方涯薄更般配于莫兰烬。 在她看来，楚将默付出的不比方涯薄少。 无论是从时间长久上来看，还是从深爱的程度而言，楚将默都是当仁不让的不二人选。 只是可惜，爱情这种东西，讲究的是对眼，无关先来后到，也无关付出多少。 莫兰烬现在不爱楚将默，这倒是没什么，毕竟这种事情本就急不得。两人多撮合，多磨合一下，还是有希望的。 关键是，现在很有可能莫兰烬跟方涯薄会离婚，多好的机会！ 偏偏现在楚将默还保持这种‘不动’的态度！ 她都替他急。 “哎，你呀……” 婧田就是明白她想要的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所以她才感到失望。 她有些替楚将默感到惋惜，感到不值。 要是这世间像楚将默这样的男人多一些，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渣男’。 她心疼莫兰烬，也心疼楚将默，当然，她也心疼方涯薄。 她的职业是医生，所以比起外人，她要更了解，更能体会方涯薄这份职业的艰辛和辛苦。 若是莫兰烬和方涯薄离婚，她还是会觉得惋惜，毕竟两人都结婚了，都走到了这一步。 但离婚了总得另谋出路。 她本以为楚将默会因此有所行动，现在看来，不仅仅是她管得太多，还很自私。 “是我管的太多了，抱歉” 婧田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闲事管得太宽，虽说她的初衷不过也是为了莫兰烬好。 “多谢婧医生你的好意，只是兰烬不属于我。” 楚将默说出这话的时候，整个人显得格外的平静。 那双墨瞳幽深不见底，像极了一汪幽潭。所有的思绪都沉入潭底，而潭水的表面则是平静到不起一丝涟漪。 没人能看清他到底如何做想。 婧田怔怔看向楚将默，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他。 ------------ 220·有情亦是无情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这么做无非是考虑到莫兰烬的情况。”楚将默垂眸，遮掩住那长长的睫毛下，一闪而过的精光。 “只是，我希望你不要把主意打到莫兰烬身上。”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楚将默抬起头来，那锐利的目光直直指向婧田，“你对莫兰烬这般好，是因为出自于你的私心不是吗？” 婧田心头一颤，呼吸骤停几秒后才恢复正常。 “如若不是你的那份私心不曾伤害过莫兰烬一分，你以为，你现在还好生安分的坐在这跟我说话？” 楚将默冷哼一声，语气竟是冷漠之意。 “你女儿的死因你心头不是很清楚吗？” “你之所以对莫兰烬那么好，不就是因为你愧疚你女儿？” 楚将默目光依旧冷咧，就算是谈起别人的伤心事，也不曾有过一丝怜悯。 他楚将默是最有情之人，也是最冷酷之人。 “你女儿患有抑郁症，而莫兰烬也患有抑郁症。你愧疚你女儿死亡之时不在身边，而你在莫兰烬身上看到了你女儿的影子。” “你怕莫兰烬也会因为抑郁症而去，所以你对她格外的注意。” “婧田，你真以为你的那些小心思，没人看穿吗？” 楚将默冷冷瞥了一眼婧田，“婧医生，我尊敬你，是因为你确实是帮过莫兰烬不少的忙。” “但我也要警告你，不要对莫兰烬有其他心思。” “我的来去也不用你来忧虑，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还有，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若是想要借此，以后好得到莫兰烬的关心。”楚将默对婧田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梦比较好。” “我都能看出来，你真当莫兰烬看不出来吗？” “莫兰烬是商人，对于那些有利可图的人，你觉得她会察觉不到？” 楚将默最后一句话才是真正说到了婧田的心坎上去。 婧田是真的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所以，莫兰烬早就知道她的这些想法了吗？ 婧田额头尽是冷汗，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天真了些？ “不要把莫兰烬当成别人来看待，你是医生，你是救死扶伤的，而不是继续戳别人伤口的。”楚将默说完这话后，脸上的肃穆之色顷刻消失，反而扬起了一抹极为灿烂的笑容。 若是平时婧田看到楚将默这笑容，定然会被惊艳到，可现在，婧田只觉得毛骨悚然。 是她天真了，她竟然以为楚将默是一个亲近之人。 他之所以亲近，那是因为他想让她感觉他亲近。 楚将默，这人真是可怕！ “所以，婧医生，好好的当你的医生继续救死扶伤吧。”楚将默坐直了身体，懒散伸了一个腰。 “你要继续那般对待莫兰烬，我也没什么话要说，只是别再动一些歪心思了。” 楚将默收回手，打了一个哈欠，才偏着脑袋，对婧田微微一笑，“婧医生请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婧田深深看了一眼楚将默，不再停留，立即转身离开。 ------------ 221·她还没到 楚将默见婧田关上门离开后，脸上的最后一抹笑容才褪去。 他之前敬重婧田，是因为莫兰烬最近一两年受的伤都是婧田所医治，这一点上他是很感激她的。 但是他的感激也有一个度。 婧田今日来劝他这点，未免有打草惊蛇的意味。莫兰烬和方涯薄怎么可能会离婚？况且，就算是离婚，婧田绝不是第一个知晓的。 想要从他这里下手，去得莫兰烬的欢心。将自己对自己孩子的这一份愧疚，全部给予在莫兰烬身上。 而兰烬她怎么可能无法察觉？ 只是不说而已。 而如今婧田想要彻底借他之手，戳合他和莫兰烬在一起？ 还真把莫兰烬当自己的女儿看待！ 楚将默轻哼一声，收回了眼神。 这世界上总有人不知死活。 这世界上，怎么总有人想要打莫兰烬的主意！ 该死！ 楚将默深呼吸一口气，揭开被子，下了床。 最近他总有些心神不定，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 难道是兰烬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 WR公司二楼宽阔的大会厅里，有不少穿着西装的人来回出入，似乎在忙碌着，准备着什么。 一名身穿白色大褂的中年男子站在演讲台上，低着头，整理手中的资料，似乎要为等会的演讲做准备。 大会厅的门口处站满了警卫，一直高度警惕周围的一切。 “老板，记者都已到场，其他公司的上层尽数赶到。”一名身穿西装的瘦弱男子，俯身对坐在第一排的钟皇夳恭敬道。 “还没到。”钟皇夳十指交错，双肘靠在椅子的扶把上，虽然看上去颇为懒散，但气质却不失一毫凌厉。 “嗯？”助手没明白钟皇夳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到。”钟皇夳不厌其烦的再说了一遍，“继续等。” “老板，今天这一次发布会可不似其他。我们好不容易重金聘请白生物学家，邀请他参与我们公司这次药物的研发，若是耽误了时间，怕是······。” 助手虽然知道这些话不该讲，但若真的因为一名女人而耽误发布会的时间，怕是会引起其他人的不喜。 要知道今日前来参加这次发布会的，都是一些上层公司的上层管理者。 “我说等，就等。” 钟皇夳冷淡瞥了一眼自己的助手，“你的话，太多了。” “是我失言了。”助手将脑袋低得更下，不敢再多言。 钟皇夳轻轻哼了一声，只是眉目间多了一份愁绪。 她怎么还不来？ 她可一向是遵守时间的。 还不等钟皇夳想太多，身后的一群记者发出了不小的响动。 钟皇夳下意识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那金发金眸男子。 这男子出现在大会厅里的第一瞬间，就吸引了大会厅所有人的目光。 就算是没注意到的，也被记者的响动声所吸引而去。 金发金眸，他们外国人见得不少，可是拥有这般容貌的人，倒是第一次见。 “他是谁。”钟皇夳脑海中快速划过无数合作伙伴的名字和相貌，却没找到一个可以匹配的人。 他虽然未曾见过这男子，可寒毛却颤栗起来。 这人，怕是典型的笑面虎。 ------------ 222·针锋相对 “墨烟逊。”助手恭敬回答，“西部石油的最大掌握权，就在他的手中。” “为何之前我从未听说过这个人？”钟皇夳心头依旧疑虑不减，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男人可不简单。 “老板，墨平笙是他的父亲。” 闻言，钟皇夳眉头一挑，漫不经心应了一声，“是么？” 若说墨平笙是他父亲，那还能说得过去一二。 只是，这一切真有这么简单吗？ 钟皇夳双手交叉的十指兀地分开，双手手掌缓缓收紧，看向墨烟绝的目光更为凌厉，可随后那凌厉的目光涣散。 最终，钟皇夳一脸平静的看向墨烟绝。 只是，那一瞬间凌厉的目光，依旧被墨烟绝所察觉。墨烟绝偏过头，有意无意的对钟皇夳扬起一抹肆意的笑容。 钟皇夳心头一紧，却装作无意，对墨烟绝微笑颔首。 墨烟绝的出现倒是让大会厅热闹了一会，墨烟绝一直面带微笑也第一时间赢得了在场之人不少人的好感。 当然，这好感的建设，自然是看在墨烟绝的地位和权势之上。 一直含笑的墨烟绝，目光从未在所有人身上过多停留，只是匆匆瞥过。 只是神色掩饰的太好，没人能看出墨烟绝的眼神到底有多薄凉。 直至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出现在大会厅门口，身穿笔直西装的女子身上。那淡漠的目光才多了一丝笑意。 莫兰烬环顾四周，目光也就在墨烟绝身上停留了一秒，便移开，随后对上钟皇夳的目光，对钟皇夳缓缓点头。 钟皇夳脸上多了一丝笑意，这才对身边的助手点头示意。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墨烟绝，眸子里的笑意冷了一分。 真是有趣，他可是难得一次将他在国内的身份暴露出来，却也未曾得到一眼。 方涯薄，你的妻子，可真是有趣。 墨烟绝似笑非笑，坐在第二排正中间，翘起腿，手肘撑在大腿上，单手拖着下巴。脑袋微微一偏，饶有兴趣的一名穿着警卫衣服的男人。 而这名穿着警卫衣服的男人则是目光炯炯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丝毫不让。 墨烟绝嘴角勾起一抹玩弄的笑容，最终收回了目光。 而这身穿警卫衣服的男人自然是方涯薄。 方涯薄再次接手任务，自然是贴身保护白森亚。方涯薄倒是不惧怕自己暴露，要是别人敢来他国里，自然会把该调查的人调查清楚。 他之所以伪装，只不过是担心自己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怕给自己带来太多的麻烦和不便，仅此而已。 方涯薄穿上警卫服，不过是为了更方便保护白森亚而已。 只是方涯薄没想到，今日的这场发布会，莫兰烬也在这。 而他更没想到的时候，他在这竟然会碰到熟人。 “墨烟绝。” 方涯薄喃喃一声，墨烟绝的真正容貌和身份，只有他们内部的人掌握于手，记于脑中。 墨烟绝每次跟他‘作对’的时候，从不用自己的真面目示人。 墨烟绝，这次竟然用面真面目示人。 方涯薄目光所触，竟是冰凉一片。 他竟然，‘看上’了他的妻子。 ------------ 223·四处监视 方涯薄的脸色从未这般阴沉过。他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对他妻子动了其他心思，他就觉得愤怒万分。 墨烟绝‘看上’莫兰烬的原因，多半怕是冲着他来的。 他还是让她身陷险境了。 “队长，墨烟绝那个男人怎么出现在这呢？” 方涯薄的耳机里传来杨展义警惕的声音。 “我估计等会会有动乱，你让‘白狐’紧紧盯住周围的情况，看是否有伪装的武装人员进入WR公司。”方涯薄轻道，嘴唇却未动丝毫。 “队长，你的意思是，等会这里会发生・・・・・・”后面的话，杨展义没有说下去，但是他说的话方涯薄明白。 “墨烟绝每次以真面目示人，必定会发生动乱。”方涯薄的目光一直紧锁莫兰烬，看到莫兰烬坐到墨烟绝身边的时候，右眼皮一跳。 兰烬是疯了不成！ 他不信兰烬看不出来他有多危险！ 方涯薄的心一直紧提着，生怕莫兰烬出什么事情。 他一直把工作和事业分的很开，可他现在看来，好像有些事情，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 若是兰烬出了什么事情。 方涯薄嘴唇抿成一条线，他完全不敢想象。 “队长，我看见嫂子也在里面。”一名低沉的声音插进两人的对话。 “白狐，你不用管，她有我照看着。”方涯薄‘说’着话的同时，自然从大会厅大门口处走到了窗边，站在了离莫兰烬和白森亚最近的位置，以防有突发情况发生。 “你一个人能顾忌到两人吗？”白狐握紧了手中的M99，“目标的安全交给我，若有意外，我会第一时间毙命其他人。” “不过我一旦开枪，这个位置我必须转移。”白狐虚眯起眼睛，“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暴露我这个位置。” “还有，我现在监视了半天，没人佩戴支管，这一点很奇怪。”白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墨烟绝的手段他们很清楚，他今天出现在这，会平安无事？ 他可不信。 没人佩戴？ 方涯薄心头起了疑心，余光瞥了一眼墨烟绝。这男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先盯住再说吧，鲸鱼已经就位，随时接应。总之任务第一。” 方涯薄目光停留在莫兰烬身上，随后转移开。 跟别的男人，倒是聊的挺开心的。 “莫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墨烟绝换了一个舒缓的姿势靠在椅背上，“这么多的位置不坐，莫小姐非要坐在我身边，是被我的容貌迷住了吗？” 莫兰烬秀眉一挑，这才转过头，认真看向墨烟绝，“墨先生，你对你的容貌似乎很有自信。” “难道不该吗？”墨烟绝浅浅一笑，声音如同潺潺溪流所发出的涓涓声音，很是悦耳动听。 “倒是莫小姐你，你若不是被我容貌所迷住，又为何坐在我身边呢？” “墨先生说笑了，我之所以坐这个位置，是因为我以往都是坐在这，习惯了而已。”莫兰烬脸露温和之色，话语没有丝毫的嘲讽之意。 但话语里的意思，谁都能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