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荒原少年 西西伯利亚荒原。 天地苍茫,奔袭的西伯利亚荒原狼群荡了大片烟尘。 一名少年在荒原上闲庭信步,待狼群奔袭到距离他二十多米远的时候,头狼忽然停了下来,冲着他的背影嗬嗬嘶吼,其他荒原狼则呈扇形缓缓向少年围拢。 少年驻足,缓缓转过头。 本来准备发起攻击的狼群忽然收起爪牙,警惕地低伏下来,似乎察觉到了危险。 与少年对峙的头狼缓缓后退,片刻后身体竟开始瑟瑟发抖,嗷呜的一声叫,撇下狼群独自遛了!?狼群随之四散而逃。 “今天心情好,饶了你们。” 少年低头一笑。 …… 半小时后,一片桦木林间。 闻名华夏商界的赵氏集团独女赵益清翘首站在桦树下,远远地望着缓步走来的少年,脸庞挂着一抹好奇之色。 有美一人,香远益清。 这位赵氏独女不单出身优渥,容貌更是不可方物,身材火辣,胸前峰峦几乎呼之欲出,保守的估计也有34D。 然而少年直到走过来时才粗劣的看了赵益清一眼,目光清淡,这让赵大美人心里颇有些不悦,幽怨地打量了少年一番。 少年衣衫褴褛,蓬乱的头发下面掩盖着一张勉强算帅的脸,但有些清瘦,皮肤略显粗糙,年龄在十八九岁之间。 “这人就是严仙师的弟子?” 赵益清自己嘀咕了一声,然后道:“葛先生,我给您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嗯?” “您的哥哥葛牧自杀了。” 少年愕然一愣。 他本名葛航,与葛牧是双胞胎兄弟,出生在一个贫寒的家庭,父亲早丧,母亲也在四年前去世,仅有这么一个亲人。 而至于葛航…… 在出生时候他的身体就有些问题,四岁仍不能说话,每逢雷雨时间便会头疼欲裂,看了好多医生也都没瞧好,直到遇到一位奇人严仙师,说他并非寻常人,便收录他为弟子,这些年里一直在偏僻的西西波利亚修行,从未回过家,没想准备回去时候却迎来了如此噩耗? 葛航沉默良久,幽邃的眼睛渐渐暗淡:“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昨天。” “我知道了。” 赵益清嘴角微微一咧,这人也太薄凉了吧,连什么原因也不问? 因赵家和严仙师乃是故交,严仙师去年仙逝以后,赵家就格外关注严仙师这位唯一的传人,否则这次也不会让赵益清来接他回国,而至于葛牧自杀的原因赵家也查得一清二楚。 “葛先生不想知道令兄为何自杀?” “我可以自己查。” 葛航淡然的态度似拒人于千里之外,让赵益清大为不满,冷冷地哼了一声,胸前峰峦也泛起了微微波涛。 野人!? 赵益清腹诽了一句,但碍于严仙师的颜面也并未发作。 “回过机票已经为葛先生准备好。” 谢谢,葛航点头。 简单的收拾以后,两人登机回国,路上赵益清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东问西,毕竟葛航不是寻常人,他可是修道者! 白虹贯日,叩问仙门。 很令人向往的事。 幼年她曾亲眼见过严仙师凭虚御风,飞起来三十多米,甚至动了跟严仙师修行的念头。 可严仙师,在她记忆里那位老不正经竟拍他父亲的肩膀说,老弟啊,你家这姑娘是个美人胚子,将来国色天香,专否则祸国殃民就行啦。 呼―― 每每想起此事赵益清就觉得生气,胸前峰峦不由又挺了几分。 “喂,你会飞么?” 正闭目养神的葛航睁了睁眼,幼稚。 “哼,看你的模样还没我大,装什么少年老成。不说拉倒,我还不问了呢。” 然后又道:“等到了离城后,我们就各走……” 葛航忽然开口:“我哥自杀的消息传开没有?” “没有!你哥的性格有些内向孤僻,没什么朋友,这还是昨天我的保镖去你家时发现的。哎呦,我还以为修道者都高高在上,不会主动跟人说话呢。” 葛航不理赵益清的揶揄,自语了一声:“这样还好。” 一个人自杀必定是由多方面原因造成的,想要在短时间内差清并不容易,但葛航跟葛牧是双胞胎兄弟,消息没有传开,葛航就能够装成葛牧,体验他的生活环境,继而查出他遇到了怎么不公正的待遇。 “我回来晚了,但不会让你白死。” 冰冷的寒光在葛航眼中一闪而逝。 而就是这个瞬间,没有直面葛航的赵益清猛地打了个冷颤,似乎刚才身旁出现地狱修罗,仅仅是一刹那,但却让她感觉很恐怖,小脸煞白如纸。 整个飞机上的人在那个瞬间里都觉得芒刺在背。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为什么? 没人说的清。 只是那个瞬间后机舱内就变得鸦雀无声,很久也没人说话。 传说当天神愤怒时,在天神之下的凡人就会感觉惶恐不安,很清楚这种传说的北欧老神父已经念起阿门。 赵益清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了一圈,最终目光定格在葛航身上,诺诺地问:“刚才?” “飞机遇到寒流了。” 葛航若无其事。 飞机很快到了华夏离城地面,机场外已经有赵家人接机,仅仅两个人却开来了八辆豪车,排面之大犹如某国家元-首莅临。 本来赵家有意为葛航接风洗尘,但不喜热闹的葛航想尽快查清哥哥自杀的事,因而婉拒,只给赵益清留下了一个手机号。 这野人还有手机!? 对此赵益清大为惊讶。 “严仙师还欠着赵家的人情,以后若有事用得着我,我会尽力而为。” 赵益清看着表情认真的葛航,绝美脸庞露出揶揄倩笑,这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赵家虽然算不上手眼通天,在华夏北面政商界也称得上根深蒂固,没多少不长眼的家伙敢惹,用得着一区区少年? 她把眼睛迷成月牙状,双手背负,身体微微倾斜向葛航,调侃地说道:“那可真是多谢葛仙师。” 仙师二字有些阴阳怪气,葛航怎么可能听不出其中意味?只是平淡道:“不客气。” …… 新书发布,请多多关照。 ------------ 第二章 鸡飞狗跳 家,对于葛航来说非常陌生。 但血浓于水,站在曾经母亲和哥哥住过的房子里总还感觉到亲情的余温。 离城三环外的老式小区,两室两厅,面积九十来平,家具简单,却干净整齐,由此可以看出哥哥葛牧生前是个非常有条理的人。 而葛牧已经被赵家人安葬。 死因是服用了大量安眠药,这点无需穷究。 “为什么自杀?” 葛航在沙发上坐下,手指轻轻敲打着沙发背,另一手粘着一张揉皱了的笔记本纸,上面草草地写了几个字: 我恨呐,我恨! 这便是葛牧的遗书。 从浓重的字迹以及被戳破的信纸,葛航可以想到哥哥葛牧在写下这封绝笔书时的满腔愤懑,甚至可以想象那个与自己长相相同的人当时的动作、表情。 愤至骨髓,恨至骨髓。 一奶同胞,葛航感同身受,捏信纸的手因用力而哥哥作响,眼睛里曝出一道道痛红血丝。 你的恨,我来平。 你遭受的不公,我来摆正! 你没走完的路,我来走。 葛航起身长呼了一口气:“以后我就是葛牧,我会让这个名字铭刻千古。” 这或许也是他唯一能够为葛家做的。 打定主意,他迅速地在家里找了一遍,清查哥哥的信息,以便进入这个身份。 “葛牧”(指葛航)找出了身份证、学生证、银行卡等,从以上证件可知哥哥是离城大学经管系大一的新生,另有一张大发超市的员工证,表示他还在超市里做收银工作勤工助学。 “就先从学校和超市入手!” 第二天早。 葛牧踏入离城大学时候模样已经大为改观。 蓬乱的头发剪成了很显精神的寸头,在荒原上穿的粗麻衣服换成了体恤和运动裤,身材挺拔,五官菱角分明,眼神带着属于荒原的苍茫野性,极是惹人眼球,擦肩而过的女同学都不由议论两句,窃窃私语哪个系这么帅的小哥哥? 其实单论长相葛牧只算中上,只是身上有种卓尔不群的气质。 如月临大江,如星垂平野。 这种气质颇为相貌赠分,因此就觉得帅了。 葛牧无暇理会女同学的青眼,自己拎着背包找了两圈才找到经管系的教学楼,随后又找到16届经管系大一三班的固定教室。 大学是青春萌动的场所,也是闹春的地方,一进教室就见男男女女边捧着手机打游戏、一边打情骂俏。 呵。 葛牧自走到角落,将背包甩在桌上。 “哎哎,葛牧帮忙去买份早餐。”片刻功夫,一名身材瘦高、满脸猥琐的男同学挤到葛牧旁边,语气很不客气道,似乎央葛牧做事是理所当然。 “葱油饼,豆浆。” 葛牧不动,也不搭腔。 猥琐男同学提高了几分音量:“去啊,没听见我说话?你聋了是不是?” 说话间伸手搡了几下葛牧的脑袋。 葛牧懵了。 胆儿真肥啊少年!? 要知天下敢动手搡葛牧脑袋的人还没有!连天上都未必有。 如严仙师所说葛牧并非凡人,他本是天界第三战将“霄庭镇南神王”,因天界动乱被人偷袭,元神才会谪落地球、投生葛家。 堂堂天界神王竟像揉葫芦的一样被人揉脑袋? 能忍―― “滚。” “哎呦,还来脾气了。”猥琐男同学更来了几分精神,正打游戏的同学也都把目光投注过来。 “窝囊废今儿有点不一样。” “还不是穷_逼垃圾。” “两天没来学校长脾气了。” “呵呵。” 原来哥哥以前遭受的就是这种待遇啊,葛牧冷笑,随意反手抓住猥琐男同学的手腕,反关节略微一扳,便听咔嚓的骨碎声,随机一带直接将猥琐男同学甩飞出来,身体重重地砸在课桌上,噼里啪啦的一阵响。 这? 教室的同学全部目瞪口呆。 “葛牧,你干什么?”一名女同学愤起怒斥,此语似乎是猥琐男同学的女朋友,但她话音未落,葛牧已经啪的一记响亮耳光抽在了她脸上。 你闭嘴! 曾镇守南天的霄庭神王在杀伐中崛起,在血腥中镇压,可不是怜香惜玉的角色。 女同学脸上渐浮起掌印,因羞愤变得更加红涨,举着手机准备砸葛牧,可见到葛牧的阴冷眼神又胆怯的缩回了手,小声抽泣起来。 “让你哭了!” “葛牧,你他_妈欺人太甚!”猥琐男同学忍痛爬起来,抄起板凳砸向葛牧后背,然而还到跟前,葛牧的拳头已经穿破板凳落在他肩膀上,后者应声而飞。 “我欺人太甚又怎么样?你们谁不服站出来?你?你?你?” 葛牧阴冷的目光从教室的同学逐一扫过,众人尽皆低头,不敢应对。 也没人想到…… 以前窝窝囊囊、任人欺凌的“葛牧”怎么就在两天时间里变得如此强势? 他在众人瞩目中掩上了教室的前后门,走上讲台,拿起黑板擦猛地摔了下去。 啪! 清脆的声响犹如摔打在诸人心脏。 讲台下这些人以前应该没少欺负自己的哥哥,或说是看笑话的,这也应该让哥哥自杀的原因之一。 “今天教你们一句话,叫人善被人欺,记住了!记不住的话我现在可以就给你们长长记性。” 说完葛牧将猥琐男同学揪上了讲台:“你以前应该没有欺负我(哥哥),只说怕你是记不住,对吧?” 葛牧抬脚将猥琐男同学踹跪了下去,冷声道:“跪着,念一百遍。” “你――” “不服?” “葛牧,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又一名同学怯生生道。 “报,现在我看着你报,但我保证在警察来之前弄死你十遍,不信你可以试试。” “你疯了!疯了!” 葛牧冷笑,走过去将该同学拎到了窗口:“以前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你应该没这么仗义直言过吧,这是几楼?六楼?七楼?我先让你打报警电话,顺便还可以让你打个医院的电话,保证让你打完电话再把你扔下去。” 此同学本就不是什么有种的角色,侧身看了看楼下,当即怂了。 “我不打,不打。” “孬种!” 葛牧在此转向猥琐男同学,眼中冷光一扫:“跪稳了!” …… ------------ 第三章 这无耻的小白脸 大多的学生都没见过太多的世面,纠集一帮乌合之众欺负同学尚可,真要是遇到猛人也就怯场了。 不说葛牧前世经历,但是这一世在西伯利亚荒原磨炼的野性与狠劲都远非他们可比,强势的态度立刻震慑全场,全部噤若寒蝉,甚至那位手腕被挫骨折的同学都没敢去报案或告知学校。 早晨的事因而不了不了。 而葛牧心里只是纳闷。 以今天来学校同学对他的态度来看,哥哥以前肯定没少遭同学欺凌,但只是央买个饭、背后碎嘴几句,这绝对不是导致他自杀的主要原因。 因此,还不至于。 肯定还有其他的诱因! …… 八点半后经管系有两节必修课,葛牧也跟着去上课,懒洋洋地坐到了靠后几排,没理眼光异样的同班同学。 说来也怪。 在大学里即便必修课也有不少人逃课,公共教室通常坐不满,但今天二百多座位的阶梯教室竟然挤了进三百人,还有站着的同学。 怪事! 现在的大学生这么爱学习? 葛牧皱着眉头扫掠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撇。 不多时就见一名身材窈窕的美女抱着书本走到讲台,身高大约有有168cm,双腿尤为笔直,走路时可以看出侧身轮廓前凸后翘,职业装也难掩盖。 美女长发披肩,肤如凝脂,双眼酿着两汪氤氲烟水,容貌亦是倾国之色。 赵益清! 颜值即正义,同学都是冲着她来的。 不过没想她还是离城大学的老师,葛牧迅速地打量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随手翻看起《货币银行学》的课本。 在西西伯利亚修行,葛牧也并非完全的山乡野人、目不识丁,相反他所学的知识也并不少,《货币银行学》还是大致看的懂,权当是打发时间了。 说实话就周围同学看赵益清时那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神情,实在不忍直视,不如看书。 课至中途。 赵益清似乎察觉到了葛牧,眼波往他附近一撇,走下讲台,握着书啪的拍到了他的桌子上。 “上课不认真听讲,干什么呢,站起来听课。”赵大美女憋着笑道,嘿,仙师传人怎么样,还不是犯在本小姐手里。 “哦!” 葛牧不欲计较,站了起来。 然后微微探身前凑,附耳小声道:“赵小姐,扣子撑开了。” 赵益清目光往下一斜,娇脸霎时红了,果然,太大了,走路弯腰很容易就被衬衫扣子撑开,也不知走光没有?狠狠地踩了葛牧一脚,以有事为由出去系扣子了。 一个无伤大雅的插曲。 然而在很多同学看来,竟成了葛牧与他们心中女神赵大美女的暧昧,纷纷怒目而视,眼光似能够杀人。 愚蠢,葛牧冷哼。 赵益清也是,好好的富二代不作,当什么老师? 犹记得老不正经的严仙师在世时候,常说赵家那姑娘颜色倾国、身材腴美,若是霄庭神王以后难回上界,就在凡间逍遥,这赵家姑娘不可不收入房中。 龌龊之极,龌龊之极。 葛牧常因此给严仙师一栗爆,真是不争气。 但说起来严仙师本也是上界之人,还是霄庭神王(葛牧)座下的童子,因上界动乱代葛牧挡下了一击,神魂先谪落凡尘,比葛牧要早八十年。 八十年,凡人的一辈子。 这漫长的时间会沾染太多的烟火气。 而凡尘中也没什么神王、童子的尊卑,开这种玩笑无伤大雅,也是当时在荒原上的乐趣。 只可惜严仙师神魂受损太过严重,最终没能突破凡尘壁垒,没能再登临上界,在老死之前曾跟葛牧说:“神王,这凡尘也很好,八十年也不枉了。” 往事历历,浮如烟尘。 葛牧不由得捏了一下眼角,自笑:“怎么会想到这儿了。” 葛牧回神,赵益清早已经回到讲台。 他看她。 的确是如严仙师所说,颜色倾国,身材腴美。 不过不管如何还是先却了葛家的尘缘再想其他,再世为人,神王也难逃“亲人”二字。 上完了课,葛牧本想去哥哥生前勤工俭学的大发超市继续寻找线索,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急急地追上赵益清。 “赵……赵老师……”在学校里还是这种称呼为益。 赵益清回身,走廊上其他同学瞩目。 这往日里窝囊的不得了的“葛牧”叫住女神有何不良企图?都直勾勾地瞪着葛牧。 但见葛牧追到赵益清跟前,脸上显出窘迫之色,欲言又止。 难不成这不要脸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要跟女神表白?观其神情颇为相似啊。 “干什么?”赵益清问。 “我……” “说啊。” 坏了!? 看着扭扭捏捏的劲儿真得很想是表白,众多男同学虽然看不上葛牧,但还是有些隐忧。 葛牧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想……” 我-操―― 混蛋,癞蛤蟆! 赵益清催促道:“有什么事麻利的点,我还赶时间。” 葛牧、前世的霄庭神王、上界第三战将猛的攥了一下拳头,似鼓足了两世勇气,豁出去了,低着头道:“我想跟您借一千块。” 啊!? 原来是借钱。 虎视眈眈的男同学终于都松了一口气,目光转为鄙夷。 这姓葛的真够不要脸的,真以为自己是小白脸?竟然好意思跟大众女神去借钱,呸! 赵益清也乐了,笑靥如花,撇嘴道:“凭什么?” 漂亮,就不该借给这不要脸的,众多男同学心里颇感敞亮,谁也没觉得赵氏集团的大小姐小气。 而葛牧,一分钱难道男子汉啊,在西西伯利亚荒原他可以狩猎为生,但在现代都市里没钱寸步难行,哥哥的银行卡不知道密码是多少,今天中午饭都没着落,否则心高气傲的他不会开这种口。 瞧着赵益清揶揄的神色,众人讥讽的目光,葛牧破觉无地自容,心想大不了这顿不吃了,不行就去捡瓶子卖钱。 “我不借了。”葛牧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这时赵益清忽然拉住他的胳膊道:“开玩笑的,我上课没带现金,跟我到我的宿舍楼里去拿。” 什么,众男生大跌眼镜。 这不要脸的有如此艳-福?天理何在? 而更让他们大跌眼睛的是葛牧竟然挣开了赵益清的手,很肯定的说“我说了不借了”,转身就走。 …… ------------ 第四章 找上门了 “这么拗!”赵益清往着葛牧的背影,黛眉微皱。 她了解葛牧的情况,只身回国,身无长物,纵然是修道者,终究还没成餐风饮露的神仙,离不了五谷杂粮、黄白之物。 只是一句玩笑都开不得,也太小气! 这家伙…… 算了,大男人总不至于饿死,赵家千金也没卑微到腆着热脸给人送钱的份上。 没借着钱的葛牧在校园里溜达了一圈,当真是捡饮料瓶子!堂堂葛神王也没有因此觉得丢人,若连这点困窘都承受不了,前世也不配位列上界三甲。 所谓人杰,微时不怨,居高位不骄。 那些看葛牧在垃圾桶里翻饮料瓶的异样目光,闲言碎语,他丝毫没有在意。 这有什么? 半个小时候后捡了五十多个饮料瓶子,很幸运的还捡到一台废弃的电脑主机,在就近的废品站竟卖了三十二块钱! “不少了。”葛牧买了八个馒头、一份土豆丝,在学校餐厅外面大快朵颐。 说起来分量不少,但这些他根本吃不饱。 在世为人,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修行同样如此,而因为神魂受损,前十几年间他几乎都在修复神魂,境界增长缓慢,到如今也不过是练气八重而已,这个阶段需要大量的食物增长气血,往日里他一天至少进餐十斤的肉食! 八个馒头,一份土豆丝哪够?凑活果腹罢了。 “竟吃不饱饭?”葛牧咧嘴自嘲,十月温煦的阳光从五角枫的罅隙中照落,将这抹自嘲也衬得格外生动好看。 …… 离城奔驰4s店。 心仪奔驰大G已久的梁胜丧气的骂了一句:“死老头子留那么多钱给自己买棺材?早晚累死在女人身上!” 这不孝子也是离城大学经管系的大一新生,家里五金生意做得不小,资产千万以上,其父也是个纵情声色的老混蛋,自小对梁胜疏于管教,酿成了他飞扬跋扈的性格,初中时就动刀子捅过人,少管所住过一年,出来以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越加嚣张。 而离城是华夏北面最繁华的城市之一,梁胜上了离城大学,见几个同学都是开豪车上学,攀比之心大起,就想提一辆大G,谁想他父亲只给打了三十五万,只够奔驰入门级的钱。 更重要的是梁胜给父亲打电话时还听到对面的莺声燕啭,显然老头子又在祸害姑娘,并给了他一句话: 老子一日不死,你终还是太子。 梁胜自然来气,巴不得老头子立刻死在女人身上,继承千万资产肆意挥霍。 只能提辆入门级了,不过也总比没车强,梁胜掐灭烟头,准备到收银台去付款,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什么?” “葛牧那傻_逼敢动你!”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老子回去弄死他!” 梁胜啪的挂了电话,交完钱匆匆赶回离城大学。 给梁胜打电话的自然是被挫断手腕的猥琐男同学,名叫朱晓,两人臭味相投,颇喜欢仗着家里有几张票子欺负同学。 当然朱晓没梁胜那股狠劲儿,疏于狐假虎威型的,而梁胜手上还真有点本事,还是北江市高中的校际散打季军,大家1v5问题都不是很大。 也是梁胜最早欺负葛牧的哥哥。 早在九月入学时,两人有些摩擦,梁胜揍了葛牧的哥哥一顿,最不该的是拿饭盒盖了葛牧哥哥的脑袋上,饭菜淋漓,还拍成视频发到了某网站上,致使葛牧的哥哥当时几乎抬不起头来。 没想…… 以前见他就要绕道走的葛牧(梁胜以为葛牧还是以前的葛牧),这回竟打了朱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必须出头!不然以后怎么带着兄弟们混? 梁胜自觉有些江湖习气。 回到学校,在校园里转了一圈也没见着葛牧的踪影,想起葛牧下午时会在大学城的大发超市勤工助学,又打车前往大发超市。 很快到了地方。 梁胜气冲冲地下车,走到超市门前就吼道:“妈_了个_逼,姓葛的给你爹滚出来!老子的兄弟你都敢打,不想混了。” 往来超市的人不由一惊,转看梁胜。 这不孝子人高马大,年纪轻轻就满脸横肉,衣袖挽起,手臂上露着纹龙刺青,不想是学生,反倒是像混社会的渣子,不由的都多远了一点。 瘦小的超市保安怯生生的也不敢上前阻拦,直到梁胜一脚踹开超市门才道:“先生,请您出去。” “妈_的,一个狗_屁保安也敢拦老子路。惹急了,老子先卸了你的胳膊,滚蛋,该多少钱老子赔给你,少在这儿碍事。”梁胜掏出钱包,啪的摔在保安身上几千块钱,钞票横飞。 “还不滚!” 钱有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怯弱的保安也不愿多管。 离城地面多权贵,万一惹到的是哪家的公子哥,一个区区的保安能担待的起?一月两千多的工资还不足以让保安小哥兢兢业业。 底层百姓的生活法则,不必鄙视。 进入超市。 葛牧正穿着工作服在收银台忙碌,这活他没做过,颇有些手忙脚乱,刚才梁胜在门口的谩骂他也听到了,但不确定就是喊自己,毕竟姓葛的不是他一个人,因此没做理会,直到梁胜的目光投向自己,才确定是被针对的对象。 呵。 葛牧不急不慌,先找了正买东西的小姑娘的零钱。 “你他妈胆儿大了葛牧!”梁胜走到收银台,一脚踹在桌上,木糖醇、口香糖等哗啦掉了一地。 “跟老子出来!” “好。”葛牧让其他收银员暂时替代了自己的位置,跟着梁军走出去。 “报警吧?” “别,刚才哪个手上有刺青的人好像跟这片的混混有关系,万一惹上了,咱们也不好过。” “那葛牧怎么办?” “没事,葛牧脾气好,给人家服个软就没事了。” 超市员工盯着葛牧背影窃窃私语,一番话似是在掩盖自己的胆小怕事。 “你还真敢跟着过来!”梁胜把葛牧引到了大学城以外还没有开发的荒地,四周遍是荒草,看起来极为荒僻。 …… ------------ 第五章 遮挡了光 在梁胜去找葛牧的同时,赵益清接到了一个电话,她的保镖打过来的。 赵家属于控股型集团,涉及的大都是轻产业,许多事不用赵益清事必躬亲,赵父也没有强迫她必须继承家业,故而有了在大学当付副教授的闲暇功夫,但门楣高阔的赵家肯定会排保镖保护赵益清。 保镖恰看到梁胜寻衅葛牧的事。 打电话道:“小姐,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 “有一名学生寻衅严仙师的弟子。” 这算什么意外?学生之间有矛盾摩擦在所难免,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赵益清觉得保镖实在是小题大作,这点事也来烦自己,这没用! 不耐烦答道“知道了”,就准备挂电话,但保镖继续道:“大小姐,可能会出事的。” “出事?葛牧好歹是严仙师的弟子,再怎么脓包也不至于让学生给揍了,就算真给揍了也好,杀杀他那副臭脾气,死不了人就行,你还指望我去美女救英雄?”说到最后一句,赵益清不禁莞尔。 “或许会死人!” “什么?” “大小姐,您或许不太了解严仙师这位传人,我却听赵先生(赵益清父亲)讲过他的事迹,他表面看起来不瘟不火,其实是个出手无情的狠辣角色。” 怎么个狠辣法?赵益清想像不出葛牧那张清瘦的脸庞下会隐藏着什么,来了兴趣,问道:“他有什么事迹?” 保镖长话短说。 这是葛牧十五岁时的事,在荒原上得了半斤冬虫下草,生活之需要跟“毛子”交易,这些毛子都是混迹灰色地带的亡命徒,想吞了这半斤冬虫夏草,结果五个持枪的毛子一个都没能活下来,老大的脑袋还悬在了他们日常活动的酒吧。 平淡的叙述却道出了惊心动魄的故事,若非赵益清了解自己的保镖是个极为诚恳的人,绝对以为这是地摊文学的桥段。 她瞠目结舌了好半晌,才喃喃道:“真的?” “还不仅仅于此。” “那、那那那你快去拦住他啊,可别真闹出人命。” 保镖低声道:“我怕是拦不住严仙师的传人。” “你不是北腿第三、北三省拳脚无敌……算了,算了,我现在就去找他,位置在哪儿?”赵益清衣服都管不得换,穿着睡袍冲下楼去开车。 对赵家来说,一条普通学生的命不算举足轻重的大事,看着严仙师的面上赵家可以代葛牧摆平,但好歹是条人命,善良的赵益清并不希望用金钱去抹去一个人的存在痕迹。 得知地址后,她迅速赶往大学城后面的荒地,希望可以来得及。 “怎么着来个魔君,十五岁就敢杀人,是不是人啊?严仙师怎么教出来这么个魔君。” …… 大学城后的荒地。 梁胜轻蔑地打量着葛牧,这窝囊废他自觉一个打七八个都不成问题,冷冷一笑,把拳头握得格格作响。 “傻-逼玩意儿,忘了上回挨打的模样了?要不要这回老子把你按跪下来、再拍成视频传上去?” 葛牧眼睛半眯,不说话。 从梁胜的话里可以听出来他以前欺负过自己的哥哥,还拍成视频传到了网上,这应该就是哥哥自杀的原因之一。 那么! 他今天活不了了。 葛牧脸色木然,向看死人一样看着梁胜。 不孝子自然不知道面前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葛牧”,而是他的胞弟,前世所向披靡的霄庭神王,碾死他犹如碾死一只蝼蚁,甚至碾死过的蝼蚁他也难望其项背! 为上神,为神王。 他的敌人必也是纵横一界的大能。 流氓混混,何异于腐草萤虫。 怕萤虫都算不上。 不自知的梁胜依旧嚣张,以为葛牧是被吓跑了胆,欺身往他面前走了几步:“哑巴了!?今儿早上在教室里不是挺嚣张的,来来来,老子一手一脚让你。” 葛牧木然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丝笑容,说不上冷,只是讥笑。 左右四顾,然后道:“你选的这个地方想必自己应该很满意?” 梁胜不知道葛牧什么意思,哼了一声道:“少他妈给老子故弄玄虚,先给老子跪那儿吧!早上挺会玩的,老子也来学学。” 说着抬脚就踹向葛牧。 葛牧不躲,只是微微侧身,曲肘砸向梁胜的腿。 没有任何招式,简单一砸。 葛牧的实力不足前世的万分之一,仅仅是练气八层,但这个程度也足以掌毙虎豹、骨骼亦是坚如金贴,西伯利亚最大的熊未必能正面扛他一拳一脚,对付有点格斗技巧的普通人还需要什么招式? 咔―― 一声骨碎声。 葛牧没有像梁胜想象的那样应脚而倒,反倒是他,在一击之后左腿严重变形,跪到了葛牧面前。 “怎么会……”来不及想弱不禁风的葛牧为何这么厉害,腿部的剧痛已经传来,梁胜嚎啕大叫,杀猪似的在地上打滚。 但他紧紧叫出来一声。 因为很快葛牧就已经捏住他的下颔骨,把他的下巴弄脱臼了,喊都喊不出来。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不孝子像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翻滚,他想不到这幕,欺负他人时候也从来没想到自己回有这么一天。 葛牧无意于碾压蝼蚁,但蝼蚁爬到脸上总得拍死不是? “欺负人很有意思?” “拍视频很有意思?” 嘭―― 梁胜飞出去五六米远,身体在荒草上擦出一道长痕。 这一脚他的脏腑已经破裂,血从嘴角不断淌出,可惜下巴已经脱臼、喊痛都喊不出来。 天,黄昏了。 他看着葛牧从黄昏盛大的光芒里向他走来,如披戴着一身血色。 恐惧。 这嚣张跋扈的不孝子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他觉得他像恶魔,他敢杀了他。 蓦的想起一句话: 当善良的人拿起屠刀,坏人连下跪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的确,梁胜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话都说不出了,什么“我爸是某某”、“我给你钱”之类的经典台词不可能说出来了。 他蠕动着身躯不停后退,荒草被压到了一大片,模样哪儿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气焰? 但,已经晚了。 葛牧的身影遮挡住了光。 …… ------------ 第六章 魔头 匆匆赶到大学城后面荒地的赵益清还是晚来一步。 她看到葛牧背对她站着,不知使了什么法门,手上忽然燃气一团蓝色火焰,那火焰如有灵性般飞落到已经断气的梁胜身上,很快便将梁胜化为乌有。 不要―― 赵益清眼波晃动,声音嘶哑。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葛牧,他依然站在黄昏盛大的光芒里,望着天边如烫金般的晚霞,明澈眼眸如古井般平静。 哥哥的仇算是报了一件! 一只张牙舞爪的蚂蚁,死了也就死了,不算大事。 至于是否还有其他人欺负过哥哥,现在还不清楚,但就今天下午在大发超市打工时的情况来说,大发超市的员工待人还算和善,应该与哥哥的死无关。 剩下的…… 继续查吧,葛牧不准备放过任何欺负过他哥哥的人。 刹那的恍惚后回过神,赵益清已经冲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衣领剧烈晃动:“你杀人了,真杀人了!你这魔头!” “为民除害。” “可你不该杀人。” 葛牧语气平淡道:“瞧这个人的性格必是疏于管教,人渣之流,他活着,将来只会让更多的遭遇不幸,该死。” “混蛋!你就这么漠视别人的生命么?” “赵大小姐,我三观很正,不会蔑视任何人的生命,但前提是善良的人和没招惹我的人,混蛋这二字愧不敢当。” 葛牧略微低头,见赵益清的脚正在流血,应该是走得匆忙,只穿了软底拖鞋,鞋底被荒地里的玻璃碴或者钉子给扎透了,他指了指,说道,“你的脚正在流血。” 到底人命是大?还是脚受了伤是大?赵益清怒极反笑:“混蛋,你心里就没有半点愧疚?” “没有。” “你是不是人!” “你觉得呢?” “……”赵益清无语。 她实在不明白一个年仅十九岁的人为何会对生命如此漠视?纵然那人真该死,但杀了人总要愧疚不安吧?可没有!葛牧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是古井无波的平静,这种平静把他衬得就像是魔鬼、刽子手。 她冷眼相对,樱唇颤动,以示心中愤怒。 呵―― 赵氏集团从崛起到鼎盛,其中不知用过多少铁血手段,赵家大小姐竟没耳濡目染?还如此善良?看来还真是坐不垂堂的千金。 葛牧低头一笑,将赵益清的手推开道:“赶紧走啦,不然你这脚感染了,说不定就要截肢。” “要你管!” “好,那你自己走。” 赵益清愤然冷哼了一声,跛脚转过去,可脚底被铁屑扎的很深,疼痛难忍,没走几步就摔了,还不争气地掉了几颗眼泪。 真疼啊! “啧啧,天快黑了。我听说这片还没有完全建成的大学城、晚上经常有些二流子、流氓闲逛的,喝醉了酒,肯定祸害小姑娘,像赵小姐这样姿色还差强人意,仅穿了睡袍就跑出来,被那些流氓看见会发生什么事?” 葛牧蹲下来,往赵益清身上瞄了一眼,“黑灯瞎火的,那些人遇到母猪都未必放过,何况赵小姐比那啥还略微眉清目秀。” “混蛋你!你才是母猪!”赵益清怒不可遏地给了葛牧一拳。 女人嘛。 不管有多大的事,若是在她的姿色上评头论足,她都会先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个上面来。 还正说着就见不远处一个醉汉走到树下,在裆下摸索了片刻,哗啦啦一阵水声。 我―― 赵益清满脸羞红。 “到底走不走?难道赵小姐还有偷窥的嗜好?”葛牧调侃道。 “走!你这王八蛋!” 葛牧把赵益清背了起来,后者心里有一千一万的不愿意,却也没有反抗,这种市井野地,可不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待的。 但赵美女心中依然愤懑不已,不停的碎碎念,葛牧这大魔头将来必被天打五雷轰,恶鬼索命。 葛牧只是笑。 天打五雷轰?不存在的! 依稀记得前世做霄庭神王之前他还做过雷部战将,专负责天罚,那是拿五雷轰别人的。至于恶鬼,还真没见过。 他毫不在意的背着赵益清继续前行,荒地坑洼不少,每跃过一个沟壑就感觉脊背被柔软的峰峦撞了一下,艳福不浅,笑道:“赵小姐还真是胸有丘壑。” “葛牧,你大爷的!”赵益清几欲抓狂。 这货不仅是魔头,还是流氓。 葛牧依旧不在意,背着赵益清出了荒地,把她送到大学城里的诊所,处理伤口,打破伤风针,但由于伤口太深、路还是走不了。 “我送你回学校?”葛牧询问道。 “别理我!” 赵益清给葛牧甩了个脸色,气鼓鼓的按着手机。 事已经出了,总要解决,赵家千金也不是只会抱怨的傻瓜,明白这件事要压下去,在手机吩咐保镖去打点了。 没办法,赵家跟严仙师交情甚笃,赵益清的父亲也特意吩咐过她要尽量地照顾葛牧,不看僧面看佛面,父亲的话还是得听。 只是这种没良心的事赵益清实在不愿做,越想越来气,抓住医用托盘就在葛牧肩膀砍了一下,下手还不是很轻:“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把你这灾星、扫把星给招惹了回来。” 葛牧神游似的哦了一声。 “混蛋。” “骂够了就走,你还想住诊所里?” 赵益清吼道:“走――” 出了诊所,赵益清才发觉走不了了,脚受伤不能开车,保镖又被她支使去办事,还得葛牧背着! 可要只穿着睡袍被葛牧背回学校,大庭观众,别人会怎么以为?她可是赵氏集团的千金,万人瞩目,说不定第二天一些网站就会刊登出这样的消息: 赵氏集团千金于某神秘男子相扶进入离城大学,模样暧昧云云。 以现在某些网站不靠谱编辑的杜撰能力,什么事编不出来?说不定还会说她赵益清已经身怀三甲,她完全可以想象出来。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 所以学校是不能回的。 “混蛋,送我去宾馆。” 啊?葛牧皱起眉头:“我也没英雄救美,你也用不着动以身相许的念头,开什么房啊。” 滚! …… ------------ 第七章 大衍阴阳决 “我不用你送!”赵益清愤懑地瞪着葛牧,眼圈微红,那张倔强却不失娇柔的脸、在油润的灯光下显得楚楚可怜。 她真得生气了。 但刚包扎过的脚实在是走不了路,所幸就坐在诊所旁的台阶上。 葛牧抱臂站在后面,不再说话,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都没再说话,很有耐性的等待着。 “谁让你在这里了?”赵大美女的养气功夫到底稚嫩。 “这地方也没写赵字。好了,气消了赶紧回去,姑娘家大晚上在外面不安全,走不了路还犟。” “死了也不用你管。” 葛牧也不管赵益清拒绝的态度,蹲下来把她背在背上,一副霸道而不容拒绝的态度,娇弱的赵大美女能有多大力气?想挣脱也丝毫挣脱不开,只能嘴上骂、心里腹诽,诅咒这混蛋被车撞死。 啪!葛牧一巴掌啪在赵益清的翘_臀上。 消停点。 “混蛋,你吃我豆腐!”赵益清怒目圆睁。 “并不怎么好吃。” “你……” 葛牧的话能气死人,赵益清很后悔开口跟这个混蛋说话,更后悔管今天这档子破事,感觉是上了贼船,心里一万个憋屈,但现在也只能忍着了。 后面葛牧没有再调侃赵益清,一路把她背到公路上,打的将她送到了一家很正规的宾馆,然后独自回去。 …… 如赵家千金这种宛若清兰的国色天香,我见犹怜,葛牧也并非全然不喜欢,他也觉得楚楚可人,但还不至于死皮赖脸缠着。 淡然处之则可。 有着少年的面容,葛牧却没有少年的心思。 夜色已深。阑珊的灯火将离城衬出朦胧雾气,推开阳台窗户,天空也被城市的灯光晕成暗红色,几乎看不见星辰,与西西伯利亚星辰如海的夜空完全无法比拟。 葛牧恹恹地呼了一口气,站在阳台漫无目的地眺望。 挺无聊的。 以前在西西伯利亚,到了夜里还能和前世座下的童子、这世的严仙师天南海北地神侃,聊聊胸大如瓜的俄罗斯女人――严仙师尤好此道,但现在却成了孤家寡人,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哎…… 半晌后葛牧转回身,在房间里盘坐下来。 神魂受损,前世的记忆已经所剩无几,幸好是还记得修行《大衍阴阳决》。 天地初开,阴阳交泰,遂衍化万物,修道者,逆行尔!这《大衍阴阳决》乃是葛牧前世三万六千年的修行感悟所创,在上界也是一等一的修行功法。 葛牧沉心打坐,渐渐入定。 少倾。 在他的周围出现了一层淡蓝色的薄光,光粒细小,随着他的呼吸韵律忽明忽灭。 这便是灵气,自然之灵。 在凡尘中灵气自比不得上界浓郁浩渺,但并非荡然无存,修行起来没有上界那么通达罢了。 这些灵气的细小光粒缓缓渗入葛牧皮肤,从周天穴窍汇入经络,分成两股,运化阴阳,少阳脉化为至阳,少阴脉聚为至阴,又在丹田中融合。 分化阴阳,再合而为一,这就是《大衍阴阳决》的高明之处。 如此修行不单能在周天运转中滋养脉络、体魄,还能将灵气淬炼的更加精纯,同样的灵气积蓄,但实力至少比普通人强四五倍!这几乎可以说是逆天的。 当然,也有显著的缺点。 修行《大衍阴阳决》的进境速度在根基时要比其他功法慢,要到筑基时候才能赶上,不然以葛牧的资质和前世三万六千年的修行经验来说,就算是神魂受损,七八年的功夫也足以筑基,而现在他修行了十五年不过还是练气八重。 修行两个时辰后。 葛牧的少阳脉至阳至热,少阴脉至阴至冷。 左手上冒出缕缕白气,右手上则凝结出冰屑,冷热交替,使周身外形成了一股旋风,霎时神奇。 到了十二点整,也就是子时,天阳之气散尽,地气除升,阴阳在此轮转,这刻间至阳至阴两股灵气在葛牧丹田陡然汇聚,发出龙吟虎啸般轰鸣,溶于一炉。 凡尘中的古书《烘炉丹道》记载:“至圣者融汇阴阳,每每舒张丹气,腹内如有龙虎声。”就是如葛牧这样。 不过凡尘里的修道者终究太过浅薄,练气八重哪儿算至圣者? 眼界太局限了。 毕竟凡尘里没有真正的神仙,如彭祖、张道陵、葛洪、陈希夷等等都只是摸到了修行的门槛,并没能白日飞升直登上界,所编纂的修道书籍恐怕都拘泥于金丹以下,甚至比金丹更低。 收了功,葛牧呼出丹田内的一口浊气,慢慢平复心神,自言自语道:“凡尘里的灵气终究还是太稀薄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灵元石?” “以现在的修行速度,到练气九重都要一年多的时间,筑基、金丹更是遥遥无期,必须得想办法提高速度,不然恐怕要想严仙师那样老死在凡尘之中啊。” “凡尘……” 他又走到阳台前,向着十分陌生的都市眺望。 “凡尘里既然有关于修道的书籍,彭祖、葛洪那类人物,应该也会有修道的宗门或者世家吧?沧桑几千年,未成仙道,修道的理念也应该提高了很多,那些蕴含灵气的东西也应该有些收藏,什么时候能遇到一个?哪怕是来点最次的白色灵元石也行。” 白色灵元石! 葛牧想想都觉得好笑。 那是品质最低的灵元石,放在前世就算白色灵元石堆积如山,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视之如粪土,如今却有些馋这玩意儿。 此一时,彼一时啊。 堂堂霄庭神王落魄到了这种程度,怕谁也想不到。 葛牧自嘲地笑了两声,到卫生间里洗澡,脱衣服时候忽然修道体恤上一股幽婉清香,皱眉道:“赵益清身上蹭的!听严仙师那老不正经说赵益清出生时候的身上天然生香,所以才叫益清,看来这事还是真的,的确是不可方物。” 嗯,挺香。 而葛某人不知道他在背地里赞誉赵益清的时,对方正把一只玩具熊当成他、拳打脚踢,脑袋都敲进了肚子里。 今天的事没完呢! …… ------------ 第八章 道德的沦丧 赵益清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本来以为晚上不回学校,就能避过学校师生耳目,哪儿想葛牧背她那幕还是给人看到,第二天就有了谣传。 闺蜜唐晓晓也是离城大学老师,心直口快的萌妹,第二天早上就打来电话道:“益清,听说你纡尊降贵跟16届的新生搞起姐弟恋了?” 赵益清刚想辩解,就别唐晓晓两句别解释别解释打断。 继续道:“赵千金,你可别狡辩了!你俩昨天傍晚在大学城秀恩爱,多少双眼睛都看见了?额,听说当时你走路姿势都不对头,看来你那位小男朋友腰力雄健啊。” “臭三八!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电话对面唐晓晓捏着嗓音调侃道:“前天还叫人家小唐唐,刚有了男朋友就喊人家臭三八了,真是塑料姐妹情,令人扼腕叹息。” “……” “但姐姐还是要祝福你。” 赵益清无语。 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自己二十年冰清玉洁,没谈过恋爱,更不用说跟男人亲密接触,这回真是蒙受莫大之怨,比窦娥还冤! “天啊,你下六月雪吧。”赵大美女嘭的倒在床上,胸口起伏,波澜壮观。 “有什么可藏着掖着,不就是一场师生恋、姐弟恋么。” “压根没有!没有!” 面对唐晓晓的不依不饶,赵益清都有些歇斯底里,说了句“不理你了三八”,挂了电话,躺在翻了个滚,生气模样也霎是可爱。 少倾,外面响起几声敲门声。 “谁呀?” “小姐,是我。” 推开门,赵益清的保镖笔直的站在外面,风尘仆仆,眼中有几道通红血丝,显然是彻夜未眠。 保镖名叫林常风,将近有四十岁,十几年前享誉东三省赫赫有名的北腿王,擂台上几无敌手,甚至在三十六岁时面对泰拳冠军都能轻松取胜,拳脚功夫相当了得。 林常风很早就在赵家做保镖,看着赵益清长大,除去雇佣的关系以外还有些亲情。 当然,赵益清也非常尊重林常风,平常都称林叔叔。 “事情办好了。” 简单的几个字,中气十足,也很有分量。 而林常风说办好的事就是梁胜的事,昨晚的驱车二百多公里到梁胜的家,跟协商私聊此事。 梁父乃是个喜欢祸害小姑娘的中年油腻男,林常风找到他时候,他还在某夜场、一个妖娆丰腴的小姑娘身上,裤子都没来得及提,听说儿子死了极为震怒,但得知来人是赵家人态度当时就软了,赵家的台面太高,不是他一个五金公司的老板能够惹得起! 怎么办呢? 这混迹社会的中年油腻很清楚社会的灰暗面,对于赵家这样的大家非常乖觉,心想梁胜这小犊子也不是孝顺儿子,将来说不定还要弑父谋财,为他得罪赵家不值得,不如趁机要些好处。 哭哭啼啼地留了几滴眼泪,说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然而最终还是同意了林常风的条件:以后梁家的五金公司生意由赵氏集团协助,另赔偿八百万精神抚恤金。 从此,世上再没有梁胜这人。 乖觉的梁父似乎有意是讨好赵家,还特意跟离城大学打了招呼说让梁胜出国留学了,校方不必为此费心。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渺小。 林常风简略得像赵益清叙述了这件事,没提中间过程(梁父当时在姑娘身上的情节也不忍描述),只说了给梁家的条件。 八百万。 接梁家五金公司的货。 这对庞大的赵氏集团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赵益清不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有钱换人命有些卑鄙,再者还是给葛牧那混蛋善后。 她俯身给林常风倒了一杯水,说道:“辛苦林叔叔了,可这回的事咱们做的不地道。” 林常风淡笑。 商场如战场,赵家崛起这些年做的不地道的事何止一两件?比此事更甚者多了去,只是善良的赵大千金不知道罢了,她永远都在阳光那面,不知道那些灰暗。 但这样最好,善良的姑娘就应该在阳光底下。 “林叔叔累了一晚,先去睡会儿吧?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给您卖你最喜欢的豆腐脑。” “不用了。” 林常风一低头,瞧见赵益清的脚上缠着绷带,又问,“小姐的脚怎么了?” “还不是昨天去劝葛牧,在野地里被铁屑扎了,没事,已经打过破伤风针。但……葛牧这家伙可真是个魔头、混蛋,看他小小年纪就敢杀人,杀了人之后连丝毫愧疚都没有,简直是若无其事,到底以前过的什么生活?” “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让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如此的变态?” 这番网上的流行语,把不苟言笑的林常风也逗得呵呵一乐:“他跟那些大学生可不同,自小就长在西西伯利亚,每天打交道的都是荒原狼、熊猛兽等,还有那些搞走私的凶悍毛子。” “咱们家真不该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 赵益清撒娇道:“林叔叔,你怎么向着外人?” “不是我向着外人,是葛牧是严仙师的传人,有真本事,以后有些事情还需要他出手。你父亲再三嘱咐要跟葛牧打好关系,就像这会给梁家的东西和八百万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我爸看走眼了。” 你爸绝不会看走眼! 这是林常风心里的话,没说出来。 他非常了解赵益清的父亲赵秋堂,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人眼光毒辣无人能及,不管是生意投资和看人几乎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他道:“你父亲吩咐的事肯定有他的道理。” 赵益清可爱地撇了撇嘴:“林叔叔你呀,那点都好,就是太听我爸的话,觉得他永远是对的。” “呵呵。” “林叔叔……” “怎么?” 赵益清古灵精怪地转了转含烟双眸,拉近跟林常风的距离,晃着他的胳膊道:“林叔叔,你疼不疼我这个可怜的小侄女。” 当然疼,不善用言语表达情感的林常风依旧没有把话出来,但温和目光已经表示了他的意思。 “好,那我求你件事。” “小姐怎么说求呢?有事我去办就行了。” 赵益清笑眯眯道:“你把葛牧给我揍一顿。” 啊!? 往常八风不动的林常风大惊。 …… ------------ 第九章 嚣张 黑白两道都经历过的林常风并不是害怕葛牧,只是惊讶葛牧才到离城两天、怎么就惹上赵益清了?赵千金还也从没请过他动手揍人。 这? 林常风面露难色道:“你父亲再三叮咛一定要维持好跟葛牧的关系,动手,不妥当吧。” “可他欺负我!” 赵益清扁嘴做委屈状。 然后动之以理道:“葛牧这混蛋刚到离城就花了咱家八百万,不给他点教训、还不知道以后惹出来什么祸。再说林叔叔,你别什么事都提我爸我爸,咱们叔侄俩才是一头的。” 看着赵益清可爱的模样,林常风温和一笑。 他清楚葛牧是修道者,那些传说里的手段非他能及,但作为保镖以命护主,况且这还是赵益清头一回请他出手,不好回绝,心想大不了舍上这把老骨头斗一斗! 习武者,总要有些血性。 “好。”林常风点头。 …… 不孝子梁胜死了,尸体来灰都没剩下,但此事竟然没有警方或者其他人找上自己,因此葛牧就想肯定是赵家给压了下来,算是又欠赵家一个人情。 当然! 前世神王,剑下浮尸百万,葛牧也根本不在意此事,只是赵家将此事压下去,为他省去了一些麻烦而已。 第二天早上九点。 葛牧如无其事的到银行去办银行卡,他现在身无分文,银行卡是他哥哥留下的,不知道密码,所以要走程序再补办一张,到快十点才办完,里面有1423块,省点的花够他这个月的开销了。 至于下个月,在大发超市做收银会有工资。 有了钱自然先吃! 练气八层的修道者需要肉食来补充气血,这两天葛牧胃里都素出酸水了,取完钱就立刻去买了两斤的卤牛肉,边走边啃,吃相不敢恭维。 到了固定教室,轰乱一片的同学见他进来瞬间安静了下来,挡路的同学诺诺推开。 昨天挫断朱晓手腕骨、掌捆朱晓女朋友的震慑力仍在。 葛牧也懒得理他们,走到作为上低着头继续啃牛肉,把牛骨头咬得格格作响,半晌,抬头四扫了一眼道:“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吓得跟过街老鼠似的。” 有些胆小的女同学如蒙大赦的松了一口气。 这家伙…… 男生之间的斗殴很常见,单说下手狠也不至于让人害怕,只是葛牧身上还有一种摄人的气场。 这种气场居高临下,让人噤若寒蝉。 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当然这还不是前世霄庭神王的气场,神王的气场若是恢复,面前这些人恐怕都没有站着的勇气! 这只是在西西波利亚荒原养就出来的,与前世比为不足道,但若散开连凶残的荒原狼都战栗,敏感的小姑娘们怎么会不害怕?葛牧进来时候她们汗毛都了竖起来。 “忘了收敛气息了。”看着同学的反应,葛牧也意识问题所在,眼观鼻鼻观心收敛气场。 教室里顿如拨云见日,刚才真是乌云罩顶啊。 大约十几分钟后。 16届经管一班里最喜欢八卦的米文慧凑到了葛牧旁边,这是个娇小玲珑的南方姑娘,肤质细腻犹如白瓷,胸前鼓鼓囊囊,说话带笑,在班里人缘关系最好,她递给葛牧一叠纸巾道:“看你吃的真香。” “吃完了,不然分你点。”葛牧对并无恶意的人也非常客气,不会摆架子、甩脸色。 “我减肥呢。” “哦。” 米文慧趴在桌上,瞪着一双能说话的眼睛,小声道:“问你个事啊,你可别生气。” “你问。” “你是不是跟赵大女神处对象了?” 葛牧知道同学私底下都跟赵益清叫女神,说的肯定是她,眉头一皱道:“绯闻,纯属绯闻。” “怎么不传别人的绯闻?我听人说昨天你还在大学城里被赵大女神开着,还有打情骂俏,你呀就别谦虚了。跟赵大女神处对象,那就是直接走上人生巅峰了啊,这种事没必要藏着掖着。” 背赵益清是真,打情骂俏就纯属扯淡,纯粹是赵益清在骂葛牧。他按着下巴嘀咕道:“她跟我出对象才是走上人生巅峰。” “你说什么?” “没什么。” 米文慧戏谑笑道:“你觉得赵大女神漂亮么?” “还行。” “还行!?” 葛牧双眼一迷,伸指成爪,学着老不正经严仙师评价女人时的古怪模样道:“腰很细,胸很大,想必手感也应该极佳,但是她略微有些溜肩膀,因此美中不足。” 米文慧啐道:“呸,色狼!” “这是客观评价。” “好好好,客观评价,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赵大女神是不是你有好感?她肯让你背,还愿意借钱给你。” 好感?葛牧自觉赵益清对自己丝毫没有好感,答道:“好像我多乐意背她似的。” 这话说出来,不知多少人都要骂葛牧装-逼。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有多少男的都像一亲芳泽,却被赵益清拒之千里之外,他能够跟赵益清亲密接触都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装的嫌弃模样,真该遭天打五雷轰。 同时又有几个同学凑过来,七嘴八舌的插话。 “葛牧,你就装清高吧。” “以后有这种事,你不愿意背让我来啊。” “听说赵老师昨晚都没有回学校来,你们不回在一块吧?要真是这样的话,以后不知多少赵老师的爱慕者要追杀你。” “要我,我就愿意被追杀。” “……” 葛牧抬手点了点桌子,清声讥讽道:“瞧你们这点出息,没见过女人似的。” 正说着门后响了起来一个声音道:“葛牧,你出来一下。” 这人是谁? 葛牧扭头望过去,站在门口的是个穿篮球服的高个帅哥,肌肉线条很是筋健,模样也是学生,但他的语气很不客气,有些颐气指使的感觉。 “他谁?”葛牧问米文慧道。 “怎么他、你都不知道,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啊,学生会的副主席、校队篮球队长、校摄影协会的会长等等张亦安,也是头一号的校草。” 米文慧双眼放光,又小心翼翼道,“他也是赵大女神的追求者之一,八成是听了你所谓的绯闻,过来找麻烦的。” …… ------------ 第十章 霸气 被张亦安盯着的葛牧按了按头皮,在别人眼里这类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自不好惹,但葛牧却觉得幼稚之极,前世的霄庭神王怎么搅和到毛孩子争风吃醋的事里了? 懒得理! 他很干脆道:“有事就当面说。” “好,那我就直话直说,我希望你以后别对赵老师说三道四,最好也离他远点。”张亦安的声音富有磁性而温和,但其中却带着居高临下的霸道。 “警告?” “你可以这么理解!” 葛牧嘴角噙笑站了起来,走到张亦安身旁,用还有些油腻的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嘴角笑容越发地浓郁。 他怎么都觉得张亦安瞧着不顺眼,很轻蔑地拍了拍后者的脸颊。 “滚。” 张亦安帅气的脸立刻笼罩起了一层阴云,在离城大学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但现在却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16届新生给当众羞辱了,自然动了肝火。 但张亦安跟梁胜那种野路子完全不同,他出身更为优渥,有极其良好的家教,自诩上流社会,觉得当众斗殴这种事不符身份,所以没有动手。 他脸色冰冷道:“你有种。” “我再说一遍,滚。” “你会为今天的态度付出代价。” 废话可真多啊!? 嘭—— 张亦安身体向后飞出了教室,脊背撞在走廊墙壁,随后脸上很快浮起五条指印,嘴角微微淌血,在场的人都没看清他如何飞出去的。 众人目瞪口呆。 张亦安居然被人打了!打他的人竟然还是平常很窝囊的葛牧!! 怎么回事? 葛牧抱着手臂站在门口,冷哼道:“别再来找不痛快,下回可没这么轻了。” “你敢打我!?” 走廊上已经很多学生出来看热闹的,众目睽睽,而葛牧则视若无人走到张亦安旁边,啪得又抽了他一耳光,后者完全没反应过来。 你说我敢不敢? 满脸不屑,满脸霸道。 葛牧要做的事情很多,根本没心思跟这自以为是的学生交缠,他的台面要高得太多,应付这些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了当。 而当他身上的气息再次散开,那种无形的威压缓缓扩散,不独是张亦安,连围观的同学都觉得如芒在背,竟没人来劝架的。 他们窃窃地看着葛牧,从这少年的眼里看到了不可直视的目光。 寒冰如冰,锐利如剑。 气怒交加的张亦安甚至失去了说话的勇气,掌印通红的脸上冷汗直流。 这几乎同样年纪的少年身上为何回有如此摄人的气场,他本不就是个很普通的屌_丝么?可目光冷下来时候简直像是完全换了个人,高山仰止。 有同样感觉的还有米文慧。 刚才葛牧明明很谦和亲切,现在就变得尖锐如剑了,这让本来还想替学长说好话的米文慧也不敢走到跟前。 葛牧愣了张亦安一眼:“以后少拿这些破事来烦我。” 说完回到教室。 走廊上留下了一众目瞪口呆的同学,这葛牧,真得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但清楚张亦安身世背景的人、都为葛牧捏了把汗,这回他可惹上大麻烦了,张亦安的家庭背影不弱于赵家,想要对付葛牧或许不费吹灰之力。 …… “真了不起啊葛仙师,武功高强,出手凌厉!欺负起来普通人连眼都不带眨的。” 葛牧没想到赵益清不仅是《银行货币学》的老师,竟然还兼了经管系16届一班二班的班主任!打张亦安这事出了没半个小事,就被她叫到了办公室。 脚上还缠着绷带的赵益清坐在办公桌前,纤长的手指转动着签字笔,没抬头看葛牧,只是冷着俏脸奚落。 “真有本事啊,真是严仙师的好传人。” 葛牧大咧咧地准备坐下。 “谁让你坐了?滚起来!” “哦。” 赵益清继续训斥道:“你可是真能惹祸,来学校两天就打了两次驾,当这儿是斗兽场啊?” 葛牧一乐道:“那赵小姐算是这斗兽场里长相比较差强人意的野兽了。” “你才是野兽!你全家都是野兽!” “额……” 赵益清的智商很高,学霸类人物,年仅二十就拿到双硕士学位,但毕竟太年轻,也没有丝毫做老师的经验,一言不合就气得骂街,根本也不像是班主任。 葛牧低头看她道:“赵小姐,你还是先自己平心静气吧。这件事不能完全怪我,是因为那个叫张亦安的主动来找麻烦。” “那你就动手打人?” “我不想跟无聊的人说太多废话。” 赵益清白了葛牧一眼道:“打人你还有理了?我发现你不仅是个流氓魔头、还是纯粹的无赖,胡搅蛮缠的水平相当了得。” “你怎么说都行。” “你去写份检查,另外主动去找张亦安道歉。” 道歉?葛牧微微一怔。 “我从来不会给人道歉。” “那是你欠家教。” “问心无愧而已。” 赵益清缓缓抬起头,打量了片刻葛牧,这魔头实在太难应付了,他的真实身份也不是学生,没办法用学校的规则来处理他,讲道理又是柴米不进,真没办法! 她思量了片刻,心想林常风已经答应她教训这魔头,今天就先不跟他交缠,等林常风休息好了、收拾他算了。 想到此处道:“你滚吧。” 葛牧怂了怂肩膀准备离开,但走到门前又转回了身。 “谢谢你啊。” “什么?” “谢谢你或者是你们赵家把梁胜死的事给压了下来,这为我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赵益清依旧冷着脸:“不稀罕你谢,帮忙压下来此事那是我爸的意思,要我、我才不管,就算你曝尸街头我都懒得看一眼,赶紧地滚吧,看见你就心烦,不是你……” “我尽量少出现。” “最好!对了,你今天打的张亦安不是普通人。” 葛牧停下脚步道:“学生会的副主席、校队篮球队队长、校摄影协会的会长?我听说了,但这种过家家的头衔,以赵小姐的身份应该也不会在意,他还有别的身份?” “你倒是不算蠢!张家也是北方出名的家族,养的有能人异士,说不定就有能够收拾你的人,也别以为天下没人治得了你。” “多谢提醒。” …… ------------ 第十一章 同_居 大学城里背赵益清以及甩张亦安耳光这两件事,很快让葛牧在离城大学里名声大噪,几乎半数以上的人知道了这个名字。 寻常的学生绝大部分没有张、赵两家的显赫背景,也没有两人出众的容貌,条件跟葛牧相仿,因此便觉得他做这两件事大快人心!教训颐气指使的富二代,调戏身材腴美的白富美,这不正是平常人的梦想? 而葛牧都做到了。 所以这两件事不仅没使离城大学的学生讨厌他,反倒多了几分好感,就连到餐厅里打饭时候,做勤工俭学的小姑娘都会给他多打几块肉。 同班里跟他接触的人,就比如米云慧也觉得他平常根本不凶,温和得很,随便开玩笑都不生气,挺讨人喜欢的。 说起米文慧…… 这个喜欢八卦的姑娘也颇为没有节操,混熟了以后问的问题直露得让人汗颜,竟问葛牧到底把赵益清给办了没有? 葛牧没好气地敲打米文慧的额头:“要办也先办你!” 谁想这姑娘不仅不害臊,还轻咬着嘴唇做妩媚状道:“来啊,快活啊。”浪_的要命,把葛牧都给弄得窘迫不已。 当然也是玩笑而已。 16届经管一班的同学关系似乎非常融洽(梁胜和朱晓除外),几天葛牧也逐渐适应了这种后环境,与平常学生无异。 朱晓以及朱晓的女朋友,从前跟着梁胜在班里耀武扬威,但本身都不是出彩人物,被教训了一顿之后就怂了,竟然求赵益清把他们给调扫了经管二班,避开葛牧。 狐假虎威的软蛋,不值一提! 葛牧也无暇再理会他们,日常继续调查哥哥自杀的原因。 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除了被梁胜欺负过、以及要承受生活压力,并没有查到其他的,难道真是哥哥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不过想想也是! 哥哥从十五岁时候就一边上学一边儿打工维持生计,肯定受了不少艰辛,遭了不少的白眼,与幸福的同龄人相比肯定会觉得自卑,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一旦遇到不顺心的事情负面或许就会爆发。 葛牧仔细检查过家里的东西,发现哥哥的衣服全是地摊货,手机用的还是2.4寸屏的老年机,19岁的少年,就算没有攀比心理,可穿的用的都要低别人好几等,心里总不会痛快吧? 物质与精神上的双重原因,不出问题才怪。 只能这样认为了,葛牧实在没有查出别的诱因,因此此事也暂时的告一段落。 除修行以外,以后他的生活与平常大学生没有太大区别,上课、吃饭、压马路等,不同的是他不怎么打游戏,只偶尔看看,生活与在西西伯利亚时候相比平静如水。 …… 林常风因为赵家有事要他办,处理完梁胜之死后就回了赵家,并没有如赵益清所想、能教训葛牧一顿给他解气。 而就在林常风回赵家的第三天,葛牧收到了一封陌生短信: 烦请葛世侄照顾清儿几日的安全。 署名是赵拓。 这是赵益清父亲的名字,葛牧听说过,因此他回了“好”,然后就到赵益清办公室里找她,没有敲门,推门直入。 他语气冰冷道:“从今天开始,你搬过去跟我住。” 啊―― 赵益清的闺蜜唐晓晓也在办公室里,听到这句话,脸上神色煞是精彩,这是要同_居了么? 赵益清拍案而起,狠瞪了葛牧一眼道:“你疯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父亲托我照顾你的安全。严仙师欠着你们赵家的人情,他死了,这人情就得我还,所以你父亲既然让我照顾你的安全,我就不能让你有闪失。” 葛牧把手机抛给赵益清,“你自己看。” “谁用你照顾……”赵益清一面反驳,一面翻看手机短信,还真是父亲发来的,愠怒的脸色才渐渐恢复。 可父亲这不莫名其妙么? 一来在大学里做老师,不招谁不惹谁,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二来就算真有商业上的竞争对手要为难她,还有警察呢,用的着他葛牧照顾安全?让他照顾才不安全吧,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思索了片刻,赵益清准备向父亲问个清楚,拨通电话道:“喂爸,在忙么?” “不忙。” “女儿唠叨您两句,本来我在大学做老师就是很本份的工作,不会有危险,你派林叔叔一直跟着我保护我就是多此一举,现在他回去了,又让外人照顾我安全?我怎么就不安全了,家里出事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沉稳:“家里没事,但你得听爸爸的话。” “我……我对葛牧这人没有一丝一点的好感!” “葛牧世侄跟咱们赵家是世交,与你年纪又相仿,你们正应该多沟通沟通。况且人也不只能只凭感觉做事,要有理性,这段时间有些不大太平,爸爸这边儿你不用担心,但你必须得有人照顾,想来想去葛世侄是唯一适合的人选,你这段时间要听他的。” 赵益清蹙眉道:“怎么不太平了?” “爸爸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得罪过不少人,肯定会有人在背地里搞小动作,这个你不用多管。” “那您把我撇给外人?” “葛世侄不是外人。” “您怎么……”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叹息打断了赵益清的话,语重心长道:“爸爸不想让你出现任何的闪失,别让爸爸操心。好了,不说了,海东集团老总在外面等着爸爸呢。” 对面说完就挂了电话,没再给赵益清辩解的机会。 她拍了一下桌子,翻着秋水寒烟的明眸瞪葛牧,想让本小姐搬过去跟你住?想都别想! 她斩钉截铁道:“我的安全我自己会负责,不需要你葛牧来管,搬过去跟你住更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哦。” “你可以走了,就当没有这回事。” 葛牧伸了伸懒腰道:“我啊,压根没想对你负责,只是要对你父亲的嘱托负责而已。你不愿意搬过来跟我住也行,那我就勉为其难搬到你宿舍楼跟你住。” …… ------------ 第十二章 怪猫 葛牧没有跟赵益清拒绝的机会,说完就转身离开办公室。 赵益清气得樱唇微微颤抖,闺蜜唐晓晓倒是有些幸灾乐祸,脸颊浮起了漂亮的梨涡,还有男生能治得住赵千金啊?丝毫没给这大美女半点面子。 “益清,我觉得这小男生真是有趣的很。” 赵益清愤愤道:“觉得有趣,你去跟他住去!真不知道我爸哪根筋不对了,让他照顾我?” 晚上。 跟唐晓晓逛了一下午街的赵益清回到宿舍,累得花枝葳蕤,洗完澡就躺下来睡觉,约莫到半夜时口渴起来喝水,刚起来就见房间里懵懵懂懂一个人影。 啊―― 几乎赤-裸赵益清悚然尖叫,同时慌忙拿睡衣遮住胸口,只是掩上掩不住下,两条笔直浑圆的大长腿还露在外面。 “别喊了,再喊把狼都给招来了。” 这平淡中略带傲慢的声音显然就是葛牧,没想到这家伙说要跟赵益清住,还真过来了!只是大半夜突然出现在女孩子房间实在是太无礼。 赵益清怒道:“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滚出去。” 葛牧半晌没吭声。 嘭―― 赵益清拿着水杯砸在了他的后背,这时他才悠悠回过身,看了后者一眼,“我已经说过要负责你的安全。” “不需要!就你这样大半夜无声无息闯进女孩子房间,还说什么负责安全,监守自盗差不多。” 监守自盗? 葛牧上下打量赵益清,眼眸中闪过一抹亮光。 仅拿着睡衣遮挡身体的赵大美女青丝略显凌乱,肌肤在暗光的环境里更显得白如细瓷,腴美胴体若隐若现,的确令人心旌摇曳,更要命的是她身上的天然体香,淡若幽兰,霎时撩人,让葛牧都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月下美人灯下玉,此言不虚。 而这种孤男寡女的情况,监守自盗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啊! 葛牧捏了捏发干燥热的鼻子,转回身道:“你先穿上睡衣吧,还裸睡。” “你!混蛋!”赵大美女还是穿了底裤的,不能算是裸睡,只是胸前峰峦之巍峨,晚上戴了文胸睡觉会透不过来气。 也不知这混蛋偷看没有? 赵益清一面套上睡衣,一面低声的碎碎念。 然后摆事实将道理道:“我说葛大仙师,就算你要遵守承受照顾我的安全,这点能说过去,但是教职工宿舍楼有安保有门禁,晚上非常的安全,真不必你劳心劳力。” “有安保有门禁?那我是怎么进来的?” 这点赵益清也纳闷:“对,你怎么进来的?这是六楼啊。” “翻进来的!就这教职工宿舍楼的安保对于高明点的小偷来说恐怕都是形同虚设,更别说是有点能耐的人了。” 葛牧躺到沙发上,“为了你的安全,我还是留下来的好。” “没你的保护,我不也长这么大?” “你指你的胸?太大了真就无脑啊!你也不想想你父亲没派其他人来保护你,而是找我,这是为什么?他的亲信不比我可靠?这说明他觉得他的亲信保护不了你,你们赵家或许惹上了棘手的人或者棘手的事。” 似乎有点道理…… 赵益清怒气渐消,但依旧嘴硬道:“别危言耸听。” “但愿我是危言耸听!” 两人没再多说话,一会儿赵益清就躺下睡了,虽然有个男的在同一房间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但她也没能耐赶走,睡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葛牧倒是睡的安慰,不一会沙发上就响起细微的鼾声。 “这混蛋!” 赵大美女用枕头捂住耳朵,半睡半醒地过了一夜,但早上醒来时候葛牧已经离开,这总算让她心里略微舒服了一些,不然让别人看见一个男的早上从他房间出来,她的清白从此就毁了。 …… 第二天赵益清没课,睡了个回笼觉,到九点多钟才出门,开车准备到市里逛逛,刚上车,就发觉葛牧神出鬼没地坐在了副驾驶。 是人是鬼啊!赵益清气喘吁吁地锤了葛牧两拳,后者则全然不在意,啪得仍在操作台上一只黑猫。 死猫。 “你真啊变态,连猫你都不放过,赶快拿走拿走。” 葛牧提起死猫仔细端详,盯着猫的爪子看了好久,然后脸色逐渐阴沉道:“果然有些想对你不利,这猫不是普通的猫,乃是七煞鬼门的阴宠,爪子上有毒,这种毒能够控制人的心神。刚才你上车的时就准备往你后颈扑,被我捏死了。” “一只猫你都能说的这么玄乎,真没谁了!” “要不咱们打个赌吧,如果这只是普通的猫,从此以后我晚上就不到你的宿舍;反之……我吃点亏让你亲一下得了。” 看葛牧非常自信,赵益清不由觉得心虚:“怎么证明这是你说的阴宠?” “很简单。” 葛牧提起死猫扔出车窗外。 但见死猫落在阳光底下,刚见了阳光便冒起滚滚浓烟,身体抽搐起来,发出刺耳的怪声,犹如野鬼夜哭、孤魂凄喊,阴风阵阵,比恐怕片里的配音恐怖幽深。 不说这种怪象,就是声音也让赵益清觉得毛骨悚然,不由身体向葛牧靠拢,抓住他的手臂,而胸前峰峦已经压到他的肩头。 “这种阴宠以死人肉为食,以墓穴为家,阴气浓郁,所以不能见阳光!普通猫的尸体遇到阳光会出现这种情况么?” “可是……” 刚才的凄厉怪声还让赵益清心有余悸,不知说什么?可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这种邪物了? “你刚才说的七煞鬼门是?” “古暹罗国的一个不入流的邪修门派,最喜欢阴宠蛊毒之术,虽说实力上不了台面,但是害人的手段都很阴险。” “我怎么会得罪他们?” 葛牧轻敲了一下赵益清的脑门道:“你这学霸怎么来的?考试抄别人的吧,脑袋真不好使,你这样的大胸萌_妹自然人畜无害,但你父亲经商多年肯定有很多对头。这商人呐很多信邪的,不少的跟什么气功大师、风水专家、邪修都会有来往,认识七煞鬼门的人很正常。” “那这只猫已经被你杀了,应该没事了吧。” “恰恰相反!阴宠既然出现,那说明他的主人也应该就在附近的地方,你还在危险之中,我听说七煞鬼门的人最喜欢虐待处_子,你可是个不错的目标。” …… ------------ 第十三章 速度与激情 七煞鬼门源自于古暹罗国,在明朝初期传至中原,与中原部分邪修融合,逐剑壮大,绵延至今,其门人大多为阴刻寡毒之人。 据说其门主左奉朝乃是活了二百二年的不死老怪,邪修之中位列第十七,实力不容小觑。 葛牧闭着眼思索了一番七煞鬼门的信息,这些信息都是严仙师生前游历诸省收集的,囊括凡尘里绝大部分的正道、邪修,可以算的上十分完备。 这让葛牧兴致大起。 总算是遇上了点对手,不然终日混在学校里虐校霸流氓有个什么劲儿? 失身份。 赵益清却是忐忑不安,抓着葛牧的手始终没放,问道:“那阴宠黑猫的主人会来找我?咱们要不要报警啊?” “报警?大小姐,您的小脑袋瓜可真不怎么聪明,仅凭一只猫警察同志要怎么立案侦破?至于黑猫的主人,他没有达到目的,绝对还会再来找你麻烦。” 葛牧探头想校园张望了一眼,继续道,“学校里人多眼杂,不太方便出手,一旦有打斗的话说不定还会伤及无辜,所以你就先跟学校请个假。” 事情大小缓急赵益清还分得清楚,因此这会没跟葛牧执拗,当即点头,跟院长请了假。 不过去哪儿却是个问题。 葛牧家所在的小区同样人头攒动,不方便出手。 最终赵益清建议到她的别墅,她的别墅位于离城城郊的小源山,属于富人的不动产投资,环境幽静,平时也没有什么人去,葛牧觉得这提议不错,因此两人便立刻驱车赶往小源山别墅区。 离城市三环以内都极为繁华,三环至四环间便是工业区,再往外就是丘陵地形,相对偏僻,路上来往的车辆也要少很多。 很快出了四环。 坐在副驾驶的葛牧眺望着远处葱茏山色,目光不经意一撇,就瞧见后面两辆别克尾随。 这么快就找上了? “有人跟着咱们。” 赵益清反倒是不慌,专心地驾驶着道:“早看到了,你系好安全带,我甩开他们。” “你行不行?” “切。” 赵益清不屑地哼了一声,踩油门、换挡、打方向一起合成,速度迅速提了上去,甚至可以听到烧胎的声音。 女司机,但这绝不是寻常的女司机。 她的驾驶技术非常娴熟,加上这辆车是双涡轮增压的GTR,百公里提速2.7s,性能哪儿是后面的别克能够相提并论?简直一路火花带闪电,过了两个弯儿,后面的别克就已经看不到她的尾灯。 不可思议的是赵大美女还是完美的漂移过弯。 不会开车,甚至都没有怎么坐过车的葛牧大为惊讶,这真是每个公主心里都住着一头猛兽啊。 “姐的技术如何?” “我有点心慌……”这会轮到葛牧紧张了。 “想不到杀人不眨眼的葛仙师坐个车还会心慌?啧啧,我原来以为你是英雄无敌,百无禁忌呢。” “小心!” 过了前面的急弯,突然见一个老农正赶着羊群过马路,羊群大约有四十来只,就在马路中间,赵益清反应过来就迅速踩刹车。 唰―― 公路上留下一条长长的黑色刹车痕迹。 所幸是车停了下来。 赶羊的老农被吓得跌坐在地,瞧了瞧距离只有三米的GTR,又看了看车里的人,两个年轻人,嘿,这是碰瓷的大好机会!正准备起身前去敲诈,就听嘭的一声,GTR又往前冲了出去。 “奶奶滴,你们两个小犊子这是要人命啊,都给我下来。”老农迅速躲开。 他其实没有弄清楚情况。 赵益清可没想撞他,只是后面的别克追尾,把GTR给撞了出去。 两辆别克车各下来三名彪形大汉,一共六人,凶神恶煞,扫了一眼想碰瓷的老农,一人喝道:“这儿没你的事,赶紧滚,不然老子弄死你。” 赶羊老农没多大胆量,瞧着这帮人就觉得惹不起,当即赶着羊跑了。 此时葛牧跟赵益清也已下车。 “赵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别让哥几个动粗,花了你的小脸可得不偿失。” “你们是什么人?” “很快你就会知道。” 六名彪形大汉逼近过来,气势汹汹,赵益清不由地往葛牧的背后缩了缩。 六个人!只是寻常人,或许会一点把式,葛牧没放在眼里,但他瞧见六人的腰间都鼓鼓囊囊的,显然是带了枪。 解决六个带枪的寻常人对葛牧来说问题依旧不大。 唯一的问题是赵益清在旁,这让他有些投鼠忌器,万一这其中有一两个亡命徒朝赵益清开枪,就很难护的她周全。 怎么办? “哪儿来的小子,想学人英雄救美?”一名大汉马上就要走到葛牧的旁边。 葛牧脸色深沉,心一横,如猎豹般急冲而出,伸手扼住了大汉的脖子,拉着倒退回来,让赵益清躲在后面,并赶紧坐进GTR。 “开车跑。” “那你怎么办?”赵益清已经瞧见其他五人拔出了枪。 “只要你不在旁边碍事,拍死这五只苍蝇易如反掌。赶快走,现在没时间照顾你。” “可是……” 赵益清面色犹豫,“这些应该是要以绑架我来威胁我父亲,多半是为了财,不会要我的命,我跟他们走得了。” “我葛牧说过要保护的人谁能动分毫,滚!” 葛牧低吼了一声。 但赵益清却依旧犹豫着不肯离开。 人命关天! 此时有五把枪同时指着葛牧,情况岌岌可危,赵益清就算不怎么喜欢他,但也不希望他为了自己而丧命。 已经坐进车里的她又走下来,鼓起勇气对五名大汉道:“你们做这些事也是受人支使,为了钱,我不问你们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但他给你们多少,我可以给你双倍,只要你们立刻离开。”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们要收了你的钱、以后就没法在道上混了。” “小子,你先放人,不然老子可开枪了。” 葛牧扼着那名大汉的脖子,手上逐渐加力,该大汉面色苍白,不停地挣扎着,似乎活不了一时半刻了。他同时环视其他人,脸色狠辣道:“开,你开个试试,我就用这家伙脑袋挡子弹。” 嘭―― 枪真响了。 …… ------------ 第十四章 息事宁人 一声沉闷的枪声响彻公路,鸟雀惊飞。 葛牧身体向后踉跄,中弹了,劫匪这枪刚好打在他的肩膀,他也因此受力不住松开了钳制住的那名大汉。 后者几乎被扼死,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其他劫匪依旧持枪指着葛牧。 他们都是混江湖的老油子,提着脑袋赚卖命钱,从葛牧出手擒住其中一人就知道这少年不简单,不能等闲视之,开枪大部分的原因也是为了救同伙。 场面僵持下来,葛牧跟赵益清似乎陷入了被动状态。 但葛牧脸色毫无惧色。 更让劫匪震撼的是葛牧中枪的肩膀并没有流血,片刻后,那颗子弹竟从他肩膀自动脱落了下来。 当啷—— 子弹清脆地落在马路上,声音不是很响,但在劫匪心里却响若雷鸣,这少年不怕枪!劫匪们哪儿见过这种高人,脸唰的阴了下来,不敢再轻举妄动。 修道者!纵然葛牧没有前世霄庭神王那种移星换斗的大神通,如今只是练气八层,却也绝不是寻常人能够比拟。 他的身体极其强悍,在西西伯利亚里时硬扛棕熊的掌力都能毫无无损。 更重要的是练气这一阶段主要就在于对于机体的强化与控制,控制穴窍、经络、毛孔等等,在中弹的瞬间他便能使肩膀上的血管处于闭合状态,因此不会流血,同时控制肌肉将子弹挤了出去。 说起来简单,但其实这已经是对身体几乎与完美的控制。 葛牧伤得不重,战斗力丝毫没有因此而减弱,目光也依旧锐利如剑,甚至冰冷,那种冰冷甚至影响到了周围的环境,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缩在他身后的赵益清不知为何觉得不害怕。 有一瞬间里…… 她觉得这个少年就是一道凌云的巍峨大山,无人能逾越,他站着便不会倒下!他的身影需要人来仰望。 赵益清的心里忽然地悸动了一下,如惊鸿掠影,心里泛起一道道奇怪的涟漪。 眼涵烟水,面色微红。 与六名劫匪对峙的葛牧没发觉身后佳人脸上的风景,只很沉稳地看着六人道:“今天的事情最好就此打住,不然的话,我虽然有赵家千金掣肘,但是也有把握在保住她的命的前提下、要了你们的命。” 劫匪迟疑。 混江湖的很忌讳拿了钱办不了事,但他们见识了葛牧的手段,知道这少年的话未必就言过其实,相互以目光交流,思量如何解决。 两分钟后一个老大模样的人率先收了枪,并示意其他人也把枪给放下,说道:“小哥好本事,怕是功夫已经练到骨髓了。” 这显然是要息事宁人。 葛牧不冷不热道:“我走的不是国术的路子。” 不是国术?劫匪老大目色朦胧了片刻,他也见过不少世面,听闻修炼国术的方家功夫练到化劲儿时候、经络贯通、丹田圆满,的确能够挡得了子弹,可这少年竟然还不是练国术的。 难道…… 劫匪老大的眉头纠在一起,好一会儿才舒展开来,惊呼道:“你是仙家!” 仙家是黑道上对于修道者的称谓,不过真正有神通的修道者要么是在名山古刹,受人供奉;要么是自成门派,震慑一方,都不是他们这种层面能够招惹的。 见葛牧沉默,似乎是默认,劫匪老大慌了神,拱手道:“请仙家恕我们几个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老,您老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还愣着干什么,把路给小仙长让开。” 倒是识趣。 葛牧冷哼了一声道:“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背后谁指使我们的?小仙长,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们这回没能把赵小姐给请过去已经算是栽了,背后的人实在不能说。”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们和一个带着黑猫的人是不是一路的?” 劫匪老大松了口气道:“我们同来时候的确有个带黑猫的,但那人骨瘦如柴、模样古怪,看起来很瘆得慌,我们也不认识,在到了离城市以后就分开了。 “那怪人的绰号好像是叫做叫影煞。”另一名劫匪补充道。 “知道了,你们可以走了。” …… 一场风波化险为夷。 赵益清带着葛牧继续往小源山别墅赶,赵大千金担心葛牧身上的枪伤,本来想先送他去医院,但却被拒绝了。 “你可真神了,挨枪子都没有事。” 葛牧没好气道:“请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挨枪子,中弹!车开慢点,我好像有点晕车。” 赵益清莞尔道:“你这人真是的,枪都不怕,怕坐车。” “哦。” “真没事。” “死不了。” 葛牧托着下巴张望车窗外,有些心不在焉。 影煞! 这是七煞鬼门里一个颇为了得的人物,人称千面狐狸,而“千面狐狸”这四个字应该拆开解释,千面是指此人精于易容术,狐狸是说这人很-骚。 她其实是个姿色尚佳的女人,劫匪们见到的应该不是她的庐山真面目。 严仙师那老不正经以前还跟影煞打过交道,虽说境界压制,但老不正经很是好色,险些就着了道被吸干元阳。 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赵益清询问自言自语的葛牧。 “我说的这个影煞,她其实是个姿色差强人的女人,估计跟尊驾有的一拼!修道者有个野榜,叫做天元胭脂榜,影煞排第七。” “我还以为修道者个个都是不食人间烟火,原来也这么无聊。” “可不是嘛!” “谁排的?” 葛牧嘴角微微牵动,很温和第笑道:“严仙师,不过这老不正经在品评美色方面颇有见地,评的天元胭脂榜在修道者间公认的,很多不出世的老家伙都表示赞同。” “恶俗!” “修道不是当和尚,不斩七情六欲。” 赵益清撇嘴道:“那你比影煞谁厉害?” 葛牧不答,淡淡地望着外面起伏的葱茏山色,快到小源山了,路上已经能看到写有小源山的标识牌子。 好地方,他能够感觉到这里比离城市区的灵气浓郁许多。 …… ------------ 第十五章 修道的奥秘 赵益清的别墅位于小源山的山腰,外面竹林百倾,溪水绕石,一座青苔油润的青石桥竟还是明嘉靖时期所建,环境优雅古典。 由于赵益清不常来住,房间里落了一层浮灰,她自己去打扫,葛牧坐在花廊下的石台调息修行,也没去帮忙。 此番赵益清受惊不少,只是有葛牧在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这人说话虽然不讨人喜欢,但却是实打实的大高手,连枪都不怕的人她可没见过,所以应该安全无虞吧? 缓了缓神,赵益清准备给父亲打电话。 不管是劫匪或者神秘的影煞,他们为难赵益清的目的最终、肯定为了对付赵家!商场上太多血淋淋的勾心斗角,没有硝烟,但却能够把人逼的家破人亡,所以还是问问得好。 接通电话,父亲赵拓那边依旧非常沉稳,只是幕后黑手到底是谁连赵拓也并不完全确定,怀疑是赵氏集团的对头大通控股。 信息就是这么粗略。 而说了两句,赵拓便让赵益清把电话给葛牧。 “喂,葛世侄。” 通过电话那边沉稳笃定的声音,葛牧可以想象赵拓是个如何的人物,必是胸有丘壑,举重若轻,他应道:“赵叔好。” “我跟严仙师交情很深,客套的话就不多说了,这会有人要跟赵家作对、还要仰赖葛世侄出手。” “义不容辞。” “离城市那边有什么动静?” “今儿遇到六个劫匪,但赵小姐安全无虞。” 赵拓的声音阴沉了几分:“葛世侄,不管是什么人,但凡招惹到了清儿,你尽管出手不必留情,所有后果都有我赵拓承担。” 嗯?狠人。 这让葛牧对赵益清的父亲多了点好感。 江湖事江湖了,涉及亲人,你辱我一人,我诛你九族,埋藏在葛牧内心深处的霄庭神王前世也是同样的个性。 他重重嗯了一声。 赵拓继续道:“需要我加派人手么。” “不用,都是些小鱼小虾,我应付的来,也绝对确保赵小姐的安全。” “那就拜托世侄了。” 打完电话,赵益清惦着脚尖凑到葛牧旁边好奇地询问:“你跟我爸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你爸说啊,我这闺女脑子不大好事,幼稚的要命,将来嫁人肯定是大问题,葛世侄,咱们两家是世交,你吃点亏把我闺女给娶了,当叔的愿意把全部家产都当做陪嫁。” “滚蛋,我又你说的那么差劲儿?你才赔本货!” “真的。” “真你大爷。” 葛牧捏了捏鼻子道:“赵小姐,你好歹也是教师,别一口一口你大爷、滚蛋,什么素质?” 还不都是你招的?有良好家教当然赵益清平常极少骂人。 “算了,不跟你扯了,我得去修行恢复一下肩膀伤势。” 赵益清忽然拉住葛牧,换了张好奇的脸,眨着眼睛道:“要不你教我修行怎么样?我要是自己有了本事,也就不用麻烦你照顾。” 葛牧一眼就看穿了赵益清心思。 伸手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然后道:“你就是见我挨了一枪没有事,连血都没流,觉得神乎其技,一时心痒罢了,但你这样的大小姐哪有修行的心思?每天心无杂念的盘膝打坐、冥想,你有没有这种定力且先不说,就说你能吃得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苦么?五岁时候我每天都要跑三公里。” “小看人。” “就算你吃得了苦,我也教不了。” 赵益清瘪嘴道:“小气。” “这可不是我小气,是因为你就不能修行。凡修道者天生七窍贯通,上可感知星海宇宙、下可感知秋毫尘埃,万中无一,这是所谓的修行灵根,但你没有。” 葛牧所言不虚。 否则华夏历史浩若烟海,英才人物多如繁星,若人人能修道,名垂青史的修道者会只有寥寥几人? 这就是灵根的问题,根治于神魂之内,通天地之灵,在古人说来就是“仙缘”这二字,可遇而不可求。 赵益清仍不服道:“我IQ很高的,145。” “智商不是灵根!要不是严仙师那傻兮兮的老不正经,一辈子分都没能分左右还能修道?好了,跟你多扯这个丝毫意义,安稳得做个富二代不是很好?我去疗伤了。” “哼!” “哼哼。” 山色秀毓,灵气自比浮躁喧嚣的都市浓郁许多。 葛牧修行《大衍阴阳诀》,吸收灵气竟比平时快了两倍,灵气在经络中流转,浸润骨骼血肉,蕴养在中枪的伤口,因没伤到骨骼,约莫三天功夫就彻底好了。 不算大事。 到了中午,赵益清做了几个家常菜,厨艺很是一般,葛牧连筷子都没动,这不禁让赵大小姐觉着不满:“嫌弃啊?” “一般嫌弃。”葛牧诚恳的语气总会赵益清觉得不舒服。 “你说话真能气死人。” “赵大小姐,我倒不是嫌弃你手笨,只是水果沙拉、披萨这些玩意儿在我看来就是喂鸟的,吃个百十来份未必能饱,我喜欢硬货,幸好来这里之前让你买了几十斤的牛肉,你帮我切五六斤烤了。” 赵益清瞪眼道:“多少?” “五六斤。” “你是猪啊!” 赵益清骂了一句,还是起身去帮葛牧切牛肉烤,然后就见葛牧轻而易举地消灭了五斤牛肉、还有四大碗米饭、几个水果,她彻底被惊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你……”这些东西赵益清两天都未必能吃完。 “你没顿都吃这么多?家里有矿业也给你吃穷了,这谁能养活的起啊。” 葛牧抹着嘴道:“你们赵家肯定能养得起,要不我就同意了你爸的话娶了你吃软饭?,你虽然是笨了点、幼稚了点,但姿色还差强人意。” “去你的!” 赵益清甩了葛牧一个白眼,起身收拾碗筷,虽说出身优渥,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还是自己做的。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汽车引擎声,一辆豪车直接驶入赵益清的别墅,与她的CTR并排而停。 …… 新书求推荐票、求收藏! ------------ 第十六章 分外眼红 来人是张亦安。 这位公子哥视赵益清为女神,格外关注,听说赵益清带葛牧来了小源山别墅就跟了过来。益清怎么带这小子到自己别墅?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张亦安醋意甚浓。 要知道张家跟赵家多有生意往来,他和赵益清也被外界誉为金童玉女的天生一对,岂能让不想干的外人插足? 到了别墅,就见前两天掌捆他的葛牧懒洋洋地坐在花廊下,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小源山竹林。 还真带他来了! 孤男寡女,这是要做什么? 未得到赵益清认同的张亦安也觉得头顶绿油油,俊郎的脸上不由多了几分戾气。 葛牧同样打量了他一眼,目光轻飘飘的,俨然每把对方当会事。 “你来这里干什么?”张亦安走近葛牧,气势咄咄逼人。 幼稚!葛牧没心思跟这位公子哥争风吃醋,收回目光,一副懒得搭理你这傻_逼的模样,自顾自地摆弄着缠绕花廊的干枯藤蔓。 这种态度让张亦安越发气恼,捏得指关节发白。 怎么说呢? 张亦安的各方面都非常优秀,但气量却很狭窄,赵益清只是带着葛牧到了小源山别墅,他就能脑补出葛牧把赵益清压在身上肆意驰骋的画面,心里既酸又恨,恨不能活剥了葛牧。 他可追了赵益清好几年,视为不可亵渎的女神,容不得别人有半点非分。 “你跟益清到底什么关系?” 葛牧依旧不答。 “我问你话呢,混账!” 张亦安的声音压得很低,可扭曲的五官依然能够看出他已经有些歇斯底里,葛牧勾回头瞧了瞧他,这小子真是脑袋有坑啊。 葛牧道:“小子,想多活几天就赶紧滚蛋,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你威胁我?” “我可没心思威胁你这样的脑残,只是这里有危险。” 张亦安冷笑:“你当我是吓大的!有什么危险?就算真有危险也不需要你这外人待在这里,识相的赶紧滚。” 好心当做驴肝肺。 葛牧抱起双臂、闭上眼睛,所幸不在理他。 据说那七煞鬼门的“影煞”颇为喜欢外表俊郎的男人作为修行炉鼎,吸取元阳,这家伙既然不停劝就让他给人做炉鼎吧,反正又与自己无关,葛牧可不是什么心怀悲悯的大善人。 说话间洗过碗筷的赵益清已经从别墅走出来,换了身米色的连衣裙,挽着松散的发髻,娇美中带着几分慵懒,看到张亦安时略有些惊讶的问:“你怎么过来了?” 张亦安立刻换了温和神色道:“来看你呀。” “赶紧回去,这里现在很不安全。” “怎么回事?” 赵益清根张亦安认识又六七年的时间,起码算是朋友,因此也没有对他隐瞒,说道:“我们家得罪了人吧?早上时还遇到劫匪。” “那我更不能回去,我得留下来保护你。” 呵呵。 半靠着花廊的葛牧一声冷笑。 张亦安对此则置若罔闻,女神遇到危险正是表现机会呀!再者若是不留下来,孤男寡女,万一赵益清跟葛牧发生点什么呢? 赵益清继续劝他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仅有劫匪,还有古怪的邪修。” “什么邪修?” “就是会巫术邪术的。” 张亦安嗤之以鼻道:“什么巫术、邪术,那都是骗人的江湖把戏罢了。对了,益清,你怎么会把他带到自己别墅里。” 赵益清目光投向葛牧:“我爸托他保护我的。” “他?” “别看他说话不讨人喜欢,但却是会道法的高人。” 什么高人?八成也是会点障眼法的江湖骗子而已,张亦安也斜了葛牧一眼:“益清,你可别给人骗了,江湖骗子多的事。” “额。” …… 张亦安执意留下,不管赵益清怎么劝都没用,挨到下午一点忽然下起暴雨,这更给了他留下来的理由,万一遇到山体滑坡怎么办?今晚只能留在小源山别墅了。 窗外大雨倾盆,山色如雾。 落地窗上的水哗哗漫下来,葛牧目无焦距的望着,身后赵益清跟张亦安正在沙发上看电视。 气氛有些尴尬。 一会儿葛牧忽然道:“赵益清?” “嗯?” “我需要跟你申明一点,我只负责你的安全,影煞如果对其他人动手,就比如你旁边那小子,他的死活我绝对不管。” 赵益清撇嘴道:“冷血。” 张亦安不忿道:“我还用不着你来管,真以为自己是高人了?拽什么拽。” 葛牧不仅不气,反而满脸堆起愉悦笑容,走到沙发前坐下来,指了指果盘道:“你……赶紧趁着现在有时间吃点喝点哈,以后说不定没机会了。” “你咒我死?” “这都听出来了,智商真令人钦佩!” 张亦安脸色一阴,葛牧这家伙怎么看都像耍嘴皮子的油子,也不知骗到益清的?反正是越发地瞧不上葛牧。 而赵益清却忽然起身,硬拉着葛牧到了房间,让张亦安先在外面等着。 反掩了门。 葛牧左右一瞧,捏了捏下巴道:“行赵的关门干什么?不会是想对我霸王硬上弓吧?” 怎么能想到这儿呢?臭流氓,赵益清没好气地白了葛牧一眼,然后道:“知道你有本事葛仙师!张亦安怎么说也是我多年朋友,今天万一有什么事,你可别不管他。” “凭什么?” “就当给我个面子。” “嗯,你脸挺白。” 葛牧一仰头躺在了赵益清的床上,“可对我来说没什么实惠,让我保护一个人总得给点好处,我这人无利不起早。” “你保护我不也没要好处?” “谁说呢?你父亲可准备把你家财产连带着你打包给我。” 赵益清在葛牧腿上踢了一脚,说道:“别胡扯!你说你想要什么好处。” 葛牧依旧嬉皮笑脸道:“你看我都躺在床上了,想要什么好处不是明摆着?” “滚――” “女人啊,啧啧,看到个好看点的男人态度就不一样喽,哎,你跟外面的张亦安什么关系,订过娃娃亲?这么在乎他。” 赵益清被刺得娇脸略微一红:“呸,你才跟他娃娃亲!好歹他也是我朋友,我怎么能不管他死活。” …… ------------ 第十七章 前世重叠 一道闪电撕裂漆黑天幕。 雷声轰鸣,滚滚不绝。 小时候每当打雷葛牧就会觉得头疼欲裂,痛不欲生,经过这么年的蕴养神魂、这怪病已经好了,但打雷时眼前总会浮现一些凄怆而惨烈的画面。 三十三重天阶。 满地浮尸! 尸体的血液顺着汉白玉台阶流下来汇成血泊,一位身被银甲、肩头上插在断剑的人站在血泊里,头盔已经破裂,发丝蓬乱,但眼睛里却已经带着震撼天地俾睨气势,一人所在,千万人吾亡矣。 神王,恕小童以后不能在侍奉了。 这是他最后的一个手下,但肉身已经被三十六柄飞剑搅碎,仅剩奄奄一息神魂,说了最后一句,神魂便彻底的熄灭了,而这小童便是此世的严仙师。 身被银甲的神王点了点头,再次提起剑。 面前是万丈深渊。 面前是十万叛军。 但他不退反进,以一往无前的姿态杀了过去。 三万六千年修为有何惜?长生极乐何惜?此肉身何惜?此神魂何惜?但为一肩之责,众人之血。 天幕欲裂,玄黄染血!葛牧脑海里浮现的就是霄庭神王的最后一面,而霄庭神王就是前世的他。说实话葛牧很是钦佩前世的自己,那是英雄无敌的大丈夫,经这一世凡间的熏陶后,遇到同等情况,他肯定是要跑路的。 留的青山在嘛。 这不得不说“霄庭神王”在转世之后多了几分油滑气。 只是那一世的身姿投影在他的身上时,是他人生最绚烂的姿态,如流星划过寒夜,那闪耀的瞬间无比夺目。 在旁的赵益清跟张亦安都蓦的一震,赵大美女的心里有悸动了起来,转看葛牧,本来相貌不算出众的他似忽然被拔升到万山之巅,风姿摄人心魄,张亦安虽然帅,但与之想比差的太远太多,如日月下的萤虫般暗淡无光。 赵益清心脏怦怦直跳,不时偷瞄葛牧,耳根渐红,俨然就是怀春的少年。 这家伙怎么回事? 葛牧闭着眼睛,但能感觉到赵益清正在偷看他,看回去了一眼,后者则慌忙地低下了头,颇有觊觎美色的嫌疑。 怎么这么暧昧? 对坐的张亦安心里那叫不是个滋味儿。 “哎……” “没蜡烛,我去把手电拿来凑合着用。”赵益清起身取手电,掩饰脸上的尴尬。 葛牧站了起来,张亦安迅速起身,显然是害怕他跟赵益清单独相处,但葛牧可不是尾随赵益清,饿了而已,起身到厨房切了一大盘的生牛肉,剁好葱姜蒜放入红油,端出来自顾自地大快朵颐。 “你坐这儿还真是挺碍眼的哈。”葛牧翻眼瞧了一眼张亦安。 “彼此彼此。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到益清身边的,但就算你混到她身边也没有丝毫意义,赵家这种庞大的家族最讲究门当户对,就你的出身半点机会都没有。” “傻_逼。” “粗鲁!” 葛牧笑了笑:“别什么事都跟争风吃醋搅和到一会儿,瞧你长也像是个男人,一点气量都没有。” “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气量算什么?” “这话真他娘酸。” 啊―― 正在这时一声尖叫声从赵益清房间传出来,就见她急匆匆跑到客厅,气喘吁吁道:“有蛇有蛇!” 张亦安挺身而出:“哪儿?” “我房间里。” “没事,我去把蛇捉了。” 说话间就见一条近两米的蛇从赵益清房间游走出来,后面还跟了几条,色彩斑斓,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而须臾后不独赵益清房间,各种色彩斑斓的蛇从楼梯、窗台、客厅前面游动进来,足有百十条。 刚还信心十足说要捉蛇的张亦安瞬间偃旗息鼓了,瞧着昂首吐芯子的蛇率先吓得跳到了桌上,所剩无几的男子汉气概也只是喊赵益清赶紧跳到桌上。 群蛇已经将三人包围,所剩不过五平方的面积。 而葛牧还稳若泰山一般地坐在桌前吃牛肉,嚼的起劲儿,调侃了一句道:“张大公子不是说要保护赵小姐么?现在危险来了,赶紧出手啊。” “我以为是人……” “连几条蛇都把你吓得跳上了桌子,来个人、那还不把你吓得跳上天。” 张亦安脸色涨得通红,不能应对。 赵益清又气又怕,直跺脚道:“葛牧,你赶紧把这些都赶走啊,快点。” “急什么?看二位在桌上又蹦又跳跟跳钢_管舞差不多,我得多欣赏片刻,说起来惭愧,我只听过严仙师描述过钢管_舞如何如何的惹人遐思,还没有亲眼见过。” 葛牧是想要给赵益清点教训,让这个善良的富家千金明白,管不该管的闲事需要付出代价,过分的善良也需要代价。 还有! 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人必须得听的进去话, 群蛇逐剑向赵益清和张亦安站得桌子前靠近,几条蛇已经爬到了桌子腿上,两名富家子弟吓得瑟瑟发抖,丝毫办法都没有,但奇怪的蛇群并没有向葛牧靠近。 张亦安似乎看出点门道,咽了咽唾沫道:“葛牧,你把这些蛇赶走,我可以给你钱,十万。” “十万?” “二十万!三十万!” 葛牧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自语道:“钱对我有什么意义,想要钱,多少我弄不来,真以为有几个钱就能请得动所有人,这富二代怎么这么愚蠢。” 五十万!一条蛇已经爬到了桌子上,张亦安抬脚把它踢开,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嗓音已经变了。 “别喊了,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用。我之前已经说过只负责赵益清的安全,你的死活我不会管,不过赵益清提你说了几句好话,我决定视情况而定。骚年,起先我也不是没劝过你离开这里,你不但不听反而驴叫似的冲我喊。这样,既然你喜欢驴叫,那就学驴叫几声,我就把蛇给赶走。” “这样过分了吧。”赵益清喏喏道。 葛牧面做冷色:“愚蠢!不给他点教训他就不知天高地厚,以后不知死在谁手里。” “可……” “没有还价的余地,赵益清我向你保证,我可以看着他被蛇给咬死而无动于衷,不信,咱们就试试。” …… ------------ 第十八章 退蛇 满屋子的蛇。 光是瞧着那斑斓的颜色都让张亦安觉得头皮发麻,许多已经爬倒了桌上,吐着芯子伺机而动。 同样站在桌子上的赵益清却没有丝毫危险,因为但凡有蛇纵身攻击她,立刻就会被葛牧击杀! 葛牧一掌盛牛肉的盘子拍得粉碎,指尖扣着碎片,随手弹出,例无虚发,那碎片宛若子弹般激射出去直接能将蛇头贯穿,而其余力不觉,还能将蛇身给带出去,看起来神乎其技。 受到威慑,蛇全部爬到张亦安那面。 这位公子哥颐气指使的态度全给吓没了,脸色煞白,极是后悔逞英雄执意留在小源山别墅,不但保护不了赵益清,连自己这条小命恐怕都要搭进去。 后悔已然没用,目前情况想要保命只能求助葛牧。 葛牧举重若轻击杀群蛇的手段也让他大开眼界,改变了对葛牧的看法,这人有手段,绝不是会点障眼法的江湖骗子。 可学驴叫…… 张亦安虽然担忧小命不保,但出身大家族的他还有点骨气,绝不可能做这种龌龊事,更何况还是在女神赵益清的面前?要是真学了,以后赵益清会如何小看他? 心一横,当即脱了外衣扭成鞭状,挥舞着驱赶向他进攻的蛇。 但作用显然不大,百十条蛇几乎都围向了他,顾左顾不了右,顾前顾不了后,几条蛇已经纵起咬到了他的腿上,隔着裤子都能看到鲜血淋漓。 “你还不帮忙?真要看着他被蛇咬死?”赵益清瞪着葛牧,满脸怒色的喊道。 哼。 葛牧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声音让人都觉得冷。 “赵益清,你的脑袋也有坑不是?我先前已经提醒过他留在这里会有生命危险,他不但不停,反而争风吃醋地给我甩脸子,我凭什么救他?” “你不救,我救!” “去啊。” 赵益清义无反顾的态度都没有感动葛牧。 他声音不带温度道:“随便你,我是答应过你父亲要保证你的生命安全,这个我有绝对把握!就算你被蛇咬的只能一口气,我也能把你救回来,至于身上留多少疤,会不会因此瘫痪我绝对不管!姓赵的,还有一句话你听好,别以为你们这种人出身优渥、长相出众,这个世界就必须善意待你。” 葛牧的脸色同语气一样坚硬。 甚至冷血。 他的话更像是一把尖刀直接戳破了两位富二代自以为是的高傲。 凭什么你出身好就能够颐气指使?凭什么你长相好就要对别人耳提面命?都忘了平等了吧。 但赵益清不但没听进去这话,反倒也把外衣脱了下来拧成鞭装,挥动着帮张亦安驱赶蛇,不过她的善良和义无反顾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失去葛牧的庇护,一条蛇直接弹起来咬到了她的粉嫩手臂,蛇身缠绕,瞬间勒得胳膊发紫,失去了力气。 葛牧真没有帮忙。 她失算了。 赵大美女本以为只要自己挺身而出,葛牧起码会因为她而出手,谁想后者竟如石像安忍不动,那张清瘦脸始终保持着冷漠。 对于幼稚和自以为是的善良的冷漠。 “你真不帮忙?”赵益清瞪大的惊恐的眼睛,想从葛牧的脸上寻找到一丝怜悯。 “我也会死……” 被蛇缠住手臂的赵益清吓得有些语无伦次,根本没有勇气把蛇给扯下来,只感觉蛇牙已经刺进了皮肤,胳膊渐渐失去直觉,甚至明白感觉胳膊上的温度在迅速降低。 不说是死,这手臂恐怕以后要瘫痪截肢吧? 断臂维纳斯举世瞩目,可真是一个大美女断了胳膊,各方面都会大打折扣,赵益清越想脸色越发苍白,眼睛的水汽不住打晃。 什么骄傲,自尊,气质等,在生命流逝的时候全然无用。 “你真不救我么?我……我求你,求你赶快帮忙啊。”高傲的赵益清终于服软了,同时眼泪也夺眶而出。 你呢?葛牧斜了一眼张亦安。 早被蛇咬的鲜血淋漓的赵大公子已经失去了坚持的勇气,以及骨气,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真准备学驴叫,不过葛牧制止了他。 “算了,我也没有听驴叫的癖好。” 说罢眼中渐凝聚起一团精光,体内灵气运转周天,将衣服古荡的烈烈作响,周身散发出一股无形而灼热的气息。 这种气息犹如灼灼烈日,至阳至刚,逐剑地向外扩散,肆虐的蛇群碰到这种气息犹如受到灼烫,纷纷退避,须臾之间就从客厅里退了出去,了无踪迹。 桌上剩下劫后余生的赵益清跟张亦安,两人还在不停颤抖。 “我手麻痹了。”赵益清按着胳膊。 葛牧起身拉住她的胳膊瞧,又瞧了瞧张亦安:“赵大美女的运气真是得天独厚啊,这群蛇里有毒的就那么一两条,偏偏咬了你!姓张的别装死了,咬你的蛇都没毒,顶多就是出了点血而已,就当来了一次大姨妈。” 呼―― 张亦安大喘了一口气。 然后道:“益清呢?” “张大公子真怜香惜玉!” 葛牧讥讽了张亦安一声,便按住赵益清的粉臂伤口处,让她忍着点疼,然后运转灵气侵入她的血脉之中,一点点将蛇毒逼出来,顺着胳膊流出几滴赤黑色的血液。 两三分钟后蛇毒清理干净,葛牧抬了抬赵益清的胳膊,她猛得叫起来:“啊,比刚才更疼了。” “疼就对了。” “……” “知道疼说明你的知觉已经恢复了,要是不疼就得截肢。哼,现在知道疼、知道哭了,刚才逞能的劲儿都哪儿去了。” 赵益清楚楚可怜地抹着眼泪,但这会却没有执拗,因为葛牧的态度虽然不好,但她明显感觉他在活动他的手臂时动作温柔,还用一股奇怪的暖流融入她的手臂,为她减轻疼痛。 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反驳什么? 吃了这会亏也让赵益清有了一点成长,她很乖巧地抿着嘴,想是在等着葛牧继续教训。 葛牧目光转向了张亦安,不冷不热道:“自己去包扎吧,还等着我给你包?包完之后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厉害的该登场了。” “还有什么?”张亦安和赵益清同时惊呼。 “操控蛇的正主。” …… ------------ 第十九章 照神明 一条蛇蹿进屋子很正常,百余条就有蹊跷了,显然有人操控。 而这操控蛇的手段源自于古西域西而弥国,乃是道术旁门,上不了台面的古邪法,“七煞鬼门”的人尤善此道,因此背后主谋不用想就是不知庐山真面目的影煞。 九年前严仙师做野榜天元胭脂榜,品评天下女修士姿色,影煞位列第七,但修为与艳名远不相称,她的修为还未入二流!葛牧并不怕她,只是她总使这种旁门左道实在让人有些烦。 先是阴宠,后是驭蛇,后面还不知有什么? 无奈当年于影煞打过交道的严仙师在描述她时候,总是留着哈喇子说其姿势如何如何妖娆,若在床上肯定是不可多得的尤物,其他的很少提起。 龌龊啊! 想到此处,葛牧捏着下巴干笑了两声。 然后嘀咕道:“阴宠与主人心神相通,能做远程的攻击,驭蛇术却需要精神力来掌控,影煞既然实力有限,精神力的覆盖范围也不会太广,那她应该就在附近二三百的距离。” 说着起身走出客厅。 雨已经停了,夜色浓郁,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葛牧负手立在滴水花廊前,嘴唇微微翕动,念出几句玄奥而古老的法诀,运转灵力灌注双目,渐渐地周围的事物在眼中变得清晰,犹如白昼一般。 此法在上界名为“照神明”,修炼到登峰造极时上可窥三十三重天,下可见幽冥九重,不过上一世葛牧都没修道登峰造极的地步,这一世更不用说,现如今只是能在夜里增强视力罢了。 环顾四周。 竹林郁郁,涨了水的溪流已经满过那座明代古桥。 视线在往前延伸地势变的参差不齐,几座别墅处于林中,都没有灯火,更看不见半个人影。 藏哪儿了? 像“影煞”这种旁门左道最不喜与人正面斗法,即便实力高过于对方,也会像毒蛇一样潜伏于暗处阴死对手,这点是凡尘修道者的惯例。 葛牧不禁想他如果是影煞,会藏在哪儿?会何时再次出手? 被群蛇吓得胆战心惊的赵益清跟张亦安紧紧跟在葛牧身后,张亦安手里还提了把剑壮胆,这剑是别墅里的装饰品,没有开锋,不过拿在手里或多或少会有些心里安慰。 喂?赵益清轻轻点了点葛牧的手臂。 “什么事?” “我……” 在“照神明”术法的加持下,葛牧可以清晰的看到赵益清面颊通红,双腿紧紧并着,这显然是想上厕所还不敢自己去,说出来又觉得不好意思。 葛牧会意道:“行行行,我陪你去。” 赵益清眼中感激万分,她已经憋了很久,得到葛牧首肯,埋着小碎步就再次冲进了别墅,葛牧跟在后面,持剑的张亦安同样。 片刻后再次从别墅出来。 刚走出客厅门,葛牧就感觉一阵厉风袭,慌忙侧身避开,就听叮的一声,墙壁上擦出闪亮火光,一根三寸长的蛇首钢钉已经牢牢地钉进墙壁里,葛牧脸颊也被擦出了血痕。 如此力道,距离应该不远了! “你们先进屋里去。”葛牧沉着脸让二人回去,掩上门,独自站在门外。 “从早上到现在尊驾的手段可谓层出不穷,可惜我却连面都没能见上,既然现在就在附近,不妨出来吧,我也很想一睹天元胭脂榜列第七的绝代佳人。” 这话葛牧配合自身修为送出,如洪钟大吕般漫遍竹林,可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而他穷极目力也依旧没有看到半点动静。 显然!影煞很有耐性。 通过斩杀阴宠以及震褪群蛇,她对葛牧也有了一定了解,不愿意贸然出手。 不愧是千面狐狸,狡猾的很,葛牧赞叹了一声,目光继续在竹林溪石前仔细地搜寻,但这种夜间的情况对他其实极为不利,因为夜间阴气升腾,会掩盖影煞这类邪修身上的气息,而影煞则可以通过气息准确地判断他的位置。 敌明我暗,葛牧也不敢大意,精神高度集中,眼睛里渐渐凝聚起了一抹针芒般的亮光。 嗖―― 又一柄蛇首钢钉袭来,葛牧足尖一点,在空中腾挪,使出一记井底捞月双指夹住钢钉,陡然一转,便使钢钉向着射来的方向倒转了过去,整个过程如电石火光,可惜钢钉就如泥牛入海没有引起丝毫的反应。 “她在西北面三十米左右,不过现在位置应该已经转移了,真是难缠呐。”精神的高度集中使得葛牧额头上已经浮起一层细汗。 而他也没有贸然追出去。 因为邪修的旁门左道实在是太多,贸然出击绝对不妥,试想严仙师当年已经是筑基中期的境界,在凡间修道界已是一流人物,都险些着了影煞的道,何况是他? 在凡尘修道界实力还没有天差地别,阴谋诡计也是对战中重要的一方面,隔着境界阴死对手的事不是没有,葛牧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他开门进了别墅,反正暂时影煞还不敢攻进来。 “怎么样?”张亦安问。 葛牧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没好气道:“这女人太阴险,隔空打了我两枚钢钉,我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你跟她……” “你是想问我跟她实力谁高谁低是吧?愚蠢,这不单是实力的比较,还要看谁更有耐心、更沉稳,跟你说了也不懂。先别抱着那把破剑,跟我弄点喝的。” 张亦安没动,赵益清已经给葛牧倒了杯可乐递了过来。 葛牧咕咚咕咚两口喝完,抹了抹嘴,“谁困了先去睡,今晚上肯定都不会消停。” “你呢?” “我要是睡了,明儿咱仨人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赵益清撇嘴:“那我也不睡了,哎,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中毒了,媚_药!刚才影煞的第一枚钢钉擦着我脸飞过去的,划破了点皮,但钢钉上有媚药,此时已经渗入了血脉之中,估计再有个几分钟就可能要毒发。倒霉,真是倒霉透顶,看来需要赵小姐给我解毒了。” …… ------------ 第二十章 这毒得女人解 啊―― 赵益清失声,娇脸上的表情煞是精彩。 不是真的吧? 然而事实确实如此,葛牧的话不仅仅是调侃她,他通透的眸子正在逐渐浑浊,略微红色,额头上刚抹下去汗又冒出了出来,显然不对劲。 起先葛牧也没有想到蛇首钢钉上会蕴含媚_药,他想到的只是以影煞的阴险或许给钢钉啐了毒,并不在意,因为通常的毒,他都能够通过运转周天轻易将其排出,感觉到体内气血升腾才发现竟是媚_药。 媚药与毒完全不同,它只是影响人身气血,境界低的修道者也不能抵抗。 葛牧伸手探额头,烫得厉害。 然后转看不知所措的赵益清,穿着米色连衣裙的姑娘身材凹凸有致,笔直浑圆的双腿露在外面,身上幽香沁人心脾,平时看了都想犯罪,何况是这种时候? “你会不会有事?”赵益清小心翼翼地问。 葛牧面露难色道:“那谁能说的准?不过影煞既然古西域西而弥国的驭蛇术,估计媚_药也是西而弥的东西,叫蚀骨香,据古书的记载中了这种媚药半个时辰内不跟人那啥,就会血液倒流而死。我这人其实怕死的要命,看来这回必须要跟赵小姐一枕风流了。” “你不是胡说?” “我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胡说?哎,想不到千防万防还是着了影煞道。” 不是胡说?赵益清轻咬着诱人樱唇,面色犹豫,看葛牧的模样也的确不是在信口雌黄,可自己二十年孑然一身,清白如玉,怎么能随便跟人发生_关系? 但事情又分两面,单是今天葛牧就救了她两次的性命,自己若不救他,良心上也难安。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明代理学的顽固思想罢了,怎么能如此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赵益清攥着双手来回踱步,脸上神色时而犹豫、时而娇羞、时而犹豫,一时之间精彩纷呈。 而最难受的却莫过张亦安! 单相思了多年,他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女神被别人压在身下委婉承_欢,可形势所迫,他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了,心简直在滴血,紧紧地捏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在肉里。 以这家伙狭窄的气量,即便现在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呢,他都已经脑补出赵益清那副腴媚的胴体被葛牧压在身下时会何等妖娆,又会如何莺啼燕啭,对他来说屈辱莫过于此。 但如果葛牧出事,他跟赵益清怕都难过了得今晚,所以又不能开口参言。 只能等待赵益清如何抉择了。 时间似乎被拉的很慢很慢,偌大的客厅里只有赵益清来回踱步的声音。 在张亦安饱受煎熬的片刻时间里,脚步声忽然听了,赵益清转过身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非常得明了: 请你暂时回避。 后者瞬间犹如五雷轰顶,既气又嫉,脸色涨如猪肝,一步一挪地进了客房,或者他会在客房里抽自己几个耳光,但别人看不到了。 客厅仅剩葛牧和赵益清两人,四目相对,姑娘迅速低头,但却向葛牧靠近了几步,红着脸,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吐出几个声若蝇蚊的字:“你到我房间里来,我帮你用……” 万分娇羞,胜若秋兰。 葛牧却道:“不行!中了蚀骨香的媚_药必须要阴阳交泰才行,必须真枪实弹。我现在已经感觉到了血液可是逆流了,上下颠倒。” 算了! 既然刚才那么羞耻的话都已经说了出来,还怕什么,赵大美女以视死如归的决然之色到:“来,到我房间里。” 但葛牧真跟她到了卧室里,反而又低着头坐在床尾,双腿紧并,扭捏着不敢有半分动作,似只等着这禽兽来侵略,来攻城略地。 刷―― 葛牧把上衣脱了下来,露出精健的肌肉。 要来了么?赵益清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紧张到了极点,手心里攥的全是汗水,可没想到的是葛牧并没有靠近她。 呼,葛牧呼了一口气:“赵小姐,你这样扭扭捏捏的有什么情_趣可言。” 混蛋,还要什么情_趣? 葛牧继续道:“严仙师曾言干这种愉快的事必须有配合,不然跟上一捆干草有什么区别?瞧你这样精神紧张、肌肉僵硬,做起来还不倒人胃口,算了,算了,我可不干这种倒人胃口的事。” “你不要命么……” “这媚_药我已经有九分确定就是蚀骨香,但是否有古书里记载的那么厉害还不确定,与其跟赵小姐这种没有丝毫闺房情趣的人委屈求全,不如我试试自己扛着。” “再说,我葛牧岂是被媚_药左右的人?” 说罢他盘膝而坐。 媚_药首先影响乃是心神,心神乱,则血气冲逆,故而只要能够安定心神就能够抵抗药力。 说来也并不难,不过需要很坚韧的心志,葛牧盘膝而坐,感觉脑海里面一片翻搅,响起不可抗拒的靡靡之音,犹如海妖夜歌,会引发人身最本能最原始的冲动,这种冲动又会作用身体,使得血液冲逆。 致_幻! 这是蚀骨香的厉害之处。 不说是平常人,就算是平常的修道者此事恐怕也难坚守本真,可葛牧不同,他还有前世三万六千年镇守霄庭的刚毅果决,那一世心如沉铁,即便如今转生,前世的影响也依旧存在。 当脑海里响起令人沉沦的蚀骨魔音;眼前浮现一群衣不蔽体的可人尤物,扭动着婀娜胴_体,他依旧蔚然如山,口喝“破”字,顷刻间就让这些幻音幻象土崩瓦解。 与此同时头顶渐渐蒸腾出一缕白烟。 冲逆的血液缓缓回流,爆出来的青筋也落了下去。前世主宰天道赏罚,镇守诸天,这一世岂能被一点药物而左右? 赵益清正紧张地注视着他,希望他平安无事。 但就在这是卧室的门突然粉碎了,一道黑影急冲而出,反掌直压向葛牧的脑门。这一掌夹杂着凌厉的风势与浓郁的阴气,压迫感极其强烈,若是一掌击中葛牧,恐怕他有死无生! …… ------------ 第二十一章 影煞本尊 这一掌裹挟着浓郁阴风,奔若迅雷,威势强大,压得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嗡鸣不止。 此掌法九品冰莲印,七煞鬼门的压箱底绝技之一,据说明代时初创寒煞印的“鬼苍道人”功法大成,登顶九品,曾以此掌印直催五里城郭,掌印所至房踏地裂、鸡犬不生。 九品冰莲印绝对算得上凡尘里一流术法,正道修士也赞誉有加。 影煞修为尚浅,自然不能跟开宗立派的名宿相提并论,冰莲印仅修到了三品,但其威力依然不可小觑,尤其这还是偷袭的情况。 电石火光,雷霆一击。 轰—— 卧室里的钢化玻璃被沉闷的声响震的粉碎,相对来说娇弱的赵益清直觉骨膜震动了一下,瞬间耳中嗡鸣不止,与此同时身体直接被劲风扫了出去摔在床上。 葛牧呢? 他并没有如赵益清所担忧的死于如此强悍的掌印下。 此时他依然盘膝而坐,只是周身外笼罩了一道无形的罡气墙,这层罡气墙把冰莲印给挡了下来,但也很危险,影煞的手掌仅离他头颅半寸,好险! 而隔着无形罡气墙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影煞的脸。 这位旁门邪修果然如严仙师所说是不可多得尤物,她年纪大约在三十上下,颇有御姐风韵,穿了一身黑衣,身材玲珑,面容妩媚,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几乎勾魂摄魄,美中不足的是因为修行阴寒之法,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绝学冰莲印被抵挡下来,影煞的眸中流露出了骇然之色。 本来畜养几年的阴宠被杀,驭蛇术也被击溃,她已经料到了赵益清身边有高人相助,就没有贸然行动,而是耍了阴谋,先在暗中射出几枚蛇首钢钉袭扰,此举不求击败对方,但求扰乱对方心神,进而再趁机偷袭。 要知道蛇首钢钉上蕴含的蚀骨香是数一数二的媚_药,得道高僧都未必能抵挡,何况是少年人? 一旦药力发作,正常人必然会难以自持,在加上身旁有赵益清这样不可多得的佳人,肯定会发生点什么!而人在做那种愉快的事情时戒心和防御都是最低的,最容易得手。 但影煞万万没想到…… 看起来还不足二十岁的葛牧竟没和赵益清做什么,眼睛里保留着清明与凌厉。 还有不沾腥的男人? 再者葛牧的修为也同样让影煞震撼。 他竟然能灵气外放筑建起罡气防御,这应该是修道者中的筑基老怪才有的手段(凡尘里的修道者境界极低,认知也很浅,筑基期的修道者就可以称为老怪),实在是匪夷所思! 难道他已经到了筑基境界?可达到这一层面的修道者哪个不是胡子一大把,褶子一大堆,不可能。 但不管怎样影煞都已经知道正面抗衡绝不是葛牧对手,她不过练气六层而已。 “小弟弟,你还真了得!”影煞的声音同样蚀骨销魂。 “你也很了得,不过听说是床上_功夫,这九品冰莲印的功夫到底还是差了火候。” 葛牧抬手一拂将影煞逼开,斩断了她对赵益清下手的机会,“我很想知道一点,赵家只是寻常的生意人,怎么会得罪七煞鬼门?还劳您影煞亲自出手。” 影煞眼眸转动,媚笑道:“生活所迫!一个宗门百十张嘴,得吃得喝,不接点生意不关宗大吉了?我本人倒是跟赵小姐无冤无仇,受人支使罢了,小_弟弟若是肯放我一条生路,幕后主使是谁我自然会如实相告。” 到底是修道者啊!完全没有打手的职业操守。 葛牧咧了咧嘴:“还没动手就服软了?” “别看我长的漂亮,但我也不蠢,小_弟弟你一眼能看出我使得是九品冰莲印,说出我的来历,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更不知你有何等手段,所以已经处于劣势。” 这女人真是聪明! 但越聪明的女人往往越危险,葛牧深知刚才那一掌她就是想要自己的命,所以并不打算放过他,眼中已经渐渐漫起杀意。 “可惜对我动过杀念的,人我从来不会放过。” 影煞轻垂眼睑:“看来此事是不能善了了?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出手无情。” 阴雷符! 一声娇咤,影煞双指捻着一掌血色符箓向空中掷出,但见血色符箓迅速化成一轮反八卦笼罩了整个房间,引发出一道道阴雷,而她则向反方向逃了出去。 同时葛牧也已出手,手指间变换法诀,射出一道蓝色的火蛇直击向影煞的后背,这时他如今的杀手锏之一“御灵焰”,能够直接侵入皮肤焚毁人体经络。 说起来他跟影煞都十分的阴险狡猾。 在寥寥数语的谈话间,都在蓄力准备出手,不同的是葛牧准备攻击、而自觉不敌的影煞则是准备借机逃跑。 而阴雷符…… 这是筑基境界的修道者才能绘制出的符箓,七煞鬼门长老给影煞的保命手段,以葛牧现如今的水准还抵挡不了,何况房间里还有赵益清赵大小姐。 当即也不管“御灵焰”是否击中了影煞,就地一滚,抱起头脑还很晕眩的赵益清就从窗户中跳了出去。 就在他跳出去的瞬间,轰的一声,阴雷印彻底爆发,整个别墅的玻璃都被震动粉碎,二楼赵益清的卧室里燃起一片冲天火光,里面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不久后就冒起了塑料的焦糊味。 “幸好跑得快。”葛牧也捏了一把汗。 “喂喂喂,赵小姐,你胸压到我了,占便宜还没有占够,赶紧起来。” 没见到这种场面的赵益清全程都是懵的,头脑一片空白,经葛牧提醒才发觉自己正以很不雅的姿势趴在对方身上,胸前峰峦压在对方脸上。 她怔怔地嗯了一声,站起来身。 葛牧问:“受伤没有?” “好像……” 赵大小姐似乎真给吓傻了,自己是否受伤都没觉察出来,反而是呆呆地在脸上摸了摸才道,“没有,我没有受伤,你呢?” 没事,葛牧拍打着身上的草梗。 “对了,张亦安呢?” “或许给炸死了吧。” …… ------------ 第二十二章 四万不能再多了 气恨交加的张亦安倒是没事,他当时正在一楼,听见不对劲就很乖觉地躲到了墙根,等爆炸彻底散去后才出来。 见到草坪前狼狈的葛牧和赵益清,张大公子总算喘了口气,毕竟这么短的时间两人应该还做不了男_女之事,头上那点绿至于蔓延成青青草原。 这就什么都好说了! “你们没伤着吧?” 赵益清答道:“没有。” 葛牧则漫不经心地冷哼一身,站起来身用“照神明”往别墅前的竹林里望了一眼,没有人影,显然是给影煞逃了。不过他有九分把握影煞中了他那记御灵焰,应该是重伤而逃,今晚不可能再杀回来。 说实话若没有高手帮影煞化解体内御灵焰,她必死! 只是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人会对赵益清不利,投鼠忌器,葛牧也没有冒然追击,缓了回神道:“今晚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了,该睡就睡吧。” “确定么?”张亦安问。 “确定!顶多再来些劫匪什么的小喽啰,很容易对付,至于修道者还没便宜到随便就能请来两三个的份上。” “哦。” 二楼房间的玻璃、地板都已经被阴雷符震碎,墙体也有裂痕,睡着也不安全,一楼同样也是一片狼藉,想睡也睡不了,三人用灭火器灭了路上的活,就把被褥搬到了车库里打地铺睡。 折腾了半夜,葛牧脸上也显出疲色,两位富二代更不用说,很快就睡熟了。 只是赵益清真被吓坏了,睡得也不安稳,不由自主地往葛牧的身边靠,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才踏实,或许这就是不经意产生的依赖。 …… 一夜无事,第二天早。 两位富二代醒过来时,葛牧已经坐在花廊端着盘子吃生牛肉,满脸漫不经心,似乎昨夜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 咳咳!赵益清被空气里残留的焦糊味呛得咳嗽了两声。 抬头一瞧,别墅满是狼藉,墙壁都已经被熏黑,不重新装修的话肯定不能住了,不过赵大小姐倒是不在乎,从小到大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昨晚…… 醒了醒神,她才回想起昨晚阴雷符爆炸时葛牧抱着她跳出来,用身体护着她,几乎是舍了命的,依然对葛牧的种种不满顷刻间散去了不少,转为由衷感激。 这人虽然说话不讨喜,但重承诺,做事没有丝毫含糊。 尤其是昨晚明明中了蚀_骨香的毒,有性命之忧,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因为要保命而强迫她做什么,这种襟怀着实让人钦佩,因此赵益清有在感激上对他多了一丝好感。 这丝好感就像石子般投进心湖,渐渐泛起涟漪。 赵益清眼波泛动…… “吃饱了。”葛牧抹了抹嘴,冲张亦安勾着手指,脸上忽然奇怪的奸商神色。 “葛先生什么事?” 有了昨夜的经历,张亦安对葛牧也有了几分敬重,称呼都变了,不过葛牧只觉得听的别扭,咧了咧嘴道:“有个事咱们得说明白,我并不负责你的安全对不对?” “对。” “但我昨晚也算救过你对不对?” “对。” 葛牧戏谑笑道:“既然你都承认那就好办了。我救过你,你怎么着不得表示表示,明说了,你得给我钱!” 开始被搞得很木然的张亦安豁然开朗,原来是这个,还以为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他温和笑道:“好。” “啊?答应的这么爽快,我还没说要多少钱?” 越有钱的人越少提起钱的数目,因为他们不在乎,而不管赵益清或张亦安无异都是这种人,张亦安觉得既然你救过我,提点要求也不过份,钱嘛,咱给的起!只要不是那种漫无边际的数字。 但葛牧既然提了,他也很应景地问了句:“要多少?” 葛牧郑重其事的伸出手,本来伸了五根指头,但片刻后又缩回了一根。 “四百万?行!” “想什么呢——”葛牧眉头打皱,显然对着数字极为不满。 “四千万?也行。” “我……” “四个亿!?葛先生这个可有点狮子大开口了,我自己真拿不出来那么多,最多只能拿出一个亿,剩下的要找我父亲要。”说到四个亿的时候张亦安脸色才略微有些挂不住,实在太狠。 葛牧却是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回神,拍了拍张亦安肩膀道:“尊驾已经觉得自己的小命珍贵的能用亿做单位衡量了?优秀,优秀!不过在我眼里尊驾这条小命没有那么值钱,四万足够了。” 啊?什么? 原来不是嫌给的低,而是嫌给的高。 张亦安有些哭笑不得,就他身上这幅行头也不值四万这个数?怎么自己的命就那么不值钱,也不知是葛牧傻,还是拐着弯儿在骂他命贱。 “葛先生开玩笑的吧?” “不开玩笑,就四万。” “我可以给你更多!” 葛牧很诚恳郑重道:“骚年,你真值不了那么多钱,你要认清这个事实,我不会多收你一分,当然少给一分也不行。” 张亦安脸上表情越发精彩,这叫什么事啊。 他真宁肯葛牧要四亿。 旁观的赵益清也被两人对话逗得乐不可支,葛牧真不是普通人!想法总有过人之处。 说着张亦安忽然似想起了什么事,回到车库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黑色皮袋子出来:“对了,葛先生,这是我昨晚捡到的,可能是昨晚那名修道者拉下的,也忘了告诉你,你看是不是?” 葛牧接过袋子,翻转过来,但见上面绣了一颗夜叉鬼头,正是七煞鬼门的标识。 想来肯定是影煞昨晚受了重伤逃跑是遗失的。 将皮袋子打开,里面有一张有年头的羊皮,上面清晰的一行篆书小字:九品冰莲印,这是七煞鬼门的压箱底秘技之一,在寻常修道者看来可以称得上是瑰宝,但对葛牧来说不值一提,看都不屑于看,他的《大衍阴阳决》要比之高明千倍万倍。 再往下翻忽然触手一点冰凉,这让葛牧登时一喜,整张脸的鲜活了起来。 “张大少爷,咱们的价钱还可以再讲,四万要你多了,四千就行了。” 自己又降价了么? 张亦安满脸黑线。 …… ------------ 第二十三章 境界提升 羊皮卷下面压着一块石头,如鹌鹑蛋般大,鹅卵形,葛牧将之取出来,在微薄朝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里面有一抹蓝色光芒游动,把石头衬成了晶莹的冰蓝色。 托着这块冰蓝色石头,葛牧明显感觉到体内灵气随着其中蓝色光芒的游动而跃动。 葛牧脸色极是欣喜。 这是块灵元石,从色泽上来讲还是中品的蓝色灵元石,仅此一块就能帮他提升一重小境界!抵得上大半年的苦修,对他来说这比四千万、甚至四个亿都难得多了。 足够的钱可以让人奢靡一生,肆意挥霍,可是葛牧的志向在于重叩仙门、再登上界,钱对他的意义来说很小。 蝼蛄春秋,数载奢华。 这怎能够比得上上界的无极大道? 如果不是葛牧现在需要肉食来补充气血,他连那四万块钱都不会跟张亦安要,这小子运气好,捡到了影煞遗落的灵元石,钱要不要都无所谓。 “这是什么?看颜色像是蓝宝石,但又不是,也不是翡翠,怎么会让葛先生这么兴奋?”张亦安凑到旁边盯着灵元石,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对你来说就是石头。” “哦。” 赵益清也凑了过来道:“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有来对付我们。” 葛牧略加思索道:“寻常劫匪的话来多少都是白来,至于修道者能请来一个影煞已经极为不易,哪儿是青菜萝卜,随便就能搬过来一堆?所以暂时应该安全,你安心等着你父亲那边的消息。” “那影煞……” “给那只狐狸逃了的确是个麻烦,按照邪修的秉性以后肯定会找机会报复,但她也受了伤,没个三五月养不回来。” 葛牧又盯了一眼手里的蓝色灵元石,“得了这个好东西,我着急去修行,你们害怕还有危险的话就待在这附近。” 赵益清很乖巧地点了点头,看着他走向远处。 朝光恰好,秋风宜人。 立在花廊的下赵益清、娇脸上褪去了昨夜的惊恐于木然,娉婷而立,纤指撩动额前发丝,俨然是一道美轮美奂的风景。 张亦安都看得有点呆了,可惜后者的目光全在葛牧身上。 昨夜的经历让姑娘对葛牧起了巨大的好奇心,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小小的年纪却有着惊人的手段,但又极少炫耀,他对于钱、对于美色又都显得意兴阑珊,这样的人心里肯定都有着倾覆天地一般的大志向吧? 她觉得他的背影里或许埋藏了很多故事、有多迷,带着让人想要探求和迷恋的光芒。 蓦然间她脸上浮起一抹微光。 而视线里他已经很远了,她不由的追出去了几步,连张亦安喊他都没有听见,恍惚了好一会儿。 等醒过来神时才忽然想起要打电话给父亲报个平安,让张亦安先等会儿,然后拨通了父亲赵拓的电话,“爸,昨晚出了点事,但是找麻烦的人已经被葛牧打伤,暂时来说这边安全了。” “那就好。” “到底是谁想为难咱们家?” 在赵益清记忆里一向沉稳的父亲郁郁地叹了一声:“这会真的很麻烦,倒现在还没有查出来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但已经可以确定不是大通控股的李瘸子,李瘸子昨天心梗住院了,性命都难保,无暇对咱们赵家不利。” “那回是谁?” “或许是自己人!” …… 小源山竹林。 十月的阳光从林叶里漫下来带着秋的清爽,昨夜一夜雨,山气也十分宜人。 葛牧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盘膝而作,沉心静气,蔚然不动,气息犹如溶于小源山的一草一木一缕纤尘,没有丝毫涟漪泛动。 正所谓道法自然。 那块蓝色灵元石托在他的手掌上,其中光芒随着他的呼吸韵律忽明忽暗,渐渐趋于一致,随后便悬浮双掌之间旋转起来,表面开始剥落白色的粉末,蓝色光芒渐渐化成细小的光粒萦绕在他周身,随着周天运转,从周身毛孔中渗入经络汇集成涓流,运化成自身灵气的一部分。 灵元石乃是天地灵气沉降而形成,每块都要经过千万年演化,其中蕴含灵气要比空气中的灵气精纯百倍、千倍,所以吸收其中灵气的过程极为缓慢。 起码现在葛牧练气八重的境界是如此。 那些滞留在外、未被吸收的灵气,以蓝色光粒的形式呈现,萦绕在葛牧的周围,就想身上披戴着一层璀璨的蓝色星河。 两个小时过去蓝色光粒减少了一些。 而此时葛牧体内的灵气已经沛然如海,有经络分成河流,摧枯拉朽一般冲击着周身穴窍,使淤塞的节点逐渐通畅,周天回环大通,运转速度比以前的两倍还快。 这是实力提升的显著标志! 周天运转越通畅,每次能够调动的灵气也就越多,所运化出的力量自然就更大。 比如说葛牧从前灌注灵力发出一拳有两千斤的力道,而此时一拳就有六千斤的力道,足可以穿金裂石。练气七重以上,境界每提高一个小境界,实力增长都不止一倍。 这还只是单力量的一方面,所有的术法威力也会水涨船高。 不过此时葛牧急于把这块灵元石的灵气全部吸收完毕,来不及测试术法有何提升,依旧全神灌注远转周天。 充盈的灵气如大江般咆哮着将穴窍重开,六个小时后已经诸窍皆通,奔若江河的灵气流返元归一,全部注入丹田,嗡的一声,丹田中响起龙吟虎啸般的鸣颤,灵气竟以有了化液的征兆! 而这股强大的力量发于体外,在葛牧周身形成了一道道流动的电弧,经久不息。 练气九重―― 与上一世相比这个境界为不足道,但在凡尘修道界,十九岁就达到练气九重绝对是千古无两的风云人物,不管放到哪个宗门、哪个世界都会大力栽培。 已经习惯凡尘的稀薄灵气,所以葛牧自己对此也极为满意。 呼出了一浊气,再看那块灵元石时候,已完全化成白色粉末,落得满手都是,他拍了拍,颇有些不知足道:“可惜就一块,要是来个白十块足够我冲击筑基期了。” ------------ 第二十四章 兄弟相残 吴中赵家。 作为省经济中心,吴中市要比省会离城市更加繁华富丽,几可算作国际性大都市,自然就成了许多名门企业的落户首先之地。 而赵家本就是吴中本地人。家族地址位于得天独厚的盛景金岭关附近,左侧则是名刹寒山寺,可谓寸土寸金。赵益清的父亲赵拓住的是二层的园林建筑,连带花园几乎占地一亩,可见赵家经济实力! 园林的飞檐小亭里,赵拓面色深沉地坐着。 他是个五十岁的中年人,模样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五官俊逸,看起来颇有古代书生的儒雅气,不过作为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实则是有很多铁血手腕的枭雄。 此次有人要对付赵家,其实就是先对赵拓下的手! 几天前他随吴中一些企业名流到寒山寺捐款,在回来的路上遭到杀手伏击,幸好手下保镖也是行业中的翘楚,替他挡了一枪,才幸免于难。 那名杀手倒是给抓了回来,可惜是个硬茬,如何逼问也没交待出幕后黑手到底是谁?还趁人不注意自杀了,因此就断了线索。 很难查。 但是赵拓很清楚既然有人向对付自己,肯定同时也会向宝贝女儿赵益清下手,所以事发当天就请求葛牧保护赵益清。他与葛牧素未蒙面,但很清楚严仙师的本事,自然认为严仙师的传人也不会太差,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儿,这才调回了林常风。 说实话赵家的产业很大,企业下的人也很多,但赵拓真正能完全信任的也就林常风一人! 遇到这种事,他也需要找人商量。 此时林常风就站在后面。 “常风,你觉得会是谁?” 林常风嘴角动了一下,但最终却没有说话。 赵拓则继续慢条斯理道:“商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在利益面前不但对手会给你使绊子,朋友,甚至是亲人都有可能在你的背后捅刀子!赵家这块蛋糕很诱人,想动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可我这几天想了想真能动的了也只有自己人,你早已经有怀疑对象了吧常风?” 慢条斯理的话却带着一种强大的压迫感,林常风虽然跟随赵拓多年,但都依旧觉得有些不舒服,悄悄地抬手准备抹汗。 可当赵拓的目光向他斜过来的时候,抬起手有放了下去。 怎么说呢? 赵拓这种人在古代来说就是帝王之气,威严与生俱来,与之相处自然战战兢兢。 林常风干笑了两声掩饰尴尬,很谨慎道:“这话我不好说。” “是不好说!” “您怀疑的也是他?” “本来我最不愿意的就是往他身上去想,可想来想去也只有他了,赵疆!” 赵疆是赵拓的堂弟,赵益清的堂叔,也能算是血脉至亲。但赵疆此人完全阴刻寡毒的小人,最喜欢的就是用阴谋诡计,因为赵家产业赵拓掌舵一直就怀恨在心,想要取而代之,为此甚至还跟赵家的竞争对手勾结过。 血脉亲缘,虽说赵疆这几年暗地里的龌龊手段赵拓都知道,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最近…… 本来赵家跟大通控股的竞争就比较激烈,外患之时,赵疆却联合几个小董事在董事会闹了一番,要求罢免赵拓的一切职务,结果他的威望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强,不仅没能得逞,反而是自己董事会理事的职位也给撤了。 不撤也没办法,这家伙就是个不管生熟的白眼狼!万一跟大通控股勾结就麻烦了。 而以他赵疆睚眦必报的性格,以及对掌控赵家产业的渴望,做出伏击赵拓的事完全有可能,只是赵拓不愿意往他那边想,商场拼打了多年,会发现亲情弥足珍贵。 赵拓低沉的哀叹了一声。 若是赵疆只想对付自己也就罢了,可却连亲侄女都要下手,难道没半点人性了? 这时林常风道:“我的确最先怀疑的就是他,疏不间亲,所以话我却不能说出来,最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抓住赵疆丝毫的把柄,也没有丝毫的证据。” “嗯。” “但这会无功而返,以他的性格绝对还会找机会下手的。” 赵拓沉声道:“有再一,没有再二。”这话很淡,可已经表明他对自己这个堂弟也起了杀心,以后不会再留情面了。 言及此处,并不用多提。 林常风清楚。 半晌之后,赵拓神色渐渐松弛道:“常风,你见过严仙师那位传人,觉得他怎样?” “也在远处瞧过两眼,不可能一览全貌,但说模样的话也就是十八九岁的少年人,普普通通,小姐似乎对他没有什么好感,还央我揍他一顿。对了,有一件是可以看出他的性格极为狠辣,他刚到离城市的第二天就亲手宰了欺负过他哥哥的人。” “狠辣这点我早就清楚,不然会在十五岁时就杀了五个毛子?” 说着赵拓指了指对面的石凳,示意林常风也坐下来,“但单若狠辣也只是江湖草莽,成不了什么气候,我想知道的是他心智如何。” “您慧眼如炬,见一见不就全知道了?” 赵拓忽然爽朗一笑,什么时木讷的林常风也学会拍马屁了?看来跟着保护女儿性格改变了不少。 他道:“的确该见见他了,起码要谢谢他这回保护清儿的安全,这事你尽快去安排。” “让他来吴中?” “不!我们去江城,让他来吴中不显得我赵拓架子太大了?哎,我也有两个月没见过清儿了,要不就别通知她,给她个惊喜。” 谈起女儿赵益清,赵拓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慈父的温和,他很宠这个女儿,否则也不会任凭她自己选择人生道路,而不是强行让他继承赵家产业。 只是这女儿…… 越大自主性就越强了,两个月都不知道回家里来看看。 想到此处,赵拓不由的唏嘘了一声,“这闺女啊跟我不亲,跟你亲啊。” 林常风摆手道:“哪儿啊,小姐平常都不乐意我跟着她,您至于吃我这点醋?不说了,我下去安排一下行程。” …… ------------ 第二十五章 关系渐进 影煞中了御灵焰重伤逃走,生死难料,因此赵益清的所受威胁基本已经消除,但为了以防万一,葛牧还是建议她跟自己同居。 当然同居只是葛牧的说辞,其实就是住到他家――小源山别墅需要重新装修。 赵大美女对葛牧的遣词用句大为不满,给了他一个自觉幽怨、实则动人之极的眼神,撒娇一般,但有前车之间,这会并没有拒绝,很顺从地答应了下来。 为避免别人闲言碎语,赵益清趁夜里搬进葛牧家里,搬进去以后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就躺在屋里刷手机或者网购,而葛牧极少进她的房间。 同一屋檐下摆着这么惹人遐思个的大美女,却丝毫不动心,这不禁让赵大美女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他在干什么…… 赵益清好奇地溜进葛牧房间,发现这家伙既没有修行,也没有像饿死鬼一样的抱着牛肉啃,而是全神贯注地坐在电脑前看视频,视频还是日语! 这―― 不是在看那种让人面红耳赤的片子吧?赵益清惦着脚往电脑屏幕上偷瞄过去,顿时蹙起黛眉,竟不是那种面子,而是动画片。 谁想视持枪劫匪如无物,手段凌厉,杀伐果断的修道者,竟然还有这种兴趣? “幼稚。” 赵益清嗤鼻冷哼了一声,准备在揶揄葛牧两句,谁想踮脚时重心不稳,踉跄着就往前栽了出去,恰好扑到葛牧身上。 感觉到柔若无骨的酮体向自己扑过来,带着沁人幽香,葛牧本能地伸手揽了一下,接住赵益清,不得不说这姑娘的确是尤物,让葛牧也有点难以自持,本来是托住了她的小腹,恶作剧地向上移了移,顿时就抓到一把柔软的香腻。 嗯,手感果然不错! 最关键的是还只隔了睡衣。 被轻薄了的赵益清脸色红如滴血,慌忙打开葛牧的手,站起身,本想要怒斥几句这货是个臭流氓什么的,但犹豫太过尴尬,樱唇颤动着竟没说出话。 四目相对,赵益清尴尬无比,葛牧却若无其实一般。 他甚至还夸赞了一句:“赵小姐的手感真是相当绝妙,让人颇为留恋。” 混蛋!臭流氓! 赵益清被这句“赞美”彻底地激怒,抓起电脑椅靠背就在葛牧身上乱砸乱伦,砸得两只胳膊都没力气了才停了下来,烟水双眸依旧涵着嗔怒。 “你就会欺负我!”她实在有些无话可说。 葛牧把盖在自己脑袋上的电脑靠背扒拉开,然后道:“人嘛,总会有点情不自禁不是?想想看,你有这么差强人意的姿色,现在跟我住在一块,但我依旧没有趁你洗澡的时候趴到门外偷窥,更没有半夜爬到你床上为所欲为,这已经是很难能可贵了。” 哼―― “你得跟我道歉。” “这怎么道歉?要不你也抓我一把?” “滚蛋。” 葛牧咧了咧嘴:“那就真没办法了。行了,行了,坐下来跟我看动画片吧,这片子好看,看一会儿刚才的事就亡了。” “什么破片子,鬼才看。” “《龙珠》。” 说起来这一世转生,葛牧虽说还保留着前世霄庭神王的秉性,但与前世相比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多了平近,凡尘里的许多东西他也觉得非常不错,尤喜动漫。 以前在西西伯利亚时网络信号不好,《龙珠》就没看完过,近两天无事便想着给补上了。 他指着电脑屏幕道:“反正你现在也没事,一块看呗,我啊,很久没人跟我一块看过动漫了,上回还是两年前跟严仙师一块看的,我觉得他的猥琐跟里面的龟仙人有的一比。” 赵益清哼了一声,极不情愿的坐在后面。 她不喜欢这类片子,只是觉得葛牧刚才那几句话里有些遗落般的孤独和浓郁的人情味,让人不忍拒绝。 两人一边儿看动漫,一边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一会儿葛牧忽然问道:“哪个醋坛子张大公子呢?你住到了我这儿,他没弄得满城醋味不正常啊。” “他不是被蛇咬了几口,去医院检查了。” “我说呢。” 赵益清揶揄道:“怎么着了?你问他是想要那四万块钱?” “四万块钱对于你们这些富二代还不是九牛一毛,他当时早就转给我了,那货也傻的要命,还非要多给我个几百万。” “你不更傻?给钱还不要。” 葛牧古怪地咧了咧嘴:“我又不是商人。” “……” “对了,你父亲那边查出来谁是幕后黑手。” 赵益清脸色一暗,轻咬着嘴唇犹豫道:“可能是我堂叔,我爸跟林叔叔都是这样的看法,但我堂叔怎么会对我和我父亲下手?” “利益驱使呗。” “堂叔并不缺钱。” 葛牧抬手在赵益清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惋惜道:“赵大小姐好歹你也是豪门大户里长大,还认为利益只有钱?起码权利也应该是一方面。” “嗯……我堂叔的确是想要接手赵家企业的控制权,他喜欢大权独揽,也喜欢别人唯命是从。” “权利欲?” 葛牧含笑摇了摇头。 不过他只负责赵益清的安全,对赵家内部的权利争斗并没有丝毫的兴趣,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确定了幕后主谋,如过再来找麻烦的话一掌劈死就得了。 有足够的实力,许多事情都可以快刀斩乱麻。 他站起身伸了伸懒腰,“赵小姐,现在中午了,赶紧做饭去。” “凭什么我去?” “因为早饭都是我做的,午饭还不轮到你。” 赵益清不满道:“我住在你家好歹是客人,哪里有客人做饭的道理?你也太不知礼数了,你去。” “懒。” “人美就是有懒得权利!” 说完这句话赵益清心里蓦然惊了一下,这些玩笑她平常不和男的开的,可在葛牧前面却脱口而出,还似撒娇一般,什么时候关系跟他已经这么熟络了? 赵益清轻拍了一下自己的绝美小脸,不自重! 模样煞是可爱。 葛牧倒是不以为道:“行,我做就我做,你美,美,手感特别的好。” …… ------------ 第二十六章 赵疆 赵益清不喜欢做饭,家务却不少做,过来两天把葛牧家里收拾得焕然一新,还买了绿萝、文竹、水仙花等盆栽装点阳台,为了家里添了不少的生气。 姑娘家能做到这步在现代社会已经算是贤良淑德了,还指望着再下厨房? 所以做饭只能由葛牧来。 他刚进了厨房,赵益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堂叔赵疆打来的! 这位有很大嫌疑是幕后黑手的堂叔,赵益清已经心存提防,只是现在没有彻底撕破脸,电话还是接了。 让赵益清没想到的是赵疆竟然来到了离城,在电话里两个月没有见面,很想念他这个小侄女,去了离城大学一圈却没见人影,问她现在在哪儿?中午是否方便一块吃顿饭。 赵益清拿自己不定主意,以有事为由挂断了电话,说一会儿打过去。 然后问葛牧道:“我堂叔到了离城,说中午要跟我一块吃饭,去不去?” “你堂叔也是只狐狸啊,来的倒是真快,吃饭是假,想看看这几天到底是谁在保护你才是真!啧啧啧,赵大美女,你说你父亲赵拓是上界的一代枭雄,你堂叔赵疆看起来也是个有手段的阴狠角色,你怎么就这么傻白甜,没有继承一点他们的智慧。” “滚,你才傻白甜!到底去不去?” 葛牧爽快道:“去啊,有不掏钱的饭不吃白不吃。” …… 打定主意后,赵益清给赵疆回了电话,约定在半江楼见面。 说起半江楼,这是个在离城餐饮业极富盛名的酒店,掌勺大厨乃是清宫御厨后人,年届七旬,烧的一手菜连曾到离城考察的外国首脑都赞誉有加。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因此装修并不奢华的半江楼也让老饕们趋之若鹜。 葛牧跟赵益清到半江楼时,门口已经没有停车位,只能把在附近一公里的停车场,徒步走过去,还不如搭公交车来得快呢。 早到了的赵疆已经定好包间,二楼“云”字房,但两人进了包间以后却没见到赵疆,赵益清主动解释道:“半江楼的老师傅平常很少亲自下厨,我堂叔去后厨请了。” “我对你堂叔没兴趣,对饭有兴趣。” 赵益清莞尔道:“那你今天可有口福了,不说老师傅的厨艺,单是桌上用的餐具都人赏心悦目,云字房就是半江楼的头牌包间,用的餐具都是清代王府所用。” 这些么? 葛牧指着桌上的一只云纹腾龙细瓷茶杯。 “漂亮吧?” “差强人意。” 赵益清啧啧笑道:“跟你用过更好的似的。” 呵!葛牧捏着下巴、半真半假道:“用过啊,未必更好看,但肯定更稀有,哥当年清剿六大天魔立下不世之功,因此被赏了一只九龙琉璃樽,天下天上仅此一件。” “吹!继续吹!” “我曾经的座下婢女用的碗应该比这个好看。” “你怎么不说你养的狗都是用金碗吃东西?真能吹。” 葛牧淡然一笑:“我不是自卑嘛,我没来过这种高档场合,更没用过这种高档餐具,肯定要装作用过的样子。” 其实他的话如假包换,只是身为凡人的赵益清怎么能想到凡尘之上还有浩渺的上界?面前这个人曾经就是上界权倾一方的神王?锦衣玉食、雕梁画栋、金帛玉缕,在他眼里都渺如尘埃。 一件清代王府的茶盏? 笑话而已。 当然葛牧也不愿解释,无所谓,只当是开玩笑罢了。 正说完间门吱呀响了,推门进来一位四十多的中年人,衣着低调奢华,身材略瘦,手上带着一枚品相极好帝王绿翡翠的戒指,他在关门时候转头叫了一声“益清”,而转头时肩膀竟能纹丝不动! 古书上说“鹰视狼顾”之相就是如此,有这种面相的人通常都非常狡诈阴险。 他虽然面上带笑,但眼睛里却有些明显的冰凉,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好像是成为了他的猎物。这人正是赵益清的堂叔赵疆。 “两个月没见,益清你可比以前瘦了点,也漂亮了。这位先生是谁?介绍一下。” 赵疆略微打量了一番葛牧,语气倒很是客气。 葛牧抢先道:“我叫葛牧,是赵小姐的朋友。” “幸会幸会,我是益清的叔叔。坐,坐,用不着拘谨,我这人可不想普通家长那样拘于礼数,随便点好。” “你好。” 两人握了一下手,分别入座,赵疆的目光全部投注都在赵益清的身上,并没有往葛牧这边瞧,不过已经能体察入微的葛牧、察觉到赵疆起码暗中观察了自己四次。 果然是条狐狸。 一番寒暄后,赵疆道:“益清听说你最近出了点事?你父亲那边儿消息捂得太严,什么都不让我知道,你跟叔说说,叔替你出气。” 赵益清道:“遇到……” “遇到几个劫匪,和一个不入流的邪修,都已经打发了。”葛牧抢在赵益清前面回答,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已经瞧出来最近的事绝对都和赵疆有关,他明知故问,不过是试探罢了。 哦?赵疆故作惊讶。 “常风不是已经回了吴中,我哥(赵拓)还另派人保护益清?赵家有这样的高手我怎么不知道。” 葛牧指了指自己道:“我保护的。” “你……哈哈哈……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葛先生如此年轻却有这么好的本事,我本来还以为只是益清的普通朋友或恋人呢,眼拙了眼拙了。” 赵疆眼中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寒芒,“刚才葛先生说邪修,难道葛先生也是修道中人?” “算是。” “真是仙师啊,失敬失敬。” 葛牧咧了咧嘴,这赵疆的场面话可真够多的,让人不厌其烦,他道:“赵先生刚才还说随便点,怎么现在自己却这么客气了?什么仙师不仙师,我今天就是来跟着赵小姐蹭饭来的,吃白食的。” “修道中人果然洒脱,好,我也不啰嗦了!我再去催催菜。” 赵益清起身道:“我去吧。” 葛牧不客气道:“再给我点两道肉菜,大份儿的。” …… ------------ 第二十七章 我们狼狈为奸吧 赵疆的确是幕后黑手! 作为赵家嫡系血脉,他自认为拥有不输于赵拓的睿智和手腕,可不管赵家亲属还是企业管理层,他们的信任都在往赵拓那边倾斜,而也曾为赵家在商界开疆拓土的他仅占了2.4%的股份,没有足够的话语权,更别提能掌舵赵家。 所以他视赵拓为绊脚石,极为记恨,在提出董事会后就罔顾血脉亲情、派了杀手伏击赵拓。 当然赵拓此时行事谨慎,身边防护周密,想要杀他很难,这点赵疆也非常清楚,心思不由就打到了赵益清的身上。 赵拓很疼爱赵益清,而赵益清只是个涉世不深的富家小姐,身边仅有林常风一人保护,对付起来就容易得多……抓到她作为要挟,不难逼赵拓就范。 赵疆剑走偏锋,把主要的手段都用到了赵益清的身上,就比如说请影煞。 请这个在修道届只算二流的漂亮女人可花了赵疆不少力气,但如果能抓住赵益清做打牌,那么也就指了。 很可惜―― 赵疆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却被葛牧给搅乱了。 此行来到离城,他的目的确实如葛牧所料,是想要瞧瞧对付影几名持枪劫匪和影煞的是什么人?结果出乎预料,葛牧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太年轻,也太不通人情世故。 但不管怎样,修道者赵疆都是不愿意得罪的,他不清楚葛牧的手段,可影煞的手段却略知一二,随便使两手都不是他能承受的!葛牧能重伤影煞,自然只强不弱。 因此赵疆寻思的是能不能把葛牧收为己用?断赵拓一臂。 赵益清出去催菜之际,赵疆还在暗自观察葛牧,修道者自然不同于世俗人,光用钱恐怕砸不下来,必须要投其所好、对症下药。 瞧葛牧身上大概一二百块钱的行头、随手仍在桌上破手机,可以看出他对于物质这方面并不在意。 女色呢…… 赵疆半开玩笑地试探道:“葛先生觉得我这侄女漂亮么?” “漂亮!当然不仅是脸蛋漂亮那么简单,身材更惹人遐思,离城大学里追他的人早排成队了。” “这么说葛先生也喜欢?” 葛牧嘴角仍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顺茬接话道:“当然喜欢,用古书上的酸文说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敞亮,我就喜欢跟葛先生这样敞亮的人来往,不过我得跟葛先生透漏一件不算好的事,益清的父亲……怎么说呢,他这个人很不开明,而且做事很霸道。” 嘿,开始露出狐狸尾巴了。 葛牧心里有些想笑,作为曾经修行三万六千年的老怪,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赵疆这条狐狸的心思他会看怎么会看不透? 对方肯定把他当成涉世不深的毛头小子,一番和煦之言不过就是为了套话而已,接下来就该卖关子了。 葛牧故作上套,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葛先生想必清楚我们赵家还算是薄有产业,这也就有了一些世俗里俗不可耐的规矩,婚姻要讲究门当户对,其实啊赵拓心里早就给益清定下了婚姻的对象。” “不是吧――” 葛牧的表情装得很到位。 一瞬间里的惊讶、转而捏住拳头做愤怒之色,俨然就是喜欢到刻入赵益清的模样。 赵疆叹了一声道:“真的!赵拓心里定下的对象是宇华集团的大少,名叫张亦安,听说还是在益清的那所学校里就读。不过张亦安这小子我见过几次,跟葛先生比就是混吃等死的绣花枕头。” “那……那如果益清也喜欢我呢?” “不行。” “我救过益清的命!” 赵疆摩挲着手指上的帝王绿翡翠,目光迅速从葛牧脸上略过,瞧这小子的模样看起来并不是什么聪慧之人,不难对付嘛。 他继续循循善诱道:“还是不行。” “为什么?” “不是我背后说人是非,实在是我那位堂哥不近人情,他……说句难听的话,你保护益清,他也只是把你视作寻常的保镖罢了,随随便便就能换一个!即便是她的亲女儿益清,他也不过是视为商业联姻的工具。” 葛牧拍案而起:“他赵拓怎么是怎样的老匹夫?” 赵疆眼眸转动道:“看的出来葛先生是真喜欢益清。” “不然我会提她挡子弹?会舍着命的救她?我知道我的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可我觉得我也有些本事,只要对益清足够好,他父亲肯定会被感动地,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此时赵益清已经回来,在门外听到这番话当即睁目结舌,什么时候这喜欢我来了?好对我足够?平常要能少几句讽刺奚落就阿弥陀佛了。 什么鬼? 先听听他们说什么,赵益清站在门口没进去。 赵疆来着情绪看似很激动的葛牧,让他坐下来,“葛先生,有时候就是这样,感情在现实面前是非常脆弱的。” “我真不能跟益清在一起?” “不好办。” 葛牧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不好办就是还有办法了?” 赵疆装出一副犹豫模样,沉吟了好半晌上才道:“我跟葛先生也算一见如故,什么话都明说了,益清的父亲之所以霸道是因为长时间居于高位形成的习惯,等他那天从赵家掌舵人的位置上下来,或许就会顾念亲情了。” 这下狐狸尾巴算全露出来了。 葛牧很配合道:“赵先生,你也是赵家的人,为什么不做赵家的掌舵人。” “运气不好呗。” “要不,我帮你!只要你让我跟益清在一起。” 赵疆从头到尾都认为葛牧是个心无城府的毛头小子,心里并没太多设防,到这时候彻底松了语气道:“我要是执掌赵家的产业,在赵家有足够的话语权,绝对同意并且支持葛先生跟益清交往,还可以给葛先生提供很多便利。” 说完拍了拍葛牧肩膀。 话都已经讲明了,你还不上钩? 葛牧继续配合道:“那你就执掌赵家的产业啊,我刚才说了我可以帮你。” “真的?” “当然了,我这人最喜欢跟人狼狈为奸了!不对不对,是精诚合作,我给气糊涂了。” …… ------------ 第二十八章 说翻脸就翻脸 猫在门口的赵益清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但完全不信葛牧会跟自己的堂叔狼狈为奸。 一个多星期相处下来,赵益清对葛牧的性格已经有些了解,他看起来总是漫不经心,这种漫不经心里隐藏的是对于世俗的不屑、一种内心的孤高。 诱之以利对寻常人有用,对他行不通! 这场饭前的谈话、看似赵疆这条老狐狸在游刃有余地诱导一个毛头小子,实则后者更加狡猾,完全就在装傻充愣戏弄对方而已,赵益清这点还是看得明白。 等两人的谈话结束,赵益清适时推门进来,故作不知,一副平常神情道:“菜马上就好了。” 很快服务员把几道品相极好的菜肴端了上来,半江楼老师傅亲自操刀的菜,金鱼戏莲、黄焖鱼翅、八宝鸭等等,配上汝窑名瓷,单看着就让人觉得食欲大增。 的确不错,葛牧也赞了一声,随后就不顾吃相的大快朵颐。 “来,我敬葛先生一杯,感谢你这些天来照顾益清。益清,你也把酒杯端起来。” “干干干。” “葛先生好酒量。” 赵益清讽刺了一句:“葛先生的饭量更好。” “哈哈哈……” 酒过三旬,饭至末尾,赵疆跟赵益清闲拉着家常,而葛牧还意犹未尽地又叫了一碗米饭,就着酱牛肉的汤汁扒拉,这才算饱了,拿纸巾擦着手,同时说了句“多谢赵先生款待”。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葛牧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下来,嘴角依旧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你们俩才是自家人,我不是。” 什么意思? 赵疆被这话弄得有点懵。 “起先我说过我今天就是来蹭饭的,所以在没吃到饭以前,有些戏就要陪你演一演!赵疆,你呐就是个阴险小人,相对于两面三刀的伪君子我并不十分讨厌小人,但对自己人下手就太没有底线了。” “葛先生到底什么意思?” “为难赵益清的劫匪跟影煞都是你安排的,你的目的就是劫持赵益清作为底牌逼他父亲就范。” 赵疆的眼皮微微跳动了两下,此时的葛牧哪儿还是刚才那个心无城府的毛小子,他的气质目光全都变了,让他这条狐狸都觉得心里发毛。 原来饭前的对话都是在做戏而已。 但赵疆并没有轻易动怒,而是压着气性道:“葛先生醉了吧?” 葛牧却丝毫不留情面:“我比你清醒得多,别装了,真觉得除了你以外别人都是眼瞎的?普通人或许感觉不出来,但你身上却有一股修道者很容易就能觉察出的阴气,如果不是跟影煞接触过多次,你怎么可能回有阴气?” “血口喷人――”赵疆拍案而起,脸色大变。 他想要把堂兄赵拓拉下来,但不管论人脉、财力,他都比不上赵拓,摆到明面抗衡必输无疑,所以安排人劫持赵益清的事还不能被揭穿,这是他的要害所在! 赵益清可还在旁啊。 赵疆有些深凹的眼睛闪过阴厉之色,看着葛牧,后者毫不畏避当然与之对视:“血口喷人?就算我血口喷人你又能怎样?我说你是,你就是!别跟我瞪眼,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以后有机会肯定要弄死我,但我现在就能宰了你。” “你……” 这小崽子!赵疆被葛牧怼得瞠目结舌。 他哪儿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简直就是霸道的枭雄,蛮横霸道,直接了当,不给人丝毫喘息和掩饰的机会。 赵疆也是能黑白两道畅行无阻的人精,可在他面前毫无还手的余力,什么套路都不好使。 当然活到赵疆这岁数,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肯定了解很深,不会硬来,不然说不定这小崽子心一横真把自己给宰了!看葛牧的神情脸色,显然不是没这种可能。 他率先收回了目光,态度逐渐平复下来道:“随便葛先生你怎么说,但赵某问心无愧。” “呵呵,能屈能伸,你倒也算是个人物。” 葛牧赞了一句,继续道,“我今天毕竟吃了你的饭,还不会下杀手,只是给你提个醒。当然你心里现在恐怕是很想杀我的,有这种想法很好,以后不放多找点影煞那类的邪修过来杀我,欢迎之至。” 小崽子,真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了么?赵疆腹诽了一句。 “今天饭菜不错。” 说完这句话葛牧就带着赵益清离开包间,饭桌上赵益清怕说错了话,一直三缄其口,直到走到半江楼的外面才道:“你跟我堂叔撕破脸还能理解,但后面的那些话都什么意思?” “什么话?” “让他找邪修来杀你啊。” 葛牧道:“拉仇恨,当然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修行!修行,你懂吗?修行需要大量的灵气资源,而我一个人根本无法找到够用的灵气资源,可如果有邪修来杀我,我就能趁机掠夺他们的灵气资源,就比如上回拿影煞的冰蓝色灵元石。” 赵益清皱着眉头愣了葛牧好半晌:“你这家伙够阴险啊,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打不过邪修呢。” “在你堂叔哪儿拉仇恨,就是放一条可有可无的线罢了,他未必能找到邪修对付我,就算是能找到,层面也不会高,层面太高的邪修大都是不出世的。” “你什么都算计好了?我本来还以为你这人机会用暴力,原来也是有这么多阴谋诡计。” 葛牧怂了怂肩道:“只是你太傻白甜而已。” “呸!” “……” “对了,我堂叔,今天的事情可真教他下不了台。我真的希望那些劫匪和影煞都不是他安排的,我小时候他对我很好的,长大了家里的产业大了才生分。” 赵益清双手背负,望着天空,傻傻地叹了一口气。 家里产业越来越大,她体会到的亲情就越来越淡薄,后来看到的全是勾心斗角,那些表面笑容可掬的亲人、撕下了伪装面具连陌生人都还不如,所以她才会选择离开赵家。 宁肯孤独,也不愿承受虚假。 “喂葛牧,我们去河边走走吧。” …… ------------ 第二十九章 透视 赵疆的阴谋已经浮出水面,犹如隐匿暗处的毒蛇失去了屏蔽,无所遁形,没什么可怕了,想必赵拓也应该有应对之策,而作为外人的葛牧、对他们兄弟阋墙的事并不感兴趣,懒得多管。 只是赵疆会不会铤而走险对赵益清下手尚未可知,因此她还暂时寄居在葛牧家里。 几天没有工作、没有逛街,赵大美女闷得发慌,瞧葛牧始终能够安之若素,不仅怀疑这家伙的本质可能就是个死宅,幽幽地抱怨了一声:“你整天待在家里也不跟人来往,不觉得没意思么?” 正盘膝打坐的葛牧略微睁了睁眼,看着赵益清,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亮。 “吆,今天戴了。” “什么啊?” “胸_罩。” 滚! 赵益清脸上立刻笼罩起一层严霜,这家伙都想的什么啊? 可片刻之后有狐疑了起来,她今天穿的可是卫衣,葛牧怎么会知道她戴没戴呢? 葛牧又道:“我没说错吧?” “你要点脸行么,这种占人便宜的流氓问题还需要确认?” 赵益清红着脸给了葛牧一脚,后者巍然不动,面色认真地自言自语道:“吸收了影煞那块灵元,境界已经是连气九重,照神明这种术法的威力也应该水涨船高,短距离应该能做到透视,我再试试。” 这番话声音很小,但还是给赵益清听见,赵大美女慌忙以手掩胸躲到了沙发后面。 葛牧却并没有看她。 而是运转灵力灌注于双目,祭起“照神明”之法,但见黑色瞳孔中漫起一点水银色的光亮,随即将手掌伸到眼前。 目光渐渐穿过手掌皮肤,依稀看到骨骼的轮廓,但并不清晰,只是依稀的轮廓影子而已。 半晌后葛牧的眼皮蓦的一跳,双眼顺时曝出血丝,慌忙地了照神明之术,虽说能依稀做到透视,但是现在眼睛的强度还承受不了太长的时间。 “进展勉强还可以。” 葛牧揉着酸胀的眼睛,这才瞧见以手掩胸、躲在沙发背后的赵益清,好笑道,“躲好了啊,不然一步不神就把你给看光了,赘肉也会看得尤为清楚。” “你流氓,我不要住在你家里了!” “那赶紧搬走,你堂叔赵疆现在应该还留在离城市里,你一出去说不定刚好被抓个正着,到时怎么处理你就不知道了。行了,跟你开玩笑的,我这照神明的术法是用来阅览诸天万物的,会用到偷窥女人上?你也太小看我葛牧了。” …… 两天之后赵疆依旧没有什么动作,应该是不会在离城市兴风作浪了,因此赵益清搬出了葛牧家。 就在这天葛牧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邮件,里面有一枚蛇首钢钉、一张信纸,不用说就知道是影煞寄过来的。 这邪修在信纸上草草写了几行字: 小源山一战记忆尤深,此仇我影煞必报,附赠一枚蛇首钢钉,半年后我影煞必将此钢钉钉入你心脏之中,千万收好了! 影煞果然没死,睚眦必报也正是他们邪修的做事风格,这都在情理之中,让葛牧意外的是影煞竟然明目张胆的寄来了战书,并且还约定了日期,这就与邪修的鬼魅风格不符了。 只能说明…… 七煞鬼门或者其他什么高人,有信心在半年时间内把影煞拔升足以斩杀葛牧的高度,而且是轻而易举的斩杀,所以就不必用什么阴谋诡计了。 葛牧收下了战书,拿着钢钉瞧了瞧,“影煞应该也瞧的出来我与她对战时是练气八层,半年后肯定更高,想要杀我起码得筑基……她不过练气六层,有信心在半年内就能够筑基成功?这是爬到了那位高手或者七煞鬼门长老的床上,给了她这么大的信心?” “有意思。” 半年以后! “姑且就认为她影煞真能在半年以后筑基成功,这样正好,也给了我一个勤谨修行的动力,毕竟对付筑基我的境界肯定也到达到筑基境界。” 葛牧把战书跟蛇首钢钉都收了起来,站在窗台前思量,单以现在的修行速度想在半年之内筑基成功可能性太小,城市里的灵气也实在过于稀薄。 小源山…… 小源山钟灵毓秀,灵气浓郁程度起码是城市里的两三倍,那里倒是修行的绝佳场所。 想了想,他给赵益清打过去电话道:“喂,赵小姐,请你把小源山别墅赶紧重新装修一遍,我想到那里住。” “不行,不方便。” “怎么着?你要跟人到那里同居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我们教职工宿舍楼马上要改建了,我还有我的闺蜜唐晓晓以后要到小源山别是住。” 葛牧抬起手指轻轻敲打着额头道:“你别墅那么大,又不是只能住两个人?我给租金还不成?” “就不是钱的事,我们两个女生,你来了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各住各的啊,难道你们两个还对我图谋不轨,准备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呸,你思想真龌龊。” 葛牧把电话换到另一边:“你思想才龌龊,如果没那种打算,我为什么不能住?说起来你这人可真够忘恩负义的,我好歹救过你,掏钱租住你的房子都还不行!” 赵益清犹豫了片刻:“你为什么要到小源山别墅住?” “修行,那里灵气相对于城市来说浓郁很多。” “这样?那……行吧!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在晓晓的面前不准胡说八道。” “没问题。” …… ------------ 第三十章 一壶茶谈往事 小源山别墅毁坏的只是地板和门窗玻璃,主体结构没有问题,重新装修并不很费事,几名熟练工三四天就能做完。 葛牧在学校里无事可做,主动承担监工的差事,其实装修的门道他完全不懂,就是要早些来小源山修行而已,捎带监工。 另外大发超市收银员的工作葛牧已经辞掉,负责监工还能赚点赵益清的钱,赵大美女出手阔绰,每天给他350块,让他都起了当小白脸吃软饭的心思。 施工第二天。 一辆黑色的奔驰驶入小源山别墅,葛牧正跟装修工人闲侃,听到车声偏头瞧了瞧,来人是林常风和一位年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中年人儒雅而不失沉稳,气度内敛,目光深邃,长相与赵益清有五六分相似,葛牧心想这肯定就是赵益清的父亲赵拓了,一名很有手腕的商业巨鳄。 二十年前的赵家,只在金岭关下经营一家作坊式的棉纺厂,规模小得可怜,但在赵拓接手以后,很有前瞻性地做起了“苏绣”,这种精美的工艺品上世纪时很受海外的欢迎,赵家因此翻了身,后来又买下几块地皮,没过两年就变得炙手可热,雪球越滚越大,直至成就今日赵家的商业帝国。 而究其根本原因就在于赵拓的眼光与手腕。 荏苒三十年过去,赵拓已经收敛了年轻时的锐利锋芒,变得沉涟如玉,葛牧迅速打量他了一番,心想这人若在上界也会是个人物。 “这位就是葛先生。”林常风向赵拓介绍。 “英雄少年!” 赵拓客套地称赞了一声,走过来跟葛牧握手,对葛牧满手的水泥粉尘也丝毫不以为意,“以前总听严仙师提起葛世侄,无缘得见,今儿总算是见到真人了。本来也早该来离城市给葛世侄接风洗尘,无奈手头琐事太多,家里又出了赵疆这么个白眼狼,耽搁了几天,对不住世侄了。” “赵叔不用客气,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没先找赵小姐。” “清儿啊?我已经去看过她,这姑娘从小被我给娇惯坏了,这几天肯定没少让世侄费心。” 葛牧笑道:“没有没有。” 赵拓很亲昵地搂住葛牧肩头,说道:“装修声太吵,咱们到竹林里叙叙旧!常风,你搬一张桌子出来,让那些工人捎几个凳子,在给我跟葛世侄泡壶茶。” “好咧。” 竹林苍翠,溪泉淙淙。 石台上置了一张矮桌,葛牧跟赵拓相对而座,气氛很随意,赵拓也解开了西服的扣子。 他一面亲自沏茶,一面温言和语道:“葛世侄,咱们虽然今天是头回见面,但两家的情分却没有丝毫的生疏。” 这话倒不是场面话。 起码赵家跟严仙师的交情是非常深厚的,此事也说来话长。 昔日霄庭神王坐下的童子、此世转生的严仙师,一辈子都是个不正经,大约十年前游历天下,到了西面“幻尘宗”的地盘,瞧见幻尘宗的一名女弟子长相可人便言语轻薄了几句,捏了捏姑娘的翘_臀,谁曾该女弟子乃是幻尘宗少宗主的将过门的妻子,一下把整个幻尘宗都给得罪了。 幻尘宗在凡尘修道界也算有头有脸的大宗,需要人心存敬畏的存在,认为此事大折面子,因此心胸并不宽阔的少宗主便带了四名长老连手绞杀严仙师。 这场绞杀可谓惊心动魄,光是追就追了严仙师两千里路! 严仙师虽有上界的精妙术法,但无奈神魂受损、威力不及原来千分之一,又兼双拳难死四手,斩杀了一名幻尘宗长老、重伤了一名,自己也重伤垂死,走投无路下就跳入了离江。 恰好当时赵拓压着货物送往离城市,把严仙师救了上来,重伤濒死的严仙师只说了一句话: 你救我一命,我保你全家此世无忧。 若是平常人肯定以为这话是扯淡,赵拓偏偏就信了,撇下一船货物把严仙师送进了医院,又高价收购野山参给严仙师续命,最终才把他那条老命给救回来。 而严仙师这一伤就是一年,其间全是由赵家照料,恩情莫大。 不过严仙师很快就反哺了赵家的恩情,当时只要有刁难赵家的黑道或者混混,他全部一力清剿,给赵家提供了很大的便宜。 当年赵益清的母亲身子弱,生下赵益清后便卧床不起,支撑不了两三年,严仙师更是不惜耗费真元以“九针续命”之法,让赵益清的母亲多活了九年。 有过如此的经历,到底是谁欠谁的恩情都已经说不清,但两家的情分已然深入骨髓。 毋庸置疑! 而今严仙师已经去世,谈到他赵拓依旧唏嘘不已,眼眶略有些了湿润:“严仙师对我们赵家恩重如山,但如今却无以为报了。” “言重了,赵家对他同样恩重如山,他临终前还对你念念不忘,嘱咐我以后赵家若是遇到什么难解决的事情,要倾力相助。” “严仙师重承诺。” 葛牧轻轻撇了撇嘴。 老不正经确实很重承诺,可惜他却一死了之,对赵家当年的承诺就全落到了他的肩上。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前世严仙师伺候了葛牧近三千年时间,上界叛乱又给他挡了一击,欠下的债自然得葛牧还。 赵拓给葛牧推过来一盏茶,自己细酌慢品,脸色轻松了些,然后换了话头道:“葛世侄在离城住的习惯不习惯,缺什么东西么?” “荒原上生活十几年,到哪儿都算是天堂,吃的用的都不缺,赵小姐平常都挺照顾的。” “听常风说清儿跟葛世侄还有点别扭?” 葛牧回看了一眼远处笔直站立的林常风,笑道:“说话偶尔会有点磕绊,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赵叔不用为此费心。” “哎,清儿要是有葛世侄一半的懂事也不用我多操心了。一会儿她也回过来,我说她几句,别让世侄照顾着心里反而添堵。喝茶,这茶是今年新下来的大红袍,味道还行。” “我就喝白开水的命,喝不出来好坏。” …… ------------ 第三十一章 污 赵益清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亲生的。 从前父亲要照顾家里生意,对呵护的少,这还情有可原,但这回赵家祸起萧墙,又是劫匪、又是阴森可怖的鬼魅邪修,差些就把她给劫持了,父亲倒好,到了离城仅跟她只言片语就去驱车到小源山找葛牧了! 虽说当时是在上课,但就不能等等么? 心里还有没有这个闺女? 这回赵益清真得生气,讲完课就匆匆会教职工宿舍楼换衣服,准备上小源山兴师问罪。 褪去古板的职业装,从衣柜拉出一件蓝色长裙在身上比了比,后面唐晓晓正在大饱眼福,赵大美女双腿修长,身材腴美,翘_臀圆润,犹如一位羊脂玉雕成的锦鲤,不仅会让男人浮想联翩,唐晓晓也觉得煞是动人,忍不住从后面捏了她一把。 “这样的温香暖玉,以后不知道要便宜给哪个男人?书上说风华绝代的女人最好是孤独终老,这话真有道理,要被爱情糟蹋过,就没那么完美了。” 赵益清回瞪唐晓晓:“滚蛋,你才被糟蹋过!赶紧换衣服,你不是也要到小源山看看。” “我换过了。” “那现在就出发。” 赵益清匆匆拉着唐晓晓下楼,而她这位教文史的闺蜜却是为慢性子的文艺青年,到了楼下非要摘两朵盛开正好的月季花,说“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又耽搁了一会儿,等离开学校时候已经将近中午。 驱车赶往小源山,唐晓晓忽然想起学校传言正盛的绯闻:“葛赵之恋”,问道:“赵大小姐真准备把自己便宜给穷小子啊?” “他不穷。” “吆吆吆,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提人家说上话里。” 赵益清冷哼一声:“去死!我跟葛牧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因为他师傅跟我家交情很好,我爸才托他照顾我的安全而已。” 唐晓晓越发狐疑:“这就更不对了,你的安全一直都是由林叔负责,而林叔可是有名的北腿王,学校武协里的那些学生都知道他,他还保护不了你,非要一个比我们还小的学生?” “葛牧有些特殊本领。” “看来赵大小姐已经领教过那些特殊本领了?” “嗯。” “满意么?” 唐晓晓一脸坏笑,这时赵益清才发现她在套路自己,猛的一踩油门,嘭的让唐晓晓额头磕在了操作台上。 “谋杀啊!” 唐晓晓揉着额头大叫了一声,赵益清则一脸得意,活该!谁让你那么污来着。 …… 半个小时赶到小源山。 刚走到别墅前,鼻子很尖的赵益清就嗅到了一股炭火烤肉的油香气,转过几层台阶,然后就见父亲赵拓跟葛牧在花廊前烧烤,父亲赵拓还在亲自穿肉串,两人更是相谈甚欢,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才是亲父子呢? 本来气性消得差不多的赵益清火立马又窜了上来,除了小时候,赵拓何时跟自己这么平近过?这真当自己是捡来的了。 赵益清脸罩起一层寒霜,美眸明冷,说唐晓晓随便逛逛,三步并两步的走到烧烤架前,纤掌啪的往桌上一拍,瞪着赵拓道:“老赵!你对你闺女可真好啊。” 赵拓略显尴尬道:“我这闺女以前在家就没规矩坏了,葛世侄别介意。” 葛牧呵呵一笑。 这对父女的关系还挺有意思,看赵拓似乎还有些怕赵益清,这个真没有想到,他本以为赵拓在家里应该是说一不二的霸道人物。 有意思!他看热闹的一般摊了摊手,表示无所谓,然后自顾自地撸烤串。 赵益清继续发脾气道:“你真是把我这闺女都忘了,别说什么关心,怕死活都不管不问,那你还来离城干什么?” “我怎么……” “别跟我狡辩!你去学校时候我已经跟你说过等半个小时就下课了,半个小时你都不能等?您可真是日理万机。” 在下属和家族里威风八面的赵拓诺诺无语,含笑听着女儿训斥,脸上没有丝毫异色或者不悦,只是很认真的看着赵益清。说实话这番话女儿对父亲显然不好听,但在赵拓听来却全身通泰无比,觉得很是舒服。 谁让他宠这个女儿呢?就算被训斥也觉得温馨。 等赵益清话说完,他才拉住她的手,让她坐下来,解释道:“葛世侄这回不远万里从西西伯利亚赶回来,照顾你的安全,爸总应该见见他对不对?不然就太失礼了。” “你不能等着我一块来?” “不都一样么?” “一样!一样!说白了,你就是怕等我耽搁你的时间,好,咱们先不提这个,这回我差点被劫匪给绑架了,你到学校时候问过我受伤没有?被欺负没有?” 赵拓顿时语塞,的确,这些该问的事都没有问,虽说知道女儿安然无恙,但问了总是暖心,也不怪女儿这回生气了。 他赔笑脸道:“是爸的不对,爸给你赔礼道歉。” “哼,这还差不多,总算有点认错的态度了。” 赵益清这才坐下来,瞪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父亲,然后撒娇似的支使道,“还愣着干什么,我中午饭都没吃,饿了,赶快给我烤肉去。” 这显然是原谅自己了,赵拓幡然醒悟道:“好咧好咧。” 这对父女…… 葛牧忍不住笑了两声,把自己手边没动的烤串递给赵益清:“多大一点事,至于生气?先吃点东西吧。” “额,你好像把唐老师给忘了。” 赵益清猛一拍额头,还真是,向正在花廊前赏花的唐晓晓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吃东西,后者则饶有兴趣地打量葛牧。 这人就是葛牧,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呀? 有点帅,但帅的不明显。 怎么就能让赵益清对他另眼相看了?唐晓晓盯着葛牧:“喂,你好啊帅哥。” “你好。” 正说着又一辆车驶入了小源山别墅,来人是张亦安。见到他唐晓晓脸上立刻露出生动表情,她很清楚张亦安喜欢赵益清,且两家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哎,有热闹看了! ------------ 第三十二章 心机男 从豪车下来的张亦安一眼瞧见赵氏集团的掌舵人赵拓,很家常地在烧烤架前做烧烤,张大公子走过去道:“赵叔叔好,来离城怎么不先通知一声,都来不及接待了。” 赵拓满脸含笑道:“过来随便看看,不必那么麻烦,你父亲进来还好?” “嗯,不过经常念叨着想跟赵叔叔探讨笔墨术法,我爸最近也迷上了柳体,说找叔叔最得柳体的骨力遒劲,不逊当代大家,还想请教来着。” 赵拓极喜书法,在“柳体”上也颇有造诣,但说不逊于当代大家还是有些过誉了,只是这话听了让人喜欢,不禁露出喜色。 随后张亦安又取出一方砚台道:“送赵叔叔个小玩意儿。” 小玩意儿? 还在撸烤串儿的葛牧向砚台瞥过去了一眼,咧了咧嘴。 这个无意间的小动作却被赵拓瞧见,便问葛牧看出些什么门道,似乎有考教的意思。 葛牧道:“张大公子嘴里的小玩意儿还真有意思!这是端砚的鱼纹白,十大名砚之首,更了不得是砚地那行小字,白石道人用砚。白石道人是宋代此人姜夔的号,那不用说这块砚就是千年古物了。” 赵拓跟张亦安都微微一惊,都以为葛牧只懂道术的草莽,没想说起这种文玩古物也如数家珍。 其实他们哪儿能想到葛牧前世的霄庭神王书法也是登峰造极,一副《镇魔贴》还曾被天帝收藏到上界府库,此世也曾专研书法,对笔墨纸砚的典故更是了如指掌。 他继续道:“不过呢?” 张亦安问:“不过什么?” “砚底那行字是清代篆刻名家朱简的手法,宋代的砚台怎么会用清朝的篆刻手法?显然就是后世人仿的。不过用料、雕工都是上佳,也是一方好砚。” 被说破了砚台的来历,张亦安却也并没有觉得尴尬,因为他也知道砚台不是姜白石所用砚,真的恐怕早就放在博物馆了!而砚台的用料的确是端溪烂柯山的料子,有清代篆刻大家操刀,送礼绝对不会寒碜。 赵拓也不以为意,说道:“清代的老砚台还能保存如此完美,难得的很,让人爱不释手,我就却之不恭了。” “赵叔叔喜欢就好。” 葛牧嘴角含笑,不再开口。 饭后赵拓跟林常风到竹林里散步,花廊下留下了几个年轻人。 唐晓晓朝葛牧凑了凑,有些揶揄地玩笑道:“今儿你可落了下风喽,你瞧瞧人家张大公子多会讨好人。” “这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当然有!人家在益清的父亲面前留下了好印象,自然会被赵家喜欢,机会也更多一些,而你不但两手空空,全程都在吃,吃,还是让益清的父亲亲自烤肉,这能留下什么好印象?” 原来唐晓晓也以为自己喜欢赵益清,看来最近风闻很盛啊。 葛牧淡然一笑:“唐老师,您多虑了。” “吆吆吆,嘴硬吧你,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你俩嘀咕啥呢?”赵益清走了过来,她没听清楚两人说什么,但知道唐晓晓这妮子喜欢在被背后编排自己,先在后者的脸上捏了一把。 葛牧伸着懒腰道:“没什么,唐老师说我今儿没讨好老丈人……看来咱俩得关系已经落实了。” 啊? “两个人都是狗嘴里吐不象牙的货,还老丈人,滚蛋。哎我说你们俩还是头一回认识吧,怎么这会块就狼狈为奸了。” 唐晓晓傻兮兮的一乐。 她的家庭相对于张、赵两家要薄弱一些,自然会觉得张亦安这类多才多艺的翩翩佳公子有距离感,而葛牧表面看起来很平凡,相处起来就轻松得多。 她亲昵的搂住赵益清肩膀,打趣道:“还不都是为赵大美女将来的幸福考虑?” “呸!” …… 竹林。 赵拓跟林常风缓步而行,赵拓忽而顿住脚步道:“常风,你觉得这两位少年怎么样?” “张家这位公子心思细腻,说话得体,没有寻常富二代嚣张气焰和骄傲,在年轻人里很是难得。” 赵拓长长地嗯了一声。 然后道:“的确心思细腻,甚至很有心机!以他张家的财力送我一方宋代的砚台并不难,他却拿了清代的仿品,显然是知道我会觉得宋代砚台太过贵重,未必会收,清代的既不寒酸也不奢靡,正是恰到好处。” “我可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他喜欢小姐,才讨好你的。” “看得出来他的确喜欢益清,但张赵两家生意往来很多,张家肯定有联姻的意思,长辈们自然会对他授意。” 赵拓又往前走了几步,“张亦安这孩子虽说不错,但在我眼里还谈不上出类拔萃。” “您眼界向来高。” “并非我眼界高,只是太过于专营细枝末节成不了气候。” 赵拓又道:“葛世侄呢?” 林常风呵呵一笑道:“我只是武夫出身,要说身手,瞧葛牧的架势以及行动来说就知道远远不是他的对手,您别瞧他的坐姿以及走路什么都很随意,其实几乎是无懈可击的。” 作为习武之人,自然喜欢以武学的角度看人。 林常风知道葛牧是修道者,身手相当了得,自然也有了于自己比较的心态,刚才吃饭时不少的观察葛牧,但只要目光向他一瞥,就不由得感觉到一股压力。 他随意坐着,却犹如重磐! 那看似平淡的目光却隐藏在似能劈开天幕般的锐利。 虽未交手,但已望而却步。 赵拓摇头笑道:“他是仙师传人、修道者,论身手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不然我也不会放心让他来保护清儿,我说的是心性。” “那可就感觉有些懒散和随性了。” “你真是这么认为?” 林常风点头道:“起码在接人待物和处事方面跟张家这位公子相差太多,显得稚嫩,论心机的话也比不上。” 赵拓从地上捡起一片竹叶捻在手指间,向着花廊这边望了望,良久以后才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常风道:“常风,你啊到底还是太实诚,你也觉得葛世侄对清儿有意思是么?” “不是么?” …… ------------ 第三十三章 美女有病吧 赵益清标准的美人瓜子脸,身材窈窕,肤如凝脂,眼涵烟水,身上天然幽香,不但放在离城大学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即便在古称“领天下胭脂女儿”的吴中市也是绝美颜色。 她的性格也并不倨傲,带着一种温和与善良。 这样的姑娘自然招人喜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葛牧已经跟她相处了些日子,耳鬓厮磨,做为少年人肯定会心生爱慕。 林常风是这么认为的。 这也是常理! 赵拓丝毫不怀疑自己这位掌上明珠的魅力,但想法却不同,他没看出葛牧对女儿有什么意思,感觉很平常,相反,他觉得女儿对葛牧已经有了好感。 女儿感情上的事、赵拓并不愿意过多的干预,容易适得其反,只是觉得葛牧有些古怪……或者说是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深不可测。 赵拓这类商界枭雄阅人无数,目光何其老辣? 对于少年人他几乎可以一眼看到底,可却丝毫看不透葛牧,表面的懒散与随性就像是滂沱大雾,不知下面隐藏的是什么?但无疑这种人都是胸有丘壑之人,因为赵拓也是如此。 赵拓只看到了一点,葛牧非常的沉稳。 在吃饭时候赵拓故意不提赵疆、劫匪以及影煞的事,这事绝不算小事,但葛牧却也只字不提,若非是他心性沉稳,恐怕早就会问如何处理赵疆了。 少年就有如此心性,着实匪夷所思,也因为这点,看似大方得体的张亦安与之相比就暗淡如沙砾尘埃了。 张大公子在这事件上可没少多嘴。 捻着竹叶沉吟许久的赵拓,半晌才说了句“葛世侄不简单”,让林常风颇觉得摸不着头脑。 …… 五天以后小源山别墅重新装修完毕,葛牧、赵益清、唐晓晓三人都搬了进来。 头一天搬家累坏了两位美女,因为赵益清略有些洁癖,成堆的衣物和鞋子都是亲力亲为搬进来,没请搬家公司。一番折腾后,还香汗淋漓的爬在沙发上发誓以后再也不买这么多衣服。 这话是扯淡无需计较,只是她爬在沙发上的姿势实在欠妥,葛牧斜眼一瞥,真裙底春光无限好。 他善意提醒道:“姓赵的,你这样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地反趴在沙发上,一来压迫胸部,二来臀部高_耸,滑到腿边的裙子盖不住底下的一片春光,实在让人容易联想到是在摆那个姿势。用我们唐老师的话说,这就是花径不曾缘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一句田园好诗,但如果放在某方面看就旖旎无比了,不得不说汉文化的博大精深。 而赵益清则猛的站起来,用粉拳回应了葛牧的善意。 “你去死!臭流氓!” 葛牧抱着双臂一笑,刚从卫生间出来的唐晓晓看了看,又看了看满脸愠怒的赵大美女,不由狐疑起来,情况不对啊,这怎么想刚才出现过霸王硬上弓的情况似的。 “益清,你被非礼了?葛牧,你也真是,这种事怎么能急呢,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唐晓晓,你这死妮子胡说八道什么!” “不是被非礼喊什么?” “我……” 总不能说刚被瞧见裙底春光了吧?赵益清满脸窘迫,狠狠地瞪了葛某人一眼,真是不该让他也住在这里。 不过现在想赶也赶不走,第一葛牧有恩余地,开玩笑不过分;第二父亲赵拓在离开离城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要葛牧照顾她,说话那热乎劲儿跟对待准女婿都没差别。 认栽吧。 赵大美女丧气叹了一声,这俩货没一个好东西。 唐晓晓狡黠笑道:“行行行,就你一个是好东西,不说了,我昨晚游戏通宵,待去补觉了,晚上也不用叫我吃饭,当减肥。” 说完迅速溜回楼上房间。 葛牧瞧了瞧赵益清,见她眸子里的光芒十分暗淡,整个人像是被阳光下软垂的花朵,有气无力,咦了一声,然后不顾后者反对把她摁倒了沙发上,拉住手腕摸索了一番。 “干什么你?放开!” “额……你到底干什么?怎么感觉胃里暖暖的。” 葛牧哼了一声道:“总算还没狼心狗肺的以为我真要非礼你。搬这么点东西就累,显然是你肾气不足,给你渡入点灵气养肾,另外你的双硕士学位是假的吧?你按的地方不是胃。” “哦,谢谢。” “你还是处_女,肾气不足显然不是某方面过度的原因,而是先天体质阴寒,说实话……” 赵益清眉头微微一皱,以前给她母亲治病的老医生说过她母亲就是体质阴寒的怪病,先天不足,所以寿命就不会太长,葛牧只说了半句就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显然是准备说她也可能夭寿。 她道:“你继续说,没事,是不是说我只能活三四十岁。” “想多了。” 赵益清大惊,三四十岁还想多了么? 谁知葛牧这话是大喘气,转而就道:“就体质阴寒这点小毛病至于想的那么严重?你太过敏了。” “我母亲就是这样的病,她只活了三十六岁,本来都活不了这么久,只是严仙师为了感谢我家用大神通为她续了九年的命。” 说起母亲,赵益清的面色暗淡了许多。 或许认识她的人都觉得她是幸福美满的,可只有她明白在没有太多亲情温暖的家族里,母亲永远是哪个最疼她的人,父亲也好,可哪儿有几天的时间关心她陪她?无论贫富都有遗憾,不同罢了。 她轻咬了下嘴唇,抹了抹有些泛酸的眼睛。 葛牧拍了拍她肩膀:“这样就不好看了啊。” “我真是那病,你也不用安慰我的。” “的确是体质阴寒,不过这种先天不足的毛病还真不是什么大毛病,能治,也不难,所以不要有这种放弃治疗的表情。” 赵益清不信道:“严仙师都说治不好的。” “老不正经啊,他那九针续命的半吊子水平本来就不行,再说九针续命主是用真元打通经络的,他根本就用错了地方,这点以前(上一世)我忘了告诉他。” “说的你比严先仙还要厉害似的。” 废话!葛牧理所当然道。 …… ------------ 第三十四章 先天之气 寻常人眼里自然是那种鹤发童颜的老者有本事,如葛牧这样的少年,则是嘴上眉毛、办事不牢。 但实际上严仙师的一身本事都是葛牧前世所授,且仅得皮毛,要领之处都未能领会,对体质阴寒这种病只是一知半解。 体质阴寒分两种: 一只是身子弱。 二才是先天不足。 赵益清和她的母亲都属于第二种。 《道源本论》讲:“盖婴儿出生,先天之气以具,此系五脏六腑之本,十二经之根。” 先天之气不足则脏腑羸弱,体质阴寒。 这才是赵益清的病根所在。 因先天之气不足导致的体质阴寒的确会使人折寿,所为女子不能尽七七之数,也就是说最多只能活四十九岁。 四十九岁就是极限! 当然由于人的后天操劳、耗损心血等,寿命还会因此下降,赵益清正值桃李芳华,无忧无虑,在她身上表现的只是容易疲累,而她的母亲在赵家创业之初殚精竭虑,活不到四十岁也在预料之中。 另有一点也极为重要,女子在受_孕生产时也会有极大耗损,所以赵益清的母亲在生下她之后便卧病不起。 葛牧把病因大致跟赵益清讲了一遍,后者智商极高,倒没有被晦涩的“先天之气”弄迷糊,只是狐疑地咬着嘴唇道:“天生的东西也能治的好么?” “别人不能,我能。”葛牧也不谦虚。 “怎么治?” “双_修……那就便宜你了,当然是补先天之不足,这个解释起来就要复杂一些,以你的智慧恐怕理解不了。走,到你房间细谈。” 赵益清半信半疑的把葛牧领进房间,葛牧示意她坐到床上,然后也脱掉鞋子上床。 “我怎么感觉这像是引狼入室了。”赵益清小声嘀咕,诺诺地挪动身子,抱了个抱枕在怀里,一副无辜少女的天真神情。 “脱!” “脱!?” 这不还是要双_修么?赵益清摇摇头表示拒绝,虽说她也非常的珍视生命,但怎么可能轻易在男人面前脱的一丝不挂。 太羞耻了。 她甚至有些怀疑葛牧是想借机猥亵她。 又往后挪了挪道:“你这人总是不老实,说话半真半假,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有不良企图?” 葛牧捏着下巴笑道:“也对!但这没关系,我真要是到时候把持不住了,会对你负责任的,只是我怕到时候把持不住的会是赵大小姐你。” “哼,龌龊。” “不管龌龊不龌龊,但是你的病我必须得治,不治都不行!严仙师曾承诺保你赵家一世平安,这样他没做完,只有我来接替。” 葛牧面色认真,态度坚决,似乎赵益清只要不同意就准备硬来。 他又道:“把长裙脱了,治体质阴寒的病就必须给你渡入先天之气,而先天之气散溢极快,不肌肤相贴根本不行。” “贴哪儿?” “又不是贴你胸上,你捂胸干什么?下丹田,小腹。” 赵益清红着脸点了点头,自己若是不听话,恐怕他真会强行扒了自己的裙子,那就太窘。 转念想葛牧救过她命,此举的目的也是为她治病,出发点是善意的,若太抗拒也显得不近人情,不知好歹。 可裙下就是…… 赵益清反复思量,小脸越发娇红,犹豫地拽着衣角,将近十分钟后才拿定了主意,视死如归地咬着牙道:“你转过去,不准看。” 心里想的也是假若一会儿葛牧要有什么歪心思,绝对严防死守,宁死也不让他得逞。 葛牧冷哼了一声矫情,但也转过了身。 少倾转过身时赵益清已经把蓝色碎花长裙脱掉,仅剩上下两件衣服,玉琢般的酮体几乎赤_裸,白如细瓷双腿交叠并拢,半坐着更趁得纤腰盈盈一握,便是腰身下又极为丰腴,呈现出完美曲线。 绝世尤物,怪不得闺蜜唐晓晓都会忍不住对她上下其手。 而她早已经害羞的把头埋进如饱沾浓墨的一铺青丝里,脸颊红若胭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羞涩中不失妩媚。 嗅到她身上的沁人幽香,再略微打量,葛牧都觉着鼻子发干。 “闭上眼,不准看!”赵益清瞪着眼睛呵斥道,以此保存最后的颜面。 虽然有些留恋这大好春光,但葛牧还是移开了目光,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这些女人也怪了,到了海滩上穿比基尼也没害臊的,治病时候反而脸皮薄的像纸一样。” “反正你闭上眼。” “行行行,真麻烦。” 葛牧往前挪了挪,盘膝而作,然后闭着眼往赵益清的身上摸索过去,恶作剧地往胸前按了按,哎不对,太饱满。 “混蛋,按哪儿呢!”赵益清张牙舞爪。 “我又看不见,那不得凭感觉去摸索?这样吧,你拉着我的手放在小腹上。” “哼,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赵益清极不情愿拉住葛牧的手贴在自己小腹,反正都这样了,让这混蛋为所欲为吧,只要是不过界就行。 葛牧道:“我要开始了,你待会儿可别发出什么让人浮想联翩的声音。” “滚――” 葛牧没在理会赵益清,而是长呼出了一口气,然后便开始调动体内先天之气。 说实话先天之气不管对于任何人都是极为重要的,乃是“性命之本”,可以说凡尘里没有什么人会愿意把先天之气渡给别人。 一者是人体的先天之气本来就很有限,二者是没有这种手段。 葛牧属于特例中的特例。 他乃是上界霄庭神王转世,降生是就携带有前世修行三万六千年的先天之气,雄厚得惊人,为他人渡入几丝几缕不会伤及性命根本。 而且他修行的《大衍阴阳诀》也是能够返本归元的高阶功法,能以后天之功补先天之不足,有调用先天之气的手段。 他伸手贴在赵益清小腹,须臾间变得古井无波,随着周天远转丹田中渐渐升腾起一缕紫气,这紫气沿少阳经流入掌心,从气海穴缓缓渗入赵益清体内。 初始赵益清直接很舒服,一会儿就感觉小腹渐渐暖和起来,脑海里涌过异样的感觉,不禁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这声音带着慵懒的妩媚,令人心旌摇曳。 怎么会?她慌忙捂住嘴巴。 …… ------------ 第三十五章 有文化的女流氓 这声不经意的轻吟酥媚入骨,赵益清都不信自己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既羞又愧,一抹胭脂从脸颊红到了葛根。 眯着眼偷瞧葛牧,后者却似禅定般古井无波。 还好! 赵益清庆幸葛牧没听见,不然还不知道以后如何取笑自已,怕是少了不自重、把持不住这类词,甚至是更恶劣。 只是随着先天之气的渡入,赵益清便越发觉得那种异样的感觉浓烈,轻飘飘的,像要融化一般,白如玉琢的皮肤上透出微微粉红,额头上渐起了细汗,湿了几缕青丝。 侍儿扶起娇无力,大抵可以形容此情此景。 她未经人_事,弄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只能轻咬樱唇不让自己再发出类似刚才那样不自重的声音。 其实…… 气海穴位于小腹,更靠近下半身,由此渡入先天之气时会流经下身阴脉,由内而发,便会产生类似于“巫山云_雨”的感觉,难以自持也在清理之中。 葛牧当然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事先说了句“赵小姐可别到时把持不住”,并非胡说,他也听到了刚才赵益清的声音,不由绝非憋屈。 这是治病?还是床笫之间伺候女人? 前世三万六千的神王威仪全都栽到这儿了,关键的是佳人柔媚如雨后蕉棠,莺啼燕啭,偏自己还要全神贯注的运功,想想都觉得应该翻身把她给糟蹋了。 严仙师这一世便历红尘,悟透了凡尘的道理,有些话一语中的: 凡人朝生暮死,如木槿花,刚看着盛开正好转瞬就落了,历凡尘一世,不能总踩着落花而过吧?摘一朵也手有余香。 细想来,这话挺对。 在凡尘里还总算端着前世神王的架子岂不太不合时宜?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他娘的是就是一捆干草!还得入乡随俗。 不过现在还入不了,动用先天之气这种瑰宝必须全神贯注,走岔了气,起码折寿许多年。 大约十几分钟后。 葛牧撤回了手,轻声道:“你的身体底子一般,一回渡入太多的先天之气也承受不了,我估摸着至少要分四回,今天到此为止。” “哦,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废话!先天之气这种本命瑰宝,人身少之又少,即便如我这么牛_逼的人物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动用的,续命的,你以为只是让伺候舒服而已。” 葛牧板着脸讽刺了两句,但话糙理不糙,虽说为赵益清渡入先天之气伤不到性命根本,可动了人之根本,自然消耗巨大,此时他已经疲惫到了极点,身上都感觉不到半点力气。 喘了几口气,身体一斜就倒在赵益清的双腿上。 “喂,干什么呢?” “睡会儿。” “你不能睡我身……”还没把衣服穿上的赵益清推了推葛牧,但后者在这寥寥数语间已经睡着,推都推不醒。 赵益清满脸无语,可垂下眉睫看葛牧,他本来满是英气的眉宇已经满是疲色,能开金裂石的手臂无力地垂在床沿上,真累了,绝对不是装的。 这? 赵大小姐倒没有丧尽天良的把葛牧一脚踹到床下,她小心翼翼地取了条毯子裹住身体,任葛牧枕在自己的双腿睡。 她不是修道中人,什么先天之气、气海穴等都只是听过名称,可切身的体会骗不了人,她清楚地感觉到葛牧给自己渡入先天之气,身体里似多了些很厚实的东西,身体到现在还是暖暖的,之前搬东西的疲惫已经全都消散,整个人神采奕奕。 这毋庸置疑是在给她治病,给她延续寿命。 情分重的压手。 那么让葛牧枕着自己的腿睡一会儿怎么了?赵益清心里如此想,其实潜移默化中是接受了葛牧对她的这些“吃豆腐”的行为。 循序渐进,润物无声。 …… 第二天早赵益清醒来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毯子,葛牧已经不再房间。 这家伙? 赵大美女嘴角噙着一抹明媚的笑,剪水双眸中涟漪泛动。 洗漱完下了楼,厨房里已经传来热油呛菜的刺啦声音,手艺还不错的唐晓晓正在下厨,葛牧则抱臂站在厨房门边。 “葛牧,你怎么一大早就没精打采的?”唐晓晓边做饭,边问。 “不瞒你说,全是昨晚被赵老师给折腾的,差点下不了床,精神头差不太正常了。” 啊? 唐晓晓豁然一惊,表情极为夸张,但很快就转为一副不坏好意的模样,扭头瞧葛牧:“银瓶乍破水浆迸?” 葛牧愣神,怎么一想,不由发自肺腑地称赞道:“唐老师,你可真是太优秀,太清新脱俗了,尤其这水浆迸三字形容的太到位,看来对那种动作片很有研究。” “呵呵!没到那种程度你至于这一脸衰样?不过真没想到益清还是需求这么大的姑娘,算了,我心好,一会儿给你做个韭菜炒鸡蛋补补。” “多谢多谢。” 两人这番不知羞耻的话,赵益清听得一字没拉。 昨晚治病葛牧受了累不假,可话到了这俩人嘴里…… 什么折腾,下不了床,都面目全非了,听起来还真觉得她赵益清昨晚床笫之间如狼似_虎一样。 尤其是唐晓晓那句“银瓶乍破水浆迸”不可饶恕,好好的一句唐诗,在她嘴里变成淫词艳曲,也不把作《琵琶行》的白居易老先生晚上来找她谈谈诗词心得? 赵益清满脸阴云地走到厨房,踢脚就踢在唐晓晓还算很丰满的臀_部上,“大早上起来就在这人儿胡说八道,嘴里长疮了,死妮子。” “吆吆吆,起来了。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瞧葛牧这没精打采的样子不是你搞的?” 这个“搞”字太到位,让赵益清有些歇斯底里:“唐晓晓!你大爷的!” 一声娇咤,声震屋宇。 可以说赵益清二十年的良好教养全毁在这俩混蛋手上了,她甚至伸了伸想揪唐晓晓的头发,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女流氓,惹不起。 有文化的女流氓更惹不起。 而葛牧又不咸不淡的添了一句道:“赵大小姐,今晚我是没力气继续了,得养一晚才行。” 唐晓晓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益清还想夜夜不空啊,谁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真是没有耕坏的地,没有累死的牛。” …… ------------ 第三十六章 奇怪的事(求收藏) 赵益清被两人嘲弄的几欲抓狂,等唐晓晓去上课才好了些,她今天倒是没课,便跟着葛牧在小源山的竹林里四处溜达。 渡入体内的先天之气已经开始发挥效用,原来赵大小姐走两三公里路都会觉得身困体乏,今儿沿路登山将近山顶也不十分累,看来昨晚的窘迫也不白受了。 补先天之不足,夺造化之功! 这也让赵益清渐渐相信葛牧比鹤发童颜的严仙师更有神通。 到路边凉亭,葛牧停了下来,赵益清也紧跟坐到石凳上,束了束被山风吹乱的发丝道:“昨儿忘了跟你说一件事,我爸说堂叔那边他已经派人控制住了,不必再担心他使什么坏。” 葛牧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赵疆只善阴谋诡计的狐狸,在他眼里比西西波利亚的扁毛畜生强不多哪儿去,不足挂齿,本来也没往心里放,而且让赵家自己处理肯定更加的合适。 赵益清继续道:“你……” “怎么了?” “为什么要为我续命啊?这个并不在严仙师对赵家的承诺里。” 葛牧瞥了赵益清一眼,嘴角勾起笑容道:“咱们现在起码算是朋友,而我几乎没有什么朋友,能帮的上的自然会帮。” 只是朋友么? 赵益清眼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暗淡之色。 “谢谢。” “一句谢谢不太轻了?我可是给你续命,起码得以身相许,昨晚彻底看清楚了以后,我觉得你的身材还是相当凑合的。” 葛牧调侃了两句,站起来向漂浮在竹林上的奶白烟气眺望,赵益清这回出乎意料的没有因为这几句轻薄的话生气,反而很受用,竟低着头窃喜地笑了笑。 哼,还是对我有想法嘛。 “想的美!但我可以每天都请你吃烤牛肉。” 赵益清迅速把这节撇过去,换了个话题,也是她最好奇的,“你今天也就十八九岁,为什么会比严仙师还要厉害?而且严仙师以前在我家提起你的时候也毕恭毕敬。” 葛牧转回头盯着赵益清的剪水双眸,忽然咧着嘴笑起来。 其中原因,说了赵益清也肯定不会相信,普通人根本就想象不到三千红尘上还有浩渺上界。 甚至葛牧自己也觉得渺茫。 他如今能记起来的大都是前世修的熟得不能再熟的功法,别的则很少,比如上界到底有什么人?为何会发生叛乱?等等,这些他都记不起来。 他以玩笑的口吻答道:“我这人是天纵之资,修行的快,当然比老不正经的本事大,他敬仰我那是理所当然。” “吹牛。” …… 快中午时回到别墅。 抱着鲜花的张亦安已经站在花廊下等待多时,瞧见葛牧跟赵益清联步走来倒没有吃醋,他如今已经清楚了葛牧负责赵益清的安全,并非男女关系。 只是他还是担忧耳鬓厮磨,日久生情这种事发生,所以来小源山别墅来的很是勤快。 “益清。” “不是让你不要送花了?每回过来还带。”赵益清不冷不热道, 张亦安已经习惯了这种态度,陪笑道:“上山路上见有年龄大的花农在路旁买,也不容易,我照顾他生意才买的,你要是不喜欢我扔了就行。” “搁花廊里吧。” “好咧。” 葛牧没理二人,自己到门前的藤椅上躺下闭目养神。 “益清,冷金影业的穆总今晚办了场酒会,发了请柬,你的我给你带过来。” “穆总?” 张亦安提醒道:“你忘了?帝都穆家的一位小姐,女强人,家里背景大的能吓死人,她爷爷可是海军中将。” 经这一提醒赵益清才想起来,这帝都的穆家但论资金或许比不上张、赵两家,但其真正实力却远不是张赵两家能够相提并论的,她父亲赵拓对穆家都要敬畏三分。 不过穆家人倒并不仗势欺人,生意上也循规蹈矩,在商界颇有口碑。 至于冷金影业的穆总,她名叫穆玲珑,做的是影视业,而赵家还曾为她旗下一部影视做过投资,算是合作伙伴。 这个面子就不能不给了。 赵益清道:“在哪儿?” “宇航酒店,请柬上写的有地址,这回你不能不去。” “我知道。” 那就好!张亦安叹了一声,然后又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穆家的一件事?前段时间传得很厉害,说是穆家的另一位千金穆青衣突然失踪了。” “青衣?我还认识她来着,怎么会失踪呢?”赵益清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她与穆家这另一位小姐穆青衣乃是同年,性格颇为形似,对于商业都没有太多兴趣,从事的都是各自喜欢的工作。 穆青衣上的警校,她以前见过几次,记忆尤深。 因为…… 赵益清已经非常漂亮,可以很自傲的说不输于任何明星模特,但头回见到穆青衣却觉得差了一重,惊为天人。 她怎么会失踪呢,有人敢动赵益清尚可以理解,但动海军中将的孙女不是嫌命太长了? 赵益清又道:“穆家没派人调查这事?” “起先也派人调查了,没什么结果,后来听说是有位自称龙雀道长的高人去了穆家一趟,然后调查就终止了,连消息都封锁了。” 正闭目养神的葛牧猛然从藤椅上弹起来道:“刚才你说谁?龙雀道长!” “嗯。” “这老道长都出山了?” 葛牧满脸惊讶之色,要知道龙雀道长在凡尘修道者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正道的泰山北斗,其道术神通即便不是魁首、也绝对在三甲之列,有登仙之望。 昔日严仙师游历天下,遍访凡间修道者,对龙雀道长可谓青睐有加,说如果凡尘里有人能够白日飞升,叩问仙门,必定会是这位龙雀道长。 如此人物不潜心修道,准备升仙渡劫,管凡尘琐事干什么? 这穆家真不简单呐。 葛牧不由得也来了兴致,“今晚那什么酒会我也去见识见识。” 张亦安道:“你?不是我说葛仙师,你实在不适合参加这种酒会,都是世俗凡人的利益往来。” “你赶紧得了吧!你他娘的就是狗眼看人低,觉得我寒酸,去这种高档酒会会给你俩丢人。” …… ------------ 第三十七章 暴力的姑娘 嫌葛牧寒酸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张亦安想要跟赵益清单独相处。 但话刚开口,赵益清就抢在前面出头道:“我带葛牧去,不就是个酒会,还把人三六九等了?” 一语把张亦安呛得脸色发白,支支吾吾的半晌没再吭声,心里酸的要命,好歹跟赵益清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怎么老向着外人? 葛牧回躺椅继续闭目养神。 到了傍晚,换上黑色礼服的赵益清犹如璀璨明珠,明眸皓齿,玉颈显白,多了女人的温婉风韵,而葛牧仍是运动裤加卫衣,站在旁边实在相形见绌。 赵益清倒是没在乎他的衣服,开车载他赶往宇航酒店。 作为离城市的地标建筑宇航酒店,自然福利堂皇,光是酒店的草坪就有三亩多,八点时候冷金影业的工作人员已经在草坪准备好酒会的东西,也包下了场,外围五十名保安负责安保工作,排场极大。 当这然排场不止是说酒会的规格,最重要是参加酒会的人,这些人涵盖了几乎所有离城市的商界名流。 穆家―― 即便是与之没有商业往来,也都想沾沾这块金字招牌的光。 葛牧跟赵益清到时候,酒会上已经熙熙攘攘,张亦安还在外面等着,两人先递了请柬,轮到葛牧时却被拦了下来。 制服笔挺的保安掩饰了眼里的鄙夷,礼貌道:“先生抱歉,没有请柬不得入内。” “我是赵氏集团的赵益清,我带他过来的。” “没有请柬真不行。” 啧啧。 张亦安在旁幸灾乐祸,不你过来偏过来,这下难堪了吧?真当上流社会的地方也是靠拳头硬就能为所欲为的,他抱臂冷笑。 赵益清继续跟保安交涉:“你去跟穆总说一声总行吧?就说是赵益清要带个朋友进来。” 保安道:“我只是个办事的,您别为难我,再说我哪儿能见着穆总?” “算了,我去跟穆总说。葛牧,你现在外面等一会儿。” “嗯。” 两人进了酒会场以后,葛牧抱臂在外面踱步,这点事他还不至于往心里去,等等就等等呗! 正在这时后面又走过来一位姑娘,个头有170cm还高,短发,上身迷彩服,下身破洞牛仔裤,嘴里叼了跟十来块一盒的烟,形象比葛牧还不如。 她走过时扫了一眼葛牧,准备过去又仔细看了一眼。 “喂,你是要进去么?” 葛牧点了点头。 姑娘大咧咧道:“走,我带你进去。” “小姐,不合规……” 保安话没说完,姑娘啪的抽了他一耳光,抽的满嘴流血:“韩老四,你狗眼瞎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呐,你还挡我路,好,咱们就新账旧账一块算。” 保安猛的打了激灵,浑身哆嗦不止。 姑娘继续骂道:“你仗着跟我是本家,在穆家谋了个安保队长的差事,好好干,我也不收拾你,但是两个月前你以能引荐到冷金影业为由骗了女大学生上_床,这就该千刀万剐了。” “小姐,我没……” 嘭! 话没说话,短发姑娘一记鞭腿已经抽到了这名叫韩老四的保安队长头上。 后者应声而倒,飞出有五六米远。 “没有?你他_妈的当我是吃干饭的,这点事都查不出来?穆玲珑那王八蛋卖我面子,给了那女大学生六十万息事宁人,也没有追究你的责任,你以为我都不知道。” 短发姑娘根本就不等韩老四做任何辩解,嘭的一脚又踢在了他身上,估计这一脚后者肯定要废。 然后又指了指其他保安:“把这混账玩意儿先送到医院。” “是,韩小姐。” 全程旁观的葛牧目瞪口呆,这短发姑娘太暴力了,刚才给韩老四最后那脚都让人不由想捂下_体。 “怎么称呼?我叫韩潇。”短发姑娘向葛牧自我介绍,同时递过来一只烟给葛牧。 “葛牧。” “名字不错。” “我不抽烟。” 叫韩潇的姑娘哼了一声:“男人连烟都不抽多没意思。走,先进去再说,我也饿了。” 韩潇的面子显然要比赵益清要大的多,说带葛牧进去没人敢拦,脸上还或多或少有些敬畏之色,而进去之后她在毫无顾忌地端起一盘点心捏着吃,还丢给葛牧两块。 这时葛牧反倒显得有礼貌了:“谢谢啊。” 韩潇斜了一眼道:“我听好奇像你这种人怎么会来这种傻_逼的晚会,也是找穆玲珑算账的?” 葛牧有些听不懂对方的话,只是答道:“跟朋友一块来的,我没请柬,所以朋友就先进去了。” “那你朋友挺不够意思的。” 韩潇的态度跟吃相都颇有些粗野,不一会儿就引来不少西装革履的商业名流的鄙夷,她不仅满不在乎,反而会瞪过去,“瞅啥,再瞅老子一盘子扣你猪头上。” 野蛮,粗俗! 企业名流们也不愿意跟她一般见识。 而葛牧倒是对这性子直爽的姑娘印象大好,不拘世俗,不虚伪。 “你跟冷金影业的这位穆总有过节?” “谈不上,也就是刚才韩老四的事而已,你也听见了。出了这事穆玲珑也不通知我一声,还有心思办酒会,待会儿吃饱我把这酒会给她砸了。” “啊?” 韩潇搡了一下葛牧:“怎么这点事就把你给吓住了?” “不是,我感觉你应该跟这位穆总还有些关系,干嘛让她下不了台?” “没错,我跟穆玲珑的确有关系,老表,还是至亲姨表呢,可我这人帮理不帮亲,这件是必须跟她说道说道。” 葛牧笑道:“这么多好吃的,砸了可惜。” “哎,小子,你很合我的脾胃嘛,也是个吃货!说的也是,这么多好吃的砸了真是可惜,不过不砸我这气也没地方撒,穆玲珑那小娘们儿又不扛揍,要不……你陪我打一架如何?” “你要跟我打?” 韩潇打笑道:“不敢么?来来来,我给你点动力,你只要你能在我手下走二十招这东西给你。” 说着啪的在桌上拍下一块蓝色的石头,蓝色灵元石。 葛牧一愕道:“修道者……” “难道只能你是修道者?” …… ------------ 第三十八章 就是这么大面子(求推荐,求收藏) “难不成你觉得是你长的帅,我才带你进来的?就看你是同道中人而已。” 韩潇“啪”的打着柴油火机点上烟,斜眼瞥了葛牧一眼,目光揶揄,后者含笑点头。 葛牧自觉眼力不差,但刚才却没看出韩潇是修道者,显然她用了很高明的敛气之术收敛气息。 而这敛气之术种类颇多,各宗各派不尽相同,其中又以真武道宗的“龟蛇藏气”为翘楚。 相传龟蛇藏气之法乃由真武道宗前人观龟蛇锁大江之像所创,涵神敛气,无所遗漏,使之行如枯槁,瞧着韩潇眼里没有半点修道者精光,多半就是用了此法。 “好一手龟蛇藏气之法,我刚还真没看出来。”葛牧道。 “见识不错。” 韩潇又指了指桌上的蓝色灵元石,把手指捏的格格作响,脸色有些挑衅,“到底打不打,能接我二十招这玩意儿就归你,好容易遇到个同道中人,可千万别怂了。” 两人四目相对,葛牧脸上渐渐泛起笑意,纵声笑道:“二十招?十招内制不住你就算我输。” 他已经看出韩潇路数。 这真武道宗属于武当,练武讲经的乃是世人熟知的武当派,养气修道的则是真武道宗,凡尘修道界的名门大宗,韩潇应该就是真武道宗的女弟子。 名门大宗的修道法门尤为注重根基,讲究浑厚阳刚,不虚正面。 而葛牧最不惧的就是这个,若论根基扎实,凡尘无出《大衍阴阳诀》者,上界怕都未必有! 韩潇瞪眼道:“十招,没看出来你还挺嚣张啊,不过我喜欢,年轻人如果不嚣张点跟老棺材板儿有什么区别?” 正说着赵益清跟一位三十许的姑娘走了过来。 这姑娘姿色中上,与赵益清这种江南水乡女儿相比有北方姑娘的大气,穿着职业装,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 她就是冷金影业的主事人穆玲珑,人如其名,八面玲珑,不过看到韩潇后却头疼了起来,眉头皱了几皱,这位有点暴力倾向的表妹她有些惹不起,慌忙堆起笑脸快步走过来。 “潇潇,你今儿来了,怎么不先跟我说……” “行行行,穆玲珑,你少来打发煤老板那套来打发我,咱们直截了当点,就韩老四这种混蛋你留着过年呢?非要我来收拾?我知道你是给我面子,但这种面子以后还是少给的好。” 穆玲珑按住韩潇肩膀道:“姐知道错了,保证知错就改,但你今儿可不准闹。” “没那功夫。” “你稍等一会儿。这位是赵氏集团的赵益清小姐,她有位朋友因为没带请柬被拦在了外面,姐得去跟安保人员说一声,待会儿再过来陪你聊。” 葛牧指着自己道:“不用了,那人就是我。” 嗯? 穆玲珑目光转向葛牧,迅速地打量了他一遍,礼貌道:“实在抱歉,把你给拦在门外了。” 韩潇冷哼了一声,替葛牧说话道:“你眼力真是越来越差劲儿,全请的一帮绣花枕头,真有本事却给拦住不让进,说实话这哥们是脾气好,脾气不好早给你这破酒会给砸了,别说那五十个保安,再来五十个都是白给。” “你们认识?” “我哥们儿!” 单赵益清说话,穆玲珑顶多卖赵家点面子让葛牧进来,但韩潇的话分量就不同了。 一来怕韩潇,二来等同手足的表妹虽然性格乖张,但却向来眼高过顶,能得她青眼、称一声哥们儿的绝非普通人。 穆玲珑也是混迹商界的顶级人精,当即倒了一杯酒递给葛牧,飒爽笑道:“真是抱歉了,我这人有眼不识泰山,别见怪,别见怪,我先干一杯给你赔罪。” 葛牧伸手挡了一下穆玲珑的酒杯,说道:“不用,而且我也不喝酒的。” 吁―― 赵益清心里暗叹。 葛牧这家伙还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敬酒的可是穆家千金,多少人伸长了脖子都想沾她的光?连她父亲赵拓也不敢这么拒人千里。 离城市的商界名流,以及各大集团的公子小姐也不由纷纷侧目。 这衣着寒酸的少年是谁?竟然能让穆总侧目,而且还敢当众不给面子。 牛啊! 张亦安也是看得牙痒痒,本来以为葛牧连进这种高档酒会的资格都没有,哪儿想不但进来了,还让穆总另眼想看,心里那是一百个不爽。 要知道张亦安觉得自己比葛牧的葛牧就是出身,身后是张家,人脉关系赵家也用的着,但真让葛牧抱上穆家的大腿、他唯一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因为体量庞大的帝都穆家其人脉远不是张家能相提并论的。 以后还怎么与之竞争? 而酒场上赵益清替葛牧打圆场道:“穆总,她真不喝酒,这杯酒我替他喝了。” 穆玲珑倒是不以为意,开玩笑道:“大美女救场,对了,益清你还没介绍你这位朋友呢。” “他叫葛牧。” “葛先生好。” 葛牧点了点头。 又客套了几句,穆玲珑要去陪其他客人,率先离开,韩潇倒是留下来陪着葛牧跟赵益清,这位有暴力倾向的姑娘也是个大胃王,一直我行我素地捏点心、啃烤肉,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打量赵益清。 她眼中豁然一亮道:“胸_大,脸蛋漂亮,虽然跟我那位表妹略逊一点,但也是绝顶的美人胚子,葛牧,你眼光不错。” 穆家怎么会有性格这么粗野的人?赵益清脸色略红。 葛牧笑道:“我也觉得我眼光可以。” “喂,你是真不喝酒,还是刚才不愿意给穆玲珑面子?” “不给面子不至于,我只是不喝红酒。” 葛牧目光一斜,落在晶莹夺目的蓝色灵元石上,“吃饱了么?吃饱了,我就陪你打一场解气,当然我的主要目的就是这块灵元石。” “比我还急?行,但是这儿的场地不行,咱们换个地方,三公里外穆家刚包了一片挺大荒地,咱们去那儿。” “你要去干嘛?”赵益清拉住葛牧衣袖,小声道。 “陪这位韩姑娘练练拳脚,你要是想去的话就一块去。” …… ------------ 第三十九章 七星剑指 城郊的一座废弃砖厂。 韩潇把葛牧带到这里,不大放心的赵益清也驱车跟了过来。 两人先下车,赵益清准备下车时葛牧了按住车门,难得怜香惜玉一回道:“你穿着礼服进这种地方不方便,待在车里等着。” “那你可别下手没个轻重。” “我有分寸。” 交待完以后往废弃砖厂走了一些,韩潇率先停住脚步,四周打量了一眼,那双本来平常的眼睛里渐渐显露出逼人英气,最终目光定格在葛牧身上。 她错动脚步,拉开架势,随后一股无形气流将衣襟鼓荡了起来。 “请了。” 葛牧淡笑:“我让你三招。” 这就让韩潇觉着他自信的有些过头了,韩潇也是真武道宗小辈弟子中的佼佼者,还承蒙宗门内的泰山龙雀道长亲自点拨过几招,师兄弟中罕有敌手,比自己还小五六岁的葛牧凭什么如此小瞧? 她捏着拳头冷笑了两声:“冲你这态度,待会儿我下手可就不留情了。” 请―― 葛牧仍是一脸若无其事。 而这个请字落地后,韩潇已经向他出手。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她起手只是一拳,但步法配合真武道宗的秘术“天罡七步”,身形犹如幻影,瞬间已经期到葛牧的身前,拳头只轰向葛牧面颊。 葛牧却只是手指轻勾,使驭物之法驭使周围的断砖浮了起来,护在周身左右。 一拳轰来,劲风凛冽。 看似轻盈的拳头轻易就轰碎了五块丝毫不着力的断砖,逼得葛牧只能旋身后退,格开这拳。 手臂相撞,两人各自推开,哗啦一声浮在半空的断砖全部落地。 葛牧赞道:“身法不错。” “别废话,继续。” 韩潇紧追不舍,一记秋风落叶扫向葛牧,依旧没有动用术法,似乎是只用拳脚功夫就能胜过葛牧,不过这招还是被后者轻易避开,跳出了一丈以外。 转眼已是两招! 第三招韩潇变拳为指,以剑指披向葛牧。 这招乃是真武道宗里最富名气的“七星剑指”,全由灵气发动,化为剑气,以北斗七星象征,而是她使第一指天枢指。 一指划过,犹如星光垂临。 蓝色剑芒直劈而去,空气里的温度因此骤然下降了几度。 这招厉害。 葛牧暗叹了一声,纵身约出两丈躲避,侥幸是躲了过去,但刚才所站的位置被这道剑气掠过后,地面上已经结出了一层严霜,那些直接被剑气划过的砖块、朽木,瞬间就被冻裂了。 有点门道,葛牧摸了摸冰凉的侧脸。 不过这三招过后他对韩潇已经有了较为全面的了解,境界在练气八层,所学术法极为精妙,要比影煞高一个层面。 他有绝对的信心在后面七招制住她,甚至用不了七招! “小心,我要反守为攻了。” 韩潇面色凝重,并未答话,这位刚认识的年轻修道者俨然要比她想象的强,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丝毫看不出葛牧的路数。 也只能硬碰硬…… 姑娘一咬牙,再次出手。 同样还是天枢指,但这一指比刚才威力大了四成有余,指尖划过的蓝芒犹如火焰,从空中掠过,剑意纵横,裹挟的强大寒气在周围荡起了一片烟尘,都隐隐可以听见地面上结冰的声音。 然而这一指过后,紧接着又是一指,两道剑气相互叠加,威力何止倍增?但见两道叠加的剑气幻化成一道蓝色弯月,向葛牧极速劈了过去。 迎面而来,快若闪电,躲避过去的可能性非常小。 当然,葛牧也没准备躲,比自己低一个小层面修道者的招式都不敢硬接,还谈何修行?前世神王也不是投机取巧出来的。 金刚手印―― 随着他一声低喝,似有一尊威武神像加持起身,《大衍阴阳决》急速运转,其中至阳灵气全部都灌注在手掌之间,焕发出一层尊贵的金光。 蓦然间若天鼓齐动,风云卷腾。 葛牧的脑海里又涌起了前世的画面,以前从未出现,那是他孑然立于三十三重天上,袖袍挥动,使金刚掌印托起了一颗即将坠落的星辰,将其重新安放于浩瀚星海。 那种神威遗世独立,那种襟怀高不胜害。 三万红尘。 如寄蜉蝣于天地,如渺沧海之一粟。 今非昔比,此时的“金刚手印”只能勘勘使出来,威力不及前世之万一,但当时振衣于天地间的豪气仍在,它化作了一粒光亮落在葛牧的平淡的眼睛里,使他变得高山仰止。 破―― 他口喝一声,硬是用祭起金刚手印的左手捏住了那轮半张长的蓝色月亮,手指蜷动,咔嚓,像是捏碎玻璃一样把两道剑气幻化成的蓝色月亮捏的粉碎。 乱风与寒气从他的指缝间流淌出去,卷起了一阵旋风。 而他则发掌直逼韩潇,后者已经被刚才那幕震撼的瞠目结舌,待感觉强大的压迫力逼近,才慌忙使天罡七步闪避。 但已经晚了。 葛牧一掌落在了韩潇的肩上,如重磐压来。 嘭,韩潇向后斜飞出去,站立不稳,撞到了一块砖垛才停下来,随后一缕血从嘴角缓缓溢出。 从模糊记忆中回过来神的葛牧看着模样狼狈的韩潇,不由的有点后悔,下手有些太重了,他跟这豪爽的姑娘又无冤无仇,挫败她得到灵元石即可,伤了,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抱歉,没收住手。” 韩潇抹了抹嘴角的血,不怒反喜道:“这样打才痛快,你道什么歉啊,来来来,继续。” “你真打不过我。” “我还有绝招没使呢?” 葛牧诚恳道:“你刚才中了我一掌,体内灵气已经有紊乱迹象,就算是有绝招也未必能使出来,今天到此为止,我也不想伤你。” 韩潇冲过来,吼道:“你瞧不起人是不是?再来,再来,我可不是什么富贵娇小姐。” 葛牧无动于衷。 他看出来韩潇此时的气机已经开始紊乱,再打肯定伤及经脉,尤其是用强招的情况。 “你还是先运功调息,想打的话以后我随时奉陪。” “妈_的,我想打就必须打!” …… ------------ 第四十章 我也不是好人 话音未落,韩潇又发出一指。 这一指乃是“七星剑指”的第二式天璇指。 虽说七星剑指以北斗七星为象征,仅有七式,但每往上修行一式的难度都会倍增,真武道宗千年已降能练到第七式的人不过二三,她如此年轻就能练成第二已经算是天赋异禀。 天璇指与天枢指也大为不同 此一式象龙龟之形,取后土之力,气势磅礴浑厚,无坚不摧。 这一式击出在半空中幻化成庞大的龙龟虚影,龟足下踏,如泰山压顶般逼向葛牧。 嗡―― 空气里爆发如沉闷颤鸣。 葛牧也感觉到巨大的压力,但是天璇指全由自身修为催动,需要足够的灵力支撑,如果韩潇的修为高过他,或许还能凑效,比他低了一层小境界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他仍是金刚手印抵挡。 说起来金刚手印在上界都是托起日月的至强手印,天璇指却只是象龙龟镇压河山的凡尘指法,根本上就相差云泥,所以龙龟虚影只是顷刻间就被被击碎。 其力量依旧不衰,又将韩潇逼退出三丈,撞到了一堵断墙。 第六招! 韩潇面色骇然道:“这是你的真实实力?” 远远不止! 但葛牧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掸了掸身上灰尘:“刚才那招你还远没练到家,不然有伤到我的可能,就此罢手吧,我境界还比你高一层。” “那才更有意思!” 韩潇依旧执拗,咬了咬牙,再次发起攻击。 这回是两式天枢指,一式天璇指,三道力量如洪流般奔来,这也是她的极限。 输赢在此一搏。 然而葛牧却是古井无波,待三道力量洪流奔来,扭转身形,如一叶扁舟般轻盈地从洪流的微小间隙中逆波而上,完美地避开攻击,发掌直压向韩潇。 三丈距离,仅只刹那。 眼瞧着这一掌就要落在韩潇额头上…… 但葛牧却在手掌距离她额头两寸时猛然收力,身体在空中折转,跃到了韩潇背后。 几乎同时―― 这位看似豪爽的姑娘却使了个阴招,手中陡然多出一把匕首,直此向前面,目标自然是葛牧,但反应慢了一拍,葛牧已经跃到她的背后,力量全部落空,葛牧仅仅在抬脚拌了她一下,就踉跄着栽倒了下去。 葛牧似乎不客气地把姑娘的脑袋按进泥土里:“挺阴啊。” 韩潇被按在泥土里,口中已经啃了几口泥,四肢不断挥舞着,不过她已经没多少力气,挣扎不开。 “呸!呸呸!说了打架,有没说不准用阴招?你真当我是什么好人。” “巧了,我也不是。” 葛牧玩闹够了才放开韩潇,韩潇挣扎着起身,满脸狼狈,但没有丝毫恼羞成怒的迹象。 这姑娘心大,输得起,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以后追上就是,如果因此而心生怨恨跟小娘们儿还有什么区别?虽然她也是个娘们儿。 “你还真厉害!哪个老怪的徒弟啊?”韩潇擦着嘴角的泥土。 “散修。” “哎,你大爷的,不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总得让人输个明白。” 葛牧皱眉道:“严格来说我跟严仙师一块修行的,就是作天元胭脂榜的那个老不正经的。” 原来如此,韩潇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说道:“我那位老师祖龙雀道长提过严仙师,评价不低,说是修为未必能够挤进第一流,但眼界之广、学识之博无人能及,输在他的门人手底下也不算怨。” “严仙师名气还真大……” “不过呢葛牧,你还没得到严仙师的真传,严仙师可是个处处留情、夜夜笙歌的色老头,你比起来正经多了。” 韩潇搡了搡葛牧肩膀,后者咧着嘴笑道:“这点我努力改正。” “今儿打得挺过瘾,事先说好的东西也给你吧,他妈_的,说实话这块灵元石我还真有点心疼,我师傅也就给了我三块。” 韩潇犹豫着把蓝色灵元石递给葛牧,又道,“看来以后真得去抢点了,你道行不低,不如跟我做一单打家劫舍的买卖如何?抢了灵元石咱们平分。” 葛牧脸上一喜道:“还有这种好事?去哪儿抢?” “七煞鬼门想必你也应该听说过,他们在离城设了个分舵,在离城偷尸体、诱拐小孩儿练功,不抢他的天理难容,喂?” “啊……” 葛牧略微愣神。 心想赵疆不过是普通商人,怎么能搭上影煞这条线?原来是七煞鬼门就在离城市设了分舵,本来他还想不通这点。 韩潇瞪眼道:“你听我说话没?” “听着呢,不瞒你说,前一段我才刚跟影煞打过交道,不过被她给跑了,没想到他们七煞鬼门竟在眼皮底下设了分舵。” “听说影煞那娘们儿骚得很,你不是中了她的诡计吧?” 葛牧笑道:“差点。” “啧啧……” “七煞鬼门的分舵在哪儿?” “暂时还没有查清楚,等查清楚了我通知你,你把你电话号码跟我说一声。” 交换完电话号码,两人离开了废弃砖厂。 韩潇因为用招过度经脉有些损伤要马上调养,说了声有事联系就匆匆驱车离开。 始终待在车上的赵益清担忧不已,葛牧一上车,就问道:“你没伤着那位韩小姐吧?” “人心不古啊,你怎么不问问她伤到我没有!” “你连子弹都不怕,还怕一个姑娘?” 葛牧撇嘴道:“她又不是寻常的姑娘,也是个修道者,当然本事跟我还差不少。” “她?修道者?” “赵大小姐,合上你的嘴巴,虫子都飞进去了。修道者虽然少一些,但华夏这么大,十几亿人口。有个四五万还是很正常的,她是修道者并不奇怪。” 赵益清还是有些吃惊,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也有道理。” “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你今天穿的还挺性感,待会儿给你治疗时候也能多些情趣,我都有些迫不及待。” “流氓,去死。” 葛牧伸手在赵益清腰间轻轻捏了一把,打趣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舒服的是你好么?” …… ------------ 第四十一章 赶紧表白啊 回去以后葛牧才想起来赵益清的身体底子弱,渡入一次先天之气就需要五六天才能彻底吸收,因此没进行那种香艳旖旎的治疗。 平白得到一块灵元石倒是意外之喜。 他站在别墅外。拿着蓝色灵元石在手里掂量。 抬起头。 目光渐漫入清霄里的蓝色星河,直到一轮晚月洒了满脸的白光。 上界…… 境界现在太过低微,根本感知不到那一方的遥远世界。 但那才是葛牧的最终归宿,他觉得终要回到那里,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重返上界的积累,很慢,可不会停下脚步。 眼前要做的就是冲击筑基期。 对前世修行三万六千前的葛牧来说,练气与筑基之间并没有瓶颈,《大衍阴阳决》时刻淬炼经络骨髓,所以也不需要筑基丹来辅助伐毛洗髓,需要的仅仅是灵元石。 葛牧估摸着冲击筑基期,至少要二十五块蓝色灵元石,稳妥的起见话三十块最佳。 “慢慢攒呗,韩潇说七煞鬼门在离城设立了分舵,估计肯定储存的有灵元石,希望她早一点查到地址,到时候去抢他娘_的。” “有机会!” 他自我安慰了一句,转身走进别墅,里面穿了粉红色睡衣的唐晓晓正抱怨今晚酒会没带上她。 穆家举办的酒会上流社会的人物云集,自然不乏高富帅,说不定哪个瞎眼的看上她了,岂不是瞬间走上人生巅峰?也省的每天吃粉笔灰。 再不济也去蹭点洋酒喝、名贵糕点吃不是? 唐老师唠叨着埋怨赵益清,后者则充耳不闻地坐在沙发上翻手机,半晌才回了句:“跟我吃着了一样?我也没吃没喝。” “这话说的真不要脸,你们赵家本来就什么也不缺,我就不一样了,我就一刘姥姥,还不让进大观园?不行,你得把你那包赔给我作为精神补偿。” “行行行,你拿去用。” “再给我介绍个高富帅?” 赵益清一抬眼:“可以,把张家大公子张亦安介绍给你,跟着他什么酒没有?什么包没有?” 唐晓晓冷哼道:“人家看上的是你。” “呵呵。” 赵益清把目光转向葛牧,“你今晚怎么都不吭声呢?” “八成是被你得酒会给弄迷糊了,葛牧跟我一样,没进过那种高大上的场所。” “得了吧!葛牧这会可比我有面子多,穆家的亲戚请进去的,冷金影业穆总亲自敬酒,最关键的是他竟然还没喝,这面子在离城要算头一份了。” 唐晓晓瞪着眼睛,像是不认识一样的打量着葛牧:“真的?冷金影业的穆总给你敬酒你都不喝。” “我当时就在边儿上,还能有假。” “清高!真高!葛牧,你知不知道穆总的爷爷是海军中将,穆氏集团是跨国集团,多少当红明星挤破了脑袋都想跟穆总搭上关系,她只要一句话就能让迅速你红遍半个华夏。” 葛牧挤着赵益清坐下,倒了杯白开水喝,然后才抬头看情绪激动的唐晓晓道:“这都跟我什么关系?” “你傻呀,巴结她啊。” “唐老师,你把这股恨铁不成钢的劲儿用在教书育人方面不是更好,想红办法多得是,何必要去巴结别人?就比如你到学校图书馆顶楼裸_奔一圈,保准能上头条。” “呸,脑残。” 葛牧抱拳道:“彼此彼此。” 其实赵益清也挺纳闷儿葛牧为何认识穆家人,碰了碰他的胳膊,问道:“你跟韩小姐很熟?” “头回见。” “头回见就那么熟络?” “那不是,主要是她被我的英雄气概给折服了,大家又同是修道中人,自然就没有芥蒂,不过我也没想到她是穆总的表妹。怎么着?看你的模样似乎也是想让我巴结那个叫穆玲珑的女人。” 赵益清俏皮道:“可不是!你要是巴结上穆总,我也能跟着沾光呢。” “不感兴趣,还不如赵大小姐对我的吸引力呢。” 虽是一句玩笑话,却让赵益清心里窃喜不已,轻咬了下樱唇,故作若无其事地骂了句滚。 说实话这姑娘不知不觉已经对葛牧有了好感,葛牧讽刺、轻薄的话全记不住,但是一句夸赞的话好几天都忘不了,就像回来前葛牧说了句她穿礼服性_感,到现在都还没把礼服换下来。 而行为举止也不像以前那么的抵住,葛牧挤着她坐,她也并没有挪动身体移开。 唐晓晓似乎觉察出情况已经有些暧昧,很识趣地回了楼上。 “瞧你这一身衣服脏的,脱下来,我帮你洗洗。”赵益清道。 “突然这么贤惠了,真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我是怕你把沙发弄脏!” 哦?是么? 葛牧盯着赵益清的眼睛,后者不甘示弱的与之对视,但片刻之后就避了过去。 葛牧又靠近了些,几乎凑到赵益清的耳朵旁道:“可别说我没跟你机会啊,现在你要向我表白,我说不定就接受了,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滚,滚远点,跟谁稀罕你似的。” 赵益清猛的推开葛牧。 想的美! 你脸那么白么?还让本大小姐给你表白,死去吧你!赵益清腹诽了几句,匆匆上楼。 “哎,我衣服。” “自己洗吧混蛋。” …… 第二天早,葛牧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回离城了,中午一点到火车站过来接我。 发信人名为朱欣。 葛牧并不认识这人,因为用的手机和手机卡都是哥哥的,便想这人应该是哥哥的朋友。 这人会不会跟哥哥的死有联系呢?葛牧很敏感地想到了这点。 然后到楼上敲赵益清的门,等她穿好衣服出来后,问道:“你能不能把我查一下这个名叫朱欣的人的资料,这是她号码。” “朱欣?呃……我知道,林叔叔在你哥死前就查过她,她是你哥的高中的同学,你哥挺喜欢她的,不过两人并不是恋爱关系。” “还有么?” 赵益清犹豫了片刻:“这个小姑娘有些物质,或说拜金,她并不喜欢你哥哥,说的难听点就是那你哥当备胎。而林叔叔查到你哥最后一回的消费记录,就是给这姑娘买手机。” 备_胎? 葛牧听着赵益清小心翼翼的叙述,脸色逐渐阴沉。 …… ------------ 第四十二章 恶心的女人 感情的事不能强求。 如果说葛牧的哥哥喜欢朱欣,对方拒绝了,这无可厚非,但把他当成备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葛牧决定先去瞧瞧这朱欣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赵益清心里却揪了起来,看葛牧刚才的阴翳面色,八成已经动了杀心,他本是有个手底下不分男女老幼的狠辣之人,恐怕还会闹出人命。 这如何是好? 她小心翼翼地劝慰道:“也不能全怨那姑娘,女孩家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攀比心理……” 葛牧一眼看透了赵大小姐的心思,说道:“看你这谨慎模样,肯定是以为我又准备大开杀戒了对不对?” “难道不是?” “出手不留情跟嗜血完全是两个概念,笨蛋!” 赵益清大松了一口气,只要是不弄出人命什么都好说。 葛牧又道:“你让林叔把朱欣的资料发一份过来,我起码得先知道她张什么样。” “好。” 得到朱欣的基本资料后,中午葛牧就打车到离城高铁站接她,出站口人群熙熙攘攘,等到一点半时候才看到她拉着行李箱出来。 朱欣身高大概158cm,穿了高跟鞋,并不显得太矮,样貌中等靠上,圆脸,不说能和赵益清那种国色天香相提并论,和唐晓晓唐老师都相差不少。 她的衣着偏于成熟风,不像学生。 已经将近十一月份,下面还穿着牛仔短裙,露着不算很长但却很白嫩的腿;她还画了浓妆,带着很大的耳环,葛牧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庸脂俗粉四个字。 “累死我了,过来帮我拉行李啊。”朱欣已经看到葛牧,很理所当然得要求道。 由此可以看出她对葛牧的哥哥绝对不是很客气。 葛牧应道:“好。” 朱欣上下打量葛牧,脸上露出一抹嫌弃之色,不客气道:“怎么上了大学了穿的还是这么土?算了算了,我饿了,咱们去吃饭。” 葛牧是装作他哥哥的身份逢场作戏,态度很顺从道:“你想吃什么?” “日料。” 日料?估计应该是岛国料理,葛牧对现代社会的有些东西并不是很懂,但也点了点头。 随后便打车去饭店,车上朱欣一直埋着头按手机,半句谢谢的话都没讲,甚至没主动说话,将下车时候才抬眼瞧了瞧葛牧,微微皱起眉头。 这姑娘…… 她跟葛牧的哥哥是高中同学,葛牧的哥哥确实喜欢她,对她耳提面命,关怀备至,但她始终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怎么说呢?女孩儿家大都喜欢鲜花,可以以葛牧家里的条件连一束九十九朵的玫瑰都送不起,更别提带她去旅游、看演唱会等等,真要是谈了恋爱在同学之间很没有面子。 而她这会离开离城,就是因为在高中毕业时候认识了个家庭条件不错的人,带着她到岛国旅游了一圈。 当然旅游的目的肯定不单纯,那男人已经彻底把她吃干抹净,然后又以性格不合适的理由甩了她。 很恶俗,也很肮脏。 被甩了之后朱欣自然而然又想起了对她很好的“葛牧”(实际是葛牧的哥哥) 但这此回来,她发现葛牧对她的态度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看到她时候眼光也很自然,难道这家伙已经不喜欢自己了? 哼—— 一个又穷,性格又窝囊的屌丝还耍起性格了? 朱欣在心里腹诽了两句,然后随着葛牧下车,率先进了日料店。 点了几份葛牧听都没听过的菜色,略夹了几口,朱欣忽然改变脸色往葛牧碗里夹了一片刺身:“真倒霉,在奈良玩时手机摔坏了。” 葛牧用眼角余光观察了一下朱欣,嘴角忽然泛起笑意。 他此时已经对这个姑娘的秉性了解了七八成,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绿茶女_表!撒娇似的说手机摔坏了,其实目的就是让葛牧再送她一部。 你想追我,难道不该送? 八成是这种心理。 葛牧嘴角笑意越发浓郁,心想整治这种绿茶女_表打骂就太没有意思,要有别的方法……他故作憨态道:“我再送你一部。” 朱欣矫情道:“你上大学还有勤工助学,哪儿有钱?” “嗯,我最近在大学里面认识了个富二代,帮了他些忙,赚了不少的钱。” “不少是多少?” 葛牧伸出了一根手指。 朱欣道:“一万?”心里却想这穷_逼真没见过世面,一万也值得说?不过好歹够买部新手机。 “比这多,再猜。” “十万?不是吧?” “比十万还多。” 朱欣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心里怦怦直跳,难道是一百万?真要是一百万的话想要的名牌衣服、鞋子、包包都能卖了,她从对面走过来贴在葛牧坐下道:“不是一百万吧?” “没错。” “哇……你别骗人!” 葛牧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拿点东西给你看你就相信了。” 说罢离开座位到楼梯的转角处给赵益清打过去了电话:“喂,赵大小姐,你先给我银行卡上打一百万。” “行!不过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对付绿茶女_表,给哥哥出口气。嘿,真他娘有意思,我还是头回遇到这种情况。” 赵益清也没有丝毫犹豫:“那我通过我家参股的银行给你转,这样两三分钟就能到账。钱,都是小问题,但你不准弄出人命。” “这回绝对不会弄出人命!另外赵小姐,我越来越想吃你家的软饭了,银行都有。” “滚蛋,我要备课,挂了。” “多谢。” 电话关断两分钟后,转款信息就已经显示出来,葛牧看了看,走回座位把手机递给朱欣道:“喏,这是银行卡的收款信息,另一张银行卡没有开通电子银行,所以我转到这张卡上了。” 朱欣接过手机,数着上面显示出的数字,眼睛中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然后猛然转过身搂住葛牧的脖子,在他脸上啄了一口,难掩兴奋之色道:“哇,你好厉害,好厉害,我都开始崇拜你喽。” “走,去你给买手机。”葛牧伸手摸了摸脸上吻痕,眼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厌恶。 恶心到了骨子里。 …… ------------ 第四十三章 人跟人不同 葛牧忍着厌恶之情跟朱欣在离城最繁华的庆云路逛了一圈,买了手机后,又和她选衣服等,前前后后花了一万五千块。 这年龄并不大的姑娘在虚荣心得到满足以后,态度转变极大,先前的嫌弃厌恶全变成了亲昵,路上有说有笑,主动挽葛牧胳膊,那副面容活生生的就是川剧脸谱。 变得快啊。 葛牧实在受不了,以胳膊拉伤为由拒绝了她。 用严仙师的话说: 这种没情趣的势利眼女人连干草都不如,说两句话都令人作呕。 所以今天葛牧做这场戏真算是用了大毅力。 傍晚回到小源山别墅,赵益清跟唐晓晓都已经回来,赵益清拦住葛牧问道:“今天怎么样?” 葛牧一甩手道:“恶心坏了,见了那个朱欣我才发现二位是何等的清丽脱俗,不着凡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哼,最可气的是我还给她占了便宜。” 赵益清幽幽道:“你们……” “逛了一圈街。” “哦,这样啊!那你准备怎么提你哥哥出气?” 葛牧揉着发麻的头皮道:“爱慕虚荣的女人,最好的惩戒办法自然是当众撕破她的自以为是,我不是屠夫,不会动不动就要人命、灭人全家。” “还算你分的清轻重!厨房里有烤肉,你自己拿着吃去吧。” “不太吃的下,我寻思着还得陪朱欣演个把星期的戏,这事想想都觉得让人倒胃口。” 唐晓晓撇嘴道:“哼,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葛牧目光一横,后者话没说完就吓的一个哆嗦,捂着嘴巴诺诺地嘀咕:“你凶我干什么?” “我葛牧还不是那种饥不择食的淫_棍!之所以陪她演戏,目的就是要给我哥出气,在这点上我不喜欢开玩笑。” “那――” 赵益清劝说道:“好了,你俩横眉瞪眼干什么?葛牧,你真也是的,晓晓平常嘴上就不把风,你还跟她计较?” 葛牧收回目光道:“我也是给气的,瞧今天这种情况,显然我哥以前是被朱欣给耍的团团转。” “行了,先吃饭。” …… 第二天朱欣没约葛牧,倒是性格豪爽的韩潇打来电话、谈七煞鬼门的事。 七煞鬼门在离城市设立分舵,偷医院尸体、诱拐小孩儿修炼邪门道法,这点已经清楚。近一个月离城市个大医院里总共丢了有四具尸体,可偏偏查不到尸体的去向,调出医院监控录像也查不到线索。 而从失踪小孩这方面入手有太繁琐,毕竟小孩失踪会有其他别的原因,比如人_贩子,这是警方的责任。 韩潇在电话里发了几句牢骚,询问葛牧是否有其他方法找到七煞鬼门分舵的地址。 葛牧道:“这个首先可以缩小范围,七煞鬼门这种旁门左道的邪修昼伏夜出,练功依赖阴气,这就能拍出人气旺盛的繁华地段,往阴气旺盛的地方找。” “废话,这谁不知道?但我去查了好几块公墓都没有线索。” “偷尸、诱拐小孩这种缺德事本来就要做的极为隐秘,否则离城附近的名门正派知道,早就出来替天行道,还能轮的到咱俩?这就不是急的事。” 韩潇不耐烦道:“我不是听你说废话的,你本事比我大,就没有点捷径什么?” “要不你到太平间装尸体?” “操_你大爷的!我这人什么都不怕,就是怕死人,这骚主意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得了。” 葛牧不禁一笑:“我本来以为潇潇姐百无禁忌呢?” “我也是人,但凡是人都会有恐惧,不过你这个守株待兔的骚主意倒是可以试试,总比没头苍蝇似的瞎找好,前提是你装死人。” “我无所谓,但这几天不行。” “怎么着,你还跟娘们似的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不得不说韩潇这姑娘真是豪放的出奇,让葛牧都觉得无言以对,干笑了两声道:“一点私事,保证一个星期之内结束。” “那行,我也继续查着。” “好。” “挂了。” 葛牧突然道:“等等!我得给你提个醒,一旦发现了七煞鬼门分舵的地址,千万别轻易出手,影煞那条骚_狐狸境界虽然不高,但是邪门手段防不胜防。” “知道了……哎,你刚才那声潇潇姐叫的我挺舒坦,以后就这么叫。” “行。” 挂断电话,葛牧盘膝打坐了一会儿,外面已然天光大亮,一缕夹杂着浓郁秋意的凉风吹了进来。 赵益清跟唐晓晓都已经吃过早饭,准备开车到学校,恰好葛牧今天也有课就跟着去了。说实话葛牧上课有一天没一天的,这点让赵大美女颇为不满,因为只有在课堂她才能占上峰。 “今儿我管你。”赵大美女得意的笑了一声。 “知道,我的赵老师。” “早上你好像跟韩小姐通电话了,什么事?” 葛牧瞧着车窗外起伏的山色,漫不经心道:“这个就不在学校的管辖范围之内了,不说我也可以告诉,谈七煞鬼门的事。” “我还以为是穆家有请呢。” “你这话里话外可都透着吃醋的意思,放心,我还是觉得吃赵家的软饭舒服些。” 赵益清脸色微红,并不答话。 唐晓晓凑热闹道:“那可不是嘛,毕竟长的好看、脾气又好的富二代也就我们赵大小姐一个,我要是个男的,绝对死缠烂打。” “你要是个男的,我绝对看不上你。” “是是是!赵大小姐只能看上那位姓葛的,早晚还偷偷问我那位姓葛快要生日了,送他什么礼物好呢?美其名曰感谢救命之恩,实则春心萌动。” 赵益清提高了声音骂道:“死妮子,你嘴真该长疮,葛牧,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唐晓晓不理她道:“葛牧,你猜是哪位姓葛的这么幸运?让赵大姐这么上心,你不知道,昨晚她在网上搜索了半夜该送什么礼物,真是令人感动。” 葛牧心里微微触动了一下。 这几话看似开玩笑,但所说的内容应该不假,可真没想到赵益清心里会这么重视他,这姑娘…… 他自己都忘了自己该生日,原来她却记得。 …… ------------ 第四十四章 演戏(一) 下午朱欣来了离城大学。 刚上完课的葛牧正在操场上闲逛,脸上若有所思,他还在思索七煞鬼门的事。 上回影煞在他吃了亏,虽说是那人钱财办事,但以邪修睚眦必报的秉性来说、七煞鬼门肯定会找上门报复。 而这种情况没有发生,就说明七煞鬼门在离城设立的分舵实力并不强,没有胜他的把握。 那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影煞还在不在离城…… 正思索着一只手落在了葛牧肩膀上。 他转头见是张亦安,不冷不热讥讽道:“有张大公子这副好皮囊、优渥出身,有空就去糟蹋燕瘦环肥的师姐师妹们,别来烦我。” “我有事请你帮忙。” “不帮!” 张亦安苦笑道:“我这都还没张嘴呢。” “瞧你这副思_春的模样,肯定是想让我帮你追赵益清。这不是扯淡么,有好姑娘我能便宜你?哪儿凉快那儿待着去。” 葛牧瞪了一眼张亦安,后者缓缓松开放在他肩头上的手,一副肉麻的真挚模样道:“我虽然有非益清不娶的志向,但这回并不是因为她。” “哦?” “事情是这样的,我家有些生意想要和穆玲珑穆总合作,可是没有门路,就希望你能帮忙给引荐引荐。” 葛牧咧了咧嘴道:“你觉得我跟穆玲珑很熟?我就见过她一面而已。” 张亦安仍然不放弃:“可是你跟她的表妹韩潇不是很投缘?我没有要求你促成合作,只要你借韩潇这个关系把穆总约出来、跟我父亲谈谈就行,不管合作是否成功,我们张家都会给你六百万搭桥费。” 六百万,对普通人来说是个极为诱人的数字。 而这似乎也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但真正得利的还是张家,张家想跟穆玲珑合作不是要赚多少钱,甚至准备赔钱,可是只要能够搭上穆玲珑这条线,就算是攀附上帝都穆家,以后做其他的生意就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便利。 生意,能做大者最重要的就是高端人脉。 六百万根本不算什么,可惜的是葛牧也觉得不算什么,他要钱的意义实在不大。 正准备拒绝,瞧见朱欣往这边走过来,忽然改了主意道:“这事我可以帮忙,也不要钱,不过你也得帮我一个人。” “什么忙?” “一会儿回有个绿茶女_表过来找我,你就配合我在她面前演一出戏,装成我的老大,把那些富二代颐气指使的劲儿都拿出来,就这么简单。” 张亦安一头雾水:“我装成你的老大?” “嗯,装了我帮你忙,不装,我就把你腿给打断。” “……” 谈话间朱欣已经走过来,本来是找葛牧,可目光却被张亦安给吸引了过去,这男生真帅! 她仔细盯着张亦安看了片刻,越看越觉得熟悉,忽然想起来他应该就是吴中张家的公子,不由的双眼放光。 因为张家在本省企业中也属于最拔尖儿的那波,电视、网络、报纸等对张家都会有曝光,张亦安的形象出现在公众视野,由于样貌出众,多才多艺,也成了很多小姑娘心里的白马王子,朱欣自然也能认得他。 让朱欣喜出望外的是竟然能够见到张亦安本人! 葛牧冷笑了一下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海东集团的公子张亦安;张大公子,这是我高中同学朱欣。” “张亦安,你真是张亦安。葛牧,你竟然会认识他!” 朱欣攥着双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说话都有结巴了,“张……我能和你合个影么?” 张亦安越发纳闷儿,转头看葛牧的意思,目光一触,发觉对方眼神冷冽刺骨,不由地打了冷颤。 他知道如果不配合演戏恐怕真会被打断腿,有点战栗地端出了以前的架子,点头道:“行!” 朱欣继续道:“你本人可比网络上的照片帅多了。” “是么,谢谢。” 朱欣热乎的凑到张亦安身旁拍照,张亦安勉为其难的露出笑脸,拍完照就道:“我还有事,你们先聊。” 等他走出好远,朱欣依旧在盯着他的背影看,眼睛里满是热忱。 葛牧抹了一把脸,尽力装作吃醋的模样道:“都走了那么远,还看啊,不就是家里有钱、人长的个高点么?” 朱欣敷衍道:“是是是。” 然后又转过身,“葛牧,你怎么认识的他?” “同学啊,自然就认识了,他找我学过几篇论文,那一百万也是他给他。” “那你有没有他的微信号?” “没有。” 朱欣一撇嘴道:“你骗我!你说过喜欢我,却连一个微信号都不愿意给我,哼,亏得我还来你们学校找你,以后再也不来了。” 说罢便做出转身欲走的模样。 而她那点小心思,葛牧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真他妈是个女_表子! 碍于现在是装成哥哥的身份,还是忍着恶心拉住了她的胳膊,窝窝囊囊地说道:“别生气嘛,你别生气好不好?” “那你就把张亦安的微信号给我。” “我……” 葛牧犹豫了片刻,面色暗淡道,“好,不过我真没有,现在我就给你要。” “这还差不多。” 葛牧走远了几步,拨通张亦安的电话道:“喂,张大公子,你把你的微信号发给我,待会儿那个叫做朱欣的绿茶女_表会加你,你务必同意,还要隔三差五跟他聊聊。” “不大好吧,要是被益清知道了我不更没有机会。” “虽然你本来就没有机会,但是在这件事上我会给你澄清。” 张亦安犹豫了好半晌功夫才无奈道:“那行,嗯……不过我还是有点糊涂,你跟那个叫朱欣的女生到底什么关系?知道她的品行,干嘛还要来往。” “出口气!” “装_逼打脸?” 葛牧毫不避讳道:“通俗点也可以这么说,先把她捧到她想要的高度,然后一下再摔下来,我就是要看看她摔下来时候的样子。” 张亦安豁然开朗:“我都明白了。” “明白就好,发微信号。” “呃……” 把张亦安的微信给了朱欣,葛牧试探的问了一句一起吃吧?朱欣拒绝道:“不行,我今还有事,要先走了。” 嗯,有事? 着急回去跟巴结张亦安还差不多! 葛牧冷眼看着朱欣的背影,心想哥哥以前在他面前应该就是这么卑微吧。 辛酸。 …… ------------ 第四十五章 演戏(二) 后来几天里葛牧各种威逼利诱张亦安,让他多和朱欣接触,使朱欣产生一种张亦安对她有好感的错觉。 也就是四天,短短四天。 朱欣就恬不知耻的给张亦安发了一条信息: 亦安哥,我好喜欢你! 毕竟如果傍上了张亦安这位富二代,名车名表什么没有?比葛牧不知强了多少倍,何况他还非常的帅。 而就在朱欣紧张的握着手机等待回复、以为马上美梦成真时,葛牧就跟张亦安坐在小源山别墅的客厅里,也看到了这条短信。 “我该怎么回复?” 张亦安忐忑不安的问葛牧,后者正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剔指甲,俨然有回复的内容如果让人不满意,就一道阉了他的架势。 “人家这么深情的告白,你当然得同意了。” “益清,你……也看到了,我绝对不喜欢这个叫朱欣的女生,只是要帮葛牧的忙。” 赵益清笑道:“赶紧回吧。” “回什么?怎么回?” 葛牧给了张亦安一脚:“你他娘的麻利的,平常一肚子肉麻情话都跑哪儿去了?快点!你让我帮忙搭穆玲珑这条线的事我可办了,潇潇姐也答应去找穆玲珑。” 张亦安哭丧着脸哦了一声,在手机上按下一行字: 我也喜欢你这样活泼的女生。 然后问葛牧:“这样回复你看怎么样?” “不够直露,你应该回复个我早就想上了你,看看那绿茶女_表会有怎么厚颜无耻的回复,不过这也马马虎虎,回吧。” 消息发过去后,朱欣立刻回过来一条:“我做你女朋友好吗?” “当然好喽,可是葛牧怎么办?” “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他一直死缠懒打,烦人的很,我只喜欢你啊亦安哥(害羞),真得好喜欢。” “我也是。” “真得么?别骗我。” “我怎么回骗你呢小笨蛋。” “嗯,今天是我一生里最幸福的时候,亦安哥,么么哒,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去找你。” 后面回复的内容张亦安没有再磕绊,不过回复完,还是让葛牧看了一遍,然后如释重负道:“我可都按你的意思办了,希望这出戏早点结束。” “明天就结束了!” 葛牧掏出手机拨打朱欣的电话号码,“你今天的戏演完了,现在看我表演。” 片刻后电话接通。 “喂,欣欣。” “这么晚打电话过来,烦不烦?我都已经睡下了。”对面朱欣的声音兴奋里带着一丝厌恶。 葛牧喏喏道:“就一会儿,我说两句话就挂。” “快点。”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一直对你很好的,也是真心的对你好,你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我现在也有些钱……” 朱欣当即打断葛牧道:“你想什么呢?不可能!” “为什么?我对你不够好?” “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我喜欢的是亦安哥,而且现在我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 “你――” 葛牧伸手捏住喉咙,作出一副被气得语凝的声音,还惟妙惟肖地咳嗽了两声,“我那么喜欢你,对你好了四年,你认识张亦安才三天时间,就说喜欢她?” 朱欣斩钉截铁:“没错。” “我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没有!” “你会后悔的。” 对面传来一抹张扬而得意的笑声道:“我后悔?葛牧,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你那点能比得上亦安哥?你没有他帅,也没有他鹤立鸡群的气质,跟他相比你什么都不是,垃圾。” “你……” “以后不要再骚扰我,我会把你的号码拉黑的。” 啪,朱欣挂断了电话。 再打过去,果然她已经把葛牧拉进黑名单。 葛牧把手机丢到旁边,撇嘴冷笑,还真以为喜欢她了?赵益清伸指捅了捅他的肩膀道:“你的演技也不怎么行么。” “不行么?” 张亦安道:“有待商榷。” “你们眼光不行罢了!好,铺垫工作已经完成,明天就该彻底结束了,赵大小姐、唐老师,明天跟着我去一块去看戏。” …… 朱欣想不到她所期望的美好都是虚假幻象,美丽的泡影,一晚上都激动的睡不着觉。 至于葛牧(实际指葛牧的哥哥) 两人从高中就已经认识,葛牧对她的确非常好,三年时间一如既往,但在她心里都是理所当然,因为她也有姣好的容貌,喜欢她,为她付出都是天经地义的。 他是可有可无的! 顶多就是心情不好时候的一个倾诉对象,如此而已。 有了张亦安张大公子,朱欣完全不再需要他了,因为张亦安能给的东西,他永远给不了。 朦胧地睡了几个小时,醒来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 朱欣慌忙起来精心打扮了一番,化了妆,便匆匆出门去离城大学张亦安,但在路上接到张亦安的短信说在半江楼请她吃饭,又转去了半江楼。 约莫十一点,张亦安也驱车赶到半江楼。 在门口等着的朱欣迎上去,亲昵的挎住张亦安胳膊:“亦安哥,你可来了。” “等了多久?” “没多久。” “半江楼这家老字号做的菜分量都很足,咱俩要五六个菜估计都比不了,不如把你的朋友请过来几个。” 这点朱欣求之不得。 找一个如张亦安这样的男朋友除了满足物质条件,更重要的就是在朋友面前需要,满足虚荣,因此当即就打电话找了七八个朋友。 不多大会儿功夫,朱欣的朋友陆续敢到。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朱欣既然是这样的绿茶女_表,她的朋友自然也高明不到哪去,都是些以貌取人的二_逼女,或是即将灭绝的非主流。 这些人得到朱欣做了张亦安的女朋友,又嫉又恨又兴奋,而这种表现自然让朱欣非常受用。 觉得算是人生巅峰了。 那张称的上好看、但却令人厌恶的圆脸几乎笑成了一朵花,更恨不能贴到张亦安身上。 但就在她正得意的时候,却看到了今天最不想看到的人。 葛牧。 一身朴素衣服的葛牧,在张亦安的光辉下显得卑微而暗淡无光。 …… ------------ 第四十六章 演戏(三) 上流社会人物云集的半江楼前面,葛牧显得颇为寒酸,与环境格格不入,凡有些势利眼的人恐怕都会对他产生厌恶之情。 朱欣更以为他是尾随而来,是要破坏她和张亦安的关系,厌恶地瞪过去了一眼。 而她还没开口,她的那几位狐朋狗友已经抢在了前面。 “朱欣,你怎么把葛牧也叫过来了?” “这货就是个傻_逼,讨人烦的很,赶紧把他给撵滚蛋。哼,高中时候我就看他不顺眼了。” “是啊,就一脑残。” “……” 不绝于耳的奚落声里,葛牧径直走过来,直视着朱欣,本来清傲的目光换成了懦弱之色,愤然的冷笑道:“真巴结上富二代了?” 朱欣一脸嫌弃道:“葛牧,你别这么无理取闹行不行?我从来都不喜欢你,对你没有任何感觉,你现在最好马上离开。” “我对你好了四年,你想要什么我都尽力满足,这难道还比不上你跟张亦安认识的四天?” “都是你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这话说的可真够决绝。 葛牧暗自为自己的哥哥觉得不值,贫寒少年,没有经过人情世事磨炼,天真的以为只要对别人足够好,总能感动对方、金石为开,可惜遇到的却是一条喂不熟的狗! 可以想象这对他心理上的伤害肯定很深,很难以释怀。 葛牧咧嘴笑了笑。 苦笑。 然后继续演戏道:“朱欣,别那么傻好不好?张亦安根本不喜欢你,他只是把你当做了暂时的玩物,我是真心对你好的。” “你闭嘴!”朱欣冲过来,啪的甩在葛牧脸上一记耳光。 啊?知道事情真相的张亦安张大公子猛然哆嗦了一下,傻_逼绿茶女_表你还真是不知道死活,你可知你打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抬根指头就能撵死你。 朱欣则以为葛牧还是原来的那个葛牧,为了讨好张亦安,别说是甩一巴掌,十巴掌也下得去手! 打完后便挽住张亦安胳膊,娇哼道:“亦安哥,我们去吃饭,别理这无聊的人。” 张亦安呵呵干笑,面色煞白。 “怎么了亦安哥,你是不舒服么?” 张亦安只是不语。 而被打了这一巴掌之后,葛牧脸上哪种懦弱瞬间就消失了,换之是的寒侵骨髓的冰冷,来说话时的气势也变了:“喂,姓朱的,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哼,脑残!” 朱欣骂了一句,挽着张亦安胳膊往半江楼里走,但在入口处就被保安给拦了下来:“抱歉小姐,今天本酒楼已经被包场,请你改日再来光顾。” 朱欣一愕:“亦安哥?” 她还指望着酒楼会卖张亦安的面子让她和她的朋友进去,可没想到张亦安迅速推开了她的手,小步跑到了葛牧旁边,谨慎而恭谦地问了一声有没有事。 这怎么回事?海东集团的张大公子怎么会对葛牧如此谦卑。 朱欣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脸色木讷的掐了掐手背,问道:“亦安哥,你这是怎么了?” 葛牧答话道:“没什么,我让张亦安陪我演出戏,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就是这样,你是哪根筋答错了以为他看的上你啊,自我感觉还真良好。” “不是真的……” 葛牧指了指张亦安,后者立刻会意:“真的!不是葛牧说,我压根就不可能给你微信号,更不会跟你说那些不知所谓的情话。” 此话一出朱欣的脸瞬间变色。 错愕、震惊、屈辱等等在这瞬间里全部写在了脸上。 她本来以为今天自己所有的夙愿都会实现,会让人羡慕、让人仰望,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可没想到梦想在顷刻间就被挤碎了,现实重重地甩了她一击耳光。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 她失神的呢喃着,目光再次落在张亦安身上,可后者在看她时候俨然是一副可有可无的神态。 “葛牧,你骗我――” “不是他骗你,而是在你自作自受。”赵益清从半江楼里推门出来,不冷不热的添了一句。 你!? 当朱欣转头看赵益清时,脸上又多了一抹自卑,在这种国色天香面前她就像是一种杂草。 不须践踏,都会自觉无地自容。 可张亦安为葛牧说话也罢了,这么漂亮高雅的姑娘为什么也会向着葛牧?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受人欢迎了? 朱欣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葛牧的身上,才发现葛牧俨然不像是两个月之前的葛牧,他身姿挺拔、目若郎星,神色自信从容,一种如万仞雪山的高寒气质把张亦安都衬得犹如凡物。 布衣荆钗,亦不掩风姿。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那一抹漫不经心瞥过来的目光就如同摩天大剑般轻而易举的劈碎了朱欣的自尊。 在他面前,她算什么啊? 油然而生的自卑心理替代朱欣从前的高傲,悔恨交加,木讷地怔了半分钟,忽然带着哭腔向葛牧扑过来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以前不该那么对你。” “嗯嗯嗯。” “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最后一个机会。” 葛牧仍然带入哥哥的身份,漠然道:“这话我应该以前跟你说过不少次,可你给过我机会么?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我……” “你就是个不知珍惜的绿茶女_表,我葛牧要找女人,会欠你这种恬不知耻的货色?被别人玩够了然后就回来找我,你以为我是专门捡垃圾的?” 朱欣抿着嘴:“别这样,别这样我求你。” 葛牧抹了抹脸颊:“刚才伸手摔我耳光时候可不是这种楚楚可怜的态度,那叫干净利落,说实话敢甩我耳光你还是头一个,我该怎么样……” 啪―― 朱欣的脸上落了一巴掌,但并不是葛牧动手。 打她的是赵益清赵大小姐,当然赵益清并非要仗势欺人,她是不得已而为之,打完自己的手掌都在微微颤抖。 因为刚才朱欣抬手甩葛牧的情形她也瞧见了,生怕葛牧压不住心里火气,当场就来个快意恩仇,让这个恬不知耻的姑娘暴死当场!自己就先做了恶人。 “葛牧,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理会,犯不着跟她置气,咱们进去吃饭好么?” …… ------------ 第四十七章 线索 朱欣找来跟她一块吃饭的朋友全是欺软怕硬的货色,见动手的是赵益清,不但不敢帮忙,心里还埋怨她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满脸都是嫌弃。 还说做海东集团张大公子的女朋友,攀龙附凤,人家看的上你? 现在倒好,张大公子没能结交上不说,蹭饭也蹭不了,还要跟着她在这里丢人现眼,真他妈_的是出门没看黄历。 没人替朱欣出头,也没人提朱欣说话。 到这时候她才终于体会到了后悔的滋味。 追悔莫及―― 以前不管什么时候,别人欺负、或者说她坏话,葛牧总会挡在她前面的,懦弱的他却为她撑起了一道坚实无比的墙。 原来以为理所当然,现在才觉得难能可贵,可是那堵墙已经轰然崩塌了。 回不到过去了! 朱欣摸着自己火辣的脸颊,眼泪唰的流了下来。 她曾想不管什么时候回来找葛牧、葛牧都会再给她一次机会,但这回真不是,他强硬的态度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得卑微。 而这种卑微恰恰就是葛牧以前在她身上体会到的。 “葛牧,求你……” 葛牧冷声道:“滚!别说是你口头求我,就是跪在地上磕一百个响头我也懒得再搭理你。还有,本来我对你钱不是很兴趣,但跟你这种货色不得不起钱,刚才赵益清打了你一巴掌,这点当医药费。” 葛牧从口袋掏出一沓钱,面无表情的甩在朱欣脸上。 这个曾经在葛牧前面不可一视的拜金女猛的哆嗦了一下,神色狼狈地扶住了半江楼前的石狮子,半晌后才灰溜溜的离开。 她这回已经出尽了丑,嘴脸暴露无遗,就像是个愚蠢小丑,再待下去只会成为更大的笑柄。 但,活该! …… 让朱欣承受了一遍哥哥的之前所受的屈辱,葛牧心里的结又解开了一个,至于宰了这极品绿茶女_表,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 人贱自有天收,犯不着脏了自己的手。 接下来该想想对付七煞鬼门的事了。 这几天韩潇没来电话,说明还是没有查到线索,而看新闻与网络报道,这些天离城市个大医院也并没有尸体丢失,更使得七煞鬼门的行踪变得扑朔迷离。 星期天早上。 葛牧抱着赵益清电脑查询以前医院丢失尸体的新闻,信息量也极少,估计是没查出什么线索,警方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屏蔽了一些信息。 倒是离城论坛有些荒诞不经的信息,扯到了湘西赶尸一脉,网民跟帖无数,其实全是臆想。 湘西赶尸一脉,在赶尸这是只是作为营生,或许老一辈赶尸人真有些驭使尸体的手段,但绝对跟七煞鬼门这种邪修无关。 早起的唐晓晓趴在瑜伽垫上作瑜伽,也是三心二意,一会儿跑过来凑热闹道:“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浏览的都是什么黄_色网站。” “死人,要看么?” 唐晓晓鄙夷道:“啧啧啧,你怎么会有这种癖好,变态。” “你才……哎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唐老师你是教文史,想必对离城的历史人文应该了如指掌,你知道离城市有哪些阴气比较重或说邪门的地方么?” “阴气比较重?女澡堂啊!” 葛牧险些一口喷到唐老师的脸上,这姑娘思维真够发散的。 他搂了搂她的肩膀道:“你的回答真是漂亮,满分!但我现在还没有去偷窥的念头,我问的是指乱葬岗或万人坑那种地方。” “哦,你想去找狐狸精?女鬼聂小倩?那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世界上有没有狐精野怪。”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这个话题无关紧要,不过葛牧倒是很确定凡尘里没有妖怪,因为飞禽走兽修成妖的条件都非常地苛刻,以凡尘里如今的灵气浓度,根本不足以让飞禽走兽成妖。 妖,或许上古时候人类尚未中兴、凡尘里灵气尚还饱满,那时候还曾出现过,近代是不可能了。 他撇开这个话题道:“你赶紧给我想想有没有那种地方。” “好,让我想想,离城古属吴越之地……” “等等,别想那么远的,即便事至阴之地、以浮尸百万滋养,过了这三千多年阴气也全散完了,你就想想清代直到现在的地方。” 唐晓晓击掌道:“那就容易得多了!咱们从清朝算起,清朝刚建立时根基不稳,各地都有反抗,古吴中就有一支小规模的抗清义军在离城武清县南水村被绞杀,四百具尸体都被扔进一个鱼塘,据说那里时常闹鬼的。” “武清县南水村?” “现在那里开发成了生态观光村,我以前跟益清去那里玩过。” 葛牧咧了咧嘴道:“得,这个地方可以排除了,开发过肯定就动过风水地势,有阴气也早散了,再说生态观光村肯定人来人往,邪修脑_残了才会再那里建立分舵。还有别的地方么?” “还有就是南面浮云山了,抗战时候日寇烧_杀抢掠,浮云山的老百姓抵抗厉害,就给赶进了一个山洞里,全部给烧死了。” 唐晓晓按住肉嘟嘟的脸颊思索了片刻,“但这件事抗战史上没有记载,只是我听老辈人说的,至于那个山洞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浮云山离市区远吗?” “四十公里,有经过那里的高速路,不过那座山还没有开发,进山很难。” 葛牧点了点头。 然后道:“这种地方就很适合邪修藏匿了,说不定会有线索,我得去瞧瞧看。” “什么是邪修?” “修炼邪门功法、行事诡异的修道中人,上回有个叫影煞的劫持赵益清就在这栋别墅里耍了不少邪门道术,可惜你没见着。” 葛牧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来伸着懒腰道,“总算是有了一点头绪,谢谢了唐老师,你的小脑袋瓜里还装了不少东西。” “哼,本人是智慧与美貌并存好么?” “眼拙,眼拙。” 唐晓晓拍了葛牧一下道:“你的样子明显是讽刺,哼,本来还想告诉你一个重大的秘密,现在没机会了。” …… ------------ 第四十八章 进浮云山 赵益清房间。 她正全神贯注地给围巾收尾,剪水秋眸里熬出了几道血丝。 葛牧生日要到了,这条围巾是送他的礼物,本来赵益清已经给他买了一个龙珠的手办,但总觉得花钱能买来的礼物不够用心,所以才又这条围巾。 她的手并不够巧,花了好几天功夫才学会“平针”,为织这条围巾还熬了几夜。 唐晓晓说的秘密就是这事。 当赵益清拿着织好的围巾和龙珠手办下楼时,葛穆已准备出门。 “等一下,生日快乐。” 葛牧温和地笑了笑,说谢谢。 他在凡尘十九年还没过过生日,难得有人会记着。 看着略显娇羞的赵益清,当她面把围巾围上,又道:“嗯,织得挺好,恰好我也喜欢红色。” “随便送的……” “随便送的,不知是哪个熬夜熬到一点多跟着视频学阵法,怕赶不上生日当天,昨晚三点钟时候才睡觉?”唐晓晓快言快语道,其实也是给赵益清说话。 她觉得赵益清什么都好,就是感情这方面太磨叽。 爱而不现,搔首踟蹰! 废了这么大劲儿讨好葛牧,嘴上都不肯说半个字,真不知这赵大小姐是不是纸做的? 赵益清脸上胭脂红越发明白,不敢看葛牧眼睛,倒退了两步,然后匆匆跑回来了楼上:“今天不用上课,我去睡会儿。” 唐晓晓直摇头:“脸皮也忒薄了。” …… 葛牧约了韩潇到浮云山去查七煞鬼门的消息。 这位脾气豪爽的姑娘做事雷厉风行,一接到消息,就迅速驱车赶到小源山别墅区的环山路,葛牧走下来时,她已在路旁按喇叭。 “你觉得可能在浮云山?那个地方我倒是也想过,还没有来得及去。” 韩潇眉宇间英气飒爽,丝毫没有颓靡之色,显然上回跟葛牧斗法时候受的伤已经完全恢复。 葛牧道:“看看呗,总比没头苍蝇似的瞎碰好。” 一路无话,半个多小时以后到了浮云山。 此山自离城曼延延至吴中,横亘三四百公里。 在吴中那面直绵延到金岭关寒山寺,乃是吴中第一名山盛景,而离城段山势就险要多,一直都也没有开发。 两人在盘山公路前停下。 举目瞭望,山势崔巍,弥漫的白色烟气几道摩天大峰如利剑般直刺云霄,以秀丽著称的吴中几地罕有如此巍峨风景。 韩潇道:“这么大的区域,看来得进山了。” “走呗。” “我先把车停到服务区,等我一下,另外得还买点吃的,户外器材我车上倒是都有。” “准备挺周全。” 将车停到服务区后,两人即刻进山,韩潇背着偌大的登山包,各种户外工具一应俱全,葛牧则轻装简从,手里就折了根树枝拿着。 趟着茂密的灌木往前走出约有三四公里,山林越发静谧,只偶尔会有一两只雉鸡突然窜出来。 葛牧觉得无聊,主动跟韩潇攀谈道:“潇潇姐,你也算是背影身后的富二代,怎么会走上修道这条路呢?” “性子野!小时候就喜欢跟男孩子打架,家里也管不了,恰好家里又认识真武道宗的道长,便想着送过去让有德的道长教化。” 韩潇直言不讳,“其实你说我背景深厚这点倒是没错,钱,家里真是有不少,我这辈子就算是再败家恐怕也败不完,事业这方面就没什么可奋斗了,所以就得找点其他有意义的是干。” “你后面的几句话能气死不少人。” “出身我又选择不了!” 韩潇笑着撇了葛牧一眼,“但你真把我当娇小姐就大错特错,我还没那命,几万甚至十几万的红酒我喝不了,礼服高跟鞋穿不了,琴棋书画也全然不会,凡是女神应该必备的东西我都没有。” “你是女侠啊。” “哼哼。” 正走着葛牧脚下忽然绊到了点东西,低头一瞧,竟然是枪口! 用树枝小心翼翼的将之从泥土里剜出来,原来是杆抗战时候岛国部队常用的三八大盖,枪身已经腐朽,但还能够辨认出来。 葛牧凝视了片刻道:“跟我同住的唐老师说,抗战时期浮云山老百姓跟岛国部队有过激战,看样子这事不差,这不三八大盖?” “你还懂枪械?”韩潇略微吃惊。 “我以前在西西伯利亚修行,不少跟搞走私的毛子打交道,他们手里有各种枪,我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 “经历还挺丰富!” 葛牧淡笑。 又往前走了两三公里,天已经晌午,两人临溪找了块平旷的地方休息,然后又捡柴火生火,加热食品。 韩潇用燃烧着的树枝点了根烟衔在嘴里,左右四望,不耐烦地捋了捋短发道:“妈_的,走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没见有人为痕迹,难不成七煞鬼门分舵也不在这儿?” “说不准!不过我要是七煞鬼门的人肯定把分舵放在这儿,起码这里山势险峻、林木茂密,正道来攻的话很容易逃脱。” 葛牧拿起一块石头在手里反复掂着,“最重要的是浮云山地势多变,说不定那个山凹就藏了有利于邪修的至阴之地。” 韩潇如梦初醒般拍了一下手,起身:“对!阴气!我差点都把这东西给忘了。” “怎么了?” “姐会望气之法。” 这话听的葛牧直咧嘴,以照神明之术也能观测到灵气变化、阴阳之气运转,但以他现在的境界还做不到,韩潇比他境界还低,不应该动望气之法啊。 他道:“真的假的?” 韩潇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轻慢的哼道:“不信我不是?不是跟你吹,就姐这望气之法要是去摸金倒斗能把秦始皇给你挖出来。” “额……是我理解错了,我以为你说的是道术的望气之法,原来是风水堪舆术。” “风水堪舆怎么了?不照样能够找出至阴之地,谁规定找至阴之地就必须要用修道者的术法了?弟弟,你还是太年轻啊。” 葛牧笑道:“也对。” “那一会儿咱们往高处走走,我看好地势以便拿罗盘定位。” …… ------------ 第四十九章 甲子聚灵符 修道者的望气之术与风水堪舆的望气之法大不相同。 风水堪舆的根本在于依照山川地理走势、星宿排布、四时、等等寻找阴阳变化,说是望气,实则是巧妙的定位。 但也凝结着历代方士的智慧和巧思,不必轻视。 修道者的望气之法就要直白的多,算是本身神通。 境界达到一定程度,开法眼,便上仰三十三重,下俯九幽,阴阳变换一览无遗,是直接看到。 不过现在的葛牧只是区区修道门槛、练气九重,照神明之术粗浅得很,这时候还排不上用场,因此吃过点东西以后跟着韩潇爬到了山峰高处,站在山顶以风水堪舆之术定位。 韩潇…… 说起来挺奇怪,千金之子修道以属罕见,还懂风水堪舆之术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八成是在修道之余,跟武当山那些寻常老道士学来的本事,不过她拿着罗盘全神贯注的依照地理形势定位,口中念念有词,还真是煞有其事的模样。 “山北水南谓之阴……” 这点不管在修道者还是风水堪舆术上都成立。 葛牧低声念叨着,背负双手,向浮云山北面的眺望过去。 山如其名,浮云漫漫。 浓郁的云气在山岫里翻腾,偶尔露出一角苍翠松竹,倒很像是上界的风景。 再往北有三座山峰呈等腰三角形竖立,山峰间似乎连有吊桥,隐隐约约地看不太清楚;三座山峰的中间还有一座不起眼的矮峰,低得太多,所以很容易被忽略。 当云气被山峰吹开时,能看见三座山峰下面河道交错纵横,排布非常巧妙,有些像是符箓的形状。 葛牧的目光顿时被这些河道所吸引,总觉得有些熟悉。 而韩潇也注意到了那里。 她收起罗盘道:“浮云山这片地方倒是没有至阴之地,但阴气重的地方也就你看的位置了,这点很奇怪啊。” “怎么奇怪?” “按风水堪舆上来说,那里三峰开散,又有河道疏通,绝对不该聚阴之处。” 韩潇满脸疑惑。 她的风水堪舆术虽然算不上当代大家,但也是跟武当星象、堪舆、占卜第一的俊逸人物御长风所学,应该不会出这种低等错误。 葛牧则指着那些错综复杂的河道:“你看这些河道组合想不想是符箓的形状。” “这?我想想……” 啪,韩潇点上了一只烟,紧皱眉头,把烟头火星抽的很亮,好大会才吐出一口烟气。 不对劲。 这些纵横交错的河道从远处看来的确像是符箓,甲子聚灵符! 韩潇曾在真武道宗的藏书《万法符决》中看到过此符箓,还略有些印象,但是这种符箓单一使用没有任何的作用,它只是一个阵法的阵眼。 阵法与符箓同名,名为甲子聚灵阵。 此阵以天地人三才为基,四时为象,相互贯通,能聚拢一地之灵气,但过程极为缓慢,需要一甲子的时间。 一甲子,六十年。 谁能保证六十年阵法不会被破坏? 所以这种阵法犹如鸡肋,修道史上好像没什么摆过,即便有一两个,也是以失败而告终。 韩潇将这些自己知道的东西详细跟葛牧讲了一遍,然后道:“或许是是凑巧相似的,大自然本来就鬼斧神工。” 葛牧低吟道:“我就怕太鬼斧神工了!” “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这些河道真是甲子聚灵符,不可能,这真要是个符箓,得多大手笔?怕是一旦启动就能把整个离城几万平方公里的灵气一扫而空……” 话说到这里,韩潇自己也吓了一跳。 跟葛牧四目相对,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继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七煞鬼门远居边疆,单说偷尸或是诱拐小孩用来练功,在哪儿不能?何必跑到离城来犯险?不说被你师祖龙雀道长那样的正道泰山北斗知道,就是坐镇吴中的修道家族得知了,恐怕也要给除魔卫道了。” “七煞鬼门在离城活动不过就着一半年,能建这么大阵法?以地为纸,划河道为符,这可不是七煞鬼门能拥有的格局。” 葛牧撇开这点,问道:“你觉得这些河道跟你说的甲子聚灵符有几分相似。” “七八分,不太确定……” “关键时可别掉链子啊姐。” 韩潇白了葛牧一眼道:“这算掉链子?我问问师兄就行了。” 说罢就拿出手机打电话。 “你师兄还用电话?” “你以为我师兄是土著,搞笑不是?喂范云师兄……哎哎,没闯祸,你先别唠叨,你去藏书阁里找一本叫《万法符决》的书,把上面的甲子聚灵符拍一下发过来。” “快点!吃什么麻辣小龙虾,赶紧去,不快点,等我回去了牙把你给掰了。” 说完挂断电话。 “我这范云师兄是个帅哥,帅的一塌糊涂,有不少修道家族的姑娘都垂涎他的美色,可惜的是他对女色不大感兴趣,最爱美食。” 葛牧点头笑道:“那潇潇姐近水楼台啊。” “扯淡,我有自知之明,就我这样的女汉子性格将来指定就嫁不出去,我也没想去祸害人。” “这话说的……” 韩潇把烟蒂扔了,狠狠踩灭,捏着下巴闲话道:“也怪,我两个表妹,穆玲珑落落大方,十足的御姐风范,说不上绝色,但绝对也是讨人喜欢的大美女;另一位表妹穆青衣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偏我没个女生样。” 葛牧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礼貌的笑了笑。 一会儿云清师兄把甲子聚灵符的图片发过来,韩潇拿着手机看了一边,然后递给葛牧:“喏,这样一对照,就不是七八分相似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果然! 三座山峰之间纵横交错的河道与甲子聚灵符的纹路如出一辙。 大自然鬼斧神功,但弄出来个个符箓一样的河道就太蹊跷了。 葛牧又仔细对照了一遍,把手机还给韩潇:“七煞鬼门的分舵八成就是在那三座山峰之间!咱们过去摸摸看。” “天快黑了。” …… ------------ 第五十章 探查情况 十一月的天黑得快,虽然此时才过傍晚,但从山顶走到那些河道的位置肯定要天黑了。 不清楚七煞鬼门的分舵是否设在那里;若真在那里,盘踞的邪修又有多少人? 情况不明,贸然过去不妥。 葛牧看着霞光渐敛的天空,略作思量道:“潇潇姐,要不你按原路返回,我到那里摸摸情况。” “要去也一块去。” “不行!” 韩潇不悦道:“怎么着,还瞧不起我?觉得我境界低。” “我的境界还高到哪儿去?不是这原因。一来你身上有烟味,凡是有点能耐的邪修,在百米左右恐怕就能嗅到这股烟气,容易打草惊蛇;二来你说过害怕死尸,如果这真是七煞鬼门分舵所在地,必然会有死尸,到时你心生恐惧,应敌也不能专心。” 这番话言之有理,韩潇倒也听得进去。 她只是有些纳闷,葛牧的年龄还要小她五六岁,境界高也过她就算了,心思却还如此细密,此次两人外出完全是他占主导,难道真是生而知之? 韩潇沉吟了片刻,转看葛牧,他沉稳的目光俨然表示胸有成竹,便道:“那你小心点。” “必须的。” 随后韩潇按原路折返,葛牧则继续向北面三座山峰之间的那些河道进发。 天光迅速散尽。 穿行在密林茂草之间的葛穆身形迅捷犹如猎豹,且落地无声,过泥无痕,一路穿行悄无声息,甚至连轻盈的草叶都没有掀动。 到三座山峰边缘,已经能够清晰听到河道中的淙淙水声。 而那些错综复杂、交织成甲子聚灵符的河道宽都是三丈三,边沿齐平,明显是人工开凿而成。 葛牧驻足仔细观察。 河道位于三座山峰中央,水流由山峰的雨水注入,起了贯通的作用,这就使得此地更像是“甲子聚灵阵”,三座山峰乃是阵门。 以山为阵,划地成符! 好大的手笔,凡尘修道者能有此气量者殊为罕见。 “蝇营狗苟的七煞鬼门能有这种格局?”葛牧表示质疑,又往前走了几百步,忽然瞧见一道人影在树林间晃荡。 这人似乎是在捉雉鸡,一面左顾右盼地走着,一面抱怨道:“他妈的,整天窝在这山沟里跟缩头乌龟似的,真不知影煞那骚_娘们儿怎么想的?那骚_娘们儿,也不来跟老子快活快活。” 七煞鬼门分舵果然在这儿! 葛牧小心翼翼地向此人贴了过去,同时留意四周动向。 这名七煞鬼门弟子的气息略微沉余,脚步很轻,大约也就在练气五层的程度,葛牧跟在他身后将近十步的时候依旧没能发现。 待确认过周围并无他人,葛牧陡然从茂草中跃出,一纵十步,伸手扼住了七煞鬼门弟子的喉咙。 差着四个小境界,气势压迫已经让此人的灵气无法正常运转。 他惊恐无比,阴翳的眼睛里满是骇然道:“你是什么人?我劝你及早放了我,不然被我的师兄弟们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葛牧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捏的此人颈骨格格作响。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你……” “七煞鬼门多少人在这里?” 如铁钳般的手掌箍在自己脖颈上,明显感觉到生命流逝,七煞鬼门的弟子不敢有丝毫犹豫:“十一个人,十一个人。” “都是什么境界?” “五个练气四层,四个练气五层,一个练气八层,还有……还有一名筑基初期的。” 葛牧道吸了一口气。 单说这些练气层面的邪修,他有把握一力剿除,但是筑基层面的就太棘手了。 继续询问道:“这甲子聚灵阵到底是谁布的?” “我不清楚。” “嗯――” “别别别,我真不清楚,只听说是晚清时期一个修道陨落的家族留下的,具体哪家却不知道。” 照这么说“以山为阵、划地成符”的甲子聚灵阵乃前人所留,被七煞鬼门的人鸠占鹊巢了而已,这倒说的过去。 但葛牧仍有疑问。 七煞鬼门一直在边疆活动,跟离城相隔几千里,怎么会知道浮云山会有前人所留的甲子聚灵阵? 他继续道:“七煞鬼门在此设立分舵就是为了这阵法?” “是。” “你们怎么知道这里会有甲子聚灵阵?” 七煞鬼门弟子踟蹰道:“我说了,你能饶我一命么?” “可以。” “你发誓。” 葛牧扬了扬眉梢道:“我以我的宗门发誓绝不伤你性命。” 七煞鬼门弟子才放心道:“我们跟离城白氏有合作,这么大的甲子阵他白氏一家也吃不下,所以才告知了我们。” “离城白氏?” “我该告诉你的都已经毫无保留的说了,请前辈放过我。” 葛牧道:“还有一个问题,七煞鬼门分舵的具体位置在哪儿?” “南面那座山峰底下有个天然山洞,抗战时期浮云山老百姓在那里躲藏日_军,有所扩建,我们的人就在那里。” 这倒是与唐晓晓之前所说的历史事件吻合,葛牧点了点头。 “你可以走了。” “多……” 七煞鬼门弟子才说出来了一个字,脸色就变了。 因为葛牧祭起“金刚手印”的手掌已经落在他的腹部,至阳至刚的灵气从皮肤渗入丹田、摧枯拉朽的往经络中肆虐。 须臾间,就见因为经络爆裂他的脸上渗出了一层血珠。 想大声呼救,张着口却发不出半个字,只有大口大口的血液从喉咙里面涌上来。 他死死的葛牧。 惊恐,不可置信。 这人明明以宗门发誓了,却仍然对他痛下杀手,难道正道中人也这么没有信誉么? 其实他那儿知道葛牧压根就没什么宗门。 不杀他?不可能! 七煞鬼门分舵除了他还有十个人,万一被那些人察觉,葛牧也难走脱,毕竟其中还有筑基期的修道者。 仅仅十几秒,金刚掌印的威力彻底在此人体内爆发,由内而外把他搅碎了血沫,轰然爆裂开来,撒的满地血浆碎肉,惨不忍睹。 而葛牧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密林之间。 …… 求收藏!求推荐! ------------ 第五十一章 生日 走过三万六千载春秋,脚下曾是尸山血海,所以随手灭了一名七煞鬼门的小喽啰,葛牧完全若无其事。 出了浮云山到高速服务区,韩潇还在等她。 这姑娘靠着车窗抽烟,凉风微扬起短发,虽说没有女儿温婉,但是却有种不羁的潇洒。 她还挺担心葛牧,瞧见安然无恙回来,才把夹在指尖很久的烟掐灭。 “怎么样?” 葛牧平静道:“路上说。” 驱车折回离城市区,葛牧将所知的情况大致叙述了一遍,后者听到“离城白氏”四字猛然踩住了刹车。 唰—— 轮胎在公路上擦出一道长痕。 葛牧的脑袋因为惯性晃了晃,没好气道:“悠着点开。” “你确定是离城白家?” “那名七煞鬼门的弟子是这么说的。怎么,瞧你的惊讶模样,这离城白氏比真武道宗还大么?” 韩潇按着头皮道:“那肯定是比不了的!不过离城白氏在修道者素有谦谦君子之称,门风清白,跟七煞鬼门勾结也太出乎预料,这件事必须要确定后才能动手。” “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七煞鬼门那边还有个筑基期的。” 葛牧指了指前面,示意韩潇继续开车,“白氏你了解多少?” “离城白氏人丁不旺,但是却英才辈出,但现在这一辈就剩下一个修道之人而已,名叫白冷,或许是物极必反,这白冷的资质不仅超越了历代白家前辈,在整个修道界后辈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我真武道宗本来都有意收他为弟子。” “但真武道宗的橄榄枝他没有接?” 韩潇嗯了一声。 这也让葛牧略微惊讶,要知道真武道宗乃是玄门泰山北斗,凡尘修道者莫不濡慕,但一个没落修道世家的子弟竟然不愿投靠,明显也是极为高傲之人。 “白冷实力如何?” “三个月前筑基成功的,我当时去祝贺过。” 葛牧笑道:“一时半会儿恐怕也难把七煞鬼门分舵给平了,得逐个击破,要不就先会会白冷?” 韩潇为难道:“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白冷跟七煞鬼门勾结,我不好跟他为敌。” 她的背后是真武道宗,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如果冒然跟葛牧联合对付这“离城白氏”,难免会让真武道宗落了仗势欺人的恶名,凡尘修道者也会面对舆论压力。 葛牧能够理解。 他平淡道:“这件事你就先搁一搁,我来办。” 其实不管韩潇是否插手,葛牧都会把此事一管到底,因为他的目的是为了从七煞鬼门掠夺灵元石以便筑基,这势在必行! 他没有世俗的人情牵绊。 所行必披荆斩棘,一往无前,只为目光难以望穿的浩荡仙门。 …… 回到小源山别墅,等着给葛牧过生日的赵益清跟唐晓晓还正在厨房忙活。 菜基本已经备齐,大都是葛牧喜欢的肉食,中央还摆了个看起来富丽堂皇的三层大蛋糕。 葛牧坐下来捏了口菜,唐晓晓立马拿筷子敲他手,呵责道:“等一会儿能饿死你这吃货么?我们辛辛苦苦的,连声谢谢都不说就吃,当长春大学我们是你丫鬟啊。” “谢谢,谢谢。” 赵益清端着餐碟从厨房里走出来道:“都坐,没那么多规矩。” 三人随即入座。 在西西伯利亚苦寒之地生存多年的葛牧、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不由觉得有些家的温馨,又站起来很沉恳道:“真的谢谢,谢谢你们这么用心的准备。” 赵益清撇嘴浅笑,她头一次从葛牧身上看到这种憨货窘态。 像是少年了。 她起身把蜡烛插在蛋糕上,依次点燃,然后跟唐晓晓一块《唱生日快乐歌》。 虽说以赵大小姐的财力可以给葛牧扮一场很奢华的生日宴会,请知名乐团奏《生日快乐歌》都不是问题,但亲力亲为的生日宴,简单而亲和,更多了人情味。 钱,固然好。 但有些氛围是难以营造的。 葛牧看二人抱着双手唱歌,脸上难得露出一抹轻松笑容,如云开月现,霎时间轻松了许多。 “吹蜡烛,许愿。” “不用了吧!” 赵益清推了推葛牧道:“怎么能不用呢?一年才过一次生日。” “太幼稚。” “过了今天你才满十九,有什么幼稚的?快快快。” 架不住赵大小姐的热情,葛牧勉为其难把蜡烛吹灭,不过许愿这种事就太幼稚了,不可能的。而他刚把蜡烛给吹灭,两位姑娘立刻就粘了两手的蛋糕往他脸上抹,耳鬓厮磨,其实他还占了便宜。 赵益清胸前峰峦巍峨,唐晓晓也不遑多让,一不留神就瞄到一抹雪腻沟壑。 直晃眼。 葛牧含笑不语,直等两位姑娘闹够,觉得蛮亲切的。 “开动吧。” 早饿了的唐晓晓迅速拿起筷子夹菜,边吃边道:“今儿我算是沾你的光,为了给你过生日,赵大小姐可特意从家里拿出了一瓶拉图庄的红酒,珍藏多年,有价无市。” “拉图庄是什么?” 拉图庄! 世界顶级的一级酒庄,它生产的波尔多在酒客心里乃酒中之皇。 唐晓晓的解释道。 葛牧摊了摊手:“可惜我没有这么口福,我不喝红酒。” “你当富可敌国的赵大小姐家只有红酒么?她准备很充分呢,特意还给你准备一瓶白酒。” “哦?” 赵益清轻描淡写道:“反正放在家里也没人喝,就拿来了。今天你是寿星,多少得喝点。” 葛牧点头:“当然。” 吃了些菜后,葛把白酒打开倒了二两多,顿时间一股酒香气迅速扩散了满屋。 甘醇,柔和。 绝对是经岁月沉淀过的酒香。 葛牧端起酒杯再次致谢,随后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两位姑娘则用红酒跟他干杯,觥筹交错,言笑宴欢,颇有了些家的气氛。 世俗也有它美好的一面。在那些真情以待的眼神。 夜色更浓。 不胜酒力的唐晓晓先睡了,葛牧跟赵益清坐在别墅花廊下。 山峰微凉,碧蓝的清霄里满是星辰,一点点倒映在赵益清的剪水秋眸。她捧着下巴向天空凝望,脸上忽然绽放出不可方物的笑容。 “等一下我,我回去换身衣服。” …… ------------ 第五十二章 白家来人 再次从别墅出来的赵益清已经换了月白色汉服,衣袂轻盈,长裙委地,绰约如藐姑射之仙子。 她似从一片白光里走来,纤尘不染。 又像静待在古老的时光里。 怀中那张古琴,更衬出了古时江南女儿的婉约与典雅,那一颦一笑具是风景。 葛牧略微怔神,深邃的眼眸泛起一道道涟漪。 此情此景,有些熟悉。 或许在曾经走过的三万六千载岁月里,曾遇到过如此女子,所以才会在转生凡尘后有些印象,不然难以解释,总不能赵益清也是上界某位天女转世吧? 赵益清嘴角微翘,为绝美的脸上增添了一份鲜活色彩。 她道:“汉服我买了好久,但总不好意思穿出去,恰好我准备弹古琴给你听、也当消磨时间,觉得汉服衬这氛围才穿了。” 她本以为葛牧会像往常一样淡然的看着她,说句差强人意,谁想后者竟赞了四个很有分量的字。 风华绝代! 这句溢美之词不禁让赵益清心里窃喜不已。 她把古琴放在石台上,拨动琴弦调音,随后青葱手指搭在了琴面上。 弹什么呢?她也有几分醉意,没想着刻意去揣摩葛牧心思,拨弦弹起《山居吟》。 夜色侵阶,风竹秋韵。 桥下泉水漱石,清霄林野生烟。 潭静照大千。 悠扬琴声如山岫凉风,徐而不急,带着自然之气向外蔓延,恬静淡雅。 葛牧有些惊讶赵益清还有如此心境积淀。 其实外表出众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但能得风韵的少之又少,缺的就是温婉如水的内心积淀,赵益清算得上内外兼修了。 一曲罢。 她起身跟葛牧坐近了些,伸手整理着额前被风吹乱青丝,莞尔一笑,明艳如花。 “刚才许了什么愿望?” “太幼稚,没许。” 赵益清撒娇似的哼道:“你是觉得我幼稚吧?” “没有,今儿挺高兴的!说起来从小到大我都不认识几个人,也没什么人记得我,你这样的大美女能费心给我过生日肯定是惊喜万千了。” “我……我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还要谢谢你呢。” 这段时间里葛牧给赵益清贯注了第二次先天之气,原本体质阴寒的毛病基本上已经驱除,精力远胜于前,明显能够感觉的出来。 而又过两次香艳接触,又兼前面的生死经历,赵益清对葛牧的情愫不免在无形中又加深了一层,可无奈葛牧这家伙在感情上就像是个榆木脑袋,完全没有任何表示! 赵益清自己又说不出口,刚才话到半截就收了回来。 真笨! 她暗骂了自己一句。 …… 葛牧没去找离城白氏,后者却先找上了门,不过来人并非白冷,只是白家家仆白九。 白九祖上本来不是姓白,只是世代侍奉白氏,也倍受隐蔽,感念恩德,后来就随了白家的姓,类似这种事其实也屡见不鲜。 而他此行的目的…… 就是奉白冷之命废了葛牧! 白冷跟七煞鬼门勾结图谋“甲子聚灵阵”,不能为人知晓,而昨天七煞鬼门那名弟子被杀,显然事情已经有败露迹象,那自然就要对可疑的人下手。 在离城一地的修道之人寥寥可数,他们首先就想到了葛牧,毕竟只有他跟七煞鬼门有过节。 第二天天才濛濛亮,白冷就已经敢到小源山别墅。 此人年纪在二十岁左右,身材中等,眼角有一道疤痕,背后背着松纹古剑,气质阴冷,宛若是古代的剑客。 他也极其自傲! 没有采取偷袭刺杀的手段,而是堂而皇之走到了别墅前面。 他立于门前,身形亦如背后负剑的笔直。 “姓葛的,出来。” 这句不大的声音却带着萧索的杀气,阴寒如冰,不过葛牧在他没说这句话之前就已察觉到动静,更感觉到了这股阴寒杀气。 境界不高,杀气却不少。 他让赵益清跟唐晓晓待在屋子里别出来,若无其事的开了门,直面白九而去道:“你是什么人?” “白家家臣白九!” “我跟白家素无往来,你找我什么事?” “你管了不该管的事。” 以葛牧的剔透从这几句简单的对话已经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就是白冷想要灭口,后面的也无须再多说。 他含笑打量白九,完全无视白冷阴冷如剑的目光,最终把视线落在了他背后背的松纹古剑上。 从地上捻起一片竹叶道:“在我面前你真不配负剑。” “少废话——” 说话的刹那间白九已经拔剑出鞘,如流光般斩来一剑。 葛牧蔚然不动,屈指将指间竹叶弹出,但见这片轻飘飘的竹叶骤然极速的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空中划出一道长痕,撞在了松纹古剑的剑身。 铮—— 一声清越的长吟。 白九顿时感觉到犹如洪流般的强大的力量从剑身传来,松纹古剑顷刻脱手。 而那股强大的气量还将他的身体直接弹飞了出去。 轻盈一叶,又重若万钧。 这模样略显清瘦的少年到底是何等强悍?从空中跌落下来的白九哇的吐出一口血,不可置信的看着葛牧。 此人太强! 而能在如此的年纪就拥有这等修为,还是他平生仅见,甚至可以说是修道界此千年都未有的人物。 那片竹叶力道仍然未竭,又直飞出二十多米,插进了岩石上。 白九见此情形越发骇然。 葛牧冷声道:“是白冷闭门造车太久觉得天下无人了,还是我过于低调了?以为随便派个什么阿猫阿狗就想来废了我。” 又向白九逼近了几步,“就你也配在我面前用剑?” 白冷哑然无语。 “留你一条命,不是我不敢杀你,是让你回去给白冷带句话,不想让离城白氏从此消失,就把所有的灵元石都送过来。” “好大的口气……” 葛牧目光一斜,白九登时闭嘴,甚至吓得猛的打了个哆嗦。 这人…… 白九忽觉得自己那点杀气在他眼里连萤火之光都算不上,他隐于眼底的冷意简直犹如天地之威。 流光一瞬,便让人不寒而栗。 …… ------------ 第五十三章 白冷 白九拖着重伤之躯回到白家,走到拐角处忍不住胸腔内气血气翻腾,哇的又吐出一大口血,扶着墙壁喘息良久。 书房里。 白冷正在翻阅古书,狭长的眼睛略动了动。 这位号称资质无双的白氏少主也生了具好皮囊,眉直如剑,鬓若刀裁,握书的手指都笔直好看,而且肤色极为白皙。 老辈修道者对他有一句批语: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嗅到了血腥气,知道是白九回来,温文尔雅的问道:“你没能废了那姓葛的散修么?” “属下无能。”白九恭敬地立于门外,面有赦颜。 白冷的目光隔着窗帘扫过来,快速地打量了白九一番,他身上并无丝毫外伤,衣物也为损坏,显然对方是以至刚至阳之力直接催其内脏肺腑。 “你跟他交手了几招。” “一招。” 一招!? 白冷狭长的眼睛里泛起一抹明亮而惊异的色彩。 白九所修剑道乃是他“离城白氏”家学中的一门,名为《御杀剑罡》,此剑法极是迅捷凌厉,但却有个很致命的缺点,过于工巧,重剑而不重修为,一旦遇到灵力深厚的修道之人很容易就会挫败。 一招重创白九…… 白冷自负也有这种手段,因为他的对于白氏家学了若指掌,清楚《御杀剑罡》的缺点。 葛牧能够一招重创白九,显然也应该是看出这个缺点。 “葛牧!” 白冷合上书卷,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案台。 他听过影煞对葛牧大概特征的叙述,只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可十八九岁就有一眼看穿《御杀剑罡》的能耐,这种眼界不得不赞一句了得。 当然,也仅仅是如此,白冷并没有把葛牧抬升到能与自己相提并论的程度。 他对白九挥了挥手道:“你伤得还不轻,下去休息吧。” “主人……” “好有什么事?” “那姓葛的小子让我跟您带一句话,说不想让离城白氏从此后就消失,最好家中所藏的灵元石全部交出来。” 白冷的眸子里泛起一抹彻骨阴寒,犹如毒蛇,嘴上却笑道:“好嚣张的人。” 离城白氏―― 在修道界虽没有真武道宗那样响当当的名头,但也是历史洪流中屹立一千多年的家族,传闻还是人屠白起之苗裔。 而白家虽然人丁单薄,白冷却是集白家历代气运之人,资质无双且才学惊艳,如无意外,几十年后必是修道界的一方巨擘,甚至可凭一己之力与许多修道宗门峙衡,这是世人公认的。 葛牧区区一介名不见经传的散修,就敢说灭了离城白氏,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 白冷对此冷笑不已。 让白九下去修养以后,继续翻书阅览。 此刻太还有更重的事。 甲子聚灵阵! 位于浮云山的甲子聚灵阵乃是他和七煞鬼门同时发现,此阵涉及的范围足有上万平方公里,涵盖整个浮云山脉,一旦启动,能将这上万平方公里的灵气全部凝聚,化气为液,造出一个灵液潭,其灵气浓郁程度超越凡尘中任何一地,百倍乃至上千倍,这对于修道之人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 白冷本来想要灭了七煞鬼门分舵那十一个人,将之据为己有,但很快又改了注意。 一来七煞鬼门分舵中也有筑基期的修道者,且筑基已有四年,他并没有全胜的把握。 二来大规模的甲子聚灵阵有伤天和,也是玄门正道的禁阵,以他白冷此时的势力还不愿意跟玄门正道执拗,需要七煞鬼门来背锅。 因此便选择与七煞鬼门合作。 不过也都是各自心怀鬼胎,白冷可不想把灵气资源便宜别人。 而此时他必须确定一件事,甲子聚灵阵在这一甲子里到底哪一天会发动?时间已经很近,但是知道具体那天就夺得了先机。 “会在什么时候呢?” 白冷闭上眼睛,掐起指节。 他已经查阅了许多古书,仔细在浮云山甲子聚灵阵前感知过灵气的流动变化,心里大概有数,此时只是反复推演具体日子。 渐渐地他的额上浮出了一层细汗,掐在指节上的手指忽然停住。 “丁酉年,壬寅月,壬戊日!跟前两次推演的时间差一天,阳里是……17年2月4日,那么就应该是17年2月3日到4日之间了,还有三个月。” 白冷的手指终于松开,抹了抹额上的汗。 推演太过耗心神,即便是已经如今筑基、经过这一番推演也觉着头昏脑涨,提不起来半点力气,需要休息个两三日才能恢复。 “姓葛的,再让你多猖狂两天吧。” 他并没有把葛牧放在眼里,觉得什么时候收拾都行。 即便葛牧去告诉那些玄门正道他跟七煞鬼门勾结,也绝对不会有人信,谁会怀疑家风清白的离城白氏跟邪修勾结?又谁会相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的话? 凡尘修道之人还不是神仙,脱不了人情世故四个字。 出身很重要! 白冷起身从书房走出来,南面正厅的匾额在秋日的阳光里熠熠生辉,上面有明代道门泰山北斗张澜之的题字: 歉以自牧。 “斐然君兮,歉以自牧”,这也是修道界对于白家的印象,简单来说就是难得的歉歉君子。 但他们并不知道离城白氏早就想把这四个字换成道门魁首,以实力震慑天下,宗领修道之人,唯我独尊,而不是博一个歉歉君子的虚名。 这也是白冷的愿望。 他自认为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 期望有一天天下修道之人不再北仰真武道宗,南依正一法门,全部都俯拜在离城白氏庭前! 以他为尊,以他为宗。 顺者昌,逆者亡。 他的野心与资质一样都超越了离城白氏的历代先祖,对实力、权利有一种近乎于病态的渴望,所以才会拒绝真武道宗的招揽。 龙雀老道算什么东西?先生了几十年的老棺材板罢了! “我需要只是时间……” 白冷温润一笑,狭长眼睛的谦恭已经掩盖了勃勃野心,他也是极为懂得隐忍的人。 …… 求收藏,求推荐! ------------ 第五十四章 公子世无双 白冷深谙韬晦之道,不显山不露水,故而葛牧向赵益清、唐晓晓询问离城白氏的地址,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压根儿就没听过。 本来葛牧想直接杀上门的。 若是白冷还在浮云山,与七煞鬼门那名筑基期的邪修连手,葛牧尚还忌讳,单就白冷一人…… 他足可碾压! 没有越阶而战的实力,他也不配成为前世神王。 上界远要比凡尘残酷的多,无谁不是在浴血崛起。 事实上,葛牧在前一世练气境界斩杀过的筑基期都决不下五十。三万六千度春秋轮回,什么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田陇上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屡见不鲜,他碾压的不下万千。 白冷,堪堪练手罢了。 想着这姓白的可能会亲自上门挑衅,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葛牧也没再打听离城白氏的地址。 赵益清问:“刚才那人跟上回的邪修是一伙的么?” “他不是邪修,跟七煞鬼门相互勾结而已,不过你放心,这会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 “那你千万小心。” 葛牧看着满脸关切之色的赵益清,轻松笑道:“小喽啰罢了,别太当回事,你们该干嘛干嘛,我到竹林里找点东西。” 见到白九用剑,葛牧忽想起来前世也曾用剑。 曾经三千载剑道专研,便至上极无上之境,一剑催国,说起来还是用剑的老祖宗,只是后来境界越来越高,弹指间便能粉碎星辰,就弃剑不用了。 现如今神魂转世境界低微,倒不妨把剑道重新捡起来,因为剑道在葛牧来说可以速成。 他在竹林里折了根两指粗细的竹子,截成三寸三尺长,随意比划了几下,闭目回思剑道精髓。 剑者,百兵之皇。 故而用剑者向来自矜自傲,就像白九那样境界微不足道的修道之人不是也有几分傲气?所以又在修为之外按意境划分了几个境界。 初窥门径称为人剑,剑法招式炉火纯青。 往后一层是心剑,达到这种程度已经算的上登堂入室,能随心所欲,化腐朽为神奇。 更高的称为无剑,这一层里腐草为萤,飞花摘叶皆可为剑,上一世葛牧的起点非常高,开始用剑便是无剑之境。 第四层名为天剑,剑意合天地自然,一剑出而万剑俯首,无剑之境与之相差云泥,饶是葛牧上一世也用了近千年时间去揣摩,凡尘里恐怕未必能有人达到。 至于最后一层上极无上…… 这不是凡尘该有的剑境! 这一层里可剑斩虚空、割裂法则,如果凡尘里有达到这种境界的人,位面恐怕都容不下了。 …… 两天后,白露节气。 难得早起的唐晓晓在花廊看桂花,捏着自己的小脸念了句“菊应妒,梅应羞,自是花中第一流”自吹自擂,一转头,顿时间就汗颜不已。 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个绝世大帅哥,五官精致俊美,皮肤比她的还白,睫毛比她的还长,简直就像是个姑娘。 这人比张亦安还要好看! 唐晓晓心脏怦怦直跳,半晌目光都没从此人脸上移开。 而此人正是离城白氏的白冷。 三天时间的功夫,推演甲子聚灵阵所带来的损耗已经被弥补,这是来找葛牧算账的,但他的态度却谦恭有礼。 温润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小姐,你好。” “咳……” 唐晓晓咳嗽了一声掩饰脸上的尴尬,极力轻声细气道:“请问你找谁呀?” “葛牧,葛先生。” “他一大早就去那边儿的竹林里了,你稍等会儿,喝杯茶,我打电话叫他回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他。” 白冷说完向唐晓晓颔首称谢,只低头的姿势都让后者觉得温婉和优雅。 公子如玉…… 唐晓晓对白冷的印象极佳。 等背影的身影渐渐没入萧疏的竹林时,她还盯着他的背影,眼睛里微光泛动。 “看什么呢?”赵益清从别墅里走出来。 “哇,我刚才看到一个超级绝世大帅哥,帅得不食人间烟火,跟漫画里走出来似的,就是追你的张亦安跟他比都要逊一筹。可惜,我刚才忘问他的手机号码了。” “你犯什么花痴。” 赵益清往唐晓晓看的方向望过去了一眼,没看到有人。 脸上春意盎然的唐晓晓拉住赵益清胳膊道:“刚才那个大帅哥说是找葛牧的,估计是葛牧朋友,走咱们也跟上去瞧瞧。” 赵益清黛眉微蹙,葛牧在离城可没什么朋友! 会是谁呀? “走啦。”唐晓晓催促。 随即两人也跟进了竹林。 在前面的白冷沿阶而上,浏览着周围的泉流竹石,目光清淡,身上没有半点寻衅的戾气。 大约走出两里地,目光往北面一瞥,就见一名少年正在几棵竹子间打坐盘膝,身上落了几片半黄的竹叶,似乎已经进入定之态,整个人巍然如石。 白冷闭目。 然后便感知到了周围灵气的扰动。 心想这少年肯定就是葛牧,小源山的修道者就他一个而已,当然他的猜测也没错,这就是葛牧。 “年龄不大,口气不小!” 白冷淡笑了一声,以固有的脚步频率向葛牧走去,不疾不徐,待走到距离二十步时候才停下来,这个距离已经很近,但葛牧却依旧盘坐如石。 此时赵益清跟唐晓晓也跟了过来。 赵益清瞥了一眼白冷,外表的确是温文尔雅,风姿俊逸,怪不得能让唐晓晓犯花痴。 但也只是瞥了一眼! 赵大小姐不至于以貌取人,她的注意力还在葛牧身上。 “葛牧?” “听见了。” 葛牧起身,拍掉身上落叶,然后抬眼向白冷打量过去,后者不失礼貌的笑道:“离城白氏白冷,冒昧打扰,想必尊驾就是葛牧先生了?” “嗯。” “葛牧先生前几天曾说过要我把白家的灵元石带过来,否则就让我离城白氏从此除名?” 葛牧直言不讳道:“说过,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再说一遍。” 真是不知死活!白冷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阴翳,然后道:“白某不才,但好歹也要维护祖宗留下这离城白氏的尊严,今天就冒昧跟葛先生讨教几招。” …… ------------ 第五十五章 不过尔尔 白冷表面温恭有礼,但葛牧还是从他眼里看到了轻蔑与傲慢。 说维护离城白氏的尊严,听起来冠冕堂皇,事实上却他先是派家仆白九挑衅在先。 歉歉君子? 颠倒黑白倒是挺在行的。 葛牧也懒得跟他做表面文章,脱掉外衣,冲他勾了勾手道:“你跟七煞鬼门勾结的必为玄门正道所不容,今儿来就是要杀我灭口,觉得自己斤两够就放马过来,别扯这么多闲淡。” 白冷眸中冷光骤然凝聚:“你真是自负。” “向来如此。” 既然开门见山就撕了破脸,白冷也不准再过多伪装,脸色登时阴沉下来道:“那就道法见高低!” 说着便背负双手向葛牧走去。 练气九层,白冷已经看出葛牧的境界,而他已达到筑基,自然认为可以易如反掌的碾压葛牧,就犹如碾死一只大点蚂蚁。 随着他的脚步逼近,身上气势也随之增强。 离城白氏自诩是人屠白起之苗裔,修行功法尤重气势,一旦气息散开便如金戈铁马、万箭破空,八百里重云压城之磅礴,未战便先声夺人。 白冷脚步下踏,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重几分,到第七步时脚下竟发出犹如钟鼓般的声音。 然而这丝毫没有影响到葛牧。 比气势…… 古战场的金戈铁马固然催人肝胆,可在前世神王面前能算的了什么? 百年王侯一抔土。 曾破空的万箭经几场风雨就成腐朽的铁屑。 天下纷争,诸侯裂疆,都不过是历史棋盘上的一时风雨罢了,葛牧前世见过太多,在他眼里平常无奇,他所见得气势就两字: 天威—— 倾覆沧海,崩裂山岳。 发雷霆而镇九州! “气势压迫你比得过我?” 葛牧集胸中之气一喝,这一声犹如滚滚雷霆般涌过竹林,震得竹叶簌簌掉落,白冷也因此顿住了脚步,经络中灵气竟陡然一凝,憋得脸色煞白。 “这小子在练气九层气势就能盖的住我,资质必然不低,绝不能留,不然以后肯定是祸患。”白冷暗忖道,眼中阴翳之色更浓。 请—— 一个请字未落定,他就已经向葛牧出手。 饕餮之焰! 周围灵气涌动如潮,凝聚出一尊两丈长的饕餮凶兽虚影,燃烧着熊熊火焰,嘶吼扑向葛牧。 这是白氏的绝学之一,饕餮虚影所燃起的火焰足可融化岩石,其所过之处翠竹顷刻间就被烤了成焦黄色。 赵益清跟唐晓晓都躲在了百米外旁观,但依然感觉到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哇!神奇!” 从未见过术法的唐晓晓兴奋地拍手尖叫,眼睛都等圆了。 她天真的以为两人真是点到为止的比试,“益清,瞧啊,那个叫白冷的大帅哥还有这么神乎其技的本领,肯定要赢了葛牧的。” 赵益清瞪了她一眼:“葛牧才不会输。” “切。” 战局里。 饕餮之焰迅速逼近,眨眼间就把葛牧给吞没了进去,使得整个人身上都燃烧起了黄色火焰。 啊—— 赵益清猛然攥住手,额头的汗珠瞬间流了下来。 “葛牧!?” “你看吧,他不行。” 赵益清猛的搡了唐晓晓一把,愤懑道:“你还说什么风凉话!万一葛牧真出事了呢。” 说着已经向葛牧那边跑了过去,但没跑出两步就被制止了。 被包括在火焰里的葛牧镇定自若道:“这点火苗伤不了我,待在原地看戏就行。” “可是你……” 葛牧冲着赵益清笑了笑。 随后掐动指决使周身毛孔全部开阖,由丹田内产生一股吸引力,竟把覆盖着身体的饕餮之焰全部吸收进了体内。 这? 白冷也看得瞠目结舌,但嘴角却勾起了一抹邪魅笑意。 因为饕餮之焰在体外时候尚可以用“罡气壁”抵挡,可一旦进入体内就完全无法抵御了,估计几分钟后饕餮之焰就能烧的葛牧五脏俱焚,骨骼化为齑粉。 赵益清跟唐晓晓离得远听不见两人对话,白冷所幸彻底撕下了那层伪善的面具:“姓葛的,你还真是自己找死,省的我再多出手。” “你真这么以为?” “饕餮之焰入体,你必死无疑。” 葛牧按了按灼热的胸膛,轻飘飘地撇了白冷一眼:“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玩火,量你这资质跟悟性再修三千年都不配给我给提鞋,还真以为能伤得了我。” 但见他同时伸出双手。 左掌上迅速腾起了火苗,正是黄色的饕餮之焰。 同时右掌也腾起了一团火光。 这团火光呈雍容华贵的金色,犹如黄昏时的夕阳,饕餮之焰在这团火光燃烧起来时顷刻暗淡下去,并不断融入其中。 御灵焰—— 右掌上的金色火光正是葛牧的绝学之一御灵焰。 因为这是葛牧上一世从修行伊始到转生都始终在运用的火焰,早已经融入神魂,在转生之后也就带到了凡尘。 而“御灵焰”在上界灵火榜位列第一,乃灵火之皇,区区饕餮之焰只有俯首的份儿,权当是御灵焰成长的材料了——上一世御灵焰吸收了九大异火才成为灵火之皇,现在仅是最初版本。 葛牧冷笑:“还觉得饕餮之焰很了不起么?” “畜生!”两度被打脸的白冷勃然大怒,眼中杀气腾腾,绝美的面容也逐渐地扭曲了。 既生瑜,何生亮? 作为修道者公认的天之骄子他很受不了葛牧的轻视,更重要的是他不允许资质比自己更高、潜力比自己更大的人存在。 “撕下了伪善温恭的面具,你的脸还真难看。”葛牧若无其事的调侃。 白冷杀念已决,不给葛牧说话的机会,迅速抢攻了过去,毕竟先下手为强。 这会用的是拳脚手段。 他不清楚葛牧还有什么术法怪招,再用术法未必能讨得了便宜,不如就用拳脚招式强攻,以高一层面的肉身去碾压葛牧——筑基期要经一次洗髓伐骨,肉身强悍非练气境界可比。 葛牧同样也以拳脚应对。 两人在竹林间折转腾挪,飞沙走石,观战的赵益清跟唐晓晓已经看不清他们身影。 …… ------------ 第五十六章 人屠剑决 白冷长相虽然秀气绝美,但拳脚力道却大得惊人,有些出乎葛牧的预料。 十几招过后。 他使一记雷霆万钧压来,葛牧侧步滑开,这拳直接落在背后青岩上,丈余高的岩石“轰隆”响了一声,随即裂纹蔓延,青岩轰然碎裂。 远处观战的赵益清心里猛地揪了一下,这拳要是落在葛牧的身上如何是好? 不堪想象。 但葛牧本人丝毫未乱,侧步滑开后,踢脚便踢向白冷小腹,白冷身形一转约至半空,手自腰间而出挥洒出一道凌厉白光。 不好―― 葛牧暗惊了一声,想要收腿已经来不及,只能运转罡气防御,但那凌厉白光须臾就破开防御,冰冷地从他腿上划过…… 落地后,他的裤上已经破了一道口子,血贴着皮肤淌了下来。 白冷手中多了一把长剑。 此剑乃离城白氏家传宝剑。 名为“辛芒”,凡尘修道界很有名气的宝剑。 剑柄行如龙首,传闻乃是由蛟龙的脊椎的第七截所制,剑身为天外陨铁打造,极为奇特,平时柔韧如带,能够悬于腰间,一旦贯注灵气则可削金断玉、无坚不摧。 昔日白家老祖曾到幻尘宗斗剑,以此剑斩断名剑一十八柄。 白冷本来没想动用辛芒,但无论斗法、还是拳脚招式都没有能拿下葛牧,不由心急了。 故而不择手段。 秋风萧瑟。 白冷长身独立,手中辛芒流淌过如水银般的亮光,一如风姿卓绝的白衣侠士,只是眼中阴翳把他衬的有些邪魅。 “卑鄙!卑鄙小人!”赵益清忍不住骂了他一句。 白冷淡淡地向赵益清扫过了一眼,全然不以为意,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卑鄙这两字只是无能者在失败后苍白控诉而已。 只轻声呢喃道:“无知。” 葛牧冲赵益清摆手道:“站在原地别过来。” “你现在已经受伤了,认输别打了。” “这姓白的伪君子本就是想要杀人灭口,不是要跟我论输赢。不过你安心站在看戏就成,他还杀不了。” 葛牧拿起那根竹剑,指着白冷道,“术法你不如我,拳脚你也不如,剑道我更胜你万倍。” 白冷顿时放声大笑,要知道离城白氏最擅长的就是剑道,以自身家学与辛芒配合,足可以和幻尘宗那样的大宗门相媲美,白冷的资质远胜其历代先祖,假以时日必然能成为剑道大宗,这绝不是一介散修就能够相提并论的。 他轻蔑的看着葛牧,眼中的阴翳渐渐变成了嘲笑。 大能者对蝼蚁的嘲笑! 他的目光落在葛牧随便削得竹剑上,讥讽道:“连一柄趁手的剑都没有,也配跟我遑论剑道?” “你手里不也是破烂儿。” “畜生你找死,胆敢侮辱我白家名剑辛芒!” 白冷手腕一抖。 铮―― 辛芒发出一声清越长吟,犹如风拂琴弦,极是悦耳,但细听来却带着金戈铁马般杀伐之气。 长平烽烟! 他口中地喝,同时已经泼洒出辛芒剑光。 而长平烽烟是他离城白氏的家传秘技《人屠剑决》的起手式,虽说有附会人屠白起之名,但剑意纵横端的有千军万马破城之势。 白冷在剑道也有极高造诣,年纪轻轻已经达到剑道五境第二境心剑,隐隐已经触碰到无剑之境! 一剑出而风云气动,草木生霜。 剑光泼洒犹如万剑齐出,变化无穷,声势夺人,将一招简单的起手式都发挥到变幻无穷的程度,这正是心剑之境。 随心所欲,腐草为萤。 然而没想到的是…… 葛牧硬是以一柄竹剑挥开了缤纷的剑光,从他招式微不可见的瑕疵中逆流而上,刺出一剑。 看似简单,却瞬间打乱了他的阵脚,竹剑完美的避开辛芒的锋锐,从他臂弯穿过直刺到了肩头。 饶是白冷躲闪极快,但竹剑还是刺入了他肩头血肉。 一剑迅速交错而过。 葛牧落定,竹剑的剑尖啪嗒滴下一滴血。 肩头受了伤的白冷脸色难看之极,第三次打脸也很快!他本以为凭着剑道境界之高、辛芒之利,就能够轻取葛牧挽回颜面,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他嘴唇微微颤抖道:“你、你以入无剑之境?” “无剑之境算个屁。” “不可能!不可能!你绝对不能触摸到那种境界。” 不可能―― 白冷高声嘶吼,嗓音都变得尖锐起来,双眼怨毒盯着葛牧,曝出了一道道血丝。 人剑,心剑,无剑,天剑。 凡尘剑道中只有四境,天剑便是所有剑道中人梦寐以求的超凡境界,从古至今能触摸到此剑境者不过一二,而白冷认为如果当代还有人能达到此境界,就必须是他,他是天之骄子,剑道独钟之人。 可刚才葛牧那简单一剑就已经超越了他的无剑之境,让他完全接受不了。 必须死! 必须死! 白冷的心态已经崩溃,神经质的呢喃了两声,随即再次举剑向葛牧劈来。 “姓葛的,我才是天骄,剑道气运独钟之人,你是魔障,杀了你我的剑心就能更进一步,你绝对不可能触碰到天剑之境。” 嘶吼声戾气十足,剑招更迅猛入狂风骤雨。 白冷几近癫狂。 公子如玉的风姿早已经荡然无存,看起来甚至丑陋。 而始终镇定的葛牧则如苍山大石一般,荣辱不惊,轻描淡写,只是持着竹剑抵御白冷的进攻。 白冷怒吼:“进攻啊畜生,你不是连无剑之境都看不起,把你的本事全部都亮出来啊!快啊!你为什么只守不攻!” “你更像是畜生。” “别废话,让我也瞧瞧你的剑道境界。” 葛牧持剑抵挡的同时道:“愚蠢,你这样还妄称剑道气运独钟之人?所谓天剑乃窃天之剑,须心中一瞬灵犀契合天道自然,全在如天光乍开的瞬间,并不能持久,你白氏老祖没教你么?” “哼,原来是信口开河,我还真以为你到了天剑之境。” 百万头颅―― 白冷使出了《人屠剑决》中的杀手锏,将灵力全部灌注于辛芒剑上,登时间辛芒闪烁猩红血光。 …… ------------ 第五十七章 完胜 百万头颅―― 昔武安君白起斩下春秋战国百万军兵头颅,武功彪炳千秋。 离城白氏自诩为白起后裔,因此就把《人屠剑决》中的杀手锏以百万头颅命名。 这一式,倾注了白冷全部的灵气。 嫉恨,与杀心。 辛芒剑散发出猩红血光,如残阳从地平线升起,一寸一寸地吞没了秋风萧瑟的竹林,伴随而来还有呼啸如洪流的灵力压迫。 他想要以这招击斩下葛牧的头颅,并且有这个信心。 “筑基期以下能就逼我出这一招,你也算了不起了,但是你的仙路从此也该断了!杀!” 纵然葛牧的剑道境界能够压制他,招式占不了半分便宜,但他的境界比葛牧高一重,正面强攻的威力也肯定更强。 一力降百会,就是这个理。 “来的好。” 葛牧不仅不惧,眸中反而流露出兴奋色彩,他没想要以巧取胜,挺剑直刺,正面与白冷抗衡。 竹剑与天下赫赫有名的辛芒宝剑剑尖相接,两股灵力陡然爆发。 练气九重对筑基。 视如敝履的竹剑对曾削断幻尘宗一十九柄名剑的绝世神兵辛芒。 胜败似乎很好预料,但两股灵气接触后却陷入了僵持状态,甚至那随手能轻易折断的竹剑连丝毫的弯曲都没有。 比境界葛牧的确不如,可他修行的《大衍阴阳诀》绝无仅有,分化阴阳,再合而为一,灵力经此反复锤炼、精纯无比,这点又远非白冷能够比拟。 霄庭神王的葛牧资质凡尘谁人可比? 如果修行寻常功法此时他早已经是筑基中期,甚至更高,但却始终耐着性子淬炼灵力,硬生生把境界压制在练气期,所以灵力精纯超越寻常修道之人四五倍,足可抗衡才入筑基期不久的白冷。 轰―― 两股灵力融合爆裂,响起震耳欲聋的嗡鸣声。 掀起的气浪横扫出去,方圆五十米的竹子全部从中间炸开,竹叶飘飞,簌簌如雨,随后一大圈灰尘才从地面翻腾上来。 旁观的赵益清跟唐晓眺骨膜陡然震动了一下,被劲风扫的向后踉跄,脑袋更是嗡嗡乱响。 那两人怎么样? 簌簌如雨的竹叶里已经看不见踪影。 好半晌后…… 竹叶落定,尘埃不起。 葛牧笔挺如剑地站在原地,但衣袖已经被搅碎,那柄竹剑几乎完全破碎成木屑,只剩下很短一截还握在手里。 而以为胜券在握的白冷却半跪在葛牧面前,一根尖锐竹刺完全贯穿了他的小腿,他双目赤红,耳孔中微微有血丝渗出来,整个人模样狼狈不堪。 败了。 他使尽浑身解数还是败在葛牧手里。 他的自傲自矜被劈得粉碎,状貌凄惨如丧家之犬,只是死死地抓着一把土稳住将要失控的情绪。 可这都为什么? 自小便被誉为南国才俊,资质无双,还拥有离城白氏千余年的积攒,为什么会输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手里?输得还这么惨。 “你……”白冷抬起头,似想要从葛牧的脸上寻找答案。 葛牧不带丝毫感情道:“留下东西,滚。” 这种态度更让白冷愤恨,这他觉得葛牧根本没有把当对手,只是当做了一块临时的磨刀石,甚至是视之如草芥。 葛牧又道:“还需要我再重复第二遍么?我耐性不多,只给你三步的考虑时间,走完三步,你还把东西留下来,我保证离城白氏从此在修道界除名。” 说话间葛牧已经踏出一步。 不过没到第二步白冷已经把家中所藏的灵元石扔了过来,由一个精致檀木的盛着,里面共有九颗蓝色灵元石。 白冷不傻,知道什么更重要。 …… 一战过后。 葛牧先点检了一下灵元石,现在总共有十颗了,只剩十五颗就能达到筑基所需的标准,比他之前想象的要顺利些。 至于白冷,葛牧觉得这伪善的家伙倒算是个角色…… 虚伪,手段阴狠,能屈能伸。 具备这些特质,他以后必会有更大的成长空间,杀了可惜,因为出色的对手才激励成长,安逸的修行环境只能修出来酒囊饭袋,葛牧想把他培养成对手。 说实话凡尘修道界太小,想要找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很不容易。 “哎……” 葛牧百无聊赖地思索着,赵益清走过来拉了拉他的胳膊,仔细检查,然后拍着胸脯道:“刚才可真吓死我了,幸好没有受伤。” “没事。” “还没事呢?” 赵益清气鼓鼓地呵责,“人家拿的真刀真枪,还出手偷袭,你倒是好就拿了一根破竹竿应对,出事可就没命了!知道不知道!” “知道,知道你关心。”葛牧捏住赵益清的芊芊手指温声应道。 “哼。” “不过你放心,我这人其实惜命的恨,而且真要耍起阴谋手段来没什么人能比得上,这条小命不是那么容易就丢了的。这回跟白冷一战起先就有赢他的把握。” 赵益清撇嘴道:“吹吧你,那回吃了亏就不吹了。” 葛牧淡笑,并不辩解。 让这么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担惊受怕了这么长时间,被数落两句有什么的?他并非全然不懂风情。 “衣服也都破了,赶紧回去换去,就知道数你的破石头!” “遵命,遵命。” 葛牧回屋里换衣服,还没进去就又勾回了头,“赵大小姐,我还得再夸你一句,你的眼光可比唐老师高的太多太多了。咱们唐老师见了白冷就迷的五迷三道,怀了一整天的春,就差被拐走了。” “你当我那么肤浅?” 唐晓晓满脸不乐意,眼神幽幽道:“可那位白先生长的就是好看么,我不就给他说了两句,至于讽刺我。” 这才是标准的傻白甜啊。 葛牧咧了咧嘴。 然后哀其不幸道:“就今天这种情况,如果白冷胜了我,紧接着就会要了你俩的小命!漂亮的女人不靠谱,漂亮的男人更不靠谱,长长心吧唐老师。” “我们跟他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杀我们?危言耸听。” “因为你们看到了他伪善的一面,这个理由已经足够。” …… ------------ 第五十八章 天剑之境 噗! 回到白家,白冷忍不住气血翻涌喷出一口鲜血,斑斑点点地洒落在案头宣纸上。 他平生未有此等惨败,精神上所受的挫败远大于身体。 “奇耻大辱……” 白冷将宣纸揉成一团捏在了手里,盯着面前辛芒剑,眼眸中的嫉恨犹如滔滔烈焰,经久不息。 不过一时成败不足论英雄,他白冷也是胸有丘壑、志在成不世之功的人,不至于因此一蹶不振,遥想他离城白氏的先祖们,哪个没经历过挫败磨折? 失败,不足惧。 逐渐安定下来的白冷反倒觉得有些心境上的收获。 他先前被人恭维为南国才俊、天之骄子,这些荣光就像是未经淬火的剑芒,浮华不实,经历过失败其虚光便涵敛了一些。 “葛牧――” 白冷的手缓缓松开,仔细回思此战的过程。 半晌后。 起身扣了叩墙壁,吱呀一声,书架旋转过来露出一道暗门,他走进暗门,沿阶而下,约是四百多个阶梯才下到了底部密室,然后将密室四壁的灯火点燃。 跃动的灯火里,就见密室四壁雕刻着各种招式和口诀,这些都是离城白氏秘技,白冷熟稔于心,没必要反复观看。 他走到密室中央。 面前是一口深邃古井。 古井口微微泛动着氤氲烟气,暗淡的灯火里可以瞧见烟气之中漂浮着不少蓝色光粒。 这是灵气―― 此古井与地下灵脉相连! 潜龙在渊,离城白氏最大的隐秘就在于此。 但离城白氏立家已有千年,灵脉被历代先祖修行所消耗,恐怕再过四五十年就会枯竭,当然,四五十年时间肯定是够白冷用的。 灵脉由古井口喷薄出的灵气,其浓郁程度是外界的十倍以上,在此修行,一天便等于外界修行至少五天(需要考虑到耗损) 白冷抚摸着井沿,目陷沉思。 “父亲直至临死前才让我了知道这个秘密,否则我的境界何止于此?” “不过细想来,他也有他的考虑,怕是担忧我性子狂大不狷,略有了几分境界就会四处寻衅,到时折在那些老怪手里……现在就恰好是用到这口古井的时候了,以我的资质在此修行绝对能赶在甲子聚灵阵开启之前稳固住筑基境界,那时葛牧必然不是我的对手。” 啪―― 白冷的手重重落在井沿上,暗淡眸子再才恢复神采。 “一剑之辱,来日必报。” “到时我会证明谁才是天之骄子,剑道气运独钟之人。” …… 秋风渐凉,草木摇落露成霜。 转眼间过去半个多月。 半个多月里除去上课,葛牧全把时间花在修行和研习剑道上,当然上课也是应付差事。 剑道…… 转生后再拾起剑道的葛牧没能一蹴而就,达到天剑之境,这并非他对于剑道的理解不够,而是凡尘剑道与上界不同。 凡尘剑道能够维持住的最高境界就是无剑之境! 天剑―― 属于妙手偶得,流光一瞬,不是一个常态的境界,这点先前严仙师游历天下已经跟数得上名号的剑道大宗师讨论过,毋庸置疑。 而能发出窃天一剑的凡尘五千载修道史上也寥寥可数。 有明文记载、距离现在时间最近的也是在南宋末期,传闻当时剑道大宗李文宪乃是千年一遇的用剑奇才,天下罕有敌手,在年一百三十二岁时为抗金兵才在一瞬里逾越了无剑之境枷锁,发出窃天一剑。 这一剑斩落三千头颅,摧残二十里城郭。 一座百丈之山被拦腰斩断。 万剑归宗,风云变色。 可惜这也是李文宪平生仅有的一次的天剑之境,而在发出这一剑后没多久便力竭身亡了。 后世不知还是否有人达到此境界,反正修道史上再无记载。 葛牧受凡尘环境所限制,又是重新练剑,剑道境界也就是在无剑之境,还不是顶峰,这些日子里都在勤练苦修。 不过毕竟高屋建瓴,进境倒是极为可喜。 起码无剑之境稳固了,就凭这点到任何一个凡尘宗门都能做到客卿长老的位置,被人敬着供着,凡尘修道界能在十九岁就达到无剑之境仅他一人! 天之骄子?用形容白冷的词来形容他其实差得多了。 他是谪仙…… 萧疏的竹林里,他今天又练了三个小时的剑,身上的体恤贴在后背,湿淋淋的已经能拧出来水,但依然没停。 赵益清已经给他打了几次电话让回来吃饭,索性找了过来。 “魔障了你?赶紧的,饭已经热了两次。” 葛牧收剑:“吃凉的也行。” “那要得胃病的。” “我没有那么娇气。” 赵益清白了他一眼道:“还有一件事跟你说,系里准备举办元旦晚会,要拉点赞助,你是不是得稍微出点钱?” “啊?你没搞错吧?堂堂赵氏集团的大小姐要跟我拉赞助,你口袋里的零钱也够办十次八次元旦晚会吧。” “不赞助也行,你得带有咱们班表演个节目。” 葛牧眉头挑了几挑道:“我表演节目?好啊,我最拿手的就是剑斩头颅、刀劈活人,不过这两样你确定有人敢看么?” “哼。” “说实话你带着学生们乐呵乐呵就成了,对我来说太幼稚。” 赵益清沉下脸道:“你就是觉得我幼稚,亏得我……除了修行之外你就不能做点别的事,我、我是看你这样太沉闷。” 说罢沉默下来。 她知道葛牧与旁人不同,可她不希望他成为只知道修炼的机器。 幼稚,或许吧。 葛牧侧脸看她,搔了两下她纤细的腰身,笑道:“怎么这就要生气了?” “谁生气了!” “狗。” “你才是狗。”赵益清举起粉拳锤了一下葛牧。 “瞧你这点小气劲儿,行了,你说的表演节目我去参加,不过表演节目还是算了,我呢,以前都是坐着看别人表演节目的。” “这还差不多。” “走了,回去吃饭,我还真饿了。” 葛牧把竹剑插在地上,跟着赵益清一块走出竹林,还没到别墅前面,就远远瞧见张亦安的车向这边行驶过来。 还贼心不死啊。 …… ------------ 第五十九章 当代书圣 张亦安带过来了一幅字。 这也是为了讨好赵益清父亲赵拓,五尺大帖,临摹的是颜真卿的《祭侄文稿》。 颜真卿的《祭侄文稿》仅次于兰亭集序,乃天下第二行书。 这副临摹的字帖点画饱满,结构阔大,深得“颜体”精髓,只是在比划折转间又多几分洒脱,与原帖不逊太多,绝对算传世珍品。 张亦安对此颇为自得,拿过来后就摊在桌上让赵益清欣赏。 赵益清没怎么学过书法,但跟父亲赵拓耳濡目染,也有一定的鉴赏能力,仔细观看后赞道:“这字漂亮啊,离城的书法名家还没有能达到这种水准的。” “益清,好眼力。” “我也只是看看而已。” 张亦安笑道:“那不妨再猜猜这帖谁写的?” 猜不到,赵益清摇了摇头。 “葛牧,你也看看。”张亦安把目光斜向葛牧,嘴角带笑,俨然是认为葛牧不懂书法之道,自己便有了点优越感。 “吃饭呢。” “过来看看呗,这字可难得的很。” 葛牧嗤之以鼻的应道:“这有什么可看的?又不当饭吃,更不当钱花。” “艺术是无价的,你这样说可就忒俗了。” 我欲? 葛牧一笑,放下饭碗走过来。 眯着眼打量了一番临摹的《祭侄文稿》,伸指按在帖子上,谁想帖子上的墨迹还没干活,指头一动就在上面拖出一道墨痕。 张亦安脸登时就黑了,心痛道:“你干什么!” “手误,手误。” “手误?你知不知这副字花多大力气求来的?把你给卖了都顶不上这副字。” 张亦安的确是怒了,不然不敢以这种口吻跟葛牧说话。 但葛牧真不是诚心的。 他道:“我赔你一副得了。” “你拿什么赔?” “我的字啊。” 张亦安气急反笑,其神色都有恨不得抽葛牧两耳光的架子,太自以为是了:“你知不知道这副帖子谁临摹?当代书圣卫宪!” 葛牧冷笑道:“当代书圣?是你给卫宪戴的这顶高帽子,还是他的老师王孟頫蹬腿死了?” “你还知道卫宪?” “比你知道的多!” 卫宪不是寻常书法家,真实身份乃是幻尘宗弟子。 其师王孟頫的名头更高,是幻尘宗长老之一,当年严仙师劫掳幻尘宗少夫人,幻尘宗派七名长老连手追杀,其中就有王孟頫。 至于书法…… 王孟頫在此道造诣极高,被修道界公认的当代书圣。 而且他自诩风雅无比,喜欢焚烧梅花掺入墨汁之中,笔墨有轻微的梅香气,卫宪乃是他的徒弟,书法也就学了五六分,但把这以梅入墨的习惯给学了去。 嗅到笔墨间的微微梅香,葛牧已经知道是两者中的其一。 再看笔法结构,显然没有王孟頫那么严整苍劲,力不能透纸,便确定是其徒弟卫宪。 “你能要来卫宪的字确实也不容易。”葛牧目光落在字帖上。 “认出来谁写的怎么样?” “书法……说实话王孟頫的字还堪堪能入我的眼,卫宪不过就是歪瓜裂枣。” 张亦安冷笑道:“歪瓜裂枣,那你去给我要一副同样的歪瓜裂枣啊。” “我给你写一副。” 呵呵。 这会不独张亦安觉得葛牧自以为是,连赵益清都觉着尴尬。 卫宪的字虽比的上王孟頫,但也是当代书法大家拔尖的人物,一字千金,哪儿是什么人写副字就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何况观葛牧平日言行,完全就是个毫无文学素养的武夫。 张亦安搡了他一把,语气冰凉道:“算了,别吹了!这帖子虽然多了一痕墨迹,但瑕不掩瑜,依然还是一副难得的精品。你救过我的命,还帮我家跟穆总合作,这回不让你赔。” “张大公子到底还是有点义气啊。” “哼……” 葛牧抱着双臂道:“但我不喜欢欠人东西,这幅字我赔。” 说完便央赵益清取笔墨。 别墅里倒是有笔墨纸砚,赵益清犹犹豫豫地拿了出来,红袖添香、素手研磨,但还是不信葛牧有什么书法造诣:“你这牛吹的有点大。” 葛牧挽袖提笔,并不答话。 书法—— 曾经何时他在三十三天醉酒狂歌,圣殿中挥剑为笔,一副《镇魔贴》让上界众仙为之赞叹。 卫宪、王孟頫,不值一提的晚辈后生罢了。 他起笔: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 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有 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 落笔风云变。 笔墨幻化的是大唐盛世万国来朝的磅礴气势。 是诗仙的直挂云帆的潇洒。 一腔风韵,栩栩纸上,那些字已经不再是死板的比划,而是胸中气象,让人心胸顿阔。 一篇诗仙的《春夜宴从弟桃李园序》,立刻挥就,行云流水。 赵益清跟张亦安目瞪口呆,即便鉴赏能力有限,但也能很直观的看出来这副字完全碾压卫宪临摹的那副《祭侄文稿》。 卫宪的字也是好字,但葛牧却是一种潇洒气韵。 格局高的太多。 如春风拂槛、白云出岫,不着片刻却造化万物,乃天成起韵,蕴含道法自然。 赵益清瞪着眼道:“这副《春夜宴从弟桃李园序》要是给我爸的话,他还不高兴的睡不着?你这怎么……怎么还藏了这么深一手。” “以前没什么事的时候,就随便练练。怎么样,这副字用来赔卫宪的《祭侄文稿》还成吧?” 张亦安脸上火辣辣的,目光不好意思跟葛牧交错。 自己视如珍宝的书法大作,已经完全拿不出手了,可这葛牧怎么如此妖孽?身上一身绝世神通,书法却也有极高造诣。 到底是人不是? 这让张大公子实在提不起来与之竞争的信心,灰头土脸地叹了一口气道:“葛牧,你就不给别人留一点活路么?你他妈……” “太优秀了!” 葛牧放下笔淡笑:“嗬,难得张大公子夸我一句。对了,还有件重要的事问你,卫宪的这副字笔墨都没干,说明写成没多久,他人也在离城么?” …… ------------ 第六十章 槐泗河畔 严仙师当年劫掠幻尘宗少宗主的未婚妻,让幻尘宗蒙受了千年未有的奇耻大辱,积怨甚深。 几可说不共戴天! 幻尘宗甚至因此立了一条恨乌及乌的规矩:宗门绝不收录严姓人为弟子。 如今严仙师已经去世,这些恩怨恐怕最终都要落在葛牧的身上。 当然,以葛牧现在的修为不足与雄踞吴越之地幻尘宗掰腕子,但幻尘宗既然有人到了离城,也不妨去打个照面、了解些情况。 所以才问卫宪的行踪。 张亦安道:“卫先生本来是在离城书法家协会作交流,但晌午时就离开,说是去看故友之子,什么离城白家的。” “那是去找白冷,我也得去拜访一下。” 白冷? 赵益清打了个激灵道:“就是上回跟你打架的白冷?那人行事可太卑鄙了,你小心吃亏。” 葛牧嗯了一声。 …… 离城白氏在修道界屹立有千余年,但行事低调,颇有些大隐隐于市的意思,离城里的普通人几乎没怎么听过这个家族。 不过这些天葛牧还是打听出了离城白氏的位置。 槐泗河畔,观潮亭边! 这是离城北郊的一处盛景,历代文人墨客不少到此游览,人文风情极其浓郁。 观潮亭边的建筑大都还保持着明清时的风貌。 白墙青瓦,竹漆门户,油润的青石板路,到八月桂花香时、经如烟的细雨一润,俨若丹青墨卷,也难怪能养出来白冷那样精致皮囊的人。 下午葛牧到了观潮亭。 沿路询问找到白家,叩了几下门环。 少倾。 家仆白九出来看门,见来人是葛牧,顿时一副剑拔弩张态度,手死死扣着剑柄。 “姓葛的,你要干什么?” 小源山一战,葛牧只拈一叶便破了白九的《御杀剑决》,还将他打成重伤,此事历历在目,所以白九也非常地紧张,说话声音都觉得有些虚浮。 葛牧目光从白九肩头越过,往里面瞧了瞧,后者越发紧张,噌的一声拔出了剑。 “你还想到我白家逞凶?” “紧张什么?你去跟白冷说一声我过来拜访他。” “不欢……” 白九刚准备下逐客令,院里就传来了白冷温和的声音道:“白九不得无礼,请葛先生进来。” 随后白九领葛牧见门,穿廊绕巷到了正厅。 古色古香的正厅里,一身着蓝色道袍的中年人坐在上位,他气态严整,略有几分儒雅,应该就是幻尘宗的老辈弟子卫宪了,白冷正在他的旁边添茶。 “这位小友是?”中年抬眼询问。 白冷道:“他是葛牧;葛牧,这位是幻尘宗卫前辈。” 果然是卫宪! 不过葛牧的注意力还在白冷的身上。 小源山斗法白冷受得伤不轻,可区区半月间就已经完全康复,眉眼间所露精光的更胜于前,显然修为更进了一步。 更要的一点是当时他嫉恨葛牧欲杀,现在再次见面、眼底已经丝毫看到杀念和嫉恨,掩盖的太好。 是个人物啊。 白冷继续道:“不知葛先生驾临寒宅有何指教,难不成是觉得上次恩怨未了,还想要让我离城白氏在修道界除名?现在卫前辈坐镇寒宅,怕容不得你放肆了。” 卫宪目光一沉道:“要离城白氏在修道界除名,这位葛小友可真是好大的口气!真是你说的?” 葛牧温润一笑:“没错!” “那想必葛小友应该是哪位修道界名宿的高足了?” “散修而已。” 葛牧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这种态度让以前辈自居的卫宪更为不满,抬手敲了敲桌子,然后沉声道:“散修?怪不得见了前辈也不知行礼拜见。” “久闻幻尘宗乃雄踞吴越的名门大派,但卫先生却说出这么两句没品的话、实在有负盛名啊。” “牙尖嘴利!我不与你计较,只问你今天来白家何事?” 葛牧咧了咧嘴,脸上笑容越发灿烂道:“十几年前、有位姓严的龌龊老头子劫掠了你们幻尘宗少宗主的未婚妻,那龌龊的严老头子今年死了。” “严侍霄!(严仙师的名字)” 卫宪拍案而起,“真便宜那老贼了。” “英雄所见略同,不过……” “不过什么?” 葛牧指了指自己道:“我跟那姓严的龌龊老头子是一伙的,而你们幻尘宗当年拍了七名长老联合围杀他,即便没能杀他,也使他折了七十年的寿元。” 卫宪冷笑:“哪又如何?” 哪又如何? 葛牧的眸光渐渐变冷,泛起一缕浓郁的血色。 前世严仙师在他座下侍奉了几千年,最后一战,许多人都临阵倒戈投靠了上界叛军,可严仙师自始至终都和他同仇敌忾。 那时他说: 神王,几千年来我都是你座下童子,但现在我是和并肩而战的兄弟。 千年顿首,一战则足。 我不会绝让你倒在我的前面。 你看着,我也能杀敌了。 我知道以我的境界肯定要死在这场叛乱里,可是神王,我多杀一个叛军你就少一个敌人,你不要让我逃…… 神王。 来世我还侍奉你…… 严仙师做到了他说的所有话,前世今生都是如此,就连他的名字都可见一斑。 严侍霄,侍奉霄庭神王! 想到此处葛牧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卫宪道:“我不管严仙师做了什么事,但是他遭受过的待遇我必然要十倍奉还。” “小友好大的戾气,言下之意以后也要找我幻尘宗的麻烦了?” 两人针锋相对。 半晌后卫宪突然放声大笑,他觉得葛牧就根本没这个斤两,一介散修要动屹立千年的大宗门无异于是蚍蜉撼树。 徒增笑柄尔。 葛牧起身道:“随便你怎么想,告辞。” “这就想走了?”卫宪捏着茶杯,嘴角带笑,在他面前逞了一回英雄那是说走就能走的?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应该为你的出言不逊付出点代价。” “哦?” 卫宪把茶杯放下,伸指轻轻敲打着桌案,斜过来一道威严的冷光道:“幻尘宗的事情暂且搁下,但我跟白冷的父亲却至交好友,不能容你在白家放肆,想走,要么在白家的门匾下叩三个响头赔礼,要么接我一招。” …… ------------ 第六十一章 图谋 卫宪卷袖而起,双手背负,神态不怒自威。 葛牧停在阶下,抬条看了看悬在白家正厅的鎏金匾额,念道“歉以自牧”,含笑转向卫宪。 叩头? 这半老匹夫还真是盛气凌人。 他道:“接你一招未免太少,不如怎么吧?我接你三招,如果接得下你给我磕个响头。” 白冷怒斥道:“放肆——” 好狂妄的小子! 卫宪面色铁青,胡须微微低颤抖,背后的手掌伸了几伸,却又收了回来。 江湖后进还从未人赶在他面前如此出言不逊。 但是他已经年过五旬,乃是前辈,真要是一时按捺不住性子、发掌劈死葛牧,有失前辈风范,也有失幻尘宗名门大派的体统。 他迷起眼睛道:“小子,一招足够教训你了。” “看来你没胆赌。” “你还没有让能我出三招的资格。” 葛牧不屑笑道:“老匹夫,你年届五旬,修行至少三十几年,连在三招内制住我的信心都没有,那我何必跟你这样无能鼠辈纠缠?” 说罢转身便走。 而卫宪已经彻底激怒,唇边微须不住颤抖。 还没等到葛牧走下最后一个台阶,左脚猛然下踏,嗡的荡开一圈浑厚的灵力波纹。 卫宪的修行资质远不如书法造诣,但年久极深,境界也到了筑基中期大圆满的程度,碾压寻常连气境界的修道者不费吹灰之力;这脚更是拿手术法之一,长鲸裂海,有镇海分潮之威。 发招同时他怒喝道:“给我跪下!” 如长鲸破浪般的浩然灵力压向葛牧,地板因之寸寸皲裂。 他也感觉到了莫大的危机,已顾不得转身,连忙运转全部灵力构筑起“罡气壁”防御。 嘭—— 浩然的灵气撞在罡气壁上。 葛牧身体猛然一颤,便感觉骨骼被压碎了似的,整个人飞出去十几米远撞在大理石屏风上,大理石屏风瞬间轰然倒塌,但他总算是停了下来,踉踉跄跄地站着。 随即喉咙里一股腥甜翻涌了上来,从嘴角溢出血迹。 但他没倒,更没有跪下。 卫宪略微错愕,他没想到葛牧能硬抗住他盛怒之下的一击。 这可是筑基中期对练气九重,中间有着天壤地别的差距,若寻常修道者早该骨骼尽断了,葛牧却只是受了点不影响战斗的伤! 他的灵力该是何等精纯? 太匪夷所思。 而白冷则目闪寒光,他和葛牧曾有对战,多了解一些,事先已经做了高估,可没想到葛牧的表现仍旧超过了他的预期。 刹那之后。 葛牧抹去嘴角血迹道:“既然已经出了一招,也不妨再出两招完成我说的赌局。” 他的声音中气实足,显然脏腑跟经络受损并不严重。 卫宪犹豫了片刻道:“我已经说过你能接我一招就让你离开。” “哼,无胆鼠辈。” “葛牧,你别太放肆——” 葛牧转向喊话的白冷道:“我放肆又如何?别觉得我现在被卫宪伤了就杀不了你!” “你……” 卫宪拦住白冷:“让他走。” 白冷不情愿地说了声是,看着葛牧堂而皇之的离开白家。 等葛牧离开后,卫宪悠悠一叹道:“这小子的确惊艳,以资质境界而论幻尘宗都无出其右者,可惜太过嚣张跋扈。” “他不把我离城白氏放在眼里也罢,可对您都大为不敬……” “言语冲撞而已,我总不能因此就杀了他。世侄啊,你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道奇才,须知要成大神通者必有大气量,不必太在意他人如何。” 卫宪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白冷的肩膀,后者恭敬道:“多谢卫叔叔教诲。” “这个你恰好用的上。” 卫宪取出一只檀木盒子递给卫宪,盒子里盛放了一颗珠圆玉润的丹药,白冷打开后,登时惊的倒洗了一口凉气。 “旋龙丹。” “正是旋龙丹,此丹药有助于稳固筑基境界,精粹灵力,你服用以后可免两年的苦修。” …… “卫宪这匹夫倒是不能太小瞧了。” 走出白家葛牧咳了几声,咳出的尽是血迹,被卫宪长鲸裂海一击脏腑到底还是受了些伤。 不过这趟并不白来! 这让他对凡尘修道者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知: 同等境界为前提,凡尘修道者远远不如上界的修道者,灵力的精纯度同样如此。 和白冷对战他已经觉察出了这点,今天硬扛卫宪的攻击,已经可以确认这点……估摸着自己现在发挥全力,能和筑基初期圆满抗衡。 说实话这一世他的实战经验不太多,还需要慢慢摸索。 走到观潮亭,葛牧停了下来。 倚亭而坐看着槐泗河波澜,神色渐渐安定,抬指轻轻敲打着小亭围栏。 “境界进展还是太慢,若是有前世千分之一,哪儿容得了他卫宪老匹夫在我面前聒噪,就算幻尘宗也弹指即灭。” 悠悠河波,茫茫前尘。 此时的卑微渺小与前世的强横相比,更让葛牧增加了尽快变强的欲望。 起码先在吴越之地站稳脚跟。 将傍晚时葛牧才起身回去。 路上给韩潇打了电话,询问甲子聚灵阵的信息,他跟白冷、以及七煞鬼门分舵那些人一样,都在图谋浮云山的甲子聚灵阵,毕竟那是一个变强的绝佳契机。 韩潇的推衍之术不如白冷,推算出的时间没有那么精确,答道开启时间大约在2017年1月15到2月10号之间。 “那咱们就暂时别惹七煞鬼门那些人,免得打草惊蛇,破坏了甲子聚灵阵。”葛牧怕韩潇冲动。 “你这是想让白冷跟七煞鬼门分舵的人护着那阵法,免费给你打工啊,想的倒是挺美,不过你有把握吃掉他们。” “本来有。” 韩潇咦了一声道:“现在呢?又有什么变故。” “今天幻尘宗的卫宪忽然到了离城,此人已是筑基中期,我担忧他也是为甲子聚灵阵而来,即便他不是为此阵来的,恐怕也会替白冷出手。” “卫宪?” “幻尘宗长老王孟頫的徒弟,跟白冷家的关系似乎不错。” 对面韩潇的声音停了半分钟,然后道:“看来到时候我得回真武道宗拉个帮手过来,对了,这几天我不在离城,你千万小心,” …… ------------ 第六十二章 假洋鬼子 赵益清着手准备经管系的元旦晚会,比平时忙了些,好在是赶在30号之前彻底准备妥当。 当晚经管系师生欢聚一堂,共度元旦。 来得比较晚的葛牧都没能找到座位,勉强跟米文慧挤了一座,意兴阑珊地往舞台上瞄了几眼,系里领导正罗里吧嗦的致元旦贺辞,是个谢顶的中年人,腹部隆起,说话间时不时夹杂两句英语,看起来就不是好东西。 “这谁?汉语都说不利索。” 米文慧瘪嘴道:“他你都不知啊,威尔.陈,系里高薪从英_国聘请回来的教授,据说还曾在华尔街工作过。” “哦。” 威尔.陈还继续在舞台上高谈阔论:“同学们,不得不说华夏现在的学术环境非常的low,各位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United Kingdom(英_国)发展,那里能够提供更加优良的……” 葛牧咧了咧嘴道:“这他妈是人话?” “就当和尚念经。” “下面我用苏格兰风笛为演奏一曲,众所周知英_国的乐器远要比华夏的更为高雅优秀,比如经典影片泰坦尼克号的配乐就是苏格兰风笛。” 威尔.陈此话一出,台下顿时议论纷纷。 葛牧当即坐起来道:“说的是你妈啊!” 这一声非常清亮,立刻就把同学以及威尔.陈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众人瞩目,威尔.陈推了推金丝边眼睛呵斥道:“哪个班的学生,给我滚出去!get out!” “你他妈什么玩意儿啊?讲两句贺词也就得了,非在大厅广众下吹嘘你的外国干_爹!比乐器?华夏六七千年前就有埙了,再晚点到春秋战国已经有成套的编钟,那时候不列颠群岛连文明都没有启蒙,你他妈跟我说高雅?” 葛牧呸了一声,“想必你祖宗就是当年英法联军进京的那波畜生吧?” “你,get,out!” 威尔.陈声嘶力竭。 不过他的声音并没有得到什么人呼应,气得拽了领结,直冲着葛牧走过来。 “你是哪个系的?我现在立刻马上开除了你这野蛮人!你要相信我有这个权利。” 葛牧无所谓地怂了怂肩:“别拿这个威胁老子。” “我是英_国人!我现在要告你人身侮辱,你这垃圾,学生中的败类。”这中年谢顶男时时不忘显摆外国人的身份。 “你再多告一条吧,人身攻击。” “你想干什么……” 嘭―― 威尔.陈飞了出去,肥硕的身躯在阶梯上滚了几滚。 葛牧紧随其后跟上,单手提起威尔.陈甩了一记耳光,看见有准备制止他的人,冷光一扫道:“今儿谁敢出来制止先想去哪家医院。” “你个傻_逼!喝了几天洋墨水就不知道你祖宗是谁了?” “外国的空气真就那么甜?” “汉语都不会说了?” 葛牧每说一句话,就抽威尔.陈一记耳光,打得两边脸都浮肿了起来。 经管系其他的领导本来想找保安制止,但有知道他跟赵益清关系的将这一节一说,又都坐了下来。 再者威尔.陈本来就不怎么讨人喜欢,仗着有个外国国籍,就以为高人一等,平常在系办公室也其他老师也是吆五喝六,都巴不得他倒霉呢。 葛牧此举大快人心。 连善良的赵益清都没有阻拦的意思。 赵益清此时待在后台,正看着,一名走路带风的姑娘走到旁边道:“赵小姐不用担心,这事得善后工作我来负责。” 穆玲珑! 经管系里有位老教授是她的恩师,衬元旦跟恩师叙旧来的,这位红_三代出身的姑娘虽然混迹于商界八面玲珑,但三观很正,很看不惯数典忘祖的假洋鬼子。 有她出面善后,自然让赵益清省心了不少。 “谢谢穆总。” “小事,不过你这位小男朋友可跟我家潇潇的脾气一样,看不惯什么就直接怼,怪不得两人成了好朋友。” 赵益清扭捏道:“我跟葛牧现在还只是朋友……” 穆玲珑多精明的人,能看不出来赵益清的心思?她笑道:“赵小姐这样的大美人谁不喜欢,都是早晚得事,跑不了的。” “穆总你还笑话人。” “呵呵。” 两人说了没几句,穆玲珑便吩咐贴身保镖去把威尔.陈带走,毕竟再打恐怕要闹出人命。 葛牧此时也教训威尔.陈教训的够了,这假洋鬼子瘫软在地,脑门上本来不多的头发蓬乱如鸡窝,面颊浮肿,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但还在不停地呼号。 “我是外籍人士,我要让我国的领_事馆抗议!抗议!” “我要起诉你,起诉这座学校!垃圾!只有劣等的教育才能培养出你这样的野蛮人!” 这话就犯众怒了。 不知哪位同学率先砸过来一包薯片,随即噼里啪啦各种零食、饮料瓶子都往威尔.陈身上砸,连拖鞋都有。 “滚回你老家吧。” “去你妈_的吧香蕉人!” “忍你很久了。” “……” 穆玲珑的保镖挤过来,凑近葛牧道:“葛先生,我是穆玲珑穆总的保镖,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真出了人命很难收场的。” 葛牧点头道:“行,那麻烦你了。” 随后保镖拉起威尔.陈,带着他挤开人群向外面走,经管系领导那边穆玲珑已经亲自过去打招呼,因此也没有人阻拦。 “同学们,同学们请安静,我算是你们大几届的穆玲珑,今天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愿看到,但在我们的国家、我们自己的土地上,不允许有威尔.陈这种诋毁污蔑我们华夏文明的人存在。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同学都有强烈的民族自尊心,而葛牧同学也是一时义愤,我们不必去过分的指责他。” 穆玲珑亲自登上舞台缓和局面,“刚才的事就当是无上大雅的小波澜,不要影响到各位同学们的情绪,我们继续元旦晚会,用我们名族自己的优秀文化来举办这场晚会……” 不得不说穆玲珑的演讲感染能力很强,话音未落,就引起了好几次的热烈掌声,最终不动声色的就把这件事给平息了下来。 …… ------------ 第六十三章 鬼门分舵 元旦晚会在葛牧和穆玲珑的感染下彻底变成传统文化晚会,原本准备的钢琴、小提琴、跆拳道等全部都被替换了下去。 传统文化―― 可高雅,可通俗,包容并蓄,绝不输于任何舶来品。 台下。 16届经管系的同学都在感叹葛牧胆大妄为,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位葛同学的来历背景,他怎么就敢当众痛殴假洋鬼子威尔.陈? 同坐的米文慧道:“葛牧,这回你彻底出名了。” “厉害呀!” “可不是么?不过这事给咱经管一班长脸。” “我也早看威尔.陈不顺眼,只是没葛牧的胆量,葛牧,从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偶像了!” “这件事校方如果要是处罚葛牧的话,咱们就集体抗议。” “对对!” “……” 葛牧勾回头看了看有些群情高涨的同学,淡笑道:“没事,冷金影业的穆总已经把这件事给压了下来,你们也应该听过穆家,由他出面处理校方也不会跟我为难,都看节目吧。” “牧哥,我们以后都跟着你混吧?”一名男同学面露崇拜。 “是啊是啊。” 葛牧道:“别,我独来独往惯了。” 一会儿穆玲珑从台上走过来,邀葛牧到外面聊几句。 葛牧致谢道:“谢谢穆总。” 穆玲珑抱着双臂微微一笑,极显睿智与精明的目光在葛牧身上打量了一番。 “今天这点小事对葛先生来说应该微不足道,即便我不管,葛先生还能被难倒了?” 她显然判断葛牧是修道者。 不过这点并不奇怪。 如赵家可以称得上是家族,那么位居帝都的穆家则是门阀,门第之高,令人高山仰止,所见所闻都远非寻常人能够比拟,否则真武道宗的龙雀道人怎会莅临穆家?博闻广识都在预料之中。 葛牧谦虚道:“我处理的话总还是有些麻烦。” “不说这个了!我就想问问我让人头疼的潇潇表妹在哪儿?她太不让人省心。” “前两天打电话说是回了真武道宗。” 穆玲珑撩了撩柔顺青丝,亦是风情万种,她道:“那还好,也就真武道宗的师傅就管得住她……也不知给家里打个电话,哼。” …… 卫宪此次来离城并非为甲子聚灵阵,而是为幻尘宗甄选弟子。 离城也有大大小小几十家的修道世家,良莠不齐,有如离城白氏这样屹立千年、道法自称体系的家族,也有民国时兴起的家族,每三年幻尘宗都会从其中甄选资质优秀的后进、收录为弟子。 元旦才过,卫宪就向各家发了请帖。 地址就在观潮亭畔。 第二天天陆陆续续来了五十多人,数目胜于往常,毕竟拜入幻尘宗就能得到更好修行资源,对家族来说也是一种荣光。 而盘踞于浮云山的七煞鬼门分舵也嗅到了风声。 当日清晨。 一名七煞鬼门弟子匆匆跑进分舵,此分舵……正是唐晓晓给葛牧讲过的那座山洞,抗战时期岛国侵略者曾把附近百姓赶入其中,或烧死、或枪杀,而当年的罪行都变成了山洞里面的累累白骨。 幽暗的山洞里,遍地可见尸骸人骨以及鸟兽尸体。 一缕隐隐烟气飘过,露出七煞鬼门分舵主事人范九幽的模样,他是个干瘦的中年人,脸颊深陷,皮肤焦黄,发丝稀少而蓬乱,看起来似人似鬼。 他几乎皮肤贴着骨头的手里拿了一条蛇,瞧见弟子进来,仍然若无其事地咬在了蛇身上。 顿时间满口鲜血淋漓。 “慌慌张张干什么?”范九幽一开口说话,浓稠的血液便从牙齿间滴露了下来。 而他的声音尖锐高亢,让报事的弟子都想抬手捂耳朵。 “启禀魏师,幻尘宗的老杂毛卫宪这几天到了离城,现在就是槐泗河畔的白家。” 卫宪? 范九幽深凹的眼睛里聚集起一抹冷光,猛咬了一下手中的蛇,撕下一块生肉嚼着:“难道白冷这小兔崽子要跟卫宪合作?” “我觉得并非如此。” 影煞婷婷袅袅地走过来,“白冷此人心机深沉,极度渴望强大的势力,怎么会把甲子聚灵阵这块肥肉跟他人分享?卫宪来离城的目的我倒略知一二,只是为了给幻尘宗甄选弟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卫宪留在离城始终是个隐患。” “那也不能杀了他,杀了他反而会引起幻尘宗的警觉,就咱们这点势力可不够跟幻尘宗掰腕子。” 魏九幽冷笑道:“你这骚_货平常自诩媚_术天下无二,怎么没能把幻尘宗少宗主搞到床上?否则老子至于怕这个怕那个。” “哼……” “骚_货!” 啪的一下,魏九幽把手里的死蛇摔在了影煞妩媚的脸上,后者诺诺不语,心里骂了句死太监。 不过魏九幽的确是个太监! 此人早年习炼七煞鬼门的秘技《庚午亭玄阴录》,不得其法,灵力逆冲下丹田废了命_根子,然后就与太监无异。 也是因此他的心理极为变态,像男邪修或许只是祸害姑娘,但他最喜欢祸害的就是英俊小伙,尤厌女人,越漂亮的越厌烦,对影煞这样的不世美色更是恨之入骨。 若非要共谋宗门之事,他恐怕早就宰了影煞。 半晌他又阴测测地说道:“不管怎样都要把卫宪赶出离城!” “怎么赶?” “骚_货,这就没点注意了么?他幻尘宗向来自诩匡扶正道的名门大派,派人到附近杀几个人,留下七煞鬼门的门号,他自然会被吸引过去。” 影煞缓缓抹去脸上粘稠地蛇血,说道:“属下以为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说不定他过几天就自行离开呢?反正距离甲子聚灵阵开启还有一个月。” “倒是有两分道理,不过还有一个人!” “葛牧?” 范九幽冷笑:“就是他!这小子还不知道是哪门哪路的?你去把他的情况调查清楚,免得到时候节外生枝。” “是。” “现在就去!” 影煞冷笑一声,躬身而退。 …… 求各位书友投一投推荐票,非常感谢。 ------------ 第六十四章 与美女邪修 影煞从山洞出来以后,妩媚的脸上立刻就罩上了浓重阴霾。 挽起衣袖,纤白手臂上面显露几道血淋淋的鞭痕。 而这都是拜范九幽所赐! 这个因练《庚午亭玄阴录》走火入魔而当不了男人的变态,对女人有一种疯狂的憎恨,恨不得蹂躏至死。 影煞已经吃够了他的苦头,可境界不如,又只能俯首帖耳,想宰了他的念头只能深埋心底。 实力―― 玄门正道的话语权有赖于此,邪修更是以实力为尊。 “范九幽!这老太监只是把我当做暂时宣泄怒火的玩偶,等他日甲子聚灵阵开启恐怕不仅不会分一杯羹,只会继续折磨我,甚至还会杀了我……” 何去何从呢? 正道绝无她影煞的立锥之地。 离城白氏?白冷那小子虽然皮囊生的极为好看,讨人喜欢,可心机却深如渊谷,前脚说合作,后脚说不定就会摆出一副正人君子姿态把她给降妖除魔了。 影煞自负极具美_色,但也深知她的美色驾驭不了白冷这种人。 他也不是适合合作的对象。 前前后后细想了一番,影煞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很大胆的想法,跟葛牧合作! 拿定主意便径直赶往小源山别墅。 当影煞敢到小源山别墅时,赵益清正抱着被子出来晒,瞧见这个姿色不逊于自己多少、手段却极为阴森恐怖的女人,登时吓了一跳。 “你……葛牧,她来了。” “看见了,你先回屋子。”葛牧从别墅里出来,把赵益清挡在后面。 “我次来并没有恶意。” “有没有恶意都无妨,我只是觉得赵小姐不适合看杀人的血腥场面。” 葛牧目光锐利且笃定。 以影煞的鬼蜮伎俩,潜伏在暗处或许还能让他忌讳两分,但光天化日之下过来无异于是找死,葛牧自付斩她那颗还算漂亮的头颅不须二招。 他往前走了两步道:“你给我那封挑战书说半年后再行比试,今儿来的似乎有些早了。” 影煞道:“我的确想杀你,但现在改变主意了。” “哦?” “我想要和你合作。” 葛牧抱臂而笑,笑容让影煞有些心虚,不自觉让后挪动脚步,又说道,“我们合作绝对对你也是有利的!” “不需要合作,我也照样能平了你们七煞鬼门分舵。” “是,你的实力的确不凡,如果只是我和几名七煞鬼门的寻常弟子,你杀我们易如反掌,但分舵了海有一个人你绝不是对手。” “谁?” 影煞很懂谈判技巧,见葛牧来了兴致,立刻放缓进度道:“我可以坐下来说么?” 葛牧点头,并推过去了一张藤椅。 “此人名为范九幽。” “钢鞭厉鬼范九幽?” 影煞赞许道:“葛先生还真是见闻广博,正是他。” 关于范九幽,葛牧也是听严仙师生前谈起。 当然以严仙师自然没把范九幽拾在眼里,只是知道这家伙连《庚午亭玄阴剑录》练成了太监,实乃修道界不多见的奇葩,当乐子跟葛牧讲了。 想起此事葛牧还有些忍俊不禁,捏着下巴笑道:“这个范九幽可了不起的很呐。” “看来你也听过他轶事。” “略有耳闻。” 影煞正色道:“虽说他当年的确走火入魔,做不了男人,但修为境界却是不虚,筑基中期圆满,跟在离城白氏的卫宪只强不弱。” 嗯?葛牧的目光缓缓从影煞身上扫过,留心着她的神色变化。 不得不说这邪修虽然已经将近三十,但面貌却如少女一般,温和阳光里,那一举手一投足都颇有风情。 天生媚骨,婉柔蕉棠。 那柔软的腰肢、隆起的峰峦,似纯真却又妩媚脸庞,都极易唤起男人的“鞭挞”之心。 葛牧收回目光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想活着。” “理由倒是很充分,不过暂时应该没有人威胁道到你的生命。” 影煞苦笑了两声,挽起衣袖把手臂递到葛牧面前:“现在没有,但如果我不自谋出路,恐怕在范九幽手底下也活不了多久时间,那个变态整天以折磨我为乐……手臂上还只是轻的,我肩膀上还有他用烙铁烙下的印迹。” “你想报复,想杀他?” “是――” 葛牧玩味笑道:“那你怎么让我想信你这不是苦肉计?你可影煞素有千面狐狸之称。” “就凭我在光天化日之下来找你!” 影煞目光灼灼。 葛牧与之对视,以照神明之术体察入微也没发现她眼中有任何的异色。 看来不假。 葛牧略放下了戒心道:“你能拿出什么条件跟我合作?美色?赵益清并不输于尊驾;实力?说实话你的实力我并没有多放在眼里。” “甲子聚灵阵。” “其中隐秘我已经知晓!” 影煞迟疑了片刻道:“那灵元石……” “你还有?” “我既然是千面狐狸,这些年行走江湖岂能不多收集一下。” 葛牧温润笑道:“好,那你不防说说我们合作的话,你想要得到些什么?” “甲子聚灵阵启动后聚拢的部分灵气,和范九幽的命!但是……就你我二人的力量恐怕也斗不过范九幽。” 影煞幽幽一叹,面色郁色。 筑基中期圆满哪儿是两个练气期能够对付的? 能保命已经不错。 半晌后又道:“现在能保住小命就行了。” “九品冰莲印是为七煞鬼门秘技之一,灵起肝脾,势至玄阴,集至阴之气为己用,历来被南疆邪修奉为圭璧,可在至阴之气本来就是天地浊气沉降,若无阳刚调和,害人害己,在我眼里垃圾都不如。” “你……” 影煞不知葛牧为何要讲这几句题外话,但九品冰莲印却是她的压箱底本事,被如此评价,心里自然不舒服。 葛牧却依旧若无其事道:“想来创此道法的鬼苍道人也不是个三流货色,不如我把这门道法的弊病改了。” “开什么玩笑?一门术法的开辟都要历经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祭积淀,哪儿是说改就改的。” “咱们不妨试试。” …… ------------ 第六十五章 宛若天神 鬼苍道人是近千年来不多见邪修奇才,几可白日飞升,“九品冰莲印”是他耗尽毕生心血之作,历来都被邪修所称道。 而这种能够传承千年的功法大多都是臻品,顶多略有瑕疵,想要修改几乎没有可能。 影煞不信葛牧有这种能力。 想七煞鬼门那位活了两百多年的老宗主左奉朝,也仅仅是给九品冰莲印作了一番批注,内容却不敢删改一字。 葛牧年不过二旬,即便是实力比同龄的修道之人强悍,但学识眼界终究有限,与老怪左奉朝相比自然远远不如,他如何有能力去斧正前贤所留的心血遗作。 太自大了吧? 影煞唇角轻轻牵动,用一抹妩媚的淡笑掩盖了心里想法,取出一张丝巾递给葛牧,丝巾上正是九品冰莲印的口诀。 “想改不妨试试。” 葛牧淡扫了一眼,闭目思索。 随后指节蜷动捏出一系列复杂的术法指决,但见平地起风,把影煞从藤椅上托到半空,凭虚而立。 “五行之变心属火,第一印手少阴心经,出于少府!” “第二印足少阴肾经,藏于灵虚。” “第三印……” 少府穴、灵虚穴都是运转九品冰莲印的冲要穴位,葛牧每出念一个,便弹出一道灵力直击此穴,此举顿时让影煞心生震撼。 如果对敌之际,葛牧直攻这些穴道,她连发出九品冰莲印的机会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刚才他查看九品冰莲印法诀不过两三分钟,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之理解透彻,并且准确无误的抓住要害? 要知道影煞自己光是揣摩透彻这篇术法就用了半年时间。 这资质…… 但更让影煞震惊的还在后面。 随着葛牧弹出的灵力从冲要穴位进入她的体内,便感觉到一股沁人清亮春风化雨般的流遍丹田。 此灵力明澈如水,纯如赤金。 而影煞先前为了尽快提升修行境界,吸收的都大多是尸体阴气或兽身阴气,驳杂不纯,当葛牧的灵力进入她的体内,就犹如烘炉般将这些驳杂不纯的阴气反复淬炼,与本身“玄阴之气”融汇,仅仅半个小时,就让她省了近一年的苦修! 以自身为炉鼎,灵气为薪柴,这种传说中的手段已经超越了影煞的想象。 须臾后。 一朵冰莲在她周身缓缓盛开。 从未有过的精纯力量她的体内爆发出来。 宛若清风拂过,水波涟漪。 她身上那股邪修的鬼魅阴森气质渐渐消散,取而代指的是如冰霜夜雪的清冷与纯净。 这才是真能的玄阴之气! 当这股玄阴之气漫遍全身,她的经络、骨骼开始迅速变化,竟直接从练气七层迈入了练气九层! 灌顶…… 影煞捂着嘴巴惊呼。 但很快就认识这不是灌顶,灌顶顶多就是提升境界,而葛牧却是直接改变了她的修行道路,把她从阴森的邪修变成了纯修玄阴之气当的正道。 葛牧不管她如何惊讶,只是古井无波的说道:“九品冰莲印的谬误共有二十七处,我一一修改念给你听。” “是、是!” “夫天地玄阴,以柔而胜,御寒而明……” 念罢后又道:“你按我修改的方法运转一遍周天试试。” 影煞懵然点头,饶是有千面狐狸之称的她也被葛牧折服了,其实已经不必试,在葛牧给她灌注灵力改变修行的路子之后,她已经感觉出自身与天地灵气的契合度增强了许多。 传世千年的九品冰莲印真的被改了。 改的几乎完美无暇。 这份才学不说是七煞鬼门老宗主左奉朝不能及,即便是差一步白日飞升的鬼苍道人复生,恐怕也要給葛牧叩头请教。 此非人力所能及! 乃神明手段! 运转过九品冰莲印法诀的影煞长跪于葛牧面前道:“感谢葛仙师厚恩,葛先生真是天神降生,鬼苍道人创作的九品冰莲印跟您修改过的相比一文不值。” “这些奉承话不觉得太肉麻了么?” “由衷之言。” 葛牧淡笑:“既然是合作,我就没指望你对我有些谢意,修改九品冰莲印只是想证明我有帮你宰了范九幽的能力,免得你拿出了灵石之后觉着冤,起来吧。” 影煞低头道:“不敢。” 她已经完全被葛牧的才学和资质折服,很清楚一点,只要给这个年轻人足够的时间,别说是宰了范九幽那个变态老太监,问鼎天下也未必不能。 她很庆幸这回选择对了,伏地又是一拜。 “我……” “有什么就说。” 影煞迟疑道:“你为什么能在片刻之间就把九品冰莲印修改的完美无暇?即便资质再高,这也是不可能的。” 葛牧缓缓转身。 修改区区一篇九品冰莲印何足道哉? 想前世他在上界“诸天万圣法会”与八万邪修论道,坐的是第二席,一篇《有为无阴阳篇》演法论道,八万邪修尽皆低眉。 那八万邪修所讲的“道”他熟稔于心,后来又反复揣摩,诸法融汇,高屋建瓴,修改一篇凡尘的功法又有何难? 不过这些当然不能跟影煞说。 他道:“这个你不必问!另外我还需要告诉你一点,我能在半个小时内助你提升两个小境界,也就能轻易废了你,所以最好不要跟我出什么幺蛾子。” “怎么敢呢?”影煞干笑道。 “你手里多少灵元石。” “白色的一百多枚,蓝色的有二十枚。” 这么多?葛牧微微一惊。 影煞继续道:“本来我可以少说一点的,但是我愿意把真实数目告诉你,并且全部都献给你。” “哦?这为什么?” “你绝对是一个非常值得投资的人。” 葛牧爽朗笑道:“眼光还真是不错。” 影煞也莞尔道:“先前交战时我就曾说过,我不仅漂亮,人也不傻。我相信你绝非池中之物,现在跟你以诚相待,等到你腾龙起凤之日说不定也能分一杯羹。” 说罢影煞再次拜倒。 一叩到底,五体投地。 “我愿意拜您为主,以后都任由您驱使!” …… 求收藏,求推荐。 ------------ 第六十六章 俯首帖耳 见影煞屈膝投诚,葛牧没有当即应承她。 她只是被葛牧潜在的实力所折服,信奉力量,但完全以实力为尊的人并不可取! 葛牧前世见得很多…… 所以不论此时影煞表现得有多么诚恳,说的有多么天花乱坠,葛牧依然不会跟她坦诚相待,世道人心哪有这么简单? 他抬手指了指影煞,不冷不热道:“我不需要人伺候。” 影煞倒是也没有觉得他不近人情,身为邪修,她更明白不能绝轻易相信他人的道理,缓缓站了起来向葛牧颔首。 “我回去把灵元是取回来,需要和我一起么?” “不必。” “不怕我跑了?” 葛牧目光微凉:“我不至于蠢到白给你提升境界,刚才修改九品冰莲印同时我在你十三道经络都动了手脚,,你只要踏入筑基期,灵力、寿元都会迅速散溢!这种术法名为《十三扣锁散魂咒》,除了我天下无人可解。” 你够狠―― 影煞嘴角微微抽搐,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也不乏心术啊。 她无奈地笑了笑,随即离开。 …… 赵益清很纳闷葛牧这回为什么没有向诡谲狡猾的影煞动手,还相谈甚欢,最后竟让影煞甘心跪拜。 她在别墅里按着百叶窗看了许久,直到影煞离去,然后施施然的走出来,跟葛牧并排而坐,推了他一把道:“你中美人计了?” 葛牧上下打量赵益清,目光滑落到她傲人的峰峦前。 “她……不如你。” “往哪儿看呢?找死!” 赵益清撇嘴道,“往常葛仙师可是出手不留情,血腥狠辣,如果今儿不是起了怜香惜玉的心,肯定会杀她的。” “我得再澄清一遍,我并不是屠夫……当然,本来我的确是想杀影煞,但这回她是来谈合作的,开出的条件让我相当满意,所以才留着她。” “你要跟她合作!?” 葛牧捏了一下赵益清精致的鼻子,说道:“眼睛别瞪那么大,我又不是跟她合作去逼良为娼。” “那为什么?” “修行,除此外别理由。” 这句话赵益清相信,姑娘觉得葛牧骨子其实是很淡漠的,唯独对修行之事热情高涨。 不过先前见识过影煞的鬼魅与狡猾,不免又担忧葛牧会吃亏,便提醒他千万小心,一副事态严重的模样。 “嗯。”葛牧轻声答应。 然后身体一歪靠在赵益清的身上。 给影煞淬炼体内玄阴之气他也有些累了,目光有些暗淡。 “其实不用为我担心,我见过许多狡猾的、阴险的、反复无常的人,论心眼也不比他们少,影煞这只狐狸还驾驭得了,我反倒是挺担心你的……” “担心什么?”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赵益清咯咯笑道:“肉麻。” 不过葛牧很少说这种感情温度浓郁的话,还是让姑娘很受用,她拉了拉葛牧让着枕在自己腿上,轻轻地替他揉捏着太阳穴。 “舒服么?” “舒服,不过咱们这样说话很有歧义。” “滚蛋,没几句正经的。” 葛牧闭口不言,目光穿过花廊上的藤蔓看向清澈天空,很享受地往上仰了仰。 …… 一百多枚白色灵元石,二十枚蓝色灵元石。 这是影煞的全部积蓄。 当她把这些灵元石带回来,倒在桌上,璀璨夺目,客厅都被映成海水般的碧蓝色。 葛牧真没想到她积攒了这么多灵元石,喜出望外,而这些加上自己之前得的那几块筑基是不成问题了。 一旦筑基…… 实力便是天翻地覆,与筑基期中期大圆满的卫宪也不遑多让。 在练气境界盘桓了太久,在前世看来微不足道的筑基期也让葛牧颇为渴望,抓起两块灵元石紧紧握着,良久未语。 影煞自然是肉痛不已,为积攒这些灵元石她可花了大气力。 有强取豪夺、有骗来的、也有宗门赏赐的、机缘巧合在一个没落的千年修道世家找到的,总之是来之不易,一下子全部都交出去了岂能不觉得肉痛? 但是她权衡的出轻重。 一来光是葛牧为她提升了两个境界,就不是灵元石可以衡量的。 灵元石不能转为自身势力终是死物! 二来假如甲子聚灵阵开启,她能分得其中部分灵气,绝对比在这些灵元石里得到的灵气更多。 正所谓预先取之,必先予之。 她大大方方地把灵元石全部都推到了葛牧这边道:“这些全部都给你。” “够我筑基用的了。” 啊!? 影煞又是一惊。 寻常修道之人筑基时所用蓝色灵元石不过四五块,资质卓绝的或用能十块,哪些百年一遇的天纵奇才十五块也已经是极限了,葛牧竟然需要这么多? 这到底是个什么妖孽? 不过见识过他半晌功夫修改九品冰莲印,须臾间给她提升境界,这也就见怪不怪了。 她只好奇葛牧筑基时候会有何等恢宏的天地异象。 据说真武道宗里竖立了一口古钟,名为演道铜钟,极是神奇,能感应到凡尘所有修道者筑基时候的气机,自然震动嗡鸣,前三个月白冷这样的天之骄子筑基成功、演道铜钟响了八声,只差一声就达到九之极数,葛牧是否能达到呢? 很值得期待,影煞一脸好奇地看着葛牧。 半晌后又询问道:“你准备何时筑基?” “修行两天调整好状态,前几天扛了卫宪一招受了点小伤,也才刚养好。当然,也保证能在甲子聚灵阵开启之日帮你制住范九幽。” 葛牧把灵元石全部归拢到先前的阴沉木箱子里,央赵益清锁进保险柜。 影煞道:“只用两天?” “嗯。” “那差不多还能赶上卫宪的论道大会,听说挺热闹的,离城所有修道世家的子弟这会差不多都过来了。” 葛牧好笑道:“就卫宪的水准也敢办论道大会?” 影煞很熨帖道:“主要是为了给幻尘宗甄选弟子,我……其实是担忧他会插手甲子聚灵阵的事情,所以觉得有必要关注一下他。” “有道理,他要是把幻尘宗的杂毛们都招引过来就不好办了。” …… ------------ 第六十七章 聪明的女人 影煞身上的阴气已经转化为玄阴之气,诡谲气质也已消散,与玄门正道的修道者几乎无异,肯定回不了七煞鬼门分舵,因此暂时在小源山别墅住下。 而她是天元胭脂榜上排名第七的绝色,天生媚骨。 经这一番洗髓伐骨的改变,容貌似又有两分增色。 体态腴美,腰身柔软,眼中迷离如烟,不媚而娇,偏是精纯的玄阴之气又给了她几分冰霜气质,宛如诗词里的人物: 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 当然这样的女人肯定很容易撩起男人的征服欲望。 因此赵益清心里难免略有了些醋意,瓜田李下,葛牧会不会跟这女人做出点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呢? 她自觉相貌肯定不输影煞,只是这女人颇具风韵,一双妩媚的桃花眼煞是勾人,走起路来腰肢款款扭动说不出的性感旖旎,简单来说就是骚得很。 实在是有威胁! 但葛牧本人其实连看都不怎么看影煞,几乎视若无睹。 不管是影煞刚洗过澡,穿着蓬松的衣服,隐隐露出胸前雪壑;还是偶尔撩起衣裙,浑圆笔直的双腿横在沙发上,他始终都没有因这些旖旎风光侧目过。 “壁立万仞,无欲则刚?”瞧瞧留意葛牧神色变化的赵益清对此颇为惊讶。 到了夜里。 赵益清蹑手蹑脚地溜进葛牧房间,反掩上门,刚回过身,就发现葛牧含笑盯着她。 “女流氓,你想干什么?” 女流氓!? 不过大半夜闯进男生房间,还反掩上门,确实像是要投怀送抱。 赵益清目光闪烁,尴尬地笑道:“我……睡不着哈哈哈……就来找你聊聊,聊聊。” 葛牧给她推过去一张椅子。 “你为什么要留下影煞?” 葛牧开诚布公道:“影煞在七煞鬼门分舵饱受凌辱虐待,朝不保夕,如今已经背叛,再回去的话不出两天就会被抛尸街头,当然我并非同情她的遭遇,只是拿了她的灵元石总得信守承诺保住她的命。” “哦,那……” “别吞吞吐吐的。” 赵益清捏了捏手指道:“她很漂亮啊。” “严仙师那老不经品评风月尤为在行,既然把影煞列入天元胭脂榜,她自然得有几分姿色。” “让你动心么?” 绕了一圈赵大小姐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葛牧暗自一笑,然后道:“她看起来人畜无害,可还是收了利齿的毒蛇,说不定哪天就会冷不丁的咬你一口,对她动心是很危险的事,最重要的事我对她并没有什么兴趣。” 赵益清不依不饶道:“为什么没有兴趣?” “她有一点很不可爱,太聪明了,我还是喜欢赵大小姐这样傻傻的姑娘多些。” “你才傻呢!本小姐IQ很高好不好!” 葛牧皱眉道:“IQ高跟傻并不矛盾,要不网上怎么经常有专家教授上当受骗的新闻?你说一个连左右都不分的人能精明到哪儿去?” 赵益清顿时赧然。 这位不足二十岁就拿下了双硕士学历的高智商姑娘就是分不清左右,时常因此被人笑话。 她掐了葛牧一把,满脸严肃道:“以后不准提这个事。” “行行行,瞧你急得,我这是左手还是右手。” 赵益清看着葛牧伸到她面前的手掌,仔细想了半晌,分辨出其实是右手,但知道葛牧取笑她,憋得满脸通红道猪蹄。 “哈哈,你还是分不清。” “我――” 葛牧推着她的肩膀,忍俊不禁道:“行了,回去睡吧,分个左右手还需要一分多钟的时间,这也是没谁了。” 赵益清负气离开,在门外还红着脸骂道“笑死你个猪头”,模样极是可爱。 不过这一觉倒能睡得踏实了。 …… 第二天。 葛牧没去竹林练剑,更也没去上课,起了个大早在萧疏的竹林里面溜达,直至小源山山巅。 朝日初升,霞光欲吐,漫漫云烟覆盖着起伏山峦。 放眼远眺,辽阔的离城地域尽收眼底,让人心胸渐开,这点不是在高楼林立的市区能够体会的,也不怪富人为选择在这里定居,因为站在这里有一种全城尽在掌股之间的感觉。 葛牧倒无心于此,只是放松心情。 筑基在望…… 他不必像寻常修道者那样坐生死关参悟瓶颈,筑基对他来说也存在什么平静,只需要放松心态、调整好身体状况就够了。 漫步山林,餐烟霞而食野气,对葛牧来说就是很好的调养。 他双腿悬空坐在一块岩石上,漫无目的地的向周围眺望,心思发散,如化成一缕云气,掠过满山修竹直入云霄。 不滞尘埃,空无一物。 等影煞沿石阶上来,找了好久才找见他,因为他的气息像是完全消散一样。 “这是真武道宗的龟蛇藏气之法?”影煞问道。 “不是,放松心神罢了。” “心境果然高明。” 葛牧回头道:“你已经出来了两天,范九幽那边没有怀疑么?” “他只让我调查你的背景,也没有限定时间,暂时没事。再说现在卫宪还在离城里,他范九幽也不敢轻举妄动,甲子聚灵阵那块肥肉眼看就要到嘴边儿了,谁不都不希望节外生枝。” 影煞抱臂远眺,向葛牧看的方向看了过去。 苍茫云海间泛起数缕霞光,把云边染成金色,白色的候鸟从远处飞来,背后便是朝阳。 很美。 长期生活幽暗之中的影煞几乎没见过这种情形,看着看着,眼波就晃动了起来,轻声呢喃:“我总算是像个人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亦然。 葛牧没理会她的感慨,淡声说了一句:“白冷跟范九幽是什么关系?” “狼狈为奸,各有图谋,但白冷估计不会把甲子聚灵阵的消息透露给卫宪,此人极有城府,绝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利益分给他人。” “但愿如此。” 影煞笑道:“你还会在意白冷这种小角色?他那天纵之才的名头在你眼里怕是一文不值,应该只是想把他当做一块磨刀石而已。” 葛牧再次回头,这女人真的是很聪明啊。 …… ------------ 第六十八章 第十声 同样的晨曦,葛牧站在与昨天相同的位置。 长身独立,淡若烟云。 该入筑基境界了。 经两天调养他的身体状况已经达到极致状态,可以筑基,而在凡尘修道者中能在十九岁时候就堪破筑基境界的屈指可数,站在远处为他护法的影煞仍觉得不可思议。 在她的注视下,葛牧蜷动手指祭起“御灵焰”挥洒在灵元石上。 百余颗白色灵元石,二十九颗蓝色灵元石,全被御灵焰覆盖,表面缓缓剥落白色的粉末,喷薄而出的灵气汇聚成一股。 灵气升腾起来。 宛若游龙,呼啸着奔向葛牧。 嗡―― 当磅礴的灵气接触到葛牧,周围的空气似乎震动了一起,把周围的云烟荡向四面竹林。 须臾后灵气便开始从毛孔渗入葛牧的经络。 他祭起《大衍阴阳诀》运转周天,迅速灵气陇入丹田,犹如百川归海,江河直下,没有丝毫的凝滞与停顿。 筑基,便是筑仙道之基。 旨在补先天之不足。 人,一旦出生,食五谷而生百姓,动七情六欲而催脏腑,绝无例外者。 这就宛如沙漏,时刻不停地耗损着。 而筑基就在于弥补这缺憾,使人身膏肓不生,神气不溢,变得完美无暇,也只有这种状态才能在漫漫仙道上走的更远,所以也说筑基期才是步入仙道的门槛。 葛牧很清楚这要领所在! 他涵虚如谷,任着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同时加快周天运转速度运化着磅礴的灵气。 地上的灵元石迅速燃烧,卷起一股灵气风暴,把他托入半空。 随后一个小时…… 葛牧把百余块白色灵元石、二十九块蓝色灵元石之中所蕴含的灵气全部吸收,分毫不剩!他盘坐于半空,运化着这些力量,流入丹田的灵气渐渐出现了液化的迹象。 苍茫仙道,临门之阶―― 他低念了一句,动用所有的力量去压缩丹田中的灵力。 三万六千度春秋未了。 三十三重天里一席尚空。 神魂未灭。 待我浴_火重来! 轰―― 丹田中的灵气坍缩到了一半,在葛牧的全部的力量挤压下还在不断地坍缩,渐渐地,凝聚出了第一滴灵液。 吧嗒滴落下来,那清脆响声都似乎能够听得到。 第一滴、第二滴…… 灵气化液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在葛牧的丹田里形成一场稀疏的灵液雨,直至全部液化,汇集成一汪小小的蓝色湖泊。 然后一股上贯于天、下通于地感觉从葛牧心地涌起,顿时间诸穴齐开,丹田中的灵液倒灌回经络、如水银般浸入血肉骨髓,蕴养着葛牧的身体。 他的皮肤在微微收缩,血肉在凝实,骨骼格格地响动着。 伐骨洗髓! 这是步入筑基境界至关重要的一步,当灵液浸润遍身体,最终会流入膏肓二穴…… 此二穴是药石力不能达之地,所以会用病入膏肓来形容一个人的病情无药可救,而当灵液浸润洗涤此二穴以后,便可百病不生!彻底塑造出适合仙道完美躯体。 筑基也到此功成。 而对葛牧来说这个过程也没有丝毫凝滞,行云流水,一气合成。 伐骨洗髓后他睁开了眼,朝日初升的光芒照在他清瘦的脸颊,把那双眸子映的异常闪亮,宛如涵着星辰。 属于筑基期的气势散发开来。 一瞬里。 似有件盖世无双的银色铠甲佩戴在葛牧身上,披上这身铠甲的他俾睨天下,横扫六合八荒,有如无上天神临凡。 轰―― 筑基期的气势化成摩天大剑直刺向重霄,让十里云层翻沸不止。 “刚才?”在远处护法的影煞揉了揉眼睛,一脸狐疑,刚才她明明看见葛牧身上披戴银色铠甲,怎么突然不见了。 难道是错觉么? 不对! 刚才那的一瞬间影煞完全被葛牧上的无上威压慑服,不自觉地就跪了下去,身体战栗不止,汗水瞬间就湿透了后背,现在摸摸额头还都是冰凉的,腿也觉得发软,肯定不会是错觉或幻象。 他究竟是什么? 影煞用颤抖无力的手抹了抹额头汗珠,一口气松了,登时就瘫软在了岩石上。 …… 武当山真武道宗。 几十名小辈弟子挤在“演道铜钟”的前面,神色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口古老钟。 韩潇赫然在列,不过因为脾气火辣,没人敢跟她站一块的,并肩而立的只有师兄诸葛范云,一个很喜欢“啃古书”邋遢道士。 此人留了道士头,额前几缕凌乱刘海,眼睛半睁半闭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衣袖油腻腻的。 “那个王八蛋如此牛_逼?竟然让演道铜钟响了八声。” 诸葛范云起手道:“罪过,师妹咱们能不能不提牛啥那个词?愚以为有些粗俗哈。” “滚蛋,你不是还老说道在屎溺?” “愚以为……” 韩潇瞪诸葛范云了一眼:“愚你妹!前天我爹给我寄过来了一盒Knipschildt的巧克力,我他_妈连见都没见就被你给偷吃光了,那一盒值一辆宝马你知道么,这事我都没找你算账,你还跟我说教?” “师兄不是穷,呵呵……”诸葛范云搓着手傻笑道。 正说着。 演道铜钟嗡的又响了一声,悠扬的钟声漫遍山野。 “谁?到底是谁?” “第九声――” “竟然能够让演道铜钟响九声,这是什么资质啊?我没有听错吧。” “太离谱了!太离谱了!” “……” 真武道宗的小辈弟子因这第九声种响沸腾了,因为钟声响的次数越多、就代表它所感应到筑基者资质越高,九为极数,能响起九声者恐怕是代表玄门气运之人。 玄门当兴了么? 真要有人修道成仙了? 韩潇也大为震惊,踢了踢诸葛范云道:“今儿有没有咱们真武道宗的弟子筑基?” “没有。” “卧_槽,那不会正一法门收了妖孽弟子吧?这咱们以后还不被他正一法门的给压一头。” 诸葛范云摇头道:“应该不是吧,正一法门里跟咱们年纪差不多且资质卓绝的应该就数庞不胜,一年前就已经筑基了,当时让演道铜钟响了八声。” 话音刚落,演道铜钟嗡的又响了一声。 第十声。 诸葛范云脱口而出:“牛_逼!” …… ------------ 第六十九章 天人 那一日,真武道宗的后辈弟子以为演道铜钟响过第十声就已经结束,谁想竟响了十一声! 当浑厚悠扬的钟声漫遍山谷,所有人尽皆木然,宛若雕塑。 这筑基之人难不成是真武大帝临凡,资质如此震古烁今?早已名扬修道界的老辈也议论纷纷,就连坐关的龙雀道长也因此提前出关。 龙雀道长…… 真武道宗辈分最高的道长,活了两个世纪还多的老人,玄门正道的泰山北斗。 那一日他立于山巅,目光复杂地仰头凝视云天。 是正道当兴? 还是旷古大魔出世? 云天悯默,唯有演道铜钟第十一声的尾音还在悠悠回响。 这位饱经岁月沧桑的老人沉吟了许久,随后掐动指决,以无上神通推演天道劫数,一时之间风云变色,朝日无光。 凡尘早已濒临末法,偶然有天骄出世、抑或邪修作祟,都只是片刻风浪,搅不动这一潭死水。 龙雀道长都不认为凡尘会有人白升飞升,跨入浩渺仙境,此次有人能让演道铜钟鸣响十一声实在意外…… 这份资质应该够入仙道了。 但他想要知道此人究竟是引玄门中性的大贤?还是凡尘堕入沉沦地狱的盖世魔头? 一番推演后。 龙雀道长猛然后退了两步,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须发,口出吐出两字: 天人―― 演道铜钟前面。 在众多后辈弟子木然之时,韩潇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道:“我没听错吧?响了十一声。” 她欺负惯了的诸葛范云还在发呆,被踢了一脚才恍然回神。 “愚以为,没有。” “会不会是演道铜钟这玩意儿出问题了,啊?” 诸葛范云顿下来,伸指在地上比划着道:“演道铜钟是咱们真武道宗能力最卓绝的前辈打造,传说采的是首阳山之铜,此铜又是轩辕皇帝铸九鼎之铜,绝不会有错。” “那也太牛_逼了……”韩潇倒不想其他后辈弟子一样关注那资质的人是谁,只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是啊。” “不过跟我关系不大,咱们还是说咱们的事。” 诸葛范云挠了挠头发:“山下既然有如此厉害的人,可见天下藏龙卧虎,愚以为师妹让我一块儿下山的事还是算了,太危险。” 韩潇给了诸葛范云个白眼,这位师兄境界不低,可自小到大没有下过武当山,总觉得外面的世界世道浇漓、人心险恶,便不愿意去趟那红尘的水。 她厉声道:“不去也得去!” “你看都有人能让演道铜钟响十一声,多厉害?万一碰到了咱们指定打不过他,还是安心在山上修行的好。” “世界那么大,哪儿那么容易就恰好遇到?脑_残逻辑,你这个胆小如鼠的懦夫。” 诸葛范云呵呵一笑。 再次转眸看向演道铜钟,没精打采的眼睛骤然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精光。 然后若无其事地甩了甩袍袖。 师妹的谩骂他只当做耳旁风,回身后还是一副笑脸,无赖地伸着手道:“我还想吃那个叫做巧克力的东西。” “没有!滚!” …… 演道铜钟响了十一声,亘古未有,此时很快就会传遍修道界,并引起轩然大波。 让演道铜钟鸣响十一声的葛牧却全无所知,筑基完后,轻盈地落在小源山山巅的岩石上,看了会儿日出,便跟影煞一块儿下山、准备去瞧瞧观潮亭畔的论道大会。 说起来…… 卫宪此人资质平庸,全靠堆年龄才达到筑基中期大圆满,往后恐怕再难寸进,其对“道”的理解也必然乏善可陈,指定也论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但离城修道世家齐聚,倒是要去看看,毕竟江湖同道,免不了以后要打交道的。 影煞也与葛牧同往。 她身上邪修的气质已经消散,又精于易容,连之前合作的白冷都没有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也不必担忧被群起而攻之。 两人开车前往,葛牧没想到影煞不仅会开车,还有驾照!? 拿起驾照翻看,见上面的名字是方影,问道:“这是你真名?” “不是,我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孤儿,不过平常办理各种证件时候用的都是方影这名字。” “那以后就用这名字吧。” 影煞嗯了一声。 很快抵达观潮亭畔。 本来葛牧以为未必能赶得上这次论道大会,谁想还来早了,观潮亭畔压根没有人,只有几名少年在不远的河畔漫步闲聊,但无一例外都是修道之人。 “方影”四望着道:“想必是卫宪自矜身份,要摆足了大宗门弟子的架子才会出来。” “必须的,走,先到观潮亭那儿坐坐。” 两人一面走,一面闲聊。 有眼尖的年青人已经瞧见身姿绰约、烟行媚视的方影,不禁垂涎其姿色,尾随在后想借机搭讪,他们以为方影也是参加论道大会的世家子弟。 “喂,你好美女?”一名手持折扇的年青人率先打招呼。 方影回头道:“你好。” “美女你是哪家的,离城的修道世家我起码知道八成,怎么没见过你?” “我只是无名散修。” 走到观潮亭,持折扇的青年挨着方影坐下,一股热乎的劲儿自我介绍道:“我叫程士集,铁扇子程家的,祖上也有人拜入幻尘宗。” 方影干笑道:“久仰久仰。” “美女芳名呢?” “方……方影……” 程士集指了指被凉一边儿的葛牧道:“这位老兄是谁?方小姐的司机么,论道大会的规矩可是不允许普通人参加的。” 司机!? 方影哑然失笑,转看葛牧,后者倒并不以为意。 他道:“我勉强也算是个修道的吧。” 程士集打量了葛牧一番:“我看也很勉强,完全就感觉不出来你身上的灵气,恐怕境界是练气五层以下的吧?老兄,就这种水准你还是早点回去的好,免得一会儿下不了台,这回来的人最低都是练气六层。” “他……” 方影正欲开口,葛牧就把他拦了下来道:“我就来开开眼界,没有拜入幻尘宗的奢望。” “那还差不多。” …… ------------ 第七十章 论道大会 葛牧端着下巴四处打量。 垂涎方影美色过来搭讪的那几个人、资质根骨都不堪辱目。 唯独程士集差强人意,境界也最高,到了练气八层,不过气息极为驳杂,俨然是丹药堆出来的。 一会儿修道世家的子弟陆陆续续敢来,大多都是资质平庸,此生能达到筑基境界已是极限,和他们相比白冷的确算是鹤立鸡群,也当得起天纵之才四字。 离城终究太小…… 扫掠了一圈收回目光。 程士集依旧腆着脸跟方影套近乎,也不管后者有多不情愿,还极为得意的拿着他那把折扇炫耀。 折扇扇面是山水小副。 平凡无奇。 但扇骨却有些门道,一共七跟的扇骨,每一根都是一柄飞剑,其材质应该是沉铁之精,品质还算可以。 程士集“唰”的展开折扇,将扇面翻转过来。 然后道:“方小姐你瞧,这七柄飞剑可是大有来头!我先祖曾用这七柄飞剑在吴中斩过蛟龙,吸收了龙血精华,一剑祭出,能杀敌于千步之外。” 方影咯咯笑道:“好厉害。” “真斩过蛟龙么?” “我才不信。” “要不就祭出来让大家开开眼?” “……” 围着方影的几名年轻人议论不休,程士集倒也乐得显摆,一排胸脯道:“你们都瞧好了!” 随即手指一勾,一柄飞剑便从折扇上脱离出来,悬浮在半空,随着他手指弹动嗖的疾射出去,在槐泗河上划出十丈多长的水波。 本来到这里就该完了,但程士集却还想在人前显摆本事,手腕一转,使那飞剑疾射向了葛牧。 嗖―― 但听一声尖锐的破空声。 飞剑化为黑芒直射向葛牧的眉心,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然而却见这柄飞剑稳稳停在葛牧眉心前一寸的距离。 葛牧巍然不动。 方影伸出青葱手指夹住了这柄飞剑。 她美眸转冷,逼视程士集。 “你想要干什么?” “我……方小姐误会了,我只是想跟这位葛道友开个玩笑,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你伤得了他?哼。” 当啷一声,方影把飞剑掷到了程士集脚下,后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俯身捡起来。 程士集的确是想吓吓葛牧,可没想到这位姓方的美女会这么护着他,而且刚才交手之间,方影把飞剑夹在两指间他都无法挣,显然就不是对手。 想起刚才那一阵吹嘘,脸颊不由更加红烫。 班门弄斧啊。 方影冷声道:“最好别再有第二次。” 程士集羞愧无言,哈哈干笑了几声说“不会不会”,便快步溜出了观潮亭。 …… 中午过后,卫宪跟白冷才姗姗来到观潮亭。 一身蓝色道袍的卫宪捋着颔下微须,单手背负,极有大宗门弟子的肃穆端庄之仪态,但看见坐在观潮亭的葛牧脸顿时就黑了一下,目光如剑直射过来。 这小子来此作什么? “葛牧,此次我幻尘宗选拔弟子,可容不得你捣乱!” 葛牧起身笑道:“没捣乱的意思,就是听说尊驾办了论道大会,整个离城群闲毕集,特意过来观瞻而已。” “当真如此?” “当真如此!” 卫宪脸色略微缓,撩起衣袍走进了观潮亭,葛牧跟方影主动起身退开,也不占人家的地方。 葛牧特地留心了一下白冷,脸上略显惊讶。 只数天不见白冷的气机就精纯了许多,灵力厚重凝实,完全与先前判若两人,应该是筑基初期的境界已经彻底稳固下来。 姓白的进境也如此神速? 两人擦肩而过,但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 白冷的笑容非常温润。 只是这种温润笑容里面隐藏着一抹浓郁的轻蔑和自傲,非常难察觉,等擦肩过去后,他又回望了葛牧一眼。 “葛先生,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不妨再较量一番?” “好啊,求之不得。” 白冷含笑点头。 …… 少倾,五十多名修道世家的子弟都聚集到亭前,卫宪跟他们略讲了几句,从袖口里取出一枚玉狮子抛在地上,口念法诀,玉狮子顿时涨到半人多高。 “此次谁能举起这玉狮子便可入我幻尘宗。” 众人面面相觑。 未免有些太简单了吧? 这玉狮子看起来还不足千余斤的份量,而在场之人都已过了练气六层,谁双臂没有千斤之力?恐怕单手也能够举起。 “我先来!” 一名声音嗡声嗡气的魁梧年轻人率先挤出人群,挽起袖子,往掌心唾了两口唾沫。 “看我举它一百下。” 说罢就走到玉狮子前面,躬身使了个“力拔泰山”,想要将这玉狮子一贯而起。 哪曾想玉狮竟纹丝不动。 嘿! 魁梧青年人低喝了一声,继续加大气力,脸上涨得通红,连脖颈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但玉狮也仅仅是有微弱的晃动。 随后玉狮蓦然泛起一阵清光,嘭的把魁梧青年人弹飞出去,撞在观潮亭的石柱上。 魁梧青年人皮粗肉厚,并没有摔伤,但心里不服,立马就爬了起来道:“在乡下时我能举得起来一头牛,不信举不起这个,我再试一回。” “不必再试。” “卫……” 卫宪八风不动道:“我说了不必再试,退下去。” 魁梧青年人咬了咬牙,带着不甘之色退回人群,而这一次失败就代表着他此生再无拜入幻尘宗的可能了。 但他的失败让倒其他人明白了想举起这玉狮子并非易事,不由都慎重了起来。 一时之间无人再敢轻易尝试。 毕竟魁梧青年人的境界跟他们差不多,力气还大了些…… 卫宪双手背负,微微摇头,这批世家子弟并没有他之前预料的那么优秀,恐怕选不出几个,好在是这会白冷答应等过完年就拜入幻尘宗。 一个天纵之才,胜过百余平庸之辈! 当然宗门的发展也不能全指望一人身上,还需要普遍撒网,免得以后青黄不接,所以卫宪其实很希望这会能多挑出来几个人。 他又向世家子弟们伸了伸手,温和地说道:“各位请继续吧。” …… 求收藏,求推荐! ------------ 第七十一章 放眼处皆庸才 一名持佛珠的青年走出来,向卫宪躬身行礼道:“我也试试。” 这青年的家族在晚清时候才形成,与其他家族相根底浅薄,他的实力也不强,刚入练气八层。 或许是家族根底的缘故,他说话也很没有底气。 众人都不看好,瞧见他走到玉狮子面前,不禁哄笑了几声,就凭你还想拜入幻尘宗么?真是白日坐梦。 葛牧跟方影站在旁边观望。 方影细细打量了青年一番,然后跟葛牧耳语道:“他叫杨轩,家门绝学叫作《大观无相法》,家里跟禅宗高僧有些渊源。我以前跟他父亲打过交道,还抢了他家里二十几块白色灵元石。” “这人看起来还成。” “不是吧?他家里修行的《大观无相法》极为普通,可以说修道界里的地摊功法。” 《大观无相法》葛牧也曾听严仙师谈过。 此功法乃明朝的一位禅宗高僧所创,以佛法入道,欲渡世人,凡有灵根者皆可传授,因此在明朝中叶流传极广。 不过此功法威力的确平庸,与那些经千年沉淀的功法不可相提并论,当修道者接触到更高明的功法自然就将之抛弃了,到近代几乎都已经绝迹。 杨轩修行这门功法,足可见其家族积蓄之薄。 葛牧淡笑道:“你也不看好他么?” “嗯……不过最重要的是我没看透那尊玉狮子的门道,它看起来并不是很重,应该是被施了法?” “没错。” “什么法门?” 正说着杨轩已经俯身去举那尊玉狮子,出乎预料,他竟把轻易地玉狮子举过头顶。 怎么回事? 众人顿时哑然。 扬轩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他自知实力不如头一个举玉狮子的人,可怎么就能轻而易举的举起来?并且觉得不怎么费力。 他茫然退开,后面又有人一一试举。 但能否把举起这尊玉狮子显然并非以实力判断,本来实力最强的程士集使了吃奶的劲儿都没能举起来,整个过程宛若蚍蜉撼树,因耗力过度鼻孔都微微渗血,玉狮子却只是轻微晃动。 这一幕让方影更加费解,满脸疑问地看向葛牧。 “这?怎么回事?” 葛牧戏谑笑道:“幻尘宗如果只是选力量大的人,干脆让弟子们都去学挖掘机得了。这尊玉狮子本质就是件很特殊的法器,考量的是修道者的潜能和资质,潜能越大资质越高就越容易举得起来。” “照这样说杨轩的资质和潜能都要远高于程士集?” “没错,那姓程的虽说灵气浑厚,但却是丹药堆积出来的,若说其潜能……恐怕要终生都要止步于练气境界。” 说罢,葛牧伸了伸懒腰。 五十多名修道世家的子弟能入他眼者唯有杨轩,后面倒也有四个人勉勉强强举起了玉狮子,但都不如杨轩轻松,没有关注的必要。 而这场论道大会也实在是名不符实,葛牧本以为卫宪会讲两句修道心得,抑或是让这些世家子弟来一场热闹的大乱斗呢。 让人意兴阑珊啊。 他长吁了一口气转身离开,方影紧随其后。 …… 沿河堤走出两三里,后来有人追了上来。 程士集! 他本来就很不爽葛牧跟方影这样的绝色美女形影不离,没能举起玉狮子拜入幻尘宗更是气恼,再加上听见了葛牧对他的评价,越发地气怒交加,鼻孔里都喷出火了。 这些世家子弟虽然在此次论道大会平平无奇,但平常都是横行乡里的角色,颐气指使惯了,哪儿受得了半点窝囊气? 快意恩仇,那才是江湖儿女。 他快步赶上葛牧,伸手指着他道:“姓葛的给老子站住,老子资质潜力如何需要你来指指点点?你他_妈算个狗_蛋,不过就是躲在女人背后的小白脸而已,有本事来跟老子打一场。” 葛牧怂了怂肩道:“没兴趣。” “就他妈会说嘴是吧?你没胆子打,老子却非要教训你!”程士集怒不可遏。 唰的展开折扇。 做扇骨的七柄飞剑自然飞出,浮于他身前。 “你不是说老子的灵力都是丹药堆出来的,好啊,就看丹药堆出来的灵力能不能割了你的舌头?” 葛牧看了一眼几近癫狂的程士集,转过身,带着方影继续往槐泗河的河堤前面走。 无视―― 他完全无视了程士集。 而后者也因此越加愤怒,双目圆睁,怒发冲冠,拳头捏得格格巴巴做响。 “妈的!你去死!” 一声声嘶力竭地嘶吼。 随即程士集爆发出了全身所有的灵力,衣襟鼓荡,外泄出的力量把衣袖都撑破了口气。 七柄飞剑光芒大炽,在空中拉出七道黑芒激射向葛牧。 葛牧再度转身,直视程士集,眼眸中迸发出一抹精光。 他身形不动,半指未抬,但却七柄来势凶猛的飞剑却骤然停止了下来,悬浮在面前,宛如是冻结了这片时空。 “这不可能!?” 程士集脸色大变。 在观潮亭展示飞剑时候,葛牧分明没有丝毫反应,还是靠方影给挡了下来,怎么可能轻易就挡得住他盛怒之下御使的七柄飞剑? 还没想清楚这节,一股排山倒海地灵力就已经压迫了过来。 七柄凝滞在半空的飞剑如芦苇般卷入高空,程士集只是觉身体一震,就被弹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河堤台阶边沿,口中涌血不止。 随后飞剑叮叮当当落下来。 一眼之威。 仅止回眸一瞥就轻易瓦解了程士集的全力一击,并将他重创,实力相隔宛若天谴。 程士集目光僵滞,左手剧烈颤抖。 怪不得观潮亭里葛牧对他那一剑无动于衷,不是没反应,根本就是没放在眼里。 可是葛牧如此年轻怎么会有这么高的修为? 难道……程士集艰难地坐起来望向葛牧,后者却已经走到了河堤远处。 回眸一眼,仅此而已。 根本就不屑于再多出手。 “呵呵,原来我来当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啊。” 程士集按着里面翻腾不止的胸膛,满脸苦笑,从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里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自卑与挫败感。 …… ------------ 第七十二章 名扬修道界 论道大会结束当天,卫宪就带通过选拔的五人回了幻尘宗。 而离城相对吴越两地的其他城市来说,修道世家还算多的,但三年时间却仅仅选出了五人,可见末法时代的道门是何其凋敝? 可以说宛若死水。 但演道铜钟响起那十一声却给这潭死水翻开了波澜,到底是谁有这么高的资质? 消息已经传遍修道界,各大宗门长年闭关不出的老家伙们都闻风而动,纷纷推衍此人是谁,以便于早他人一步将他揽入自己宗门,结果推衍信息的惊人地一致。 七个字:天机混乱,不可查。 这差些让老家伙们认为是闭关太久境界不进反退了。 不过不管怎样,天资如此卓绝的人还是要尽量的争取,因此各宗门都开除了极为优厚的条件,比如丹霞门,大长老发话只要那人肯拜入丹霞门便收他为徒,与当代掌门平辈! 当然幻尘宗也开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 唯独是“南正一北真武”两个正道魁首这回无动于衷,毕竟自矜宗门威名,不可能像寻常宗门那样为了一个人就降了名头。 这些修道界的轶事,韩潇打电话时顺口告诉了葛牧,还啧啧赞叹道:“本来觉得你挺厉害,但跟那个让演道铜钟响了十一声的人比还是不行啊。” “是是是,你说的对。”葛牧含笑回答。 他没准备告诉韩潇自己就是那个让演道铜钟响了十一声的人,此时境界到底很低,太惹人注目的话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道理亘古不变。 电话那头韩潇继续道:“也不知哪个王八蛋资质这么高,都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宗门里还在议论,我们掌门都起了收录的心思。论起来还数我师祖龙雀道长最有气量,说我真武道宗历数前年不衰,何时是要一人之功一人之力,外面偶尔出了个人才也无须太在意。” “老道长果然心性恬淡。” “离城那边怎么样?” 葛牧撇嘴道:“一切如常,卫宪选了几个弟子就离开了,七煞鬼门分舵里的人则始终按兵不动。” “哦……那好,我继续去劝我云范师兄了,有他助力等甲子聚灵阵开启时候咱们把握就大些,不说了啊。” “好,再见。” 方影一直在旁边坐着,等电话挂断便笑道:“你现在可成了各个宗门眼里炙手可热的红人了。” 葛牧抬头愣了一眼笑靥妩媚的方影,脸色阴沉。 “我是在那天筑基的只有你知道,你非常的聪明,应该明白这件事不能现在绝对传扬出去。” “我懂。” 方影瞥了下嘴,“不过我还是觉得丹霞门出的条件很优厚,那也不算是小宗门,你如果拜入,修行资源绝对比现在好上百倍。” 葛牧起身站在窗前,背对着方影道:“那样死得也快!修行之路漫长浩远,最重要是它很窄,容不下那些贪图一时之利的人。我拜入丹霞门纵然得到修行资源,但势必会引起其他宗门不快,甚至丹霞门本宗弟子也会心生嫉恨,明枪暗箭以后将数不胜数。” 方影拉了拉衣袖,怔怔地看向葛牧,忽然觉得他背后有一种磐石的凝重力量。 这种力量本属于捭阖天下的上位者,一言一行都会让人信服。 葛牧为何会拥有呢? 她不由又想起葛牧筑基时银甲加上的流光一瞬,仅只一瞬,但却让她终生难忘,她从未想到这三千红尘里还有如此高渺神圣之人。 他遮盖万里云天。 身影让山岳不能轩昂! 女人敏锐的直觉告诉方影,她面前所站的少年绝对大有来历,能带她在仙道上走的更远。 一番浮想后,回过神很乖巧地答道:“我听你的。” “刚才你走神了。” “啊?不好意思,但我肯定把你就是让演道铜钟响了十一声的人这件事烂在心里。” 葛牧点头,然后道:“这些日子你安心修行,把我修改后的九品冰莲印的熟悉一遍,等甲子聚灵阵开启带你取了范九幽的狗头。” “嗯。” …… 冬至下了小雨。 赵益清、唐晓晓两个标准的江南女儿却在这天学习北方习俗,剁肉包饺子。 偏张亦安也死皮赖脸的过来帮忙,但这位张大公子是标准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到厨房里纯属就是帮倒忙,没多大的功夫就被两位姑娘给撵了出来。 “这种小雨霏霏的天气不出去骗漂亮学姐不是可惜。”坐在沙发上看《龙珠》的葛牧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张亦安拿湿巾抹去脸上的面粉,对着镜子照了照,左右一扫然后坐在了葛牧旁边。 “看什么呢?” “《龙珠》,你不要靠我这么近。” 张亦安稍微挪了挪,很热乎地说道:“葛牧,刚搬进别墅的方小姐也非常漂亮的啊,跟益清也有的一比(上回方影袭击小源山别墅,张亦安没有见到她的模样)” “嗯。” “你们俩关系不错。” “嗯。” 张亦安越发热乎道:“那你去追她得了,益清这边儿,就把机会留给小弟我怎么样?” “张大公子你能考上离城大学是高考时候作弊了吧?智商完全不像能考上重点大学的样子啊!你要明白赵益清喜不喜欢你、跟我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怎么能没关系呢?” 葛牧摇头道:“那就开动你的脑袋好好想一想,在本人没有出现之前,赵益清是否喜欢过你。” “呃……没有……” “那你烦我干什么,滚蛋!” 张亦安思索了片刻道:“不对不对,咱们应该这样想,假如你对益清没意思的话那么我的机会就会大一点。” 葛牧又往外侧挪了挪,张亦安紧随其后:“你神通广大,就让着点小弟呗。” “收起你这幅无耻嘴脸。” “为了益清,我愿意无耻。” 葛牧伸手按住腮边,忍无可忍道:“停!你快酸死我了,你去找别人无耻去,再待在这儿我说不定忍不住要给你一记不_孕不育掌,中了这种掌法的人从此后就会断了对女人的念想。” …… ------------ 第七十三章 有情人 “吃饺子喽。” 赵益清端着饺子出来时,身上围着花格子围裙,发丝和额头都面粉染了,但张亦安依旧觉得无比妩媚动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看我能看饱是怎么着?” 张亦安随口应道:“秀色若可餐。” 这回不单葛牧觉得酸,赵益清也觉得受不了,都酸得吃饺子也不用添醋了。 赵益清白了一眼道:“这些话省省去哄别人吧。” “我真心……” “打住!” 浪漫是种偶尔的情趣,但如果整天都来这套就会让人觉得味同嚼蜡,赵益清尤其受不了张亦安这一点。 张亦安悻悻然一笑,但却并无气馁之色,半晌后又道:“过几天就要放寒假了,你回吴中么?” “回。” “我也回,还想着过年去跟赵叔讨教书法呢。” 赵益清没理睬他,视线落到了葛牧身上,说道:“葛牧,你今年到我家过年吧?我……我爸爸也提起这件事来着。” 因这一语气氛变得极其微妙。 张亦安怎么听都怎么觉得这像是双方见家长的意思,心里顿觉酸楚无比。 他微微转头,用眼尾余光观察葛牧表情。 千万别答应啊。 葛牧放下筷子道:“我得留在离城处理一件事,真去不了,你我谢谢你父亲的盛情,另外他喜欢书法,过两天我写副好的,你回去时候带给他。” 赵益清微微咬了一下樱唇,用淡笑掩饰着失望走进厨房。 她刚进去,张亦安就猛的捅了葛牧一拳。 “干什么?” 张亦安气愤不平,但却尽量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邀请男生到她家里去过年,这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而这个男生在她心里的地位又有多高?你却这么就给拒绝了,真混蛋啊。” “张大公子刚才那副要死的酸楚模样,显然是不希望我去赵益清家里。” “没错!” 张亦安直言不讳,“益清跟你说那两句话时候我确实很嫉妒,但是更想看到她被拒绝,她难受。” 张大公子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种。 葛牧笑了一声道:“张大公子这份儿怜香惜玉的心思真教人敬佩不已,不过我也告诉你一点,这世界不止男女之情,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张大公子有这么多的闲情逸致去泡_妞、谈恋爱。” “那你也不能……” “小子,听我说完。你知道什么是修道界么?你不知道!在修道界里是尔虞我诈、弱肉强食,没有足够的实力想活命都很难。” 葛牧冷哼了一声,“离城白氏想必你这两天也有耳闻,就他离城白氏的一个家仆就跟堂而皇之到小源山别墅扬言要废了我,这话不是说笑,如果我境界不如他,那么我今天就不是坐在这里,而是待在医院的特护病房或者是――坟墓。” “可这跟你拒绝益清的邀请有什么关系?” “有,因为过年的时候有一个契机可以让我提升实力,以便于往后安身立命。” 几乎长在温室张亦安并不能完全体会这番话,但又反驳不了,支吾了一会儿道:“反正不能让益清难过,你哄哄她去。” “不去。” “不去我弄你!” 葛牧咧嘴道:“胆儿肥了?” 张亦安连忙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和气和气,咱们坐下来还是好好谈。” “没必要谈,人,都要受点挫折,赵益清也不例外,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去哄她的必要。” …… 吃完饭葛牧去了竹林。 方影正在竹林修炼改版过后的九品冰莲印,姿态宛若惊鸿,青葱手指拂过之间半空凝结出一朵朵晶莹冰莲。 她的进境不慢,几天之间就已经熟悉了完全由玄阴之气催动的九品冰莲印,实力突飞猛进。 见葛牧走过来,忽然停下了招式,满脸殷切道:“我……我有个不情之请,这些天我虽然感觉到是实力比以前增长了很多,可终究没有实战来验证,不知道自身好有哪些缺憾。” “你是想要跟我切磋?” 方影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葛牧轻声道:“从实战中验证术法的确是终南捷径,也最容易激发出人的潜力,不过这就要求我下手就不能太轻了。” “我明白。” “好,你来吧。” 方影再次点头,随意衣袖犹如流云般拂过,笼在里面的纤手已经捏成了九品冰莲印的指决。 空气中迅速凝结出六道冰锥,直射向葛牧。 葛牧发掌还击,手掌落在空处,但澎湃的灵气却鼓动空气形成一道强韧的气浪,顷刻间就将六道冰锥全部震碎,然后变掌为指向方影弹出了一道剑气。 此时他只动用了练气九层时候的实力,可是其灵力精纯无比,催动出的剑气自然威力不凡,绝不亚于金铁锋芒。 这道剑气激射而去…… 距离方影半米时候,却被一道无形的“冰莲罡气”给挡了下来。 葛牧剑气浩然刚正,取极阳之力;方影的九品冰莲印却是灵巧阴柔,用玄阴之气,一时间竟能相互抗衡。 “我还挡的住!” 葛牧赞叹道:“进步果然是不小,试试第二道。” 手指蜷曲,又是一道剑气。 方影仍然镇定自若,指决一变间,一朵盛大的冰莲虚影在周身前缓缓开放,花瓣轻盈,宛若她在风中轻舞的衣袖。 可这道冰莲虚影威力不凡,竟以极巧妙的方法把两道剑气一带反射向了葛牧。 “我这招可入得你眼?” 葛牧道:“不错,看来刚才我有些小觑你现在的实力了。” 说罢,足尖一点劈开反弹回来的两道剑气,兔起鹘落,发拳直轰向那道冰莲虚影。 这一拳是他“金刚手印”中的招式,万法伏灭,乃是极为霸道的强招。 拳动,风雷起。 周围空气如塑料薄膜般震颤了一下,显出一道道红色电弧。 宛若山峦崩塌般摧枯拉朽的灵力向方影席卷了过去,她且不惧反喜,娇媚的脸庞流露兴奋之色,将灵力催动了极致,使得那朵冰莲虚影变得更加凝实逼真。 嗡―― 葛牧的拳头撞在冰莲虚影上,迸发出一道耀眼金光。 …… ------------ 第七十四章 冤枉了 万法伏灭,雷霆重压。 当这霸道的一式与冰莲虚影相接,宛若朝阳的白光陡然爆发,堙没了正片萧疏竹林。 随后光芒缓缓消散。 轰―― 方影原来所站的位置,地面向下塌陷出了直径五六米的大坑。 周围青竹晃动不止,摇落了经初冬后所剩的竹叶,簌簌如雨,方影在冰莲虚影破碎时已经跃起,袅娜身影从飞落的竹叶穿过,尤如山水间的白鹤照影。 足踏流云,袖卷清风,显得极是雅致。 但葛牧已经如影随行的跟了上去,两人瞬间就在纷飞落叶中交手了数招。 葛牧“金刚手印”的招式都极其霸道,轻飘飘的竹叶,本来可以说几乎不收力,但在他的拳劲中却顷刻就被搅碎成了粉末,着实的刚猛无匹。 这样战斗几乎都不像是在练气层面,而在筑基一层。 而重压之下,方影的表现也可圈可点,身法更发挥到了极致,来回折转间竟然脚尖能够在一片竹叶上借力。 “楚腰纤细掌中轻。” 能在落叶上交手过招,比能在掌中起舞的赵飞燕更了不得。 赵益清、张亦安、唐晓晓三人过来开眼界,都被方影的高妙身法震撼,甚至觉得如梦似幻。 人怎么可能在落叶上折转? 真是天上仙子啊! 可惜这曼妙一幕没能够维持多久…… 在交手第十二招后,葛牧察觉空挡,一手贴在方影小腹,雄浑的灵力从手掌间猛然爆发,登时就把方影给震飞了出去。 这位“天元胭脂榜”上排第七的绝色美人,豁啦啦撞折了十几根竹子,嘭的摔落下来,按着地挣扎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再站起来,形貌无比狼狈。 “起来把那个坑填了。”葛牧收回拳势道。 “喂,葛牧,你这人可真没一点人性,下手那么重不说,她现在已经受了伤还让她清理战场?” 赵益清出来打抱不平,愠怒地推搡了葛牧一把。 张亦安也附和道:“是啊,这太没有人性。” “嗯嗯。” 葛牧的目光仍在方影身上,不冷不热地重复了一遍:“起来把这个拳坑给添了。” 方影艰难地站起来,按着胸口点了点头,然后步履踉跄往刚才留下的那个拳坑走过去……鼻孔渗出的血顺着嘴角滴落下来,在白皙的脸上留下一道赫然的血痕。 她本来就有我见尤怜的姿色,此时的狼狈更让人心疼。 赵益清慌忙过去扶她,唐晓晓也挽住了她的胳膊。 葛牧道:“放开她。” 赵唐两位姑娘怒目相向。 葛牧这家伙显然就是个虐待狂啊,不仅对美女拳脚相加,还让人家挖土添坑? “你有病――”唐晓晓嘟嘴道。 “虐待狂!心里变态!” 脸色煞白的方影猛地把赵益清跟唐晓晓都推开,说道:“你们都不准骂他。” “为什么?他这么欺负你,你还要帮着他说话。” “是啊……” “你们根本就什么也不懂!这是欺负?如果这也是欺负,我愿意天天被这样欺负!”方影对葛牧笑了笑,满怀感激。 道法比试本就会受伤,这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以前方影在七煞鬼门时,那些奸诈的邪修前辈不管做什么事都会留一手,传授功法会有所保留,斗法更是如此,生怕后辈超越了他们,但葛牧传她修改版的九品冰莲印则是倾囊相授。 而在刚才切磋中,葛牧每一招每一式攻击都是从间隙中寻找到她的要害,就等于替她找出了不足之处…… 这无异是莫大恩惠! 旁观者清,单局者迷,让她自己寻找自身不足谁知道要花多长的时间? 可这些赵益清跟唐晓晓全都不懂,她们只觉得自己是善良的…… 方影继续跟她们说道:“两位大小姐请不要只看表面,也不要用寻常人的目光去看待修道者,葛牧今天是打伤了我,可是从这场切磋中教给我的东西以后或许能够让我保命,我愿意听她的。” 赵益清跟唐晓晓面面相觑,有点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半晌。 赵益清道:“为什么你们总是说什么生死、什么保命,修道界真就那么险恶?” 方影看着赵大小姐天真的脸庞,唇角渐绽开笑容道:“或许比赵大小姐想象的还要险恶百倍。” 这抹笑容在她脸上凝固了很久,逐渐凝固成僵死的花朵。 人心险恶…… 在七煞鬼门里面她可经历过不少,关系最要好的师姐,可以为了一块蓝色灵元石把她推下山崖;同门师兄尔虞我诈,背后捅刀子的比比皆是。 邪修如此,正道也没有好到了哪儿去。 利益背后都是肮脏无耻! 良久方影才又道:“不管怎么样,都是你们冤枉葛牧了,我很不希望这种事再次发生。” “这样?” “呃――” 两位姑娘抬眼瞄葛牧,后者已经转身离开竹林。 有些事,不必解释。 …… 过了一月,距离寒假已经不剩多少天。 也离“甲子聚灵阵”的开启之日不剩多少时日! 钢鞭厉鬼范九幽本就是筑基中期大圆满的境界,颇有手段;白冷筑基期也已彻底稳固,加上辛芒剑之利,也是很棘手的角色,届时必会有一场恶战。 这点毋庸置疑。 因此这些日子方影修行的都非常勤谨刻苦,希望能够尽可能的缩小一些差距。 修改版的九品冰莲印她已经完全熟稔于心,在葛牧的指导下,短时间内就有了很大提升,心中感念之极。 1月6号夜。 这个晚上赵益清跟唐晓晓都在学校里加班出考题,小源山别墅只剩他们二人。 饭后方影来到葛牧的卧室,屈膝便跪了下来。 “我这人命苦,出生后就成了孤儿,在孤儿院没多久就被拐进了七煞鬼门,五岁开始就要捡别人的剩饭吃、看别人的脸色活,没人真心对我好过,你是头一个……你让我觉得有了依靠,真的。” 方影眼光微微颤抖,“之前我说过要认你为主,你没有答应,但是我心里已经把你当成了主上,从今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 祝大家中秋节愉快! ------------ 第七十五章 方影的过去 葛牧正闭着眼默颂《大衍阴阳决》,见方影伏拜、说了一通凄切的肺腑之言,才缓缓睁开眼。 伏于膝下的方影一叩到底,青丝散落于地板。 她这番言辞是真是假? 葛牧没有深思,只是最后那一句“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大抵准备要献身的意思。 天元胭脂榜排名第七的尤物! 媚骨天成―― 就连在跪伏时都像是一束慵懒旖旎的海棠,腰身流畅,轻浅衣裙肥瘦恰到好处的胴体若隐若现,宛若白瓷流光。 而修道者涵气藏神,面容都要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小一些,她虽然已经二十七八,但却拥有着少女般的脸庞……不乏女人风韵,又有清纯的容颜,这恐怕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绝色了。 想当年严仙师险些就栽倒在她石榴裙下,料也不怨。 葛牧微微摇头,让她起身。 “我不配侍奉你么?”方影的话越发清楚明了。 “不是。” “那为什么?” 葛牧倒了杯水给方影道:“你要认我为主,估计是想着以后有个依靠,毕竟正道无你立锥之地,背叛七煞鬼门他们以后也会派人围杀你……但你不用给我做奴做婢,我把你当人看,不是为了活命就在床笫间供人亵玩的工具。” 方影双手微微颤抖,这些话都说到了她的心里。 当人看? 这话说来难听,可在七煞鬼门时候真没什么人拿她当人,没有人格,更谈不上尊严。 为了活命见哪位长辈不是点头哈腰,阿谀奉承? 即便如此稍有不慎还是要被惩罚凌辱,有件事她记忆尤深,那次是七煞鬼门长老“五恶婆婆”的寿诞,负责端茶倒水的她,仅只是因为受不了“五恶婆婆”生啖兔肉的恐怖模样、皱了下眉头,就被那老妖婆扒光衣服,扔进零下二十几度的冰窟里待了七天。 而在那七天里,她还要不停地跟五恶婆婆叩头请罪。 叩了多少头,她忘了。 尊严,人格。 她也忘了。 当人被逼入绝境时候那些显得微不足道,她想过死,可以七煞鬼门那些长辈的手段她连选择死亡的权利的都没有。 从那以后她都不觉得自己还是个人! 可没想到葛牧的一句话击中了她心里最薄弱的地方。 她端着水杯的手剧烈颤抖,眼泪唰的下来了,这还是她自那次被扔进冰窟以后头一回哭。 有时候笑很容易。 哭,很难。 满脸眼里的她一下冲进了葛牧的怀里,紧紧抱着她,抱着对她来说难能可贵的温度。 葛牧轻声道:“说一个人,你肯定知道,严仙师,这老不正经以前就跟我提起过你,他说你是其实个可怜人,如果有一天能迷途知返希望帮你一把。” “……” “所以你以后真想要跟着我也可以,只要别耍花样,我能保你性命的绝不推辞。” 方影依然泪流不止。 夜色越深。 积攒在心里多年的凄凉悲哀发泄完以后,方影才制住眼泪,但娇脸上已是泪痕斑驳。 她很熨帖地伏在葛牧膝盖,冷不丁的来了句:“其实……我还是处_子之身。” 嗯!? 葛牧大为惊讶。 有“千面狐狸”之称的方影怎么可能还是处子? 这未免太离奇。 不说修道界公认她极为风骚,单说就这个年龄的普通人,还是完璧的也应该没有几个吧? 她继续道:“我原本修行的九品冰莲印是一套子母连环功,宗门长辈主修,弟子跟随修行,一旦到了三十岁的时候玄阴之气饱满,长辈便会吸取此弟子的修为精血。正因为这个,凡修行九品冰莲印的人在三十岁前都必须保持贞_洁。” 葛牧点头:“原来如此,这是把你们给当做炉鼎了。” “这是我一位被吸干了精血寿元的师姐临死前告诉我的,她以前曾因争夺灵元石把我打落山崖,对我心存愧疚。” “嗯,那你告诉我这个……” 方影起身看葛牧,一双桃花眼不媚自娇,笑道:“只是想告诉你刚才你如果动了念头,会是我的头一个男人,绝不会吃亏。” …… 离城大学1月8号放假。 赵益清提前一天就收拾了好东西,当天睡了个懒觉,等着林常风过来接他。 这天本来僻静的小源山别墅区变得异常热闹,进别墅区的路口黑压压围着百十来号人,大都穿着蓝色工装,斑斑点点的有些水泥或石灰印子,应该是工地民工。 他们有些往别墅区观望,有些盯着使劲别墅区的车辆,等来接赵益清的车子驶过来时哗啦全部都围了上去。 “赵老板,医院的事您得给想想办法啊。” “赵老板!” “赵总,那些家属只是想要拿到应有的赔偿啊,可都没敢想着跟赵家作对。” “赵总,赵总,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贫民百姓,您多体量体量,求您了,求您了。” “……” 车上驾驶位做的是林常风,副驾驶是位的面如冠玉的年轻人,西装革履,很有派头,他是赵益清的堂哥赵封城。 林常风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准备下车询问,但却被赵封成给拦了下来,面无表情道:“开车。” “大少,前面可有人啊。” “只要你开车了他们自然就会闪开,真有不怕死的,那就直接压过去。” 林常风为难道:“还是我下去问清楚再说吧……” 赵封成目光一斜:“林常风,摆正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们赵家的一个保镖,保镖首要的一点就是要听话,开车。” 说罢赵封成所幸闭上了眼睛。 林常风左右为难,不愿意再启动车子。 片刻之后赵封成一把推开了他道:“滚开,没用的东西!赵家这碗饭看来你也是吃到头了。” 他接过了方向盘,把油门一踩到底,径直从人群冲了出去,所幸的民工们躲闪地很快,只有一个人被撞到、手臂摔骨折了,并没有撵死人。 “赵家的人――” “哎,能怎么办?咱们又惹不起他们赵家,赶紧起来,到医院里看看。” “哪儿还有钱呢?咱们得把钱省下来给老五、老杨办事。” …… ------------ 第七十六章 赵家作孽啊 早上葛牧跟方影驱车到市里买菜,回来时恰碰到这群民工。 百余名五十岁的大老爷们,面露哀容,手足无措地站在小源山别墅区的入口,进退不是,显然是遇见了他们过不去的坎儿。 那名手臂骨折的人刚被扶起,步伐蹒跚,方影按了几声喇叭都木讷地向别墅区看着没有移开。 “别按了,等他过去。”葛牧道。 “他们似乎在议论赵家。” “姓赵的人很多,光小源山别墅区住的就有四五户,未必就是赵益清家。” “也是。” 两分钟后民工散开,正准备开车过去,葛牧忽然听见一句“赵拓先生是大善人,怎么就”,又让方影把车给停了下来。 还真是赵益清家! 他下车询问原因。 跟几位年长的民工攀谈了几句,理清了来龙去脉。 享誉吴中的商界大亨赵拓也很热衷于公益慈善,每年都会那出一部分钱修桥铺路、创办学校,今年又在离城西面山区修了一座桥,这些民工都是修桥的工人。 铺路修桥自是积德的善事,问题就出在赵拓也不能事必躬亲,只是拨下去了资金,便全权交由侄子赵封成负责…… 而这赵封成或说他手底下的人做事却有些阴奉阳违。 使用的机械老化,更没有给修桥工人办理工伤意外保险,在修桥其间有两位民工就因为机械老化失控而丧命。 赵家势大,平常老百姓没有与之对簿公堂的胆量,死者家属也只希望能够拿到应有的赔偿而已。 仅仅就是这个要求―― 但赵封成也没有答应,甚至不愿跟这些民工打交道,刚才那开车欲撞民工的态度更是跋扈之极。 听完以后,葛牧咧嘴道:“赵家的还有这些嚣张的……对了,赵封成应该赔偿你们多少钱?” “两个人共240万。” “赵家不缺这些钱,可对咱们老百姓来说开始一辈子的指望,要养老人、让孩子上学。” “俺们也不敢跟赵家作对,只是那两家人日子以后就难了。” “……” 民工们哀语纷纷。 葛牧让他们捎等片刻,然后到车里取出了纸笔,一面伏在车上写一面道:“这点钱我给你们,不过你们得签上名,按了手印,这样我也好去找姓赵的算账。” “你!?” “你真给我们钱?” “这为什么呀?小伙子,我们不是装可怜骗人钱的,你就算是家里有钱,同情我们,可我们也不能够要呀。” “是啊,咱们虽然是民工,可不占人的便宜。” 社会底层的人,他们的憨厚善良在此表露无异。 葛牧笑道:“我知道,不过我不是冒充富二代,却是跟赵家有些关系,钱你们放心拿着。” 写完了赔偿书,葛牧让他们每人都签了名,并按上手印。 同时道:“各位大叔谁拿的有银行卡,我现在就给你们转钱。” “我有。” 一双满是皲裂伤痕的手递过来了银行卡。 葛牧看着卡号,转过去了280万元,几分钟后收到银行卡提示信息民工猛然抬头道:“小伙子,钱你转多了二十万。” “不多,不是赵封成还撞伤了一个人么?” “那两三万也治病的。” “剩下的是各位大叔的过年红包,辛苦一年了不容易。” 民工大叔满眼泪光。 “你……” 好人啊! “大伙儿,钱都已经转过来了,还有咱们的过年红包。” “小伙子你真是活菩萨,我们替老五、老杨两个给你磕头了,替他们家里给你磕头了。” “我们怎么谢谢你啊。” 葛牧慌忙拦住众人道:“别别别,当不得大礼,各位大叔早上恐怕都还没有吃饭呢,事情已经解决赶紧去吃饭。” …… 在百余名民工诚挚的感激目光里,葛牧和方影驱车上了山。 方影有些调侃地说道:“没想到你还有一副菩萨心肠,这在修道界可少见的很。” 菩萨心肠!? 葛牧按着嘴角哂笑。 与动菩萨心肠相比,他更多更善于的施雷霆手段。 今天这事也是赶巧了。 他道:“偶尔。” “愿意让我跟着你也是偶尔么?” “嗯。” “我还以为是由于自己长的漂亮呢,这话真叫人伤心!”方影莞尔笑道,她总是不经意间就把那么妩媚给表露出来。 车子驶入别墅车库。 门外,林常风正在帮赵益清提行李往后备箱里装,葛牧过去搭了一把手。 “葛先生今年在离城过年?” “还有点事要办!这位姑娘叫做方影,我的道友;方影,这位是林叔。” “好漂亮的姑娘。” 方影点头道:“林叔好。” 葛牧有意无意道:“林叔,刚才山脚下有些民工堵着,说是要找赵家要赔偿,这怎么回事?” 林常风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 “我就一保镖,管不了这档子事,也不清楚,不说了,我到远处去抽给一根烟。” “哦。” 进了别墅。 赵益清跟赵封成正在沙发上聊天。 听见脚步,赵封成向葛牧斜过来了一眼,漫不经心,然后耸着肩膀冷哼道:“这应该就是我叔(赵拓)经常说的葛牧吧?看起来也平平无奇么。” “葛牧……” 赵益清正待起身,葛牧却伸手示意她坐下:“不用介绍,他是你堂哥赵封成,有所耳闻。” 说罢坐在了赵封成对面。 “谁让你坐的?”赵封成抛过来一个冷厉眼神。 “我妹妹心思单纯,最容易上当受骗,但今天我来了,有些话就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说、说。” “你接近我妹妹目的是什么?” 赵益清愤愤地搡了堂哥一把道:“哥,不是跟你说了,葛牧是我爸请来复责我安全的,而且我们还是朋友。” “你先别插嘴。” “葛牧,你别在意,我哥就是这副臭脾气。” 葛牧含笑道:“没事,你就让他继续把话说话,今天很有耐性弄清楚他是个什么……玩意儿?免得到时候对他下手太轻了。” 赵封成面色阴冷道:“看看,我叔这都找的什么人保护你?没说两句话就要动手,咱们赵家跟要这种野蛮人打交道?现在我就给我叔打电话辞了他。” …… ------------ 第七十七章 后台大 “他不是我爸雇,是请的。” 请的? 赵封成斜了赵益清一眼,低头点上烟,悠悠地吐出烟气。 “这个人我非常的不喜欢,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所以不管是雇的还是请的,我都不希望他以后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如果我叔不愿意辞退他,那就我来。” 语调平淡,态度却很强硬,让赵益清觉得像是一根尖锐的刺。 她轻轻捏着手指道:“这件事你说了不算。” “益清,什么时候连我的话你都敢违抗了?” 这句话显然透露出了赵封成在赵家的地位,不亚于家主赵拓! 当然,也确实如此。 赵家这一辈人以姑娘居多,男丁中又以赵封成最为出众,自然也就被指定为家主赵拓的接班人,几年前就帮忙处理家事,在家族内部也竖立了仅次于赵拓的威信。 而赵益清性格温恭,以前很少顶撞他。 不过这回不同了…… 赵封成生气没什么,若是葛牧动怒了,恐怕要让他血溅五尺! 赵益清转看葛牧道:“给我一点点面子,别跟我哥计较。” “赵大小姐,我这回已经非常给你面子,不然你以为他现在还能坐在这里摆公子哥的架子?怕早跪那儿磕头求饶了。” “怎么说都是我哥……” “益清,你闭嘴!我倒是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让我求饶?”赵封成站起来,跟葛牧针锋相对。 在他眼里―― 葛牧无外乎跟林常风是同一种人,会些拳脚功夫,并以此给人看家护院混口饭吃。 看家护院的算是什么? 狗! 所以他根本不拿葛牧当回事,冷笑着道:“不就是会点拳脚,有什么了不起?你敢懂我一根指头试试,我保证让你赔的倾家荡产、死无葬身之地。” 葛牧正待发作,赵益清猛的站了起来。 “哥!你别胡说八道了!” “你……” “今天你说来接我回家的,可一到了这儿就吆五喝六,看别人不顺眼,这可不是你的公司、更不是吴中赵家,你要耍公子哥的威风回去耍。” 没想妹妹敢挑衅自己的威严,赵封成脸色一白,抬手就准备捆赵益清。 但葛牧及时抓住了赵封成的手腕,轻轻一带就把他摔了出去,脸撞到茶几上,洒得满脸茶水。 “你敢跟我动手!?林常风,过来给我废了他!” 赵封成歇斯底里地咆哮,别墅外却并无回应。 而他刚站起来,葛牧就又一耳光抽了过去。 响声脆亮。 葛牧可不管他是什么公子哥,赵家未来的继承人,他敢如此嚣张跋扈,那就必须抽。 “姓赵的,我是给你益清和赵叔点面子才忍了这么久,当真以外我不敢动手?还让我倾家荡产、死无葬身之地,你试试。” 嘴角淌血的赵封成依旧张狂,说道:“好!很好!有本事你给我等着,觉得会点功夫了不得?我找个人随随便便就把你给灭了。” “哦?” “别得意,铁扇子程家你知道么?那是我兄弟!” 铁扇子程家,那可是离城市最为著名的修道世家,寻常人视为仙长的存在,赵封成与之颇有交情,且以此为傲。 但没想到说出来后葛牧不仅不惧,反而忍不住笑了出来。 赵封成脸色阴沉道:“笑?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待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你根本就不知道铁扇子的程家厉害。” 说罢拨了一个电话。 …… 赵封成打电话叫的人是正是程士集。 程士集倒是很讲义气,接到电话后就一路风驰电掣,不到半个小时就赶到了小源山别墅。 “赵少,哪个王八蛋跟你动得手?我把他胳膊给卸了!” “我妹的保镖。” 程士集冷哼一声:“保镖?” “现在就在楼上。” 赵封成向楼上喊道,“怎么了?怂了么孙子?现在我兄弟过来了,看看我能不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有了程士集撑腰,赵封成越发飞扬跋扈。 他径直冲到楼上,从赵益清房间把葛牧揪了出来,冷笑道:“现在你给我跪下磕头都没用了。” “哎,脑残……” “还他妈跟我嘴硬,你不就是会点功夫,我这位兄弟可是修道之人,打你一百个不成问题。” 葛牧拍了拍赵封成的手:“不好意思,我也是修道之人。” 你也是!? 赵封成微微一愣,但随即就恢复了神采道:“就算你真是修道之人又能怎么样?铁扇子程家在修道界也是很有名望的家族,传人程士集远超同辈,不是你这样一条给人看家护院的狗能比的。” “这么说我要倒霉了?” “不止是倒霉!今儿我要打断你两条腿!” “……” “怕了?知道怕就早该老老实实地当狗。” 葛牧不语。 然后便一路被赵封成揪着衣领拉到了楼下。 “士集,就是他!不过他听了你的名字就没胆儿下来了。” 正低头把玩折扇的程士集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说道:“不就是一个保镖而已,能多大胆量?说出来我们程家名头够吓死他了。喂,还不给赵少磕头赔罪。” “程士集。” “嗯?” 听到自己的名字,程士集猛的抬头,登时之间脸色大变,缓缓地站了起来。 “葛……你是葛……” 葛牧淡声道:“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认……认认认认、认识。” 何止认识? 简直是铭心刻骨! 仅一眼之威就挡下六柄飞剑,并重伤了自己,这件事程士集还记忆犹新,现在想起葛牧那一眼都觉得夜不能寐。 他根本不是凡人。 那一眼里蕴含了星河宇宙、蕴含了无上天威。 程家的名头在他眼里一文不值,都不配修道二字!程士集诚惶诚恐,脸上冷汗刷的下来了,嘴唇颤抖着半晌没说出话。 赵封成催促道:“士集,动手啊。” 程士集结结巴巴道:“赵赵赵、赵少,这件事恕我管不了,我也劝你最好现在就向这位葛先生赔礼道歉,不然的话没什么好结果。他,不是你能够惹得起的人。” “这怎么回事?” “反正我管不了,恕我先告辞了!” …… ------------ 第七十八章 孬种 程士集仓皇而跑,到外面时还栽了个跟头。 本来以为请他出面就能压葛牧一头,不想是如此局面,赵封成不由地发怵了。 程士集是何等人物?那是个遇到铁板都敢踢两脚的倔驴。 可今天却如此惶恐…… 显然是因为葛牧要比他高明的太多,他骨子里对葛牧就有一种不可磨灭的莫大恐惧,连说一句硬气话的胆量都没有。 程士集都此,那他赵封成又当如何。 看着葛牧,赵封成无力地瘫软到了沙发上,刚才那股嚣张跋扈的气焰霎时荡然无存。 “我……” 葛牧剔着指甲,眼神轻飘飘地向赵封成斜过去,后者身体猛得颤抖了一下,如芒在背,似乎是觉得葛牧准备向他动手了。 怎么办? 修道之人可不是普通人惹得起的。 他们视人命如草芥。 杀伐果断。 刚才说了这番嚣张的话,恐怕已经让葛牧起杀念了吧? 正想着葛牧已经把他提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 啪―― 回答他的是一记清脆耳光,下手很重,打得赵封成牙齿松动,甚至有一颗直接脱落吐了出来,带着殷红的血迹。 赵封成虽然颐气指使惯了,但自小娇生惯养,没受过疼痛,这一巴掌竟让他眼中挂泪。 但葛牧面无表情地又给了他一巴掌。 “这两巴掌是两条人命。赵封成,你出生的好,生来就有颐气指使和肆意挥霍的权利,可有些人跟你不一样,他们位于底层,遭人白眼、受人欺凌,兢兢业业却拿着仅勉强维持生活的薪水,这些人你可以不同情,但别用他们为你赚来的车从他们身上压过去。” 葛牧反手扼住赵封成喉咙,脸色愤怒,“你,真该死!是我这十九年第一个觉得杀了之后还大快人心的人。” 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都能听到骨骼挤压的声音。 而双腿悬空的赵封成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张着嘴,却似乎呼吸不到一点空气了。 “求,求……” 大约一分多钟后。 扑通一声,葛牧把赵封成给扔了下来,说道:“可惜我不是六亲不认,我也护短,还要考虑益清跟赵叔,所以今天我不能杀你。” 真的不能杀。 此时赵益清站在门口看着,当着她的面杀了她的堂哥,这善良的姑娘肯定接受不了。 而且赵拓那边也不好交代。 身在凡尘就要沾染凡尘的人情世故,葛牧也不例外。 他把这张百余名民工都签了字的赔偿书扔给赵益清道:“这回我可以放他一马,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只给他两个耳光太轻了,你看看你这个堂哥都干了什么事。” 说着一脚踩到赵封成手掌,略微用力便已经把手掌骨踩断,赵封成嚎啕不止。 “益清!益清!你替哥说句好话啊。” “哥疼得受不了。” “你……真在施工工地上害死了两条人命?还拒绝赔偿?”赵益清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封成,赵家虽然在商业对待竞争对手有时会用铁血手段,但从没干过亏待民工这种缺德事。 葛牧道:“不止如此,就刚才百余名民工在小区门口讨要赔偿堵了路,他开车从人群冲了过去。” “你――”赵益清语凝。 这样的哥哥值得说情么? 赵益清善良不假,可她分得清是非善恶。 若这人不是自己的堂哥,说实话就是让打死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冤的。 工地上出了人命还可以说是安全上疏忽,可拒绝赔偿呢?开车从人群里冲过去呢?全是恶意的,根本没有把为赵家工作的人当作人来看待! 赵益清没脸替他说情,负气而走。 “益清――”赵封成脸上惊恐万状。 刚才被扼住喉咙的一分半多钟里他体会到了什么是濒临死亡,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就算葛牧不对他动手,什么都不做,他没有没有胆量与之独处。 葛牧简直就是个魔鬼! 可惜他没能叫住赵益清,这不由使他浑身战栗了起来。 “葛牧,葛大侠,葛仙师,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葛牧不屑道:“变脸倒是变得挺快。”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别再伤害我,求求你了,我……我、我可以给你钱,可以让我妹妹跟你交往,她很听我的话的。” “是么?” “我保证!只要不伤害我,什么事我都答应。” 这家伙?葛牧的眼里闪过一抹阴寒刺骨的冷光。 他前面几句尤可饶恕,后面那句“可以让我妹妹跟你交往”显然暴露了本质,就是个为了一己之利可以牺牲任何东西的混蛋。 “赵封成,我已经说了今天不杀你,不过你今天开车撞断了一位民工的胳膊,一报还一报,我也得打断一条胳膊。” 说着葛牧蹲了下来。 因为手骨折断的赵封成已经痛得死去活来,听见这句更是胆颤心惊,不停地向后挪动身子,还没等到葛牧动手竟吓的一时失禁了,裤裆处湿了一大片。 “别!别过来!” “孬种。” 葛牧伸手往虚空里抓去,却如抓住了赵封成手臂,灵力一吐,直接就将赵封成的手臂骨震断,身体也弹飞了出去。 来时西装革履、飞扬跋扈的公子哥…… 此时满脸挂泪,裤裆濡_湿,杀猪似的嚎啕不止,哆嗦着缩在了墙角出,再没有半点体面可言。 而葛牧又忍着腥臊气向他靠近了一点,附耳说道:“赵封成,我算是见识到了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这人本质卑鄙无耻,今天我不杀你,但以后可说不定,你千万别再犯到我手里。” 赵封成哆嗦着不敢答话,转头避开葛牧眼神。 “你最好记住了!”葛牧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起身。 “林叔,麻烦你把这位赵大少爷先送到医院去吧,他身上的伤都是我弄的,至于原因,我以后会向赵叔解释的。” 林常风惜字如金:“好。” 其实今天所有的事他都已经看在眼里,只是作为外人,他不愿干涉赵家内部的事罢了。 …… 求收藏,求推荐。 ------------ 第七十九章 诸葛范云 一场风波后方影驱车把赵益清送回了吴中。 回来时天色以晚,葛牧独坐在日渐萧疏的花廊下看天,手里捻着一根花藤的小梗。 “送到了?” 方影点了点头,然后道:“你不问问赵家准备如何处理此事?路上我跟赵小姐聊了几句,她说赵封成可是赵家最觊觎厚望的人,有望接赵拓的班,他如果堕落了,以后赵家恐怕要江河日下。” 葛牧淡然道:“前有赵疆祸起萧墙,后有赵封成嚣张跋扈,从这两人就可以看出赵家的根子已经开始烂了,以后衰落在所难免。” “那赵封成……” “赵家如何处理他跟我关系不大。” 赵封成只是微不足道琐事,恰好碰见才管一管而已,没碰见,葛牧才懒得管他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一介凡夫,凭他如何在赵家兴风作浪,想镇压时覆手可灭,所以用不着在他身上多花心思;再者赵益清之父赵拓也是个人物,想必应该能处理的得当。 葛牧按了按额头道:“这些都是小事,咱们也该准备着应对范九幽跟白冷了,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快到了甲子聚灵阵开启之日。” “只咱们两个恐怕不是范九幽的对手。” “我知道!可甲子聚灵阵这潭水必须得趟,所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境界提升本来就伴随着莫大的风险,那些从修行伊始就坐死关、不闻窗外事的修道之人一辈子都只是末流,屹立于巅峰的修道者都是饱经战火淬炼的。” 方影低头道:“多谢教诲,不过……我什么事都不瞒你,我从心底就非常的畏惧范九幽。” “你之前饱受他凌辱虐待,心中畏惧是人之常情,但正因为这样才必须要面对,不然他就会成为你的心魔。” 葛牧伸指按在方影略微冰凉的手背上,“最好亲手宰了他!” …… 入夜。 远在千里之外的武当山云海翻腾,西风凛冽。 立在一株迎客松顶的诸葛范云身形随着枝桠摇晃,蹁跹如鹤,同是真武道宗的绝学天罡七步,在他脚下宛若大道自然,极富意境。 这位邋遢且迂腐的真武道宗后辈弟子,其悟性之高其实已经超越了道门泰斗龙雀道长! 不过真武道宗长辈刻意掩盖了他的辉光,尤其在筑基,龙雀道长亲自出手屏蔽了他的筑基气息,仅使演道铜钟响了六声——以他本身资质悟性能使钟鸣十声,当然这都是为了他以后能一鸣惊人,压过南面正一法门一头。 真武道宗跟正一法门暗中角力已有千年之久。 而诸葛范云本人对此似乎一无所知,不但没有天骄的傲气,反而胆小怕事的要命。 这回韩潇邀他下山主力,缠了半个月他都没答应。 山下多危险啊。 人心险恶,藏龙卧虎。 去不得去不得! 晚上韩潇最后一次来问,沿路上了山顶,瞧见诸葛范云站在迎客松顶上随风摇摆,手里叩了一块石头,猛然向其掷出。 “诸葛范云——” 飞石快若流星,但诸葛范云脚步一错,云袖摆开,身前就已经出现了一面太极虚影,将飞石荡到了山谷里。 随后跳下迎客松,按着胸口喘气道:“师妹别闹,愚以为这会闹出人命的。” “扯淡,一块石头能要了你的命?除非是天将陨石。” 韩潇点上烟,诸葛范云慌忙左右瞧了瞧道:“山上不能抽烟,让人看到了又该罚你面壁的。” “谁他娘_的敢打我小报告?我他妈活劈了他。” “哦,也是。” 韩潇抽了口烟,然后大大咧咧地搂住诸葛范云的肩膀,颇有称兄道弟之势,说道:“师兄,你必须得跟我下山啊,出去也能多见见世面,绝对有利于修行。而且咱们去的是古吴越之地,盛产美女,说不定你的处_男生涯就会由此告终。” “美女?” “对!” 诸葛范云皱着眉头道:“像师妹这样的美女么?那请恕师兄更不敢下山了。” 不得不说这家伙不但迂腐,而且耿直。 韩潇哪儿受得了这种话,当即就把他眼窝里杵了一拳,恨其不争道:“师兄,你这样真的很容易挨打你知道不知道?” 诸葛范云哭丧着脸道:“我平时就这样,我能怎么办嘛。” “别扯淡,下不下山?” “不下!师傅也说过我暂时不能下山,不然要把我腿打断,你知道师傅的脾气跟你……” 韩潇捏着烟思索了片刻:“什么时候师傅说这话了?” “你这回上山就说了!” “这样……麻烦了,这我还不能再逼你了。” 诸葛范云如蒙大赦道:“那就太好了,你知道师兄我的,即不敢得罪你、也不敢得罪师傅。” “那算了罢!明儿我就自己下山,我韩潇也不是那种逼良为_娼的人,不过我不在山上时候,谁欺负你了你就揍他,千万别留手,听到没有?” 韩潇拍了拍诸葛范云胸膛,后者木讷地嗯了一声。 “我回去睡了。” “师妹,等等!” 诸葛范云拉住韩潇,在自己怀里摸索了半天,摸出一张张皱皱巴巴的紫色符纸递过去,“外面肯定非常危险,万一遇到什么事,这个符能帮助你逃跑。” “百里轻云符——” 韩潇大惊失色。 此符箓极是了不得,一旦激发能让人在顷刻间飞出五十里外,不可多得的保命法宝。 “师傅给的?他也太偏心了吧。” 诸葛范云摇摇头道:“不是,是我画的。” “你?百里轻云符就连宗门里的长老都未必能画成功,你怎么能画出来?” “失败了好多次呢,就画成这么一张,不过肯定管用的,我用灵力蕴养了半年之久,应该不会比长老们画出来的相差太多。” 这家伙? 韩潇看着他发青的眼窝,难得温和道:“你是什么怪物啊,也这么厉害……谢谢了,师兄。” “没事没事。” 说完诸葛范云目送韩潇下山,等她的身影消失在云气之中,又从怀里摸出了同样一张符箓,呵呵地笑着道:“我还有一张呢。” …… ------------ 第八十章 沉星钢 韩潇做事从不拖沓,当晚就把没能请来帮手的事告知了葛牧。 小源山别墅里。 葛牧握着电话陷入沉思,本来以为韩潇若是能再请来一位筑基境界的修道之人,此番必然是胜券在握;没请来,这就有些风险了。 范九幽已是筑基中期大圆满,以他一己之力恐怕难以抵挡。 还有白冷…… 此人绝对是个人物!第一次交手时他筑基期未稳、灵力虚浮,但在短短几日后的论道大会上再次相见,筑基境界就已经彻底稳固,锋芒亦有所收敛。 而且此人心机城府还颇深,并不好对付。 韩潇练气七层、方影练气九层、再加上葛牧筑基初期,明面上看胜算几乎为零,这都还没算七煞鬼门分舵还有九名练气期的弟子。 “你什么打算?反正我还是准备去看看,这大好的晋升机会可绝对不能错过。”电话那边韩潇道。 “当然去!” 胜负是一说,连去的胆量都没有就太丢前世神王的脸。 葛牧继续道:“不知道到底还有几天甲子聚灵阵才会开启,你又做过推衍没有?” “对了,忘了跟你说这事。我以前推演的时间太粗略,特意让我范云师兄算了算,应该是在2月3号到2月4号之间,还有二十几天,我这位师兄推衍能力同辈第一,应该错不了。” “二十几天?那还足够提升一下实力,也不是全无胜算!” 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 葛牧把所知消息告知方影,后者正在卫生间洗澡,门没关严,从门缝里能够看到一双笔直浑圆的大腿、以及一抹凹凸的曲线。 这?葛牧眉头微皱,天元胭脂榜上排名第七的绝色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他便站在门口瞥了两眼。 “不管对手如何,我只管跟着你就好了。”方影声音妩媚慵懒。 “呵呵。” “我好看么?” 葛牧捏了捏发干的鼻子,有点愣神道:“你这是在调戏我?我不是严仙师那老不正经,竟干点扒窗户摸门缝哪种不入流的勾当,我要是想有心思,就直接闯进去了,不过说实话腿还是很不错的。” 方影咯咯笑道:“多谢夸奖哦,我其他地方也不错。” “这话……” “葛大人请放心,我既然心想这认你为主,自然要先把自己当成你的人,以后绝对不会让别人占了半点便宜去,这种话只对你说。” 葛牧微微一笑,不管如何这样的话听起来都让人觉得舒服。 他道:“你很会讨人欢心。” 方影转过身背对葛牧,擦去身上水珠,而门缝里则留下一抹白润旖旎的春光,她道:“我不是比赵大小姐要老几岁,若还不乖巧,那不是半分机会都没有了?” 说话间已经擦拭干身体,裹着睡袍出来。 宛若一弯白玉雕的锦鲤。 丰润,白美。 她轻轻把葛牧按在沙发上,帮他揉捏着肩膀道:“您说是么?” 葛牧淡笑。 “等把范九幽那老变态给宰了再说别的吧,他一日不死,你心中终有壁垒魔障,我不急。嗯,你了解范九幽,应该知道他有什么看家本事吧?” 方影撇了撇嘴,定性也太好了吧。 不过还是正事要紧。 她道:“范九幽修行的《庚午亭玄阴录》,七煞鬼门宗主修功法也是此录,威力不同凡响,而范九幽中间走火入魔过一回,虽然因此成了太监,但也算破而后立,修为没有拉下半点。” “你有钢鞭厉鬼之称,想必擅长武器是把钢鞭?” “嗯,六棱寒铁钢鞭,名为阴丘,重三百六十斤,合周天大衍之数;钢鞭上刻有六十六道极阴符箓,与寻常冰刃相撞,能轻易将之冻结。就比如程士集扇子里藏的六柄飞剑,遇到阴囚,恐怕一碰到就会失了灵性。” 阴囚—— 葛牧呢喃着这两个字,面显沉思之色。 重三百六十斤?能使如此沉重的兵刃,范九幽必然力量过人,其肉身极为强悍。 “白冷有辛芒之利,范九幽还有一柄阴囚……空手打太吃亏,看来我也得弄件趁手的兵器,走,给你看一样宝贝。” 葛牧领着方影到了卧室,从床底取出一个破烂兮兮兽皮包袱,这是他从西西伯利亚荒原带过来的行李。 打开,里面有些兽骨、一些冬虫夏草等等,很散碎。 他从中那出一块的猴子脑袋般大小石头,吹了吹上面灰尘,但见灯光映照下石头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沉星钢!”方影脱口而出。 “没想到你竟然认识。” “就见过一回,还是在七煞鬼门宗门大典上见到的,这沉星钢可是一等一的炼器材料,法器里但凡掺入少许就能提升一个品级,你怎么会有这么大块的?” 葛牧道:“严仙师在修道界混迹七八十年,灵元石没能给我收集来,炼器材料不总得给我弄点。” “这……” 方影看着这么大块的沉星钢,不免眼馋,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她按了按胸脯道,“这么好的材料现在就用太可惜了吧。” “有什么可惜的?” “如果掺杂在其他法器中,能造出来不少神兵利器!” 葛牧摇头道:“不需要,趁手的家伙事一把就行,再说沉星钢压根儿也不是什么绝世珍品,以后我带你见识见识炎铁、驳铜、甚至是黥银。” “那都是什么?” 炎铁、驳铜、黥银,那都是上界才有的绝世材料。 炎铁者,投一粒则可煮海。 驳铜重如山脉,无坚不摧。 至于层次最高的黥银,那是上界都极为难得东西,蕴含着时间与空间的力量,以此制成兵刃,能够斩断虚空、割裂时间。 但这些东西对方影来说还太遥远,葛牧没有跟她一一解释,只道:“更高等的炼器材料,以后有机会见识的。” “那我可等着。” “现在咱们先把这块沉星钢给融了,炼把剑。对了,你习惯用什么兵器?” 方影睁大眼睛道:“我?” “这么大块我用不完,肯定也得给你制作一件,到时候也是个助力。” …… ------------ 第八十一章 铸剑 小源山山顶。 弯月高悬,遍洒清晖如霜。 子时阴阳交汇,天地间一道看不见的气息正在悄然转换,凡尘的喧嚣也渐渐落定。 葛牧把“沉星钢”抱到山顶,随意地放在旁边岩石上。 这块顶级炼器材料在月色清晖的映照下,星星点点的光芒越发璀璨,宛若蕴藏着微小的星河,神秘而奇特。 方影定睛看着沉星钢,觉得葛牧真是暴殄天物啊。 在七煞鬼门、甚至是更大的宗门里都视若珍宝的东西,他就这么随随便便仍在了地上,简直当是萝卜白菜了。 “我能仔细看看……” 她往前凑了几步,蹲在沉星钢前面,得到葛牧的首肯之后,伸着手小心翼翼地去托沉星钢,刚托起来,双手就猛然下坠了一下。 好重啊! 其份量差不多是同等体积铁块的四五十倍。 她又讲之轻轻放下道:“你准备在这里熔炼沉星钢么?这里又没有熔炉,风箱,锻造器具。” “不需要。” “啊!?” 葛牧笑道:“那都是寻常炼器师的手段,我用不上,好了,我准备开始了。” 说罢脚踏罡步,掌蕴灵力,御灵焰便在手掌间燃烧起来,随后化作一道火龙将沉星钢托入半空,缓缓熔炼。 沉星钢乃天外异物,坚韧无比,天雷之威都不可催,想要熔炼自然艰难无比。 葛牧的御灵焰虽说是上界的火种,但此时境界太低,发挥不出原有威力,熔炼沉星钢极为缓慢,眼看外面烈焰熊熊燃烧,可过去十几分钟沉星钢表面才出现红融之态。 过程艰难,站在旁边的方影也不敢多话。 将近过去一个小时。 沉星钢终于通体红融,渐渐出现了软化迹象。 而从上面剥落下来的残渣掉在岩石上,滋的一声,岩石竟然冒起烟、融出了红色的小洞,其温度之高可想而知,方影不禁咋舌。 “这么难融化么?”葛牧轻叹了一声,此时脸上已满是汗水,顾不得抹,便又向御灵焰注入更多的灵力。 轰—— 御灵焰的火势窜了起来,在空中形成一道火龙卷。 又半个小时后沉星钢终于开始融化,一点点变成银亮的液体,并在葛牧的操控下逐剑化成剑形。 “本命灵火——” 葛牧一声低喝。 一缕灵火焰从丹田之生发,沿经络流到指尖,注入剑胚雏形,像是经络般蔓延到整个剑身,顿时间灵力大作,在周围卷起狂风。 修道者铸剑不同于凡人,注入本命灵火就等于是打上了自己的烙印,往后才能蕴养出灵性。 这是第一步。 当本命灵焰完全注入了剑胚以后,剑的形状才彻底显露出来,葛牧双手齐动,不停地捏动法诀往剑身打符箓烙印。 汇阴阳二气,集日月之光。 布周天大衍之数。 排以九宫,列以星宿。 …… 融会心念。 愿一剑霜寒十四州,一剑再问仙道! 十六道符箓完成,剑胚光芒大绽,投射一道直入云天的光柱,顿之时间天空翻起乌云,咔嚓劈下一道红色闪电。 “他……他凭空逐剑竟然能够引下天雷?”雷光映衬下的方影满脸骇然。 她曾听七煞鬼门的长老们提起过,世上最顶级的炼器师在铸造法器时、呕心沥血,精诚所至,才有可能上感苍天,使苍天降下天雷以佐之,在修道史凤毛麟角,而能让苍天降雷佐之的法器无不是绝世神兵。 葛牧年纪轻轻,如何就有这么大的神通了? 她抬头仰望葛牧。 后者站立在半空之中,站在红色的雷光里,脚下生莲,其风姿气度宛若天神降临,带着无上的威仪与无匹的高孤。 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雷声滚滚,天穹言之以默。 当九道天雷淬炼过剑胚以后,这把剑终于锻造完毕。 葛牧讲之握在手里,轻轻拂过剑身,就像是拂过琴弦一样,发出了极为清越的剑吟声。 “这剑……命名为神霄吧。” 手腕一转“神霄”横回出去,顿时间迸发出一道直贯天际的凌厉剑光。 不过没有经过灵力蕴养、没有经过鲜血淬炼的剑还是只是一把普通的剑,毫无灵性可言,葛牧试了试,觉得还算顺手以后,就捏动法诀讲神霄化成如头发丝般细小,使之渗入手指皮肤,沿着经络流入了丹田之中,以丹田灵气蕴养。 接下来他又用剩下的沉星钢为方影锻造了一柄七寸长的匕首。 因为不需要他来烙印,过程就省事了许多,铸造过程很块,而他把铸造好的匕首递给方影,方影还正在为刚才惊世骇俗的一幕发愣。 “嗯,你要的匕首。” “啊!哦……我的……” 葛牧点头道:“沉星钢虽然天赋灵性,可以随意变化大小,但是想要成为一件趁手的法器还需要自身灵力来蕴养。” 方影如梦初醒地哦了一声,看着匕首道:“这可是全由沉星钢打造的,真的给我么?” “当然真的。” “不反悔?” 葛牧摇头笑道:“不是事先就已经说好了的,这块沉星钢我用不完,剩下的给你铸造兵器,咱们上山时你说的要个匕首,这有什么可反悔的。” “不是……这不是……” 方影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要知道更大宗门最出色的弟子都未必能拿出一件掺了少许沉星钢的兵器,而她不过是区区邪修,资质差强人意、境界微不足道,在没有遇到葛牧之前、想都不敢想这辈子能有一件全沉星钢打造的兵器。 对她来说实在太贵重了,所以即便放在面前都不敢相信。 她怔怔地捏了一下脸颊,语气激动道:“我都觉得这是梦,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人赐予我这么贵重的兵器。” “试试。” “嗯。”方影犹豫了好大一会儿,终于接过匕首。 很重。 不仅仅是重量,还有她从没有承受过的人情份量。 她绝美的脸庞上缓缓绽放出一抹真挚的喜悦笑容,手里紧紧地攥着匕首,就像是一个得到了心爱布偶的小姑娘。 “以后我在,这把匕首就在!” …… ------------ 第八十二章 我也是人 等着方影回信的范九幽的终于失去了耐性。 都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那骚_货(方影)即便没有调查出的葛牧的底细,也应该回浮云山七煞鬼门分舵来领罪,没回来,难不成是勾搭上了哪个小白脸? 阴暗的山洞里,范九幽摸着干枯如树皮的老脸下巴思索,深凹的眼睛闪过一抹寒光。 这老_太监也觉得寂寞了。 自从练功走火入魔、那玩意儿不中用之后,他心里逐剑扭曲,必须要凌辱虐待女人才能排遣,而此时“甲子聚灵阵”即将开启,为避免节外生枝,肯定不能到离城市里劫掠女人过来供他消遣,所以方影自然就成了他的目标。 再者他对姿色平庸的女人已经兴趣,虐_待越漂亮的女人越能够让他觉得满足。 姿色能比得上方影可不多! 由于两方面原因,范九幽急于把方影给找回来。 “去把影煞带回来。”他阴测测地声音在山洞里回响。 “是!”两名七煞鬼门弟子领命。 在他们离开之后,一个声音从幽暗无光的角落里传出来,略带着几分讥讽:“姓范的老不死,你早他娘的就已经不中用了,还找急急影煞那女娃作甚?始终是看的到吃不到,也不怕把你憋死了。” “费曼妖婆,你比我姓范的能好到了哪儿去?当年为了练《万毒蛇心功》,一张好生生的脸蛋被数百条毒蛇啃噬,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哪个男人有肯要你?” 范九幽哈哈大笑,声音越发阴厉凄惨。 但不得不说这老太监灵气之浑厚,单凭笑声就真得山洞洞顶岩石簌簌掉落。 绰号“费曼妖婆”的女人愤然冷哼一声。 然后道:“姓范的,婆子我真的很想宰了你。” “可惜你没那个本事,就像我也早就很像宰了你,我没没有这个本事!咱们斗了几十年了婆子,彼此都清楚是半斤八两的料,拼了老命也顶多同归于尽而已。” 费曼妖婆沉默不语。 范九幽继续道:“现在也不是咱们斗的时候。” “我明白。” 说完这句费曼妖婆的声音便彻底消失,甚至没留下任何气息。 假如方影在的话绝对会因此大吃一惊,七煞鬼门分舵不但有钢鞭厉鬼范九幽坐镇,连费曼妖婆也来了,她之前竟然完全不知情。 很明显,七煞鬼门分舵也留了后手。 而费曼妖婆…… 此人实力与范九幽平分秋色,也是筑基中期大圆满的境界,极其擅长毒功以及旁门左道,方影的驭蛇叔、养阴宠之法都是源自于她,有她在,葛牧这边的力量就显得越发单薄了。 …… 两名七煞鬼门弟子在第二天夜里找到了小源山别墅。 他们境界不高,没敢堂而皇之的闯进去,而是在潜伏在别墅二百多米的距离学南疆的怪鸟叫声,这是他们七煞鬼门的暗号。 别墅里。 方影听见几声“咻咻”怪叫,身体猛得颤抖了一下。 “七煞鬼门来人了!” 正盘坐的葛牧睁开眼睛,脸上一副万事皆在掌控的淡然,他如今已经是筑基境界,四五百米之内的风吹草动都能清晰感知,早觉察出附近有所异动。 两个人。 他们虽然竭力掩盖周身外灵气流动,可仍然有所遗漏。 而从灵力扰动判断,他们的境界在练气六层到七层之间,方影是完全能够应付的。 思索了片刻,葛牧道:“你去会会他们。” “嗯。” 方影独身而出,走进竹林。 刚过了一个拐角,两名七煞鬼门弟子就从草丛里跳了出来,伸手拦住她道:“影煞,你好大的胆子啊,出来半个月之久,竟然还不回分舵跟范师叔请罪?” “请罪,我何罪之有?” “混账东西,你敢违抗范师叔的意思么,找死!” 方影苦笑道:“我不违抗范九幽的意思,难道要回去受他的虐待和凌辱?我也是人,不是他范九幽的一条狗。” 听见这话两名七煞鬼门弟子不禁捧腹大笑。 我也是人!? 这七煞鬼门里就没有从来这么一说,只有实力为尊,在实力强大的长辈、长老面前他们都是听凭驱使的狗! 没有人格,没有尊严。 两者中身材瘦高的弟子放声讥笑道:“影煞,出来半个月都觉得自己是个人了么?不记得半个月前还跪在范师叔脚下摇尾乞怜,求他少抽你鞭子?你是人,你连条狗都还不如!” 方影尽力压着愤怒道:“那是以前……” “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跟我们回去!” 方影摇头道:“我不会回去了。” 两名七煞鬼门弟子皆是一愣,随后面面相觑了半分钟,又放声大笑起来。 还是瘦高弟子先开的口。 他狞笑道:“不回去就是我七煞鬼门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我们哥儿俩也不会放过你的……不过呢,你这骚_货有几分姿色,只要把我们哥儿俩伺候舒服了,我们或许可以在范师叔那里多瞒上几天。” “对对,把我们哥儿俩给伺候舒服了。” “他妈_的!我瞧你这屁股一扭一扭的早就想上了你,这腰、这副脸蛋、这腿,哪一样不是该给男人玩的上等货色。” “对对,上等货色。” “来,就这草地上来吧!” “……” 两名七煞鬼门弟子的话越说越下流无耻,瘦高弟子更是伸着手准备往方影的高-耸胸脯抓。 以前宗门长辈吩咐过绝不能动方影(并非保护她,只是为了到她三十岁时当做炉鼎),但现在不同了,她不愿回七煞鬼门,那就是叛徒,可以随便处置。 两名色心大炽的弟子哪儿能放过这个机会? 然而当瘦高弟子刚伸手,方影身影一旋避了过去,同时袖底想过一道寒光。 “骚_货,还躲什么――” 瘦高弟子的话没说完,整个手掌便从手腕处齐齐断开掉落在了地上,被斩断的手掌还微微抽搐。 而在手掌被斩断数秒之后,他才感觉到疼痛,嚎啕大叫起来。 方影冷声道:“我不是从前的影煞,我现在是方影,谁想碰我就得死!” …… ------------ 第八十三章 因为刚好遇见你 右掌被斩断的瘦高弟子,慌忙以密法闭合血脉,制住流血,怒不可遏地爆吼道:“你找死――” 随即口中喷出一股血雾漫向方影。 源出同宗,方影知道这抹血雾的门道,其名为化骨霜,以百年老尸的尸毒蕴养,能销骨化髓,不可硬扛。 她足尖一点,翩然倒飞。 但见血雾漫过之处草木立即枯黄,草丛里的蟋蟀瞬间变成血水。 “骚_货,你断我一手,今儿就别想活了!血雾阵!” 两名七煞鬼门弟子同时起法,使这只被斩断的手掌渐渐融化,蒸腾出一大片血色的化骨霜,把方影笼罩在了中央。 瘦高弟子阴沉道:“你他妈还装什么贞洁烈女,不让老子碰,老子偏要跟你乐呵乐呵,看看你待会儿是怎么在老子胯下叫的。” 另一名弟子则狞笑不止。 他们用充满欲望的浑浊目光盯着方影,仿佛她已经身无一缕,待会儿便会任凭糟践、蹂躏。 渐渐围拢的血雾里。 方影面如严霜,这样的话…… 她不在是以前那个以色媚人的影煞,觉得这样的话无比刺耳。 她更受不了的是这两个男人的目光。 这种目光与老太监范九幽虐待她时候极其相似,就像是一滩腥臭的黑色污水。 粘稠,肮脏。 她的眼睛里渐渐凝聚出了一丝血红。 “畜生――” 声音刚起,便见云袖卷动把血雾荡开了少许,身影化作流云疾冲而出,带着一抹冰冷的寒光。 此时她已经是练气九层,以精纯的玄阴之气驱使九品冰莲印能够很快击败这两人,但心里堆积多年的仇恨让她改变了想法。 她忘不了被师姐打下悬崖时的绝望。 忘不了被“五恶婆婆”扒光了衣服仍进寒冰窟的凄楚。 忘不了跪在范九幽脚下承受虐待和凌辱时的痛苦。 而这所有的一切…… 全部都是有七煞鬼门带来的。 她恨入骨髓,所以不想轻易地就杀了这两名弟子,那太便宜。 “你们这些畜生!” 身影交错,她用葛牧刚给她铸造的匕首刺入了瘦高弟子的胸腔之中,手腕翻转,直接把肋骨给削断了两根。 随后迅速收刀,反向一挑,又斩断了瘦高弟子的四根手指。 转瞬间…… 她以如屠宰羔羊般在瘦高弟子身上刺了几道,不中要害,但能让后者痛苦之极。 鲜血溅在了她娇美的脸上,把她衬得有些癫狂。 宛若一丛罂粟。 而瘦高弟子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瘫软在地,变成了个血人,浑身上下都在淌血;另一名弟子也没能好到哪儿去。 一是境界压制,二是沉星钢铸造的匕首实在锐不可当。 当两名七煞鬼门弟子的血液流到了方影裙底,她缓步走过来,脸上带着几近癫狂的笑容,一道白光挥洒出去,又割掉了瘦高弟子的左耳。 “你们都是畜生,畜生,以前欺凌我、虐待我的还不够么?” “别……别过来……” 瘦高弟子不停向后扭动,“杀了我们,范师叔也不会放过你,整个七煞鬼门都不会放过你。” “那又如何!” 方影再次举起手臂时准备挥刀时候,葛牧忽然出现、并且拦住了她道:“够了。” “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你知不知道我在七煞鬼门里受到了多少的痛苦,他们是七煞鬼门弟子,就该死!该死!” “你要杀他们我绝不拦着。” “那就让开。” 葛牧伸手给方影抹去脸上的血迹,语重心长道:“修道之人快意恩仇,无可厚非,不管是现在或者是以后你要报复七煞鬼门我都不会拦着,甚至可以帮忙,但有一点你得记着,你是人,不是野兽,只有野兽才会觉得虐杀是一种享受。” 方影的手臂微微颤动,但仍然执拗道:“只有把他们给千刀万剐了,我才觉得是复仇。” “那去你剐。” “我……” 见葛牧让开,方影反而犹豫了起来。 葛牧示意道:“去吧,一刀一刀把这两个人给活剐了,我保证你在剐他们三百六十刀之前、他们还是活的,能承受更多的痛苦。” 这样的话让方影越发犹豫,握着匕首的手始终举着。 “但是比这个,我更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正常的人,不是以虐杀为乐的变态,否则跟范九幽那个老太监还有什么区别?我最不愿意跟人说教,今天是破例,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一刀宰了他们;要么把他们千刀万剐。” 葛牧完全让开。 直面两名七煞鬼门弟子的方影眼波摇晃。 如何抉择呢? 从心底来讲她真的想把这两人给千刀万剐,以泄心中怨恨。 可是她也知道杀人跟虐杀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虐杀…… 那是舍弃了作为人最后的底限才能敢出来的事,比如七煞鬼门里的一些前辈,他们都是仇恨和背叛中成长起来的人,心理已经完全扭曲,打败了对手不会轻易斩杀,而是反复的折磨虐待,他们的行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方影并不愿意跟他们一样。 半晌后…… 她身体忽然一松,挥动匕首斩断了两名七煞鬼门弟子的头颅,然后整个人瘫软在血泊里,泪水渐渐浸润了眼眶。 葛牧燃起御灵焰处理尸体,同时道:“你的选择没错。” “可我真觉得太便宜他们。”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想脱离七煞鬼门么?” 这还用问?方影略微点头。 “想要彻底脱离七煞鬼门并不是离开那么简单,你自小在七煞鬼门长大,它对你的影响早就已经深入骨髓,想要彻底脱离它,就得摒弃它带给你的那些阴暗,而这回你的选择就是从中脱离了出来。” 葛牧把方影扶了起来,搀着她往回走,“回去好好睡一觉。” “我懂了,谢谢你。” “严仙师那老不正经有句话说你的,说的很对,卿本佳人,何必作贼?” 方影浅浅地笑了一下,把娇美面庞上那抹癫狂之色渐渐冲散。 然后身形一转抱住了葛牧,温婉的低语道:“这辈子真庆幸遇见你。” …… ------------ 第八十四章 家族矛盾 一句话温情之极的话,从方影这样的绝色美女口中说出来,着实让人心动。 但葛牧却觉得好笑。 不是矫情,只是一心重叩仙门的他认为桃花运实在有些太过旺盛了,不像是在红尘历练,反倒像是挑选后宫。 女人虽好,多了也是麻烦! 而刚经历过心理挣扎的方影还抱着他,胸脯压在他的胸膛,虽然不及赵益清那样撑衣欲裂,但也颇为饱满。 难抗拒的很呐。 葛牧捏了捏鼻尖道:“先回去洗个澡。” 方影这才松开他。 回到别墅。 一番洗漱后方影款款地从浴室里出来,定了定神道:“刚才那两名弟子有去无回,范九幽必然能猜到我已经背叛了七煞鬼门。” “但凡范九幽的岁数没活到狗身上,就应该明白甲子聚灵阵才是头等大事,现在不会节外生枝。幻尘宗不是摆设,他范九幽要真敢到离城市区里兴风作浪,不用咱们动手,幻尘宗那些老不死也会出手降妖伏魔的。” 葛牧半躺在沙发上,闭着眼漫不经心道。 修道界的各宗都要自己看护的地界,幻尘宗雄踞吴越之地,离城就在眼皮子底下,岂能容来此邪修作祟? 因此葛牧并不担心。 方影挨着他坐下道,轻轻点头道:“这倒没错,范九幽还没胆量亲自来这里捉我回去。” “所以用不着草木皆兵。” “嗯。” “你这回心境有所提升,趁此机会勤谨修行,巩固境界,到甲子聚灵阵开启时候排的上用场。” 方影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要跟范九幽正面扛衡无异于白日做梦,也就是清理喽啰而已,关键时候还是要指望葛牧。 可范九幽加上白冷,葛牧胜面也不大吧? 她按着额头道:“有沉星钢铸造的匕首在手,清理七煞鬼门分舵那几名后辈弟子我倒没有问题,但要对付白冷跟范九幽我怕帮不上什么忙。” 葛牧淡笑:“你现在只管安心巩固境界就是。” “你有把握?” 葛牧仍是一笑。 越阶而战的事谁敢说有十分把握? 但有前世修行经验,以及新铸造的“神霄”长剑,他也不信自己会落败于白冷、范九幽之手,这点志气总还有。 方影摸不清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是什么意思,也没去度测,慵懒地伸了伸玉臂道:“修行的事我不会拉下的。” …… 吴中赵家。 出了赵封成欺压民工、并在施工中意外导致民工死亡的事,其实并没有引起太大波澜。 商人趋利—— 这四个字会使人变得冷血。 赵家大部分人及公司股东都认为赵封成的处理方法并无不妥,因为一旦赔偿了那两名民工,就等于承认赵家的工程安全存在问题,如果无良媒体以此大作文章,赵氏集团的股价势必会受到影响,不如咬定了不赔。 从这种逻辑看赵封成是没有过错的。 那么…… 这位赵氏集团内定的接班人被打的重伤住院,就让赵家人很心痛了。 他们便把过错归咎到赵益清之父赵拓头上。 甚至把此事拿到董事会讨论。 别有用心的赵疆跟赵封成之父赵迟沆瀣一气,联合了部分股东在董事会对赵拓大加指责,毕竟葛牧是赵拓请来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的话很不好听,但归结起来就一个意思: 你赵拓请来了个江湖草莽,对自己的子侄赵封成下手,是怕他以后夺了你家族掌舵人的位置吧?你赵拓想要大权独揽啊。 一番颠倒是非的指责里,赵拓笃定自若,只等着他们说完,然后慢条斯理地喝一口茶,起身环顾众人道:“赵家的产业有八成以上是我赵拓奋斗而来,后来让你们参股是血缘情分,不让你们参股也说的过去。” “赵拓,你……”赵拓的大哥赵迟拍案而起。 “大哥,你坐下!今天话不妨说的难听点,我知道你们就是嫌我给你们分的少,想让封成早一日上位,但是我还没老糊涂呢,就封成现在的做事风格早晚把赵家产业给败了。” 赵迟的老脸颤动了几下,憋着火气道:“封成怎么就把赵家产业给败了?” “欠了点良心。” “这话可不像你说的,” 赵拓把茶杯按到桌上道:“但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连你请那个江湖草莽的责任都不准备追究了,封成白就算挨了一顿毒打?哼哼,向着一条外面请来的狗,赵拓,你还真是顾及血脉情分。” 仗着赵家老大的身份,赵迟也不顾及赵拓的脸面。 赵拓沉声道:“大哥想要怎么样?” “我自有我的办法。” “你最好还是别去惹葛牧那孩子。” “赵拓,够了!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要是益清受了欺负,你能坐在这儿无动于衷?怕是早就灭人家全家了。同样,我儿子这口气必须得出。” 说罢赵迟负气而出,摔的会议室大门当啷作响。 不过…… 给儿子出气真假不好说,要杀杀赵拓的锐气肯定是真的。 这点赵拓最清楚不过,在利益面前,血缘亲情真的很淡薄,否则赵疆怎么会派人暗杀他? 人心不足啊,他微微地叹了一声。 等董事会结束回到家里,女儿赵益清正在花园里冲茶,新下来的大红袍,远远都能嗅到茶香,精神有些疲惫的赵拓走过去,捏了一杯在手里。 “爸,小心烫。” “唔。”赵拓这才发觉茶杯烫手。 他看了看模样天真的女儿,轻声道:“在学校当老师怎么样?” “还好。” “世侄呢?” “他啊?整天考虑的都是修行啊境界啊之类的事情,几乎很少去学校的。” 赵益清撇嘴笑了笑,然后打量父亲道,“爸,你脸色不太好,开会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老生常谈,不过就是你大伯和你叔这回借题发挥多说了几句难听话。哼,你叔赵疆,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他在背后撺掇的,你大伯其实没什么城府,就一副溺爱儿子养成的臭脾气。” “你跟大伯吵嘴了?” 赵拓点头:“不止是吵嘴,听他的意思还准备派人向葛世侄下手报复。” “千万别!” …… ------------ 第八十五章 撩不动 赵益清不是担心葛牧,反倒是为大伯赵迟捏了把汗。 赵家虽说家大业大,但能请动无外乎是那些处于灰色地带的安保公司,至多是亡命之徒,用这种人对付葛牧不是去找死? 枪都伤不了葛牧! 赵益清对上回葛牧中弹的情形记忆犹新,他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惹得起的。 假如赵迟真动这心思,不但不能给他那飞扬跋扈的儿子赵赵封成出气,反而是自找麻烦,葛牧以后要究根究底,不把他那把老骨头给拆碎了才怪。 “爸,你没劝大伯么?”赵益清又沏了一杯茶。 “董事会上吵的不可开交,就差掀了我的桌子,怎么劝?不过我压根儿也没有劝他的意思。” 赵拓捏茶浅啜,“这些年里我让老大跟老三的不少,他们却尤不知足,巴不得我早一天死了,自己握住赵家的产业,但你爸我可不是任他们捏来捏去的软柿子,要真动了手,怕他们还承受不了。” 赵益清不由惊心。 她总听人说父亲也有一副铁血手腕,可从未见过…… 今天父亲说出这番话,显然是外界的传言不假了,她用眼角余光迅速地偷瞄了父亲一眼,但见儒雅的父亲眼睛凝聚了一抹亮光,竟多了几分跟葛牧身上似的杀机。 哐当―― 她被父亲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茶杯盖脱手落在地上,捡起杯盖后干笑道:“爸,您这话都说到哪儿了?大伯是您亲兄弟呀,我觉得这事还是大事化小的好。” “你大伯可没这意思。” “那怎么办?” 赵拓犹豫了片刻,脸色逐剑阴沉了下来道:“这件事你跟葛世侄打电话说一声,告诉他不必顾及我的颜面,如果赵迟去找他麻烦,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哼,我赵拓辛苦半辈子打下来的江山,愿意给他们是血缘情分,不给他们、他们不能抢。” “爸……” “算了,我自己打。” 说罢赵拓起身。 赵益清看着他走到了萧疏的木槿树底下,背影冷落,心想如果父亲不是被他的兄弟伤透了心、恐怕也不会说这些话。 有一瞬间里,赵益清心里有些冲动。 她想和父亲说:“要不我回来帮您打理生意?” 可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挑不起赵家产业的重担,更应付不了叔伯之类亲戚的勾心斗角,即便说了出来,父亲也不会同意的。 …… 小源山别墅。 挂断电话的葛牧嘴角带笑,脸上颇有赞许之色。 虽说赵益清天真善良到了有点萌傻的地步,但其父赵拓绝对是个胸有丘壑的狠绝色。 人敬我三尺,我敬人一丈; 人动我亲朋,我诛其全家。 听他话里的弦外音,显然已经抛开了这份亲情,就算葛牧灭了赵迟和赵封成父子也全不在意,这很合葛牧的脾胃。 刚修行完回来方影紧挨着葛牧坐下,好奇道:“什么事?” “前两天我不是教训那个飞扬跋扈的公子哥,嘿,打了儿子,他老子坐不住了,说是要派打手过来收拾我。” “那个叫赵封成的?” “没错。” 方影伸手按在葛牧胸膛上,颇有些揩油的意思,莞尔道:“就这么点小事我去处理好了,我直接跑吴中一趟把赵封成连他老子给一块收拾了。” “行。” “要死的,要活的?” 葛牧思量了片刻道:“他们俩的死活你自己把握,不过赵疆这条白眼狼是没有活着的必要了,赵家的事我没空操心太多,直接载了赵疆这祸根一劳永逸。” “明白了,我下午就去。” “你得小心点,毕竟吴中市是幻尘宗地界。” 方影笑道:“可别小瞧我,我毕竟是邪修出身,更精于易容,那些修道界的大佬是惹不起,但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一个普通人再容易不过了,不过呢……以前赵疆找我对付你的时候可给不少钱,让我去杀他,葛大人总得给点好处。” 葛牧冲方影翻了一个白眼。 瞧她香汗淋漓、眼中带雾、笑靥妩媚的模样哪儿像是要好处?俨然是撒娇么。 跟这种天生媚骨的人呆久了,葛牧都有些把持不住。 他伸手在方影的圆润翘_臀拍了一把…… 手感果然妙不可言。 “干什么呢?论年龄你可得叫我姐姐,不准乱来。”方影在沙发上扭动着娇躯,侬言软语,面颊越发妩媚,有些欲拒还迎的意思。 她嗤嗤地笑着,桃花眼迷成了月牙形。 玉臂伸展,但胸前两抹雪腻却并没有因为身体拉伸变的扁平,依旧凹凸有致。 她圆润的双腿蜷曲,及膝的裙子因此向上折了些,露出白皙如玉的小_腿,细腻皮肤几乎没有半点瑕疵,都泛着氤氲的玉光,因身体扭转腰肢、翘_臀也显得越加美腴,可以想到若在床笫之间会是何等妙不可言的尤物。 荼靡未醒,海棠春睡。 香极也艳极。 而她如蘸墨了的三千青丝则轻轻落在了葛牧腿上,微微一仰,便是万种风情。 这要是换作普通小青年恐怕早就一个饿虎扑食压上去了。 葛牧倒还坐得住。 他记得以前跟严仙师有过一番对话,说这漂亮女人啊,须得细品方能出味,若是一是性急反而了无生趣。 他的目光在方影身上游弋了片刻,戏谑道:“你真要我跟你叫姐姐么?” “嗯,我不敢呀……” “那你想要什么好处?” 方影反趴在沙发上,甜腻地笑道:“钱嘛,我现在不要了,除此以外就看你能给什么了。” 葛牧“啪”的又在她的翘_臀上拍了一下,手感惊人,他道:“给你一巴掌……不过我说句实话,你呐真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妖精,我以后可能要栽到你手里。” “迷死人不偿命的妖精?啧,没再比这话好听得了。” “好了好了,你今儿调戏我调戏的也差不多过瘾了吧,赶紧起来去吃点东西,然后去杀人。” 方影撇了撇嘴。 这位自己准备拜为主人的人什么都好,就是感觉有些太……壁立万仞,无欲则刚,以自己这样的魅力竟还丝毫撩不动。 铁铸的佛么? “但不管你是铁铸的、还是铜浇的,总有一天给你融化了。”方影心里暗说了一句。 …… ------------ 第八十六章 严仙师的荒唐 下午方影赶赴吴中市去处理赵家的事,半夜就折返了回来。 到第二天,吴中市就传来赵氏集团前副总赵疆死亡的消息。 原因是心脏病突发, 猝死―― 当然这肯定是方影的手段,不过她做事非常缜密,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以她邪修的诡秘手段、想把一个普通人吓到心脏病突发再容易不过,甚至不需要打照面。 至于赵迟和赵封成…… 方影没有直接对付他们,而是到赵迟选定的安保公司里恐吓了一番,使此公司直接拒绝了给赵迟做打手的生意。 一个娇滴滴的美女在两分钟内撂倒了四十多名保安,直闯到总经理办公室,用锐利的匕首压在总经理肥硕的脖颈上,还偏又做出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态度、要跟总经理谈谈人生…… 只要是脑袋还没有锈,就应该明白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谁还敢接这活? 因此, 葛牧虽然人没有到吴中市,就已经震慑住了赵家父子。 赵迟虽然不如赵疆阴险,可从短短一天内发生的这些事里也咂摸出来了点味道,这些事绝对都跟葛牧有关! 复仇事小,保命是大,他可不想跟三弟赵疆一样猝死家中。 于是找葛牧复仇的事就不了了之。 …… 逝水流光。 很快就过了丁酉年新年,距离立春仅剩三天。 而立春之日也就是“甲子聚灵阵”开启的日子。 这座苦心经营六十年的庞大阵法运转缓慢,即使将要开启,也并没有引起什么天地异象,不过浮云山境内的灵气显然比以往浓稠了许多,而且还在与日递增。 七煞鬼门分舵的主事人范九幽严阵以待,白冷在这几天也频繁往来与离城和浮云山之间。 白冷…… 在服用过卫宪赠予的丹药之后境界进展飞速,心里更憋着一股劲儿要跟葛牧再争高下,最好是用葛牧的血去洗刷前一次的耻辱。 甲子聚灵阵聚拢的灵力他志在必得,剑道气运同样。 距离阵法开启的最后三天。 他再次来到浮云山山洞,幽暗的烛火里跟范九幽相对而座,不卑不亢地看了这鬼魅阴冷的老太监一眼。 “范前辈准备的如何?” 范九幽摸着枯如树皮的脸颊,阴测测地笑着:“万事具备,只是总担忧幻尘宗那帮老杂毛会突然出现坏了事。” “我的家仆白九早已经进入幻尘宗,时刻关注里面动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察觉任何异动。” “白公子心思细密啊。” 白冷不冷不热地笑道:“毕竟事关重大。” “另外还有葛牧这小子……” 谈到葛牧两人都收敛了笑容。 白冷目若利刃道:“此人要留给我。” “好,好!” “但这小子的来头至今都没有查清楚,不知是哪路神仙?我是担忧他会是哪个老怪的弟子啊。”范九幽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满脸皱纹凝聚。 他继续道,“说起来这小子也有些能耐的,就影煞那个全无半点信誉的破烂骚_货,跟葛牧打了两番交道竟然就投怀送抱了,现在八成是在性格的床上!而据我对影煞那骚_货的了解,她虽表面风骚,但男人想要驯服她却非常困难,不知怎么就归顺了葛牧?” 白冷对范九幽的粗鄙言语有些厌恶,皱了皱眉头道:“贵宗的弟子我不清楚,但关于葛牧的来历还略知一二。” “请讲。” “十几年前有位姓严的修道劫掠幻尘宗少宗主的未婚妻……” 白冷话没说完,范九幽便脱口而出道:“严侍霄,修道界恭称一声严仙师的那个老贼,葛牧难道是他的传人?” “没错。” “那他姥姥的就难办了!” “此话怎讲?” 范九幽有些哭笑不得道:“白少年纪尚轻,可能没怎么听过这位严仙师的传说,早年此人在正邪两道的威名都甚盛……” 老不正经的严仙师可不光做过劫掠幻尘宗少宗主未婚妻这一件出彩的事,他做过荒唐事很多,可以说是劣迹斑斑。 而其中有一件事让整个七煞鬼门都没齿难忘。 根源还在方影…… 当年严仙师跟还不满二十岁的方影相遇,动了凡心,一个七十多岁的糟老头子非要亲一下这个天生媚骨的小姑娘。 方影自然不同意,而严仙师也不用强,只说:“你只要让我亲一下,什么事老夫都给你办到!” 一来二去,方影就把五恶婆婆当时扒光了她的衣服、并把她给关心寒冰窟的事情给讲了出来。 而老不正经的恰有一副怜香惜玉的好心肠,当时就义愤填膺,说必须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随后远赴两千里外的南面边疆,硬是打破七煞鬼门的一道道的防线,把五恶婆婆从老巢里揪了出来、拔光了头发挂在七煞鬼门山门前! 更荒唐的是还当着在七煞众多长老的面撒了泡尿。 何其荒唐? 然而即便严仙师对七煞鬼门以侮辱至此,当时在场的众多长老也没有人敢对他动手。 因为,他的实力太过强悍 从七煞鬼门山门打进五恶婆婆的老巢仅用了半个小时,所遇到的人、没人能在他手底下走过十招,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凭一己之力灭了七煞鬼门半数以上的人! 所以最终七煞鬼门长老放任这老贼堂而皇之的离开。 范九幽对此事记忆犹新…… 如果葛牧是他的传人,那可真惹不起。 他原原本本地将此事告知给了白冷,负气长叹道:“哎,我们可斗不过严老贼啊。” “严仙师已经死了。” “什么!?” 白冷点头道:“此前卫宪在观潮亭畔举办论道大会选拔弟子,葛牧也曾去了,在跟卫宪的对话之中谈到了严仙师已死的事。” 范九幽顿时送了口气,哈哈大笑道:“死的好!死的好!那葛牧那小子就没什么可顾及得了,不但没有顾及,还是个宝物啊,如果把他的脑袋提回我七煞鬼门,宗门必有重赏。” 白冷淡淡一笑。 然后道:“请范前辈带我看看甲子聚灵阵的阵眼状况。” …… ------------ 第八十七章 阵法开启 由纵横交错的水渠组成的符箓中央,地势低凹,竖立着一座古老而神秘的祭坛。 八条盘龙石柱竖立在祭坛的周围。 石质雕龙栩栩如生, 其龙首下垂。 届时甲子聚灵阵开启,汇聚六十年的灵气会从龙口喷薄而出,于祭坛正中央的阴阳双鱼池汇聚。 化气为液,醍醐灌顶! 范九幽将白冷引到了此处,观看着这古老的祭坛,默然不语。 汇集了六十年的灵气,通过甲子聚灵阵的调和,不拘境界就能随意吸收,可谓逆天地之力、夺造化之功。 修道之人谁不垂涎三尺? 看着盘龙石柱的白冷目光渐渐温热。 范九幽干枯的面皮也舒展了几分,背负双手,一副此来离城不虚此行的模样。 但也的确不虚此行! 这老太监的境界到了筑基中期大圆满已经很难寸进,而借助甲子聚灵阵的逆天能力冲击瓶颈、很大可能跨入筑基后期,甚至是凡尘修道之人都梦寐以求的金丹境界。 殊为难得—— 范九幽感慨地叹了一声,然后阴笑道:“三天之后,我与白少平分了此阵的灵气。” 白冷含笑不语。 …… 小源山别墅。 葛牧、方影、韩潇也已经蓄势待发,几乎是数着时间等甲子聚灵阵开启。 三天时间。 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最按捺不住性子的韩潇、都起了到浮云山宰了范九幽的心思,干等着是个什么事啊?不如早点去抢他_娘的。 倒数第二天晚上,这性格泼辣的姑娘等得实在烦透了,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脚下扔了十来个烟头,更弄得满屋乌烟瘴气。 她倒捋了一把短发,很不爽地瞪向葛牧。 “照我说啊,都到已经了这个节骨眼上,咱们就应该先到浮云山把七煞鬼门那波人先灭了,早打晚打不都一样?” 葛牧不理会韩潇的目光,只是漫不经心地伸手扇着烟气。 “说话啊你——” “说什么?” 韩潇急得跳脚道:“说现在要不要去浮云山干翻范九幽?” “不去,潇潇姐,你要是等得不耐烦就去我房间里打会游戏,我电脑是赵益清给买的,配置那是相当的高,几乎能完美运行世面上流行的各种游戏。” “我玩你大爷!” 韩潇用高八度的嗓门道,“你别整天跟老头子似的死气沉沉行不行?有点血性,有点火气好吗?” 葛牧淡笑道:“我这怎么能叫死气沉沉,不过是镇定罢了。而最重要的是甲子聚灵阵极其容易被破坏,现在就去的话,一旦跟范九幽等人开战,说不定就会出差错,让这六十年的大阵前功尽弃,这我可不舍得。” “哼——” “不就剩一天了么?” 韩潇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地到葛牧房间去打游戏。 就这样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天…… 当夜。 韩潇急匆匆地开车带葛牧、方影赶去浮云山,一路风驰电掣,五十多公里仅用了半个小时。 越野车在盘山路前停下。 三天下车。 此时还不到凌晨,被月光笼罩的浮云山显得清冷而幽静。 山涧白色云气慢慢浮过,露出象征着“天地人”三才的山峰,黑色的轮廓就宛若刺破地表的摩天大剑。 “先等等!” 葛牧叫住方影、韩潇二人,祭起“照神明”之术观望三座山峰。 甲子聚灵阵以天地人三才为根基,灵气变化最先通过的就是象征三才的三座山峰…… 照神明之术宛若夜风般使葛牧的目光穿过层层薄云。 剥开表相,直入本真。 渐渐的, 在他的眼眸呈现出一副震撼天地的浩大画面。 此时浮云山辐射的方圆几百里区域,天地之间,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凡具灵性者都在往天空里蒸腾灵气,形成了数十里“灵云”。 这数十里的灵云从垂下三道灵气瀑布灌向三才山峰。 “好大的手笔。” 葛牧心里赞叹一声。 而就在观测的短短半分钟内,就能明显感觉到甲子聚灵阵聚集灵气的速度在加快,并且是已几何倍数加快。 显然是马上就要开启了。 不过此阵波及的范围没有他之前预想的那么大。 只是聚拢浮云山脉的灵气,而并非吴越两地……这八成是因为设此阵法的前辈考虑到了幻尘宗,瘦小阵法波及范围,免得于宗领吴越的幻尘宗发生正面冲突。 “看来这回甲子聚灵阵开启幻尘宗是不会来人了。” 葛牧自语了一句,收回照神明术,轻轻揉捏着发涨的眼睛,随后跟方影、韩潇进入浮云山。 韩潇问道:“刚看什么呢?” “看看阵势的进展情况。” “结果如何?” “据我估计甲子聚灵阵会在寅时完全开启,距离现在还有三四个小时,咱们不妨把脚步放慢点,等时间刚好再过去。” 葛牧扒开荆棘往前面望着,脸色依旧不疾不徐。 韩潇瞥了葛牧一眼,又顺着他瞧的方向前面看,黑漆漆的,仅有从山涧小溪折射着月光。 “也不见七煞鬼门的人啊。” 方影道:“估计现在都收拢到了甲子聚灵符的附近。” “哦,就是那些水渠。” “对。” “你……你这个姑娘娇滴滴的,看起来弱不经风,一会儿可千万要小心的。” 韩潇不知方影的原来身份,以为是没见过世面的世家子弟、或说是花瓶,善意提醒她道,后者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继续往前走。 经过一道平缓的溪涧时,方影忽然伸手拦住最前面的葛牧。 “别动。” “怎么了?” 方影凝视四周道:“有人。” 这话顿时葛牧满脸愕然。 他的境界跟感知能力明显都要高过方影许多,且一路警惕,也没有觉察出附近有任何气息波动。 他道:“哪儿?” 方影压低声音道:“不知道,但根据我以前的经验来说这里肯定有人埋伏,还是小心为妙。” 韩潇大咧咧道:“别疑神疑鬼了,哪儿有人?” 说罢便挤到葛牧前面,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然后大约走出二十几步后忽然感觉脚下绊住了什么,一低头,登时花容失色。 …… ------------ 第八十八章 尸奴 一只满是血污的手从泥土里伸出来,抓住了韩潇脚裸。 韩潇悚然一惊。 随即挣脱开这只手,倒跃出五六步远。 “什么玩意?” 话音还未落,但见前面的土地已经簌簌起伏起来,凸起一个个土包。 嘭—— 土包炸裂,泥污四溅,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从里面爬出来。 此尸体眼珠腐烂,露着黑洞洞的眼眶;脸上皮肤也脱落近半,就像是被开水烫过一般,流淌着浓稠的褐色枝叶,极是恐怖、恶心。 随后其他土包也爬出来与之模样形似的尸体,总共二十来个,这些尸体摇摇晃晃地将葛牧三人给围在中央。 “这他妈到底什么玩意?”韩潇被恶心干呕不止,运转灵力才压了下去。 方影警惕道:“尸奴!” 这是七煞鬼门的邪法之一,以阴邪符箓控制尸体,以为己用,而被控制的尸体就被称为尸奴。 她先前在七煞鬼门,曾见“五恶婆婆”炼制过体型魁梧如铁塔般尸奴,因其没有思想,又不能开口说话,专门用来看护丹药秘籍用。 有一回误入五恶婆婆的丹方,被尸奴所察觉,那尸奴当即对方影大打出手,力量大得可怕,饶是方影动用了十成十的力量都没有能挣脱尸奴扼在她脖颈上的铁手,最终用“驭蛇术”引来两条蟒蛇助力才侥幸脱困。 而此时面前的却是二十来个尸奴…… 不易对付! 方影紧按住藏于袖底的沉星钢匕首道:“务必要小心。” 韩潇却硬着头皮道:“不就是一群尸体,还能吓得住人?范九幽未必也太不把本姑娘放在眼里。” 这性格泼辣的姑娘不愿在人前露怯,折了真武道宗的名头,模样娇滴滴、看起来只是床笫妙物的方影尚且都不惧,何况是女汉子一般的她呢? 当即祭起天罡剑指,向为首的尸奴射出一道剑气。 天枢指—— 韩潇喝了一声以助声势,否则便显得底气不足…… 但见剑气犹如星芒般从尸奴的眉心穿过、后脑透出,并在夜空里拉出一抹晶莹的光芒。 然而, 尸奴没有因此停下行动。 反而是被激怒了。 为首尸奴嗬嗬几声怪吼,后面的二十几个尸奴也嚣叫了起来,如猛兽般疾冲向她们。 “怎么回这样?”韩潇面色骇然。 方影转看了韩潇一眼,嘴角绽开一抹转瞬即逝的促狭笑意,这位真武道宗的女弟子实在好面子,感觉有些愣头青了。 她道:“尸奴本就是尸体,就算击穿了头颅也没有用。” 韩潇偏不听她说,身影如鸿雁般掠至跟前,指节分明的拳头撞在尸奴满是泥污的胸膛上,灵力骤然爆发,使周围猛的震颤了一下,波动将树木绞碎成了木屑。 尸奴倒飞而出,胸膛里的骨骼发出寸寸断裂的悚然声音。 可是也仅仅是如此! 尸奴在摔出去以后,很快就爬了起来,没有受到实质伤害,继续嘶吼着向韩潇、方影冲过来。 “有点门道。”始终一语未发的葛牧悠悠吐了一口气。 方影一边跟围攻过来的尸奴缠斗,一面道:“这些尸奴是范九幽用来拖住我们的,以便他能够在吸收甲子聚灵阵的灵气时不受外力的打扰,哼,这老太监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他何德何能,配享用这夺天地之功的甲子大阵?我给他来个速战速决。” 方影收回匕首。 云袖卷动。 嗡—— 随着一声轻微颤响,一朵洁白的冰蕾在其周身绽放。 一瓣。 两瓣。 九瓣齐开。 冰蕾绽放为晶莹的冰莲花,漫出冰冷如刀的寒气,地面的涓流迅速凝结成冰,并使那仿佛不死的尸奴渐渐停止了行动,身上发出咯咯吱吱的结冰声音。 随后冰莲骤然爆裂,化成漫天冰锥向二十多名尸奴横扫过去。 已经被冻结的尸奴身体轰然破裂,变为冰屑残渣。 须臾后,周围恢复了平静。 韩潇还呆呆地看着衣袂飘然的方影,面色肿怔,这娇滴滴的小娘们儿还真是了不得的很,刚才侵骨的寒气扩散,连她的灵力也出现短暂的了凝滞状况,甚至手指都已经结冰…… 可要知道她修行的天罡剑指第一指“天枢指”也是驾驭寒气,早已炉火纯青。 这显然表明方影所用术法创造出来的寒气比天枢指更加凌厉。 “你刚才所用的术法是那个宗门的?” 方影道:“葛牧教的。” “葛牧?开什么国际玩笑。” “没必要骗你。” “……” 韩潇满脸无语。 这不扯淡么! 天罡剑指是由真武道宗前贤创造,后又经各代长老修缮,在整个修道界都是数得着的上品术法,怎么可能被区区葛牧比下去? “喂,葛牧。” 葛牧勾回头:“怎么?” “她刚才那招真是你教的?” “嗯。” “那你又是从哪儿学来的?怎么感觉着比我真武道宗的术法还要猛。” 真武道宗算那根葱—— 葛牧心里暗笑。 他前世修行三万六千度春秋,会过上仙无数、妖魔无数,三十三天圣殿高居第三位,所知术法岂是凡间宗门能够相提并论? 不过跟韩潇关系很好,不至于出言讥讽。 他扯谎道:“这个啊,是我以前偶然发现了一座上古时代的修道遗迹,在其中找到一篇《九天十地不败玄冰决》的残卷,就记在了心里,此法恰好跟方影修行功法路子相同,所以就交给了她。” “九天十地不败玄冰决……” 韩潇小声念了一遍,眉头大皱道,“你当我不够数啊,那他妈有功法会起这种中二且傻_逼到家的名字?” “真叫这名字!” “呵呵。” “反正我看到就是这名字……现在别纠结这事了,咱们得尽快敢到甲子聚灵阵的阵眼位置,看形式阵法开启就在一时半刻之间,别给范九幽那老太监抢先了。” 葛牧加快脚步前行。 抬头上望,悬在“三才”山峰上的灵云已比刚才壮大了一倍,就像是蓝色的极光,差不多已经肉眼可见。 “想不到速度越来越快了。” …… 求收藏,求推荐。 ------------ 第八十九章 三面鬼 越过一片湿地,纵横交错的水渠已在眼前。 清澈月光里。 渠中水流泛着蓝色微光,沿水渠曲折勾勒成了神秘而古老的甲子聚灵符。 韩潇惊叹不已。 想真武道宗的湖山大阵也不过是此等规模。 方影与葛牧并肩而立,纤白如玉的手始终紧握着由沉星钢铸造的匕首,她出自七煞鬼门,远比其他人要更了解邪修的鬼魅手段,自然也更加警惕。 沿水渠继续前行。 约有二三里。 几道如鬼魅般的身影忽然从密集的灌木中跃出,拦住去路。 他们全都是七煞鬼门分舵的弟子,一共七人,呈扇形排开挡在了葛牧、方影、韩潇面前。 “妈_的,还真敢来送死!” 说话的是位断臂青年人,范九幽那老太_监的亲传弟子,修道界界不知其名,只知道有个绰号名叫三面鬼。 谈起来三面鬼…… 虽说他身形瘦小,但却是个极有魄力的人,当年为获得范九幽的青眼、拜入其门下修行《庚午亭玄阴录》,使了个惊世骇俗的狠招,挥刀自宫! 毕竟范九幽也是个太监,身份相同就容易博取好感。 结果,还真的成功了。 范九幽对其青睐有加,传了两卷《庚午亭玄阴录》,加上修行勤勉,仅二十岁就到了练气九层,在七煞鬼门后辈弟子中算是翘楚,以前就压着方影一头。 这七名弟子中也以三面鬼的境界为最高,以他马首是瞻。 他歪着头,目光落在比身高自己还高些的方影身上,又道:“骚_货,你以为跟了姓葛的小白脸,就能逃得过我师傅的手掌心?哼,一天是他的狗,终身就是他的狗,这回来得正好。” 方影眼中杀气弥漫,缓缓从袖中取出了沉星钢铸造的匕首。 她跟三面鬼积怨甚深。 可以说不死难休。 范九幽那老太监以虐待凌辱她为乐,大多时候不亲自动手,便命三面鬼为其代劳…… 三面鬼跟范九幽同病相怜,深知范九幽最喜欢听漂亮女人的哀嚎声、看漂亮女人身上被鞭子抽打出的血印子,为了谄媚,每次对方影下得都是重手。 方影怎么会不恨他? 恨不得食肉寝皮! 她沉闷地冷哼了一声道:“今天我来就是要用你的脑袋了结以前的恩怨。” “凭你?还是凭姓葛的?” “我一人足以。” 三面鬼放肆大笑:“跟了姓葛的小白脸几天、口气大了不少,忘了半月以前还跪在老子脚下挨鞭子的模样么?” “废话少说。” 方影疾纵而出,沉星钢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闪亮痕迹。 葛牧却没有出手。 他自始至终都在留意甲子聚灵阵的变化。 此时“三才”山峰的灵云越发浓郁,漫如烟云,因其力量波动迸发出一道道红色电弧。 脚底下, 水渠水流完全满溢,加快了流动速度注入法阵中央。 清澈的水流变成的明蓝色…… 这明显是混入灵气的原因。 “已经开始往法阵中央聚拢灵气了。”葛牧低声自语,往甲子聚灵阵中央看了一眼,那里的灵气已然氤氲如雾,比其他地方的灵气浓郁了十倍都不止。 此时他若跟七煞鬼门这些喽啰弟子交缠,势必会延误了时机。 他道:“方影、潇潇姐,这几名邪修留给你们解决,我去对付范九幽。” 方影急攻三面鬼,简短地回答了一声好。 韩潇什么时候都是大大咧咧,挽起袖子,唾了口唾沫道:“这正好的事,收几下邪修的人头还能到宗门里请一功,多谢老弟把这好事让给我了哈。” “呸,姓葛的,你也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三面鬼狞笑,“想走,就不怕老子花了你姘_头的小脸蛋?或者砍了她的脑袋。” 真是嫌命长了。 葛牧冷哼。 但此时不欲再跟三面鬼计较,纵身跃过了战局。 三面鬼却不知深浅,名其他七煞鬼门弟子道:“给我拦住这姓葛的,别让他坏了我师傅的好事。” “是!” “遵命!” 两名七煞鬼门弟子跃起两丈,左右夹攻葛牧。 一人使“化骨霜”的毒。 一人掌吐火焰。 “找死。”葛牧冷声一喝。 神霄未动,剑意先行。 周身迸发出几十道剑气横扫了出去。 一个交错后, 两名七煞鬼门弟子从半空跌落下来,保持着发招时的动作,宛若雕塑般的静止着。 但下个瞬间之后他们的身体便颤动起来,从胸膛、手臂、咽喉等喷出来几十道血箭,轰然到地,身体也化成了一摊血水。 葛牧身影已远,根本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挡。 这!? 余光扫到这一幕的三面鬼目露骇然之色。 姓葛竟如此强悍? 一招秒杀两名练气七层,难道他到了筑基初期大圆满的境界……三面鬼暗自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去阻挡葛牧,死道友不死贫道,算是躲过了一劫。 他嘘了一口气道:“骚_货,别以为姓葛的强了几分、你就能有恃无恐,他去打扰我师傅好事,也是必死无疑!嘿嘿,老子就发发善心先解决了你,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在阴曹地府再续前缘。” “先死的只会是你。” “猖狂,别忘了在宗门时候你就远不是老子的对手。” 说话同时, 三面鬼劈开匕首锋锐,身形倒滑出去。 猛的吸了一口气。 喝道:“见见老子的鬼道魔轮罢。” 他手捏法诀,咬破舌尖喷出一团血雾,顿时间空中显出一尊犹如古钟般的魔轮,笼罩住了方影。 鬼道魔轮—— 传说乃是饿鬼道的一座魔轮,祭三千三百恶鬼之欲念,魔威强悍,转动一圈便有三千三百恶鬼消磨被束缚之人的精气;第二圈吞噬血肉,第三圈噬咬骨髓…… 魔轮三转,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 “想不到范九幽的狗竟然也修炼成了鬼道磨轮这门邪功,怪不得说话比从前时候硬气了几分。”方影眉头大皱。 她很清楚“鬼道魔轮”的厉害之处。 恐怕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三面鬼手里的亡魂。 可该如何抵挡呢? 她一时没有主意,但此时鬼道魔轮在三面鬼的驱使下已经开始转动了。 …… ------------ 第九十章 时机到了 葛牧并不担忧方影。 此时的方影跟“三面鬼”境界相当,又有沉星钢铸造的匕首,绝对吃不了亏。 因而一路疾行,头都未回。 很快到了甲子聚灵阵的中央祭坛。 八根盘龙石柱巍然耸_立,缥缈的烟气中显得沧桑而古老;在石柱上铭刻着许多玄奥的符文,似乎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蝌蚪文,传闻能与神明沟通的文字。 盘龙石柱围着一座太极池,池中袅袅生烟。 随着阵法运转…… 盘龙石柱的龙首渐渐喷薄出如瀑布般的白烟,注入太极池,微微地浮荡着。 以葛牧的见识,自然看的出太极池就是整个“甲子聚灵阵”的中枢,不久之后,浮云山方圆几百里区域的灵气都会注入其中,化气成液。 等了近半年,成败在此一举。 葛牧眼光微微灼热。 一颗前世几乎无敌诸天的神魂被困在很卑微的阶层……做事谨小慎微,几块蓝色灵元石都得精打细算,诸如此类,让他对增强实力有种极为强烈的渴望。 不过此时白冷跟老太_监范九幽早就已经在祭坛外围等着。 两人都知道葛牧会来,但真看到了他还是觉得有些意外,他竟真敢跟来!? 这无异于虎口夺食。 气度阴鸷的范九幽打量了葛牧一番。 “你就是葛牧?” “没错。” 范九幽狞笑道:“本以为影煞那骚_货心思百转,也有些眼界,投靠的必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没想到却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在床上伺候影煞那骚_货也罢了,还敢跑到这儿来送死?” 葛牧瞧着盘龙石柱的变化,对于这番讥讽不怒反笑。 “早听说钢鞭厉鬼范九幽是老个太监,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嘴里的话都带着不阴不阳的味儿。” “小畜生,你敢骂我!” “一条天阉的老狗而已,别说是骂,杀又何妨?”葛牧冷冰冰地扫向范九幽,与其目光碰触,丝毫没有避让。 “你——” 范九幽脸色泛青,深凹的眼睛里迸发出一道利芒。 同时手指微微蜷曲了几下。 葛牧依旧安之若素。 他很清楚范九幽暂时还不会动手。 因为此时正是甲子聚灵阵运转的关键时刻,一旦动手影响到了阵法枢纽,阵法很可能奔溃,那么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他看了看范九幽干枯如柴的手指,冷哼道:“想杀我?” “要碾死一只蝼蚁什么时候都行,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不过,小子你放心,你既然干收容我七煞鬼门的叛徒、杀我宗门弟子,我姓范的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谁是蝼蚁还说不定。” 旁边的白冷始终一语不发,淡看着两人真锋相对。 虽说他跟范九幽是合作关系,但很清楚在与虎谋皮……范九幽这老太监阴狠邪魅无比,岂会甘心情愿跟他分享甲子聚灵阵的好处?怕是灵气一旦注入太极池,并化气为液,就要对他下手。 所以他并不想先出头。 让葛牧跟范九幽先争得你死我活,再坐收渔利最好。 说实话他的图谋更多更远。 他想让葛牧跟范九幽斗得两败俱伤,然后斩杀葛牧一雪前耻,并宰了范九幽。 一名筑基初级的修道者斩杀筑基中期大圆满的邪修,必然在正道扬名立万!届时加入幻尘宗,宗门长老也会对他加以青眼,向他倾斜更多的修行资源。 思量了片刻。 他出言挑唆道:“范前辈,您是修道界成名已久的名宿,让姓葛的小子如此猖狂实在有损颜面,待会儿可别放过了他。” “那是自然。” 葛牧笑道:“白冷?” “叫我干什么?” “你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我清楚,不过,到时你好最还是跟范老狗一块上吧。” “猖狂,猖狂之极!你轻视我也就算了,连范前辈也不放在眼里么?竟还骂他是老狗?”白冷言语间的挑唆意味更浓。 正在这时。 咔嚓一声震天嗡鸣打断了他们三人的对话。 天边漫起红光。 但见一道如利爪般的红色闪电撕裂夜幕,劈向“三才”山峰,直贯而下,宛若龙腾。 随后构成甲子聚灵符的水渠、其中水流如沸腾般奔流。 三山摇晃,大地震动。 方圆几公里大的甲子聚灵符爆发出一阵蓝光,上映天空,在云层上投影出巨大的符箓。 天地间仿佛打开了一道庞大无比的虚空之门。 浮云山辐射的区域…… 凡一山一水,一花一木, 积攒六十度春秋的灵气全部蒸腾起来,呼啸汇聚向三才山峰,又瀑布导往水渠,沿水渠汇聚向中央祭坛,从八道盘龙石柱上龙首吐出如瀑布般的灵气潮流。 甲子聚灵阵完全开启! 随着灵气流的注入,太极池中迸发出一道道明亮电弧。 其光芒映在葛牧脸上。 也映在白冷柔美的脸颊、范九幽和干枯如树皮的阴森面目。 而三人脸上神色如出一辙。 渴望, 对于力量的执着。 葛牧纵声笑道:“白冷,范老狗,你们用不着瞪着眼珠子看,这甲子聚灵阵的灵气我包了。” “休想!” “小子,受死——”范九幽声若滚雷。 时机,到了。 他的衣袍陡然鼓荡起来,反手一压,逼人的力量席卷向葛牧。 这老太监虽说不阴不阳,但掌力却极为刚猛,五丈多的距离,裹挟风雷掌印的所过之处,地表岩石皆被震出龟裂痕迹。 只是须臾。 这一掌已经压到葛牧跟前。 势如破竹,摧古拉朽。 葛牧抖袍抵挡,咔的一声,竟觉得全身骨骼都震动了一下,被逼退出五六步。 果然是筑基中期大圆满! “老太监还有两把刷子。”葛牧双手交错,面生警惕。 范九幽略微错愕。 以他的实力完全能够碾压筑基初期,即便刚才一掌并没有动用术法,可按常理来讲,葛牧也应该会受伤才对。 但这种情况却没有出现。 葛牧的气机丝毫未乱。 怪不得敢来浮云山了,他的实力要比寻常筑基初期强悍很多,不可同日而语。 一瞬间错愕后,范九幽的脸色恢复如初,眯着眼道:“小子,你也有点能耐,很好,很好,这样的话杀起来才有意思,我非常喜欢把那些自以为是的后辈碾碎。” …… ------------ 第九十一章 彼岸沉沦 注入太极池的灵气逐渐化成白色灵液,浅浅的一层,但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让空气中都迸发出一道道电弧。 三人往太极池望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 随后—— 范九幽一步踏出,刚猛无俦的力量使脚底的岩石龟裂出一道深刻沟壑,蔓延向葛牧所站的方向。 《庚午亭玄阴录》,邪道中罕有的刚猛功法。 极阴而阳,霸道无比。 这脚踏出以后,范九幽的便衣袍鼓荡了起来,双掌上流转起宛若青铜般的金属光泽,微微一错,神色肃穆地地喝了几句梵语。 顿时间一尊头戴宝冠,身披璎珞,手持金刚杵的巨大神像虚影在他背后显现出来。 龙象宝尊! 神像虚影的猛然挥动金刚杵。 一股宛若山峦崩塌般的强悍灵力朝葛牧压迫过来。 这是…… 观战的白冷眯起狭长好看的眼睛。 神像虚影应该是天竺教的护法神明因陀罗,而因托罗三字就是王者、最胜者,以无比神明镇压诸天之人。 范九幽竟能凝结出这尊神像? 看来葛牧凶多吉少。 然而让白冷没有预料到的是葛牧不逃反战,脸上似还有几分兴奋之色,他双掌向天,一记“金刚手印”赢了上去。 半空响起轰隆隆的声音。 霎时间, 金刚手印与龙象宝尊向撞,迸发出犹如朝阳初升的炽烈光芒。 “萤火之光,给我跪下!”范九幽居高临下地喝道,他并不想在一招之内就斩杀了葛牧,因此只动用了六成的功力。 对范九幽这老太监来说,杀人远没有折磨人那么有乐趣。 其实, 对邪修来说大抵都是如此。 他们信奉力量,喜欢以强大的力量将世人玩弄于掌股间。 以为一招就能挫败葛牧的范九幽哈哈大笑,干枯的脸皮皱得更加厉害,“小子,你既胆敢动我的玩物(方影),今天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一话未了。 他身后的因陀罗神像虚影轰然破碎。 如剑灵气逼来。 唰的在他的老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当光芒落定,葛牧站在岩石崩碎的原地,若无其事,仅仅是衣袖被反噬的灵力搅碎了而已。 “小子你竟然!?” “一尊因陀罗的虚影就要让我跪下,你这来老太监的算盘也打得太轻巧了吧,别说虚影,就算因陀罗本尊亲临能奈我何?” 葛牧笑容狠辣,战意越浓。 想那因陀罗不过是古天竺人臆想出来的神祇,而他前世却是实打实镇压三十三天的战神…… 此世, 神威不在,神魂未灭。 而每次战斗都会点燃传承两世的神魂之火。 故无畏,无往不前。 “该我了!”他凭空而起,出手便是三百六十道凌厉剑气,乃前世所修周天一剑。 范九幽终于取出了他赖以成名的钢鞭“阴囚”,鞭如其名,犹如其中囚禁了完全阴魂,挥洒间便是阴风测测,鬼影万千,连周围光线都因之暗淡了下来。 万千鬼影与剑气交错,纷乱无比。 白冷倒吸了一口凉气。 本来服用过卫宪送的灵丹,又经数月苦修,实力增长飞速,他自认再遇葛牧交战必不落下风,甚至可以取胜。 但现在这种情形…… 着实让白冷心生敬畏啊。 葛牧,他竟然能和筑基中期大圆满的范九幽有来无回!?眼看着都已经交错过十几个来回还不落下风,白冷自问没有这种实力。 “他明明和我一样都是筑基初期而已,竟强到了这种地步?”白冷心中暗叹,同时伸指按住了腰间辛芒。 身为剑修, 他也有一腔热血。 看着葛牧与范九幽鏖战,感觉着凌厉剑气从身旁划过,也想长天一剑,贯若长虹。 葛牧实在是个好对手…… 可为了长远图谋,他又不得不按捺下胸中如火战意,耐心等待两人精疲力竭,然后坐收渔人之利。 耐心。 这是一名上位者必须要有的心态。 因此白冷按住了蝉鸣不止的辛芒宝剑。 场面上。 葛牧已经跟范九幽交手有十二招,处于下风,但却未输半点的气势,采取的也是全攻不守的策略。 不过范九幽这老太监到底是筑基中期大圆满,防御固若金汤,他全力进攻也没有丝毫奏效,想要击败似乎非常的困难。 “真是块难啃的骨头。”葛牧牢骚一句。 而范九幽面上更挂不住。 身为筑基中期大圆满的他竟然跟葛牧缠抖了这么久,说出来怕要让江湖同道笑掉了大牙。 心里不由的急躁起来,渐拿出了十成十的实力。 “小子,不得不夸你一句,竟然能跟我过这么多招,真是严侍霄(严仙师)那老贼调教有方,不过也到此为止了,这一招我让你下去陪他。” 说罢范九幽的威势陡然增加,比刚才强了一倍都不止。 而由于全力动用《庚午亭玄阴录》,他干枯的面皮也流转起宛若青铜般的金属光泽,像是变成了能到的青铜塑像。 随后嘴唇翕动, 念出“彼岸沉沦”四字。 声音不大,却像是荒古遗音般在三才山峰漫漫传开,轰隆隆地蔓延到远处。 还在与三面鬼交战、马上就要赢了的方影听到这声音,娇媚小脸煞是变色,惊叫了一声不好,攻势略微因此减缓,使得三面鬼竟趁机逃了去。 “哎,我_操,你干嘛呢,眼看着断_臂的混球已经要挂了,关键时刻你却掉链子。”韩潇骂骂咧咧地抱怨道。 “葛牧,有危险。” “你怎么知道?” 方影一面拉起韩潇急速奔向甲子聚灵阵的中心方向,一面焦急的解释。 “范九幽所修炼的《庚午亭玄阴录》是七煞鬼门的至高绝学,他虽然只得了前三卷,威力依旧不容小觑,而彼岸沉沦这招,是《庚午玄阴录》前三卷里最强杀招,几乎能够瞬间碾压同阶,葛牧可还比他低一个小境界啊。” “有那么厉害么?我真武道宗似乎都没有这么厉害的功法。” 方影道:“七煞鬼门历代修行《庚午亭玄阴录》的人加起来总共一千七百三十二位,但能练成彼岸沉沦这招的仅有七十五人,其中五十人后来坐了宗门宗主,剩下的全是长老,你说这招厉害么?” …… ------------ 第九十二章 半壶酒 当方影和韩潇敢到甲子聚灵阵的中央祭坛附近时,已经能够感受到一股汹涌澎湃的灵力狂潮。 半空中,葛牧的周遭。 一瞬间里凭空开出了不计其数的彼岸花。 妖冶,绚烂。 也是代表着死亡的花朵。 匆匆赶来的方影看到这幕,心里猛得揪了一下,娇美的脸庞顿时之间变得煞白如纸。 范九幽真的动用了这招。 彼岸沉沦―― “葛牧。”她樱唇颤动着喊了一声。 与此同时。 凭空而开的彼岸花骤然炸裂,化成无数道黑色的阴雷,将葛牧完全笼罩在雷域之中。 手持钢鞭的范九幽面色阴森地笑道:“小子,你天资很高,似乎还得到了严侍霄那老贼的真传,如果多潜心修行几年,或许以后真能跟我一争高下,可惜,你神通未成就四处兴风作浪,没有以后了!现在就让我带你领略地狱。” 他宛若地狱修罗般凌空而立,以审判的目光看着葛牧。 彼岸花开,阴雷落。 而他便是枉死之地的仲裁者。 主宰生死,抹杀灵魂,使浮世大千沉沦于彼岸。 这便是这招“彼岸沉沦”的意境,而当一种术法有了意境之后便超脱了寻常术法范畴,威力更不可能同日而语。 范九幽没有想到对付筑基初期还要动用这招,但用了,那对方就必死无疑。 他很自信这招的威力。 雷域之中。 葛牧正承受着千百道阴雷的摧残,眼睛里曝出了一道道血丝,手臂皮肤竟都有开裂的迹象,但他并没有因为处于困境而显得恐惧,反倒是有些愣神。 因为阴雷也是雷,而每当打雷时候他的脑海总是会浮现出一些前世记忆的画面。 这次也同样。 他又看到了高居诸天的上界。 他的前世, 霄庭神王站在云遮雾绕的宫殿檐角上,天空飞过一头大鹏,落下来时在他身前化成了沧桑老人,没有头发,躬着腰,一副半睡半醒的滑稽模样。 “小子,给壶酒。”老人大大咧咧地伸手讨要。 小子!? 敢这么称呼霄庭神王的人几乎没有,但老人无疑是个例外,他很强,具体强到了什么程度连霄庭神王都无法估测,只知道是不在五行之中的浩渺存在。 “给。”霄庭神王抛给了他一壶酒。 老人咕咚咕咚灌着。 半晌后。 他开口道:“上界繁荣了两万多年,马上就要遭殃,瞧着咱们有缘的份儿我告诉你一声,趁现在赶紧带着府上美眷和财宝跑路吧。” 霄庭神王笑道:“您老又开玩笑了。” “这回不开玩笑。” “真的?那我也不至于跑。” “不跑,你难逃此劫。” 老人捏着指节掐算了一番,面容略显肃穆,“没错没错,你要是不跑的话就必死无疑,哎,那我以后还上哪儿去讨酒喝呢。” 霄庭神王坦然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把府中藏酒全给您。” “你真要跟上界一块陪葬?” “并非陪葬,只是真若有浩劫一战,在下必当于兄弟、同僚、亲朋戮力抵抗,虽死无憾。” “真的死了呢?” “那就死了。” 老人注视霄庭神王良久,长长一叹道:“这壶酒我不喝了,没味儿。” 说罢便化作鹏鸟,扶摇远去。 他把剩下的半壶酒抛给了霄庭神王。 而在他离开的第四天死后上界叛乱变爆发了,如他所言,这是一场血洗上界的浩劫,上界诸神几无力抵抗,还不足半月时间就已经死伤了八成,谁都知道在劫难逃。 但毅然出战…… 浮现在葛牧脑海里的画面终止于此。 “不愧是霄庭神王,这种气概谁人可及?我还真不能前世的自己丢脸了,等着,待我重返九天时把那半壶酒送给老者。” 葛牧慷慨大笑,豪气顿生。 阴雷么? 总还是雷! 前世曾掌管过上界雷部的他乃是驭雷的祖宗,岂会被雷法镇压? 他心念一动,蕴养于丹田之中的“神霄”迅速沿经脉流至掌心,化成原本三尺长剑。 他本是无剑之境,早已经不拘泥于剑招,此时心有所感,触动前世霄庭神王的慷慨豪气,如两世加身,心中灵犀如天光一绽,全部灌注到了剑意之中。 这一剑, 就叫做“半壶酒”。 乃我前世之慷慨决然,此生之夙愿向往。 贯穿两世, 于一剑中愤发。 出手只是一剑,但却已经在空中化出完全剑影,如长河般奔涌了过去,劈开黑色雷域。 “这怎么可能!?” 方影惊呼。 白冷紧按着剧烈颤动辛芒剑,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变得苍白,脸上更是说不出的复杂。 “这也太强了吧。”韩潇呆愣着。 远处赶来的三面鬼同样的目瞪口呆。 他们全都被葛牧这一剑折服,看似随意一剑,连剑招的名字都起的无比粗糙,怎么就能破了七煞鬼门将近千年锤炼的绝学? 一个筑基初期又怎么可能跟筑基中期大圆满抗衡? 然而葛牧做到了。 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轰―― 半空里爆发出雷鸣般的声响。 当一阵缤纷剑影过后,大战迅速落下帷幕。 范九幽从半空栽倒了下来,摔在盘龙石柱龙首上,左臂已断,浑身上下都在淌血,顷刻间就把龙首染成了红色。 他几乎爬不起来,只是艰难地转过头,以不可置信的目光死死瞪着葛牧。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败在一名筑基初期的小子手里?” “不可能,绝不可能。” 葛牧收回神霄,冷声道:“范九幽,用你的话回敬你一句,你资质还算不错,似乎也得到左朝奉那老不死的真传,若是你不用雷法或能跟我一争高下,可惜,你不知深浅地用了,那就没有以后了。” 噗,范九幽猛得喷出一口血。 这小畜生,这话…… 正是他刚才嘲讽葛牧的,没想到报应会来的这么快,片刻之间就全落到自己身上了。 他穿着气狞笑道:“小畜生,你千万别得意,还没有完呢,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以为阴雷有用?” “哈哈哈……” 范九幽凄厉的笑声里,一道劲风忽然从葛牧背后袭来,他心里暗道不好,可跟范九幽战斗耗费了大量的元气和灵力,一时间已经无法躲避,嘭的挨了一掌,直接便口吐鲜血,跌落了下去。 “姓范的,关键时候还得看我老婆子不是?” 费曼妖婆! …… ------------ 第九十三章 妖婆妖道 从七煞鬼门在浮云山建立分舵伊始,费曼妖婆就隐匿其中,除了范九幽以外没人知道她的存在。 而这自然是要她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此一战,她就在附近蛰伏,本以为范九幽能轻易控制局面,也不必出手,到时轻巧地分一杯羹,谁想初出茅庐的葛牧竟然如此能出惊艳的长天一剑,将其挫败,甚至打得老太监狼狈如狗? 不过讥笑范九幽事小,收拾残局事大。 她便看准时机从背后偷袭了葛牧,并且动用了全力,料葛牧也必死无疑了。 场面所剩的…… 白冷、方影、韩潇、三面鬼,几人皆不足虑。 到这时费曼妖婆才从阴暗的角落走出来,她身上佝偻,拄着一根铁杖,面蒙黑沙,周身似有阴云笼罩,看起来诡异无比。 她瞧了瞧范九幽,嗓音嘶哑地笑道:“姓范的死了没有?” “还死不了!” “那可真是好得很啊,不过若今天的事传扬出去,修行同道嘲笑你姓范的把几十年修为都修到了狗身上,你羞愤不过,想要寻短见的话,老婆子这根铁杖倒是你撞死的绝佳选择。” 费曼妖婆呵呵直笑,不时地咳嗽两声。 被断一臂的范九幽从盘龙石柱上跃下来,运功止血,也不理费曼妖婆的讥讽,捡回来条不易,此时没必要触费曼妖婆的眉头。 倒是识趣!费曼妖婆冷哼了一声,扭头转向方影,伸手一抓,竟凭空将方影从五丈外摄来,扼住了纤白如玉的脖颈。 “小女娃想当老婆子的道,差得远呢。” 说完之间。 她袍袖一吞,轻易将准备捏天罡剑指攻击的韩潇掀飞了出去,撞在盘龙石柱,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筑基中期大圆满对练气期…… 境界相隔犹如天堑,方影跟韩潇在她手中毫无抵抗之力。 她继续同方影道:“影煞,我七煞鬼门对你有养育之恩,教导之德,你竟胆敢背叛,那就怪不得老婆子心狠手辣了。” “葛……葛牧……” “死到临头还牵念他人,倒真是有了几分人情味儿呢。” 因呼吸困难而变得脸色通红的方影忽然笑了,笑容凄惨:“是又怎么样?我现在不怕死了!” “不怕死?” 费曼妖婆放声大笑。 猛然将方影贯到了地上,以铁杖压住她的脊背。 犹如在对待一条狗…… “真不怕死么?老婆子可不信你真能有这份骨气。哼哼,记得五恶婆婆当年惩罚你,是把你剥光了衣服扔进寒冰窟,老婆子也想效仿此法,先剥光你的衣服在谈。” 撕拉―― 费曼妖婆铁杖一挑,把方影的衣裙挑开了个口子。 顿时间露出两条玉腿。 此时白冷跟三面鬼还都在场! 而这正是费曼妖婆想要的,杀方影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可简简单单杀了就不是这妖婆的所为,她要让方影在死前受尽屈辱。 方影大喝:“老妖婆要杀我你就赶快杀,别用这种伎俩。” 又是一声衣裂声。 这回方影的上衣被豁开了个口子,胸前雪腻已经若隐若现。 屈辱―― 方影又体会到了从前被五恶婆婆拔光衣服的屈辱,可现在又跟从前不同,她心里已认葛牧为主,将来冰清玉洁身也是要献给他的,绝不容他人亵渎,此时眼前却有三个男人! 可是, 她被费曼妖婆的威压限制了行动,根本反抗不了。 在莫大的屈辱之中,她咬着银牙道:“婆婆,求你杀了我吧,我不想……” “看起来还真是对那姓葛的小子动了真情,可惜老婆子不做牵红绳的月老,不会好心让你留着清白之身去地下跟他团聚。” 费曼妖婆转向白冷,“白少,久仰了。” 白冷不动声色。 “离城白氏,少年英雄,也正是血气方刚之时,老婆子今天有心把影煞送给白少做见面礼,还请笑纳。” “老妖婆,你……” “闭嘴,贱_货!”费曼妖婆衣袍抖动,啪的抽了方影一耳光。 然后继续跟白冷说道:“方影也是天元胭脂榜上排行第七的绝色美女,天生媚骨,床笫之间的绝世尤物,老婆子这儿恰好又有古车祢而国的媚_药,想必必能让她服侍的白少满意。” 白冷瞥了一眼地上的方影,目光复杂。 但随即便笑起来。 “果然是绝色,多些费前辈的美意了。” “好说,好说。” “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白冷面露欣喜之色,缓步朝两人走了过去,俯身去拉方影,目光注视着姑娘若隐若现的雪壑,似十足的好色。 但就在附身的瞬间。 他眼光忽然变冷。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辛芒剑直刺向费曼妖婆。 这一剑用了他十成修为,乃白氏家传至高绝学《人屠剑决》的杀招“百万头颅”,剑气纵横,杀意滔天。 剑芒宛若流光闪电。 动于一瞬,止于一瞬。 直接贯穿了费曼妖婆的胸口透背而出。 “小子,你竟然敢偷袭我老婆子!?为什么?”措不及防的费曼妖婆跃出五丈,按住流血不止的伤口,这一剑危及心脉,伤得着实不轻。 白冷挥洒辛芒,趁势直追。 “老妖婆,你当我蠢么?你们七煞鬼门跟我合作不过是要提防幻尘宗,要我通风报信,现在甲子聚灵阵已经远转完毕,我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待会儿你必然会向下毒手。” 长剑凌空,光焰万丈。 伤重的费曼妖婆暂时只有抵挡之力。 白冷继续道:“还有,我白冷虽然有愧于谦以自牧的家风,但绝不是那种趁人之危凌辱女子的龌龊之人,你太小瞧我了!” “……” 两人争斗间,几乎衣不蔽体的方影舒了口气。 总算清白得以保全。 可葛牧呢? 刚才葛牧被费曼妖婆偷袭,似乎直接跌落到了太极池中,现在已经全无他的气息了。 死了么…… 方影眼波颤抖。 被筑基中期大圆满偷袭已经是九死一生,偏又掉进了太极池。 要知太极池的阴阳双鱼鱼眼才是能够无伤吸收其中灵液地方,直接掉进太极池,被灵液包裹,肯定会爆体而亡。 …… ------------ 第九十四章 胜局败局 直径两丈七的太极池里。 葛牧落在底部,毫无生机的平躺着,从口中溢出的血丝一缕缕漂浮在白色灵液之中。 费曼妖婆偷袭他的那一掌,乃是筑基中期大圆满的全力一击,掌力排山倒海,且蕴含剧毒,直接就震碎了他的胸腔骨骼,其毒性此时已蔓延至周身。 可以说以处于生死边缘。 他甚至已经失去知觉。 但是, 他的神魂乃是上界霄庭神王的神魂,经两世不衰,岂会如此轻易就湮灭无影? 由前世传承,根治于神魂的御灵焰也未曾熄灭。 所以不衰不休! 当他失去知觉以后,御灵焰自神魂蔓延而出,侵润经络,遍及全身,轻易将体内毒素焚烧殆尽,在周身泛起一抹蓝光。 随后《大衍阴阳决》便自行远转,干涸的丹田兀然轰响,穴窍毛孔自然开阖,疯狂地吸收着太极池中的灵液。 他凹陷下去一块的后背缓缓平复。 骨骼格格生长着。 摇曳不定的生命之火也逐渐恢复。 而其境界更是以立竿见影的速度迅速地被拔高。 当丹田之内的灵液积攒到一定程度,腹中骤然响起龙吟虎啸,一抹前所未有的强大生机由丹田反馈于四肢百骸,骨骼因之坚韧,血液变的凝实宛若水银。 一缕缕黑色杂质从毛孔中排出体外,不仅是血肉肌肤,还包括了肝肠脏腑之中的杂质。 肌体渐而焕然一新! 如旭日初升,弯月新洗。 入“至明洞幽,至清无垢”之境界。 筑基中期―― 他在全无知觉的状态下迅速攀升到了筑基中期的境界,而且还在不断地吸收太极池中的灵液,境界也在继续提升。 或许寻常的修道之人身体被灵液所包裹会有爆体而亡之为,但他不会,他本来资质极高,和灵气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并且修行的《大衍阴阳诀》反复淬炼灵力和肉身,极其纯净,所以很容易调和灵液蕴含的巨大能量。 对他来说,被灵液完全包裹是前所未有的修行契机。 …… 场面上。 白冷跟费曼妖婆已经斗了二十来招,已游走到祭坛之外。 心思毒辣、且变态程度不输于范九幽的费曼妖婆到底是筑基中期大圆满的境界,虽然报应不爽,被偷袭了一剑伤及要害,可战斗经验比白冷丰富的多,在胸口制住了流血以后,就逐渐占了上风。 离城白氏“人屠剑决”本是威力极大的剑术,无奈消耗太大,二十招白冷也渐渐力乏了。 此消彼长。 又过四招以后。 费曼妖婆劈开辛芒剑气,发出一道黑芒直击白冷肋部,巧妙避开了防御,一击奏效,直将击飞出三丈多远的岩壁上,撞得碎石簌簌摇落。 紧随其后又抖袖直击。 白冷横剑抵挡, 乒―― 一声宛若金铁交错的清响,白冷顿觉一股澎湃之力袭来,压弯了辛芒剑,直撞在胸膛上,登时之间灵力凝滞、气血翻腾。 想不到偷袭了老妖婆一剑,最终却还是落败…… 白冷狭长的眼睛里泛起了一抹浓郁的不甘之色,死死地握着辛芒剑,离城白氏的传承之物。 噗―― 费曼妖婆往他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然后嗓音嘶哑道:“你这小子倒是个聪明而阴狠的货色,起先就瞧了出老婆子跟姓范的图谋,还差些要了老婆子的命!哼哼,离城白氏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只是今天就要在修道界除名了。” 她袍袖一卷,带起白冷摔在祭坛旁边的盘龙石柱下,与不能动弹的方影摔在一块。 此时, 方影中了费曼妖婆的术法动弹不得。 其余者,白冷、韩潇、范九幽以及其徒三面鬼均受了重伤,无力再战,费曼妖婆自然就成为了场面上的主宰。 她打量了一眼韩潇。 “小女娃,瞧你的功法应该是真武道宗的弟子,宗高门阔,里面的高手又多,说实话平常我婆子也不愿意主动跟你结仇,但赶在今天这时候就不得不杀了你。” “别她妈跟姑奶奶废话,想杀就赶紧的,去你妈_的!” 韩潇连骂带喷,唾沫星子都喷到了费曼妖婆的黑沙巾上,这姑娘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嘴上也尤其不能吃亏。 当然,她其实可以逃。 诸葛范云给她那张“百里轻云符”就在身上,也很好触发,保证顷刻间跑到几十里外。 可是她觉得既然是跟葛牧、方影一块儿出来捞油水,现在两人都性命难保,自己逃跑太不仗义,跟个娘们儿似的!要死一块死,十八年后又是个“好娘们儿”,这才是影响好汉所为。 她继续道:“老妖婆,我_操_你祖宗十八代,赶紧把姑奶奶给杀了,不过姑奶奶告诉你,我体内有一道我师傅下的本命灵符,我死了他马上就会知道,到时候肯定灭了你全家和你的姘_头。” 呃…… 这番话不但名门弟子说的,连大家闺秀也算不上。 费曼妖婆都觉得难听,闷哼了一声:“你师傅是谁?” “是你爷爷!晏昭秋。” “劈山一指晏昭秋……” “哟喝,你还知道我师傅的绰号啊,那你猜猜你这把老骨头是否能当得了我师傅一指呢?” 费曼妖婆沉吟不语。 晏昭秋这个名字在修道界并不陌生,甚至说名头极响,此人久居真武道宗极少外出,但只要出了真武道宗几乎必起杀孽,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前两年时他出了真武道宗,与正一法门的掌门候选人之一张府发生冲突,竟杀了张府,险些就引发两大宗门的旷世之战。 绝对是狠人! 当然境界肯定要高过费曼妖婆不少。 不过费曼妖婆还不至于因为一个名字就心生怯弱,只是有些顾忌罢了,她说道:“原来晏昭秋的徒弟,怪不得嘴这么硬,老婆子看晏昭秋的面上就待会儿再处理你。” 随后伸指弹出一道黑芒封住了韩潇的哑门穴,使她暂时不能再开口说话。 毕竟韩潇的话真不好听。 “影煞,老婆子就先剥了你的衣服,让那姓范的先过过瘾,想必他已经憋一肚子气正想撒呢;至于姓白的小子,偷袭了老婆子,老婆子得亲自动手。” 经一段调养,略微恢复了些力量的范九幽道:“老婆子,不劳你的手,影煞这骚_货我来处置。” …… ------------ 第九十五章 收拾局面 满脸狰狞之色的范九幽站了起来。 袖中垂下一道鞭子。 由蛇皮所制的鞭子,上面还淬了毒。 他的左臂被葛牧斩断,而此时又以为葛牧已经身亡,进乎于变态怨气自然就迁怒到了方影身上,毕竟两人似乎已经关系不浅。 看着方影撕裂口子的衣服间,半隐半露腴美胴_体,这老太监的双目都变成了赤红色。 啪―― 鞭子在空中掠过一道黑芒,摔在方影身上,玉臂霎时出血,染红色轻薄的白色衣袖。 “骚_货,以为凭你们几个就能要了老子的命么?” “告诉你,姓葛那小子救不了你,你就是一条卑贱的狗,你的命注定就是如此,想翻盘,等下辈子去吧!” “说话啊――” 范九幽嘶吼同时,不停地抽打方影,很快便将之打得遍体鳞伤。 血,染红了纤白的衣服。 但方影始终咬牙不语,没叫喊出半声。 哀莫大于心死。 以前严仙师评价她的那句话很对,她是个可怜人,自小就被抱进七煞鬼门如蛊虫般蓄养,经历的都是冷漠、欺骗、刻毒、背叛,要谨小慎微、摇尾乞怜才能活下去。 好不容易遇上了葛牧,愿意待她好并且真心传授她术法神通,似乎让她看到希望…… 可这点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她现在又落在范九幽的手里。 被欺凌、折辱。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方影心里如此想,那就认了,谁让她出生以后就跟七煞鬼门那帮人扯上了关系呢? 而这种麻木不仁的状态更触怒了范九幽。 他将鞭子一曲勒住了方影的纤白玉项,紧紧地勒着,吼道:“求老子,跪下求老子!老子就暂且饶了你这条狗命。” 然而方影的眼眸却失去了求生的光芒。 她低声呢喃:“他说我是人,不是任你们这些畜生们任意欺凌的玩物,我死了,没什么,总还有一个人什么都不图地待我好过,那时候真好,虽然只有短短半个月。” “骚_货,胡说八道什么?老子……” 正在这时。 一股澎湃而强大力量以太极池为圆心迅速扩散开来。 但见太极池中灵液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将,露出一道轩昂挺拔的身影。 葛牧! 他凌空而起,身上席卷而来的威压胜过之前百倍,就宛若天神降临,群山莫敢轩昂。 双目一睁,雷光缭绕。 他如从千万道雷光中走出,那抹身影一瞬千年。 “死――” 一字落定, 言出法随。 但见在旁观望的三面鬼身体猛的扭曲了一下,宛如被某种强大而神秘的空间所挤压,轰然爆裂成了一堆殷红色的血沫肉渣。 本以为完全掌控局面的费曼妖婆和范九幽登时骇然。 这是何等神威? 即便如他们、或者比他们高一层面的修道之人也绝不可能口吐一字就抹杀了三面鬼,并且还看不出是用了何等手段。 不过两人都已经感觉出来葛牧身上的灵压超越了他们,竟达到筑基后期的水准。 可哪儿有这种怪事? 不可能! 历数凡尘几千年修道史,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不足二十岁就达到筑基后期的先例,更没有在不足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从筑基初期猛蹿到筑基后期的先例。 亘古未有。 超越了范九幽和费曼妖婆对于修行的认知。 他们甚至因为过于震撼,一时之间忘掉了恐惧,只是如瞻仰天神般直愣愣地看着凭空而立葛牧。 险些就被费曼妖婆取了头颅的白冷也是同样目光。 但半晌后却苦笑起来…… 他先前还以为只要有足够的修行资源,再加上勤谨修行,必然能够跟葛牧并驾齐驱,乃至超越,现在看来真得差得太远了,自己这天之骄子的荣名在对方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瓦砾比之美玉,萤虫比之日月。 赶不上。 永远都赶不上了。 纵然甲子聚灵阵能够完美提升境界,可也只是提升一阶,比如说从筑基初期到筑基中期,毕竟灵力只是一方面,两个境界之间存在的瓶颈却还自己需要突破,而葛牧却连续跨越了两层,这说明他的道心通畅并不存在丝毫瓶颈。 是此,堪称“天人”,这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达到的。 一瞬间里白冷就丧失了跟他争衡的信心,挫败感浓郁,咬着头苦笑了起来。 “白某佩服……” 被鞭子勒着的方影、那双本已如死灰般的眼睛忽然恢复灵性,凝望着葛牧,脸上露出笑容。 他没死!没死! 葛牧和她对视了一眼:“别想着自己的命运就是如此不堪,这世上哪儿命运啊?如果有,那么它就在你自己的手里……范九幽,我不杀这个畜生,留给你了,这事我之前对你的承若。” 说罢目光一斜。 勒在方影脖颈的蛇鞭竟自然绞碎了飞屑。 “姓葛的……老婆子,这姓葛的小子实力暴涨,怕要你我二人连手才能勉强对付了。”范九幽紧握住钢鞭,手心里直冒汗。 费曼妖婆并未应答,只是铁杖一转压到了方影的头颅上。 还对付什么啊? 此时葛牧已是筑基后期,他俩人本来境界就低了一重,身上还都有伤,交手岂不是寻思?费曼妖婆比范九幽更加精明,看得清眼下形势。 她道:“姓葛的,放我们走,不然老婆子就杀了影煞。哼,你现在距离影煞有十五丈还远,老婆子的铁杖就在她的头颅上,料你也未必救得下了。” 葛牧冷声:“你很自信。” “嗯?老婆子还没弱到不能杀人的程度。” “别说杀她,你若能再动的一根汗毛,我葛牧把头颅给你!老东西,刚才你举杖之时我已经足够杀你十次,没杀你,是因为这你这老东西实在恶毒,竟比范九幽还更胜一筹,直接宰了太便宜。” “你……” 葛牧目光笃定,在费曼妖婆说出了一个“你”字后,就迅速打断她的话道跪下。 登时之间费曼妖婆便感觉一股重若泰山的力道压在双肩上,扑通便跪了下来,膝盖将地上岩石都砸出了皲裂痕迹。 这?毫无反抗之力。 …… ------------ 第九十六章 尘埃落定 刚才还主宰局面的费曼妖婆转瞬就成毫无反抗之力可怜虫,屈膝与地,正面跪在方影脚下。 当那嘭一声跪地声响起,方影的心脏都随之兀然震颤。 身为七煞鬼门底层子弟的她,常年饱受压迫欺凌,从前不敢想有一天这些畜生会跪在面前…… 葛牧却为她办到了。 “同样身为女人,你如此的卑鄙恶毒,杀一百次都不嫌多啊!” 葛牧一步踏出,瞬间跨越十五丈地距离,按住费曼妖婆的脑婆嘭嘭地往下猛磕。 杀人何难? 但罔顾人格的欺凌与侮辱就罪不可赦了。 “老婆子我……”费曼妖婆自知性命难保,想要讨饶,可对方连丝毫的机会都不给,心一横,积聚前身灵元精血汇于胸腔,猛然喷出来一股剧毒血雾。 “就算老婆子死,也要拉你们做个垫背。” 噗―― 一股腥臭的血雾弥漫开来。 然而却在将要漫道方影身前时忽然停滞,随后集聚收拢,变成了一颗悬浮在空中的血珠,被葛牧的御灵焰燃烧殆尽。 “这是?绝对领域!”脸色灰败的费曼妖婆失声道。 绝对领域,这是一门修道界失传已久的绝世的术法,修道者在一定范围内布下灵力,神魂契合天地自然、大道运转,控制这片领域之中的所有一切。 可以说就是这片领域中绝对的主宰。 一言而成天地法! 吸之而成风,呼之而成雷。 甚至在这片领域之中能够逆转其他修道之人术法,就比如刚才让那抹弥漫开的血雾重新聚拢,而且仅仅只要动用一念。 怪不得葛牧口喝一声死字便让三面鬼爆体而亡;怪不得说了声跪下,她费曼妖婆便匍匐于地。 这方空间是葛牧的绝对领域。 可, “绝对领域”一术乃是上古轩辕皇帝时不世术法,仅于修道界的古书籍中有只言片语记载,而且其修行难度远比七煞鬼门的至高功法《庚午亭玄阴录》难千倍万倍,没有几百年参悟,不可能修成,葛牧怎么就融汇了此法? 这比他在不足二十岁就达到筑基后期更不可思议。 费曼妖婆身体颤抖不止:“难不成你是上古轩辕皇帝时的大能转世?老……婆子有眼不识泰山。” “说这话晚了。” 葛牧反掌下压。 金刚手印。 刚猛的力量宛若泰山崩到压了下来,但见费曼妖婆直飞出去,撞在十丈外的岩壁上,轰隆一声,一道灼目的白色光芒闪过。 山峦摇动,岩石飞溅。 而当尘埃渐渐落定以后, 岩壁上留下了两掌大的手印,费曼妖婆连残骸都没能留下,仅在岩壁上留下一道宛如壁画的黑影。 “你处置范九幽吧。” 葛牧脱掉外衣披在衣服豁开许多口子的方影身上,积恨太深,必须她自己处理。 方影轻“嗯”了一声,走到范九幽的面前。 这老_太监还不如费曼妖婆有骨气,不说拼死一搏,知道葛牧在这里布下了绝对领域以后腿都给下软了,此子太过妖孽,舍一条老命也是白搭啊。 没等方影动手,就伏地磕起了头,脑袋撞得嘭嘭响。 “骚……方方方方影,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只要你肯放我一路生路,以后当牛做马补偿都行,我还可以把《庚午亭玄阴录》的前三卷传授给你,别杀我,我就是个有眼无珠的畜生而已,杀我只会脏了你的手。” “范九幽。” “嗯?” 方影看着摇尾乞怜的范九幽,这副嘴脸哪儿半点修道者风范?真令人作呕。 她甩给了范九幽一记耳光。 后者不怒反喜,叩头道:“谢姑娘的耳光,我就是欠抽。” “范九幽,你以前欺凌、侮辱我的、这一巴掌权当我都还了。现在你跪着,我站着,我以前从来不敢去想有这种时候这种情形,有一次也就够了,但你这人该死,不管如何求饶我都不会放过你。” “别……” 范九幽最后的一声求饶声没能呼喊出来。 方影用沉星钢匕首刺入了他的心脏,灵力爆发,顷刻之间就摧毁了心脉以及五脏六腑,所以死得很快。 她记得葛牧的话。 为报仇而杀人无可厚非,但凌辱和虐杀别人那就畜生无异了。 当再次站起来时,脸上非常的轻松,已经跟以前七煞鬼门的“影煞”彻底地脱离了关系。 这时场面上的敌人仅剩白冷。 白冷没打算反抗,此时葛牧的境界、剑境、术法等都已经达他不可企及的高度,反抗是徒劳的,还会如想是螳臂当车般自取其辱,所以他已经收起了辛芒剑。 当葛牧的目光向他扫过来时,他并没有表现出恐惧,只是摇头叹息了起来。 “本来以为能胜过你,没想到差了天壤之别,你很了不起!不过我的命就不劳你来取了,离城白氏传承千年还有几分剑修骨气,今日我断剑自裁。” 说罢白冷双手奉剑,向离城白氏的方向一跪,“不孝子弟白冷向白氏列祖列宗请罪,此生未能将白氏一门发扬光大……” 这人还真有几分世家子弟的高傲,葛牧抱臂看着他,心中赞叹。 葛牧自然也没想杀他。 怎么说呢? 以葛牧前世霄庭神王的经历来说,白冷是位很有潜质的后辈,以后有望成长为一地枭雄,他的行为也不能单以善恶来分,说实话还有些欣赏他。 再者两人并没有生死大仇。 听白冷肃容念叨了两句,葛牧便道:“没说要杀你。” 白冷一怔道:“哦,那难道你想对我施帝王心术,打算收服了我作为用人?那很抱歉,即便你实力再强、术法再高,我也绝对不会向你屈膝。” “收服你?没这意思。” “那……” 葛牧笑道:“刚才费曼妖婆凌辱方影时你还出手帮忙了。” “我并非要救她,只是为我自己而已,这点你应该清楚。” “明白,但总是你出手了、才让方影避免一劫,所以我不但不会杀你,还得还这个人情!这样,你也为甲子聚灵阵奔劳不少,太极池剩有灵液,阴阳双鱼中阳池那半的灵液归你。” …… ------------ 第九十七章 皆大欢喜 从筑基初期到筑基后期,葛牧吸收了太极池中近乎四分之三的灵液,所剩的仅有四分之一,但对于白冷、方影、韩潇来说已经不少。 奔劳数月,几乎搭上性命,全是为了这些灵液…… 因此听葛牧一说,白冷没有丝毫扭捏拒绝,冲他微微抱拳,当即就跃上太极池阴阳双鱼的阳鱼“鱼眼位”盘膝修行。 方影跟韩潇占了阴鱼鱼眼。 他们自然没有葛牧那么妖孽的体质和天资,敢身入灵液,而鱼眼位则能够平缓地吸收灵液力量,要温和得多,当然速度也会很慢。 三人修行时候,葛牧就在旁边充当护法。 月轮渐落,满天碎星。 刚经历过激战的祭坛周围还满是血腥与狼藉,葛牧不知自己前世究竟经历过多少会这种场面,呆坐在盘龙石柱前的岩石上,竟觉得场景十分熟悉。 目光恍惚地笑了笑,捻起一粒石子握在掌心。 看云,看满天碎星。 这会进境可谓神速,到达了筑基后期境界,在凡尘修道界这种程度绝对算是中流靠上,足以可逍遥人间。 不过距离前世还是太远,上界也依旧遥不可及。 任重,道远。 葛牧觉得这点挺扯淡。 如果前世就在镇压上界叛乱中战死,也就一了百了,偏又转生到了凡尘之中,还依稀地带着一些前世记忆,因此才让他对回归上界有了莫大的期许和渴望。 前世神王,换作谁不想重临从前巅峰? 这就让他对凡尘中的很多东西失去了兴趣,不然以他资质和记忆的术法、以后称霸凡尘修道界,天下俯首,为尊为祖多舒服? 但见识过上界的波澜,凡尘修道界这汪水就太浅了。 经沧海者难为水。 就是这个理。 另外关于转生,他以前跟严仙师那老不正经探讨过许多次,都认为不是巧合,应该是某种强大力量的刻意安排,有其目的,这点是葛牧不断去修行才能弄清楚的。 所以想在凡尘安逸也不可能,上界才是他的最终归宿。 …… 葛牧思维发散地臆测着。 时间悄然流逝,天空东面渐渐发白。 太极池中的灵液已经被三人完全吸收,但还在运化之中,期间韩潇身上的灵力波动了三次,从练气七层到八层、九层、直至筑基。 本来已经练气九层的方影则是一步跨入筑基初期,并向筑基中期靠近了些。 收货最大的是白冷。 此番他成功迈入了筑基中期,进步之大仅此于葛牧,而以他的年龄达到筑基中也是凡尘几百年难得一遇的。 他最先从太极池中跃了出来,一身锋芒更加涵敛。 “这回的人情我白冷记下了,以后会还给你,但如果有可能,我还是会想方设法战胜你。” 葛牧回神,笑道:“希望真能能如你所愿吧。” “告辞。” 白冷走后半小时,方影和韩潇也从太极池中跃了出来,都有些喜不自胜,韩潇尤为明显,就差没仰天长吼一声姑奶奶也筑基了。 她搂住葛牧肩膀道:“真是大难不死真有后福啊,谁能想到我这么快也筑基了?奶奶_的,可惜我那帮师兄弟姐妹们都不在,不然得好好试试拳脚,让他们跪_舔,我明儿就回真武道宗去。” “去显摆?” “正确来说是装_逼。” 葛牧咧了咧嘴,真是什么话都往外撂啊。 韩潇继续道:“我不是你,牛_逼的这么大发还乐意不显山不露水的,太他娘憋屈,我要是你,早就去各大宗门挑战那些所谓的天骄奇才,一个个都把他们打趴下,扬名立万。” 葛牧玩笑道:“好提议,那改明儿我就到真武道宗挑战一番。” “滚蛋!就咱俩这关系,你好意思去挫我真武道宗的名头,要挑战也先去正一法门。” 韩潇拍了一下胸膛,“给你透个消息,正一法门里后辈弟子资质最高的是个大美女,天元胭脂榜排行第三,名字叫……叫竹西雪,你去把她给打服了,绝对能够抱得美人归,这不更划算?” “你俩有仇?” “呵呵……” 韩潇虚弱地笑了两声,仇还真是有,但她不大好意思说,葛牧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三人边聊,边往浮云山外走,天色濛濛亮时候出了山区,韩潇驱车又把两人送回小源山别墅,并留下来睡了一觉。 一番生死战,都很累了。 到下午时韩潇醒来,葛牧跟方影正在吃饭。 葛牧道:“一块吃。” “还真是饿了,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一阵很重要的事,要不你加入我们真武道宗吧?以你的变态资质宗门肯定会大力培养。” 韩潇一面大咧咧地端起粥喝,一面询问。 葛牧婉拒道:“我不想被宗门规矩约束。” “不给姐面子?当然我这张脸也真没多大的面子,但我这提议真是为你考虑,就不说修行资源,单说你们宰了费曼妖婆和范九幽,以后七煞鬼门肯定会报复的,有个宗门依靠安全起码能够保障。” “谢谢潇潇好意,但我还是不想加入任何宗门。” “你呢?”韩潇向方影递过去了个眼神。 方影笑道:“经昨天的事,你也应该知道我以前就是七煞鬼门的影煞,真武道宗这样的道门魁首怎么能够容得了我?再说,我要跟着葛牧的。” “唔,那算了,我这人也不喜欢多啰嗦,你们不愿加入算了,以后千万多加小心,这个……你拿着吧,估计以葛牧这家伙的实力应该也用不上。” 韩潇把诸葛范云绘制的“百里轻云符”取出去,递给方影。 “这?这到符箓可是保命的法宝,太贵重。” “收着呗。” 葛牧瞥了一眼道:“潇潇姐让你收着就收着吧,我估计着,她应该是不会缺这种符箓的。” 韩潇一拍手道:“这才对嘛,我就喜欢葛牧这样爽快的人,好了好了,吃饭,吃完饭我就要开车回真武道宗了,从练气七层直接迈入了筑基初级境界,跨度太大,也必须得回去闭关修行感悟,你们俩千万保重。” …… ------------ 第九十八章 想歪了吧 夯实根基对修行极其重要。 这回的进境跨度太大,筑基后期境界虚浮不稳,葛牧也同样需要一段时间去磨砺和沉淀,使根基凝实,一两年内都不用再想提升境界的事。 当然他道心通达,高屋建瓴,倒不用跟韩潇那样必须要坐死关参悟,反复锤炼灵力则可。 可以说只是水磨工夫。 仅此而已。 所以他也没有去找个没人知道的犄角旮旯去闭门造车,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 方影本想闭关,也被他被拦了下来,后者大皱眉头道:“我可没你这样的天人之资,不费时间静思苦悟可不成。” 葛牧道:“你既然要跟着我修行,那就按我的法子来。” 随后一番离经叛道的解释。 “所谓筑基无非就是两句话补先天之不足,练己不纯,其余的全是扯淡。天下功法五花八门,其中叙述更是天花烂坠,但在筑基一境就妄谈参悟二字全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大道漫长而修远,筑基境界不过刚跨入了门槛,离道字差着十万八千里,能参悟出来什么?” 瞧着葛牧冷笑着大放厥词,方影一愣一愣的。 这番言论可跟凡尘修道界共知的修道理论大相径庭,跟歪门邪道差不多,要是被修道界那些境界深厚的老头子听了去,保准得喷他一脸唾沫星子。 放狗屁! 方影面带娇笑道:“这番话怎么不跟韩潇说呢?” “她自小就受真武道宗迂腐修行理念的熏陶,根深蒂固,压根儿听不进去我说的话。” 真武道宗迂腐? 还真敢说。 方影走到背后,帮葛牧揉捏着肩膀道:“这话恕小女子我不敢苟同,虽然我邪修出身,但也极为钦佩传承几千年的真武道宗,它是修道界革新最多的宗门,其修道理念绝不迂腐。” 葛牧苟回头看方影,这妩媚的姑娘倒还不是只知一味顺从,也有自己的想法。 这样就有风韵多了。 他笑道:“差得远了。” “这话……” “你觉得我口气太大是么?我虽然天资不错,但修行眼界上终究还跟那些前辈有些差距?呵呵,可以理解,不过跟你说句实话,就修行眼界来说、把修道界前百甲的高手全部都捆在一块儿也不足与我一轮。” 葛牧目光一绽,意气风发。 三万六千度春秋轮回还不足于凡尘修道界的相提并论? 笑话。 方影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回想葛牧筑基时银甲加身、宛若天神的情形,觉得这话并不是吹牛。 她俯下身,胸前峰峦压在葛牧肩上,很亲昵道:“那依着我家葛大人的修行理念来说该如何巩固筑基境界?” “很简单,每天折腾到精疲力尽就行。” “啊!?” 方影脸色微红。 这话听起来有些旖旎呀。 葛牧皱眉道:“想哪去了?我指的是锻体跟练功方面,你这思想都掉污水沟里了。” “哦,这样……” “走吧,到外面跟你细说。” 随后两人走进竹林。 葛牧让方影按照最开始修行时的锻体之法锻炼。 招式,朴素简单。 但也最为耗力。 他道:“最简单的方法也往往最又有,在筑基境界,修行时只要不断地生发气血自然而然的就能找出自身不足,比闭关有效得多,按修行一段时间,再用实战验证,效果更佳。” “跟谁实战?” “我。” 方影苦笑道:“这不是开玩笑么,我哪儿打得过你。” “到时候我会把境界压到筑基初期。” “那还差不多……不过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让我自己修行其实也行的。” 葛牧淡然一笑道:“我又不是七煞鬼门那么老怪物,传授他人术法还要留一手压箱底的本事,以防日后被害。我呢,既然同意了你以后跟着我修行,就会倾囊相授,甚至很希望在仙道上有所建树。” …… 吴中,甑山。 吴越之地的山峦不似北国那样雄壮高巍,多了水国秀气。 山明水秀,花木灵毓。 而毓秀的甑山有一处很起眼的山洞,古春秋战国时兵圣孙武曾隐匿于此修书立传,如今也并不对世人开放。 因为, 这此处就是雄踞吴越之地的幻尘宗的山门! 山洞内大有乾坤。 里面是幻尘宗前辈大能开辟的一方小乾坤,近百里方圆,水村山郭、瓦街石巷应有尽有,也全是南国水泽的建筑风格。 当然,其实凡尘各宗门都处于自己的小乾坤世界,真武道宗、正一法门、七煞鬼门等都如此,自成一体,极少与凡尘沾染,这也是修道界不成文的规矩。 幻尘宗内。 闭关两年近日才出关的宗主裴玄机凭栏而立,身后站在卫宪和其师王孟頫。 这位裴宗主…… 就是当年那位被严仙师劫掠了未婚妻的幻尘宗少宗主,面貌龙睛凤颈,不怒而威,颇有几分器宇轩昂之态,看起来也很年轻,还不足四十岁的模样。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当年之事他还耿耿于怀。 只恨没能手刃了严仙师。 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道:“严侍霄那老贼当真是死了?可惜,可惜,本座还以为他能多活几年。” 卫宪恭敬道:“我在离城时见了他的传人,姓葛名牧,葛牧亲口所说严侍霄已死,不过姓葛那小子之狂妄不亚于严侍霄当年,还大言不惭以后再踏破我幻尘宗山门,对我师也出口侮辱了几句。” 老态龙钟的王孟頫闭目不语。 裴玄机道:“你怎么没把他给带上幻尘宗来?” “禀宗主,当时人多眼杂,如果擅自对你那小子下手,恐怕会辱没了我宗名声。” “嗯,王长老……” “在!”这时候王孟頫才睁开眼应了一声。 “当年幻尘宗七位长老连手围杀严侍霄老贼,却被他逃了,你也是其中之一。现在严老贼已死,他的传人却跑到吴越之地撒野,要怎么做,不需要本座交待了吧?” 王孟頫拱手道:“宗主放心,老朽这就派人把他抓回来,交由宗主处置。” …… 求收藏,求推荐。 ------------ 第九十九章 当年之事 王孟頫跟卫宪退下以后,裴玄机独自走到院落中央。 粉墙戴瓦,淡雅亭台。 几缕光柱从漏窗中投射出来,洒在一株婆娑梅树上。 梅花却以枯萎。 落了一地的如血梅红。 而裴玄机只是袖袍拂动,便见梅树枝叶摇晃,无数花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萌发出来,又开了一树灼灼梅花。 裴玄机摘了一朵在手指之间捻得粉碎,就犹如碾碎生命! 其实他也的确曾在这株梅花底下碾碎过一条生命,而且就是他的未婚妻,并把她葬于此处。 说起来他的未婚妻…… 也就是当年被严仙师劫掠的那位,名叫苏别云。 严仙师作“天元胭脂”时列入了第四,姿色名冠吴越之地,极其擅长苏绣,出身自一个没落的修道世家。 严仙师评其为: 色冠吴中,艺压南国。 当年苏别云不足二十五岁,之前见都没见过裴玄机,婚姻的事也只是裴玄机向苏家扔了一纸婚约,家族颇有幻尘宗的压力不得不同意此事,苏别云几次执拗,也都没能拗的过来。 到后来严仙师掳走了她,她反而是觉得获得了自由。 但最终严仙师被幻尘宗七大长老绞杀,还是把她抓了回来……她的性子极烈,在成婚当日大闹了一番,指着鼻子呵责裴玄机。 “我们苏家门小人寡,长辈们懦弱怕事,但我苏别云不是任你们摆弄命运的行尸走肉,幻尘宗势力再大,我不稀罕,更不稀罕你这种仗势压人的卑鄙小人,就算死,我也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婚礼因此草草结束。 后来不管裴玄机如何的温颜相待,苏别云都没给好脸色。 但裴玄机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原因,他觉得苏别云一定是受了严仙师的诱导和蛊惑。 这种情况持续了半年…… 到那年冬至, 苏别云主动找裴玄机,拿着剪刀压在自己脖颈道:“要么就放我走,要么就让我死。” 裴玄机冷笑:“我待你还不够好么?知道你想家,这座小院我特意让人按照你家的样式建造,砖石取得时明代老砖,窗子雕梁全用的是多年的老紫檀木,就连花木也都与你家里相同。” “可我不想嫁给你。” “为什么?我乃一宗之主,资质冠绝……” 苏别云脖颈上已经被剪刀压出了鲜血,目光冷厉道:“这些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对你没有丝毫的感情,就算你是天神,这点也不会改变。” “严侍霄那老贼很好么?你竟愿意跟他走。” “比你好,起码他不会仗势欺人,我就算是跟他走,也不愿意困在你的金丝鸟笼里。” 这一语彻底激怒了裴玄机。 他沉默了良久。 转身, 从苏别云的眸子里看到的对他还是厌恶与冷漠。 “好,我成全你。” 话罢,满树梅花摇落。 天元胭脂榜上排名第四的姑娘倒在了满地梅花里,胸口逐渐被鲜血染红…… 那把作苏绣时用的剪刀掉落在了旁边。 她没能自杀。 而是裴玄机用神通术法直接震碎了她的心脉。 “我的人,生不从我,死必须我来定!” 这句是裴玄机当年说的,斗转十多年,他又轻声呢喃此语,脸上亦如当时那样的阴沉霸道,犹如握着众生命脉。 他也依旧觉得,苏别云的死全都是由严仙师所造成的。 另外还有一点, 当年严仙师掳走苏别云、到苏别云再次回到幻尘宗之间隔了半个月多,严仙师又是凡尘修道界著名的老淫_贼,半个多月发生过什么实在不敢想象…… 裴宗主肯定也有些脑袋上绿油油的感觉。 恨之如骨,恨不能剥皮抽筋。 可惜严仙师已死。 这股积攒多年的怨气再无处发泄,只能迁怒到了葛牧身上,父债子还,师债徒还! 裴玄机把捻碎的花瓣扔到了地上,轻声道:“别云,严侍霄那老贼如今已经身陨道消,不过我很快会把他的传人给你带回来,就在此地了解当年的恩怨,也为你洗涮清白。” …… 小源山别墅。 刚开学回来的赵益清跟唐晓晓就把葛牧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家伙太不是人了,没有丝毫同情心,简直是冷血动物。 因为头天回来,她们就见葛牧把方影给打得嘴角流血,挽起衣袖更是可见手臂淤青。 解释说是为了修行,两位姑娘也完全听不进去。 修行? 人家方影好歹是美女,不怜香惜玉也就罢了,能这样揍么? 修行也不行! 方影难得见到葛牧的窘态,也不提他辩解,反而是鬼灵精的揉着胸口道:“胳膊上的淤青还都不算什么,刚才他还给了我一脚,直接踢飞出去十来远,胸口正好撞在垃圾桶上,现在还觉得透不过气。” “啊?是人么?” “他压根就不是!” 两人狠瞪葛牧一眼。 唐晓晓更是口无遮拦道:“你是猪啊你,女人的胸_部哪儿是随便就能磕碰的,换位思考,我给你来一记断子绝孙脚怎么样?保准让你垂死病中惊坐起。” 葛牧揉了揉眉角,满脸无奈。 不过也不能说他完全没错。 为了让方影迅速巩固筑基初期的境界,他确实有些揠苗助长,对战时候下手也重。 想了想,跟方影道:“算了,就让你休息一天。” 方影登时喜笑颜开,恨不得搂住赵益清跟唐晓晓亲两口,她之前在七煞鬼门时从未经受过如此严苛的修行,虽然进步显著,但是身体实在是有些吃不消,这几天修行回来几乎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肯定想略微休息。 “你们真是我的救星啊,为了报答,下午我请你们去逛街,吃喝我全包。” 赵益清道:“不是还有伤在身么?” “不碍事,不碍事。” “那好。” 赵益清跟唐晓晓要到学校处理开学的事,寒暄了几句,便匆匆驱车赶往离城大学。 这时葛牧抬手在方影的翘_臀上拍了一巴掌,没好气道:“我怎么想不起来刚才把你踢飞出去十多米远,让你胸_部撞在垃圾桶上了?还喘不过来,要不我给你揉揉。” “没那么远,但真撞到了。” 方影倩笑不止,眼带媚色。 葛牧冷笑了一声。 伸手就插进了她的衣领之中,入手一片微凉雪腻,“继续撩,真当我是什么正人君子,不敢吃了你了。” …… ------------ 第一百章 古怪青年 刚洗过澡,方影的身上仅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浅裙。 里面空无一物。 被葛牧直取胸前雪腻,不由娇腻地轻哼一声,声音酥_麻,到底是难得的天生媚骨,身体敏感的很。 间关莺语花底滑…… 她如一尾肥美锦鲤在葛牧怀里扭动,娇脸渐红。 奉人为主,在床笫之间伺候这点免不了的,就像是古代的通房丫头,所以她并不抗拒。 不过出乎预料的是葛牧在她胸前摩挲了一阵后,五指下滑,贴在平滑她的小腹上片刻后,就抽了出来。 “没人……” 方影侬音软语的声音在葛牧耳畔轻响,诱惑之极,眉梢间更是挂起了浓郁春意。 这句没人更是将暧昧温度拔高到了顶点。 眼瞧着如此绝世尤物…… 葛牧也不是不动心,无奈《大衍阴阳诀》这门功法在成就金丹境之前要保证元阳不_泄,否则威力将大打折扣,现在只能过过眼瘾,至多也就手上占点便宜。 所以那句“当我真不敢吃了你啊”也是虚有其表的威吓。 他惋惜地叹了一声道:“恕在下输了!我主修功法要求严苛,扯淡到了金丹境界之前都要必须保持处_男身,不然今儿不会便宜你。” 方影满脸揶揄,也不答话,不过此处无声胜有声,这显然是有取笑葛牧的意思。 “至于么?” “我就是觉得我家葛大人挺倒霉的,呵呵呵,万花丛中过,一叶不能摘,怪不得当时中了我的媚药也没跟赵小姐做男女之事。” 葛牧没好气道:“行了行了,咱不提这事。” “啊哦。” “刚才我把之前下在你身上的《十三扣锁散魂咒》给解了,以后放心修行吧。” 方影略微一怔,若不是葛牧提起,她几乎都忘记此事。 当初她为活命投靠葛牧,葛牧并没有轻易信她,不漏痕迹地在她身上下了《十三扣锁散魂咒》,一旦生变,能立刻让她魂飞魄散,幸好她是诚心投靠…… 现在葛牧主动解除此咒,显然是对她完全放下了戒心,当做自己人来看。 信任! 对她这样一个邪修出身的人来说殊为不易。 她轻声道:“谢谢你。” …… 张亦安张大公子就犹如跗骨之蛆。 中午赵益清跟唐晓晓忙完手头工作回小源山别墅,他便迅速驱车跟了上来。 不巧的是二环堵车,赵益清先开了过去,张亦安被堵在后面,等回复交通已经是半个小时后,没能一块儿。 张亦安驱车直追。 过了二环,将入三环。 有一段道路左侧行车道正在施工,能走的路相对狭窄,张亦安放慢了车速驶入,正在这时,两辆重型越野车左右夹攻撞了过来。 “嘭”的一声巨响。 安全气囊弹出,张亦安的身体撞在上面晃了几晃。 随后两辆重型越野车冲出几名彪形大汉,踹开车门,把张亦安拖进了他们的车里。 路上,并无其他车辆。 仅有一名身上挂着单反相机的青年人,长得帅气阳光。 他喝了一声道:“你们干什么?” 嘭―― 彪形大汉没有丝毫废话, 直接给了青年一枪,枪法极其准确,五十多米的距离直接射中了眉心,青年应声而倒,单发相机摔碎在公路上。 可当彪形大汉劫持张亦安离开几分中以后,青年竟爬了起来。 子弹自然从他眉心脱落,当啷落在地上,他毫发无损,摸了摸眉心竟然连丝毫血迹都没有! “不合理……” 青年抬头看天,面色古怪地呢喃自语,“老弟,这肯定是你在我身上使了什么神通吧?真是什么心都给我操到了,不过呢,假如有一天我真的如你所说死于癌症,也千万别复活我,人,正因为生命只有一次才能体会到它的可贵。喂,老弟,听见我的话没有?” 天空悯默。 也不知道古怪青年是在和谁说话。 半晌, 他摇了摇头,去检查张亦安的车子,准备报警,却在操作台上发现了张亦安遗留的手机。 “哎,我去,智能机。”古怪青年似乎不太适应智能机,划拉了好半天才把通信录翻出来,瞧见第一条通话记录的联系人是赵益清赵大千金,怔了怔神。 “怎么跟我上大学时一位学妹重名?不会就是她吧,那位学妹似乎是个富二代……” 古怪青年拨通了赵益清电话。 好半晌才接通。 “喂,亦安。” “我不是手机机主本人,恰好在路上捡到他的手机,他被一群歹徒给劫持。” “什么――” 古怪青年左右瞧了瞧:“就是二环到三环之间的和平路,我不是离城人,不太熟悉路段。不知道歹徒是什么目的,会不会撕票,我也不敢擅自就报警。” 对面赵益清焦急道:“好,谢谢您了,我会通知他家里。” “唔。” “你能在原地等一下么?我想歹徒或许会打电话到张亦安的手机上,想取回手机。” “可以的。” 不足十五分钟赵益清跟葛牧敢到事发现场,青年人正坐在路旁摆弄摔坏的单反相机,一抬头,见赵益清真是自己的大学同学,不过要低两届。 “原来是当年校花学妹。” “顾远……” 名顾远的古怪青年点了点头,含笑说了句真巧,把手机递给赵益清。 “就是在这儿出事,不过我没能记住绑匪的车牌号,抱歉。” 路上赵益清已经把张亦安被劫持的事通知了张家,心想绑架海东集团的大公子、目的无外乎就是为了钱财,暂时不会有危险,所以并不是特别地慌乱焦急。 她先给顾远和葛牧做了介绍。 两人简单握手,顾远却多握了片刻没有松开,笑道:“哦,这哥们儿原来是修道之人啊,那估计是没什么事。” 葛牧略微惊讶。 这位叫顾远的古怪青年显然只是普通人,怎么一眼就瞧出来了他的修道者呢? “你怎么知道?” “我兄弟也是修道的,跟我谈过些修道的事,勉强能认出来,不过说句实话你好像远没有我兄弟那么厉害。” 顾远这话并非挑衅讽刺,只是朋友之间的寒暄。 可着实让葛牧吃了一惊。 既然称为兄弟,那么顾远所说的人年龄肯定也不会太大,至多三十出头吧。 在凡尘这样年纪的人绝对不可能达到筑基后期,而听顾远的话里意思,他那位兄弟还远要比筑基后期境界高的多。 葛牧目光复杂。 难道, 也是上界之人转生? …… ------------ 第一百零一章 绑票啊 既然葛牧和严仙师都能从上界转生到凡尘,那别人为何不可? 葛牧不由地激动。 顾远的那位兄弟若真是上界之人,说不定就帮他找回更多前世的记忆,攥着顾远的手也不自觉地用力了几分。 “你那位兄弟叫什么?在哪里修行?” 顾远眉头微皱,指了指自己被捏红的手道:“哥们儿,我不是你们修道之人,没那么大的力量。” “呃……抱歉,抱歉。” 葛牧慌忙松开顾远。 顾远继续道:“我那位兄弟的名字我还也不知道,他在我记忆里做了手脚,我只记得我有这么个兄弟,关系超铁,一块喝酒逃课,一块打架谈以后理想等等,可是他长得什么模样、叫什么全不记得,不光我啊,以前我们的这些同学都是这种情况。” 你妈―― 这番叙述在别人听来肯定是扯淡,顾远在发癔症。 葛牧却心中大为骇然。 险些骂了出来。 因为以道术神通想要抹去一个人的记忆并非很困难,但就顾远叙述这种情况却不是抹去记忆,而是斩去了因果。 那个人, 在顾远的以及他们同学的脑海里,前无因,后无果! 凭空而来,却有的确存在。 所以才会出现顾远叙述的那种情况。 斩断因果……此等逆天神通即便在葛牧前世也仅仅有所听闻,没有修成过,凡尘里怎么可能有人拥有此等神通? 那就不是筑基后期的层面了,远超千万倍,几不可想象。 顾远寥寥数语,但从其中能够推测出来的东西实在太过惊人,让葛牧震撼的久久不能言语。 那个人,绝非凡尘之人! “你能联系上他么?” 顾远摊了摊手道:“不能。” “哦,那如果你以后在见到他的话,请一定告诉我,我希望去拜访他一回,这是我手机号码,谢谢了。” 葛牧把手机号码给了顾远,后者温和笑道:“行,我尽量。” …… 顾远虽然充满神秘色彩,但本人仅仅是普通人,插手不上张亦安的事,寒暄了几句便告辞了。 而他走之后,葛牧也平复了思绪万千的心绪。 因为若有人以无上神通能斩断因果,必然已经骑鲸驾鹤、白日飞升,凡尘不留纤毫痕迹,跟再世为人的他远得遥不可及,想,也是白想,自寻烦恼罢了。 不过这事倒让他开了眼界。 凡尘…… 绝不是他之前认为的浅滩,其中或许还隐藏着比上界更为神秘的东西,所以才会孕育出能斩断因果之人。 与那人相比,白冷“天之骄子”的称号不止一提,他天人的资质也是小巫见大巫。 或许以后能在上界相见。 葛牧深呼吸了几口气,摒除脑海中对于“那人”的猜测,毕竟此时得解决张亦安被绑架的事,那小子除了有些肉麻以外,还算是个不错的朋友。 “绑匪有消息没?” 赵益清摇了摇头。 然后道:“张家的海东集团自从跟冷金影业搭上关系,沾了穆家的金字招牌的光,股市水涨船高,过年这几个月进账十二亿,自然惹得不少人眼红,亦安早就该注意人身安全的。” “搭上穆家这么赚钱么?那我要是绑匪,干脆直接绑架穆玲珑得了。” 赵益清白了葛牧一眼:“你头是铁做的,敢有这想法?穆总的爷爷可是海军中将,但凡是张点眼的人都不敢惹,而且,穆家还和你们修道之人嘴里的真武道宗交好,龙雀仙人还在她家有交情。” “我随口说说,我至于去绑架穆总?在你这儿吃软饭不挺好,犯不着去挨军舰轰,走,咱们先开车回去等消息。” “呸,算你聪明。” 回去路上,电话也一直没响。 赵益清道:“你刚才跟我这位顾学长相谈甚欢,以前还没见你对什么陌生人这么热情过。” “有些事问他。” “哦。” “你和他熟么?” “我上学时比他低两届,没打过什么交道,不算熟,只知道是学哲学专业,很喜欢摄影。” 葛牧点了点头,没往下说。 回到别墅张亦安的父亲打来了电话,果然只是单纯地为钱绑票,劫匪要求在四点之前拿出张家的一件“汝窑洗”赎张亦安,否则就撕票。 这件汝窑洗,全称是“冰裂蟹爪纹笔洗”,宋代官窑笔洗,张家前不久已3.8亿拍下来的。 绑匪知道此物,明显早就盯上了张家。 价值3.8亿的文物对海东集团来说也不是小事,但张亦安是张家独子,张父倒是不吝啬此物,担忧的就是汝窑洗给了劫匪,劫匪却还另生枝节,危及张亦安生命。 打这个电话过来,是听说赵益清身边有个极其厉害的人物,连子弹不怕,希望他能出手帮忙。 “葛牧,你名声在外,张叔这是请你帮忙的。” 说着,赵益清把电话给葛牧。 “喂,葛先生。” “是我。” “本来不该麻烦您的,可海东集团这些安保人员都不堪重用,才冒昧请您出手,请您看在天下父母心的份儿,千万帮我这一把,救救亦安,只有他平安无事,您要什么都……” 葛牧打断了张父的话,看看时间,然后道:“我跟张大公子的关系还成,自然也会帮忙,这点请您放心。” “谢谢,谢谢,现在我就把那尊汝窑洗带过去,具体的事情见面细说。” 张父还在吴中市,不过打电话时听旁边有螺旋桨的声音,应该是准备乘直升机过来,时间上还来得及。 葛牧应了声好,随后对方就匆匆挂断电话。 一个多小时张父乘直升机抵达小源山别墅,他是个体型微胖的中年人,穿了身剪裁合适唐装,也颇有几分气度。 下了飞机,就径直向葛牧身边儿走过去:“鄙人张照和。” “葛牧。” “张叔叔请先进来吧。” 张照和摆了摆手道:“就在这儿说吧侄女,我心焦啊,透不过来气,刚才绑匪又打过来电话,说只让我带着汝窑洗去交换亦安,不能多一个人,否则不保证亦安的生命安全。” “一个人?您答应了?” “我也知道一个人去绑匪未必会受信誉,可绑匪态度强硬,不答应肯定会伤害亦安的。” 葛牧沉思了片刻:“那也没什么问题,我有办法。” …… ------------ 第一百零二章 西伯利亚的熟人 修道之人对付寻常劫匪易如反掌。 葛牧压根儿没当回事。 至于劫匪要求张照和独自拿汝窑洗去交换张亦安,期间或许会不受承诺,但也非常好办,让方影易容成张照和的模样代替去就行。 有“千面狐狸”之称的方影最擅长这种鱼目混珠的事。 葛牧正准备开口,抱臂看热闹的方影却先冲他示了示眼色,意思是让他到屋里谈。 两人进入房间。 方影狡黠地笑道:“这事对咱们来说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知道了地址,救出张亦安很容易,可天下没这么便宜的事,不是张照和一句天下父母心能顶得了的,咱们得敲这土豪一笔。” “张照和出手阔绰,不用敲也会给酬劳的,上回我帮他们张家联系上穆玲珑就给了六百万。” “那还差不多,免得咱们白忙活。” 葛牧摇头直笑。 这姑娘真是狐狸变的,不吃一点亏。 “你赶紧去易容成张照和的模样吧,免得待会儿过去,绑匪发现模样不对把张亦安给撕票了,拉一具尸体回来,张照和恐怕也不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数字。” “保证不耽误事。” 外面张照和心急如焚,护心丸都吃了一颗,攥着手来回踱步,生怕张亦安有个三长两短,不时地往别墅里窥望或翻手机。 半小时后实在按捺不住,便擅自给警_方的朋友打了电话。 然后又焦急地跟站在别墅门边儿的葛牧说道:“葛先生,您说有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 “嗯……” “您赶快说啊。” 说话之间, 方影恰好从别墅里走出来,已经易容成张照和的模样。 体型微胖,有几分气度,诈一看跟张照和本人几乎没有区别,他也吃了一惊:“这是?” “方影小姐,同样也是修道之人,手段不弱于我,让他易容成张先生的模样拿着汝窑洗去交换张亦安绝对保证万无一失,也免得让张先生再涉险。” “原来如此。” 葛牧在介绍同时,方影很快地打量了张照和一番,美眸中露出狡猾之色。 她道:“我对易容之术略有些心得,料劫匪当从相貌上看出来疑点,只是……” “只是什么?方小姐但说无妨。” “身上的衣着穿戴远没有张先生的奢华,如果劫匪留意,肯定能够看出来破绽,所以还请张先生把腕上的名表先借来一用。” 这肯定是有借无还了,葛牧不由暗笑。 但救子心切的张照和却没多考虑,当即把腕上的“镂空三问”脱下来递给了方影,甚至还脱掉了身上精致唐装。 而那产自瑞_士“镂空三问”价值在二百万以上。 “请务必救出亦安。” “嗯,嗯嗯。” …… 下午两点五十。 劫匪再次打过来了电话,但依旧没有说出具体地址,只让张照和带着汝窑洗先上离城三环公路。 显然,劫匪也很精明。 方影跟葛牧便按劫匪的指示驱车上了三环。 一路按照劫匪的要求,在三环上兜了几圈,又进入小路,七拐八绕几乎出了离城市区。 这时, 一辆重型越野忽然从后面跟上来,逼停了他们的车。 “张先生,不是让你一个人来的么?”越野车上冲出两名彪形大汉,操着很生硬的汉语道。 易容成张照和的方影道:“我年龄大了,腿脚不行,这位只是我的司机,东西我已经带过来了,我儿子呢?” “你很快会见到他。” 两名劫匪把葛牧和方影头上套上一层黑布,拉到越野车上,收了手机,用枪指着脑袋,继续往颠簸的小路前面行驶。 一路风驰电掣。 二十分钟后才停了来,应该已经出了离城市。 劫匪推搡着两人往前,进了一所山区的废弃学校,残砖断瓦,破烂不堪,墙体上还是八十年代计划生_育的宣传标语。 进入学校食堂。 还有名持枪“毛子”,和一名亚裔。 他们的头目全副武装,身形极为健硕,肌肉隆起,个头差不多有两米多高了,眯着眼,嘴里叼着一根很粗的雪茄,而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出绝对是个经历过战争的狠辣绝色。 张亦安就躺着他脚下,额头上有快淤青,应该是被揍了。 “摘了他们的头套。”绑匪头目挥了挥手。 “张先……” 本来想跟“张照和”继续谈条件的绑匪头目、看到葛牧,忽然愣了下来,葛牧也同样如此。 “你是葛!” “别列可夫?” 葛牧哈哈一笑,“还真是你啊别列可夫,从上回咱们在叶塞尼河一别之后有两年没见了,我还真是挺想你的,这回有什么带兄弟发财的?” 叫别列克夫的毛子狠狠地把雪茄甩在地上,脸色愤怒之极,但却狰狞地笑了起来。 “我的朋友,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我也意外啊。” 方影一脸发懵。 怎么葛牧还认识这毛子? 而别列可夫在打过招呼后,立刻从手下手里夺过了轻机枪,对准葛牧,吼道:“葛,你这恶棍、流氓、卑鄙之徒,总算让我又见到了你。” 葛牧仍然忍不住笑意:“老朋友见面别动刀动枪,我还指望着跟你发财呢。” “卑鄙之徒――” “啊,哈哈。” “我们在西伯利亚平原弄了一批羚羊角、鹿皮被你抢了,叶塞尼河劫的那批钻石也被你黑了,还有要给维莉亚送的翡翠肯定也是你偷走的,你这个恶魔,每次见到你我都会倒霉,我要杀死你!” 葛牧揉了揉眉角:“前两件事以后再说,但维莉亚就是个谁给钱就跟谁的女_表子,你一年也顶多西伯利亚两次,其间她给你带了不少绿帽子,送她翡翠,还不如送给我呢。” “维莉亚是我的公主,不准你诽谤她……什么是戴绿帽子?” “就是她瞒着你跟别人睡了,而且还不止一个,那就是著名的女_表子,还曾经想勾引我呢。” 别列可夫勃然大怒:“没有的事,绝对不可能!你这恶魔一定是污蔑纯真的维莉亚,我现在就要杀死你。” “别。” 枪已经响了。 …… ------------ 第一百零三章 你不该来的 一阵激烈枪响。 毛子别列可夫打空了一梭子的子弹。 可并没有出现葛牧血溅当场的情形,他平身手掌,将三十发子弹全部隔绝在无形的灵力墙外,宛若使子弹悬浮,随后收回手掌,子弹当当啷啷全落在地上。 葛牧毫发无损。 妖术―― 六名持枪毛子尽皆震撼,以俄语大呼,唯独别列可夫还略好些。 “这招呼打得太热情了。”葛牧仍旧满脸愉快笑容,能见到别列可夫实在是觉得非常的愉快。 怎么说呢。 别列可夫的履历非常丰富,早年在西_德上过军校,毕业后加入了雇佣兵,参加过中东地区的某些战争,战绩彪悍,被同行誉为“夺命蝰蛇”,可以说也是雇佣兵里面的王者。 中东战争后,又回到西伯利亚做走私买卖,专门黑吃黑,带着他的小分队打掉了不少的黑_帮。 然而就是这么彪悍的一个雇佣兵,在遇到葛牧之后就从“夺命蝰蛇”变成了可怜虫。 说来非常巧。 每回他贩卖军_火、贩卖珍惜动物皮毛、抢到珍贵宝石等,差不多要大发横财的时候,葛牧恰好就能遇到他,然而抢夺一空。 这种事前后出现了四回! 葛牧最早时候想宰了他,可后来发现这家伙就是个吉祥物啊,每次见到都能发财,不仅没杀,还觉得无比可爱。 但被断了财路的别列可夫自然认为葛牧就是恶魔、克星,一看到他就想杀之后快。 两人关系就是如此微妙。 葛牧喜欢他喜欢的要命,他却恨的葛牧要死。 …… 别列可夫把枪扔给手下,咬牙切齿瞪着葛牧道:“杀死你,果然没有那么容易。” 他跟葛牧打过几次交道,见识过术法,所以并不十分惊讶。 葛牧瞥了一眼嘴被封着的张亦安,脸颊有些淤青,但还远至于丧命,笑了笑,继续和别列可夫畅谈往事。 “老朋友,我的老朋友。” “……”别列可夫无语,葛牧那股热情劲儿让他浑身发毛,觉得恶心无比。 这东方小子肯定又在耍什么阴谋花样了。 “休想耍花招。” “别列可夫,别紧张,你也是绑架这行的老手了,业务熟练,手里现在还握着底牌,张亦安身上肯定绑了炸弹吧?救不了这小子,我还不真不敢你动手,我朋友也指望他发笔财,死了就不值钱。” 别列可夫揪了揪衣领,示意手下盯紧张亦安。 与此同时, 早已经布置好的两名狙击枪已经瞄准葛牧和方影。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面对葛牧、别列克夫更不敢有丝毫懈怠。 “葛,今天就咱们了结所有的恩怨。” “等等。” “还有什么要说?” 葛牧往前走了两步道:“作为雇佣兵,跑到华夏地界来绑票,我倒是也不意外,但是目的我却不太清楚,真是为赚够钱跟维莉亚逍遥下半生么?如果是这样,你可就太愚蠢了朋友。” “维莉亚是我的公主、我一生的梦想,假如有足够的钱,我当然带她共度余生。” 公主?夜场的公主吧! 葛牧冷笑了一声。 维莉亚这人他也认识,以毛子的审美眼光确实有几分姿色,但确实很女_表。 她出入于西西伯利亚境内灰色地带的各种夜场,生性放_浪,以前葛牧在西西利亚时候,亲眼见到她跟一名男子搂抱着进了卫生间,十五分钟后才衣冠不整地出来。 发生过什么, 不言而喻。 说起来别列可夫在感情这方面还挺可怜。 愣神片刻,葛牧继续道:“别列可夫,看在以前我在你身上发过几次横财的份上,我告诉你,你的付出并不值得,维莉亚,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女_表子,而且还有严重的狐臭。” “你闭嘴――” “那好,不谈她,谈谈你这会绑票。” 别列可夫看了一眼易容成张照和的方影,说道:“也好,先谈生意,东西带来了没有?” “别列可夫,你弄错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 “你真不该到华夏地界。” 葛牧用眼尾余光向两旁一扫,脸色变冷了几分,“如果只是在西西伯利亚或其他的地方,我会放你一马,但踩到了华夏地界,那就必须死,如果你不死,你们那些毛子或许会认为我华夏人羸弱可欺。” “要我死?我手上现在有两名人质,一共八条枪指着他们,就算你懂妖术也救不了的。” 别列可夫胆色并不弱。 经历过战争、生死,就算面对葛牧也能保持一定的镇定。 针锋相对。 目光没有任何退缩。 但这更让葛牧眼里的杀意浓郁了几分,踏进华夏地界犯案,还敢如此的有恃无恐? 那么, 他就必须死! 葛牧声音冰凉道:“你觉得你很彪悍么?” “我是战斗民族的人。” “狗_屁战斗民族,华夏大汉铁骑横扫亚欧时候,他们还都在茹毛饮血,有脸谈战斗二字?” 葛牧又往前走了一步。 站住―― 别列可夫喝道。 与此同时,乒的一声,埋伏在远处的狙击手像方影开了一枪,子弹掠着发丝而过,以示警告。 “葛,我知道你本领不凡,但我的小队有最优秀的狙击手,能够在你动手前射杀张先生以及他的儿子,所以必须按我的做,你先退出去。” “退出去!” 葛牧冷笑不已。 随即喝了声“神霄”,身形如幻影般像别列可夫逼了过去。 神霄向正南方向疾飞而去。 方影同时出手,袖中闪过一道冷光,沉剑钢打造的匕首斜射向西北方向,快若流光,这自然是要斩杀埋伏在远处的狙击手。 以两人境界,这可容易。 在狙击手再次扣动扳机以前两柄兵刃就已经插入他们的胸口。 而体型魁梧如铁塔般的别列克夫已经跪在地上。 这片,他不该踏足的土地。 “留一个活口,其余全杀!” 葛牧面无表情地向方影下达了命令,伸手压在别列克夫肩上,后者满是惊恐的眸子逐渐扩大,嘭的摔了下去,登时毙命。 雇佣兵怎么可能跟修道之人抗衡,尤其是这么近的距离? “你不该来的。” …… ------------ 第一百零四章 背后隐情很大啊 邪修出身的方影出手狠辣刁钻,对付寻常人尤为有效。 半分钟内就清掉了其他劫匪。 或折断脖颈,或震碎心脉,持枪的彪悍劫匪虽然都上过战场,在她手里也犹如砍瓜切菜。 而留下的活口只有那名亚裔劫匪。 六具尸体横在破旧的教室里,葛牧扫了一眼,走过去给张亦安松绑。 从没见过这种血腥场面的张大公子吓得浑身颤抖,不过总算没吓尿裤子,身上绳索解开以后,大喘了几口气,满脸震惊看着方影。 “爸!?” “那是方影易容的。” 葛牧拍了拍张亦安肩膀,“能站起来么?” 张亦安尴尬地笑了笑,腿早给吓软了,暂时应该站不起来,估计得休息几分钟才行。 收回沉星钢匕首的方影走了过来,有些疑惑:“既然你跟那个叫做别列克夫的人认识,好像还有些交情,干嘛不留他一命?” “不能留。” “这我就不懂了。” “以前我在西西波利亚时,认识不少毛子,他们普遍看不起的华夏人,在他们的地盘也就算了,但是跑到华夏地界嚣张跋扈我肯定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交情,远比不了民族大义。 这是原则。 葛牧转目看向跪在地上别列科夫的尸体,这毛子也挺倒霉,一生把脑袋别在裤腰上都没能发财,如今还客死他乡,以后…… 如果有机会替他宰了维莉亚的那女_表子吧。 …… 不多大会儿,警方人员赶到。 葛牧身上并不太干净,不愿意和警方多打交道,留下方影协同警方调查,自己先行离开。 第二天这件绑架案有了眉目。 原来是“元丰控股”的老总看上了那尊冰裂蟹抓纹笔洗,当时拍卖被张照和的竞价给压了下去,心有不甘,才出此下策。 那名亚裔劫匪是中间人,前几年跟别列科夫一块参加雇佣兵,邀他来发财的。 也怪不得常在西伯利亚和中东活动的别列克夫回到华夏涉险。 世俗纠葛,不算大事。 但方影却有所忧虑道:“你知道元丰控股的老总是谁么?” “当然不知道,我又不是做生意的。”说话时候葛牧正在看《龙珠》动漫,回答的漫不经心。 “裴定业。” “还是不知道。” 方影无奈地解释道:“裴玄机你总知道吧?严老仙师当年劫掳的就是他未婚妻,幻尘宗少宗主,现在已经坐上了宗主之位,裴定业就是他的亲兄弟。” 有这回事? 葛牧这才放下手机。 “裴定业不是脑残么?想要汝窑洗直接请幻尘宗的人去抢不就得了,不比雇佣兵可靠。” “这个……” 方影坐了下来。 此事说起来十分复杂,需要一一解释。 裴定业是裴玄机的兄弟不假,但资质低劣、全无修行灵根,连进入幻尘宗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到底是宗主血脉至亲,还勉强能够拼爹,得了份肥差,在幻尘宗的资助下弃道从商,成了资产不弱于张赵两家的吴越富贾、著名的大土豪。 不能长寿无疆,也可享尽人间繁华。 而由于现代社会修道之人也需要一定的资金,元丰控股便每年给幻尘宗交纳一定数额的钱,就相当与是幻尘宗的提款机。 方影解释过后道:“幻尘宗毕竟是名门正派,明面上还肯定不至于帮助裴定业为非作歹,这件事幻尘宗都未必知道。” “哦,原来这样。” “但有这种深厚背景,海东集团张照和还是扳不倒裴定业,更不可能让他承担法律责任。” 这就是说张亦安白被绑架了,就算有证据也无济于事。 真他娘的扯_淡。 葛牧咧嘴骂了一声:“商人跟修道之人勾结,挺无解的,其他普通商人还真是惹不起。” 方影狡黠笑道:“其实商人里面也有人收拾的了裴定业。” “谁?” “韩潇的表姐穆玲珑!” 这点葛牧相信,但总不能让穆玲珑也被绑架一回吧? 所以, 这事暂时就只能吃个哑巴亏。 “现在越想越觉得严仙师那老不正经当年做的对,幻尘宗显然不是个玩意儿。” 正说着,庆幸此次有惊无险的张家父子到了小源山别墅。 但张照和庆幸的眼光还隐藏着一份无奈,他办了窝囊事,在得知幕后黑手是裴定业以后不但没有追究法律责任,还把那尊“冰裂蟹爪纹汝窑”笔洗以2亿的超低价转让给了裴定业,几乎亏了两亿。 只是与儿子性命相比,两亿并不算什么。 窝囊,也无所谓…… 他很清楚裴定业身后的强大背景,如果不忍痛割爱,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幺蛾子。 商人重利,有时也不是。 但到达小源山别墅,张照和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只是不停地跟葛牧和方影两人道谢,并许诺了不少谢礼。 好一会儿后,又让葛牧和方影出来单独说几句话。 花廊下。 张照和抹了抹汗,脸有愧色。 “葛先生,感谢您这回救了亦安,但鄙人却让您惹上了麻烦,劫持的亦安的背后主谋叫裴定业,他的哥哥你们或许有所耳闻,就是幻尘宗的裴玄机仙长。” “刚听方影说。” “实在抱歉,给您带来这些大的麻烦。” 张照和准备鞠躬行礼,葛牧伸手拦住他道:“即便没有这事,我跟幻尘宗以及裴玄机那老东西也结了梁子,您真用不着道歉,他兄弟裴定业再为难您吧?” “哎,我已经把那尊汝窑洗贱卖给他了,也就嘴里有几句难听话罢了,我也半百之年的岁数,几句难听话还受得住。” 张亦安有个好爹啊,葛牧心里暗赞。 然后若无其事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罢,幻尘宗好歹顶着个名门正派这四个字,冠冕堂皇,不会派门下弟子为难普通人,除非他姓裴的老东西真决定不要脸了。” 这些话是事实,也是安慰张照和的。 但葛牧也觉得挺窝囊。 自己管了的事…… 表面看似已经解决,可幻尘宗的人连面都没露就让张家俯首,无异于打他的脸啊。 幻尘宗! …… ------------ 第一百零五章 乱七八糟兄弟 此事不宜闹得满城风雨。 因此,张照和只是很低调得在半江楼要了普通包厢宴请葛牧和方影。 出手倒依旧很阔绰,直接就送给方影一套别墅。 离城地面随便选择! 当然也少不了葛牧的谢礼,只是葛牧觉得这回事办的不漂亮,婉言拒绝。 晚上宴席结束以后,赵益清跟唐晓晓多喝了几杯,由方影开车载几人回去,怕两人晕车,放慢了车速,出二环路时已经晚上十一点。 蹭饭的唐晓晓没亏了嘴,一路连上打饱嗝儿。 “天天哭着喊着说要减肥,可一遇到吃得就管不住嘴,也真有你的。”赵益清哀其不争道。 “好吃啊,呃……” 坐在副驾驶的葛牧勾回头瞧了唐晓晓一眼,唐老师仰头靠在座椅上,张着嘴巴,不时打嗝儿,就像一条离了水的鱼,模样煞是有趣。 唐老师有些受不了葛牧促狭的目光,给了老大白眼。 同是吃货,就别笑话别人! “看什么看啊,没见过,非礼勿视懂不懂?” 葛牧捏着鼻子笑道:“就是没见过像唐老师这样把皮带都吃撑开的,肚皮着实了得,这以后说不定要怀个四胞胎。” “怀几个跟肚皮有关系?小毛孩什么都不懂。” “那跟什么有关。” “姿势!呃……” 听到这句赵益清险些啐唐晓晓一脸,她也太污了,然而后者却丝毫没有愧疚之色,反而点评起赵益清来了。 “姐教你点知识,想益清这样胸大臀_翘的其实才好生,如果姿势到位保准将来能生出龙凤胎。” “呸,滚蛋……” “那请问唐老师什么姿势是到位的姿势?” 唐晓晓这人只要熟络之后,什么话都毫无顾忌,也不管赵益清冷得能冻死人的眼神,继续道:“当然是传说中那个,你懂的。” “哦――” “哦。” 两人不约而同地打量赵益清,目光充满恶意。 “两个流氓,去死吧。”赵益清别过脸,看向窗外,跟唐晓晓耳濡目染久了她其实也明白,就是那什么老_汉、什么车的。 下流,恶心。 她所幸不在理这两个王八蛋。 唐晓晓撇了撇嘴:“某人就喜欢装作不懂的模样。” 葛牧笑道:“唐老师,感觉你跟我那位道友、就是严仙师,你俩真特别合拍,如果他还活着,肯定能跟你作忘年交。” 一路闲话,很快到了小源山。 即将驶入别墅区时, 葛牧心头一凛,顿时收敛的脸上笑容,和方影目光交流,脸色都不由地沉下来了几分。 有不速之客! 同样也是修道之人,两个人,而且没有掩盖自身气机,这股气机中也包涵着这两人的情绪。 傲慢,举高临下。 且是敌非友。 方影把车停到了路旁。 正准备下车,一个浑厚如钟的声音就从远处传递过来:“葛道友,让我们等的时间可不短啊。” 随即两道身影飘然而至,速度奇快无比,但身法却极为潇洒。 到了面前,就见两人大约都是四十岁的年纪,一个腰悬葫芦,一个背后背着松纹古剑,装束有些像是古人。 “大半夜玩cosplay?还是两位中年大叔,还挺新潮的。”还有几分醉意的唐晓晓笑道。 “回车里去。” “怎么?” 葛牧冷声道:“这两人都是来找麻烦的,别把你给带走了。” “你就是葛牧?倒有些清秀,跟严老贼那副獐头鼠目的模样可好多了,不过性情到相似,找了这个几个漂亮小姑娘。”腰悬葫芦的人轻蔑笑道。 “正是我。” “那就对了,跟我们走吧,免得动手伤了几个小姑娘。” 葛牧道:“等等,两位应该就是修道界绰号乱七八糟的何七、何八,幻尘宗弟子,跟卫宪同辈,腰玄葫芦的你是何七,另一位惜字如金的背剑道友是何八?” “对,就是乱七八糟,名字也起得乱七八糟。” 话虽如此―― 但两个人实力却不乱七八糟,筑基中期大圆满修为,估计再过几年就能到筑基后期。 两人修行功法也可圈可点,名叫《两仪玄功》 互为阴阳,相生相克, 配合作战能抵得上三名同阶! 葛牧面生警惕道:“那两位找我做什么?为了裴定业的事?” “你还和裴定业有瓜葛?真是缘分不浅,不过我们哥俩来却是为了另一桩事,当年严侍霄老贼掳走我们宗主的未婚妻,使我宗门颜面扫地,并还杀了两名长老,这事可得说道说道。” “原来这样……” “这和葛牧有什么关系!”赵益清大着胆子喊了一句。 “好标致的小姑娘,不过小姑娘,我们修道界的事你就好还是不要干预,很危险的。” “修道界的人就可以不讲道理了么?凭什么你们说带葛牧走、就要带葛牧走,没有人权了。” 赵益清下车,挡在葛牧前面。 虽说姑娘力量弱小,可却非常的勇敢。 直视何七道:“请你们赶快离开。” “真有意思,看来姓葛的小子真是继承了严老贼的衣钵,花言巧语骗小姑娘的本事不小。”何七的目光越过赵益清,满是讥讽地看着葛牧。 “呵呵……” “你笑什么。” 葛牧示意赵益清不必太紧张,往前走了两步。 然后道:“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只会藏在女人的背后?说实话有这种好事,我还真挺想的,毕竟这比二位老光棍要强很多。” “跟严老贼一样的嘴刁。” “我比他毒舌多了。” 葛牧笑道,“想必裴玄机那老家伙待在幻尘宗闭门造车久了,经常意淫自己功力天下第一,宗门天下第一,门下弟子也很无敌,就以为派个什么阿毛阿狗就能把带回幻尘宗,这意淫可真爽啊。” 住口!何七大喝。 木讷地何八也目露怒色。 何七道:“小子,非要让我们动手不是?宗主只说带你活着带回幻尘宗,可没过说不能打断你两条腿。” “不是非要你们动手,是我正对你们幻尘狗宗有气没地方撒,想要拧下两位的狗头。” “就你――”何七怒极反笑。 “就我。” “我十招内打断你的狗腿。” …… ------------ 第一百零六章 真正实力 何七呸了一口,狂放大笑。 按照卫宪回宗门的叙述,葛牧不过是筑基初期,纵然以他这样的年纪达到如此境界确实惊艳,可还不足以在“乱七八糟”兄弟面前大放厥词。 两名筑基中期大圆满,还敌不过筑基初期的后辈?用脚趾头想也没有这道理。 还扬言宰了二人…… 何七觉得好久都没听过这样的笑话,捂着肚子大笑不止,使得那句“十招打断葛牧双腿”的威风话也失去了威慑力。 “严老贼没教别的,就教了你骗小姑娘跟吹牛_逼的本事吧?严老贼当年张狂放肆不假,却有真材实料,可到你这儿就剩下张狂,真是玄武生了龟儿子啊,可惜可惜。” 何七讥讽同时,木讷的何八也嘲讽地看了葛牧一眼。 葛牧揉了揉眉角道:“是不是张狂,待会儿就见分晓;方影,你先把益清和唐老师送回别墅去,让她们血腥场面也不合适。” “我很快回来帮你。” “不用。”葛牧关上车门,让方影开车上山。 筑基中期以上的战斗方影暂时还插不上手,留下无益,有这份心就算很难得了。 目送她们离开后,葛牧转过了身,脸上多出几分郑重之色。 “严仙师当年掳走苏别云,在你们看来是让幻尘宗颜面扫地、威风不存,严仙师当真该被挫骨扬灰了。” 未等何七回答,葛牧就继续说道:“然而裴玄机那老东西当年已经年近七十,幸好是修道之人,不然就已经是副老棺材板儿,但却仗势欺人逼着妙龄之际的苏别云嫁给他,摄于幻尘宗,吴越之地的修道世家敢怒不敢言,唯独严仙师替苏别云出头,所以他不仅没错,反倒是大义凛然!” 当年曲折何七、何八也心知肚明。 但两人都是裴玄机的心腹狗腿子,沆瀣一气,哪儿容得别人对幻尘宗说三道四? 更重要的是, 色冠吴越的苏别云乃是极为罕见的“天阴女体”,绝佳鼎炉,如果宗主裴玄机能和她双_修,就能早几十年突破金丹之境,提升幻尘宗在修道界的地位。 修道界鱼龙变化,江山沉浮, 牺牲个把女人有何不可? 所以何七不认为当年的是有什么错,换了别人也这样。 他不冷不热道:“我幻尘宗的家事不需要外人指手画脚,小子,你也别再说废话,有能耐就都亮出来。” “多说几句,就是让你这不分青红皂白的狗东西多活几分钟。” 何七再次放声大笑。 声震如雷。 而葛牧的脸色却冷了几分,目光也渐而凌厉。 忽然身影一动,宛若融化在了月光里一般,等再次出现,已经逼到狂笑不止的何七面前。 木讷的何八总开了口,大喊小心。 但为时已晚! 葛牧的拳头已经落在何七的胸膛上,灵力一吐,骤然将何七轰飞了出去,脊背贴在柏油路划出了八九丈远。 何七腰间悬的葫芦也已经落在他手里。 一个很大的沉铁葫芦,表面刻满符文,乃是件法器,叫做“定千钧”。 “这么急着找死?” 葛牧手托定千钧,手掌上迸发出一抹毫光,随后就见他的五指想是插豆腐似的插进了由坚硬沉铁打造的定千钧。 何八脸色大骇,此子的肉身难道比法器的强度更高? 何七也爬了起来,葛牧刚才那招旨在抢夺定千钧,身形极快,拳头的力量倒远不足斩杀他,但也另他惊恐无比,额头冷汗遍布。 一交错间,他也看出来葛牧绝不是筑基初期的层面。 再见到葛牧手指插进定千钧, 老脸不由地黑了下来,这显然是踢到铁板了,他目示何八:“这小子不是筑基初期,要远高过这个层面。” 还用说么?何八满脸警惕。 葛牧冷笑道:“刚才不是还说十招打断我的腿,不妨试试。” “邪了门了,何八,上!” “好。” 何七、何八目光交流。 然后迅速拉开架势,向周围铺展灵力,形成“两仪”之势,一明一暗,一阴一阳。 他们不知葛牧的具体境界,但看刚才的表现,估摸着至少是筑基中期大圆满的水准了,不可掉以轻心,所以出手就步下两仪阵,他们所修《两仪玄功》的阵法。 此阵法能够控制阴阳变幻,影响灵力走势…… 依阵而战,事半功倍。 “严老贼的传人到底不至是会说嘴。”何七开始正视葛牧。 葛牧处于两仪阵法的交界。 受到阵法威力影响,一半身子犹如落尽冰窟,其寒无比,灵力远转也有凝滞的现象。 另一身子则像被烈火焚烧,热浪迎面,体内气血宛若煎沸。 他活动了一下双手。 嘴角微微勾起,有点门道…… 正想着,何七、何八的身形忽然变幻,两仪阵法也随之交替,形成了阴阳倒转之势,因此葛牧两边身体的情形也反了过来。 登时间灵力逆转,让他胸口兀然震颤了一下。 “小子,处于阵中你已经必败无疑,用不了多大会儿功夫,你就会因为阴阳颠倒而废掉修为。”何七看出了葛牧的异状。 葛牧则闭目不语。 默默地感受灵力随着何七、何八颠倒阴阳所带来的逆转。 半分钟后猛然睁眼,眼睛里爆射出一道凌厉精光,双手交错,犹如抓住了阴阳二气,猛地一扯,以他为圆心的两仪阵就像是破布半被撕开了口子。 以醇厚灵力破阵! 于此同时,属于筑基后期的威势从他身上彻底爆发开来,如洪流般覆向何七、何八。 “不可能!” “这小子……” 何七如见鬼一般,“这小子竟然达到了筑基后期,怎么会有这种妖孽?卫宪的消息有误,这不是让我兄弟俩来送死的,我_操_他姥姥的!何八,跑!” 两人迅速从破碎的两仪阵里跳出来,仓皇逃窜。 真他妈_的见鬼啊。 原来葛牧这小子始终隐忍不发是准备扮猪吃老虎,真准备要了他何氏兄弟的命,何七叫苦不已,觉得这回真要在阴沟里翻船,只恨自己少长了两条腿。 乱七八糟啊。 …… ------------ 第一百零七章 狠辣无情 落荒而逃,也怨不得何七怂。 只是当葛牧的灵压全部爆发开来,其澎湃浩瀚,让他觉得跟宗主裴玄机都不遑多让。 如今年将八十的裴玄机乃是筑基后期大圆满境界,他日步入金丹有望,同阶中堪列三甲,葛牧似乎只比裴宗主差了一线,哪儿是他何七、何八兄弟能够应付的? 带不回葛牧顶多回宗门受罚,命没了,可就真没了。 混迹修道界多年,何七很清楚两个道理: 柿子得挑软的捏, 人活得长总有出头之日。 所以两人来时匆匆,逃得那更快了。 葛牧没放过他们的意思,在二人撒腿转向之际已经祭出神霄。 这柄未经战火淬炼的长剑没养出如霜杀气,但在他手里,却也迸发出贯如长河的三百六十道剑光。 斩—— 一声喝,一壶酒。 光影凌乱如雪。 何七、何八感觉到强悍剑气袭来,连手抵御,在空中筑起一道两仪轮盘。 这第一招被两人挡了下来。 但葛牧随手便挥出第二招、第三招,千余道剑影如黑云压城,以不可抵挡之势绞杀二人。 逆我者死! 葛牧眼中显出浓郁戾气。 无剑之境,纤毫亦是天机,这股戾气贯入剑招内,更使这三剑的意蕴霸道无比。 何七、何八只能勉强支撑,身上道服因灵力肆虐撕开了一道道口子,头顶白气蒸腾,脸部肌肉都紧绷了起来,毛孔都在微微渗血。 先前说了一番大话的何七都想抽自己几耳光。 怎么就惹上这么个妖孽? 想那严侍霄老贼五十岁声名鹊起,古稀之年渐有了纵横修道界的资本,已经了不得,可葛牧现在似乎已经达到他五十岁时的水准,说妖孽都不足以形容了罢。 何七自觉性命堪忧,咬着牙说道:“小子,我劝你见好就收,真杀了我们哥俩的话,你以后的日子也绝对别想好过。” “何七,你脑袋给驴踢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管我是否杀你们,幻尘宗都不会让我好过,不然也不会派你们来抓我。” “但是……” “事已经惹上,我就不怕闹的更大!” 但凭我意而行, 举世皆敌又何妨? 何七从葛牧的眼里看出一种千万人而我独往的霸气与决然,下一刻,又变成浓郁杀机。 “不好……”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千余道剑芒就已经打破了两仪轮盘,向何七、何八覆盖过来,如星光般洞穿了他们的身体。 何七眼睁睁地看着手臂血肉被强悍剑芒湮灭,露出的森白手骨也快速地化成了灰烬。 “幻尘宗不会放过你!” “我等着。” 葛牧冷笑。 看着何七、何八的身体被剑芒湮灭,尸骨化为灰烬。 …… 战斗结束的很快。 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较量,只是碾压。 毕竟境界、经验、术法全都不在一个层面,就算以死相搏,也可能出现交手几十个来回的局面。 方影到时只看见最后一幕。 她知道葛牧能赢,可没想到真敢杀了何氏兄弟。 “葛牧,我认你为主,但还是要说此举太不明智了,即便是跟幻尘宗有过节,现在动手也太早,你现在道法神通未成,能敌得过幻尘宗整个宗门么?” 葛牧道:“活了一百八十多岁的王孟頫以踏入金丹初期,传承千年的幻尘宗又不止他王孟頫,我肯定不是对手。” 方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既然明白这个,你就应该隐忍啊。” “我不至于蠢到意气用事,可不管我杀不杀何七、何八,幻尘宗都不会跟我善罢甘休,就算我隐忍成乌龟都没用。” 幻尘宗要捉葛牧…… 一是为了了结跟严仙师的往日恩怨。 二是严仙师当年纵横凡尘修道界,所修《大宗衍法》被诸多修道名宿推崇为不世神功,幻尘宗对此垂涎三尺。 葛牧既然被外界认为是严仙师的传人,幻尘宗自然想从他的身上获取《大宗衍法》这本秘籍。 隐忍真的没什么用。 他转身看方影,神色逐渐恢复了平淡:“走吧,回去跟益清和唐老师告个别。杀了何氏兄弟,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强的幻尘宗高手来对付我,这里不能再待。” 还能说什么呢?方影无奈地怂了怂肩膀。 “我服了你……” “呵呵。” “以后准备到哪儿去?” 葛牧撇了撇嘴:“我打小就在西伯利亚长大,华夏本土不认识几个人,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不过只有离开吴越之地就行了。” “要不跟我去蜀中,我在那儿还有个房子。” “这回你也不能跟着我!何氏兄弟死在了我手里,幻尘宗的人肯定能大致推测出我的修为,恐怕会派金丹境的人出手,在这种境界之下,我自顾不暇,更保证不了你的安全。” 方影顿住脚步:“我现在没那么怕死……” “你的意思我懂。” “那就让我跟着你。” 葛牧摇头道:“现在跟着我只会白白送命,不如潜心修行,等我卷土重来时助一臂之力。” 方影沉默了许久,才轻轻吐出一个有份量的好字。 “我以前答应过严仙师要照顾赵家的周全,现在办不了,这事就暂时只能你来带劳,赵家也是豪门大户,说不定你还能从益清身上捞点油水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别墅前。 赵益清站在花廊翘首以待,看到两人迅速迎了上去。 “都没事吧?等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你们回来,我都准备下山找你们。” “两条杂鱼而已。” 葛牧让方影回去休息,轻轻搂了一下赵益清肩膀,“走,到竹林里散散步,我有些话跟你说。” 赵益清乖巧点头。 到了竹林,问道:“那两个怪莫怪样的人呢?” “杀了。” “杀了!?你真是……” 葛牧坐到石头,淡声道:“我不杀他们,他们也不会让我过的舒服,修道界你死我活,跟商界之间的勾心斗角都差不多,这个你没必要放在心上。不过宰了那两条杂鱼算是惹大祸了,我得跑路。” “你要走么?” “啧啧,我又不是要去死,别一听这话就满脸忧伤的,走了,以后也还会回来。这个也无所谓,我要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葛牧捏了捏赵益清的娇柔小脸。 “什么。” “告诉你我是谁。” …… ------------ 第一百零八章 和盘托出 “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得把真实身份告诉你。” 葛牧拉赵益清坐下,语气平淡道,而后者习惯了他平常调侃的态度,这回郑重其事,让她莫名地心慌。 “你说……” “首先得跟你讲一个概念,在这方宇宙外还有其他的世界,那里并不发展科技,而是修道为主,那里的神仙就是真正的神仙,摘星换斗、移山填海无所不能。” 赵益清听得有些发懵,感觉像科幻故事一般,但还是点了点头。 葛牧接着说道:“那里的神仙居住地方称为上界,我曾经就是其中一员。” “你是神仙下凡!?”赵益清惊了一声。 “没你想的那么高大尚,说起来还挺悲催,哎,当时的上界发生了叛乱,我护卫圣殿,结果被叛军打的一败涂地,仅剩下一抹残灯摇曳的神魂,后来不知怎么就转生到了地球。” 葛牧挠着头发笑了笑,有几分自嘲意味。 夜风清冷。 他脱下外衣给赵益清披上,话题继续,就像是在讲述一个毫无关己的古老故事。 “那算是我的前世吧,那一世我修道三万六千度春秋,虽然神魂受损,传世之后记忆所剩多,但经验和术法神通还都记得,这也是我年纪轻轻、就能斗过那些修道五六十年的半老头子的原因。” “嗯,你继续说。” “严仙师那老不正经也是上界的人。” 赵益清向葛牧靠了靠:“他也是啊?也是神仙?” “他是我前世的一名属下,侍奉我过三千多年,忠心耿耿,转生这一世前世的所有东西都忘了,唯独记得我身上气机,后来就满世界的找我。” 一个异界灵魂到了陌生世界,纵然千般手段,也是茕茕孑立,可以想象严仙师当年从茫茫人海中找到葛牧有多么艰难。 说衷心可昭日月都不为过。 葛牧轻轻叹了一声,带着两世的哀叹。 智商极高的赵益清渐渐理顺了葛牧说的话,从他这声叹息里、听出了他心底的自责与遗憾。 她说道:“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要杀幻尘宗的人吧?他们当年把严老仙师伤得很重。” “不止是很重,而是毁了他的道基,让他此后不能白日飞升,老死凡尘,本来他有望跟我再赴上界的……他侍奉了我两世,就冲着这点我就跟幻尘宗宗主裴玄机不共戴天。” “怪不得了。” “这就是我跟严仙师两人的身世来历。” 这番话别人听来荒诞不经,可赵益清却愿意相信。 只是神仙…… 这两个字总让会人觉得高不可攀,她捏了捏衣角,鼓起莫大的勇气道:“你是神仙,有仙凡殊途的规则,所以才不喜欢我?” 葛牧愉悦一笑,赵大小姐的心思还真是天真的可爱。 “仙凡殊途?仙侠电视剧看多了吧,在那个世界没这一说,不过神仙的寿命远比凡人悠久,在一块确实不大妥当。” “哦……” “我话还没说完。” 赵益清摇了摇头:“不用再说下去了,我已经都懂了,你是神仙所以你能保持年轻,而我很快就会老了,会死掉。” 葛牧捏了捏赵益清的鼻子,逗她笑道:“又想哪儿去了?其实我啊挺喜欢你的,如果回到上界,我又把握为你重植灵根,让你步入仙道,衰老的事根本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愿不愿意以后跟我上界,到了那里或许永远就回来了。” “这样啊。” “你不用着急答复,搁心里想想就成,反正就我现在的水准也回不了上界。” 赵益清点了点头。 这样的回答让她很高兴,原来葛牧不是不喜欢她,只是为她考虑而已。 “现在说说眼前事,有几句很简单的话跟你交待。” 赵益清道:“幻尘宗么?” “没错,我估计幻尘宗的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找到这里,到时候他们问我的信息,你就把所知的东西都告诉他们,这样就省得他们为难你。” “你来自上界的事儿总不能说吧?” “说也无妨,谅幻尘宗那些猪脑子也不会相信是真的,另外,我已经托付方影照顾你,以后赵家也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 说罢葛牧起身向夜空凝望。 他心里有些隐隐不安,料是危险已经不远了。 好在该安排的已经安排。 “我差不多要走了。” “等等。” 赵益清冲进了葛牧怀里,双手环住他,“不知怎么的,从西波利亚把你接回来,从开始讨厌到后来莫名起码得就喜欢上了你,我一直不好意思讲,现在终于了有勇气说了。” 赵益清掂起脚,在葛牧的脸上啄了一口。 “我不管你神仙、还是修道之人,但是喜欢了,我就愿意等着你回来。或许在你的心里这几个月的经历不算是什么,可对我不同,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空气里已经传来一股莫名而庞大的震荡,似乎是某种强大的术法锁定了小源山的危险,显然是为葛牧而来。 但他依旧若无其事,往星光摇动的天空望过去了一眼,低头看赵益清。 “那最好啊,我以后巴不得能让赵大小姐给暖被呢。” “还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就喜欢这样?” 赵益清也不反驳,只是狠狠地在葛牧的脊背上拧了一下,脸贴到他的胸膛。 “你今晚的语气和态度都跟平常不同,明显是这回危险很大,又不愿意跟我说,才故意装出来的轻松模样,是么?” 葛牧撇嘴道:“是。” “那你能答应我以后平安回来么?” “放心,我舍不得死。” 赵益清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葛牧,为他整理围巾,轻声说了一句千万别骗我。 “当然不骗你,虽然我现在斗不过幻尘宗哪几个活了近二百岁的老怪,但逃命的本事还有,不会给他们抓到的,好了,真得走了。” “嗯……” “别哭啊。” “我才不会呢。” 葛牧倒退着离开,身影逐渐消失漆黑的夜色里。 赵益清站在原地未动,目光追寻着葛牧的踪迹,直到彻底消失不见,剪水秋眸晃了晃,但真没哭。 …… ------------ 第一百零九章 老道出山 幻尘宗,寄灵阁。 悬在老檀木雕花架子上的两块玉牌迸发出红色毫光,怦然破碎。 两块玉牌中分别寄存着何七、何八的一缕本命气机,与本体存在微妙联系,玉牌破碎,表示两人已经身亡。 宗主裴玄机站在阴影里,脸色阴晴不定。 何氏兄弟竟死了—— 离城弹丸之地,修道世家除了离城白氏以外都乏善可陈,应该没人杀得了何氏兄弟,那就说明他们死于葛牧之手。 常理如此,却令人难以置信。 裴玄机实在想不通不足二十岁的葛牧如何斩杀两名筑基中期。 “是否有人替葛牧出头?” 面容清癯的王孟頫站在寄灵阁门口,手捋胡须,仙风道骨,他语气深沉的说道:“离城一地没有什么知名高手,即便有,也不会与我宗为敌,因此何七、何八多半就是折在了葛牧这小子的手里。” 裴玄机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波澜起伏。 想当年严侍霄老贼以一己之力独对幻尘宗七位长老围杀,杀了两个,重伤了两个,使幻尘宗元气大伤,五六十年都难以恢复。 以此战判断,葛牧资质似乎还要胜过严老贼不少…… 如果不趁着现在他羽翼未丰之前打压下去,往后恐怕要威胁到幻尘宗。 裴玄机跟王孟頫目光相示,王孟頫略拱了拱手道:“严老贼术法通天,一门《大宗衍法》修道界罕有人及,调教出来的传人如果平平无奇反倒是蹊跷了,此事看来得老夫亲自出面。” 裴玄机轻慢道:“王长老亲自出面未免太给姓葛那小子面子。” 要知道以实力而论王孟頫在幻尘宗内位列第二,泰山北斗一般的存在,比宗主裴玄机还高两辈!就算公认的道门魁首龙雀道长见王孟頫也要礼让三分。 让他出面应付不足二十岁的毛头小子着实大材小用,也显得幻尘宗无人。 但王孟頫却不以为意道:“何七、何八在我宗弟子里已经算是中流居上,比不肖徒卫宪还强些,他们都死在了葛牧手上,如果再派同辈弟子去也未必能够成功,不如老夫亲自走这一遭。” “但您老是修道界名宿,如果亲自出手对付葛牧,恐怕会惹得其他宗门非议,也损了您的威名。” “在其他宗门地面的确不妥,不过在吴越之地捉到葛牧,谅也无人说嘴,何况老夫也有分寸,不会弄出惊天动地的声势。” 王孟頫执意亲自出手,裴玄机虽然是宗门,但辈分低了两辈,也不能拂了长老的面子。 他恭歉道:“是玄机无能,才让王长老才如此费心。” “老朽去了。” 蓝袍影袍,王孟頫身影已经消失。 而在何氏兄弟玉牌崩碎时,他已经通过玉佩何两人气机的微妙联系确定了事发地点,因此不用再去询问葛牧所在的具体位置。 一道微弱蓝色弧光划过夜幕。 从吴中直漫向离城市,就宛如流星。 这道流光自然就是王孟頫,金丹之境是可以御空而行!当然筑基期其实也能做到凭虚御风,飞起来一段距离,但是速度犹如龟速,除了显摆以外筑基期的修道之人很少用这么神通。 …… 不到一个小时后。 小源山上空的夜幕如水波般震荡了一次,满天星光微微摇晃。 眼花了么? 还待在外面的赵益清揉了揉眼睛。 随后就见王孟頫凭空而落,蓝袍古雅,鹤发童颜,几缕如霜白须微微飘扬着,真是宛若神仙。 如果不是赵益清小时候见过严仙师也来过这么一手,绝对会认为这是神仙下凡了,不过对此依旧有些惊讶。 “好漂亮的小姑娘。” 王孟頫对普通人倒是非常慈眉善目,犹如寻常老者。 赵益清礼貌地笑了笑。 “小姑娘你不用害怕。老朽是幻尘宗的修道者,刚才我宗门有两名弟子就在这附近遇害了,不知你见了没有。” “幻尘宗的人……” 赵益清眉头微微一皱,可从这个微不足道的动作中、老辣的王孟頫就判断出了她绝对知道其中的蹊跷。 “看来是知道了,那老朽再问你,你认识一个叫做葛牧的年轻修道者么?” 之前葛牧已经交待过,假设幻尘宗人来询问他的信息,全部都说了就行,赵益清不知道为什么,但觉得他肯定有他的道理。 她点头道:“认识。” “他现在在哪儿?” “走了。” 倒是走得挺快!王孟頫心说了一句姓葛的还挺狡猾。 然后捋着胡须道:“小姑娘,知不知道葛牧以前住在那里?” 赵益清依旧毫不隐瞒:“就住在我的房子里,我们是朋友,不过他也负责我的安全。” “哦,能带老朽看看么?” “行。” 两人往别墅里走。 赵益清心绪起步不定,跟这样一位半人半仙的老者走到一块实在倍感压力,大气都不敢喘。 但还是忍不住道:“老仙长,我听葛牧说过他和你们幻尘宗有过节,但他年少无知,您大人大量不至于要杀了他吧?” 王孟頫微微一笑,从赵益清略带颤抖的声音听出了浓郁关切。 这样的姑娘我见犹怜,作为跨越了三个世纪的老者自然也觉得颇为可人,不忍让她伤心难过,朗声笑道:“老朽怎么会害一名天资卓绝的后辈呢,只是宗主有命,要带葛牧到宗内说清此时罢了。” “真的?” “老朽有些年岁,怎么会骗你这样的小姑娘,那不折寿么。” 王孟頫的话的确不假。 以他的辈分以及威名还真不会对葛牧痛下杀手。 但是, 他不杀,等从葛牧身上榨取了《大宗衍法》以后,幻尘宗其他人可以杀啊!幻尘宗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死了两名弟子,能跟葛牧化干戈为玉帛? 所以王孟頫的话很有门道。 不过赵益清觉得王孟頫慈眉善目,没细想其中蹊跷,反倒是提葛牧松了口气。 进入别墅。 一心担忧的方影也没有谁,正在沙发前轻声叹气,听到脚步声猛然转过头,额上登时就浸出几粒汗珠。 好厉害的老头子! …… ------------ 第一百一十章 一根头发 方影慌忙向王孟頫躬身行礼。 小脸煞白,手指颤抖。 她之前并不认识王孟頫,但却从他身上感觉出一股契合天道万法的气势,这应该金丹之境。 凡尘修道者的金丹之境都数的过来,每个都是一方大能。 谁敢不敬? 即便以方影的聪明已经猜出来王孟頫是幻尘宗的人、敌对方,也不敢有丝毫忤逆之心,不是她胆子太少,实在是境界差得太远。 王孟頫淡淡地打量着方影,颇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又是绝色…… 想赵益清之姿色不输于天元胭脂榜上第四的苏别云,这小姑娘嘴唇纤薄,面貌仅输了这一丝,但其天生媚骨、又多了女人风韵,孰高孰低真不好评价。 “有意思的很!”王孟頫低语了一句,声音极轻。 心想着严侍霄老贼当年就以好色而闻名,而葛牧……一座房子里就藏了两位绝世美人,真是上行下效,好色的骨子一脉传承。 而在片刻之间, 王孟頫就已经彻底地探查清楚了方影的修为。 玄阴功法,筑基后期。 虽说资质也属中流偏上,但放眼整个修道界也不算特别出彩的后辈,更重要的是她身上并没有《大宗衍法》的气息,跟术法刚猛的严老贼应该没什么关系。 所以王孟頫对方影也没有什么敌意,只是问道:“小姑娘你是哪家的?” “南边疆的散修。” “哦,怎么认识的葛牧?” 方影依旧躬身,说道:“回老前辈的话,去年因受七煞鬼门的范九幽欺凌,逃到了离城,恰好遇见葛牧,因此就留在了小源山跟他一块修行、也是想着能找个帮手以后共同对付范九幽。” 不得不说方影说话也非常的有技巧。 全是真话,但僻重就轻。 完全隐去了自身是邪修出身以及跟葛牧的真实关系这节。 情绪也没有因此波动,所以在王孟頫观察他的时候没有发现丝毫说假话的迹象。 王孟頫点了点头,语气平和第继续道:“我宗有两名弟子死在葛牧手里,当时,你出手了么?” “前辈明鉴,晚辈跟葛牧毕竟是朋友,见他有危难,第一反应肯定是要出手相助,但晚辈的实力低微,根本就插不上手,而且晚辈事先也不知那两人是贵宗弟子。” “嗯,起身吧。” 方影如蒙大赦,这才敢抹了抹汗。 王孟頫自觉已经弄清楚了她跟葛牧的关系,只是寻常道友,自持身份,也不会跟她一个晚辈为难。 随后王孟頫由赵益清引着进入了葛牧房间。 他大略地转了一圈。 走到床前。 返璞归真的眼睛里呈现出清亮异彩,而看见只是根头发,他伸指把那根头发给捏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小姑娘,恕老朽深夜冒昧打扰了。” 赵益清礼貌还以微笑:“没、没事……” “老朽告辞。” 说罢王孟頫便飘然而去。 赵益清从葛牧卧室出来时,方影正心有余悸地在抖衣服,刚才冷汗都把衣服给浸湿了。 她大喘着气道:“老家伙终于走了。” “我看这位老人不像坏人。” “赵大小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常言道不叫的狗咬人,卑鄙小人也时常道貌岸然,千万别被人的外表给骗了。” 赵益清坐下来道:“怎么衣服都湿了。” “吓得。” “这么严重?” 方影撇了撇嘴:“这老头其实厉害的狠,我估摸着应该是幻尘宗的二长老王孟頫,当代书圣,活了一百八十多年的金丹老怪,他动动手指就能撵死我,这回葛牧的麻烦可是不小。” “可是葛牧已经离开半个多小时,他也没问咱们葛牧去哪儿,应该没那么容易找到的。” “这话倒是没错。” 半多小时足够跑出去很远了。 就算王孟頫有通天神通,他没见过葛牧,更不知跑的方向,想要找到同样是大海捞针。 幸好离开的早…… 方影也替葛牧送了口气,准备起身去洗澡,随口问道:“那老头刚才去葛牧房间干什么?别把床底下的虫草和老山参给顺走了。” 这话王孟頫听到估计会气得吐血。 老朽金丹之境,整个修道界都享誉威名,会做梁上君子?这也太不小瞧人了。 赵益清道:“没有,就屋里转了一圈……对,还奇奇怪怪地在床上捏走了一根葛牧的头发。” 遭了—— 方影花容失色。 “一根头发怎么了?” “赵小姐,你不知道到了那个老头的境界手段多的很,一根头发在我们眼里不算什么,但是他却能够通过这跟头发攻击到葛牧!怪不得这么轻易走了,原来是已经胸有成竹。” 身体发肤,这每样都和本体存在紧密的联系。 一根头发都不例外。 就像是巫蛊之术就可以通过其中联系使人生病、或丧失心智,而修道中的高手对这种联系的控制手段更加强大。 “姜还是老的辣啊!”方影叹了一声,洗澡的心是没了。 也不知葛牧能否躲过此劫? “我还是太粗心大意,早知道如此就应该把葛牧的房间给好好收拾一遍。” 看着方影忐忑的模样,赵益清也渐惴惴不安起来,小声地念叨着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然后心虚地劝慰方影道:“别自责,葛牧肯定会吉人天相的。” …… 离开小源山半个多小时的葛牧刚到了离城高铁站。 要往哪儿去呢? 他心里也没什么好的打算,但觉得此次杀了何七、何八,幻尘宗肯定会派高手过来对付他,绝不能待在吴越之地。 不管是哪儿,起码得先离开幻尘宗的控制区域。 看了看led牌的列车表, 二十多分钟后会有一趟到蜀中的车,不由觉得这个可以,蜀中七剑门跟幻尘宗的体量差不多,关系也不算融洽,幻尘宗的人不至于到七剑门的地盘上抓人。 打定主意就买了发往蜀中的车票,登车等待。 “他娘_的,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我竟然被凡尘的修道之人逼得落荒而逃,霄庭神王,前世镇压诸天的威名可给我丢尽了。”葛牧低声自嘲,同时瞪了瞪眼逗对坐约一两岁的小孩笑。 这时鼻孔忽然流出一道血迹。 …… ------------ 第一百一十一章 莫大危及 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灵魂,葛牧猛地怔住。 强烈的危机感! 有着前世三万六千载的修道经验,葛牧很快想到这是有人在对自己施法,直击神魂。 “幻尘宗的人速度可真是快得很。”葛牧擦了擦鼻间血迹。 而能够跨越空间直击神魂,有这种手段至少得金丹境界…… 金丹境在凡尘修道界已是凤毛麟角,偌大幻尘宗仅有两位,镇守宗门的大长老孟司康,和协同宗主裴玄机处理宗门事务的二长老王孟頫。 这两人不管是谁出马,反手就能轻易的碾压葛牧。 葛牧都不知倒霉、还是庆幸,以不足二十岁的年纪就引得金丹境出手擒拿,修道界古来罕有,真是有排面的很。 嗡—— 一声钟鸣在葛牧心底响起。 如江卷波涛, 天发雷霆。 震得他神魂一荡,神魂之火都摇曳了起来。 这直击神魂的发应到肉身就更加的强悍,就像是在脑海炸开了数万道的闷雷,耳中嗡鸣不止,一瞬间里眼中的人影都是模糊的。 钟声响过好一会儿后, 葛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全是黑的。 对坐小孩的妈妈以为他犯了什么急病,好心地问“需不需要帮忙叫医生”,话说了好几遍,葛牧才勉强地听到。 摆了摆手,说不用,而这时他还是犹如眼盲了一般,根本就没有看到小孩的妈妈。 虽然近在咫尺。 这时,王孟頫的声音莫名地在他心底响起来。 “老朽幻尘宗王孟頫,严仙师之故人,今日葛小友杀我宗门两名弟子,总不能一走了之罢?还请及时回头跟老朽到宗内领罪,否则莫怪老朽手段狠辣。” “王孟頫?”不适感渐渐地消失,葛牧也恢复了些视力。 他知道王孟頫是通过某种秘术与自己传音,心中所想王孟頫也应该听得到。 “能够让幻尘宗二长老亲自出马,我真是倍感荣幸,不过不知是王长老手里拿了在下身上的什么物件,竟能直击神魂?” “一根头发。” “原来如此……” 葛牧面前带笑,又有几分讥讽之色,“王孟頫,你好歹也是一代宗师,从前清活到现在,对我这样一个以后不满二十岁的修道后进出手,不知老脸是否红了几分?若是没红,那您老的脸皮可真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厚。” 王孟頫此时还在小源山附近,脚下设了法坛,立与正中,双手背负,道袍在夜风中肆意流淌。 脚下法坛以星宿为相。 布山川,分河岳。 象征着辽阔的吴越之地,而上面正有一粒光点缓缓向南流动,这象征的就是葛牧。 他清楚地听到了葛牧心里的讥讽,略有些语塞。 身为凡尘修道界辈分最高的几分之一,对差了好几辈的后进出手的确是脸面无光,如果葛牧是邪修妖道还罢了,可惜并不是。 葛牧的讥笑还依旧未断:“以王孟頫您老今日行径,他日修道界名宿齐聚的盛会五山论道,脸皮这项您是必然夺魁,与七煞鬼门妖人左朝奉也能够并驾齐驱了。” “小子,住口——” “你还别急眼,我说的可没一点不对。正道较量大约都是同辈之间的交涉,即便是你幻尘宗宗主裴玄机那一辈弟子出来对付我,我也都认了,可你比裴玄机还高出两个辈分。这是幻尘宗的人死绝了?还是你王孟頫自甘无耻了?” 最后两句慷慨激昂,掷地有如金石。 不善诡辩的王孟頫颇觉得赫然无颜,胡须微微颤抖,好半晌才说道:“葛小友真是牙尖嘴利,可这改变不了严老贼侮辱我宗之实。” “这话你敢拿到明面去说?” “老朽……” 葛牧冷笑:“如果不是当年裴玄机强娶苏别云,何来严仙师掳走她一说?这其中青红皂白,你赵孟頫比谁都心知肚明,真要是摆到明面、怕天下修道之人的吐沫都淹了幻尘宗的山门。” 王孟頫争辩不过,拈着胡须沉吟道:“你不必再逞口舌之利,早点跟老朽回去,免得魂飞魄散。” “哦?那你有本事把高铁给拦下来。” “你小子……” 以为这样就能逃出老朽的手掌心? 一声低语,一轻笑。 王孟頫的气质陡然变化,须发倒张,衣袍飞扬,竟岁月摩挲的温和眼睛迸发出奇异银亮,犹如捭阖天下的远古巫师。 一道道紫红色雷光在他周身缭绕,平地起风。 他右手高擎, 手指间捏着一枚缩小了无数倍的青铜古钟。 弹指轻扣。 叮的一声清响。 法阵中晕开无形波浪,而青铜古钟的声音、霎时间打破了空间的限制,直传入葛牧脑海,翻作响彻天际的滚滚雷霆。 葛牧的神魂之火再次摇曳,宛如神魂被撞成了碎片,脑袋里一片模糊。 混乱,空白。 眼前出现了多重自己的身影。 三魂七魄么? 他不知道,不过比上回好一些的事这次恢复的快了些,五六分钟后就听到了王孟頫的声音。 “老朽这次对你留手了,你莫不知好歹。” 声音平平无奇,但却带着不可反抗的压迫感,王孟頫的口舌虽然差些了,境界却丝毫不虚,这凡间没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葛牧满脸苍白,虚弱地笑了笑。 但眼中满是戾气。 本神王前世镇压诸天,无数真仙见我尽皆低眉,岂能被你王孟頫老皮肤所威胁? “王孟頫!你不必留手,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要了我的命?” “何必找死……” “我葛牧孤身一人,此生修道年限不足二十数,但却让你幻尘宗满宗同辈之人不敢争锋,独你这老匹夫罔顾颜面欺压后辈,就算一死又有何妨?何况你距我尚有几百里地,未必就能要了我的命!” 立于小源山附近的王孟頫微微一叹,“既然你不知好歹,老朽也不再手下留情。” 说罢, 再次叩响青铜古钟。 而这青铜古钟在一叩之间忽然变成了一丈大小,里面显出一道葛牧的身影,随着钟声响道,无数道紫色雷电劈落到了他的身上。 ……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没能逃掉 这一声钟响, 葛牧直感觉像是神魂被撞出了体外,然后被撕得四分五裂。 记忆, 前世的,今生的。 混乱交叠。 葛牧看到了前世的自己,霄庭神王,在浴血奋战之后身躯从重霄跌落下去,上界圣殿崩塌,旌旗摇落,天空变成了煤絮般的浓黑色。 胜败已见分晓。 但霄庭神王眼中却还带着震撼天地的不甘。 那种情绪穿越了前世今生,在葛牧身上重新呈现出来,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绝不能死! “绝不能死在这儿……” 葛牧的心里有一瞬间的清明。 迅速抱守本元,抵御犹如蚀骨魔音的钟声侵蚀。 王孟頫的声音再次响起:“跟老朽回幻尘宗去领罪,并写出《大宗衍法》的口诀,或还可保住你的性命,否则你此番在劫难逃。” “不可能——” “老朽修道一百六十多载,即便你的资质已逾天人,但终究修行年浅,抵御手段在老朽看来犹如纸糊般不堪一击。” 葛牧笑容狰狞:“老匹夫,老子的骨头可比你想的要硬,但凡一口气在就绝不低头。” 看来多说无益了,位于小源山附近的王孟頫微微摇头,随即袍袖一吐撞在青铜古钟上。 钟声大作。 其威力比刚才胜了十倍不止。 而这口青铜古钟名为“九曲丧魂钟”,能够撼动金丹境神魂,全力激发对付筑基期绝对能够让其魂飞魄散,绝无例外! 这一声传递过去,葛牧必死。 但王孟頫忘了一件事。 他是通过葛牧的发丝与本体的微妙联系、攻击其神魂,一根发丝能够承载的力量极其有限,所以在这声钟声没有完全传过去时,就滋的一声烧了粉末。 “这小子的运气不错……”王孟頫捻须感慨,同时伸手一招,将九曲丧魂钟变作成铃铛大小收回袖中。 这一击虽然未必要了葛牧的性命,但他还是难以逃脱。 王孟頫登云而起,向他的方向追了过去,身为凡尘修道界为数不多的金丹境名宿,亲自出马,如果是筑基初期的后辈跑了,他的老脸真没地方放了。 …… 驶往蜀中的高铁列车内。 当那半声钟在葛牧心底响起,便如同万道雷霆在神魂中炸裂。 葛牧抱守本元抵御, 却好像没起到任何作用。 嗡的一声眼前就彻底黑了,就像堕入无比地狱,就连神魂之火也暗淡了下去。 眼睛失去了光泽,鼻孔流血不止。 随后, 脑袋嘭的撞在桌板上。 生死未卜。 对坐小孩的妈妈,一位80后的姑娘,慌忙叫来列车乘务说明了情况,让赶快设法救治。 无奈高铁上也没有医生,列车乘务员只得在广播里发其求助,问乘客中是否有医生,如果有的话请迅速到第18车厢帮忙处理。 一番忙乱。 列车乘务员把葛牧抬到了人少的第18车厢。 几分钟后来了位青年,自称是某医科大毕业的学生,但学的是制药专业,只能帮忙看看。 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 青年简单地检查了葛牧的瞳孔和体温,然后又戴上听诊器检查心跳,登时就把自己给吓了一跳,葛牧的心跳没分钟仅有二十几次! “患者的病情非常诡异,体温正常,但心跳频率却低得离谱,我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还是赶紧把他送到大医院救治。” 青年微微叹气。 说实话他觉得葛牧根本没什么生还的可能。 似乎是颅内出血…… 哪儿还有的救啊? 而陷入昏阙的葛牧似乎堕入了梦境之中,忘了外面发生什么。 在这场梦里是一片庞大的白色空间,葛牧站在其中,恢复了前世霄庭神王的装束,银甲银盔,身后一系鲜红如血的披风。 “神王……”忽然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响起。 随后出现在葛牧前面一位唇红齿白的小童,挽着冲天髻,手中握着龙首降妖杵,他恭恭敬敬地冲葛牧跪了下去。 “近九十年没叩拜过神王,差些都忘了上界礼数,神王,千万别睡过去啊,您还答应股过小童再登上界、重整诸天,不能就在这里停下来。” 葛牧茫然:“你……” 这小童是严仙师前世的模样。 小童道:“这是我在您心底留得一道灵识,虽然我死了,可总还是放心不下您……您现在被王孟頫伤了神魂,就在溃散边缘,而赵孟頫马上就要追过来了。” 葛牧心头猛得一震,对啊,刚才还跟王孟頫老匹夫对阵来着。 糟糕—— 他惊了一声,猛然醒来。 而此时已经被列车乘务人员抬了下来,准备往救护车上,他坐起来问道:“这是哪儿?” 列车乘务员见他醒过来,倒是送了口气,说道:“小伙子,你刚才在车上昏了过去,以为是急病,所以就在就近的站点下车,准备把你往医院送,这是林州。” 林州, 应该是吴越和赣南的交界处,但还在吴越之地的范围。 葛牧往天空看了看,迅速跳下担架:“麻烦你们了,我这是老毛病,自己吃点药就没事了。” 不等乘务员说话,他便迅速地冲向高铁出站口。 以王孟頫的速度应该很快就能追到这里,必须争分多秒,如果能逃出吴越之地到了赣南边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赣南边界也有修道宗门,位于林州以外的三清山,叫天源宗,此宗虽然在修道界名不见经传,但宗主为人正派,说不定就能帮葛牧说上几句公道话。 出了高铁站口, 葛牧连车都没有顾得上打,一路狂奔。 当然以他的奔跑速度其实绝对不比汽车慢,尤其在市区,大约十几分钟就离开了LZ市区,远处依稀已经能够望见三清山的轮廓。 他不敢丝毫减速,一路奔向三清山脉。 过了郊区、农田,距离三清山还有大约十里地的时候,一股庞大的压迫感忽然从天而降,直接定住了葛牧的身形。 王孟頫到了! 光是身上的威压就让葛牧无法动弹——当然也有葛牧神魂受创的缘故。 “真让你逃了,岂不毁掉老夫一世英明?” 王孟頫衣袖卷动,将葛牧摄到了半空,伸手制住。 ……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救星 王孟頫捻须看着葛牧,嘴角微微牵动,略有几分讥讽意思,你小子倒是挺能跑的,但也终究难逃老朽手心。 恨屋及乌这话不假。 当年幻尘宗七位长老连手围杀严仙师,纵横几千里,打头的王孟頫可没少在严仙师手里吃亏,胡子都被揪干净了,也是恨得牙痒,瞧见葛牧自然觉得很不顺眼。 不过, 葛牧的结局已经注定! 等捉回去榨出《大宗衍生》的口诀,便以他的性命洗刷幻尘宗当年之辱。 不劳王孟頫亲自杀他。 “王孟頫,捉住了我,裴玄机会赏你点什么东西呢?”神魂受创的葛牧满脸煞白,动用不了丝毫的术法,但依旧轻蔑地调侃道。 王孟頫斜了葛牧一眼道:“折腾了半夜你都没能逃掉,不觉得丧气之极?还有心思调侃老朽。” 葛牧淡笑。 凡事事在人为,结果则由天定。 何必丧气? 他道:“难道要我痛哭流涕、跪地求饶?哼哼,以贵宗裴宗主那老鳏夫的狭小气量和为人,即便我求饶了,他也不会放过我,还不如该说的说该笑的笑。” “好胆色。” “这点在不妄自……” 正说着,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三清山脚下的山林传递过来。 “幻尘宗王前辈深夜莅临,蔽宗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来者是位中年模样的道人,一身灰袍,身材高大,五官硬朗,眉宇间颇有几分慷慨正气。 王孟頫眯着眼道:“冯遥?” 叫做冯瑶的中年人向王孟頫拱手行礼,温和笑道:“难得王前辈记能得我。既然来了,就请前辈到我宗里喝杯云雾茶,免得让外人说我宗无礼!” 此人正是天源宗宗主冯瑶。 刚才王孟頫兴风带雨的过来,已经感知到了,特意过来查看。 要知道一位金丹境在其他宗门山门口释放威压,是有着严重挑衅意味的?天源宗虽小,但也不能任人随意地在眼皮子地下放肆。 所以王瑶看似温和,话里却带着刺儿。 尤其那句“免得让外人说我宗无礼”,其实就是反讽王孟頫。 老匹夫了不得啊! 仗着境界高深,就在我宗门卖弄手段?此地虽说从地理区域上说还算是吴越之地,但却是天源宗的山门口,不是幻尘宗的后花园。 王孟頫正准备答话,葛牧抢在前头道:“王孟頫正着急欺压我这个后辈呢,没功夫喝茶。” “这位小友是?” “你不认得我,我认得你。” 葛牧淡笑,“昔日有个老不正经云游天下到过天源宗,当时冯宗主筑基中期境界,那老不正经就帮冯宗主修订主修的《秋甲录》,并指点十二式术法,后来没出两年冯宗主便到了筑基后期,且坐上宗主之位。” 冯遥一愕:“你怎么会知道此事,你是严仙师什么人……” “可以算是传人。” 冯遥惊喜地哦了一声。 见他如此神情,葛牧心里也不由的一喜。 总算是严仙师那老不正经还有点江湖人脉,不是四面树敌,这回估计是有救了! 他继续道:“严仙师总算对你薄有恩情,看着他的面子,今儿就请你说句公道话。你说一位修道一百六十余载金的丹境强者、对我这样未满的后辈出手,这在修道界说的过去么?” 冯遥把目光移向王孟頫,“王前辈这究竟怎么回事?” “这……” “他自然不愿意说了。” 葛牧冷笑,“事情起因还是因为当年严仙师掳走苏别云,但严仙师如今已死,幻尘宗报仇无门,于是就把这笔账算在了我头上,先是拍了何七何八兄弟抓我,然后连二长老王孟頫都亲自出马,说起来这是冤枉得很,我连苏别云什么样都没见过。” 竟然是这么回事…… 幻尘宗的确过份了。 按说严仙师已死,谁对谁错都已经烟消云散,身为仅次于“南正一北真武”的名门大宗,不应该再跟后辈为难。 冤有头债有主不是? 冯遥心里暗忖,但表面依旧客气道:“不知王前辈准备如何处置这位小友?对,你叫什么?” “葛牧。” 王孟頫道:“怎么处置葛牧自然是由我宗宗主定夺,老朽只负责捉拿。” 王遥再次行礼:“王前辈,恕在下无礼两句,您老作为修道界名宿、堪与龙雀道长并驾齐驱,出手对付一个晚辈实在有损颜面;再者当年之事应该也随严仙师去世而了结了,真不应迁恨后辈。所以还请前辈放了葛牧。” 王孟頫脸色阴晴不定。 如果被江湖同道得知是他出手擒下了葛牧,不仅他面上无光,幻尘宗也会因此造人非议。 派金丹境的人对付不足二十岁的毛头小子…… 是王孟頫不要老脸了?还是幻尘宗里的年轻一辈都死绝了?正如葛牧所说,修道界的人绝对会如此议论王孟頫以及幻尘宗。 谁能不在乎名声呢?尤其赵孟頫这样的名宿。 但是, 他并不想放过葛牧。 洗刷宗门屈辱此事还不是最重要,最要是的葛牧这小子本人! 葛牧年不过二十岁,但修行境界却已经达到了筑基后期,此等天资亘古未有,而且他的灵力精纯程度、比修行《大宗衍法》的严仙师还要高,这样的人……放任他成长几十年会达到何种程度? 可以预期,绝对能超越严仙师当年数倍! 严仙师就让幻尘宗元气大伤,那他到时还不让幻尘宗灭门?王孟頫可不觉得葛牧是良善之辈,从杀何七、何八也看得出来,他心思极为狠辣。 留着肯定是个祸害…… 左右权衡了一番。 王孟頫开口道:“冯宗主这是要干预我宗之事了?” 冯遥不卑不亢道:“在下承蒙严仙师指点,此生受益,所以他传人的安危自然也是份内之事,请前辈给这个面子。” “老朽若是不给呢?” “前辈在我宗门山门前施展神威手段、本来已经欠妥,若这个面子再不给的话,在下只有请师兄弟一起跟前辈讨教术法了!” 两人对话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逐渐浓郁。 似乎片刻后就会大动干戈。 ……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劫后余生 气氛凝重。 面对王孟頫,冯遥同样也倍感压力。 以这老匹夫的神通手段,不说冯遥不是对手,即便是倾天源宗之力都未必能讨得了便宜。 好在是占着理! 半晌后, 脸色紧绷的王孟頫忽然有所缓和,冷声道:“老朽纵横千里,岂能白跑这一趟?” 这显然是准备松口了。 此话一出,葛牧立刻便心领神会。 幻尘宗不遗余力的捉拿他,雪当年之耻算是个理由,但更重要的是想得到严仙师功法秘籍的《大宗衍法》,想逃过此劫,起码就得把此功法交给王孟頫。 “大宗衍法?好,这我可以给你。” 嗯—— 葛牧如此爽快,倒让王孟頫心里生疑,斜眼道:“别是想着拿什么假功法糊弄老朽吧?” “嗬!王孟頫,你这金丹境界到底是怎么混上去的,功法是真是假,就没半点辨别的能力?枉你自言修道一百六十载。” 王孟頫被奚落的老脸一红,刚才的确是用语不当。 随后葛牧便将《大宗衍法》的口诀逐字逐句传授给了王孟頫,绝无半点虚假。 《大宗衍法》在凡尘修道界的功法中犹如瑰宝,备受推崇,能与之比肩的不过寥寥三五种,但放在大能林立的上界,仅仅算是寻常的上流功法而已,葛牧并不吝啬。 再者功法终究是死物。 葛牧自认就算把《大衍阴阳决》传授给他人,也未必达到前世霄庭神王的层面。 一本《大宗衍法》若是能化解眼前风波…… 给了,值得。 王孟頫琢磨着《大宗衍法》中的玄妙意蕴渐渐入神,等葛牧喊了一声“现在可以放了我么”,才回过了神。 “还不行。” “老匹夫,你——” “王前辈此举欠妥吧?” 王孟頫负袖看着葛牧、冯遥二人,语气四平八稳道:“老朽并没有说葛牧交出《大宗衍法》就放过他。” 葛牧忍着怒气道:“你还想怎么样?” “第一,此后不准再踏入吴越之地半步,否则老朽绝不留你;第二,你之前说我幻尘宗后辈都死绝了,只能派老朽出来收拾你,这话的口气大得很,既然如此,到时修道界的盛会五山论道你可务必要参加,老朽倒是要看看,我幻尘宗后辈是否真不如你?” 说话之剑,王孟頫伸手压在了葛牧肩上。 掌心吐出一股温热力量,由肩膀蔓延到了葛牧周身经络,就像是温水般寸寸侵蚀,使得葛牧凝聚不了丝毫的力量。 很快, 葛牧就感觉境界由筑基后期跌落到了筑基中期。 然后又往筑基初期跌落…… 在浮云山拼死一搏才获得的晋升契机瞬间被打会了原形,甚至比之前都不如。 但葛牧的脸上依旧未显气馁之色,只是沉默不语。 化功—— 王孟頫不仅化去了他绝大部分的修为,还在他体内设了一道修行枷锁,会使他的境界困在筑基初期无法寸进。 有前世三万六千载修行经验的葛牧明白王孟頫在做什么。 但他始终沉默着。 只是在王孟頫抬手后,才一字一句道:“第二条我答应了。” 老匹夫,回去把弟子训练的出彩点。 免得, 我到是杀起来太没意思! …… 当晚,神魂受创的葛牧被赵孟頫化掉绝大部分修为后、就昏了过去,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从床上起来,发现是在一个颇为古雅的房间。 温和的阳光从雕花窗格里洒进来,光柱里几缕青烟袅袅,嗅起来带着兰花的幽香,这应该安神定气得“凝神香”。 葛牧脑袋还有些酸胀。 拍了拍。 回床上收拾东西,发现手机上有一百来个未接电话,显示的联系人分别是赵益清、方影、赵叔、竟然还有张亦安张大公子。 他赶紧给赵益清和方影回了电话报平安,让两人不必担心,但吴越之地短时间肯定是回不去了。 至于张亦安…… 葛牧不在离城,这家伙应该觉得在赵益清哪儿有可乘之机了吧? 不理他! 处理完这些事, 盘膝坐下来参看身体状况,神魂受创只是短时间的攻击,影响倒是不大,多睡几觉就补得过来,但境界的确跌落到了筑基初期。 “老匹夫,真够阴的,但你觉得这样就能让我欺负了?幻尘宗自此就能安枕无忧?扯淡。” 葛牧眼中露出一丝奇异的银色闪亮。 不一会儿。 一个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少年敲门进来,很礼貌道:“醒了?宗主早上也来看过你,不过现在正在接待客人,等会儿就来。” “这里是天源宗?” “嗯,天源宗的小乾坤世界,不过比不得其他大宗的规模,仅有六十多平方公里,相当于一个县城的面积,你可别嫌粗陋了。” 葛牧点头道:“我还得感谢冯宗主昨晚仗义执言呢。” “你是严仙师的高足,而严仙师跟我们天源宗颇有渊源,说什么谢不谢呢,太见外了?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破军。” “这名字霸气。” 虽然杨破军的名字委实霸气,也长得人高马大,但说话却带着几分秀气委婉,颇有点将军绣花的感觉。 他往葛牧跟前凑了凑,“听说葛道友杀了何七何八,不愧是严仙师的高足,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尽量、尽量……” 葛牧不好意思捏了捏眉角。 然后又道:“王孟頫那老匹夫昨晚没在为难冯宗主吧?” “听宗主说,王前辈讲完了两个条件以后就离开了,毕竟这还是咱们天源宗的地盘,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总得收敛几分。” “那就好。” “你就安心养伤吧。” 葛牧“嗯”一声,又道:“冯宗主接待什么客人了?” 这?杨破军脸上忽然露出扭捏之色,讪讪笑道:“一位美女,绝世大美女,而且修行天份很高,这两天师兄弟们为了去看她、连修行都没心思了;师姐妹更是妒忌的要命。” “修行天份很高的绝世美女,谁呀?” “天元胭脂榜榜上有名,上届五山论道人字一局,力压群雄,使诸派男子颜面扫地的那位。” 提示了这么多,杨破军本以为葛牧肯定已经猜出来了,谁想竟来了句还是不知道。 ……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未见此绝色 “竹西雪啊,光听这名字都觉得富有诗意。” 杨破军咧着嘴笑,憨态十足。 这名字葛牧听韩潇提过,似乎是正一法门的弟子。 至于说竹西雪是天元胭脂榜的榜眼,这并非严仙师所评,他之前评的那位榜眼已经芳华不在,竹西雪是被其他人给加上的。 修道界不乏品评风月之人…… 但葛牧刚从生死边缘爬上来,劫后余生,哪儿看美女的心思? 他病恹恹地说道:“我这儿暂时用不着照顾,你想去看,就赶紧去吧。” “好,我待会……” 杨破军刚准备出门,恰好碰到冯遥宗主迎面过来,吓得赶紧贴门边儿站定,躬身给宗主行礼,一副被捉了现行的窘态。 冯宗主斜瞥了一眼:“瞧这满脸春色,就知你打的什么主意,修行也没这么上心。见了个漂亮小姑娘魂儿都丢了,但你也不想想人家会正眼瞧你么?” “弟子知错。” “滚蛋吧。” 冯遥此人正直而不迂腐,和弟子说话也没什么宗主架子。 这也不免让葛牧对他多了两分好感,微微点头道:“以前听严仙师说过冯宗主为人洒脱,真是果不其然。” “让葛老弟见笑了!不过这天源宗本来就是小门小庙的,如果再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估计以后也没人愿意来了。呵呵呵……葛老弟身上的伤势如何?” “没什么大事。” 冯遥坐下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葛牧坐下,爽朗道:“我曾蒙受严仙师点拨,受益无用,有这层关系叫你一声老弟才不见外。只可惜老哥我虽然年长了几十岁,修为却还上不了台面,远不够跟王孟頫掰腕子,这回让老弟你受苦了。” 这话听起来很客气,但也是不争的事实。 在天下各修道宗门中,天源宗仅算末流,没有一位金丹境,也就冯遥与其同辈师兄到了筑基后期。 可谓势单力微。 王孟頫一人足可与其整个宗门抗衡! 但话说回来, 以这样的处境还愿意得罪幻尘宗给葛牧出头,更为难得。 葛牧再次称谢,说道:“要不是冯宗主愿意出头,我这条小命恐怕都没了,所以不用那么客气,再说王孟頫也的确了得。” “……” 两人寒暄了一番,冯遥见葛牧身上的伤势似无大碍,便带着他在天元宗内熟悉环境。 反正葛牧无处可去,也要在天源宗呆上一段时间。 两人闲庭信步。 方圆六十多平方公里的天元宗说大不小,说小绝对不小,其主址都占了有五百多亩! 最优雅的是“弟子居”,也就是宗门弟子居住的地方,大多都是古制的两层小楼,房前绕溪,两侧栽竹栽花,轻烟带水,绝不逊于赵益清在小源山的那栋高档别墅。 不过这也可见天源宗式微,如果弟子兴旺,哪儿可能会有一人一院的待遇? 弟子居往南是片树林。 大都是几百年的古树,粗的两人合抱不过来。 有几名弟子正在树林里修行,掌间托着火焰,变幻出龙虎蛇象等各中形状。 葛牧略扫了一眼。 这几人境界低得可怜,看起来都快三十岁了却还未筑基…… 继续往南走。 一片明澈的湖泊位于树林的边缘,许多天元宗弟子围在湖边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模样粗狂的杨破军也在其中。 冯遥主要介绍道:“这片湖泊倒是平平无奇,不过宗门前辈在里面放了块玄冰石,奇寒无比,对修行却大有补益。” “玄冰石?这倒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不过这些不成器的东西可不是要看玄冰石,他们是想瞧正一法门的那位漂亮姑娘竹西雪!哎,让老弟见笑了。” 冯遥笑叹一声,“只是这位姑娘的确惊艳,不单样貌,资质才学在修道后辈中都数得着。” 葛牧往湖心瞄了过去,依稀能够看到一抹白色身影,但此时他还有些脑袋酸胀,动用“照神明”之术还比较费力,没看出来究竟是何等的惊艳。 他笑道:“正一法门的弟子来这个做什么?” “这小姑娘修行的是正一法门的绝学《五罡雷法》,此功法太过阳刚霸道,需要借助玄冰石的阴寒之气来平衡。而正一法门跟我天源宗都处于赣南地域,这点人情还是要给的。” “原来如此。” 冯遥在湖边停住脚步。 转看葛牧。 满是正气的脸上忽然多了几分明快笑意,说道:“竹西雪是上届五山论道人字一局的魁首,这届夺魁的呼声也很高,不知葛老弟参加了会如何?” 五山论道—— 这是凡尘修道界层次最高的盛会! 三年一届, 齐聚天下修道之人,甚至连邪修都可以参加。 共分天地人三局。 人字一局,乃是各宗门、世家未满三十岁的修道后辈的比试,人数最多,竞争也最为激烈。 此居对修道后辈可以说至关重要,毕竟拿到个靠前的名词,不仅能在天下修道界扬名,会宗门以后还会得到修行资源的倾斜。 地字一局,这是中辈弟子之间的较量,大都是筑基后期,旨在在斗法过程寻找自身不足。 这一局并不排名。 天字一局,也是最高端最无趣的局。 全是由金丹境界的修道之人参加,不动手只动口,阐述自身对于修行的认知与理念而已,就像是辩论会。 这些葛牧听严仙师说过。 他思量了片刻道:“我只是去打压幻尘宗、灭王孟頫那老匹夫的气焰,至于得第几都无所谓。那老匹夫以为在我身上做了手脚,我就胜不了幻尘宗后辈,可笑的很。” 冯遥略微叹气。 他本以为葛牧年轻气盛,肯定有跟竹西雪一较高低的心思,哪儿想提都没提半个字? 这少年真有些出乎预料。 “葛老弟对似乎竹西雪那样的天之骄女没有兴趣,这可不想严老仙师的风范啊。” 葛牧笑道:“天之骄女?不瞒冯宗主说前些日子我还碰到了一位天之骄子,离城白氏的白冷,感觉他们或许比较配对。至于我呢,真要跟他们动手有些欺负人。” …… ------------ 第一百一十六章 隔墙有耳 冯遥呵呵大笑。 葛牧这话虽然听来狂了些,但未必不是事实。 他能杀了何七、何八兄弟,并让幻尘宗二长老王孟頫亲自出马对付,这份量……就绝不是竹西雪一辈的修道之人能够相提并论。 严仙师当年名满修道界,其传人必不是等闲之辈吧? 离开湖泊继续往前走。 两三外是天源宗的斗法场,其局面也颇为壮观,大约有五六亩面积,有十几名弟子两两为对手、正在斗法场边角较量术法。 场外一名白发老者抱臂观看,时不时点评两句。 此人乃是冯遥师兄范拙,在天源宗内的辈分和境界都是最高,因为以前参加“五山论道”折了根手指,修道界又称其为范九指。 冯遥给葛牧引荐以后,两人又往其他地方走。 随后又到了藏经阁、丹房等。 大致熟悉过一遍,沿着原路折返,冯遥道:“天源宗大抵就是如此,葛老弟不嫌弃寒酸,就在我宗门多待些时日,说实话老哥哥我还想着让老弟就留在我宗。” 天源宗势单力微,弟子凋零,实在非常需要新鲜血液的注入。 可这个, 怎么说呢? 天源宗与正一法门同在赣南地域,位置相邻,年轻且资质比较高的修道后辈自然都想加入“南正一北真武”的正一法门。 宁做凤尾,不做鸡头。 所以天源宗的弟子资源几乎都被正一法门蚕食殆尽,加入的都是别人挑剩下的。 身为宗主冯遥必然不能眼瞧着天源宗日渐式微,有点资质的、都想揽入宗中,而葛牧作为修道界名宿严仙师的传人,若能留下,绝对能给天源宗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过冯遥并没有强迫葛牧,只是让他考虑考虑。 …… 回到弟子居。 脑袋还觉得酸胀的葛牧躺下继续睡觉,也是以此调养神魂,到黄昏时听到手机声音才醒过来。 这一番周折后总算定了心神。 回思此次受挫,有惊无险,倒也影响不到横剑问道的决心。 前世类似此等挫折多了去…… 他起身凝思。 将黄昏的夕光从窗格里散落,映衬出明澈如水的双眸,里面已是古井无波的平静。 境界, 王孟頫在凡尘修道界算的上鹤立鸡群,但搁在上界犹如蝼蚁,那点半吊子的化功手法伤不了葛牧的修行根基,也有多种方法可破。 不足道哉! 但葛牧并不急,此时还是以静心调养为主。 正想着, 外面忽而飘过来一阵香气。 杨破军送饭过来了,都是三青山地区附近的名菜,荷包鲤鱼、灯盏馃、热冻蒸蛋等等, 他把饭菜摆开,大大咧咧地跟葛牧对坐,一面吃饭,一面闲扯天源宗里的奇闻轶事,当然谈得更多的还是“天元胭脂榜”的榜眼竹西雪。 说是竹西雪也要待在天源宗一段时间巧合《五罡雷法》,恰好的给竹西雪安排的住处就在葛牧的隔壁。 一墙之隔,近水楼台先得月。 杨破军对此羡慕不已,捋起袖子道:“你可真有福气,跟这样的绝色大美女做了邻居。” “哦。” “哦?你这样的表现也太平淡了吧。” 葛牧停下筷子,笑道:“那我得怎样?凿墙偷窥?骚_年,其实这美女跟普通女人差别也不大,等你以后破了童子身就明白了。” 身为处_男的杨破军似乎被点到了痛处,脸色尴尬不已,但却依旧有些不服气。 “你没见过才这么说,竹西雪真和仙女下凡差不多,气质就跟普通人不同。” 气质?呵呵。 葛牧直戳要害:“胸_大么?” “俗!真俗!” “看来是并不怎么雄伟。杨老弟啊,你还是太年轻,其实这气质两字是非常虚无缥缈的,在女人身上凡是懂点琴棋书画、又或者是故作高冷之态,都可以说有气质,但真实一面这样可就不好了,说不定比我还俗。” 葛牧继续夹菜,一副百花丛中过的老道模样,这让杨破军更是看不惯,争辩道:“竹小姐的妙手丹青可是出了名的。” “你懂画?” “呃,不懂。” 葛牧讪笑道:“那就是道听途说而已,画名或是仰仗色名,不说谈胸_大腰细脸蛋好实在。” 杨破军坐直身子道:“竹小姐还是五山论道人字一局的魁首。” “哦。” “你不觉厉害么?要知道人字一局可是个大宗门和世家里最精英的后辈弟子才能参加,名额的争夺非常激烈,而她却能夺得第一。” 葛牧抬头瞧杨破军:“你这样为她辩护,显然把她当女神了,既然这样就此此次五山论道人字一局里好好表现,说不定还能博得这位大美女的青睐。修道界的年轻女人大都十分浅薄,只要你实力略强,就可能青眼相看的。” 说到此处杨破军不由赦颜,练气七层的他就连参加五山论道的名额都拿不到。 天源宗虽小,但三十岁以前就筑基的人还是有几位的。 他干笑着掩饰尴尬道:“我这样就是凑热闹的,真有好事,也不会轮到我,吃菜吃菜。” “我已经饱了。听你说的这么热烈,我倒是也对竹西雪起了点兴趣,当然只是姿色方面,不知是否真能够当得起天元胭脂榜探花的名头,风韵比方影如何?身材跟益清是否能一较高下?” 后面两句葛牧低声呢喃,但杨破军却听了个大概。 他涨红了脸道:“其实身材也是非常好的。” “胸_大么?” 正说着, 隔壁忽然传来一声愠怒的训斥声音道:“无耻!严仙师的神通本事也不知道学了多少,这好色无耻的秉性倒全继承了。” 得,竹西雪本人此时已经在隔壁了。 不单是杨破军,就连面皮不算薄的葛牧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毕竟背后嚼舌根被人捉到确实是非常尴尬。 杨破军惭愧道:“竹师姐,对不起啊,不知道你在呢……我、我们没说你的坏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对面没有丝毫回应。 “竹师姐?竹师姐?哎,肯定是让竹师姐生气了,我赔罪去。” …… ------------ 第一百一十七章 虎落平阳 第二天早,一声悠扬晨钟漫遍天源宗。 葛牧被钟声惊醒,坐起来往外看了看,天上还是满天星辰,但外面已经能听到依稀的脚步声,显然是赶早修行的天源宗弟子。修行伊始强筋锻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其实非常辛苦。 他躺下继续睡,等再次醒来已经将近八点半。 修行之人没起这么晚的,所以等他到食堂吃饭时,里面就剩下点残羹剩饭,他要了一碗粥、两个馒头、一碟青菜、一碟腊肉笋干,吃完饭后就继续回房睡觉。 后来整整半个月都是如此。 不修行、不练剑。 憨厚的杨破军每每早上来喊葛牧去修行,也被一句懒洋洋的“我得睡觉”打发走了。 这种情况不免让天源宗弟子都觉得葛牧懒惰之极,朽木不可雕。 “什么严仙师的传人,简直就是酒囊饭袋,整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都没见他显露过术法,说不定就是骗吃骗喝的,谁知道到底是不是严老仙师的传人呢?这年头骗子多了去。” “盛名之下,名不符实。” 诸如此类议论,不可枚举。 严仙师那老不正经的好色名与威名都甚盛,当年纵横修道界,以一己之力攻破七煞鬼门、且力压幻尘宗七位长老,可谓神勇无两。 其传人不说是万中无一的人中之龙,可总不至于是葛牧这样只知道吃和睡的无赖罢? 所以有此非议,不足为怪。 只是后辈弟子年轻气盛,有回葛牧到食堂吃饭,天源宗后辈弟子的翘楚娄星南终于忍不住挑衅了。 他从背后搡了一把葛牧,轻慢地挑着眉毛道:“听说你自称是严仙师的传人,来幻尘宗半月了,也该漏两手给我师兄弟瞧瞧,要不跟我过两招也成。” 说罢一把打翻了葛牧的餐盘。 汤汤水水,溅得满身都是。 “别装王八不吭声啊!我们师兄弟可是很想见识严仙师的《大宗衍法》”娄星南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食堂里的其他人都把目光投注到了葛牧身上。 都以为受了这样的羞辱,葛牧肯定愤然出手,谁想他只是抹了抹溅到脸上的菜汤汁,便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 “喂,这么怂?” “就是啊,这么怂,连回沈师兄话的胆量都没有,看来八成就是个冒牌货。” “以后还是别腆着脸到这来混饭了。” “垃圾一个,狗屁不如。” 天源宗弟子的嘲笑和讥讽里,葛牧默然离开。 这天后他就没再到食堂里去打过饭,几乎整日的闭门不出,只是在卧室睡觉或者看动漫。 到第二十天夜。 葛牧终于从弟子居出来。 月满晴霄,银霜满地,他站在墙角梅树底下闭目了几分钟,随后摊开手掌,但见一点蓝色的火苗渐渐从掌心燃烧起来。 只是很快就熄灭了,但他眼中依旧满身如星火般闪亮的喜悦。 蛰伏二十天, 神魂受创的伤终于恢复,他可以动用术法了。先前那二十几天但凡一运转周天动用灵力、脑袋里便嗡嗡作响,头痛欲裂…… “妈_的,王孟頫老匹夫你还困不住我!” 神魂恢复如初的葛牧按捺不住心底兴奋,继续调动灵力祭起最拿手的“御灵焰”,反复尝试,整整一宿都没有去睡。 他怎么会懒呢? 两世为人,身负重担, 从四五岁开始就到西西伯利亚荒原开始炼体,饮冰卧雪,再大些就和狼群和野兽搏斗,每天休息的时间不过五六小时。 其勤奋和所受的辛苦远不是这些宗门弟子都够相提并论的。 懒?扯淡。 …… 正一法门又一名弟子到了天源宗,与竹西雪同出一师,叫做庄凤梧。 凤非凡鸟,非梧桐不栖。 名字起的出彩。 人也不差,上届五山论道的人字一局进了前十。 而他次来是代表正一法门和他的师傅答谢天源宗、让竹西雪借用玄冰石调和《五雷罡法》,以八十枚蓝色灵元石和四枚守神丹做为谢礼。 礼物不轻,要知这守神丹可是足够筑基后期修道界保守心神、提升境界的。 因为宗主冯遥在带葛牧熟悉了天源宗以后就闭关了,便由范拙负责接待,而这范拙总掌天源宗后辈弟子的术法引到与修行,觉得这是个历练弟子的机会。 门子弟子斗不过人字一局的魁首竹西雪,总得出个差不多能跟前十的庄凤梧相提并论的罢。 否则天源宗前途堪忧…… 范拙因此提议门下弟子跟庄凤梧切磋一场,若能赢了,八十枚蓝色灵元石全部作为奖励。 而庄凤梧也欣然答应下了这场切磋。 此人其实极为傲慢,瞧不上天源宗这种末流门派,说是切磋,心里想得却是给天源宗这帮“砖石瓦砾”点教训。 告诉他们什么是大派风姿,什么是道门魁首? 当天中午。 庄凤梧在斗法场与天源宗弟子切磋,不足五分钟就胜了三场,可以说都是在三招内败敌,没有丝毫拖沓。 老家伙范拙嘴上夸赞“到底是正一法门高徒”,脸上却已经挂不住了。 差距真不是一般大啊。 看来得让娄星南上场才能为天源宗挽回颜面…… 但娄星南一直都是天源宗的重点培养对象,范拙亲自调教,就等着在此次五山论道一鸣惊人,此时就派出去了又有不值当,这不就让其他宗门知道底牌了? 范拙正犹豫着,娄星南却已经挤到跟前:“师傅,让我去跟这位庄师兄比试吧?” 范拙捻须思索,面色复杂。 娄星南继续说道:“要是这场斗赢不了,咱们天源宗面子可就彻底没了。” 范拙终于开口道:“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 娄星南拍着胸脯,信心十足。 “那好,你去罢。” “在下娄星南向正一法门庄师兄调教高招,望不吝赐教。”得到范拙的首肯,娄星南一步跃上了擂台。 庄凤梧轻笑道:“请吧。” “庄师兄已经连战三场,耗损必定不少,不妨先调息之后再做比试。” “没那个必要。” 显然,庄凤梧也不上娄星南。 ……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横扫一宗 这场切磋在天源宗内声势不小,几乎已无人问津的葛牧也听到了风声,溜达着出来看热闹。 斗法场上二三百弟子齐聚,人头攒动,似都憋着一股劲儿等娄星南能赢了这场比试,挽回天源宗颜面,气氛颇为紧张。 但葛牧赶到时比试压根儿还没有开始。 庄凤梧先前已经比了三场,虽说都是速胜,但灵力总有消耗,娄星南不愿意占这个便宜,免得赢了也被人说胜之不武,正站在台上耐心等待。 庄凤梧本来胸有成竹,但没心再耗下去,只得闭目调息。 大约半小时后才正式开始。 两人同是筑基初期以上、未至大圆满,境界平分秋色。 可一出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出自正一法门的庄凤梧,灵力显然更为浑厚和凝练,术法干净利落、直切要害,明显是经过数位名师调教和点拨的。 而他主修的功法也是修道界闻名的《无量剑决》。 此剑决跟韩潇所修行的“天罡剑指”合成剑修双壁,凡尘修道界剑道功法能比得上这两者很少。 他衣袖挥动间顿时漫天剑光。 才打一个照面就让娄星南吃了亏,不由道:“原来庄师兄刚才跟我师兄弟比试还没用全力啊,这手无量剑决真是漂亮。” “我只学了皮毛,不过对付贵宗的同辈弟子想必应该够了。”连胜三场的庄凤梧出言十分不逊。 那股大宗门弟子的傲气也都显露了出来。 台下登时喧沸。 “姓庄的,你这口气也太大了吧?” “正一法门的了不起!” “有什么的,不就是上回五山论道拿了个第十名,这么有本事干嘛不得第一。” “就是。” 肃静―― 范拙一声低喝止住场上喧闹。 切磋输了是技不如人,连教养输了那可是就丢了天源宗所有的颜面。 他沉声道:“比试继续。” 但庄凤梧却没有见好就收,他想范拙拱了拱手道:“范师伯,这位娄师兄远不是晚辈对手,不如再选两位师兄一同跟晚辈比试,以一敌三的信心晚辈还有。” 娄星南怒喝道:“你别瞧不起人,我一人足够了!” “不自量力。” “你……” 庄凤梧不再搭理娄星南,又向范拙道:“范师伯以为晚辈的提议如何?” 范拙面沉无语。 这小子的确是张牙舞爪,可身为长辈总不能一掌给他劈死吧?还是让他们年轻人较量,但愿徒弟娄星南能赢。 而怒不可遏的娄星南已经发起攻势。 潭水沉渊―― 他低沉一喝。 周身灵力散布开来,形成一道黑色的漩涡,卷向庄凤梧。 “潭水沉渊”这式术法有些像是化工大法,形成黑色漩涡能够将对手的灵力自毛孔吸纳而出,化为无用。 当他祭出这招术法,同门师兄弟登时骇然。 “我去,稳了。” “没想到娄师兄竟然能练成了这招。” “厉害啊。” “不是这回比试谁知道呢。” 距离擂台近一些的天源宗弟子已经感觉、受到“潭水沉渊”的影响,灵力正在微微往外倾泻,料庄凤梧这装_逼犯也好不到哪儿,估计很快就该落败了。 娄星南也信心十足:“本来我还想给你留些面子,多过几招,可没想到你却如此出言不逊,那就别怪我不给你脸了。” “哦吼,是么?”庄凤梧面色平淡。 “不然呢。” “井底之蛙!” 庄凤梧冷哼了一声,嘲讽之色尤其浓郁,但随即再次出手了,无量剑决的第一剑。 星海无量。 只一剑。 但却有无数到犹如星光的剑气从黑色漩涡中激射出来,映成漫天星海。 看到这招葛牧眉头皱了皱。 顷刻后, 犹如星光的剑气大炽,将“潭水沉渊”瓦解殆尽,轰的一声,激撞的两股灵力在擂台上掀起一层冲击波。 庄凤梧笃定自若,而娄星南的两袖已经被灵力波动搅碎。 “这?姓庄的竟然这么强!” “他轻易就破了娄师兄的潭水沉渊。” “怎么可能呢。” 众人错愕之际,庄凤梧已经出了第二剑。 风雪无量。 “跟其他人一招够了,你比他们略强点,需要两招,但也仅此而已了庄师兄。” 漫天剑气化为冰雪压过来。 娄星南几乎来不及祭起术法抵挡。 两人的境界确实平分秋色,但灵力雄厚程度不在一个层面,对术法的熟练程度也不在一个层面,庄凤梧炉火纯青,可以在第一剑结束以后迅速地发动第二剑,几乎不需要任何喘息。 优势听起来不大,但在临敌之际的表现就是天壤地别。 当漫天风雪卷过来时,娄星南才手忙脚乱地准备抵挡,结果当胸一击,立刻就被震飞了出去。 嘭―― 娄星南重重地摔在场外。 胸口上结了一层碎冰,嘴角微微溢血。 “你卑鄙。” 庄凤梧冷笑:“临阵比试犹如对敌,难道我还得等你准备好了再进攻么?若你是这种想法,劝你还是早早退出修道界,免得出去就死在别人手里。” “我……我刚才只是一时疏忽而已,有本事咱们再比一场?” “星南,退下!别再给我丢人现眼。”范拙喝止娄星南道,输就输了,不必输了就给自己找借口。 “可是我……” “闭嘴,输不起么?” “弟子知错。”在范拙严厉的目光之下,娄星南菜不甘地退下。 而连赢了四场的庄凤梧更加喜不自胜,颇有一个人就挑了整个天源宗同辈的快感,高傲的目光又向台下扫了过去。 “还有谁?不服的可以继续上台较量。” 台下天源宗子弟诺诺不语,连娄星南娄师兄都输了,而且总共就过了三招,他们再上去也是徒增笑柄尔。 果然是大宗门弟子,非我等可以比肩。 天源宗弟子士气低落。 任凭庄凤梧如何嚣张撒野,也没人应声的,远不是对手。 范拙也不禁捋须低叹,天源宗日渐式微,人家正一法门里不是顶尖的后辈弟子就能横扫同辈,这还那什么去较量?复兴宗门终究还是冯遥师弟一番情愿罢了。 梦幻泡影,一碰就碎。 他艰难地叹了一声,道:“庄师侄材质惊艳,我宗里这些豚犬弟子哪儿是对手?老朽汗颜,着实汗颜。” “范师伯的意思是说台上这些师兄弟都不如我喽?” “哎哎,姓庄的装一下得了,还没完没了你,就刚才菜鸟互啄的比试你装你妹啊,真觉得天源宗没人制得了你?”葛牧拨开人群,往擂台前走过去。 ……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为你正名 葛牧突兀的讥讽打破了台下低落气氛。 谁呀?幻尘宗弟子纷纷瞩目。 可看见是前些日子整天在食堂混吃混喝、连术法都动用不了的葛牧,不由更加垂头丧气。 就你这酒囊饭袋,还好意思讥讽出自正一法门的庄凤梧,逞什么英雄?人家打个喷嚏都能让你灰飞烟灭罢。 “葛牧,你老实待着,宗门斗法可不是闹着玩的,你那半真半假的严仙师传人身份吓唬不住人。” “赶紧回去罢,别再让我天源宗丢人了。” “这不是玩的地方。” “……” 天源宗弟子纷纷劝阻。 一是怕葛牧上台出洋相,二是怕他死在庄凤梧手里,即便他真是倒天源宗里混吃混喝的,但好歹是条命啊。 庄凤梧凌厉的目光也向葛牧扫了过来,轻慢地说道:“葛牧?没听过天源宗有这号出众弟子。” “刚入伙的。” 葛牧回首看了一眼天源宗的弟子,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吃了贵宗十几天饭,人都养胖了,总也得贵宗干点活不是?” 说着已经走上擂台。 对台下那些不怎么好听的劝阻完全置若罔闻。 庄凤梧听他的话似乎是刚拜入天源宗的弟子,更不放在心上,双手一背道:“刚才你在台下说那几话可难听的很,哼,我让你双手也照样打得你满地狗牙。” 这么嘚瑟?葛牧呵呵一笑,也把手抄进了袖子里。 冯遥算是对他有救命之恩,并且跟严仙师颇有渊源,所以这口恶气他必须得给天源宗出了,而且得赢得漂亮精彩! 他道:“既然你这么有自信,等我五分钟如何?” 庄凤梧冷笑:“可以。” 随后葛牧闭目沉思。 搞什么鬼名堂?天源宗弟子大惑不解地看着沉默的葛牧,不时地交头接耳。 时间悄然流逝。 不足五分钟时候葛牧就再次睁开了眼。 “可以了,需要说明的是我会用天源宗的术法跟你动手,但我初来乍到,如果这一招没有能把你打下擂台,不算天源宗术法不行,只是我学的不精。” “你,狂妄——” 这话虽然是向着天源宗,但天源宗弟子却也不买账。 想娄星南自幼投靠天源宗,学道近二十四年,不照样三招内就败在了庄凤梧的手里,你葛牧才来几天啊?就敢妄言以天源宗的术法打败庄凤梧。 扯淡! 不等动手,台下又吵起来。 “葛牧,你别吹了行吗?” 愤然不平的娄星南也道:“我天源宗虽小,但也输得起,你在这儿胡搅蛮缠反而把人丢光了,赶紧下来了。” “对,滚下来。” “滚下来!” 群情高涨,声音此起彼伏。 已经折了面子的天源宗弟子,实在不忍看葛牧在这儿出洋相,让正一法门的看笑话。 连最早负责照顾葛牧的杨破军都在劝葛牧下台。 本来就得意忘形的庄凤梧,这回更加得意,看台下这反应,葛牧显然就是个只会空口大话的愣头青而已嘛。 害他刚才还重视了一下。 他的脸色由轻慢转为嘲讽,乐呵呵地说道:“还是听台下的劝赶紧滚下,免真待会儿动手时候,你就被吓尿了裤子,告诉你,想要出风头那得有足够的实力!滚!” “那就试试看。” 话音未落, 葛牧的灵力已陡爆发,如洪流般铺展开。 潭水沉渊—— 与之前娄星南所使的是同样的术法。 不同的是此术法在葛牧的手里发挥时威力倍增,当黑色漩涡以他为圆心扩散开来,顷刻就覆盖了整个擂台。 沉渊。 犹如虚无空间中无尽裂壑。 连光都能够湮灭。 但这怎么可能? 前一刻还在嘲讽他的天源宗弟子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满脸骇然与不可置信,习连这式术法三年有余的娄星南更是瞪圆了双眼,张着嘴却发不出半个音节。 天源宗资历和境界都是最高的范拙,捻胡须的手猛然一抖,险些把胡子都给揪下来。 这小子!? 他绝对没有学过这式术法,却在短短五分钟完美复制了出来。 不着一字,便以为自己正名。 或许是不屑于辩论…… 而刚才还骄狂无比的庄凤梧已经陷入困境,本来已经见过甚至轻易破解的术法却束手无测,想动用那招“星光无量”打破,可只要运转周天,灵力便往体外倾泻,根本就无力凝聚。 同样的术法,在葛牧手中展现出的威力却胜过先前数倍。 庄凤梧就像是只被绳索紧缚的困兽,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看着灵力不断地往外流逝,力量渐渐地消失。 “你……” 他一张口,凝聚的灵力与真元甚至直接从口中倾泻而出,慌忙又闭上了。 葛牧啧啧笑道:“打脸很快不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吧,先前你说没听过我的名号,那我就再告诉你一遍我叫葛牧,还要让你在以后的修道生涯想起来这个名字就觉得脊背发凉。” 你大言不惭地说台下的人都不如你。 那么,我告诉你。 台下有一个人。 你这辈子拍马都赶不上! 葛牧以冷潮的目光回应庄凤梧来自大宗门的狂傲,在碾压他的同时一寸寸地摧毁他的道心。 说话同时,黑色漩涡已经向庄凤梧逼近。 一股莫大的横扫之力将庄凤梧掀飞起来,外衣绞的粉碎,嘭的摔在了擂台的边缘。 然后走了过去。 轻轻一脚,就把庄凤梧给踢出场外,倒在他视之如砖石瓦砾的天源宗弟子脚底下,半跪着,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灵力消耗一空的他几乎已经站不起来。 葛牧在擂台边缘蹲下道:“庄师兄承让啊,不过还得麻烦你跟这些看不起天源宗的人带句话,宗门大小只是先贤遗德,别以为出自大宗门自己也就天下无敌了,真有本事的人不仗宗门之名。” 这话不仅是说给庄凤梧听,也是说给天源宗弟子。 宗门微弱如何? 术法单调如何? 若自己有本事了照样能够腐草为萤、扬名立万。 而他的话音落定后,天源宗弟子还沉浸在刚才的精彩一幕中,茫然若失,震撼的无以复加。 …… ------------ 第一百二十章 态度转变 那天葛牧从斗法场离开后,天源宗弟子才爆发出雷鸣般的轰动。 他们犹如陶瓷般脆弱的自信心险些就被庄凤梧击垮,但葛牧以很巧妙的手段替他们挽回了这点。 宗门薄弱不假。 藏经阁没几本秘籍也不假。 这都不能跟枝繁叶茂的正一法门相提并论,但宗门术法不弱,只要修行好了照样击垮正一法门里的得意弟子,葛牧已有先例不是? 因此, 他们对葛牧的厌恶很快转变为了崇拜和敬仰。 最有趣的是几位姿色还算上佳的女子护宗心切,觉得葛牧这回力挽狂澜,简直就是孤单英雄,私底下密语要给他生孩子。 而大长老范拙则在将黄昏的薄光里看着他的背影口吐几字: 此子堪为妖孽! 而葛牧对此战则满不在乎,如他之前所说,庄凤梧先前比试那四场也就是“菜鸟互啄”罢了,他只是受了冯遥救命之恩,为报答才给天源宗出头。 至于让天源宗噤若寒蝉的庄凤梧…… 此人势力不过跟刚筑基时候的白冷平分秋色,剑道双壁之一《无量剑决》在他手里还未必如白冷的那招百万头颅。 真白瞎了这门上流剑决。 说实话葛牧觉得庄凤梧连现在的方影都打不过。 上届五山论道人字一局他能进前十,要么是分组时运气好、没遇到什么硬茬儿;要么就是上届参加的人都是二流货色。 反正庄凤梧徒有虚名。 …… 傍晚未夜。 笃笃几声敲门声。 葛牧出来开门,见来人正是娄星南,顿时皱眉道:“我这几天没到食堂里蹭吃蹭喝,不至于上门来找麻烦吧。” 娄星南羞愧无比,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几天前他在天源宗食堂对葛牧一番奚落,以为就是个仰仗严仙师威名混饭吃的无赖,拿不出来半点真货,言语难听之极,险些还要动手赶走。 可今天一见,明显是比他高了不知几层楼。 判若云泥。 当天没动手,不屑而已。 娄星南本来就已经很后悔当日鲁莽,经葛牧这一说,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不过这家伙倒是也乖觉的很,这是负荆请罪的,背后还真背了跟不知哪儿弄的荆条。 他道:“葛小仙师,我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今儿是特意向你赔罪来的。” “啊?” “但这也不能全怪我,都怪杨破军那王八蛋,他要是早跟我说了你杀了何七何八兄弟,还让幻尘宗那位王孟頫老前辈亲自出手,我这也不至于犯浑。” 死道友不死贫道吧,娄星南先把杨破军给卖了。 其实葛牧来天源宗之前的事情也就冯遥和杨破军知道,冯宗主还特意叮咛了杨破军不准外传,所以天源宗大部分弟子不知道葛牧的彪悍战绩。 以不足二十年的修为就能从金丹境强者手底下逃走,这点足够在凡尘修道史浓墨重彩的记录一笔。 娄星南讪讪笑着,颇有一副投怀送抱的无耻模样,继续道:“葛小仙师,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前两天看来你是靠严仙师威名,但就今天看来严仙师以后还得靠着你扬名呢,我对你崇拜无以言表,只恨不能来世转生为女儿身嫁给你。” 我去。 葛牧被阿谀的头皮发麻。 瞧着娄星南双眼放光的模样,还真煞有其事,不由得一阵彻骨恶寒。 说实话这家伙长得跟《水浒传》李逵有一拼,五大三粗,面黑如锅底,凶神恶煞,就差没长一圈络腮胡子了。 估计真转生成女儿身也是个绝世母夜叉。 不敢想象…… 葛牧咧嘴道:“收起你最后那句的想法,什么都好说。” 娄星南脸色一喜,登时单膝跪地,双手托着荆条道:“请葛小仙师原谅我前日言语鲁莽,尽情地鞭挞我吧。” 这最后一句? 葛牧忍着“我去你妹吧,死变态”没骂出来,没好气道:“行了行了,别再搞这套,我他妈原谅你行不行。” “真的?” “真的真的,起来吧。” 娄星南按着膝盖站起来,舒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葛小仙师大人不记小人过,多谢多谢,但我还有个疑问想要问,葛小仙师才来我天源宗二十天时间,怎么就会使潭水沉渊那招?” 终于说点正经话了,葛牧松了口气。 “我有一式照神明的术法,能够观测到灵力走向,你跟庄凤梧比试的时候特意观察了一遍,比葫芦画瓢模拟出来的,不过你不用因此自卑,我用潭水沉渊并不如你,只是我的灵力比你浑厚精纯,弄出来的声势更大,其实不得要领。” 娄星南点了点头,话虽是如此说,但他依旧极为崇拜。 要知道一式高明术法两三年才可初窥门径,能在五分钟内照葫芦画瓢模仿出来绝对不易。 这要求对自身的灵力控制达到随心所欲之态,并且拥有足够庞大的修行知识和眼界为根基,绝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样貌粗陋的娄星南心思却颇为细腻,凭这点就推断出葛牧的修行见识未必弱于师傅范拙。 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遇到了高人自然得虚心请教不是? 他将腰身躬得更低,面色诚恳道:“不管怎样,以后还要请葛小仙师多多指点修行之事。” “能说的我尽量说。”葛牧也不矫情,这娄星南显然是天源宗的重点培养对象或说希望,根骨也绝对不差,提点他一二,也算回报冯遥的人情了。 娄星南再次行礼。 随后取出一个檀木匣子放在桌上。 “对了,师傅范拙在今天比试之前说过谁赢了庄凤梧,他带来的八十枚蓝色灵元石就奖励给谁。” 还有这事?这点葛牧倒是不知道。 但心想势单力薄的天源宗在灵元石这方面也不宽绰,八十枚蓝色灵元石对他们来说不是小数字,推托道:“我用不着,带回去给你的兄弟们会派上更大的用场。” “葛小仙师果然胸襟高旷,但师傅说必须得送给你,天源宗说话得算话啊。” “这样……那我就收下一半儿吧。” “葛小仙师还真谦虚啊。”两人正说着,一个好听但却感觉凉气十足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 竹西雪。 ……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和美女约战 ------------ 第一百二十二章 白家六式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忠仆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十三钱符印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两位美女探望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怎么就这么巧?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小叙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论道在即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秀了一脸 ------------ 第一百三十章 仇人见面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后辈弟子 ------------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字一局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地甲之术 ------------ 第一百三十四章 薄凉的王卓 ------------ 第一百三十五章 白冷对宋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