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美色害人 南宫娣缓缓睁开眼,却被映入眼帘的情形,惊得一愣。 古香古色的房间,被满室的红映衬得有些诡异,香炉萦绕着袅袅烟雾,香味沁脾。 这是什么情况? 微微蹙眉,她明明记得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无意间瞄到极为顺眼的美男,见色心起,无声无息跃入他房间,谁知看到香艳一幕,被刺激得两眼一黑,昏死过去。怎么再次醒来,到了这陌生的地方? 几番费力起身,胸口仿若被撕裂的痛楚传来,连呼吸都钻心的刺痛,渗出一身冷汗。 忽而,脑中涌出陌生的画面,如电影般纷沓而至,瞬间淹没她,与原本的记忆相互融合。心中诧异,即使这事情极为诡异,但不得不相信她穿越了! 这具身子叫南宫浅妆,是雪临国将军南宫傲天的嫡长女,生母是国公府庶女,极为受宠,南宫傲天本是正九品任勇校尉,因此跟着水涨船高,坐到今天这从一品骠骑大将军,府中四房美妾,血脉单薄,只有一女二子。 她本该是最受宠的女儿才是,可不受南宫傲天待见。而未婚夫勤王对她不冷不热,与左相府三小姐秦玉贞是紫月京都公认的才子佳人。 一怒下,找秦玉贞比赛马,若输了,便与勤王解除婚约,没料到马被人动了手脚,摔下马,若不是有人相救,恐怕丧生马蹄,踩成肉泥。 “小姐,你醒了?”惊喜的呼喊声在耳畔响起,召回了南宫浅妆的神游的思绪。 南宫浅妆侧头看着着浅绿色丫鬟装的碧涵,头发盘成两个发髻,长得眉清目秀,一双灵动的大眼,格外有神。 “嗯。”嘴角扯出一抹淡笑,这丫鬟是母亲送来的,真心对待她的人。 碧涵的泪水夺眶而出,小姐脸色苍白,虚弱的模样让她心疼,愤怒的说道:“小姐,勤王不是你的良人,他太过分了,明明与你有婚约,还和秦玉贞眉来眼去,这也罢了,既然放任秦玉贞挑衅你,让你着了道,从马上跌落,受伤昏迷。奴婢担忧,让勤王出手相救,他却偏帮那女人,袖手旁观,说你妄为将门之后,及不上深藏闺中女子,死了就当替将军清门户,他亲自上门请罪。若不是右相相助,你都…”死了。 最后两字梗在喉间,说不出口。 南宫浅妆眼中闪过寒芒,抿唇不语。 她明白勤王为何憎恶她,勤王心性高傲,极受圣宠,目空一切,肯定看不上臭名昭彰的南宫浅妆,胸无点墨,只会舞刀弄枪,女子该会的一切她都不会,怎么担的上他‘未来的皇后’? 何况,他隐忍至今,打的是南宫傲天手中兵权的主意,而今,南宫傲天表明立场,支持夜王那一派,自然迁怒到南宫浅妆身上。 微微叹息,只有南宫浅妆这傻子看不明白,错付痴心,连带送了命。 “小姐,奴婢刚刚给你换水,经过渌水亭见到勤王带着左相上门讨公道,说你纵马行凶,伤了秦玉贞,让你上门赔罪。哪有这样欺负人的?马儿发狂乱撞,秦玉贞自己送上去给撞落马,为什么把责任推给你?老爷说等你伤好亲自带领你上门赔罪,可勤王说就算留一口气,抬也要抬着去,勤王真真是忘了身份,他才是你的未婚夫婿。”碧涵眼底忿忿不平,喋喋咻咻的数落勤王的不是。 “咝――”前身浓烈的怨恨冲向脑海,情绪激动,扯到胸口的伤痛,抚上跳动如擂鼓的心口,目光冷凛,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替你报! 感受到那股牵扯她情绪的悸动消散,冷声一笑,这么渣的男人白送她她也不要。随即,神色稍稍暗淡,即使没有经历过皇权争斗,也知道,绝对比电视剧里演的残酷千百倍。 苦笑一声,如果知道看那一眼美男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她绝对偷完东西闪人,并且对美男敬而远之。 “父亲怎么说?”根据记忆里的信息与南宫傲天的选择,便知道她是弃子,不然,不会不顾她的安危,从中立派变成夜王党。 碧涵神色古怪,吱吱唔唔的半天没说话,低垂着头,斜眼偷瞄南宫浅妆,咬唇道:“老爷同意了。” 南宫浅妆目光一闪,微微颔首,意料之中,不过对碧涵说的右相感兴趣,倒是没想到他会救自己。 脑海里闪现白衣如雪,清雅如风的男子背身而立,料想是个美男,可惜看不到正面。 “小姐,你不伤心?”碧涵难以置信,小姐为了得到老爷的关注,做出许多无理取闹的事情,得到一顿骂也会开心许久,可这也是奢侈,每每小姐都会关在房间哭的很伤心,如今,勤王无理的要求老爷同意了,照理说,小姐会伤心。 “为何要伤心?”南宫浅妆慢慢起身,皱眉反问。 碧涵被问住,放下手中毛巾,赶忙搀扶南宫浅妆起身,灵动的大眼仔细打量南宫浅妆,确定真的没有伤心,适才松了口气。 “小姐,你能看开奴婢很高兴,夫人劝说过几次,你都不听,每次和夫人闹得不愉快。”说着,口气有些抱怨,她相信小姐是聪明人,只是被外面的表象迷惑,终有一日会醒悟。 南宫浅妆一怔,没有责怪她以下犯上,前身本身不拘小节,对碧涵也是极好,两人亲如姐妹,但未曾想到她心思如此缜密,比‘她’看得通透。 她已经霸占了这身子,定要替她扫清麻烦,安能悠闲度日。 皇家,她一点都不想参与,更别说是嫁进皇室。 “好、好,我知道了,我的碧儿大小姐。”南宫浅妆‘噗呲’笑出声,被她的模样逗乐。剧痛袭向胸口,弯腰按住心口,眼中刹那射出冷芒,微眯着眼望向渌水亭的方向,透着肃杀之气。“我记得摔下马并没有伤着胸口,这是怎么回事?” 碧涵看着南宫浅妆肃杀的目光浑身一颤,眼中有着担忧,小姐性子急躁,不受管束,惹怒她的人绝非有好的下场。可眼下,并不是寻仇的好时机。 “小姐就不要折煞奴婢,奴婢也是为了小姐好。”碧涵眼神真挚,恍惚间竟觉得小姐与往日不同,多了几分沉稳,听了勤王与秦玉贞如此设计,也不动怒。“秦小姐摔下马被马蹄碰了一下,勤王把罪责归纳到你头上,赶着秦小姐的马在你身上踏过,奴婢没用,没能保护小姐。”说着,碧涵跪在地上请罪。 楚慕瑾,秦玉贞… 很好! 南宫浅妆瞳孔寸寸紧缩,心思瞬息万变,他们狠毒至此,她迫不及待的想去会会这双贱合璧的二人! “无需自责,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我当初瞎了眼,被灰尘蒙了心。”目光清冷,隐约闪现阴冷的幽光,嘴角挂着嘲弄,她享誉二十一世纪的‘无影神偷’,不信,折腾不死这两贱人! 胸口的伤大约半个月才能好透,敛下眼底的精光,缓缓下床,起身坐到梳妆镜前,瞧瞧自己的模样。 晕黄模糊的铜镜中,倒影出巴掌大的鹅蛋脸,峨眉如弯月,闪耀如黑曜石般的瞳仁流转琉璃般的光华,粉嫩唇瓣如三月桃花,饱满娇艳,真真让人想咬上一口。如今,脸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眉宇间隐隐透着一丝疲倦,丝毫没有折损风华,反倒让人心生怜惜。 南宫浅妆望着镜中人,有些恍惚,犹如身置梦中,看不真切。随即,心下一喜,这样的人儿堪当绝色,比起她前世不知出色多少,那点郁闷之气一扫而空,古代果真出美人,美男应当也不少? 莹白素手执起玉梳,轻轻梳着黑亮如瀑的青丝,凤眸水光流转,唇畔微勾,媚意横生,身后的碧涵怔怔的看痴了。 “小姐,你真美。”碧涵由衷生出感叹:“那秦小姐比不得你,勤王真是有眼无珠。”想到楚慕瑾对小姐做的那些事儿,碧涵愤怒的脱口骂道,随后反应过来,慌张的捂着嘴。谨慎的四处张望,见无人在外,吁了口气,辱骂皇室,可是杀头的大罪,弄不好,还会牵累小姐。 南宫浅妆展颜欢笑,满室夺目的红,瞬间失了色。 还以为这丫头胆子大呢,还有她怕的事儿呀? “怎么,我都敢教训,还怕那渣人?”南宫浅妆出口戏弄。 碧涵撅着嘴,委屈的跺了跺脚,想开口说些什么,只见管家神色匆匆,一路小跑过来,见到梳妆台前的南宫浅妆,微微怔愣,眼底闪过惊艳,流露出贪婪。 南宫浅妆脸一沉,凤眸一片幽深,暗藏星光,直戳管家心底,仿若能看穿他龌龊的心思。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蹿脑门,管家吓得浑身颤栗,惶恐的低着头,不敢直视。 “大小姐,老爷让小的来瞧瞧,若您醒了,便随奴才去渌水亭,勤王和左相在等着您。”管家不敢造次,毕恭毕敬的传话,心想:大小姐比以往不一样了,眼神可怖,多了种凌厉的气势。 “哦,有事?”气势一敛,神色淡漠的问道。 “勤王与左相在府中等小姐醒来,接您去给秦小姐赔罪,顺道,顺道让您遵守诺言。”管家权衡一番,战战兢兢的托出勤王的意思。 赔罪?遵守诺言?南宫浅妆眉头一挑,眼底隐晦莫测。 ------题外话------ 水烟儿新文,喜欢的亲赶紧跳坑,求包养,求收藏~mua~ ------------ 第二章 我在,秦玉贞终生只能为妾 亭台水榭,入口栽种几株紫藤花,顺着梁架蔓延至渌水亭。清风阵阵,紫色花瓣纷飞,宛如一场花雨,身置画中。 南宫浅妆一袭大红纱裙,脸色苍白如纸,拽地青丝披散脑后,透着病态的妩媚,娇弱的让人揪心。 南宫傲天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儿,眉心一突,低沉洪亮的声音,隐含威严。“快向勤王行礼。” 闻言,南宫浅妆抬眼看向她的父亲,墨绿锦袍,身材伟岸,端正的国字脸,五官俊美,长年镇守边关征战,一股子杀伐之气隐露。 “女儿身体不适,失礼之处,勤王也会谅解。”说着,捂着胸口轻咳,脸色白了一分,转青。 碧涵担忧的搀扶着南宫浅妆坐在倚栏边,淡淡的扫过坐在上首,一袭印暗纹,绣金边的紫衣男子,头戴同色束发紫金嵌珠冠,气质高贵冷凌,五官俊逸,狭长的眼眸暗沉,闪耀点点寒光,轻染薄怒。 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难怪这么渣,还有那么多女人趋之若鹜,确实有这个本钱,真是可惜了这张好面皮。 “南宫小姐既然能起身走来,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可以随本王一同去相府向秦三小姐赔罪。”楚慕瑾眼底闪过嫌恶,一刻也不想在将军府多待。 本打算等拉拢将军府这一派,念在她父亲的份上赏她个侍妾,可南宫傲天不识好歹,支持与他对立的夜王,如何让他咽下这口恶气? 秦三小姐?呵,倒与秦玉贞挺配的,他们三人之间的关联,名副其实的小三! “道歉?为什么?”南宫浅妆一怔,茫然抬头,疑惑的问道。 “你纵马行凶,伤了秦三小姐,难不成还有理?”楚慕瑾冷笑,转动右手拇指上的扳指,冷冽道:“在场那么多人可以作证,由不得你狡辩。”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南宫浅妆冷声嗤笑,清冷的眸子斜视一眼边上默不作声,由着楚慕瑾替他讨公道的左相,讥诮道:“勤王以什么身份来问罪?于公,你是雪临国王爷,讲究证据,不得偏袒,公平公正。于私,你是我南宫浅妆的未婚夫,哪一重身份都没有理由让你勒令我去相府赔罪,何况还是子乌虚有的污蔑。”顿了顿,看着楚慕瑾脸色铁青,继续道:“王爷说在场那么多人看着,只要没瞎都知道我摔下马昏迷,而秦三小姐安稳的坐在马上挑衅我,莫非你是为了掩盖赶马踩踏我,反咬一口吧?”说到最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伶牙俐齿!”楚慕瑾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闷亏?这个南宫浅妆往日都是痴迷的看着他,只要他的话,都封为圣旨执行,怎会这般添他堵?盛怒的拍桌:“你的马儿撞伤秦三小姐是事实。” 这么容易被激怒?也不怎么样,深受圣宠?皇室无能人么? “勤王这么公道,应该打杀了那畜牲,而不是迁怒本小姐,我记得那马儿是王爷给我的,若要问罪,我也是受害者,断不能忍下这口恶气,不如去皇上那儿讨公道,若是我的错,绝对上门负荆请罪。”似讥似讽的说道,接过碧涵手中的热茶,浅啜一口。 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拿捏?前身也不是愚蠢的人,只不过痴恋楚慕瑾,所以甘愿装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换来的是这样的境地。 楚慕瑾一滞,没料到她心思深沉,想的如此周全,简短的几句话,让他无话反驳。 何况,本来就是秦玉贞故意冲上去被撞,诬陷南宫浅妆,闹到父皇跟前,他也讨不得好。 “本王给你的马是上等汗血宝马,怎会无缘无故发狂?是不是你动的手脚,还未知。”怒视风轻云淡的女人,胸腔那团怒火越烧越旺,恨不得掐死这胆大妄为的女人。 南宫浅妆撇开头,面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勾唇一笑,忽而,眼神闪烁,虚弱的喘几口气,捂着胸口,蹙紧秀眉,眼底氤氲水雾,侧头哀怨的望向楚慕瑾:“经过刚才的试探,原来你真的不在乎我,尽管我是无辜的人。”脸上因争执浮现的血色褪尽,咬唇说道:“你要我向她道歉,我同意。但是,你赶马儿踩踏我,差点害我丧生马蹄,是不是也要还我公道?” 楚慕瑾紧抿唇瓣,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底的厌恶更甚,多看一眼都嫌脏污了他高贵的眼珠。 “妆儿,不得无礼。”南宫傲天眼神微闪,看着她明媚的脸,眼神复杂,至从出了那件事后,他就不待见这个女儿,没想到这次受伤,倒有些许不一样了,是对楚慕瑾心灰意冷么? 南宫浅妆眼一沉,缄默不语。 秦舜脸色难堪,心里恼怒,他女儿受伤躺在床,让她上门赔礼,把责任都推向勤王和贞儿身上,简直欺人太甚。 “南宫小姐,赛马的事由你提出,贞儿一个闺阁小姐,怎会懂这些?无论如何,你也难脱责任。否则,别闹到皇上那儿,落得两家不愉快。”他堂堂一国丞相,何时受过如此奚落? 南宫傲天脸色一沉,略微思量,示意南宫浅妆闭嘴。“只是赔个罪,快点随勤王去。” 南宫浅妆讥笑,这就是她的父亲! 丞相再狡诈阴毒,他女儿再不是,也会维护女儿的颜面。 “去就去,反正丢的是将军府的脸面,我的脸面早就丢尽了,无所谓。”心里来气,哼,要我道歉,也要看秦贱人受不受得起! 前身也暗中受过不少她的气,碍于勤王,咬牙隐忍。而今,这个身子由她主宰,爱怎么来,看心情! “慢着,你就这样去?秦小姐卧榻养病,你该素雅的衣裳。”勤王瞄了眼红如火焰的纱裙,眉宇间尽显不悦。 “你真啰嗦,爱去不去,我穿什么还有规定?是不是要我披麻戴孝去?是受伤又不是死人,我这样去也可以给她冲喜,去掉晦气,说不定好得快。再说,就算她病弱垂危,又不是我南宫家的女儿,也轮不上我披麻戴孝!”她懒得装,真当她好欺负?反正前身也是这么脾气火爆,说话恶毒,她这样也不会露陷,反而装得太过,会让人怀疑。 “你…”丞相气的脸色涨红,眼底闪过狠辣。“既然如此,那就请皇上主持公道。”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当真好本事!”楚慕瑾意味深长的睨了眼南宫浅妆,紧跟着起身离开。 什么意思? 南宫浅妆怒从中来,觉得楚慕瑾脑子锈逗了,她反驳几句就有本事?是不是理该让他们残害死? “我忍你,让你,只是因为你是我未来夫君,可你们却把我的忍让当成一柄利剑刺死我。让我及时醒悟,对你这样得寸进尺不要脸的人,根本无需退让。我定让你后悔昨日没弄死我,我活着一天,秦玉贞想嫁给你,终生只能为妾!”面无表情的说道。 只要我还活着,你们终其一生都不得善终! ------题外话------ 亲耐的们,水烟儿来了你们在哪儿...哪儿...儿... ------------ 第三章 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 楚慕瑾额角青筋跳动几下,面黑如墨,狭长的眼眸如万年寒冰,仿似一柄冰剑刺穿她的心窝,一股凉气从后背窜起。 “南宫浅妆,别试图激怒本王,挑战本王的底线,否则,谁也保不了你!” 听着他威胁的话,南宫浅妆捏紧拢在宽大袖口里的素手,长而卷翘的眼睫垂落,半遮眼睑,掩住眼底的情绪。 他这次想害死她打的是一箭双雕的算盘,一来可以解决她勤王妃的身份,毫无顾虑的迎娶秦玉贞。二来,给南宫傲天警告,站错队伍。而谋杀有一就有二,何况自己和他撕破脸了。 到底是冲动了,在这皇权至上的古代,挑衅皇室,等于把自己送进虎口。虽说前世闲暇爱看穿越架空小说,里面的女主是冷酷特工,身手了得,又能创建自己的势力,才敢与皇室争锋相对。 可她只是个偷儿,师傅也教她杀人的功夫,为了避免出任务时,遇到对手抢夺。她志不在此,只学到点皮毛,靠暗器取得优势,而如今,她刚穿过来就越到麻烦,有个屁的势力。能给她撑腰的父亲,却不在乎她的死活,若知道有朝一日会魂穿,那她当初一定学好功夫。 这样想着,心里有了主意,看来得找个有身份,能与这渣渣对抗的人合作! “恕我眼拙,没看出王爷有底线。”凤眸含笑,波光潋滟,衬得惨白的脸鲜活生动。 可看进楚慕瑾眼中,格外的刺眼,恨不得掐断那纤细雪白的脖颈。 他不明白,为何一个人的转变这样快?昨日为他要死要活,今日却与他处处与他为难。那清亮的大眼,再找不到一丝对他的痴迷、情谊。 想到此,心里仿若空了,丝丝异样拂过心头,快的来不及琢磨,归于沉寂。 “妆儿,不得胡说。”南宫傲天捕捉到楚慕瑾眼底的阴鸷,抢先呵斥。再不喜,也是他南宫家的人。 南宫浅妆何尝不知道楚慕瑾动了杀念,只要这个念头根植心中,无论她说与不说,都会是楚慕瑾要除掉的人,她又何必委屈自己? 看到南宫傲天为了将军府,把她推到风口浪尖,触及到他的利益,毫不犹豫的舍弃,这样冷血无情的父亲,她为什么要听他的? “我真怀疑,我是不是你女儿?虎毒都不食子,而你为了自己,舍我为你铺路,当真是一位好父亲。”南宫浅妆眉清目冷,睨了眼被怒火充斥的楚慕瑾,口无遮拦。 “你…”南宫傲天脸色铁青,噎的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 渌水亭的气氛凝滞,几人各有所思,最后,楚慕瑾脸色稍缓,打破僵持。“念在南宫将军的份上,本王既往不咎。” “嗤――”南宫浅妆不屑的叱笑,错的本来就是他!还能再无节操,无耻一点么? 楚慕瑾转瞬脸色阴沉,真真是不识好歹,仿若忆起自己上门的另一个原因,强压下心头恼怒。 “昨日赌约可还记得?”手背在身后,等着她的回答,想到她之前信誓旦旦,让他心爱的女人做妾,嘴角挂着残忍的笑。 他倒要看看是真无情,还是欲擒故纵? “嗯?”南宫浅妆靠在倚栏上,脸色慢慢恢复,整好以暇的望着楚慕瑾,等着他后面的话。 “南宫浅妆,本王希望你遵守约定,让出勤王妃头衔。”楚慕瑾口气十分不屑,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紧盯着她,看到她眼底的痛楚,眼里闪过轻蔑。 南宫浅妆一怔,眼眸寸寸紧缩,随即,不可置信的瞪大,不复之前的镇定,慌了神。 当触及到他眼底的不屑,眼中尽是伤痛,紧紧的闭上眼,过了许久,霍然睁开眼,满是决绝。 莹白的手覆上太阳穴,露出刻意讨好的笑,希望他打消这念头。“不好意思,本小姐摔坏了脑子,不记得有这事儿。”话落,看着脸色愈加铁青,快要冒青烟的楚慕瑾,心底一阵暗爽,气不死你,老娘就不退婚,让你俩贱人得意。 她说过,只要她还在,秦玉贞要嫁楚慕瑾,只能为妾。 在没有想好对策,让他们付出欺凌她的代价,休想解除婚约! 楚慕瑾狭长的眸子破碎出浓烈的墨色,如巨大的漩涡向她袭来,似要将她吞噬,绞碎。 “好,好,好。”怒极反笑,连说几声好,伸手撕断亭子上被风吹来的纱幔,大掌一握,瞬间化为粉末,阴冷的说道:“本王看走了眼,误以为你蠢钝如猪,倒不想如此能言善辩。”踱着沉稳的步子,围着南宫浅妆来回走了几步,高大的身躯散发强大的气势压迫她。“若不记得了,那么之前的事,岂不是你瞎编捏造?” 说着,眼神阴鸷的仿若一条淬了剧毒的毒蛇,吐着蛇信子爬上南宫浅妆美艳绝伦的脸蛋,露出两颗尖利的牙齿,咬烂她明媚的笑容。 这次,看她怎么圆谎! “说来奇怪,我这是选择性失忆,自己说过的话不记得,倒是记得别人说过的话和事。”痛苦的敲打着额头,清亮的凤眼蓄满晶莹的泪花,夹杂着一丝迷惘。“我刚才说什么了?” “噗呲!”碧涵忍不住笑出声,肩膀耸动的厉害,她没想到小姐装无辜气人的本事不小。 果然,楚慕瑾气的差点吐出一口血来,喉间涌出一股腥味,咬牙咽下。来不及发怒,被她抢先打断。 “父亲,真有此事?”南宫浅妆垮着小脸,说不出的委屈。 “咳咳…”南宫傲天面色不自在,握着拳头放于唇边轻咳,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沉吟道:“为父那日在御书房与皇上商议洪城水灾事宜,不太清楚。” 如今,确实不大适合与勤王解除婚约,眼底闪过精光,心里有了想法。 “勤王,你看,我父亲不知道,我也不记得了,你能不能拿出证明?”南宫浅妆看着脸色青阵白阵,手指握的‘咔嚓’作响,又不能把她怎么着,心里憋笑的难受,苍白的两颊浮现红晕,气色极好,哪有一丝病态? 楚慕瑾向来被众星捧月,无人不奉承吹捧,哪吃过这么大的瘪?心里的那团火越烧越旺,焚烧他的内脏,胸腔仿佛要迸裂,恨不得喷出一股火焰烧死她泄愤。 “马场的王孙贵胄都能作证。”楚慕瑾眼睛赤红,却没有被她激怒昏了头,保持一丝理智。更加下定决心在成婚前做掉她! “这怎么行,那些人都巴不得我和你取消婚约,假的也说成真的。既然是赌约,那么一定会签协议画押。”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忧伤,咬唇否认。 楚慕瑾抿紧了寡薄的唇,当初秦玉贞要写,因为南宫浅妆不识字,被他拒绝,心里想着做了完全的准备,她横竖都是死,那一张薄纸,自然可有可无。 而南宫浅妆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死不承认,看谁能奈她何? 就在这时,浅灰袍子的管家急匆匆的走来,后面跟着一袭白衣的男子,墨发不扎不束,随风飞扬,脸上被一张银白面具遮盖,露出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两瓣薄唇,如晨间绽放沾染露水的玫瑰,红而莹润。 “本官不巧听到王爷的谈话,正好可以做个见证。”白玉修长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宣纸,清雅道:“秦小姐以防万一,拟好协议签字给本官做证人,来不及给南宫小姐过目,比赛已经开始,本官在南宫小姐摔下马昏迷时,想起受人之托,便救南宫小姐与马蹄下,按好手印。” ------题外话------ 亲们,听到水烟儿的召唤么? 不收? 哼哼…(露出两颗牙,极为阴险)等着爷打屁股~! ------------ 第四章 和我挺相配 白衣如雪,清雅如风。 南宫浅妆见到百里玉的第一印象,即使没有见到面具下的那张脸,这一身风华也足以令人倾心。 直愣愣的盯着他翩然而至,屏住了呼吸,心里有股强烈的*,想要揭开他脸上的面具,看下面藏着何等的倾世容颜。 忽而,脑子里涌出关于百里玉的信息,无涯老人关门弟子,惊世之姿,才惊天下,名动四国,被称为‘公子双’。一年前奉师命来雪临国入朝为官,短短三月,便坐上丞相之位,受世人追捧。 可惜,没多久,一场大火,差点让他丧生火海,如仙似妖的容貌一夕间变成人人惧怕的鬼面。 性格变幻无常,谈笑间灭人满门,府上美姬无数,名声比她还臭。 心里惋惜,也难怪性子如此,谁都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真是可惜了那张脸啊! 这样想着,蓦然听到百里玉的那句话,脑子有一瞬空白,随后第一反应便是――怎么可能? 以他的性格,便知道他不是多事之人,而且,秦玉贞对楚慕瑾唯命是从,他没应允,秦玉贞绝对不敢擅作主张。 心思一转,想询问南宫傲天的意思,可压根没看到人,眉头不由得紧蹙。 “南宫小姐找南宫将军啊?他在玉进来,随管家离开了。”百里玉嘴角挂着邪肆的笑,目光若有似无的打量南宫浅妆。“可是不信玉的话?南宫小姐看看右手拇指,便知玉有没有说谎。” 闻言,南宫浅妆伸出手掌看着拇指上残留淡淡的红印,欲哭无泪。好不容易差点气死这渣渣,却被他跳出来捣毁了她的计划,当即对他横眉竖眼。 盯着桌上被白瓷茶杯压着的宣纸,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脸色不善的问道:“你救我,就是因为受人之托?” 百里玉深邃如海的眸子诡异莫测,殷红的唇微勾,中指与食指指尖夹起薄薄的纸片,在南宫浅妆眼前晃动:“不然呢?玉虽然脾气不好,人品却是极好的,从不失信于人。” 放屁! 南宫浅妆在心底大骂,对他来说人品早碎了,说过的话从来都未曾兑现过,朝臣们都是敢怒不敢言,连皇帝都对他礼让三分。而今,是他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可她又奈何不了他。 这一动怒,牵扯到胸口的伤,阵阵的刺痛袭来,痛的她胸口发闷,呼吸短促。 “是真的我也不认,协议是双方之间的事情,我看都没看,怎么知道是不是不平等条约,到时候把我卖了,我还傻兮兮的替你们数钱,想得倒美。”脸一沉,眼里一片冷意,她的计划,不容更改。 虽然,她知道能与楚慕瑾订婚,是因为母亲蔡氏跟皇帝交换条件,不是那么轻易解除,可她还是不容许有一丝意外! 百里玉眼底闪过一抹趣味,径自倒杯茶水,轻轻摇曳,望着浅黄色茶叶在白瓷茶杯里浮浮沉沉。良久,低笑了声,一饮而尽。 “南宫小姐放心,玉不会卖了你,以你的盛名倒贴给别人都不要,何必又多此一举。”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你…”南宫浅妆气的脸颊通红,心里憋着的一股子浊气,胀的胸口生疼,已经有细密的冷汗渗出。 百里玉淡淡的睨了眼,眸光微闪,修长的手指转动着薄纸,一把揣进怀里。 一直未说话的楚慕瑾眼皮也是一跳,看着他们两个在斗,南宫浅妆战败吃瘪,他先前的郁气消散,心情好了起来,冷静下来想想,是他被怒火冲昏头脑,失去思考,才会让她得逞,幸而百里玉赶来,否则,这退婚的事,没有着落。 想到此,对秦玉贞的自作主张有些气恼,眼神微冷,心底升腾一股子邪火。到底是大男子主义在作祟,容不得人忤逆他。 “既然贞儿让丞相做证人,那几人就摊开说,别让本王耽误了南宫小姐嫁人。”手指卷曲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冷冽的说道。 南宫浅妆气恼,知道楚慕瑾不会善罢甘休,斜眼剜了百里玉一眼,就怪他多事,冲出来凑热闹,不然她早早就可以回房休息,那还要面对楚慕瑾这恶心的人。 “协议做不得数,是皇上赐的婚,要解除婚约可得请示皇上。”灵光一闪,南宫浅妆找到一个有利的借口,直觉告诉她,皇上不会同意。 楚慕瑾眼底闪过戾气,这该死的女人,轻而易举的能挑起他的怒火,她绝对不能留! 而百里玉却慵懒的靠在石柱上,漫不经心的说道:“男人三妻四妾正常不过,何况是皇室,若勤王有朝一日能荣登宝座,坐拥后宫三千。南宫小姐若要嫁给勤王,怎能气度这么小,一个妾也容不下?” 话落,楚慕瑾霍然站起,冷若冰霜的低吼:“你说什么?” 震惊的不止是他,还有一旁暗生闷气的南宫浅妆,惊讶的张开了嘴,她可不认为秦玉贞是个傻货,百般刁难她只是为了谋得一个妾侍。 “白纸黑字,秦小姐赢了,南宫小姐便要接纳她坐王府侍妾,输了,便了断对王爷的情谊。” 南宫浅妆觉着百里玉有些幸灾乐祸,可这事与他无关,得瑟什么劲?伸手抢过宣纸,看着上面的一二三条,灿烂的一笑,得意的甩在楚慕瑾脸上。“王爷,我也不是气度小,只是和秦小姐开个玩笑,既然她对你有情,不管是输是赢,我都答应她做你侍妾。” “蠢女人!”楚慕瑾难以置信的看完,脸色铁青,若不是识得秦玉贞的字体,他怎会相信?秦玉贞那样高傲的人,怎会委身为妾? 眼神阴冷的看向百里玉,没有看出破绽,愤怒的甩袖离开。 南宫浅妆闪身拦住,眼疾手快的抢过那协议,快速的揣进怀里,眉开眼笑道:“这个我要留着,好向皇上请旨。”说完,侧身让开,指着侧门说道:“王爷还是走后门,这件事闹得京都人人皆知,许多百姓围在门堵得水泄不通,等着看我笑话,若是王爷从正门走,大家知道婚没退成,王爷面子里子可就都丢光了。” 楚慕瑾脚步不稳,狠狠的瞪她一眼,快速的离开。 “南宫小姐是个妙人。”百里玉眼底闪烁精光,把玩着腰侧晶莹剔透的玉佩。 “我也觉得。”南宫浅妆欣然接受,老脸也不红一下。 百里玉手一顿,骤然收紧手中玉佩,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喃喃的说道:“可惜了,和我倒是挺相配!” ------------ 第五章 便宜干娘,神秘令牌 南宫浅妆翻了个白眼,和他相配? 嘁,不是她的那盘菜! “虽然你帮了我,我对你很感激,但不至于对你以身相许。” 盯着他那张在淡金色阳光照射下,泛着七彩琉璃光芒的面具,再一次惋惜他的脸,如若不然,兴许她还会稍稍考虑。 “玉比不上勤王?”百里玉神色散漫的问道。 南宫浅妆摇摇头,沉吟道:“不是,我喜欢一切美的事物,你虽有一身风华,光芒万丈,但是,我觉得你…拿不出手。” 碧涵目瞪口呆,丞相毁了容,依旧有许多小姐趋之如鹜,甚至当朝最受宠的梦璃公主,都仰慕丞相已久,前些日子都请旨赐婚,被丞相拒绝了。她家小姐居然说拿不出手,传出去,会被人给唾沫淹死。 “原来如此,你誓死要嫁给勤王就是因为他那块脸皮?”百里玉恍然大悟,嘴角挂着邪魅的笑,有意思,真有意思。 “别侮辱我的眼光,他长得是还过得去,心里已经腐烂了,我一般都是透过表象看本质。”说着,扔了一记刀子眼,别把老娘看的那么肤浅。 百里玉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侧头望着飘零的花瓣,眼底滑过一抹深思。 忽而,南宫浅妆凤眸微眯,深吸了口气绕到他的身后,想看看他是不是也像小说里的那般,故意假装毁容,其实美貌还在。 见他没有反应,示意神色不安的碧涵闭嘴,然后飞快的探手想摘掉他脸上的面具,却在碰上的瞬间,手腕被他给钳制住。 “南宫小姐真热情,对玉投怀送抱。”百里玉深邃如海的眸子闪着戏谑,伸手碰触到她尖细的下巴,滚烫的热度,让他缩回了指尖。 南宫浅妆被他冰凉的手指摸得浑身一颤,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阵头晕目眩,心想,完蛋了,胸口的伤引起发高烧了。 百里玉从怀里掏出白色瓷瓶,倒出一粒翠绿色,散发淡淡清香的药丸,塞进她的嘴里。“今天玉心情不错,不想见血,若有下次,小心你如花似玉的脸蛋。” 淡漠的话宛如千年寒冰透着丝丝凉气,冷进南宫浅妆心底,向四肢百骸扩散,浑身透心的凉。 她知道这是警告,也同时让她明白,古代果真不是这么好混的,她太弱了… “我不是好奇么?想看看你脸是不是真的毁了。”输人不输阵,南宫浅妆不知死活的顶回去,瞬间,感到周身一股冷意,干笑的说道:“我胡说的,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话落,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话是她说的么?在她自己的地盘,还怕了他不成? 百里玉清浅一笑,透着冷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清雅的说道:“好奇心害死猫,玉舍不得这么漂亮的脸蛋消失。”说着,撩起衣摆起身,作势离去。 南宫浅妆急忙拉着他的衣袖,讪笑着说道:“你是不是会武功啊?既然都帮了我一次,那就麻烦你再帮一次,好人做到底嘛?” 随后,想到他的警告,心肝儿一颤,愈发攥紧了手里的衣角,不管了,先缠着他答应再说,否则她的计划难以实施。 “嗯?”百里玉浓密如墨的眉头微拧,不动神色的用手指割裂南宫浅妆碰触的衣角。 “那个,能不能帮我去相府借一件秦玉贞的肚兜?”看着手中半截衣角,心里顿觉屈辱,南宫浅妆想到两人实力悬殊,咬牙强压下那口闷气,没关系,她能屈能伸,在没有绝对的势力,比敌人强大,低低头不要紧,总有一日,她会找回场子,让他反过来求她。 轰―― 百里玉耳尖泛红,随即,心里升腾一股怒火。很好,叫他,叫他偷肚兜? “拜托了,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南宫浅妆在他发怒前,抢先说道。清亮的眸子雾霭蒙蒙,仿若一眨眼,泪水便如断线的珍珠滴落。 心底莫名的烦躁,这女人的善变他见识过,看着她装可怜,眼底闪过暴戾,脚尖一点,快速的掠出将军府。 呃…他到底答应没有? 南宫浅妆望着空荡荡的高墙,郁闷的跺了跺脚,要是她也会轻功该多好? 伸手扶额,发现体温居然正常了,胸口的伤痛也不那么明显,只有轻微的隐痛,两眼发亮,这简直就是神药! “碧涵,走,回房去。”想到折磨她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心里雀跃,脚步变得轻快,一路哼着调子。 “大小姐,夫人请您过去。”忽而,从花园走来身着粉色褂子的丫鬟,毕恭毕敬的说道。 娘亲?怎么突然找她,是不是知道这边的消息了? “带路。”不管怎样,也是要见见这位真心疼爱她的娘亲。 穿过花园,经过书房,不消片刻便到了。 “娘亲。”门口站着身穿蓝色绣牡丹的罗裙的贵妇,面慈目善,身上散发着一股子亲和,见着就想亲近。 蔡蓉含笑点头,眼里流泻宠溺,她育有一子一女,对这小女儿捧在手心疼爱,才会娇纵成蛮横的性子。 “妆儿,你太胡闹了,婚姻大事都是皇上做了主,怎么由得你们儿戏?”笑容一敛,故作严肃,拉着她进屋,当年若不是为了保住她的性命,怎会乞求皇上把她赐婚给勤王?如今想想,当年到底做错了没有? 南宫浅妆微微叹息,真的是为了这事,撅着嘴,晃动蔡蓉的手臂,撒娇说道:“娘亲,勤王他太过分了,他不待见女儿,也犯不着要了女儿的命,若不是右相出手相救,您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前世她是被家族赶出门的私生子,渴望得到家人关心,除了师傅,到死都没人真心对她。在这身子上重生,虽然不受父亲,哥哥喜爱,但至少还有娘亲疼,她不忍心娘亲对她失望。 蔡蓉握着她的手一紧,怜惜的拍着她的手安抚,“傻孩子,解除婚约可没这么简单。” 南宫浅妆心一沉,看来真的不简单。“娘亲,你拿什么跟皇上谈的条件?”不然以她的名声,怎么能够嫁进皇家? 蔡蓉眉宇间染着清愁,孩子大了,许多事瞒不住了。“你干娘留下的七彩舍利子。” 舍利子? “这有什么用?” “娘也不知道,只是那时候有人告诉我,皇上派人在找,娘就把东西送进宫了。”眼神黯淡,妹妹当初料到孩子不安全,才会在弥留时把东西交给她。 南宫浅妆也想不透,暗自留了心眼,猜想着突然冒出来的干娘,也没有再多问。 “妆儿,过几天是你干娘的忌日,你去云迷山祭拜。”说着,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块黑色类似令牌的东西,放到她的掌心。“你祭拜好了,顺着左边的小路一直往前走,里面有一座庵庙,找净慧大师。” 南宫浅妆把玩着令牌,上面是一个奇怪的图腾,像张牙舞爪的飞龙,有好似地域图标,“这是什么东西?” “你别问了,这是你干娘留给你的,自有用处。”蔡蓉神色哀伤,看着南宫浅妆神色恍惚,想起许多久远的事情,若不是她的一念之差,也不会害得鸢儿惨死。 南宫浅妆心里草长鸢飞,乱成一团,一个接一个的谜底盘踞在心头,直觉告诉她这块令牌不简单呀,她那便宜干娘也不简单! ------------ 第六章 私交定情信物 南宫浅妆望着桌上水蓝色绣着鸳鸯交颈的肚兜,神色古怪,她没想到百里玉真的去偷了。 如今,事情都已准备好,只欠东风。 她可不想顶着令她恶心的勤王妃头衔,秦玉贞对楚慕瑾那么情深意重,不惜害死‘她’,那么她就送她一程。 纤细的手指挑起肚兜,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塞进怀里,转身便看到碧涵端着早膳进来。 “小姐,您快点用膳。”碧涵摆好碗筷,忧心忡忡的立在一边。 “怎么了?”南宫浅妆睨了眼碧涵,觉得这丫头不对劲。 碧涵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低垂着头,咬唇道:“二少爷随夜王游学归来,听到秦小姐受伤,怒气冲冲的要到翠竹阁找您麻烦,被大少爷截住了,奴婢猜想二少爷不会善罢甘休,会寻机过来。” 南宫浅妆舀粥的手一顿,醒来这两天她还没见过府上两位哥哥,大哥南宫萧随父亲镇守边关,近日才召回京,而二哥南宫毅是夜王的陪读,几年前便一起出京游历,今日才归来,找她却不是关心她的身体,而是替秦玉贞讨公道,不难想象是什么原因。 眼底一片冷意,嘴角挂着嘲弄,看来在这府中,唯有蔡氏才是真心待她。 “随他。”凤眼微眯,正愁少了东风,这不送上门来了么? 这样想着,外面传来喧闹声:“南宫浅妆,你给我出来。” 碧涵一听,清秀的脸蛋满是不安,二少爷一向不待见小姐,这次怕是不会轻饶小姐。 “小姐,你不要出去,奴婢找夫人来帮忙。” 南宫浅妆眉一皱,摇了摇头,拉着碧涵的手安抚她,便起身走出屋子,院门口一袭蓝色锦袍的男子,大约二十二岁,长相俊美阴柔,与南宫傲天有八分相似,缺少了阳刚之气。这样的人,心思极深,阴毒狠唳。 “二哥大清早来小妹这大呼小叫?有事?”南宫浅妆眉清目冷,一双眼仿若清幽古井,深不见底。缓缓布下台阶,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哼,你把贞儿怎么了?”南宫毅冷哼一声,愤懑的质问。他没想到一回京,便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贞儿那样温婉可人的人儿,怎么会是狠辣的南宫浅妆的对手? “我能对她怎样?秦小姐身边可不缺护花使者,与勤王相亲相随,是京都一段佳话,我哪敢动她?”南宫浅妆话里充满讽刺,冷冷的看着南宫毅,狭长的眼底尽是恨意,心一沉,看来他们的恩怨挺深的。 “你就是因为这样才动手打贞儿的吧?南宫浅妆,几年不见,你的心越来越狠毒了,走,随我去给贞儿道歉。”南宫毅半分听不进去,他只知道她心爱的女子羸弱的躺在床上。 狠毒?南宫浅妆心都凉了,这就是她的哥哥! “你别忘了,你是南宫家的人,为了个女人,你要你亲妹妹给那个蠢女人道歉?你这是在打将军府的脸面。”南宫浅妆厉声喝道,愤怒的瞪着他,挣开他的钳制。 南宫毅只觉心头怒火噌噌的滋长,快要将他淹没,不管不顾的拉着南宫浅妆朝外走。 “你放开。”南宫浅妆心里恼怒,用力挣扎,却被南宫毅用内力镇住,捏的手腕传出火辣辣的痛,一咬牙,双手运气猛然一推。 “嘭――” 南宫毅被内劲震得撞在木桩上,踉跄的差点栽倒在地,捂着已然麻痹失去知觉的胳膊,难以置信的看着南宫浅妆。 南宫浅妆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可她继承了前身的记忆,只有三脚猫功夫,哪有这么雄厚的内劲? 一时迷惘了,小腹酝酿一股气劲,到处乱窜,燥热的让她难受,秀丽的眉头拧成结,这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多想,便被阴阳怪气的南宫毅点了穴位,动弹不得的扛走:“父亲叫你武艺,就是让你为非作歹,败坏门风?”嫉恨的话里带着丝丝酸涩,武学的造诣他没天赋,便被断了做大将军的梦想,心有不甘的陪着夜王做伴读,如今,连他瞧不起的南宫浅妆都超越他,如何不恨? 几个跳跃,便到了隔一条街道的左相府,候在门口的管家一瞧,立即领着两人去了后院的碧香阁,秦玉贞的院落。 一入门,南宫毅便解开她的穴位,伸手把她推进内阁,焦急的想上前询问秦玉贞的状况,可看到满室的人,忍下心底的担忧,站在一边行礼:“勤王、右相,今日毅带小妹上门赔罪。” 勤王面目表情的颔首,百里玉则慵懒的斜靠在红色软塌上,明灭不定的注视刻意跌倒在楚慕瑾身上的女人。 “左相大人上朝告御状了,现在恐怕在回来的路上,这罪可不是好赔的。” 南宫浅妆听到百里玉幸灾乐祸的话,恨得咬牙切齿,面上一副哀怨的看着楚慕瑾,扑进他的怀里,伸手揪住他的衣襟,一手用力在自己大腿掐一把,哭诉道:“勤王,你救救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阻挠你娶秦小姐入门为妾。” 楚慕瑾额角青筋跳动,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女人,心里却对秦玉贞做的蠢事呕的吐血。 “够了,你胡说什么?”南宫毅脸上布满阴云的叱道,贞儿那般圣洁的人,怎能屈身为妾? “二哥,你什么意思?我是你亲妹妹,难道要成为弃妇,顶着京都百姓的耻笑,成全你心爱的人?”南宫浅妆嚯然起身,冷厉的指责南宫毅,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南宫毅见她揭穿他心底的秘密,恼羞成怒,想挥手打她,可想到之前的一幕,与手臂上钻心的疼痛,悻悻然的收回手。 屋内陷入诡异的氛围,谁都没有出口打破这令人压抑的气氛。 而就在这时,一阵细密的脚步声传来,一抹明黄映入众人眼中,接着便是左相,后面还跟着几位左相派的大臣。 “左相,浅妆丫头不是在此来赔罪了?”雪临皇嗓音洪亮,细长浑浊的双眼扫过眼角垂泪的南宫浅妆,一脸笑意。“浅妆,见到朕怎么不喊人?” “皇上,臣女…”南宫浅妆委屈的低垂着脑袋,一副被欺负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了?”雪临皇目光摄人的看向楚慕瑾,微微不悦。 众人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行礼,楚慕瑾随即起身说道:“南宫小姐纵马伤了秦小姐,被南宫毅绑着来赔罪。” 雪临皇楚南擎目光深幽的俯视南宫浅妆,坐在上首,手指卷曲的扣着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让人心底不安。良久,才开口道:“浅妆,你说!” 南宫浅妆心底欢喜,皇上来了,这出戏就有更好的效果。可现下揣测不了皇帝的心思,眼波一转,哽咽的说道:“皇上,臣女知错,不该憧憬北苍国先皇先后的爱情,一生一世一双人,听到外面的留言,嫉妒心起,约秦小姐赛马打赌,若是臣女输了,便同意她嫁入勤王府。”心底想的是,这老皇帝大约五十多岁了,依旧面貌俊逸,可见年轻的时候定是美男子。 屋子里众人表情各异,最诧异的莫过于左相,他最了解女儿,即使再钟情勤王,也决计不会委身为妾。 “哦?真有此事?”皇帝高深莫测的睨了眼南宫浅妆,眼底闪过一抹暗芒。 南宫浅妆掏出怀里的那封协议,递给边上的陈公公,转给皇上,打开看着里面娟秀的字体,左相心底发凉,后背登时冷汗涔涔。 “皇上,臣女输了,愿意让秦小姐入府,请皇上赐婚让勤王与秦小姐择日成婚。”南宫浅妆神情悲恸,捏着锦帕捂着脸,嘤嘤抽泣。 “那你们二人一同成婚可好?” “皇上…”南宫浅妆满脸泪水的抬头,指着勤王说不出的委屈,撇头不愿再看。“臣女心里委屈,不愿同一日进门,勤王背着臣女早就与秦小姐私下交换定情信物,若一同进府,岂不是自取其辱?落得个新婚空守洞房?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左相惊得满头冷汗,赶忙跪在地上。“皇上,贞儿恪守礼仪,不会做这等糊涂事。”随后,脸色铁青,厉声怒斥道:“南宫小姐,莫要毁了贞儿的清誉。” “我没有,不信,不信你们搜查勤王,信物就在他怀里。” 众人面面相觑,见南宫浅妆说的煞有其事,心中信了几分,看向左相的眼神有些难言的意味。 百里玉眼底闪过了然,漫不经心的说道:“难怪勤王如此宝贝怀里的物件。” 闻言,左相心里有些不淡定了,莫非真的有此事? “搜。”皇上面色阴沉的吩咐身边的陈公公上前搜查,看着南宫浅妆的眼神晦暗不明。 她,到底是变了! ------------ 第七章 终生为妾,准许你请我用膳 南宫浅妆在楚慕瑾杀人的目光下,镇定的望着陈公公战战兢兢的朝楚慕瑾走去。 “陈公公,要搜仔细,这可是皇上的口谕。”南宫浅妆适时的提醒陈公公别偏袒,否则便是抗旨。 陈公公手一抖,上着厚厚粉底的脸皱成一团,一副要哭的样子,闭上眼不看散发一身黑气的勤王,快速的探手伸进去。 “慢着。”楚慕瑾按着陈公公伸进他怀里的手,怒不可遏的说道:“南宫浅妆,若你是存心污蔑,本王就以七出之条休了你。” 南宫浅妆捏着锦帕拭去眼角泪痕,红着涩痛的眼看着皇上,小声说道:“浅妆一切听皇上的,由皇上做主。” 楚南擎沉郁的脸色稍稍缓和,对南宫浅妆识大体很满意,不假辞色的说道:“快搜!” 陈公公浑身颤栗,知道皇上动怒了,不管不顾的拿开楚慕瑾的手,哭丧着脸:“哎哟,勤王殿下,洒家得罪了。” 手在里面摸了几下,掏出一块滑腻的绸缎,展开放在众人面前,陈公公方才看清是什么物件,霎时,脸上血色褪尽,踩着小碎步移到皇上身边,哆哆嗦嗦的捏着袖子擦拭额间冷汗。心想:这个秦家小姐哟,真真不知廉耻! 众人脸色大变,寻常人家女子,都是互赠香囊玉环绣帕,这秦三小姐太出格了,居然赠送女儿家的贴身肚兜,非但如此,上面的图案都教人面红耳赤,右下角附上情诗一首,让他们左相派都丢尽老脸。 左相惊愕的瞪大双眼,‘嘭’双膝跪地,老泪纵横的喊冤。“皇上,贞儿是被人陷害的,她熟读女戒,恪守己责,怎么会做这等下贱事?” “丞相,这物件可是你秦小姐贴身之物?”皇帝冷厉的说道,眼底闪现错综复杂的神色,朝中四家独大,秦玉贞本打算赐婚夜王,牵制越发强大的将军府,可这计划被勤王给破坏了! 左相不语,他怎会见过女儿的贴身之物?只是上方的绣法是女儿的针法。 “搜!”皇帝见左相沉吟不语,一脸怒气,大掌一拍案几,身后的两位宫女快速的去了内室,翻箱倒柜的搜出布料相等,颜色一样的肚兜,甚至有位宫女拿出一块秦玉贞绣好的锦帕,针脚绣法一模一样,显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南宫浅妆觉得这宫女做事真周到,不愧是出自吃人不吐骨的皇宫。 “南宫浅妆,你满意了?”楚慕瑾紧紧的攥着手,额间青筋跳动,眼底闪过骇人的厉色。若不是这贱人,他岂会惹父皇厌恶?若是不是她,贞儿怎会丢尽颜面? “勤王说什么呢?我这不是成全你们么?你不要急,我会跟皇上求情,让皇上替你们赐婚。”南宫浅妆眼底一片晶莹,诚挚的盯着楚慕瑾,情意浓浓。 楚慕瑾深吸口气,撇开头狠狠闭上眼,他怕一个冲动,控制不了在体内蹿动的怒火,动手掐死她。 “好了,事情到此为止,朕回宫拟旨赐婚,陈公公起驾回宫。”楚南擎眼底阴鸷,锐利的眼神如一把利刃射向楚慕瑾,手指扣动扳指,心情极度不好。 蓦然,内室冲出一条白影,挡在皇上面前,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皇上,臣女冤枉,臣女冤枉,您要给臣女做主,还我一个公道。”秦玉贞见宫人突然闯入内室翻箱倒柜,心里一惊,知道爹爹肯定计划落空,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把自己肚兜拿出去,疑惑的躲在屏风后偷听,见皇上把她赐婚给勤王做妾,心如泡在冰水里,蚀骨的冷意袭向全身,阴毒的剜了眼南宫浅妆一眼,梨花带泪的跑出来。 楚南擎眼底满是厌弃,阴冷的说道:“你说朕判决不公?” 秦玉贞一愣,脸上挂着两滴泪水,惊惶的摇头,咬紧泛白的唇瓣:“皇上,臣女是被南宫浅妆冤枉,臣女再不知廉耻,也不会把贴身之物赠予有婚约的勤王。” 南宫浅妆打量着秦玉贞,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美人,青丝凌乱垂在腰后,一身白色底衣弱不禁风,杏脸圆眼,螓首蛾眉,齿如含贝,一块白纱围着额头,包裹伤口,丝毫没有折损她清雅的美貌,反而增添了一丝柔弱,让人怜惜。 暗自摇头,这人是傻呢,还是把他们当成傻子?空口喊冤,别人就信了么?即使信了,也不该这般横冲直撞出来喊冤,这不是打皇上的脸么?何况皇上从未准许过她素颜面圣,这副摸样,啧啧,只会惹皇上反感。 “秦小姐,你说我冤枉你?当初比赛是我提出来,可协议却是你背着我和勤王私下交给右相,右相乘我落马昏迷,拿我的手按上手印,至始至终我就不知道有这回事,怎么冤枉你?还有勤王怀里的肚兜,我从未来府上拜访,你也未曾与我亲近,怎会有你的贴身物?难不成是我威胁你,脱掉身上的肚兜给我诬陷你?若真是如此,那上面的情诗做何解释?还是你秦小姐早对勤王居心不轨?” 南宫浅妆义正严词,说的头头是道。众人转念一想,也是这么回事,打消了对她的猜忌。 “我没有,是你,就是你诬陷我,明明比赛赌注是谁输谁让出勤王妃的位置,怎么这下变成妾侍?我一个堂堂丞相嫡女,怎会委身为妾?”秦玉贞恨不得咬碎一口小白牙,看向南宫浅妆的眼神仿若淬了剧毒,让她为妾,在京都怎么抬得起头? 话落,皇上和勤王齐齐变色,百里玉风轻云淡的插上一句:“哦?皇室子孙配不上丞相嫡女?” 南宫浅妆心里乐翻了天,表面却要装成勤王背叛她的哀怨、委屈,不可置信的惊呼道:“你胡说,我当时就说皇上金口玉言,岂能当成儿戏,一直就没有答应,念在你对勤王痴心一片,成全你进勤王府侍奉勤王,你怎么能反咬我一口?” 果然,这两人一唱一和,让皇上和勤王脸色黝黑,勤王打消了替秦玉贞求情的话,而皇上更是勃然大怒:“秦玉贞败坏门风,有违礼教,明日大婚不得挂红,终生为妾!”说着,拂袖离去。 秦玉贞脸色灰白,眼底一片绝望。完了,她这一辈子都完了,妾?呵呵,一辈子为妾! 南宫浅妆睨了眼如破布娃娃般倒在地上的秦玉贞,抬眼看着对她喷火的二哥,勾唇一笑,这能怪谁?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目地已经达成,没有留下的必要,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转身离开,躺在软塌上的百里玉紧跟着出来:“南宫小姐,玉帮了你一个大忙,可有酬谢?” 南宫浅妆清浅一笑,如水般清澈的大眼俏皮的眨了眨,俯身神秘的说道:“好啊,我准许你请我去太白楼用午膳。”来几天了,都还未出去逛逛,正愁没有银子上街呢,他自动送上门来,不宰白不宰! 百里玉脚步顿了一下,神色诡异莫测。“为何是玉请?” “我的出场费很高哦,一般人我都不和他用膳,若不是你帮我偷肚兜,才没那闲情陪你用膳。”南宫浅妆白了他一眼,仿佛愿意跟他一起吃饭,是莫大的恩赐。 百里玉嘴角溢出浅笑,眼底闪过趣味,真想看看她脑子里有多少稀奇古怪的理论。 ------------ 第八章 我不耀眼,很寒酸 京都有四大名楼,太白楼是酒楼客栈为一体,传闻当今皇上在此用膳,赞誉一句:堪比宫中御厨,当得上人间美味,赐了一块牌匾,成了四楼之首。 绣衣坊,专供宫里娘娘,官家贵族小姐们定制成衣,千金难求。 水月斋,才子雅客聚集地,时常举办诗词歌赋比试,若能闯过太祖皇上留下的考题,便能举荐为官。 玲珑阁,便是寻欢作乐的青楼,分四个等级,一楼歌舞欣赏,二楼赌坊,三楼寻欢快活,四楼则是王孙贵胄有身份的人入内,由有着四大美人之称的梅、兰、菊、竹几位清倌伺候。 南宫浅妆站在繁华的玄武街,仰头看着鼎立的四大名楼,眼底一片亮光,手肘撞着身后的百里玉,嗓音清亮,如出谷黄莺:“这些地方是不是很赚银子?老板是谁?” 百里玉侧头望着南宫浅妆黑如点漆的眸子满是算计,一袭红衣在灿阳照射下,格外妖冶耀眼。 “何止,这四大名楼可是日进斗金,玉正巧认识太白楼幕后老板。”泛着琉璃光华的眸子闪过精光,率先迈开步子朝酒楼走去。 南宫浅妆脸上的笑容愈加明媚,发觉百里玉真是她的福星,三番两次帮助她让计划一路顺利。虽然在相府只是不咸不淡的两句话,可起了不少的作用,若是光她一人在说,费再多唇舌也只是妾,而不会让皇上拍板让秦玉贞不能翻身。 三两步的跟上百里玉,看着黑楠木匾额,上面三个龙飞凤舞的镀金大字――太白楼,在金色阳光下栩栩生辉。 “要是我也有一家该多好。”南宫浅妆低声叹谓,除了美男,生平第二大喜好就是白花花金灿灿的银子,被这一刺激,更加坚定心里的想法。 百里玉微微驻足,略有深意的扫了她一眼,笑而不语走进去。 门口的小二穿着灰色褂子,头戴毡帽,肩膀上搭着一块白色毛巾,四处张望,见到一袭白衣,一身清冷的气质仿若谪仙的百里玉,谄媚的迎上来:“丞相大人您来了,里面请。” 跟在后面的南宫浅妆看着小二把百里玉引进二楼,微微一愣,感情她没百里玉打眼,人家没瞧见她一大活人?还是她脸上刻着寒酸二字? 撇了撇嘴,郁闷的跟在后面上楼,坐进二楼雅间,看着小二殷情的问百里玉点餐,一个眼神都没给她,而百里玉一句也未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撸起宽大的袖子一掌拍在桌上:“你们老板呢?” 悠闲的浅啜茶水的百里玉放下手上的茶杯,缓缓抬眼,看着一脸怒气的南宫浅妆,温润的说道:“先用完膳再找他。” 店小二没有眼界,一瞧是臭名昭彰的南宫浅妆,误以为是偷偷尾随丞相进来的,鼻孔朝天,轻蔑的说道:“我们老板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南宫小姐若是不用膳,请别打扰贵客用膳。” 南宫浅妆脸色霎时涨红,一口浊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憋闷的难受。 “百里玉,你带我来错地方了吧?这就是所谓的第一楼?不会是打着太白楼的招牌做幌子,其实是家黑店吧?”顿了一下,见店小二脸色阵青阵白,继续说道:“你要舍不得一点银子,也别随便找家酒楼拿我开涮,这儿的人眼睛长屁股上了?” “你…我们太白楼可是皇上御赐的,谁敢打着太白楼的招牌招摇撞骗!”小二被数落的极为难堪,看着一脸嘲讽的南宫浅妆,眼底满是嫉恨,草包就是草包,皇家恩赐岂是能随便糊弄的?何况,丞相大人至于舍不得那点银子么?这样想着,心里一阵鄙夷。 “看来这太白楼也不怎么样,只是靠着皇上御赐的牌匾维持,若有朝一日圣上识清你们酒楼表象收回,关门是迟早的事。”南宫浅妆眼底掩不住的失望,对这酒楼抱有太大的希望,就凭养着这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儿,维持至今也实属不易。 “哦?这位小姐何出此言?”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一抹青色身影推门进来,轮廓俊美,剑眉斜飞,细长的眸子里是岁月沉淀后的沉静,唇角自然上扬,即使面无表情,也仿若唇边含笑。 南宫浅妆打量着眼前人,用眼神询问着百里玉,他是谁? 百里玉浑身仿若无骨,慵懒的斜躺在软塌上,斜视一眼立在赫连寻身后的小二,嘴角微勾。“他是这黑店的老板。” 南宫浅妆眼底的亮光稍现即逝,有这一群没素养的下人,老板也好不到那儿去,不禁悲叹,这异世美男见了不少,可人品好,样貌好的少之又少,望着百里玉遮掩面具的脸,一阵惋惜。 百里玉被她同情的眼神盯得不自在,轻咳了一声道:“南宫小姐对你这太白楼颇有意见,空有虚名。” “南宫小姐有什么见解,可以同在下说。”赫连寻眉眼一挑,撩开衣摆,在一旁坐下,径自沏一杯热茶,推到南宫浅妆面前。 “贵酒楼请小二是为客人服务的吧?可从我进来,没有人接待,我以为是自身不够耀眼,被百里玉的光芒掩盖,认命的跟在身后上楼,可坐在这有一盏茶的时辰,愣是一个眼角都没有给我,你这酒楼里的人是不是都势利眼,以身份取人?将军府入不得你们店小二的贵眼么?如果不待见,干脆在门口竖招牌‘正一品以下官员与狗不得入’!好让我有自知自明,免得进来挨白眼。”南宫浅妆窝着一肚子火气,好好的心情消失殆尽,看着赫连寻也越发不顺眼。 赫连寻知道被迁怒了,目光阴沉的看向小二,小二浑身一个哆嗦,头皮一阵发麻,结巴的说道:“公…公子,小的…小的在招待丞相大人。” “你先下去。”赫连寻了解了大概,挥推小二,紧绷的面色放缓,歉意道:“今日南宫小姐在本店的消费免单,小二在下会辞退他。” 南宫浅妆脸色稍霁,对他的行事风格还是有些欣赏,犹豫着说出心里的算盘。“你这酒楼开了数十年,菜色都相差无几,许多客人都吃腻味了,如果你给我入股,我每周给酒楼推出二个菜色与特色糕点。” 赫连寻眉头微拧,她说的也是他最近的烦心事,近年来食客流失较多,许多还在的都是慕着太白楼三个字的名气,日渐下去肯定会衰败,可大厨研究的菜色大同小异,都不太满意,若她可以,也不见得是坏事。 “南宫小姐拿得出真本事,其他都好商量。” “好,一言为定。”南宫浅妆两眼放光,赫连寻也极为顺眼,就像是镀金子的美男,激动的忘了男女有别,拉着赫连寻的手冲了出去。“走,现在去厨房。” 百里玉面无表情的盯着那相握的手,眼底破碎出一股浓郁的墨色,周身仿若被渲染成黑色,一片阴冷。 ------------ 第九章 百里玉,你去死! 南宫浅妆把鸡腿、鸡翅腌泡,用小麦磨成的粉把鸡腿裹着,放进油锅里炸得酥脆,用配好的料洒上去,与现代肯德基香辣鸡腿有异曲同工,而腌泡好的鸡翅和压榨出来的橙汁水做出一盘开胃的橙汁鸡翅。 赫连寻尝完后赞不绝口,拨了百分之十的股份给南宫浅妆,按照她的说法,请来两个心腹跟着她学做菜色。 南宫浅妆回府后,带着两个丫头学做这两样,顺带教她们做了糕点,直到日落遣散她们回去,第二天闭门不出,根据这边的火候,撰写一本精简的菜谱,一夜未合眼,直到天亮才睡了过去。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碧涵打水推开门,看着南宫浅妆和衣躺在床上熟睡,摇晃着她的手臂叫唤。 南宫浅妆困的厉害,不耐烦的挥开碧涵,迷迷糊糊的说道:“好碧涵,给你家小姐再睡会儿。”这几天为了银子,把美容觉都搭进去了,睡眠严重不足。 “小姐,今天是干娘的忌日,夫人已经把东西收拾好,在前厅等你。”碧涵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小姐眼睑下的青色,一阵心疼。 南宫浅妆鲤鱼打滚从床上弹坐起来,这么快就到干娘的忌日了? 摸了摸腰侧锦囊里的令牌,睡意顿消,她想瞧瞧干娘给她留什么好东西了呢。 “娘亲也一同去么?” 接过碧涵递来的水漱口,洁面,走到屏风里把皱巴巴的衣衫换掉,坐在铜镜前由着碧涵替她梳妆。 “不去,本来夫人有些不放心,打算让老爷派几个侍卫跟着,可右相大清早过来拜访,应承下来,夫人便同意了。”碧涵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右相大人心思深沉,不管发生何等大事,都不恼不怒,脸上始终挂着淡笑,可手段却及其狠辣,心里不赞同夫人的做法,怕右相有目地接近小姐,对小姐不利。 南宫浅妆怎会不明白碧涵的小心思,右相平素都不与她来往,至从跌落马后,三番两次的碰见,显然是他有意接近,碧涵的担忧也不见的是多心,谁知他打什么主意。 “娘亲自然有她的打算,你呀,就放心吧!”说着,凑近铜镜把头上的金步摇拔掉,随意拿起一支简单素净的白玉钗斜插进发髻。“走吧,别让娘亲等急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前厅,入目的便是大刺刺仿若无骨的百里玉挂在楠木椅上,闭眸养神。 南宫浅妆觉得他天生软骨头,不管何时何地,都是软绵绵的倒在软塌上,不知他面见皇上亦或是上早朝,是不是也是一副要倒不倒的模样? “妆儿来了。”蔡氏见着南宫浅妆,温柔的拉着她坐下,端起一碗冒着热气的燕窝粥,放在她的手上。“吃点东西在走,路途有点远。” “娘亲最好了。”南宫浅妆清甜的笑道,眼眶发热,这就是母爱,心里总是惦念着自己。 蔡氏笑骂一声傻孩子,看着百里玉说道:“妆儿,一路上有丞相照应,娘亲也放心,路上休要无礼。” “娘亲,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丞相日理万机,不用麻烦他。”南宫浅,想到那日赫连寻给她的一百两黄金都被他拿走了,一肚子火气,半碗香甜的燕窝粥顿时无味,难以下咽。 “丞相不是外人,他是你干娘的师弟,师承无涯老人门下,照理说你还要叫他一声师叔。”蔡氏心里另有打算,丞相官拜一品,声望极高,若是往后南宫浅妆嫁进勤王府,受了委屈还有丞相帮衬,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师叔? 南宫浅妆不可置信的瞪着百里玉溢着浅笑的脸,瞅瞅娘亲眼底隐含的担忧,心里低咒了声,她发誓,她娘亲绝对是替百里玉担忧,怕自己火爆的脾气对他做出什么事来! 天可怜见,她绝对会是被欺压的那一个,他的道行她修炼十年八年也及不上! “娘亲…”南宫浅妆做着垂死的挣扎,看着百里玉脸上挂着狐狸奸诈的笑,柳眉倒竖,她到底造了什么孽,被他给盯上了? “小侄女,云暮山要经过平丘谷,那儿有个土匪窝,你一个弱女子去,被抢走当压寨夫人怎么办?”百里玉话里满是戏谑,可神色却极为认真,一副替她着想的模样。 蔡氏一听,不安的握着南宫浅妆的手,“妆儿,就当让娘亲安心,让你师叔跟着。”平丘谷的土匪猖獗,皇上下了几次剿匪令,去了几拨人,都无法成功捣毁,南宫浅妆的花拳绣腿怎能敌得过? 南宫浅妆恶狠狠的剜了百里玉一眼,吩咐碧涵拿起祭拜的东西,憋闷的出门,率先坐上马车。 “小侄女,生气了?”百里玉慢条斯理的坐上马车,直接斜躺在马车中央,与南宫浅妆挨的极近。 南宫浅妆心尖一颤,手臂上冒出细密的鸡皮疙瘩,横眉竖眼的扫了他一眼,一股清雅如莲的香味充斥在鼻翼,心绪稍乱,不自在的挪开身子,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你没大我多少,别小侄女小侄女的叫,怪恶心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摊出掌心说道:“把我金子还给我,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和平相处。” 百里玉低低的笑出声,如溪水潺潺般缱倦悠长,悦耳舒心。“原来你记恨我,是因为金子的事,权当是给师叔的改口费。” 南宫浅妆心口一滞,有这么无耻的人? “我叫你师叔,应该是你给我改口费,怎么我们倒是反过来了?”天可怜见,这便宜师叔是硬塞给她她也百般不愿要的,有个便宜干娘就够了! 百里玉像是顿悟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在南宫浅妆眼前晃了晃,狭长的眼蒙上一层如月光般亮眼的光华,勾唇道:“这个给你。” 南宫浅妆一喜,误以为是上次他给的丹药,伸手快速的夺过来,揭开木塞,倒出来一看,脸色登时大变,怒吼道:“百里玉,你去死!” ------------ 第十章 她在等你 一匹通体血红的汗血骏马拉着沉香木打造的马车朝城外奔驰。 马车内,弥漫着无声的硝烟,白衣男子慵懒的斜躺在极为珍贵的天丝雪缎上,嘴角微勾,心情不错。 而端坐在车窗边的红衣女子,眼底燃着熊熊火焰,怒视在嘲讽她的男子。右手拿着碧涵递过来的湿锦帕用力搓着左手掌心,恼怒的瞪着小案几上的黑色药丸。 若有若无的臭味刺激她的嗅觉,忍无可忍的捻起,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倒在百里玉身上,一手扳开他的嘴,一手把臭不可闻的药丸塞进他嘴里,见他咽下去,拍了拍手起来。 巧笑嫣然的晃动着她垂涎已久的玉佩,从在渌水亭里见他把玩时,以她内行人的眼光认出是极品暖玉,价值连城。 “欠债还钱,丞相大人手头紧,我不介意用这块玉佩来抵那一百两黄金。”南宫浅妆煞有其事的说道,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的体质都是偏寒,一到冬天浑身冰凉,有这块玉估计会稍好些。 百里玉瞅着一道黑影扑来,反射性准备攻击,可反应过来是谁时,收回内劲,却来不及阻止她的动作。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涌向全身,额头渗透出细密的汗水,无奈的说道:“这药丸弄了好些时日才炼制好,改善你偏寒的体质,如今,倒是浪费了。不过,这暖玉也挺好。”狭长的眸子闪过诡异,闭眸养神,驱散体内的燥热。 南宫浅妆有些不好意思,她误以为百里玉在捉弄她,所以才会…如今想想,倒是自己小心眼儿了。 看着他把暖玉给她,心里愈加过意不去,仿若会烫手一般,把玉佩扔在百里玉身上,撇了撇嘴:“君子不都人所好。”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之理。何况,这本就是你的东西。”百里玉做起身,拿起玉佩系在南宫浅妆的腰侧,晶莹剔透的玉佩被火红的纱裙渲染成红色。 南宫浅妆睨了眼玉佩,也不矫情的收下,怔怔的望着百里玉俊美的轮廓,心里有些异样,他是除了母亲碧涵之外,唯一一个帮助她的人。 “干娘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她有些好奇,有这样出色的师弟,干娘应该不会逊色。 “她是传奇的女子,南诏护国长公主,与你母亲是义结金兰的姐妹。”百里玉眼底的笑被出自内心的温柔替代,足以令人沉醉在里面,不可自拔。“好了,其他的你到了庵庙就会知晓。”眼眸一暗,那样温柔婉约的女子该是幸福的,可终究是红颜薄命。 “你不喜欢我娘亲。”南宫浅妆笃定的说道,他肯定对干娘有不一样的感情,理应也会对娘亲尊敬的,可她在喝粥时,明明就有捕捉到他眼底的冷意。 “她该庆幸做了件对事。”百里玉笑意一敛,毫不避讳说出对蔡氏的不喜,隐隐有着恨意。 尽管心里有许多疑问,南宫浅妆也不再多问,他能这样帮助自己,该是看在干娘的份上吧! 一路上,两人都不再开口说话,在南宫浅妆不耐烦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南宫浅妆掀开车帘,望着高耸入云,烟雾袅绕的山峦,立即跳下马车。 “你在这等我,还是一起去祭拜干娘?”南宫浅妆这对干娘越来越好奇,听说她云英未嫁,又是一国公主,应该葬在南诏皇陵,怎会葬在雪临国呢? “一起。”百里玉示意带着斗笠的黑衣人把碧涵手里祭拜的东西拿走,径自拿起自己备好的东西走下马车。 “唉,你什么意思,这是我娘亲给我准备的。”南宫浅妆望着被扔到陡坡下的香烛祭品,凶神恶煞的瞪着百里玉,适才发现边上跟着散发煞气的黑衣人,微微皱眉,掉头上山。 “浅浅,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用意。”百里玉紧随其后,抿直薄唇,难得的解释。 南宫浅妆冷哼一声,他恨娘亲,不愿意用娘亲的东西祭拜干娘,也能理解。只是不明白,他和娘亲有什么深仇大恨。 山路崎岖,南宫浅妆爬得满头大汗,幸好把碧涵和黑衣人留在山下了,两人终于在天际只余一抹残阳到达顶峰。 跟在百里玉的身后,绕过几条岔路,到了一处岩洞口,走进去看着百里玉在墙壁上按了几下,‘咔嚓’一声,厚重的石壁打开,露出明亮空旷的洞穴,里面种满了艳丽的火玫瑰,娇艳欲滴,妖冶魅惑,没有败落的迹象,墙壁上挂满了美艳脱俗的女子画像,记录了她一颦一笑。 南宫浅妆震惊了,原以为她的容貌算出挑,可与画上的女子相比,天囊之别,她有尘世的烟火气,而那美丽的女子却不食烟火,缥缈得仿若遗落在红尘的仙子,纯净脱俗。 “快进去。”百里玉脸上的浅笑收敛,面色冷清,有一股淡淡的忧伤在他周身萦绕,是南宫浅妆从未见过的一面。 南宫浅妆任由他拉着手在花丛穿梭,心知这里面布了传说中的阵法,等走出来时,所见到的却是另一番场景,‘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如跳跃的钢琴声一般悦儿,入目的盛开圣洁莲花的深潭,水潭中间凸起一块巨石,上面放着一座两米长的冰棺,里面躺着一袭火红色纱裙的女子,正是墙上画像中的人儿。见到她真实的容貌,才发觉画上不及她本人十分之一美,美的那么不真切,轻轻一触,便会碎了般。 南宫浅妆心底升腾一股异样,鼻尖微微酸涩,一滴滚烫的泪水毫无预料的滴落在幽潭里,脱口而出道:“自古红颜多薄命,独留青冢向黄昏。”这般美艳双绝的女子,该是上天的宠儿,多少人在身边围绕痴缠,到头葬身深山,一具冰棺保存她最美年华。 百里玉浑身一震,流露凄凉的笑,与师姐的遭遇多贴切,可讽刺的是从南宫浅妆的嘴里说出。 “她很喜欢纸鸢、花灯,我们把这些折好,留给她。”百里玉拿出篮子里的五彩宣纸放置石块上,动手折叠。 “你每年都来么?”南宫浅妆擦掉眼角水雾,坐在地上,一起叠起来。 “不是。” “这是第一次?”心里奇怪,他对这儿很熟悉,不像是第一次。 “嗯。” “我觉得你们该把干娘入土为安,这样冰封保存她的遗体,是亵渎,对干娘的不尊敬。”南宫浅妆说出自己的观点,逝者已逝,应该让她化尘归去,而不是留下来,让后人伤悲。 空气瞬间冷凝,百里玉冷冷睨了她一眼,嘴角挂着嘲弄,手上叠纸鸢的动作越来越快,几个时辰后,叠了满满一地。 百里玉把纸鸢和花灯放进深潭里,待他身姿站立,‘轰隆’一声,托着冰棺的巨石缓慢的下沉,不消片刻,便淹没了冰棺。 南宫浅妆诧异,上前挪了两步,望着荡着圈圈涟漪的深潭,说不出的滋味。 “她在等你!”清雅几字,飘渺的仿若自天边传来,回响在她耳畔。 南宫浅妆背脊僵直,错愕的望着百里玉木然的神色,长而卷的眼睫微微一颤,看向归于平静的水潭,忽而有些无措。 等她… 原来等的是让她见上一面,这样深的用意,却被她讽刺… ------------ 第十一章 小姐?不是叫施主么... 百里玉眼底拢上一层光华,拽地的衣摆拂过地面,朝南宫浅妆走来,浅淡一笑。“不用自责,你并不知缘由。” 南宫浅妆鼻尖通红,吸了吸鼻子,嗓音沙哑的说道:“干娘一定很爱我。”很爱很爱… 许多她娘亲未能想到的事情,她都替自己铺好了路,甚至,为了让自己见上一面,等了十五年才入土为安。 “先出去,这里离庵庙有一小段距离。”百里玉嘴角微勾,师姐该欣慰了。 南宫浅妆微微颔首,深深看了眼水潭,转身,随着百里玉离开。 刚走出石洞,便看到布下阵法的玫瑰一片狼藉,无一完好,显然有人尾随进来,看这样子是走错地方,才没有发现他们。 “怎么办?”南宫浅妆面色冷若寒霜,这里是干娘安息的地方,岂能让些鼠辈扰了清静。 百里玉眼底含笑,深处却寒意凛然,攥紧了南宫浅妆的手,朝后滑出几米,一枚暗器打在石壁上掉落在地。 “你到石洞等我。”看着出现的十位黑衣人,百里玉脸色骤变,伸手把南宫浅妆推开,脚尖一垫,翩然落在中间,转瞬被黑衣人包围。 南宫浅妆心底焦急,眼角瞥到地上的梅花暗器,弯身捡起,望着上面繁冗的图案,眼一沉,收回腰间,神色复杂的看着那抹白在黑衣人中穿梭,所过之处,头颅落地,一袭白衣,依旧纤尘不染。 这一分神,一股杀气迎面扑来,南宫浅妆反射性挥手,强大的内劲击飞黑衣人。 南宫浅妆看着被她打飞的人,脸色煞白,那人分明没有头颅,却能‘复活’杀人,俨然是‘不死人’。 她前世也杀过人,可没见过这样诡异的状况,一直这样杀下去,百里玉绝对会吃亏,急切的喊道:“别打了,我们快去石洞。”据她的观察,水潭是活水,绝对有出口,那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出路。 百里玉大概也知道情况有变,邪笑的击杀他身边的三人,虚晃一招,迅速退到南宫浅妆身边,拉着她的手闪进石洞。 “这些人被下了蛊,不完成任务不死不休。”百里玉解答南宫浅妆的疑惑,目光幽深的望着水潭,掏出一粒药丸递给她说道:“吃了这个,避寒。” 南宫浅妆听着外面的动静,急急的塞进嘴里,扭头说道:“跳…”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百里玉拦腰抱着昏睡过去的女人,嘴角挂着浅笑,抱着她跳下去,手在池边凸起的石块转动几下,立即潜进水底。 轰隆―― 一声巨响,整座石洞彻底塌陷。 水底的百里玉嘴角漾着的笑容扩大,损失十位蛊尸,那女人该会气疯了。 抱着南宫浅妆上岸,竟是直通庵庙后山的圣池,净慧大师仿若有所预料,早已在此等候。 “净慧大师,给她换件衣裳。”百里玉看着立在一边的净慧,把南宫浅妆交给她,便拿起一旁黑衣侍卫备好的衣物离开。 净慧大师望着岩洞的方向,深色晦暗莫测,该来的终归要来。垂头看向怀里的人儿,眼底闪过心疼,和蔼的吩咐:“带小姐净身。” * 南宫浅妆醒来时,天色大亮,迷惘的望着简洁的厢房,便知道百里玉带她到了庵庙。 随即,眉头一皱,回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狰狞一笑,好你个百里玉,居然敢阴老娘。 掀开被子下床,‘吱呀’一声,门扉被打开,穿着灰白色粗布衣服,大约五十多岁的老尼端水进来。“小姐,快起来洗簌。” 南宫浅妆一怔,不是叫她施主么? “这位大师是?”南宫浅妆拧眉问道。 “贫尼法号净慧。”净慧大师笑答,拧干帕子踢给南宫浅妆。“百里公子在南苑等着您。” 看着热情的净慧,南宫浅妆心里别扭,道了谢,洗簌好,叫住准备离开的净慧:“大师,干娘让我拿这块令牌给你,你会告诉我所有的一切。” 净慧拨佛珠的手一顿,扫了眼令牌,心里酸楚,越过南宫浅妆,掀开床榻,按下开关,出现一个密道入口。“进去吧!” 南宫浅妆翻身进了暗道,净慧跟着进来,把密道口关住,掏出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照明。看得南宫浅妆一阵心酸,一个庵庙动不动就是一颗夜明珠,到底多富有?她一个将军府小姐,身边只有几两银子。 穿过长长的通道,推开一闪铁门,如月光般的银辉倾洒而出,黑暗的通道瞬间如白昼。 大约一百平方的暗室,各个角落高台放着八颗夜明珠,墙壁上刻着古怪的符号,正中间却挂着干娘的画像。 隐约间,南宫浅妆仿佛明白了什么,摸着手边的竹简问道:“净慧大师是何人。” “奴婢是长公主身边的巫女,护着公主安全,却没能在浩劫中替公主渡过劫难,受公主之托,照看小姐平安长大。”净慧心中有愧,为了她的安危,这么多年都未出去寻找她。 平安长大? 南宫浅妆嘴角露出苦笑,前身已经故去,是她这来自异世的孤魂占去了身躯,不知她们知道会怎样? 看着净慧眼眶湿润的盯着水芊鸢的画像,喃喃的诉说着她生前的一切。 听完后,南宫浅妆潸然泪下,干娘一生坎坷,及笄后受三国太子追缠,在众人看来,是前世造的福,可对她来说是噩梦的开始,为了得到她,其他三国毅然举兵攻打南诏,在皇兄的帮助下潜逃,遇到了同样被追杀的娘亲,两人一同患难,义结金兰。平静了三年,本以为躲过劫难,却想不到连累娘亲,劫走了刚生下的自己,为了救自己干娘中了雪临太子当今皇上楚南擎的圈套,身受重伤,本来有救,却为了帮自己续筋脉,内力枯竭而死。 “那我体内的内力是干娘留下的?”南宫浅妆望着自己的掌心,想到两次无意间打出的内劲,神色黯淡。若不是为了她,干娘就不会死。 “对,你被楚南擎扔在冰窟里冻伤了筋脉,气息几乎全无,公主用苍焰真经替您护住心脉。”说着,净慧从画像后的暗格掏出一本秘籍,赫然就是苍焰真经。“公主留给您的。” 楚南擎… 南宫浅妆眼底闪过狠辣,看来之前的暗杀与楚南擎脱不了干系。她虽甘于平静,不表示她是善茬,洗干净脖子等人来杀,看来得做些准备了。 接过秘籍收回怀里,走到水芊鸢画像前,拿起一旁的香烛点燃,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阴冷道:娘亲,您放心,妆儿一定会替您报仇! ------------ 第十二章 整治刁奴 南宫浅妆看着净慧传来的七个清隽男女,满意的点头,如今,她在京都不安全,有人在身边保护,她很乐意。 “小姐,这是恶人谷谷主阿恨训练的七大护法,此次随您一道进京。”净慧见识过他们的身手,由他们护着,稍许放心。 恶人谷? 南宫浅妆眉头微蹙,是那个有着医术超群,却只管杀人不救人,坏事做尽的恶人谷? “属下拜见主子。”七人异口同声的行礼,随后为首的青衣男子冷言拿出一枚骷髅骨递给南宫浅妆。“师傅让属下把谷主信物交给您,让主子带领恶人谷名扬四国。” 南宫浅妆满头黑线,现下的恶人谷已经名扬四国,人人得而诛之,难不成让她带领他们改邪归正? “阿恨呢?”摸着烫手的骷髅骨,南宫浅妆心底犹豫要不要接下这烂摊子。 “谷主说任务完成,云游四海去了。”紫衣女子冷雾面无表情说道。 “主子放心,冷言、冷雾负责保护您,我们五个藏身在玲珑阁,观察京都局势。”娇俏的绿依懂得观颜察色,看出南宫浅妆的犹豫不决,便抛出诱饵。 果然,南宫浅妆一听玲珑阁是恶人谷名下的产业,两眼晶亮,赶忙把信物揣进怀里,浅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先进京,明早我要看到京都势力的分布的详细资料,特别是勤王和夜王。” 开玩笑,四大名楼之一,日进斗金,傻子才拒绝,正好解决她手头紧张问题。虽然有点小麻烦,可不成问题。 为了避免老皇帝起疑,南宫浅妆提前一步下山,他们随后去将军府找她。 走出庵庙,便瞧见百里玉站在梨花树下,白衣圣洁,仿若遗世独立。 百里玉微微侧头,看着怔愣的南宫浅妆,嘴角上扬,修长的手指折下一支梨花,缓步走到她面前,斜插进发髻,叹道:“洁白无瑕的花,不适合你。” 听着他话里的歧义,南宫浅妆也不恼,顺手拔掉头上的梨花,展颜笑道:“丞相也不遑多让,再白的衣服,也遮掩不掉你那臭气熏天的黑心肝。” “红色好看。”如她火爆的性子一般,充满朝气。 南宫浅妆一噎,这话驳的她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倒是显得她小家子气。没好气的说道:“黑色好看。” 百里玉莞尔一笑,这丫头一点亏都不肯吃,想到毁传来的消息,便不与她贫嘴。 “浅浅,老夫人带着你二叔留下的遗孤,昨日回府了。”百里玉扫了眼面色平静的南宫浅妆,心情不错的说道:“她看上你的落妆阁,老夫人立即遣人把你东西收拾扔进偏院,让你堂姐住进去了。” 南宫浅妆白了一眼,顺手把花插在百里玉的墨发里,拔下一支碧玉钗,回了句:“你真无聊。” 心里却没有那么平静,她对这素昧蒙面的老夫人,有点印象,可她这性子不受老夫人喜爱,从未给过好脸色。几年前二叔家出事,老夫人回老家,每年娘亲都会去陪老夫人一段时日,她却死活不愿去。 如今,时隔三年,老夫人从老家回京,就给了她一记下马威,奠定‘堂姐’的地位,她娘亲就没管么? 摸着这张与蔡蓉五分相像的脸,打消了心底猜忌,知道水芊鸢为她做那么多事,很多时候会以为水芊鸢才是她亲娘。 满腹心事的南宫浅妆闷头往前走,没有发现百里玉停在原地,目光幽深的望着她手中握着的碧玉钗,嘴角笑意浓郁。 下山很快,半个时辰就到了,碧涵一脸担忧的围上来检查,看到南宫浅妆没有受伤,松了口气。 坐上百里玉价值千金的马车,南宫浅妆闷头大睡,进城时正值晌午,百里玉府中有事,两人分道扬镳。 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南宫浅妆被拦了下来,穿着玫红色短襟,浅花色长裙的丫鬟不卑不亢的说道:“小小姐,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南宫浅妆眉一挑,小小姐?唇边露出冷笑,把玩着从百里玉那顺来的碧玉钗,淡淡的说道:“哦?本小姐可不记得娘亲什么时候生了姐姐,下次再叫错,小心你的嘴。” 心里冷哼,老夫人不是一般的不待见她,瞧,那便宜堂姐一回来,她地位立马矮了一截! 海棠脸色不变,眼底露出轻蔑,尖锐的口气略显嚣张:“你还是随奴婢去,免得让老夫人久等。”她可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大小姐都不敢给她脸色,这臭名昭彰的南宫浅妆她还放进眼底? 南宫浅妆见她连称呼都省了,真当她是软柿子不成?直接喊隐匿在马车内的冷雾:“哪来的不知尊卑的丫头,冷雾给本小姐掌嘴,教教规矩。” 海棠心下一慌,有些拿不准南宫浅妆会不会对她动手。色厉内荏的说道:“你敢,我是老夫人身边的丫头,哪里轮到你做主。” “动手!”南宫浅妆眼一沉,今日若不给点颜色,日后保住准都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冷雾从马车上跃下,手指掐着海棠的脖子,右手快速的扇着耳光,不一会儿,一颗牙齿掉落在地,冷雾嫌恶的把她扔在地上。 “唔…老夫人…不会饶过你。”海棠眼底满是怨毒,忍痛吐出一口血水,里面躺着两颗白牙,心底的恨意滋长。 “主子,嘴巴要不要缝起来?”冷雾睨着地上肿的跟猪头似的海棠,一副便宜她的表情。 南宫浅妆摆了摆手,绕过地上肿得嘴也合不拢的海棠,凤眼扫过躲在门口看热闹的丫鬟奴才,冷厉道:“今儿个只是教教这不长眼的丫头,老夫人刚回府,不宜见血,下次谁若再敢犯,本小姐剥了她的皮做扇子。”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以前大小姐性格娇蛮,但也不至于这么狠辣,如今见识了一番,心下有了计较,不敢再造次。 “你何不拿我这张老皮去做蒲扇。”苍老的声音不失威严,老夫人头发花白,额头围着头巾,穿着黑色绣着大红富贵花锦裙,拄着拐杖伫立在门口,左边跟随一位大约二八年华的少女,一双丹凤眼蕴含水雾,细长的黛眉如弯月,身材苗条,体态风骚,不点而朱的红唇微启含笑,当真是一位佳人。 “奶奶,您可别这么说,妹妹只是一时失语罢了。”南宫筱细声细气的劝慰老夫人,莹白的手拍打着老夫人的背,顺气。 南宫浅妆眼睫半遮,想来这少女就是她的堂姐南宫筱,表面无害,可就不知心机如何。 “老夫人,您别折煞妆儿,这狗仗人势的东西,没有尊卑,竟然称呼我小小姐,放眼整个京都,谁人不知娘亲只有我一个女儿,什么时候多出了个姐姐?妆儿只不过训了几句话,还敢顶嘴。这是在我面前,若是冲撞了贵客,还以为将军府都没得规矩,奴才都能爬到主子头上。”南宫浅妆板着脸说道,眼角余光暗中观察南宫筱的神色变化。 ------------ 第十三章 被逼退婚 南宫筱脸上的笑容片刻僵滞,下一瞬笑容更柔,仿若南宫浅妆说的人不是她一般。 “奶奶,筱儿说过不用那些虚名,只要侍奉在您身边,就是筱儿福气。如今,倒是筱儿不是,弄得家宅不宁。”南宫筱一番话通情达理,所有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边上的下人对这新来的小姐,好感倍增。 南宫浅妆心一沉,南宫筱并不是表面的那般无害,若不是脾气太柔顺,就是心机深沉,她之前试探的那一句明朝暗讽,即使脾气再好,情绪掌控也不会那么快,显然是后者,她的表现太完美,没有一丝错处可挑,反倒收买人心,显得自己刁蛮无理。 “你要是有筱儿一半贴心懂事,老婆子折寿也值。”老夫人戳着拐杖,痛心疾首,随即,侧头看着南宫筱一脸欣慰。 “老祖宗,您千万别,爹爹知道还不剁了我。之前孙儿气不过,刚从庵庙替您祈福回来,就被不长眼的东西扫了兴,才会出手教训。”南宫浅妆褪去咄咄逼人的厉色,浅笑吟吟的走过来,搀扶着老夫人赔不是,希望能改善关系,日后减少没必要的麻烦。 老夫人一怔,不是刻意躲她?脸色稍缓,冷哼一声。“你有心了,还记得我这老太婆。”想到她几年都未曾去老家见她,心里有些不舒坦。 “奶奶,孙儿以前不懂事,您莫要记怪。”南宫浅妆掏出净慧给她的平安符拿出来,放在老夫人身心说道:“孙儿本打算在您回来之前赶回家,哪知遇到些麻烦,差点回不来,孙儿想估计是承蒙了您的福泽,才能安然回府。” “你这鬼丫头,就是嘴儿甜。”老夫人被这番话哄的眼底染笑,睨了眼平安符,放进腰间的锦囊里,朝前厅走去。 南宫筱紧跟着上去,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南宫浅妆,搀着老夫人一同走进去。 南宫浅妆自然没有遗漏南宫筱的那一瞥,躲过了老夫人的发难,长嘘口气,冷冽的扫了眼海棠,“这丫头年纪也大了,过了嫁人的年纪,许配给马夫老许。”她不会放任一丁点危险在自己身边,若是放回去,指不定在老夫人那边怎么嚼舌根。 南宫浅妆进府,路过前厅,便瞧见爹爹、娘亲,两位哥哥还有之前见过的老夫人,除了三房妾侍,一家人都到齐了。 “妆儿,到娘亲这儿来。”蔡蓉慈爱的招手,让人在身旁添了张椅子。 南宫浅妆听话的走过去,看着老夫人神态严谨,心里咯噔一响,难道之前的事儿还没完? “今儿个叫你们来,是有件事要商量。傲天你弟弟唯一放不下的是筱儿,筱儿如今已经守完三年孝,年纪也大了,该说一门亲事,她的性子沉稳端庄,比妆儿更适合做勤王妃,你们说呢?”老夫人端着参茶浅啜,目光锐利的盯着南宫傲天。 “娘,这事要经过圣上许可。”南宫傲天头大,内宅的事他一向不管,可这次不管不行。南宫浅妆的亲事是皇上下的旨,哪能说换人就换人? 老夫人冷哼一声,不悦的皱眉,‘嘭’用力把茶杯一摔,冒着热气的茶水溢出桌面,滴答滴答掉落在地。“当初是蔡蓉找皇上说的,这次蔡蓉也可以说一下,只是换个人,反正都是我们南宫家的,皇上不会有意见。” 蔡蓉攥紧了帕子,下意识扭头望向南宫浅妆,眼底有着担忧。 南宫浅妆握了握她的手安抚,老夫人让她无语,皇帝的圣旨能随意篡改么?何况,皇帝当初可是看在七彩舍利子的份上答应,又可以牵制南宫家与国公府,可南宫筱就得另当别论。 虽然她迟早会和勤王退婚,但是却不是以这种方式,心思一转,目光无波的看向一脸娇羞的南宫筱,嘟囔着说道:“奶奶,虽然都是南宫家的人没错,可孙儿为什么不能嫁给勤王?” “你干的那些丑事,怎么能抓住勤王的心?你姐姐不一样,知书达理,性子沉稳,比你更适合嫁入皇室,何况,你前几日不是闹着退亲?”说着,老夫人见南宫浅妆脸色大变,口气软了下来,继续劝慰:“妆儿,奶奶是为你好,手心手背都是肉,都希望你们嫁的好,这些年来奶奶都看在眼底,勤王不是你的良人,到时候叫你娘亲给你重新寻一门亲事。” 南宫浅妆心里冷笑,这就是她奶奶,不管她对她好或不好,都比不得南宫筱。在现代被退婚都会授人话柄,更何况这是封建的古代,以她的名声退了婚,谁还愿意娶她? “妆儿,听你奶奶的吧!”蔡蓉蓦然开口,乞求的看向南宫浅妆,希望她妥协。 南宫浅妆难以置信的看向一直对她好的母亲,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命攥住,痛的她难以呼吸。 “娘亲,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南宫浅紧盯着蔡蓉,想从她眼底看出一丝勉强,最终失望了,难道这辈子的亲情也是奢望? 蔡蓉眼底蕴含泪水,紧紧咬着唇,扭头不看南宫浅妆。 “小妹,你就答应娘。”一直没有出声的南宫萧沉声开口,心里也权衡一番,小妹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嫁入吃人不吐骨的皇室。 南宫浅妆眼底一片冷意,抬眼望着一袭月白锦袍,有菱有角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眼底闪烁寒星,微抿的唇尽显无情,这就是她的同胞大哥,这里就是她自以为温暖的家。 “对啊,反正我的名声早臭了,不在乎多加一个。”南宫浅妆感觉浑身发冷,天气明明那么炎热,却如置冰窟,嘲弄的一一扫过在座的人,她的亲娘抵不上一个干娘对她的好,她的亲大哥比不得一个外人对她的好。 “胡说什么?”老夫人啐了口,和蔼的说道:“我在回来的路上,恰巧碰上多年的故人,她是尚书府的老夫人,膝下有一独孙,明日我下拜帖,与她谈谈亲事。” 众人脸色微变,尚书公子乔非脾性暴戾,虐死三房妻子,姬妾成群,是个不成器的人,南宫浅妆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可在场的都沉默不语,没有反驳。 南宫浅妆眼底闪过阴霾,底下拉着冷雾的手,暗自摇了摇头,正打算开口,被人打断。 “南宫小姐是父皇钦点儿媳,怎能随意说亲,难不成老夫人以为勤王比不得尚书公子?”来人一袭墨色锦袍,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配在一张端正刚强,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更显气势逼人。 ------------ 第十四章 狮子大开口 众人一见来人,齐齐起身行礼,让出高座给夜王。 老夫人虽然心下惊慌,但面不改色,深居高门数载,早已不是当年刚出农户的村妇,懂得审局势,知进退。 “夜王殿下说那儿的话,老身一介妇人,只是与家人话家常罢了。”老夫人雍容祥和,把之前的争论三两句化成上不得台面的小事。 夜王眼底流淌精光,目光在南宫浅妆身后的冷雾身上打转,低笑道:“本王与南宫毅私下结拜兄弟,老夫人不必拘谨,别把本王当外人,有什么话一起闲谈,本王也可以给点意见。” 闻言,众人神色各异,南宫浅妆不以为意的撇嘴,真虚伪!话说的漂亮,一副不要把他当外人,可他却神色倨傲,高高挂起,谁会把他当自己人? 老夫人心中一喜,夜王的话在皇上面前有几分分量,若是他去说服皇上,筱儿的婚事也十拿九稳了。 “夜王,既然你也这没说,老身也不拿你当外人。”神色担忧,轻叹一口气,拉着立在身边的南宫筱,浑浊的眼角湿润。“这大孙女无父无母,守满三年的孝期,耽误嫁人的年纪,妆儿还小,性子不够沉稳,嫁过去恐怕站不住脚,老身起了心思,让筱儿替妆儿嫁过去,了了老身一桩心事。” 夜王如鹰一般锐利的眼扫过羞赧的南宫筱,沉吟道:“若是一般人家的婚事,倒可以商量,可这事是父皇下了旨,有些棘手。” 他来此自然也是有一番考量,只要南宫傲天表态,他定然会应允,将军府势必欠他一个人情,何况,表面将军府站在他一边,可终究是个变数,若是断了南宫浅妆与勤王府的婚事,他也算宽了心。 南宫浅妆见他们旁若无人的谈论她的婚事,心里极不舒服,若是真心为她好,也罢了,可在座的都是处心积虑剥夺她,把她推入虎口,那她也不必讲究情面。 “老夫人,你何不想想为什么我臭名远昭皇上始终没有解除我与勤王的婚约?凭的是我背后有将军府与国公府?”顿了顿,姿态闲散的端茶浅吟,继续道:“这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罢了,若真的因为身份,丞相府的嫡女为何下嫁勤王为妾?你说,堂姐有什么筹码能让皇上答应她做勤王妃呢?” 南宫浅妆明朝暗讽,让老夫人怒急攻心,尴尬的红了老脸,可碍于夜王在不好发作。 始终温婉端庄的南宫筱也脸色惨白,她自是明白其中道理,才会极尽所能的讨好老夫人,依仗大伯的身份寻得好亲事,可听到老夫人的打算让她做勤王妃,她心动了,这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殊荣,日后指不定能母仪天下。 如今,南宫浅妆残忍的戳破她的美梦,将她丑陋的暴露在日光下,不得不认清楚自身的处境。心里很不甘愿,但又能如何?与丞相嫡女相比,她没有任何优势,那样的人都只能为妾,何况是她呢? 夜王眼底闪过暗芒,骤然收紧握着鎏金扇的手,目光如炬的盯着南宫浅妆,她这不光是驳了老夫人的面子,也是在打他的脸。 “南宫小姐,令姐同是南宫家的人,只要当初谈好的条件不变,父皇也会同意。”夜王狭长的眼底闪过奇异的幽光,南宫浅妆比南宫毅说的有趣多了。 “妆儿…”蔡蓉眼里闪烁不安,她有多痴心勤王京都人都看在眼底,自从落马后,她有些看不透。 南宫浅妆淡淡瞥了一眼,两弯柳眉微拧,尖锐的说道:“我凭什么要答应?老夫人与尚书府夫人有交情,何不把堂姐嫁过去,也不埋没将军府。”冷哼一声,就想这样打发她?做梦! “你…”老夫人差点气背过气去,捂着急促跳动的心口,右手颤抖的指着南宫浅妆说道:“以你这泼辣的性子嫁过去,别毁了南宫家。” “若是没有国公府,哪有什么南宫家?如今,利用完不需要国公府,你就这样对待娘亲与我,你良心过的去么?谁人不知乔非为人纨绔,克妻克子,你还把我往火坑推,同样是孙女,你的心怎就偏弯了?”南宫浅妆字字见血,句句戳心。 老夫人心底恨极了南宫浅妆,她这辈子唯一的疙瘩就是别人说将军府是靠媳妇起家,南宫浅妆毫不遮拦的说出口,叫她怎能不恨? “你…你…好,南宫傲天,你瞧瞧你教出的好女儿,这是要将我气死,作什么孽啊!”老夫人怒目圆睁,把矛头指向南宫傲天,好替她收拾不长眼的南宫浅妆。 南宫傲天对南宫浅妆厌恶到极点,他能坐到这个位置完全是靠真本事,若他是块朽木,即使有国公府的裙带关系,也未必能当骠骑大将军。 “这事就按照老夫人说的办。”南宫傲天阴冷的说道,扫过南宫浅妆冷冽的眼神带着警告。 心提到嗓子眼的南宫筱松了口气,只要大伯开口,事情算是成了。等她嫁给勤王,用不着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看人脸色,甚至身高一等,想到此,以至于看向南宫浅妆的目光带着少许得意,忘记收敛。 南宫浅妆嘴角挂着冷笑,这样就得意忘形了? “别忘了皇上拿了干娘给我的东西才应下这婚事,只要我不松口,皇上绝不会轻易的答应。你们想要换人也行,把东西还给我,谁要嫁就嫁。”南宫浅妆语气冷傲,缓慢起身,金色阳光倾洒在绯红的纱裙,泛着淡淡的光华,气势十足。 老夫人未曾料到南宫浅妆油盐不进,话都说到这地步,还不退让,一股邪火在胸口乱窜,喉间涌出一股腥味。 夜王晃动着鎏金扇拍打着手心,皱眉猜测父皇因为什么东西应下这门婚事,也就没有再插嘴,免得到头沾一身腥。 南宫傲天也是知情人,抿唇不语,半晌才沉声道:“那东西不可能拿来,其他,你要什么在府中取。” 南宫浅妆眉一挑,等的就是这句话,她也不是傻子,七彩舍利子绝对是拿不回来,不宰死这一家子都对不住自己。 “第一,我的婚事自己做主,第二,我要府上半数财产店铺,待我嫁人时,定要十里红妆。”南宫浅妆眼底蓄满千年寒冰,森冷的扫过瞠目结舌的众人,心里隐隐发痛,若他们之前能替她说半句好话,她也不会不近人情。见南宫毅坐不住,立即开口抢先开口堵住他,“南宫将军,你说当值不当值?” “你,你别忘了你是南宫家的女儿。”南宫傲天没料到她狮子大开口,想着这些都掏出去,一阵肉痛。 “店铺我要玄武街的酒楼,布庄,米铺。”南宫浅妆波澜不兴的罗列着。 “噗――”老夫人每听她说一句,心就像被刀刮一下,喉间腥味翻涌,气得吐血。“不要,不要答应她。”气息虚弱,死死的抓着南宫筱的手,这些都是南宫家的基业,若都拿出去,岂不是空架子了? 众人看着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心下一惊,齐齐看向罪魁祸首。 南宫傲天见南宫浅妆神色坚毅,怕自己再开口,她还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忍痛妥协,脸色铁青的点头:“好!” 南宫浅妆笑了,“谢谢父亲慷慨解囊!” 老夫人心里顿时痛的一阵阵抽搐,两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 第十五章做人不要太抠,小心娶不到老婆 婚事落下帷幕,南宫浅妆在众人眼中无疑是完胜者,她却并没有多开心,在她看来输的一败涂地,自认疼爱她的娘亲,在南宫家面前选择舍弃她。 面目冷清的伫立在落妆阁院落前,透过打开的门扉,依稀可瞧见属于她的一切都被撤走,换上南宫筱的风格。 而她的东西,被扔在旁边窄小的厢房,咋眼一看,宛如一间堆满杂物的储存室。 “小姐…”碧涵担忧的看着无波无澜,却散发冷意的南宫浅妆,她也没有想到夫人对小姐的态度,在老夫人回府来个大转折。 “无碍。”南宫浅妆收回淡漠的视线,捂着渐回暖的心房,清晰的感受到有些东西慢慢流失,冷却! “小姐,夫人可能有苦衷。”碧涵忍不住替蔡蓉说话,因为夫人是这府上唯一对小姐好的人,只是性子柔弱。 南宫浅妆摆了摆手,从宽大的袖摆里掏出黄色平安符,这是她诚心替蔡蓉求的,她发誓她要好好护着蔡蓉,在这异世,无人可欺。 她一回府,发现她所做的都是那么的可笑! “简单挑选一些要用的搬到北苑竹影轩。”垂下眼睫,嘴角挂着嘲弄,转身,扬手扔掉手里的平安符。 碧涵望着南宫浅妆落寞的背影,咬着唇跟了上去,无人发现在她们离开后,一个黑影出现,捡走了地上的平安符。 * 竹影轩,泪竹清脆,细叶疏节,亭亭玉立,清逸而脱俗。 南宫浅妆背手而立,环视被翠竹环绕的院落,满意的点头,这儿环境清幽又雅致,只是稍稍偏僻,离主院太远,所以才会空着一直没有住人。 好在院落里东西一应俱全,草草的收拾一番,铺上带来的锦被帷帐,便可以住人。 刚坐下歇一口气,便远远的瞧见蔡蓉与南宫萧缓步行来,南宫浅妆心一沉,吩咐碧涵备上茶水,静坐等候。 须臾,蔡蓉进了屋子,抬眼环顾简陋朴素的竹影轩,看着闲散躺在竹榻上的人儿,微微叹气,眼眶湿润的说道:“妆儿,将军府的一切,将来都是你和你哥的,为了勤王,你何必与你父亲置气,日后苦的是你。” 南宫浅妆不语,凤眸晶亮的盯着蔡蓉,想分清她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意的挂心她。许久,才开口:“娘,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妆儿听着。” 蔡蓉一愣,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倒是有些难言启齿,侧头看了眼儿子,讪笑道:“妆儿,你一个嫡女怎能住在这僻静小院,娘亲等下安排馨雅阁给你住。” 南宫浅妆眉头紧蹙,心下确定蔡蓉有事相求,若真的心疼她,怎会一声不吭的任由南宫筱霸占她的院子,把她的东西随意扔在厢房? “娘亲,这儿比落妆阁旁边的小屋相比,好上许多,馨雅阁我看还是算了,免得日后又得给别人腾地方。”南宫浅妆不咸不淡的说道。 蔡蓉笑容一僵,不自在的说道:“娘亲是打算等你来在收拾院子,哪知发生这样的事情,妆儿可是在怪娘亲?” 摇了摇头,南宫浅妆疲倦的闭上眼,只有不再奢望,不管他们做什么,说什么,才不会受伤、失望。“娘有什么话直说吧,妆儿有些累了。” “妆儿,你一个女儿家掌管这么大的家业,难免照看不来,正好你哥哥这段时日闲赋在家,你可以交给他替你打理。”蔡蓉尴尬的说出来意,她没有想到南宫浅妆的手段那么狠厉,夺了大半家产,日后南宫萧继承家业,日子就要清苦许多,才会无奈的找她商谈。 “娘,在今日以前,我认为你性子柔弱,争夺不过其他妾侍,才会忍气退让,讨好老夫人。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的想法错了,你不是不争,而是不愿为我而争,如若是大哥面临我这般境地,恐怕你不惜与父亲撕破脸,也要抢回属于大哥的东西。”南宫浅妆不喜不悲,淡漠的述说,仿若事不关己。可心底却仿若有无数只手在撕扯她的心,痛的她要窒息。 只是几天而已,蔡氏那碗燕窝粥却融进了她心底,就像染了毒一般,想要戒掉是如此的痛苦。 蔡蓉被堵的说不出话,却没有觉得她有错。 “娘,你不为我争,为我抢,所以我自己争,自己抢,只有真正的握在手心,才会踏实、安心。”说着,南宫浅妆忽而口气一转,眉宇间尽是失望。“知道我为什么要抢这么多?那是因为我替你把南宫家欠你的这十几二十年一同抢了回来,准备带你离开南宫家,过上没有阴谋争夺的日子。可你让我失望,只要你今日来不说,哪怕你有这心思,我也会把东西让给你。” 话落,眼角余扫过南宫萧愠怒的脸,眼眸暗沉,不得不认清她在蔡氏心中的地位太过薄弱的事实。 蔡蓉一愣,这样说来,就是不给了? “妆儿…”蔡蓉忙不迭的起身,焦急的想要解释,却被南宫浅妆打断。“娘,你们回去吧,我想要休息了。” “这…”蔡蓉还想再说,被一旁缄默不语的南宫萧制止,沉声道:“娘,我们走。” 擦过南宫浅妆时,南宫萧阴鸷的瞪了她一眼,冷声道:“希望你真的能抓稳这笔财产。” 南宫浅妆目送他们离开,视线落在窗外叽喳跳跃的麻雀,心里躁乱,捋了捋微微起皱的袖摆,把南宫傲天给她的地契和银票塞进怀里,叮嘱碧涵在院子守着,翻墙出府。 望着丞相府几个镶金大字,心里燃起一团火气,俨然把在南宫府的不愉快抛掷脑后,唯一的念头是百里玉那黑心的,那么有钱,居然还要坑她一百两黄金。 怒气冲冲的从后院翻墙入内,掏出让冷雾给她画的地图,轻而易举的找到书房。 “嘭!”一脚踹开紧闭的门扉,一眼便瞧见端坐在楠木桌后面办公的百里玉。 “来了。” 南宫浅妆跨步进去,面色不善的说道:“你府上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坑我金子?” 百里玉手一顿,这事不是用暖玉抵销了? “你是为银子而来?” “不然呢?”南宫浅妆撇撇嘴,本来在受打击后,唯一算得上朋友的只有百里玉,能排难解忧的只有他,正想把钱财让他帮忙打理,可看见那镶金大字,让她瞬间想到过去的那点不愉快,若是都给他了,日后能讨的回来? “那块极品暖玉价值连城,算起来你欠我的。”百里玉笑的如沐春风,提醒着南宫浅妆之前的口头之约。 “我现在被南宫家赶出来了,你先借点银子给我,不然我就把你牌匾熔了兑换银子。”南宫浅妆说得颇有些无赖意味。 百里玉眼一沉,推开公务,扣着手指问道:“说说你的遭遇,让我娱乐一下,兴许会借银子给你。” 南宫浅妆气的牙咬咬,随即想到之前的事情,也没心思扯嘴皮子:“我郁闷的发现,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这是多么让人不爽的事。不过,你虽然黑心一点,却是比我那所谓的亲人好一些,所以找你来喝酒,顺便把我在南宫家捞的银子拿来寄存在你这里。”说着,掏出鼓鼓的一叠,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会私吞我的吧?” 百里玉挑眉,好笑的摇头。 “那好吧,暂且相信你,到时候可一定要加倍还给我。”南宫浅妆不舍的把全部家当放在百里玉手里,吁了口气,盯着窗棂道:“玄武街利润好的店铺拨给南宫萧吧。”就当偿还蔡蓉给她的那丝温情与暖意。 百里玉唇一勾,单手支着下巴道:“我没有任何好处?嗯?” 南宫浅妆不屑的睨了眼,恶声恶气的说道:“百里玉,做人要无私,太抠了,娶不到老婆!”看着他屋子里的摆设,嫉妒的眼睛疼,那么有钱,还想着搜刮她。 ------------ 第十六章 我会对你负责! 月朗星稀,夜色苍茫。 右相府景澜亭内,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歪斜的挂在石桌上,右手提着酒坛对碰,仰头灌了一大口。 阵阵清风自湖面拂来,南宫浅妆肩膀抖了抖,左手拢紧衣襟。两颊被酒精熏的绯红,凤眼澄亮的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嗤笑道:“亏你还是无涯老人的徒弟,偷听这么简单的事都露出尾巴。” 百里玉眉头微蹙,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八角亭整个倒映在水中,恍然醒悟,所以那次在凉亭与楚慕瑾争执,突然示弱,是在试探他! “瞧见了又如何?”清雅的嗓音微微暗哑,略带磁性,如清酒般甘醇。 “我能把你如何?顶多把你相府洗劫一空,弥补我的损失,幸好你是站在老娘这一边。”南宫浅妆啧啧摇头,若是没有毁容,兴许就让他肉偿。 百里玉唇边挂着愉悦的笑痕,知她有两个喜好,美色、钱财。 “听说天之涯有个小部落,虽小却财力惊人,男女皆美貌过人,若是拿到他们流落在外的信物,便可让他们做三件事,是四国垂涎的肥肉。”百里玉慵懒的侧躺在软塌上,望着满地的空酒坛,眸光微闪,一瞬不顺的盯着她腰侧的暖玉。 南宫浅妆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略微思索,便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若单纯的三个条件,四国也不会耗费人力财力去找寻那小部落,肯定有丰厚的诱饵。 “不会是可以帮助他们四国一统吧!”南宫浅妆不假思索的说道,眼底尽是玩味。 百里玉微微颔首,只是没有人能找到入口。 南宫浅妆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百里玉,真的那么狗血? “你不会知道去吧?那信物是什么?” “七彩舍利子就是信物,它蕴藏着历代圣女的灵力,在百年前内部遭遇劫难,圣女下落不明,后面的圣女没有传承灵力,洛克部落才会许诺三个条件。”百里玉目光深幽的望着皇宫方向,面具遮掩了他的神色,不知他在想着什么。 南宫浅妆没想到七彩舍利子有这样大的作用,那不是她吃亏了?四国竞相争夺的香饽饽,居然换个渣男给她! “走,我要把舍利子拿回来。”说着,南宫浅妆霍然起身,一阵头晕目眩,脚下踉跄的把刚起身的百里玉扑倒。 南宫浅妆瞬间羞红了老脸,她这方位,这姿势太过尴尬,背脊僵直,一动也不动的保持原状。 百里玉倒吸口凉气,面色紧绷,垂眸扫过小腹处黑绒绒的脑袋,她的手按在他的胯部,耳尖微微泛红。 “你,起来。”百里玉别过头,冷声道。 南宫浅妆立即跳起来,手上没注意,用了点力,听到抽气声,手足无措的看着双手,恨不得剁了这双爪子,张口结舌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百里玉神色古怪,想用手揉,缓解痛楚,可南宫浅妆眨巴着眼无辜的看着他,又不好动手。只得咬牙隐忍,等着一*的疼痛散去。 良久,南宫浅妆见他纹丝不动,心里有些担忧,刚才的手劲是大了些,会不会被她撞废了? 一想到此,心提到嗓子眼,内心愧疚泛滥,同情的看着他,紧张的问道:“那个…是好的吧?”本来容貌毁了,这下若是命根子坏了,他这辈子也就差不多了。 百里玉缓过来的笑容一僵,真想扭下她的脑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没试,怎知好坏?”百里玉黑着脸反问。 南宫浅妆没辙了,难不成她找一打女人叫他验货? 如果真的不行,他里子面子丢尽了,以他的性格不杀了她才怪! “那怎么办?”她总不可能以身试火吧?念头刚升起,便被她狠狠掐断。 百里玉看她瞬息万变的神色,就知她没往好处想,不过,这也挺好,至少她心里愧疚,不会惦记那一百两黄金。 “就这样吧,以我的名声也难娶妻,只不过断了百里家的香火罢了。”百里玉波澜不兴,让人难以揣测他的内心。 南宫浅妆心一沉,这罪过大了,古代无后是大不孝,而他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想到自己以前做的事,有些不好意思。 “这怎么行,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南宫浅妆暗下决心,一定要治好他的命根子。 百里玉眼底闪过晦暗难明的神色,眉宇间染着清愁,淡淡的说道:“先去皇宫,其他,以后再说。” 南宫浅妆被他一提点,想想也是,这事急不来,还不如做好当下的事情,兴许洛克部落可以治好‘隐疾’! 两人趁着夜色潜入皇宫,跟着百里玉轻车熟路的潜伏在御书房屋顶。 小心翼翼的解开瓦片,南宫浅妆趴在上面往下看,当看到夜王楚慕顷时,抬眼询问百里玉:“你知道他进宫,所以刻意引我过来吧!” 百里玉不置可否,修长如玉的手指着下方。“先听着。” 南宫浅妆听到下面声音传来,噤了声。 “父皇,南宫浅妆是南宫傲天的弃子,不然,何必掏空半个家业,让南宫筱嫁给三哥。”夜王点到即止,这其中的意味要皇上慢慢回味。 楚南擎沉吟道:“当初朕许诺南宫夫人,怎能言而无信?” “父皇,南宫夫人承诺当年条件不变,只是换人。” “你怎么看?”楚南擎浑浊的眼闪过精光,随手拿着奏折批阅。 “儿臣觉得可行,南宫筱受老夫人庇护,而南宫傲天对老夫人言听计从,可用她钳制南宫家。”顿了顿,楚慕顷继续说道:“南宫浅妆自从落马,性子转变了不少,儿臣觉得不该留。” “哦?”楚南擎锐利的扫向楚慕顷,辨不出喜怒。 “儿臣近些日子调查到她与百里玉走得极近,留着始终是个祸害。”楚慕顷回想当初南宫浅妆不经意间显露的冷厉,逼得南宫傲天没有退路,这样的人,能说是草包? “把她赐婚与右相。”楚南擎自顾说着,便靠在龙椅上,疲倦的揉着眼角,挥手道:“你先退下。” 楚慕顷凝神思索着那句话,有些许疑惑,却也不敢多问,行礼退下。 而屋顶上的南宫浅妆却神色冷凝,斜眼睨着百里玉,见他正盯着自己,霎时想到皇帝最后那句话,心里有些怪异,手上没注意轻重,瓦片重重的叠在空隙上。 “谁!”御书房内传来威严的怒吼声:“来人,捉拿刺客!” 南宫浅妆心下一惊,与百里玉交换眼神,齐齐往后撤,看着举着火把追来的侍卫,两人躲进了一处宫殿。 ------------ 第十七章 梦璃公主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夜明珠为灯,白玉为阶,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有人焚香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泛泛,似幽涧淙淙潺潺的流水,缱倦悠扬。 忽而,琴音一转,曲调激昂,犹如汹涌翻滚的洪流,涌越层叠山峦,汇聚汪洋,荡起千丈浪花,最后趋于平静,只留余音袅袅。 南宫浅妆意犹未尽,欲拨开珠帘,窥探弹琴女子,被身后的百里玉给即使拉住。 “你要去哪?”百里玉皱眉,对她的行为不认同。 南宫浅妆被拉回神,摇了摇头,想到之前自己要做的事,也觉得不妥,毕竟他们现在算是在逃难吧? 而且这宫殿装潢奢侈,定然不是寻常的妃子,可心底像有只猫爪在挠,心痒难耐,终究抵不过好奇,侧头轻声问道。“那女子是谁?” 百里玉淡淡的瞥了眼泛着如月光般皎白光华的珠帘,附耳说道:“梦璃公主。” 南宫浅妆心中诧异,这不是雪临国最受宠爱的公主?有着天下第一才女的称号,与南诏有着天下第一美人的公主,被称天下双姝。 可惜,南诏公主自小便被走失,只是有人偶然间见到已故皇后的画像,惊为天人,按照南诏皇与皇后的容貌画出一幅画像,被认定为天下第一美人。 “若有一朝,双姝齐聚,不知谁更胜一筹。”南宫浅妆低叹,梦璃公主容貌也是极美的,只是远不及水芊鸢的容貌,若是她生的孩子,恐怕风华更胜! 百里玉眸光微闪,热气喷洒在她藕白的脖颈,“各有千秋,一定要分出胜负,南诏公主较为出色。”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笃定的语气仿佛他认识长乐(changle)公主,南宫浅妆起了疑心,如果他真的知道,为何没有找回长乐送回南诏呢? 百里玉缄默不语,南宫浅妆不死心,想要追问,身后便传来如银铃般清脆的嗓音。“二位深夜造访,不知有何事?” 紧接着一袭身着白裙,肩披紫纱的妙龄女子掀开珠帘走来,腰间的铜铃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悦儿的声响。 “抱歉,打搅了公主的雅兴。”南宫浅妆看着眼前带着面纱的女子,心下有些可惜,没能看清样貌。但从她面纱下朦胧的轮廓,也能看出是个绝美的人儿。 梦璃眉如弯月,清亮如一汪泉水的杏眼染上丝丝笑意,纤长的手指捻起垂落胸前的长发,目光在两人间流转,轻笑道:“三皇嫂和玉来拜访,有要紧事么?” 南宫浅妆对她的称呼眉心一突,抬眼观察她的神色,见她眼睛虽看着她,可目光却汇聚在百里玉身上,瞬间了然。 戏谑的望着百里玉,见他听到梦璃公主亲昵的称呼神色转瞬冷凝,浑身散发出浓烈的疏离,便知道他心情不佳。 “在宫中遇到些小麻烦,无意闯入,请公主见谅。”百里玉不温不火的答道,眉宇间的淡漠,彰显他对梦璃全然无感。 梦璃面上依旧带笑,心里揣测他口中的‘小事’,便听到外面侍卫喊着搜查,莫要让刺客逃走,心里明了几分,打量南宫浅妆的目光多了些探究。 百里玉虽然行事全靠心情,以他的身手在进宫寻事,不会让人察觉,而眼下这事,估摸着是南宫浅妆惹出来的。这样想着,长而卷的眼睫半遮,视线无意间瞅到她腰间的暖玉,脸色霎时一变。 “本宫不知你们犯了何事,若要帮你们躲避搜查,也可以,但是百里玉定要欠本宫一个人情。”梦璃尖细的手指甲紧紧的掐进掌心,阵阵的刺痛都及不上心底撕裂般的痛。 她不明白,以她高贵的身份与涵养,哪点匹配不上他?不但无视她付出的真心,百般拒绝,在她放下身份乞求父皇赐婚,也被他绝情回绝,叫她颜面扫地! 她何尝不甘,却从未悔恨过,想着终有一日会打动他如磐石的心,可如今,却让她理智崩塌,他竟将那玉佩给了除了一张皮囊一无是处的南宫浅妆? 她不能明白,也不能接受,难道,南宫浅妆即将嫁为人妇,他也不在乎? 百里玉抿唇不语,他不想与她有任何牵扯。 “公主,若能安然离开,我南宫浅妆欠下你一个人情,如何?”南宫浅妆知道百里玉心气高傲,而且从刚才他的态度看来,并不想和梦璃有牵连,便抢先一步。 可,貌似,别人并不在乎她的人情。 “南宫小姐,本宫只想要百里玉的人情,若你非要欠本宫,把你腰间的玉佩给本宫,本宫愿意出手相救。”梦璃眼底的笑意褪尽,点点寒意凝聚,尽是疏离。 南宫浅妆下意识的摸上腰间的暖玉,暗自咬牙,这块暖玉不可多得,而且还是从百里玉那儿弄来的,送作人情实在舍不得。 何况,以她和百里玉的身手,想要躲过追杀的侍卫,也不是不可。 犹豫的看向百里玉,见他眉梢带笑的盯着她,蓦然觉得有股凉气自后背窜起,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除了这个,其他条件随公主开。”自梦璃态度转变,南宫浅妆便发现这块暖玉的不寻常,看着奢华的宫殿,梦璃并不是看中玉的价值,恐怕还有其他的用意。 梦璃置若罔闻,拍了拍手,帘后走出两个宫女,附耳吩咐了几句,挥手遣退,“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夜色已深,本宫要就寝,二位请便。” 南宫浅妆知道梦璃在赶人,她也不强人所难,拉着百里玉转身要离开,外面传来粗犷的说话声:“本将奉皇上之命搜查刺客,你们快些让开。” “公主已经就寝,奴婢一直守着,没有瞧见刺客,将军还是往别处搜查,莫要惊扰了公主。” “公主若是有不测,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给本将军搜!” “啪――”身后几位大胆的侍卫,走出来打开门,率先冲进了寝殿,随后,见了鬼似的,惨白着脸退了出去。 ------题外话------ 抱歉啊,今天有点事,耽误了更新,抱歉抱歉~ ------------ 第十八章 你不要,便扔了! 季云一脸横肉,下巴长满络腮胡,身着盔甲,腰侧佩戴大刀,如铜铃般大的眼珠瞪视掉头出来的侍卫,迈着八字步走进去。 目光在飘飞的紫色纱幔处一顿,黝黑的脸阵红阵白,饶是上战场杀敌都临危不乱,可如今,教他乱了分寸。 怔怔的望着梦璃公主置身浴桶,半裸后背,把一袭红衣女子压在身下,衣襟散乱,露出半边香肩,错颈交缠,季云眼珠子瞪得要掉出来。 “季副将愈加莽撞,捉拿刺客好歹也要通报本宫。”梦璃清脆的嗓音带着一丝愠怒,快速扯过托盘上的底衣披上,遮住外泄的春光。 季云心下一惊,觉得自己是太过鲁莽,梦璃公主是皇上捧手心疼宠的人,他不但忘了规矩,还窥探了公主沐浴,毁了公主清誉,若皇上龙颜大怒,他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 何况…他运气背的撞破了公主好事,皇家为了掩盖丑闻,杀人灭口是常事,眼下他该想好对策才是。 “公主恕罪,末将奉皇上之命捉拿刺客,担心公主安危,才会鲁莽冲进来…惊扰了公主。”季云背对着寝殿内,背脊挺得僵直,心里却乱成一锅粥,暗自反省,躲过今日一劫,日后万万不可再冲动! “本宫寝宫离华清宫不远,刺客断不会闯进来送死,你还是快去庄妃宫中搜查,免得刺客藏身在那,吓到庄妃动了胎气。” “末将领命。”季云额头渗出细密冷汗,等到梦璃的话,霍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随后,跌落的心又提了起来,庄妃自年前入宫,圣宠不衰,前不久查出有孕,若刺客真真躲进馨悦宫,那可就麻烦大了。 提步朝外走,便听到梦璃公主不怒而威的嗓音传来:“将军今夜看到什么了?” 季云脚下趔趄,僵硬的说道:“末将不记得此事。” “嗯?”清冽的话音拉长,在舌尖打转,仿若在细声呢喃,听在季云耳中,却像是在索命。 心下一凛,忙不迭说道:“末将什么没看见。” “嗯。” 季云如获大赦,一刻也不敢多留,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中气十足的喊道:“刺客朝馨悦宫方向潜逃,速速去捉拿,不可莽撞,以免惊吓到龙子。” 话落,率先小跑着离开,走出很远,直到看不见琉璃宫,才低咒一声,丞相害人不浅,公主备受打击,一蹶不振,居然好女色,真真是可惜,不知要碎多少儿郎心。 而琉璃宫内,气氛诡异,红衣人恼怒的瞪着身着白色底衣的人,恨不得剁了她! “公主,委屈你了。”南宫浅妆捏着喉咙,嗓音一转,清亮如黄莺出谷的声音,带着丝丝歉意,拿着干净的衣裳给身着红衣的梦璃披上。 南宫浅妆也是迫不得已,梦璃事先本就打算帮他们,吩咐宫女准备浴桶,可她不放心,怕季云看到公主洗澡,还会叫人搜查,才会有这一出,可梦璃不配合,她便让百里玉点穴,把自己的衣服还给梦璃,自己脱了上衣假扮梦璃,说出那一番话,赌季云会为了保住性命,找借口脱身,不会搜查宫殿,并且会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防着梦璃最后咬她一口。只要她顾忌声誉,便不会把今日的事说出去。 百里玉听到水声,便从内阁暗处走出,替梦璃解了穴道,背身而立道:“今日这情玉欠下!”说着,便走了出去。 南宫浅妆睨了眼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勾,突然发觉他也挺不错。 梦璃望着百里玉的背影,嘴角发苦,最后化为无奈。看着南宫浅妆的目光也稍稍缓和,心知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他对她早已表明心态,只是太过执着,放不下罢了。 “你们走吧!”摆摆手,跨出浴桶,转身敛去眼底的落寞。 南宫浅妆一时反应不过来,错愕的看着梦璃,她这是不追究? “本宫想知道你怎会模仿本宫的声音?”梦璃杏眼蓄满疑惑,不解的问道。可触及到她讶异的眼神,随即想到之前两人抱在一起的事,脸色酡红。 南宫浅妆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态度,但这显然是好事,对于她的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前世唯一的乐趣是喜欢混迹各种场所看美男,避免哪天调戏男人被认出来,所以她苦学化妆和变声模仿,没想到今日派上正当用场了。 心思一转,眼底闪过狡黠,神秘的说道:“秘密!”总不能说是为了调戏美男学的? 绝对会遭到鄙视! 梦璃眼皮一跳,不再多问,拿着宫女准备好的衣物走进屏风,换下一身湿濡的衣裳。 南宫浅妆随便把衣服绑好,瞟到腰间的玉佩,扯下来放在莹白的掌心,举在眼前观看,想看出它的不同之处。 “公主,这块玉佩有什么用处啊?”南宫浅妆端详了一会,没发现奇特之处,想着肯定是什么信物之类的。 “你不知道?”梦璃一怔,诧异的侧头反问,可意识到眼前屏风隔开了两人,看不到南宫浅妆的表情,有些懊恼。 “对啊,当初百里玉讹了我一百两黄金,瞧着他身上这玉是罕见的暖玉,我体质偏寒,便抢了来抵债。”南宫浅妆随手揣进怀里,怕以后谁认出了,又对她产生莫名的敌意,想了想,还是等下把东西还给百里玉。 梦璃被打击到了,随即,心中好笑,她之前还把南宫浅妆当情敌,没想到却是个误会,她根本不知道玉佩的含义。 “这是祖传之物,传给百里家每一任夫人的。”心里酸涩,即使是抢来的,也是百里玉愿意。 每一任夫人? 不就是百里玉的妻子么? 南宫浅妆想到她抢来时,百里玉晦暗莫测的神色,意识到这个问题很严重。 神色冷清的走出寝殿,来到偏殿,一眼便瞧见伫立在石柱旁的百里玉,抿紧唇,掏出玉佩走到他跟前,放在他掌心。 “你的改口费太贵重,随便意思意思点就行了。”她好不容易就要与楚慕瑾接除婚约,回归自由身,肯定不愿跳进另一个火坑,何况,还不是她心爱之人。 百里玉眼底黑色浓郁,沉着脸把玉佩仍回来,冷冽疏离的说道:“你不要,便丢了!” ------------ 第十九章 栽赃嫁祸 僵持不下,南宫浅妆收下了,心想:到时候他成亲,把玉佩给他妻子便是。 两人一路无话的出宫,南宫浅妆回头睨了眼跟在身后的百里玉,抿了抿唇,看着他冷沉着脸,也不知该说什么,扭头朝将军府而去。 “皇上将你赐婚于我,你会如何?”淡漠的话语,有些无奈,也只能无奈,从遇见她开始,他一直在退让。 南宫浅妆脚步停住,手指撩拨被风吹散的发丝,别在耳后:“你放心,我不会牵累你。” “不如顺从皇上的意思,与我成婚,日后你也少许多麻烦。”百里玉终是说出盘旋在他心底的话。 南宫浅妆一愣,他这是… “我不会和你成婚。”南宫浅妆眼一沉,今夜皇上俨然听从了夜王的话,把她赐婚给百里玉,只是想找到他的缺点,想试探她在百里玉心中的地位,好一块除掉他们。 不管如何,他们在一起,定是皇帝首要除掉的人。若不在一起,他兴许对百里玉有所顾忌。 “为何?”良久,百里玉轻声问道。 为什么?因为她是他的弱点,不是说他爱她,就凭她是百里玉师姐用命换来的人,他也会尽全力护她。 “因为你长得丑。”南宫浅妆撇了撇嘴,这不能怪她,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知难而退。 百里玉一怔,倒是没料到是这缘由,美如清辉的眸子含笑盯着她,缓步走近,嘴角微勾道:“你宁愿嫁给勤王,也不愿嫁给我?” “都不愿,除非你长得美。” “非要选其一呢?”百里玉追问。 “你!”南宫浅妆想也不想的说道。 其实他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但是她不愿牵累他,马上就到了三年一度百花节,京都肯定会动乱,皇上也肯定会趁机动手,看来得动用恶人谷的势力了,实在不行,她就离开南宫家。 只是,想到干娘的仇,心下犹豫,若是离开南宫家,想要弄死狗皇帝还要花许多心思。 “嗯,娶你也不亏,至少还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摆在府中也赏心悦目,皇上的圣旨大概明日就会下来,你暂且收下。”百里玉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脚步轻快的离开,消失在夜幕。 南宫浅妆回过神来,恨得牙咬咬,是她嫌弃他的吧,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回到竹影轩,里面灯火通明,嘴角漾着浅笑,心里一暖,这丫头还在等她呢! 推开门,里面人都来齐了,就是三房妾侍也在场,人人脸上都挂着幸灾乐祸,鄙夷的神色,也夹杂一丝惊恐。 “哟,这不是大小姐回来了,妾身还以为逃跑了呢。”说话的是柳氏,南宫傲天从边关带来的女人。 南宫浅妆笑容敛下,布满寒星的眸子扫向跪在地上,嘴里塞着布条的碧涵,浑身的是血,显然动了刑。 “你们兴师动众的堵我,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南宫浅妆蹲在地上,看着虚弱的碧涵,眼底充斥怒火,轻柔的替她松绑,冷厉的眸子如利刃射向南宫傲天:“不给我合理的解释,别怪我闹得你们日夜不得安宁。” “你…”柳如姬眼底闪过嫉恨,刷满脂粉的脸一阵扭曲。该死的贱人,在这府上连南宫萧都给她几分脸色,她居然不把自己放进眼底。 “好,我给你解释。入夜只有她去了厨房,正巧老夫人喝药中毒,在她身上搜出了毒药,你要做何解释?”南宫傲天想到之前被她要了一半家业,恨不得掐死她,可才消停一会,便有侍卫抓到鬼鬼祟祟去厨房的碧涵,而老夫人恰好吃了药,便脸色黑紫陷入昏迷,找大夫检查,确认中了毒,而侍卫也在碧涵身上找出了毒药。 “就凭这你就把我的人绑了,如果是有人栽赃陷害呢?”南宫浅妆心里冷笑,看来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她死,只是,她出府的事根本没人知道,怎么动的手? “这药一直是筱儿亲力亲为,没有经过别人的手,你说不是这贱人,难道是筱儿不成?”南宫傲天脸色铁青,没想到她心思如此恶毒。 “筱儿对老夫人的好,众所皆知,兴许是你记恨老夫人把勤王说给筱儿,你报复老夫人,顺道栽赃给筱儿,一举两得。”柳如姬逮着机会,插嘴道。看着她投来的眼神,心里一阵得意。 “你们当我是傻子么?今日闹了那么大的动静,立即就下手,就巴不得你们不知道我要弄垮南宫家?”南宫浅妆一直看着立在角落的南宫筱,猜测是不是她做的。 “你还要狡辩,若只是这件事也罢,可你却狠毒的剜了海棠的一双眼,她今晨得罪你,府中上下都知,不是你做的,还有谁与她有深仇大恨?”南宫傲天指着竹榻上躺着的海棠,脸上还有血迹,双眼已经被包扎好。 南宫浅妆眼神凛然,她没想到为了栽赃她,对方无所不用其极。“我要收拾她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早在今早她冲撞我时,就把她打杀了,何必授人话柄,要你们堵在这为她讨公道?” 南宫傲天闭了嘴,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在府上打杀丫鬟,也不是没有出现的事,她确实没必要暗中教训。 柳如姬见南宫傲天沉默,心里不甘,狰狞的说道:“海棠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你随便打杀不得罪老夫人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有意讨好老夫人,又不甘愿吃瘪,所以才会暗中下手。”眼角余光见南宫傲天有所松动,继续说道:“当初北辕世子的爱宠弄脏你裙摆,你也什么都未说,当天夜里便宰杀了,挂在北辕王府大门口,还有什么事你做不出来?” 最后一句话戳到南宫傲天的伤痛,连他这父亲都不进眼底,指不定日后会对他下手。 “来人,把她关进暗室,直到松口为止。”一甩衣袖,定了南宫浅妆的罪。 守在外面的侍卫立即冲了进来,伸手想要钳制南宫浅妆,被躲闪了去,扑了空。 “慢着!”南宫浅妆起身,一一扫过众人,目光停驻在蔡氏身上,见她从自己回来便垂头不帮她,看来是彻底放弃了她。“你们说我挖了海棠的眼珠,那定然是搜索到了证据,那么把眼珠子拿出来,我找出真正的凶手,洗脱自己的罪名。免得到时候让凶手再次对老夫人下药,父亲这孝子的称号就毁了。” 听出她话里的讽刺,南宫傲天脸黑如墨,一挥手,便有人把托盘端上来,揭开白布,两颗眼珠子被一根白玉钗贯穿,连在一起。 南宫浅妆瞳孔骤然紧缩,那白玉钗赫然是从百里玉拿来的,她一直带在身上,从未有人近过她身,是谁拿走了? ------题外话------ 今天水烟儿正上传,就停电了,悲催的想哭,后来男人就把电脑连接手机上的流量,终于可以上传了,就上传个文也遭遇波折,哭瞎 ------------ 第二十章 栽赃陷害(二) 目光不由自主的瞟向瘫倒在地的碧涵,她澄净的眸子满是惶恐、担忧、痛苦,没有背叛她的心虚,躲闪。 凤眼微阖,移开视线,不得不承认她第一个怀疑的是碧涵,经历蔡蓉的之后,她好不容易建筑的信任崩塌,对她派来的人,没有寄予全心的信任。 可,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打消了对她的猜忌,不禁松了口气。 “这些东西在哪里找到的?”伸手接过托盘,看着黑白分明的眼珠上沾染血迹,心里微沉,穿来没几天阴谋诡计不断,到底是她太仁慈了?还是在他人看来太过无能? “竹林里。” 南宫浅妆苦笑,如果直接说出她在哪,没有作案的嫌疑,他们定然不会相信,找上梦璃公主作证,她断然不会帮助自己。 拿起玉钗,细细的端详,黯淡的眸子一亮,“碧涵身上搜出的毒药给我。” 南宫傲天命人拿上来,想看看她耍什么花招。 “奉劝你别拖延时间,人证物证俱全,看你能翻出天不成。”柳如姬扭着细腰,从蔡蓉身后走出,站在南宫傲天身旁,挑衅的睨了蔡蓉一眼。 她与南宫傲天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奈何她没有良好的出身,才会不甘的退让正妻位置,还要另外编撰身世进府,所以她恨蔡蓉,连带她的两个儿女。 “妆儿可不记得与柳姨娘有过节,柳姨娘三番两次处处争对妆儿,是不是做贼心虚,让我给你背黑锅?”南宫浅妆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南宫毅阴柔的性子大概是继承柳如姬,他们两母子真惹人嫌。 “我只是很困了,半夜三更的早点了事。”柳如姬面红耳赤的争论,眼底露出凶光,恨不得咬碎这小贱人。 “二姐,大小姐是不是凶手,还不知,别妄下定论。在座的都是明白人,老爷都未开口,哪轮到我们做主。”一袭水绿色罗裙的女人袅袅走出,容貌清秀,眉宇间有些英气,使容貌更为出挑。 南宫浅妆循声望去,想来她便是深居不出的三姨娘方婉儿,月前突然受宠,风头盖过柳如姬。只是不明白,她为何要帮自己说话。 “哼,我冤枉她?那支贯穿眼珠的玉钗是百里玉常用之物,就算不是她,也与她脱不了干系,谁人不知她与百里玉关系要好,不知道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柳如姬尖酸刻薄的说道。 南宫浅妆面如寒霜,她后面的话说的就不单单是污蔑杀人下毒的事,更是污损她名节。 “小户人家出身的思想就是晻脏,即使有了身份,也掩盖不住那份小家子气,幸好是个妾侍,否则将军府的颜面都丢尽了。”南宫浅妆自然知道柳如姬争对她的原因,都是托冷雾的福,把府中的人和事在马车上都说了一通,心中自然有数。 “你…”柳如姬被戳到痛脚,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半天说不出话来。 “够了!”南宫傲天铁青着脸怒吼,脸上尽显不耐。“我给你一盏茶证明你的亲白抓出凶手,别怪我不讲父女情份!” “这药是毒性不强,一般都可以入药引,但是连食一月毒素便会入肺腑,导致人丧命,寻常药铺都有的,父亲只要找人到药铺询问便知是不是我。”南宫浅妆有些庆幸前身不是外面所传言的那般无能,稍稍懂得一些药理。 南宫傲天一愣,略微思索,觉得也有理,便想着让人去问,却被打断。 “你的意思是说这药早在之前就被下了?”南宫毅冷嘲道,目光若有似无的撇向角落里的南宫筱。 “不,这毒药不能和大补的药放在一起,否则就会变成另一种剧毒。”南宫浅妆眉目冷清,看着南宫毅的视线有些耐人寻味。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一直观察南宫毅,以他对她的不待见,恐怕早就按捺不住,和柳如姬一同挤兑她,而不是等到现在才开口,所以她才会怀疑他。 众人沉默了下来,就在这时,蔡蓉小声的说道:“妆儿是不肯能做这么恶毒的事,这支玉钗恐怕是有人从右相那里盗取来诬陷妆儿。” 南宫浅妆眼底的杀意一闪即逝,蔡蓉不是帮她,而是把她推到风口浪尖,百里玉是什么人?笑面鬼刹,谈笑间夺人性命,谁能从他手上抢走白玉钗? “大姐误会了,这粗鄙的玉石,摊贩上几个铜板的能买到的东西,怎么会是右相的物什,怕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大小姐和右相。”说着,方婉儿捻起锦帕包裹住玉钗,举到南宫傲天跟前。 南宫傲天锐利的视线紧盯着玉钗,果然,很快便看出做工粗糙,只是神似百里玉的白玉钗,而这支的钗身中间有裂纹,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皇孙贵族的物件都刻有记号,老爷可看看上面可有右相的印章或是字。”方婉儿面不改色的把暗淡无光的眼珠拔下,用白布擦拭血迹,递给南宫傲天。 南宫傲天细细检验,果真什么都没有,脸色登时铁青,把玉钗扔在南宫毅跟前,厉声呵斥:“这眼珠是你找到的,玉钗也是你说是右相的,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说?” 南宫毅脸色刷的灰白,他明明是把百里玉的羊脂白玉钗刺破眼珠,怎么会换成劣质的? 阴柔的眼神如毒蛇一般,射向端着托盘的侍卫,愤怒的说道:“父亲,儿子当时找到的时候,仔细确认过,是羊脂白玉钗,定是这狗奴才换掉陷害儿子。” 南宫浅妆知道南宫毅话里有几分真假,何况,她确实没有找到白玉钗,显然是南宫毅陷害她,而后,又有人动了手脚。 清冷的目光看向方婉儿,会是她么? “二少爷平时没事都喜欢到偏僻的竹林散步么?不然怎会恰巧看到疑是大小姐扔掉的赃物?”方婉儿温婉的话语有些咄咄逼人。 “噗呲!”南宫浅妆忍俊不住笑出声,附和道:“估计二哥在睡梦中有神仙指路,说到这里散步,有意外的收获。”顿了顿,煞有其事的说道:“不过,那位仙人真高明,知道二哥眼神不好使,赏了一对眼珠,就是让你炖着吃,补补眼,免得下次把石头认成宝了。” ------------ 第二十一章 守宫砂 屋子里气氛诡异,有些憋笑憋红了脸,有些被那流出墨色的眼珠吓得脸色惨白。 南宫毅脸色如调色板,精彩万分。 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攥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砸死她。 “我是追着刺客过来的,若是想要诬陷你,干脆就把眼珠藏匿竹影轩,何必扔进竹林,弄的破绽百出?”南宫毅冷笑反驳。 “你是被拆穿,看着漏洞百出,才会这样来圆谎。”南宫浅妆不给他留一丝退路,步步紧逼道:“南宫家的男子该是英勇善战,气度不凡,可二哥真是让妹妹大开眼界,为了个女人,百般为难于我。” 众人看着南宫毅的眼神有些许轻蔑,登时恍然大悟。前阵子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二公子对丞相小姐有意,众人皆知,原来是记恨大小姐伤了相府小姐。 “胡扯,我是看见那黑衣人的身形与你相似,心里起疑,便追赶着过来,进了林子,跟丢了,无意间发现眼珠。”南宫毅气急败坏,磨牙说道。 “妾身今日在后花园碰到大小姐,坐着闲聊几句,很投缘,本来打算邀请去雨榭阁用膳,大小姐想起去上香时有东西落在右相马车内,便出去取了,妾身亲自送到后门,有叮嘱婆子守门,老爷不信,可以传婆子过来对口信。”方婉儿蕴含水雾的美眸扫过众人,吩咐一旁的贴身丫头去传唤。 “慢着!”柳如姬圆圆的杏眼仿佛要喷火,看着这个她一直没放在心上的老女人,突然抢走属于她的宠爱,本来想着拉拢,如今,竟然维护那贱人,看来一样不能留。“谁知道你会不会叫这贱人买通婆子,换个人去。” 南宫傲天看着他们争来吵去,一阵疼痛,让管家亲自跑一趟。 “老爷,就算三妹说的是真的,也不能饶了南宫浅妆,找嬷嬷教教规矩,她一个有婚约的闺中女子,不日将要嫁给勤王,居然在男子府中待到寅时,谁知孤男寡女有没有做出出阁的事,在婆子还未来之前,先检查她的守宫砂,到时候嫁进皇家,发现不是清白姑娘,会牵连将军府,欺君之罪!”柳如姬看着南宫浅妆回来换了一身纱裙,头发散乱,认定了她与百里玉发生了什么。 闻言,屋内几人齐齐变了色,蔡蓉眼底神色复杂,方婉儿紧紧搅着手指,而南宫浅妆下意识的捂住左臂。 她手上确实没有守宫砂,之前以为是这个时代的女主都没有,哪知,是有的。 如今,柳如姬提了出来,不看不行,那么这个哑巴亏是要吃了么? “我一个清白的姑娘,在大家面前脱衣露手,岂不是没了清誉,若是我的守宫砂在,那么柳姨娘是不是要给我个交代。”南宫浅妆眼底闪过狠唳,她不会留下任何一个能威胁她的祸害。 柳如姬稍稍怔忡,也有些拿捏不住,可就这样放弃,又不甘心,值得咬牙赌了。“好!” “好!柳姨娘喜欢搬弄是非,要是是污蔑我,那就截了舌头。”南宫浅妆心里冷笑,这一次一定要弄得他们母子不能翻身,不然后患无穷! “父亲安排人给我检查,免得柳姨娘咬着我不放,到处乱嚼舌根,坏了将军府的声誉。”南宫浅妆故意三两句不离坏了将军府声誉说事,因为南宫傲天最在乎名声,这次就算柳如姬躲过一劫,南宫傲天也会厌恶她。 南宫傲天嫌恶的斜睨柳如姬,南宫浅妆是否是清白姑娘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传了出去,这不是打他的脸么?首要遭骂的是他南宫傲天教女无方,被有心人听见,说大了连家都管不了,何以执管几十万大军? “何嬷嬷,你去!”南宫傲天一挥手,指着管家的妻子。 何嬷嬷点了点头,朝内阁屏风而去,南宫浅妆跟在后面,蓦然手臂被抓住。“大小姐…” 南宫浅妆看着眼底盛满担忧的方婉儿,心中一动,摇了摇头,拂开她的手,浅笑道:“放心吧,我没事!” 柳如姬看着这一幕,止不住的冷笑,看来方婉儿是南宫浅妆的人,只是她不明白,这贱人为什么要帮别人争宠,而不帮蔡蓉那贱人争宠? 没过一会儿,何嬷嬷率先出来,对着南宫傲天摇摇头,立在一边。 随后,南宫浅妆理了理衣襟,拖着拽地长裙徐徐走出,眼底眉梢含笑,挑眉说道:“父亲,之前的约定算数么?” 南宫傲天沉吟半晌,微微颔首:“算!” “柳姨娘,你不会想要赖账吧!”南宫浅妆浅笑嫣然的问道。 闻言,柳如姬回过神来,脸色瞬间苍白,惊慌的拼命摇头,紧紧的抓着南宫傲天的手,不断摇晃,哀求道:“老爷,求求你放过妾身,妾身也是为了将军府着想。” “来人,拖下去行刑!”南宫傲天不悦的推开柳如姬。 “父亲,您饶了姨娘,她也是为了您着想。”南宫毅急切的扶着柳如姬求饶。 “这次姨娘是在府中说,若是传到父亲政敌耳中,此事可大可小,就不是截舌头了事。”南宫浅妆云淡风轻的说道,柳如姬这样心胸狭隘的人,留着以后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而她,也是睚眦必报之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妆儿,你手上怎么会有守宫砂。”蔡蓉难以置信的问道,仿若是从震惊中回过神。 话落,众人齐齐看向蔡蓉,她是南宫浅妆的母亲,自然清楚一切,暗自揣测谁真谁假。 “母亲,我没有把财产交给大哥,你也用不着视我为眼中钉,有没有不是我说的算,而是本来就有,难不成我收买了何嬷嬷?”南宫浅妆眼底凝满冰霜,这就是她的母亲! 南宫傲天自然相信管家夫妻俩,他们是他的亲信,只不过不曾料到蔡蓉为了财产与南宫浅妆反目。 “不是的…”蔡蓉急急辩解,可被南宫傲天截住。“行了,把柳姨娘带下去。” “父亲…”南宫毅不甘心的喊道。 “谁若求情,一同押下去!” 南宫浅妆看着这一幕,暗叹南宫傲天铁血手段,无情起来,陪在身边共患难的青梅也眼都不眨毁掉。 柳如姬惊惶的眼底蓄满绝望,心死的跌倒在地,她一心恋慕的男人,竟然就这样舍弃了她! 不挣扎,任由侍卫带下去,南宫毅隐忍的捏紧拳头,眼睛赤红的瞪着南宫浅妆,扭头要跟出去,管家已然带着人进来。 “老爷,人带来了。” “大小姐几时出府,几时回府?”南宫傲天厉声问道。 “大小姐酉时出府,方夫人吩咐婆子替大小姐守门,直到寅时回府,那时婆子熟睡了,大小姐喊了好几声呢,开门的时候还跟婆子抱怨。”穿着粗布的婆子一一道来。 南宫傲天眼一沉,这些话都对上了,若是方婉儿的人,后面没人离开,婆子也不会知道这么清楚,也就打消了怀疑。 “把二少爷关到暗室反省。”说着,率先走了出去,任由南宫毅喊冤枉。 众人见家主走了,都满满的散了,蔡蓉临走时看着南宫浅妆欲言又止,被南宫萧拉走了。 “大小姐,府中现下不安全,你自己小心些,若信得过我,有什么事可以来雨榭阁。”方婉儿语气温婉,水灵的眼里光影交错,流露奇异的光。 “你为什么帮我?”南宫浅妆想不通,方婉儿是孤女,在青楼卖唱,被南宫傲天带回府,极为低调,若不是一个月前突然受宠,府中都快忘了还有一位三姨娘。 “小心蔡氏。”方婉儿不答,错开了话题,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南宫浅妆望着她的身影出神,垂眼看着食指闪着珠光的一点殷红,无声低喃:小心蔡氏…小心她的母亲… ------------ 第二十二章 圣旨风波 找大夫给碧涵上药,收拾好,夜幕已经散去,天际破碎出一缕晨光,照耀都城。 南宫浅妆躺在竹榻浅眠,心里有许多疑惑乱成一团麻线,没人能替她解答。 伸手拍着隐隐胀痛的脑袋,嘲弄的叹气,若是方婉儿没有指出玉钗的瑕疵,恐怕她难以脱身,南宫傲天绝不会轻易的放过她,而南宫毅不一样,即使知道他是凶手,也只是关押几天,不会用刑。 这就是男尊女卑的悲哀! 这样想着,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直到日上中天,才被着粉色侍女装的丫鬟摇醒。 “唔…”南宫浅妆睡眼松惺的伸着懒腰,打着呵欠问道:“谁派你来的?” “奴婢小翠,方夫人吩咐奴婢照料大小姐。”小翠脸蛋胖嘟嘟的,有些婴儿肥,肤色粉嫩,眼睛小而圆,滴溜溜的转动,一看就是精灵的丫头。 “嗯,你先去看着碧涵,我再眯一下。”慵懒的摆摆手,抵不住困意,翻个身继续睡。 “小姐,您快些起来,刚刚管家来了一趟,宫中来了圣旨,叫您去前厅接旨。”小翠瞪圆了豆子眼,忙继续叫唤。 南宫浅妆一听,蓦然睁开眼,翻身坐起,“你说圣旨来了?” “来了有一会。”小翠点了点头,见她醒来,松了口气。转身,端着清水过来,给南宫浅妆净脸。 南宫浅妆蹙紧眉头,觉得生活在古代太特么的累,都不给她喘口气,事情一件一件的紧赶着来。 洗簌好,换好衣服,南宫浅妆随意把长发绾成高高的马尾,束着红色头冠,看着镜中的人儿干净利落,满意的点头,叮嘱小翠照看碧涵,便去了前厅。 从偏厅而入,便看到陈公公端着茶盏浅啜,有些不耐烦。 “南宫小姐怎还没来?”陈公公放下茶盏,扯着尖细的嗓音问道。都等了一刻钟了,还没来,寻常人一听圣旨到,不消片刻功夫便到齐了。 “公公就等了。”南宫浅妆清丽的嗓音响起,浅笑吟吟的走出来。 陈公公砸吧嘴,翘着兰花指,挥着拂尘,轻哼了声:“给洒家接旨!” 南宫傲天携带家眷一同跪着接旨,南宫浅妆蹲在最后面,懒洋洋的靠在石柱上,斜眼看着陈公公。 陈公公睨了她一眼,眸子一暗,抖开明黄色圣旨,清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军府南宫傲天之女南宫浅妆,品貌端正、温良敦厚、是女子之典范,朕闻之甚悦。今丞相年方二十有三,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右相百里玉与南宫浅妆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南宫浅妆许配尔为右相夫人,择良辰完婚。钦此!” 南宫浅妆嘴角抽搐,以她臭名远昭的名声,是女子中的典范,皇帝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 想到百里玉昨晚的话,撇了撇嘴,无奈的结果圣旨,然后看着南宫傲天起身,她径自蹲着身子,散漫的靠在石柱上,等着下一道圣旨。 “妹妹还蹲着做什么?是不是解除与勤王的婚约嫁给丞相,不高兴?”南宫萧嘴边扬着笑,冷笑道:“大哥也觉得你与丞相是‘天造地设’的良配。” 南宫浅妆充耳不闻,耸拉着头,闭眸养神。 南宫萧眼底闪过阴鸷,正欲再次开口,便听到陈公公说道:“南宫筱接旨。” 众人再次齐齐跪下,陈公公再次宣读把南宫筱赐婚给楚慕瑾的圣旨,最后把圣旨交给一脸喜色的南宫筱,连声道喜:“恭喜勤王妃。” 南宫筱赏赐陈公公一锭金子,陈公公笑的合不拢嘴,转身给南宫傲天道喜:“南宫将军,真有福气,天朝出色的男人,有其二是将军府的女婿。” “陈公公过奖了。”南宫傲天吩咐管家拿着银子打赏给他。 陈公公掂了掂,嘴巴咧到耳根去了,走到南宫浅妆跟前,继续说道:“南宫小姐好福气,右相大人才盖天下,与您是佳偶天成。” 南宫浅妆睡意袭来,撑在膝盖的手肘一滑,头跟着一点,无意识的双手撑着昏沉的脑袋。 陈公公一怔,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继续喊道:“南宫小姐?”说着,拿着拂尘戳了戳南宫浅妆的手臂。 “啊――”南宫浅妆受惊跳起来,看着吓得倒退几步的陈公公,揉了揉模糊的眼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陈公公喘着粗气,跺了跺脚,拍着胸口说道:“你这是要吓死洒家?” 南宫浅妆抓着马尾,疑惑的扫过神色古怪的众人,转头说道:“陈公公有什么事吗?” “洒家给你道贺,你怎么能没把洒家的话放进心里?”陈公公怒视南宫浅妆,暗骂她不识好歹。 南宫浅妆哭笑不得,她压根没听见,怎么往心里去?何况,他不该回宫交差去么? “谢谢公公。”心里虽这样想着,嘴里说着客气的话。 “哼,这才像话。” 南宫浅妆汗颜,像认错的孩子,低着头等着他离开,可良久,抬眼还看着陈公公生根似的站在跟前,脸上表情纠结,细白的掌心摊在她的面前。 南宫浅妆不懂他要做什么,于是把手上的圣旨放进他手心。 陈公公愤恨的一跺脚,眼眶微红,委屈的撇了她一眼,把圣旨塞进她怀里,扭头离开。 “这…这是怎么回事?”南宫浅妆扭着僵硬的脑袋文着众人,谁能告诉她,在她睡着的那一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噗呲!”南宫筱忍不住笑出声,细声细气的说道:“陈公公在跟你讨要赏银。” 众所皆知,陈公公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爱财如命,也极为贪财,心眼也小,这次在南宫浅妆跟前讨了没趣,指不定在皇上面前怎么编排。 南宫浅妆瞌睡虫散了,翻了翻白眼,难怪陈公公被她欺负的模样,只是,要个赏银干嘛那么纠结?直接开口不就是了! 皇宫,御书房 “陈公公,南宫小姐接旨有什么反常?”楚南擎批阅奏折,漫不经心的问道。 陈公公想到南宫浅妆给他的排头,心里一阵忧伤:“皇上,南宫小姐太不是东西,您给她赐婚,那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不但不知感恩,居然从奴才手中把圣旨夺去,扔在地上。” “哦?真有此事?”楚南擎放下奏折,凝思问道。 “岂止呢。奴才宣读圣旨,她靠着柱子睡觉,藐视皇威,奴才说了两句,就撒泼骂奴才,还骂了您。”陈公公看着皇上没开口,使劲的数落南宫浅妆的不是,一旁的小德子擦拭额头汗水,腹诽道:南宫小姐千错万错是错在没给银钱吧?! “有意思!”半晌,皇帝朗声一笑。 “呃…皇上,您不治她一个大不敬的罪?”陈公公错愕,失声问道。 ------------ 第二十三章 野鸡学飞 晴空万里的天空,转瞬,乌云密布,狂风卷起地上的尘土,漫天飞扬,阵阵雷声不绝于耳。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炸响,闪电仿若要撕裂黑沉沉的天幕,惊醒了睡梦中辗转不安的南宫浅妆。 霍然坐起身,紧闭的凤眼蓦然睁开,没有焦距的直视前方被风吹着摇曳的纱幔,一手捂着急促动的心口,理智渐渐回笼,伸手捋下一把冷汗,吐出一口浊气。 该死的,又做噩梦了! 从庵庙回来后,每天都梦到同样的情节,但是今日,梦境太过清晰,清晰的让她感受到小女孩的惶恐不安与掉崖时心口停止跳动的绝望。 “哗啦——” 倾盆大雨骤然而下,吹打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丝丝冰凉的水汽透过未关紧的窗子蔓延进屋子里。 南宫浅妆神色有一瞬恍惚,撑着床沿赤脚下床,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透心的凉意袭来,下意识拢紧衣襟。摊开掌心,接着沁凉入骨的雨水,手指微微一缩。 这京都恐怕就像这场入夏的大雨,说变就变,就不知有没有这么汹涌激烈。 眼光瞥到扔在桌上明黄的圣旨,徐徐走去,随意坐在圆凳上,翻看着冷雾送来的资料,其他大臣官吏都寥寥几笔带过,大多都是夜王与勤王的消息。 快速的阅览完,嘴角露出冷笑,对着空荡荡的卧室启唇:“冷雾!” 紫色身影一闪出现在南宫浅妆面前,冷漠的脸色稍缓,眼底蕴含着恭敬。“主子,有什么吩咐?” “下次二位王爷出现在玲珑阁,支会我一声。”南宫浅妆闪过兴味,随即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申时。”冷雾心知她说的是哪两位王爷,暗自留了意,得通知其他极为特别注意二王。 “哦?这么晚了?那好,天黑前我要看到关于梦璃公主的资料。”既然情报效率高又好用,那她就不要浪费了。 冷雾抬眼看着南宫浅妆,心里嘀咕:主子是不是不愿她跟着,所以找机会把她给支开? 虽然这样想着,却也没有违抗命令,身影快速的朝窗口飞掠而出,看得南宫浅妆一阵羡慕,她有按照百里玉指点的方法练苍焰真经,可只感觉气息充盈,却没能把雄厚的内劲灵活运用。 静坐了片刻,看到窗外的雨停了,拿着明黄的卷轴放进宽大的袖口里,来到屋后的高墙外。 细长的竹叶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空气阴暗潮湿,微微皱眉,四处张望,见无人,便尝试着运气,看能不能像冷雾一样身轻如燕的飞去自如。 反复练习几次,都是在原地蹦跶,南宫浅妆有些泄气,想着冷雾飞越的模样,猛地一提气,忽而腾空飞了起来,心下一喜,一抬头看到墙头吊着狗尾巴草歪坐着的黑衣男子,吓得张大嘴,一松气掉了下去,利索的双手撑地,免去了嘴啃泥的糗态。 “你是谁?”南宫浅妆不悦的瞪着黑衣男子,擦拭着手上泥泞的泥土,暗自咒骂,这男人没事到这僻静的地方作甚? 男子仿似心情很好,俊美无俦的脸漾着妖孽般的笑容,晃动着垂落在墙下的脚,揶揄道:“在下路过,偶然间看到奇景,坐下来欣赏,咋一看以为是野鸡学飞,仔细一瞧哪知是个美人儿在‘跳舞’,只是姿势不太优美。”说着,比划着南宫浅妆双手扑腾的模样,啧啧摇头。 南宫浅妆气岔,黑着脸指着他半天憋出一句话:“我还以为墙头坐着一只乌鸦呢。”浑身黑不溜丢,简直是人面兽心! “哦?小姐方才是向在下跳舞求偶?”男子恍然大悟,狭长的桃花眼里闪烁着点点光华,完美的轮廓露着灿烂的笑容:“小姐对在墨怀送抱开口就是,墨这就下去,别摔坏了小姐,墨可是怜香惜玉之人。” 野鸡和乌鸦? 南宫浅妆对他故意曲解意思气绝,这人没个正经,脸皮子怎的比她还厚? 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强压下心口的恶气,冷然的盯着黑衣男子,她并没有见过,猜想着是敌是友,他无端端的为什么出现在后院?真的是偶然么? 她不信! “你是谁?”收敛起失态的神色,冷厉问道。 “我呀?”君墨幽寡薄的唇微掀,吐出几字。“你未来夫君!”突然发现这趟雪临国之行不是这么无趣,至少遇见这么有趣的人儿。 南宫浅妆怒极反笑,这人压根就是找茬来着,存心气她! “我夫君要貌比潘安,财惊四国,上得厅堂还要下的厨房,更对我唯命是从,敢问,你可做得到?”南宫浅妆看着他惊诧的模样,心里冷笑,就你丫会忽悠,老娘当年出来混,你还不知道在哪打酱油。 君墨幽对前两句不太明白,后面两句让他颠覆对这女人的认识,放眼四国这两样不都是女子恪守的,她倒好,反而颠倒,不过更有意思不是? “潘安是谁?才的话,谁人不知‘智绝无双,才冠天下’的公子玉?小姐在为难墨?”君墨幽挑起入鬓剑眉,从一丈高的墙头跃下。 “他啊,长得极美,上街都会被女子用水果砸,表示爱慕,只要你上街有人砸水果的话,那我就承认你比他美,这一条算你过关。”南宫浅妆很小心眼的想,若是他真的去,老娘就找个榴莲朝那张欠揍的脸死命砸下去。撇了撇嘴,继续道:“再说,我也没寒碜你,此才非彼财,我要的是真金白银,可不是满腹酸儒之气的才子。” 君墨幽被她这番话逗乐,眼底兴味更浓,日后有这样的女人在身边也不寂寞。 “这几条我都能做到,明日墨便到贵府上提亲。”君墨幽眼底滑过幽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散发着别样光彩的女子,有些犯难,第一条他是闻所未闻,如若真的要做,那得找属下收买些女子对他砸水果才是。 南宫浅妆捕捉到他眼底犹豫之色,不怀好意的问道。“你确定?” “确定!”君墨幽为了达到效果,配合的点头。 “那你将会是雪临国,乃至苍冥大陆第一个被休弃的男人!”南宫浅妆翻翻白眼,没料到这人当真了,哼!即使他长得好看又如何,她才不会为了一棵树,就放弃整片森林。 ------题外话------ 动物求偶舞,哦呵呵呵,莫非此男银也穿越了?!(─。─ ------------ 第二十四章 你是我的人 右相府书房内,百里玉单手执书卷,一手撑着头,闲散的靠在软塌上。 “主子,夫人来信了。”莫忧递上一封信纸,不敢看百里玉的神色。 百里玉手一顿,放下书卷,反手摩挲着赐婚圣旨,漠然的脸稍稍柔和,清雅道:“这是最后一次。” “主子,南宫小姐配不上您。”莫忧为百里玉不平,他的主子该与北苍蝶影长公主才是璧人,而非一身臭名的南宫浅妆,所以他才会在圣旨下来时,违背主子的命令,通知夫人。 “莫忧,你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百里玉清淡的语气,却透着刺骨的冷意:“你去北苍,若是蝶影来了雪临,提头来见。” “主子…”莫忧冰冷的面孔出现龟裂,不可置信的惊呼,他没料到南宫浅妆对主子的影响如此之大,攥紧了双手,隐下眼底的阴霾。 “退下。”百里玉不悦摆手,看着楠木桌上的信封若有所思。 莫忧张了张嘴,还打算劝说,一道黑影蓦然出现在他身旁,抿紧了唇,退下。 “主子,莫忧…”莫问神色担忧,看那样子便知道莫忧违背了主子的命令,可他怕的是莫忧会私下递消息给蝶影公主。 “何事?”百里玉眸光微闪,漠然问道。 莫问心知主子不会说,便一五一十的禀报在将军府后院听到的讯息。 “你确定是南诏宣王?”百里玉剑眉微挑,百花节至今还有半月,而南诏这时秘密潜进雪临,有什么密事? “属下确定,他在后院堵住了少夫人,还说要说娶少夫人。”莫问自是清楚南宫浅妆在百里玉心里的地位,若单是为了水芊鸢,也不会为她做到这一步,很有先见之明的改了称呼。 “哦?她怎么说?”百里玉脸上笑意更深,却未曾到达眼底。 莫问头皮发麻的把原话转述,见主子没有搭话,解释道:“少夫人说要美的上街有姑娘对着砸水果,才算容貌过关,宣王同意了,并且邀请少夫人明日上街。” 百里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她总是有许多千奇百怪的想法。“明日你藏在暗中,拿东凌进贡的奇臭果去砸。” 莫问脑门滑下一滴冷汗,奇臭果皮黄坚硬,外面长着刺,散发出恶臭味,被称为奇臭果,也就是现代的榴莲。 “是!”莫问为宣王捏了把冷汗,你说你谁都不看上,偏偏抢主子的女人,不是找死么? “对脸砸。” 走到门口的莫问打了寒颤,想到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被砸的惨绝人寰,深刻的认识到,不要与主子做对。谁人不知南诏宣王水冥赫极为在乎容貌,若毁了,岂不是比杀了他还痛苦? 而刚到相府书房门口的南宫浅妆看着莫问古怪的神色,勾起了好奇心,这个人当初就是赶马车的人,一路上面无表情,如今是什么事,让他有这样的神色? “你怎么了?”南宫浅妆眨巴着眼问道。 “少夫人,主子在里面,属下告退。”莫问心里纠结,他总不能说自己一直在暗中跟着她,然后出卖她的消息给主子吧? “唉,你先说说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你主子在里面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你担忧?”南宫浅妆不肯放过他,她真的很想知道啊。 莫问一头黑线,他倒希望主子做对不起她的事来着。忽而,看到她手里的圣旨,灵感一闪,吞吐道:“主子…抱着圣旨在书房发呆,一直没用膳,属下这就去准备。” 说着,一溜烟的跑了,原谅他扯谎吧,虽然主子没用膳是真的,可他真的怕被少夫人缠下去,会出卖主子。 南宫浅妆看着眨眼不见的莫问,对他的话有质疑,百里玉那样的人对圣旨发呆?简直不敢想象! 推开门进去,便看到本该‘发呆’的百里玉端坐在椅子上写奏折,且神色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南宫浅妆大赤赤的坐在他对面,把圣旨扔在扔在桌子上,兴师问罪道:“你该给我个交代。” 百里玉抬眼,修长如玉的手指,指着未干的奏折说道:“我在写奏折给你交代,奏请下月初成婚,可好?” “你说真的?”南宫浅妆惊讶的问道,她以为叫她接着圣旨是权宜之计,没想到他动真格的,疯了么? “嗯。”百里玉颔首,见她微变的神色,心一沉,不愿么?还是看中了水冥赫?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我们俩成婚,那便是皇帝首要除去的目标,若你是担心我的处境,那你不用答应,我有能力自保。”凭借恶人谷的势力,护自己无忧的能力还是有的。 百里玉一怔,是在顾虑他的安危么? “你不用担心,你本来就是我的人,护着你是我的事。”百里玉嘴角微勾,心底的阴霾扫尽,他来雪临只不过是为了她罢了,若这点危险便退怯,有何资格守在她身边? 可沉浸在自己思绪的南宫浅妆并没有听清他的话,想也不想的拒绝:“我不会答应,实在不行,我便离开南宫家。”反正里面没有她的牵挂,去哪里都一样。 “交给我,你只需同意与我成婚便可,成婚之后,你要离开便随你的意。”百里玉心尖微涩,知道不能逼她太紧,只能先稳住她,打消解除婚约的念头,成婚后,便不是这么简单。 “你是想利用这机会反击?”南宫浅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百里玉称皇帝在大婚之日放松时反击,从未想过百里玉是因为看上她才会千方百计设计她成婚。 百里玉无奈点头。 “好,到时候行动告诉我。”南宫浅妆眼底闪过杀意,只要能报复狗皇帝,成婚便成婚,反正他说日后也可和离。 “你来就是为了此事?”百里玉瞧着她眉宇间的忧色,几不可见的皱眉。 “你给我的那支白玉钗不见了,回府后,那支钗插进海棠的眼珠,后来是支假的,我怀疑是方婉儿替换掉的。”南宫浅妆像身处迷雾中,找不到方向,府中的关系太过复杂,她难以分清方婉儿是真心还是假意,“那支钗一直在我身上,没有离过身,也不曾有人接近过我,除了碧涵,但我相信碧涵不会背叛我。” 百里玉眉梢带笑,提点道:“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在其他时候拿了出来,忘记带走。” 南宫浅妆闭眸回忆,蓦然睁开眼,沉声道:“梦璃公主!” ------------ 第二十五章 唯一待我好的人 ------------ 第二十六章 秦小,妾,你要改嫁? ------------ 第二十七章 粗鄙野蛮,对他胃口就好 ------------ 第二十八章 一盆花引发的血案 ------------ 第二十九章 抄家灭族 ------------ 第三十章 吓破胆,反击! ------------ 第三十一章 烂桃花 ------------ 第三十二章 她是主母 ------------ 第三十三章 女人总会遇上一个人渣 ------------ 第三十四章 群猪闹婚礼 ------------ 第三十五章 暗妆阁 ------------ 第三十六章 作茧自缚 ------------ 第三十七章 我是是丞相夫人,别叫错 ------------ 第三十八章 休书!(二更) ------------ 第三十九章 癖好当成命根子 ------------ 第四十章 行了周公之礼,你也要? ------------ 第四十一章 和亲漠北 ------------ 第四十二章 方夫人逝 ------------ 第四十三章 献色劫财 ------------ 第四十四章 温柔一刀 ------------ 第四十五章 玉玺被盗 ------------ 第四十六章 嫉妒本相,局势倒戈 ------------ 第四十七章 牢狱之灾 ------------ 入v通知 ------------ 第四十八章 承认爱我,不丢人(求首订) ------------ 第四十九章 赐婚平妻,滴血验亲 ------------ 第五十章 追杀令 ------------ 第五十一章 大小还是一手掌控的好 ------------ 第五十二章 自荐枕席,雪山落崖 ------------ 第五十三章 吃醋,公子命中缺我 ------------ 第五十四章 温柔缱倦 ------------ 第五十五章 你是谁? ------------ 第五十六章 生死相随 ------------ 第五十七章 我愿意娶你为妃 ------------ 第五十八章 我们洞房 ------------ 第五十九章 为我生个孩子 ------------ 第六十章 北苍秘药,恶整蝶影公主 ------------ 第六十一章 算计 ------------ 第六十二章 因祸得福 ------------ 第六十三章 深情告白 ------------ 第六十四章 当众走光,火刑 ------------ 第六十五章 解毒,蜕变 ------------ 锋芒露,霸九天 ------------ 第一章 王爷,借茅厕一观 ------------ 第二章 鸿门家宴 ------------ 第三章 册封郡主,赐婚宣王 ------------ 第四章 取消婚约 ------------ 第五章 冒牌货 ------------ 第六章 露真容,册封皇后? ------------ 第七章 你何时有了大姨妈? ------------ 第八章 情深入骨 ------------ 第九章 势在必得 ------------ 第十章 阴谋迭起 ------------ 第十一章 十全大补汤 ------------ 第十二章 冒充? ------------ 第十三章 断子绝孙 ------------ 第十四章 醉酒猝死? ------------ 第十五章 演戏高手 ------------ 第十六章 坑,无处不在 ------------ 第十七章 挑拨离间 ------------ 第十八章 讨债 ------------ 第十九章 贵妃有喜 ------------ 第二十章 以命换命 ------------ 第二十一章 拾金不昧 ------------ 第二十二章 衣儿,他是为娘女婿? ------------ 第二十三章 大大的惊喜 ------------ 24,百里玉,我赚钱养孩子 ------------ 第二十五章 本宫没有驸马 ------------ 第二十六章 圆满 ------------ 第二十七章 天煞孤星 ------------ 第二十八章 百里玉,老娘要死了 ------------ 第二十九章 滑胎 ------------ 第三十章 娘子,为夫崇拜你... ------------ 第三十一章 毁了容颜? ------------ 第三十二章 太后薨,三王归京 ------------ 第三十三章 百里玉,请你相信我 ------------ 第三十四章 孩子随本王姓,财产都给你 ------------ 第三十五章 纳妃 ------------ 第三十六章 下毒 ------------ 第三十七章 水卿衣殒,北苍魔君 ------------ 第三十八章 丢人现眼 ------------ 第三十九章 北苍偶遇 ------------ 第四十章你儿子在朕手上,拿浅浅下落换 ------------ 第四十一章爹不喜欢我,因为他不是第一帅 ------------ 第四十二章主子,快去寝宫躺着,周王妃来了 ------------ 第四十三章 绝症 ------------ 第四十四章 太后的秘密 ------------ 第四十五章 三个人一台戏 ------------ 第四十六章 她的解药 ------------ 第四十七章 惩罚 ------------ 第四十八章 藏着我儿子叙旧 ------------ 第四十九章 解蛊意外 ------------ 第五十章 腚疼的奇葩 ------------ 第五十一章 收拾贝戋人 ------------ 第五十二章 遭嫌弃 ------------ 第五十三章 自作多情 ------------ 第五十四章抢主子的人,目垂棺材去! ------------ 第五十五章 宫变 ------------ 第五十六章 立威 ------------ 第五十七章 梦回都市 ------------ 第五十八章 要挟 ------------ 第五十九章 神秘山洞 ------------ 第六十章 谋划双修 ------------ 第六十一章 倒打一耙 ------------ 第六十二章 毒哑收服 ------------ 第六十三章 剖腹取子 ------------ 第六十四章 清宫 ------------ 第六十五章 群魔乱叫 ------------ 第六十六章 暗遭算计 ------------ 第六十七章 降术 ------------ 第六十八章 捡芝麻丢西瓜 ------------ 第六十九章 诡计筹谋 ------------ 第七十章 缘定三生 ------------ 第七十一章 血咒 ------------ 第七十二章 皇上真坏 ------------ 第七十三章 大结局(上) ------------ 第七十四章 大结局下 ------------ 番外 ------------ 美男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