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他回来了 上海,浦东新区。 一辆黑色路虎,在通往墓地的路上风驰电掣。 墓地山脚下,一抹绿色身影,和道路两旁的绿色几乎融为一体。绿色身影缓缓移动,像只绿色里的蜗牛。 这是一名穿绿色工人服的女子,正轻轻扫荡道路上的灰尘,树叶。 女子名叫蓝天,是墓地的清洁工人。 周围很静,鸟儿叽叽喳喳,扫帚在地上嗤嗤地摩擦作响。这正是一天中最清凉的时刻,空气清新。 雾气散去,在树叶上留下晶莹的露珠。露珠滴下,啪嗒啪嗒,像是下着小雨。 蓝天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怕打扰这里安静的亡灵一般。 她低着头,看得十分认真,扫得十分仔细,不放过任何一粒灰尘。 她的动作,很专注,只是扫地,一点也不在路上的其他事情上停留。比如过往的车辆。来往的车辆,都会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间或有一两声口哨。而这,与她无关,丝毫不会引起她的注意。 蓝天只是聚精会神地对待与清洁有关的一切,或者说是与墓地有关的一切。比如拔掉树林间生起的浅草,比如扶正歪斜的石块。 这应该是很喜欢这样的工作了。或者说是喜欢这样的环境。 树叶、灰尘,杂草,被蓝天扫作一团,然后再扫进垃圾袋里面。正直初秋,昨夜又下了一场雨,树叶掉得比其他时候多些。某些片负隅顽抗的叶子,被扫成一团后,又随着早晨的微风,飘到路中间,或者更远的地方。 蓝天很是好脾气地走到树叶停留的地方,弯腰,再轻轻地一挥,树叶进了垃圾袋。有些因为积水,被粘住扫不走的树叶,她干脆九十度趴下腰,直接用手捡进垃圾袋。 蓝天身体单薄,宽大的绿色外套,罩在她身上,更像一件雨衣。她的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布鞋,因为身体轻,所以她走路完全没有声音。 她就该属于这里,属于这片不被打扰的安静。 她本身很安静,安静到不存在似的,又或者她本身就是这宁静环境的一部分。没有什么可以把她和这片宁静分开。 蓝天的皮肤很白,可她总带个黑色口罩,只留了一双随时带着雾气的水灵眼睛在外面。清亮的眸子里,全是周围绿色的倒影,这里的一切都在她眼里。 一头黑发被凌乱地挽在脑后,两鬓落下的发丝,顺在脸侧。从顺下的发丝来看,她的发质应该是极好了。乌黑,顺滑,飘逸,完全垂下来,一定是极漂亮的。 黑头,蒙面,如果不是绿色,她的样子很像个忍者或者古代的侠女,只是身躯不像那些人那般精神。 她显现出来的是柔弱无力。 如果是从背后看,显然这身躯就是四十好几的妇女。缓慢的动作,迟钝的反应,一身老气横秋的装扮,遮了脸后,任谁也不会想像,这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 黑色路虎开过来,蓝天并没有回头,却能感知异物对她周围的打扰。 蓝天让到路边,再往前走,打算去将昨夜被风吹歪的路牌扶正。路虎并没有因为蓝天的让步而疾驰过去,反而打着火,停在蓝天旁边震动。 车子的轰轰声音打破周围的宁静,让蓝天有些反感。她邹了邹眉,步子快了些。 “大婶,请问上山该走那边”?车上的男子探头问道。 声音很是年轻,富有磁性,还有从容的礼貌。应该是一个有着良好修养的男人了。 蓝天因为这声音身体僵住,停下脚步。抓着扫帚杆子的手,紧了又紧。另一只手却是胡乱地揪着裤腿,在手心里捏了又捏。 光滑乌黑的刘海下面,她饱含灵气的眼睛里,雾气更浓了。眼皮撑着,始终没有眨,否则下一刻眼里的雾水就溢出来了。 她慌什么呢? 男子看到蓝天的反应,眉头一耸,脸上有些好奇,索性伸出头来等着。 蓝天的手忽地放开,身体松了下来,把头往背对车子的一面转了一点,用手指指左边路口。动作很是机械,像个没有思想的机器人。 “谢谢,大婶”! 男子抿唇一笑,虽然被问路的女人并不看他。 男子升起车窗,车子很快滑了出去。 周围又恢复了宁静。 她们本就是路人。 车子渐渐消失在树林中,只在墨绿的树林中隐约露出些黑色。这时,蓝天才慢慢地转身,向着车子的方向,一动不动地望着,像个虔诚的基督徒,对着前方的耶稣一样。被撑得难受的眼皮,眨了几下。无法再抑制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侵入黑色的口罩。 路虎,是她原来喜欢的车子类型呢。他的第一辆车子是她帮他选得呢,她说就要这样的大车子,开着才气派。那时候他还笑她爆发户呢。 一切都还像在昨天,却又好遥远。 五年了。 他终于回来了。 可他已经不认得自己,而她早已没有勇气跳到他的面前,笑呵呵地捶捶他的胸脯,问他“嗨,你怎么才滚回来?”。 尽管没亲眼看到,她却能知道他的样子。 他的声音,陪伴她渡过整个青春年少时期,她一听便知。他的样子,在她二十几年的梦里从未缺失,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很酷很帅了。 秦朗,她追随十几年的美好,却始终没有追上他的脚步。 现在,更追不上了。 他来做什么呢? 他不会关心她的,她能认出他,而他似乎早就忘了她的样子。 大婶,呵呵! 自己变得这样难以入目了吗?心头涌起苦涩,嘴里好苦,连口水都咽不下了。 转身,扶正路牌,蓝天没再继续扫地,她跟主管黄达打了个电话,请了假立刻去换了衣服回家。 蓝天走得很快,因为步子匆忙,她的脸色变得微红,嘴里也喘着小气。 这和她平常静若止水的样子相差很大。路过的几个同事跟蓝天打招呼,她只是轻轻嗯一声,头也不回。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最后成了飞奔,一直到她挤上公车。 公车上,投完币,直接走到最后一排,瘫软地坐在靠窗口的位置上,她已经没力气了。 从墓地到公交车站,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闭上眼,脑子里全是秦朗的样子,秦朗的声音。 秦朗到山顶的停车场泊好车,才让人领着去了山顶的墓地。 山顶这片墓地,依山傍水,风水极好。只有身份地位高或者是特别有钱的人,才能被葬在这里。 秦朗站在墓碑前,低头似沉思。 碑上蓝劲松的肖像十分清晰,笑容和煦温暖。黑白相片下面,碑文结尾,不孝女蓝天赫然醒目。 秦、蓝两家关系一直不错。蓝天的父亲蓝劲松疼蓝天,也很疼秦朗。 蓝天是女孩子,蓝劲松的照顾自然是细腻一些。所以蓝劲松对秦朗的关爱,自然比秦父要温和许多。 对秦朗而言,蓝劲松是半个父亲的存在。 没想到出国几年,变故竟是这样大,秦朗长呼一口气。 碑前,黄色的菊花还很鲜嫩,只是因为昨夜下雨,花瓣已经掉落不少。菊花旁边是一小半瓶二锅头,还有一只小酒杯。杯里液体明净,不知是酒还是昨夜的雨水。 这应该是蓝天的杰作了。 小丫头还知道给老爷子提酒,心思变细腻了不少。 应该懂事了不少吧。 秦朗端起酒杯,把酒倒在地上,打开酒瓶,接连倒了三杯,算是对亡人的纪念。 二锅头是蓝劲松生前的最爱。以前蓝劲松就喜欢让蓝天或者秦朗放学带瓶二锅头回家。蓝天不允许蓝劲松喝酒,所以家里是没有存酒的。蓝劲松极听蓝天的话,每次想喝,必然要得到蓝天的同意。特别想喝的时候,只要蓝天撅一下嘴,跺一下脚,表现出一点不高兴的样子,蓝劲松便立刻举手投降 。 那时候,蓝劲松也会给秦朗倒一杯。蓝劲松说,男孩子应该学着喝一点,将来要打天下的人,必须大气。某种意义上,秦朗喝酒还是蓝劲松教会的。 放下酒杯,秦朗坐在碑前的石板上,两手支撑在身后,修长的腿交叉伸直,放眼望着前方。山下正是刚才问路的地方,此时那抹绿色身影已经不在。 蓝天,你在哪儿呢。 你也像那个大婶一样的打扮,像她那样劳累的工作么? 蓝天在这片墓园上班,来之前秦朗打听到的。听健民说蓝天在这里上班的时候,他诧异了好半天,也心疼了。 那个整天跟在他身边转的小丫头,那个曾今缠了他十几年,烦了他十几年,他视她如亲妹妹一样的丫头,落魄到如此田地,他自然会心疼,更舍不得。 两年前,听父亲说蓝家倒了。 秦朗以为,蓝家以前何等的风光 ,即使倒闭,应该也留了足够蓝天生存的经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蓝家再不济,生活总不会有问题。 以前被蓝天烦得凶,秦朗想,蓝天那样依赖他,等到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一定会来求他的,到时候他再帮她好了。 小丫头太任性,总该让她吃点苦头,磨磨她的耐性。 然而,时间一等就是两年,小丫头从没联系他。想必日子过得很自在,没想到一周前回国,才知道蓝天竟遭到如此大的变故。 如果要用这样的惨重代价,换取蓝天的懂事,他不愿。 他许她吃苦,却不许她受苦。 ------------ 第2章 丫头在哪里 蓝天的父亲和秦朗的父亲是高中同学,毕业后两人一起入伍,同学兼战友,这份情谊非常深厚。 后来两人一起退伍打拼经商,结果双双成功。两人关系很好,房子买在同一个别墅区也是自然。就是脚下的这片墓园,蓝天的父亲开发的时候,除了给自己家留了一块,也在旁边给秦家留了一块。 一周前。 秦朗去过蓝家的房子,蓝家的房子跟秦家挨得很近,而且是到秦家的必经之路。 不知怎的,秦朗回国那天,不是先回自己家,而是先在蓝天家下了车,最想看一看的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记忆中的蓝家小丫头。这一点他自己都无法解释。 许是五年没见了,想见了。 许是小丫头家倒了,他不过想关心而已。 蓝家大门紧锁,大铁门因为年久失修,如今已是铁锈斑斑。大铁门上面,黑色的雕龙,已经没有眼睛,像这个大宅本身一样,毫无生气。 原本白色的围墙,已经被密实的爬山虎叶子完全遮盖。从围墙外面看去,隐约有绿绿的狗尾草伸出了围墙。 当然,蓝天不可能在家。秦朗自然也看不到蓝天。 不得已,秦朗回到自己家,心里很是失望。 在秦父那里,秦朗了解到了蓝家的全部。 蓝家倒闭,蓝劲松跳楼身亡。蓝天后妈卷走家里的一切,带着蓝天的弟弟改嫁,现在不知所踪。蓝天也在那场变故后失踪。蓝家大宅,现在成了秦家产业。 这一切,像是巨大而无味的丸子一样,让秦朗无法消化。 他想象中,不应该是这样的。 蓝家崩塌,家破人亡,蓝天怎么办呢。蓝天就应该是被保护得好好的。 顾不上家里母亲特地准备的接风宴,秦朗要了蓝家的钥匙,跑了出去。 秦母伸手阻止,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秦朗已经没有踪影。 秦母埋怨秦父,说他也不管管儿子,秦父从报纸里伸出头来,说由他去吧,然后又埋头于自己的报纸。 秦母连连叹气,索性扔了围裙,自己上楼,不理秦父。 秦朗跑到蓝天家,一呆就是一整夜。 蓝家大宅虽然成了秦家产业,但还保持着原貌,除了院子里丛生的杂草,除了墙上被取走的照片。 曾经,蓝劲松极疼爱蓝天。 那时候,蓝天有专门的衣帽间,也有专门的大书房,大舞蹈室。衣帽间里衣服都在,上面满是灰尘。衣服多是粉色白色以及橙色,正是蓝天十六岁出国前的衣服。 那时候,蓝天总是粉粉的,或者橘色的一团,秦朗总是不屑地说她没品位,穿得像个水果。她穿白色的,他又说她是团棉花。 蓝天不爱生秦朗的气,或者说生气从不记仇而已。被秦朗说得恼了,蓝天总是瘪嘴,恨他挤眼,用手掐他胳膊或者背,然后离得远远的,暂时不跟他说话。 当秦朗以为终于清静的时候,蓝天又笑嘻嘻地跑过来,脑袋跟他凑到一起,用亮亮的眸子盯着,看他做什么。 十五岁的女孩子,身体刚刚发育,胸前已经有诱人的浅浅沟壑,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只要蓝天一靠近秦朗,秦朗便被这淡淡的香气包围,头昏脑涨,身体也热得难受。秦朗故意分开一点距离,蓝天却紧紧地靠过来,继续扰着他。不得已,秦朗只好做出一副很厌烦蓝天的样子,她才暂时离开。 秦朗并不喜欢蓝天,却因为想到蓝天在别的男生面前也这样走光而恼怒。 大书房里,原来满满是蓝天的照片,就是舞蹈室墙上,也满是蓝天可爱的笑容。 现在,照片都没有了。没有如春天阳光般的笑脸,只剩下冰冷的墙壁。久不打扫,灰尘四起,整个屋子充斥着浓浓的霉味。 那时候,秦朗无法形容自己有多讨厌看到这些照片,总之越是不想看到,就越浮现在他面前。 蓝天像别的女孩子一样,开始爱美。有了蓝劲松的巨大支持,这种自恋的程度更甚。每每家里有了新的照片,蓝天必定要强拉他来看一看。 现在照片都没有了,却突然想看了。 照片被扯下,墙上还有贴照片的印记,有的是钉子,有的是胶水。可秦朗却怎么也记不起那里曾经贴的是什么样的照片。 是蓝天的正面,背面,侧面,还是局部特写呢。 照片里,蓝天是开心,难过,笑的,悲伤的呢。 他记不起来了。 高中,初中的课本,还有各种读物,还整齐地码在书架上,书边因为年久发霉而变成黄黑色。 书桌唯一被锁的抽屉,已经开了锁。 那时候,蓝天喜欢写日记,然后把日记放在抽屉里锁上。这个抽屉就锁住了她青春时期的全部小秘密。 打开抽屉,里面有个暗黄色的铜锁,铜锁下面,压着一张他的照片。 照片是秦朗十七岁的样子,穿着球服,抬手指挥队友,脸上汗如雨下,头发上明亮的汗珠,折射着春天的阳光。 秦朗一直不给蓝天相片,也不跟蓝天照相。那时候,更多的是对蓝天的厌烦。 这张照片是好友健民照的,没想到竟然到了蓝天手里。 照片现在被蓝天扔在这里,像抽屉里的铜锁一样,蓝天带走了自己的秘密,剩下的都不要了吗? 难怪几年都没有联系,原来她不要他了。 她不再依赖他,不再围着他转了。 心里被掏空一块,秦朗突然觉得仿佛某个属于他的东西,远离自己,变得陌生。而这种陌生让他心慌。 这几年里,他的手机一直没有换号码,即使在国外,手机也是寸不离身,然而并没有等到蓝天无助的声音。 调出蓝天的号码,蓝天的名字刺激到他的眼睛,让他眼睛发疼。拇指摩挲着手机屏幕,停留在蓝天名字的一点上,就仿佛是抚摸到蓝天柔柔的皮肤一样。 她大概换了号码吧。 即使这样猜测,手还是忍不住按了下去。电话里没有温度的机械女声,残忍地一遍又一遍地宣读空号的消息,振聋发聩。 秦朗并不想听到这样的消息,干脆关了手机。 秦朗在蓝天的床上躺下。一米五的小床,已经无法让他的四肢伸展。那时候,蓝天的个头小,躺在这个床上像只小蚂蚱一样,蹦来蹦去。 原来,那时候,她那么小呢。 蓝天的床是粉色的,上面的大白兔,举着v形手指,立着长长的大耳朵,显示着属于蓝天的欢乐。 那时候,蓝天喜欢两种图案,一种是骷髅头,一种是大白兔。两种东西差别甚远,秦朗实在想不通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喜欢骷髅头。当然,家里不会允许骷髅头的存在,所以蓝天的东西都是大白兔的可爱样子。为此,蓝家把家里的碗,茶具也换成了大白兔的图案。 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喜欢这些东西呢。 床上的霉味很重,早已没有蓝天带着洗衣粉味的奶香味道,也没有像她肌肤一样的柔软触感,而秦朗却并没有因此失眠。相反,他睡得很沉。或许因为旅途的疲劳,一觉到天亮,也没觉得饿。 原来,她连他的梦里都不舍得出现了。 望着空空的房间,房间里已经有阳光照进来,秦朗第一次觉得这阳光房冷,冷得慎人,令他不舒服,不自在。 他不该呆在这里的,这里属于蓝天,有蓝天才会温暖。有蓝天才会有生气。 他一定要蓝天再回到这里。 事实上,秦朗有些无措。所问的人都不知道蓝天的下落。 有的说在闸北的超市见过她,有的蓝天去了国外,还有的说蓝天离开上海去了其他城市。甚至有人说蓝天病死了。 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蓝天病死的消息,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把别人狠揍一顿,这,他根本控制不了。 他谁的都不信,他不喜欢蓝天缠着他,不喜欢蓝天不乖,但蓝天绝对是他要保护的人。这种执念,他一直认为原因是蓝天是他割舍不掉的亲情。 无头无绪地找了一周时间,毫无结果,秦朗感到特别的挫败。每过去一天,觉得蓝天更加远离自己一步,希望变得渺茫。 直到昨天,遇到好友健民,才知道蓝天在浦东的这片墓地。傻丫头在这里上班,守着自己的父亲,就像她的父亲曾经守护她一样,保护着父亲的亡灵。 墓园很安静,他实在无法想象,曾经一刻也停不下来,那么闹腾的一个丫头,安安静静地在这里做清洁工。 事实,不允许他不信。 她就在这里了,一呆就是两年。 能在这里呆两年,小丫头性子怕是安静了不少。不知道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跳着叫他名字,他不答应,她便一直叫,直到他笑着答应才罢休。 秦朗掏出钱包,望着从蓝天抽屉里拿来的照片失笑。 他居然从来没有蓝天的照片,不知道小丫头现在长什么样了呢。 丫头,你还好吗? ------------ 第3章 恐惧 公车上,蓝天靠窗而坐。 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轻颤,薄薄的眼皮下面,滑动的应该是她如墨的眼睛了。此刻,即使是避开所有的人,关闭心灵的窗户,却依然难掩她心里起伏的浪涛。 一手捂上胸口,那里面微微疼着的心脏,正突突地跳动。 秦朗,她已经不再缠着他了,为什么他要突然出现在她的世界,让她如此不安呢? 她以为可以忘记,却原来从没有一刻忘记,只是尘封在记忆的箱子里了。 当有一天,记忆的箱子被打开,里面满满的思念全都跑出来,疯狂地肆虐她的心脏,让她疼痛不已。 这趟车从浦东到闸北,站一直到终点站,看人们来来去去,看一路的风景,最后到站,剩下的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她原本是一个人而已。 蓝天走下车,深呼吸几下,她还是很怕人多的地方。尽管每次坐车都靠窗,结果还是觉得气闷压抑。 车上,人们闹腾的时候,就像在她头顶上方。她紧张得把自己缩到车的角落里,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像只刺猬,抱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紧张的时候,她只能闭眼,或者望着窗外,以此减轻心理的恐慌。 地铁更封闭,更让她喘不了气,她更坐不了。 今天,许是心里记着秦朗,所以蓝天并没有想往常一样恐惧。 两年前,蓝天决计不敢自己坐公车的,自从发现自己怕到人多的地方的这个可怕的事实,蓝天就尽量自己走路。 到墓园上班之初,蓝天第一个月拿到工资,算着借据的经济状况,手指头掰了又掰,最后心一狠,买了辆小自行车。 有了自行车,蓝天每天早上五点出门。到浦东墓园,她得两个小时。下午下班她又骑两个小时回去。虽然辛苦,却轻松许多。一路闻着新鲜空气,没有陌生人的靠近,那种自由自在,让她十分的舒服。 后来,被黄达知道了,黄达心疼她,就天天硬拽着她,陪她坐车,适应公车。黄天不负有心人,经过那一阵,她终于勉强能自己一个人做公交车了。 黄达是墓园的经理,也是当初录用蓝天到墓园上班的人。 有一回蓝天去墓园祭拜父亲的时候,听一个员工抱怨辛苦,说要辞职,蓝天二话不说,上去就求那位抱怨的大姐推荐自己去做清洁工。 抱怨的大姐,被意外拦着去路,左看看,右看看,愣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办。 这么年轻的女子,正是水样年华,谁会喜欢到这种地方当清洁工啊,即使是像她们这样年纪的中年妇女,到这里也是逼不得已。 那大姐,愣是没弄明白蓝天的意图,瞧着蓝天,怎么也不相信。 蓝天那时候,虽然怕生,畏畏缩缩,但她不笨,她也明白这大姐是不相信自己,所以赶紧解释。她说了父亲的葬身之地,还说了自己对繁杂环境的恐惧症。 那大姐将信将疑,眼里到是多了几分同情。最后那大姐终于带蓝天去了人事部。 有了那位大姐的介绍,蓝天当场被录取。录取她的正是黄达。 墓地在浦东,蓝天住在闸北,因为那地方房租便宜。 蓝天一直是独来独往,从不参加公司的活动。每月除了领工资到办公室露一面外,几乎像不存在似的。半年了,除了几个一同做清洁的,几乎没几人认识她,她同样也不认识别人。 公司年会的时候,因为要当场发奖金,蓝天不得已参加。 尽管如此,她还是坐了会议室的最角落里,把自己缩得很小。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她像个多余的人。她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机,并不关心别人好奇的目光。 点名的时候,第一次因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她没有听见。 前面的好几个同事四处张望,想见一见这个陌生的小姑娘。 清洁队里,就她年龄最小,其他大多数是四十好几的妇女,还有几个是五十几岁的妇女。所以,大家对蓝天这么个怪怪的姑娘是好奇的。 第二次点名,蓝天终于听见了,缩着脖子,像只蚊子一样,回了一声。 前面所有的人都看向蓝天,那回头的声音都比蓝天的声音大。 面对大家太过热情而又好奇的目光以及嬉笑,蓝天瞬间脸红,把头埋得更低了。幸好台上领导开始讲话,才将大家的吸引力转移过去。 会后,蓝天着急回家,清洁队队长说,年会大家都必须留下,这是展现队伍团结的时候,不得已蓝天留了下来。 公司准备的自助餐,众人都在公司的娱乐室里玩乐,只有蓝天坐在桌前埋头吃饭。别人说话她不插嘴,别人问她,她也只是轻轻地嗯一声,又继续吃。在众人眼里,蓝天像只小老鼠似的,小脸,小嘴,不停的吃,到是自有一番可爱。 领导带队过来敬酒的时候,蓝天站起来,躲在一堆人后面举杯。 大家都似乎遗忘了蓝天,结果蓝天自己不小心撞到椅子,弄得嗤啦一声,大家的目光都引到她这边。顿时,像只受惊吓的兔子,蓝天结结巴巴地一边道歉,一边低头行礼,惊慌失措,把大家逗得一阵欢笑。 饭后,公司有游乐活动,大家兴致正浓,蓝天跟领队请假要走。反正整个队伍已经在领导面前露了一面,领队便不再强留,蓝天迅速离开。 蓝天走到公司门口,门口一个年轻的男子正打电话,挡住去路。男子看上去喝了不少酒,身上酒气很浓,脸色也因此发红。 蓝天站在一边,等男人打完电话,她低头往出走。 “蓝天”。 蓝天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跟自己打招呼。而她,不认识他。 蓝天迟疑。 男子见此,微微一笑,自我介绍,“我叫黄达”。 黄达暗笑,这傻姑娘,他录取她进公司,她居然转眼就不认得他了。 “哦!你好”。蓝天仍然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也看黄达的黑色皮鞋。等着黄达离开。 “……” 黄达没有回应,蓝天等了片刻,那双铮亮的皮鞋没有一点移动的迹象,而她,额头已经细汗密布。蓝天急促抬头,便撞进一双深色的眸子里。 黄达对着灯光而立,那双眸子里尽是橘色灯光的温暖。 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温暖的眼神了呢,像两束暖灯一样,让她的心里微微发热。 蓝天看得忘了反应。 黄达抿嘴一笑,定定地看着蓝天。 蓝天顿感窘迫,“你还有事吗”? 她不想呆了。 蓝天想离开了,忍着恐慌和众人相处这么久,已是极限。再多呆一刻,她随时都可能晕厥,或者发病。 “你要回吗”?黄达不答反问,朦胧的灯光下,他的面容也朦胧。 蓝天心里陇上一层迷雾,雾里穿行,极需要一点温暖。 他居然知道自己呢。 一点点好奇之后,蓝天嗯了一声,慢慢往外走。 实际上,黄达对蓝天的映象很深,第一次蓝天为了工作,来见他的时候,虽然记住了她,但并没有往心里去。 后来,蓝天几乎不在公司里出现,两人到也没见面。 直到年会才又再一次引起黄达的注意。 被点名的时候,被大家注视,蓝天窘迫得恨不能把头缩进肚子里了。 眼前,蓝天把头低得不能再低,急急的步子乱得跟受惊的小马驹似的,慌不择路。 黄达叫了蓝天一声,还是没来得及阻止,蓝天刚好回头,结果后脑勺撞到门框上。 蓝天脸本就红扑扑的,这下完全红的滴血了。 蓝天揉着脑袋,小脸扭曲着,黑色的眸子,在长长的睫毛下,眨巴眨巴就起了水雾。样子可伶又可爱,还有引人发笑的滑稽。似有委屈,蓝天把头又低下了。 “我送你”!黄达转身走在蓝天前面,不容蓝天拒绝。 “不,不,不用。”蓝天忙跟上去,急得说话都结巴了。 她跟他又不熟,哪能让他送呢。 黄达自顾自地在前面走,也不理蓝天的拒绝,仿佛跟没听见似的。蓝天急啊,这人怎么听不见呢。 事实上蓝天的声音真的很小,在黄达听来,跟蜜蜂似的,嗡嗡的,很好听。 到分叉的路口,黄达说了声你等着,自己向停车场跑去。出来的时候,哪里还有蓝天的影子,蓝天早走了。 蓝天以为,她的拒绝很明显了,没想到,第二天黄达在她的工作区域截住了她,还给她带了早餐。 自此,黄达每天过来找蓝天,蓝天经不起黄达的软磨硬泡,才渐渐和黄达熟络。 ------------ 第4章 逃离 走进弄堂巷子,这一片老区还保留了旧时的一些建筑。这边的建筑都不高,但巷子很窄,即使是白天,也还是显得阴暗骇人。 巷子里顺着墙,一边是自行车,一边是擦皮鞋的行当,头顶还有一长排衣服。 蓝天每次经过这巷子,都会面红耳赤。因为这些人把五颜六色的花内裤也同衣服一起凉在这过道里,而这里显然又有不少男人居住。即使是遇到熟人,她也会因此觉得不自在。 唯一让蓝天欣慰的是,这巷子里的人都是善良的人,她不用担心安全。有的晚上甚至因为太晚,还会留灯给路过的人。 蓝天小心翼翼地让着自行车,又让着擦鞋的人,还有头顶掉下的裤腿。 到了巷子尽头,她才得以松口气,因为尽头,她的小窝就在这里。 蓝家破产之前,蓝天一切的开支都是秦父支付。后来秦家倒了,财产被冻结,没收,家里值钱的东西又被后母席卷一空。蓝天瞬间从一个光鲜亮丽的大小姐,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流浪人。 闸北区,住的穷人较多,这一区的房租也是最便宜的。作为土生土长的上海人,蓝天虽然对这一区不熟悉,但也是有一定的了解。 所以,当初囊中羞涩,她选择在这里落脚。 好在邻居都很好相处,还有弟弟蓝小丁的陪伴,她并不觉得孤独。 家里很空,一张桌子,一个床,即使是几平米的小屋,依然显得空空荡荡。 屋里光线暗淡,打开灯,也并没有亮堂许多。 蓝天走近床边坐下,精神恍惚,约莫坐了五分钟,又站起来,跪在床边,从床下拉出一个鞋盒。 盒面上干干净净,并没有尘封上灰的痕迹。她把盒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就着跪坐的姿势,摊坐在地上,愣愣的,失魂落魄。 蓝小丁放学回家,见到的就是蓝天抱着她心爱的盒子,两眼空洞的样子。 “蓝天,你又犯什么傻”?蓝小丁生气的时候,会直呼蓝天的名字。这个七岁的孩子,成熟得可怕,偶有时候比蓝天更懂事聪明。 蓝天被惊到,转头看着蓝小丁,一言不发。 是呀,犯什么傻呢? 她想起来,可是两腿发麻,自己已经无法起身。 蓝小丁快速走到蓝天身边,一手抢过蓝天的盒子,扔在床上,把蓝天扶起来。 一阵晕眩,蓝天身体有气无力,只能靠着蓝小丁才坐上床。 蓝小丁伸手摸了摸蓝天额头,“姐,你又生病了”。 蓝天瞪着双充满水汽的眼睛,任由蓝小丁摸她的额头。 蓝小丁赶忙翻床头柜,“没药了,你先趟下,我出去买药”。 蓝天无辜地看着蓝小丁,蓝小丁嘴一瘪,长呼一口气,似是无可奈何。 蓝小丁从蓝天背包里拿了钱,跑了出去。 看着蓝小丁飞快地跑出去,蓝天一声不吭,眼角无声地滑出两行泪水。 她的身体本就不好,容易受凉,地板冰冷,坐了一上午就感冒了。以前每次感冒都是蓝小丁照顾她,所以家里备了不少感冒药。 她这个做姐姐的,还不如这个身高不到一米二的弟弟称职。 蓝小丁很快买了药回来,给蓝天倒了杯水,蓝天服药后昏昏沉沉睡下。中间蓝小丁熬了稀粥,蓝天吃了一碗。因为感冒药的原因,蓝天犯困,就又迷迷糊糊睡去。蓝小丁什么时候去上的学,她已经不知道。 蓝天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父亲疼她想喝酒又不得不向她妥协的无奈表情,母亲慈祥的笑脸,后妈卷走家里一切时的冷漠表情,还有秦朗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厌弃,交替出现,让她冷汗连连。惊醒的时候,她身上已经湿透。 梦里,她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一身脏兮兮地,花猫脸,两眼通红地望着远远站在前方的秦朗。 秦朗一脸冷漠,眼里没有一点温度,只有幸灾乐祸的得意。 当她伸出手,想让他扶自己一把的时候,秦朗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黑色的背影,比笼罩一切的黑夜更加冰冷。 她冷了,哭了,醒了。 枕巾湿透,原来一场梦而已,一场做了两年的梦境。 两年来,这个梦一直缠绕着她,只是梦里从来都看不清那男人的样子,今天这个梦终于完整了,原来这个人是秦朗。 苦涩地笑笑,她宁愿这个梦一直不完整。 翻身,弓着身体,她把被子裹紧了一点,太冷了。 晚上蓝小丁回来的时候,蓝天刚起床,正打算出门买点菜,晚上给小丁做饭。不想蓝小丁已经买了青菜回来。 蓝小丁是个很体贴的孩子,放下书包,一把抢过蓝天手里的菜刀,“我来吧”。 小小年纪,力气倒是很大,蓝天被他挤得一个趔斜,后退几步。 蓝天倒也不争。蓝小丁做饭很有一手,比她这个做姐姐的做的还好吃。她上班远,也没时间做饭,所以家里很多时候是蓝小丁做饭。 晚上蓝小丁和蓝天挤一个床。蓝天把蓝小丁紧紧搂着,很是相依为命的感觉。 蓝天从小喜欢抱布娃娃睡觉,不抱东西就睡不着。搬到这里后,蓝小丁就充当了布娃娃的角色。 蓝小丁懂事早,当然知道害羞。常常嫌弃蓝天搂他太紧,蓝天松开一阵,结果早上起来,蓝小丁还是在她怀里。 今天蓝天生病,蓝小丁也没计较那么多,任由蓝天抱着,自己呼呼大睡。 蓝天因为白天睡多了,却是睡不着,怕打扰蓝小丁,只能躺在床上挺尸。 蓝天每天是第一个到墓园上班的人,她是园区固定的一抹绿色。打扫清洁,保护这片净土的安宁,已经是她生活的一部分。 扫地,拾捡垃圾,除草,修正路牌,任何一个动作,都十分仔细,任何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在外人看来,这便是静若幽兰。 “蓝天,吃早饭咯”。黄达提着一袋豆浆,几根油条,远远地一路小跑过来,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 起初蓝天不愿意跟陌生人走得太近,潜意识里,她把黄达排斥在外。 你走吧。她每次都这样拒绝。 声音又轻又柔。 黄达听了心里很是舒坦,并不在意她怯懦的拒绝,而是坐在一边的石板上自己开始吃早餐,一边看着蓝天做清洁。 后来,蓝天到底磨不过黄达,不再拒绝,自己没吃早饭的时候,也会坐下来与黄达一起吃。 昨夜辗转反侧,失眠,脑子昏疼,早上起得晚点,匆匆赶来,早饭自然顾不上。 豆浆很甜,她喜欢喝甜豆浆,每次黄达买的早餐都很合她口味。 “谢谢你,黄达”。蓝天取下口罩,微笑着对黄达说道。 因为一直扫地活动,蓝天脸上红扑扑的,对黄达说话的时候,就跟害羞似的,黄达最喜欢她这娇羞如花的样子。 “昨天有人来找你,想告诉你,但你手机不通”。 蓝天一手拿油条,豆浆正送往嘴边,听到黄达这话时身体一震,连着声音也有些僵硬,“哦”。 “你知道是谁找你”?蓝天的反应实在太安静,又太奇怪。 昨天那个男人来找蓝天的时候,自称是蓝天的亲人,可黄达知道,蓝天没亲人了。看蓝天大大的黑眼圈,估计是失眠了。黄达以为蓝天知道这事,为这事烦扰。 “啊?”蓝天木讷地摇摇头,“不知道”。 许是顺路来看看自己吧,既然讨厌,何必来找不畅快呢。 “他说是你的亲人”。 “哦,是吗”? 她不过是他遗忘的亲人而已。 看着蓝天变得苍白的脸色,闪烁的眼神,黄达没再说下去。 蓝天心里太苦,心里憋着太多委屈,如果让她不开心,他宁愿让她在墓园这块封闭的世界,自得其乐。 有时候,不知道,未必不是件好事。 昨天那个男人,一八几的个头,一身西装,走进黄达的办公室,房间里的气压顿时就起了变化。 “请问蓝天在那里”?声音清冷,表面礼貌,却是给人淡漠的疏离感。男人的瞳眸极黑,任谁与这双古井一般的眸子对视,都会被吸了进去。 那个男人有种莫名的威胁,黄达意外地有些反感,却是无法拒绝,“她已经下班了”。 “谢谢”。男人颔首,迅速离开。迎着光线出去,高大的背影有些暗淡。 望着男人背影出神片刻,黄达才想起给蓝天打电话,只是蓝天已关机。 “周末要不要去海边烧烤”?蓝天喜欢去海边玩,这是黄达唯一能找到的令蓝天开心的方式,所以经常带着蓝天去。 “嗯,好”。蓝天看着手里的豆浆,低头答应,又乖又顺。乖到令黄达觉得不真实。认识蓝天两年,蓝天没有一点脾气,说话也从不大声,这样的顺从不是让人欣慰,而是心疼。 一个人,没有一点情绪了,便是心死了。 哀莫大于心死,这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是太沉重的枷锁。她本该快乐撒娇,快乐张扬的。 黄达从蓝天身上收回依依不舍的目光,站起来,和蓝天道别,“那我去准备,周末通知你”。 “好”。蓝天也站起来,嘴角弯弯一笑,“谢谢你,黄达”。 黄达的心思她不是不懂,她欠他太多了。 ------------ 第5章 他来了 远处一辆黑色路虎,静静地停在路边。黑色的车子在清晨凉凉的氛围中,冷得森然。 车里的人,望着蓝天这边的一切,看着蓝天与黄达和谐相处,早已黑脸。 这人和车子给人的感觉一样,一个字,冷! 黄达离开,车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到刚好带上口罩的蓝天面前。车子轮胎和地面摩擦,长长地发出刺啦一声,打破了周围宁静的一切,也打破了蓝天内心平静的湖水。 他又来做什么? 车子就在面前,蓝天不得不向秦朗投去淡然一眼。 只是一眼,便转过身体,拿起一边的扫帚准备继续做清洁。 那眼里,有周围的一切,唯独没有他。 很好,不认得他吗? 秦朗启动车子,以龟速跟在蓝天身后。蓝天移动到哪里,车子就移动到哪里。 他要做什么? 蓝天有恼了。 一个不留神,蓝天撞到车头,不得不停下,怒目瞪着车里的秦朗。 蓝天只是瞪着,她这是生气了,可是她胸口一点起伏都没有,她也仅仅是生气而已。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没有意外的惊喜,没有秦朗想要看到的一切。 她只剩下陌生而已。 黑脸的秦朗,见此嘴角终于松了松,紧了紧,话到嘴边咽了,吞了,罢了。 蓝天生气的时候,应该拉着他的手臂又咬又打的。 她终是变了。 出乎意料的,蓝天变太多了,秦朗来不及适应,或者说根本不习惯这样的蓝天。 秦朗跳下车,站在车门边,定定地看着蓝天。 蓝天却是已经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 离她脚尖十厘米处,是秦朗的脚尖。那脚比映象中又长了几厘米呢,还大了一圈。原来的白色运动鞋也变成了黑色的皮鞋。皮鞋铮亮,一层不染。 他还是那么注重外表呢。 原来最期望的距离实现,她却没有勇气抬头面对,只能把头一低再低。 “不认识了?”秦朗看着眼前的小脑袋,乌黑的发,白的头皮,黑白分明,就像她此刻对他的态度一样,泾渭分明。如果那白皙的颈脖能转三百六十度,估计这会他看的应该是她的后脑勺。 这一大早,蓝天让他看到的感受到的,何止郁闷二字。 秦朗等着蓝天,等她跳起来,拥抱他。以前隔几天不见他,一见面蓝天准会这样做。结果左等右等,等到的结果几乎让他气炸了肺。 这脑袋瓜,不仅不抬起头,居然还认真地点了点,然后两手僵在身体两侧,走了,唯独留给他一个瘦弱的背影。 这什么意思? 秦朗想过千种见面的情景,唯独想不到会是眼前这样啊。 秦朗那个火啊,像浇了汽油似的,一下子蹿得老高,真恨不得拧住蓝天这只鸵鸟,狠狠抽她的小屁股。 以前他就经常这样干,只要蓝天不听话顶撞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拧着蓝天就是一顿屁股板子,然后蓝天就会哭着闹着求饶,红着脸恨他。 眼下瞧着蓝天那可伶劲儿,那瘦弱的身影,他只能强忍着冲动,把内心那股火苗给掐灭了。 秦朗一脚踢在车前保险杠上,脚疼得脸都扭曲了。过了几秒,才追了上去。 蓝天在前,秦朗在后。 蓝天快,秦朗慢。 奈何蓝天的短腿迈得如何欢畅,秦朗在后面悠闲得跟散步似的。 休息间。 蓝天快速进去,正要关门,门却被一只脚抵住。蓝天推了一下,推不动,又不敢真的使劲,只好不管了。 休息间几个大婶,正在休息,见蓝天进来,脸上一愣,这丫头上班时间进来偷懒少有的事。待看到门口的秦朗,几人又是一惊,片刻之后,几人才一手按着活蹦乱跳的小心肝,红着脸跑出去。嘴里还低低念叨:太帅了,嘤嘤~~。 门被秦朗关上,沙发上正襟危坐的蓝天被这关门声一震,刚喝到嘴里的水,给震得吐回杯里,也呛了一鼻子水。 秦朗牙齿咬得紧啊,毫无表情的脸颊因为牙齿互咬而一抽一抽的。最后还是放开捏成拳头的手,几步走到蓝天旁边坐下。 蓝天被呛得咳得昏天暗地,忽感背上一只手正拍她,一下子就闭嘴安静下来,因为还呛着,忍不住闭嘴咳嗽,身体因为咳嗽一颤一颤的,脸也憋得通红。 “跑什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这样的蓝天才有些生气,秦朗的火瞬间就没了,话里自然而然地宠溺了些。 “我,没有”。恢复后的蓝天,又变成了没脾气的兔子。声音又小又柔顺,跟只猫似的,听得秦朗心里痒痒的,让他又气又笑。 蓝天往沙发另一边移动,直到秦朗的手够不到。 秦朗半眯眼,瞧着,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可是人家蓝天头一直低着,所以即使秦朗脸上不高兴,蓝天依然如故。 关她什么事呢! “收拾东西,跟我回家”。秦朗站起来,打量着休息间的一切。最后,目光停留在靠墙掉着一个小兔子的储物柜上。 “我不去”。 蓝天一直低头,两手撑在身体两边,一动不动。如果不知道这是活人,秦朗大概以为这是个塑料人物模型了。好在周围安静,所以他清楚地听到了蓝天的意思。 这倔劲还没变。 秦朗心里笑了笑。 “好”。 秦朗离开,蓝天在休息室一直发呆。 呵呵,那是他的家,她已经没家了。 看吧,他只不过是随便看看你而已,你没必要在意。 如果是以前,秦朗让自己跟他回家,她会很高兴。现在,她对什么都没信心,更别提那个曾经距离遥远的秦朗。 她在意秦朗,可是没有勇气面对。 秦朗回国,蓝天半个月前就知道了。那天,路过报摊,从不买报纸的蓝天毫不犹豫地买了一张,只因为那上面有秦朗的消息。 秦朗学成归来,接管家业,各种报刊杂志对这个秦家未来的掌舵人毫不余力地渲染。因为这个秦家的未来,将来也可能影响上海的金融界。 报纸上,秦朗的图片不清晰,大概是跟拍,可是蓝天经过报刊,只一眼就辨认出,那是她二十几年的美好。 眉如利剑,眼如鹰瞬,透着几分凌厉。英挺的鼻梁,轻抿的薄唇,给人感觉还是那么冷。皮肤比以前黑了些,是那种麦色,配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透着冷酷。 蓝天轻轻摸了摸报纸上模糊的脸,大概只有这个时候,他不会冷冷地对她了。 之后的几天,蓝天以为秦朗早把自己忘了,可心里又隐隐地期待,哪怕他来看自己一眼也好。她想着,也盼着,只是没想到秦朗这么快就站到了她的面前。 她能对秦朗说什么呢,好像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秦朗来了,她就心满意足了。 她不再消想秦朗了,这是一种奢侈。 休息室门被突然打开,黄达面色凝重,一头大汗地跑进来,惊到蓝天。 黄达见蓝天愣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他,他才松了口气,“刚才听说你要请假?” “哦,没有啊,我这就出去工作”。蓝天木讷地往出走,并没在意黄达这话的真假。 秦朗来了,蓝天内心有些小小的高兴,毕竟秦朗在她心里装了这么多年,即使不能在一起,她还是喜欢着。 蓝天去蓝劲松的的坟头拜了拜,用抹布擦了照片上的灰尘。坟头酒瓶里的酒已经见底,她去附近的超市又买了一瓶放上,拧开酒瓶,她自己抿了一点。 她不会喝酒,即使只嘴皮只沾了一点,她还是被呛得猛咳几声。 爸爸,他回来了,原来我还喜欢他呢。放心吧,我不会多想的。 走的时候,蓝天对面前的相片说道。 蓝天到家的时候,蓝小丁已经做好了饭菜。他把饭菜放在桌上,自己在一边写作业。因为距离远,蓝天每天回家都比蓝小丁晚,好在蓝小丁自己会照顾自己,她不用太担心。 放下背包,脱了外套,洗好手,蓝小丁已经打好饭。 坐上桌的时候,蓝天才发现蓝小丁额头上蹭破了皮,即使洗干净了伤口,那上面还是红得吓人。 “小丁,给我看看”。蓝天拉过蓝小丁,凑近了看,越看她眉头邹得越紧。 “没事儿,踢足球摔的”。蓝小丁笑笑,一点也不在意。 “胡说,都出血了”。蓝天从床下找出医药箱,给蓝小丁上药。 “真没事,你别瞎紧张。这不算,以后报了足球班或许伤得更重。”蓝小丁嘴上说得轻松,被蓝天按住伤口,最后还是被疼得嘶嘶直叫。 “报足球班多少钱啊?”蓝天只是随口问问,蓝小丁却因此僵了笑容。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报足球班。每天放学耽搁半小时,周末还得训练,都没时间玩了。”。似是抱怨的口气。 蓝天从这抱怨的口气里,却听出了不甘。 这小子酷爱踢足球,怎么会不想报呢。 他大概是因为钱才想放弃。 她的手轻了些力道,不忍心弄疼了这个体贴的小子。 上完药,蓝天从钱包里拿出五张红色老人头递到一脸意外的蓝小丁面前,“够不够”。 “够了!够了!”蓝小丁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看到空空的钱包,充满喜色的眸子瞬间暗了些,“那……”? 显然他是问蓝天剩下这钱,这个月生活怎么办。 “行了,不用你操心。赶紧吃吧,饭都凉了”。蓝天放好包,坐上着,脸上并没有因为紧张生活费的凝重。 她不想让蓝小丁背负太多的负担,他还太小,应该快快乐乐的。 虽是同父异母,她却很喜欢蓝小丁,不舍得他受丁点委屈。 能踢足球了,蓝小丁当然十分的高兴,话也格外的多。 蓝小丁本就话多,很多时候,蓝天都是安静地听着。 “姐,跟你说”,蓝小丁包了一口米饭,有些激动。 蓝天瞟了一眼,嫌弃地瘪瘪嘴,笑笑。 “咋们巷子口,有辆黑色的路虎,很高大帅气的那种”。蓝小丁两手张开,比了比,很是夸张地说道。 “你别不信啊,真的,放学的时候,就在巷子口豆浆店的对面。”蓝小丁和蓝天一样喜欢高大的车子。 他们这里又穷又窄,一年四季几乎不会有车子开进来,更不用说是昂贵的路虎。能在这里见到这车,那就跟见到海市蜃楼一样奇迹。 不会是他的。 蓝天心里默默一紧。 饭后蓝天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不安,在屋里来回走着。见蓝小丁奇怪的盯着她看,有些慌,“我突然记起,我忘了买一样东西,我要出去一下。” 蓝小丁是孩子,还是个聪明的孩子,蓝天这样可逃不过的他的双眼。蓝天前脚出门,蓝小丁就跟了出去。 如果知道是眼前看到的,蓝小丁觉得自己大概饭桌上就不会说起车子的事了。但是转眼一想,说不定是好事呢。 所以这个躲在墙后偷看的小家伙,自己被自己搞得没了主意,无聊地蹲在地上数石子,“该说,不该说。该说,不该说……” ------------ 第6章 反复 真是秦朗。 蓝天在巷子这头就远远看见他修长挺拔的身影。被灯光一照,在地上落下长长的阴影。 人,车子,即使是阴影,在蓝天眼里也是好看的。 剪裁合体的黑西装,深邃的黑眸,浓黑的剑眉,翘翘的鼻梁,紫红的薄唇,他比以前更好看了。只是那脸很黑很冷,这两天几次见他都是一副冰块脸,好像人家欠他钱的样子。 只有远远的,蓝天才敢看得这么仔细。距离越近,蓝天的头埋得越低,到秦朗面前的时候,蓝天的视线里就只剩下秦朗漆黑反光的皮鞋了。 蓝天后悔了,她跑出来只是想知道蓝小丁嘴里说的那个人是不是秦朗,结果真是秦朗,她又完全不知道说什么,站在秦朗面前,低着头。手脚无措地杵在那里,完全把自己当雕塑。 秦朗依着车门,那脸色堪比锅底。 这木头桩子,雕像都比她有灵气。 她和他竟然生分到这地步了。 这傻丫头,白天装不认识就算了,看她急急地跑出来,以为她想通了,那里知道,她现在又是这幅冷漠的样子。从他回来到现在,一直没见着蓝天的正面,因为蓝天只给了他小小的圆圆的头顶。 秦朗也不动,就看蓝天头顶。白白的皮肤,黑黑的发圈成一个漩涡,以前蓝父经常说蓝天头顶上有发漩,说明她性子倔强,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蓝天不但倔还很固执。 蓝天被盯得全身不自在,最后一只脚站立,一只脚脚尖轻轻地踢着地面,双手背在身后,闷闷地开了口,“你来做什么”? 秦朗一口闷气憋得在嗓子眼冒出来,又咽下去,“路过”。 原来真不是找自己的,蓝天提起的心,缓缓落下,“再见”。 蓝天匆匆离开,秦朗也没喊她。直到走进巷子里,才把头抬起来,脸上已经泛红。正专心于走路这件事的蓝天,冷不防地被蓝小丁阴阳怪气的声音吓得脚下一怔,身体向前晃了晃。待看清是蓝小丁时,脸上的吃惊瞬间褪去,只剩下刚才的羞红。 “蓝天,你真没出息。”巷子光线暗淡,看不出蓝小丁的脸色,蓝天还是在他不屑的口气里听出了鄙视。这口气的蓝小丁,一定是把嘴瘪得老高,眼睛也斜着,看她很不顺眼。 或许自己真的很没用吧,明明想仔细地看看秦朗的样子,却头都不敢抬一下。估计他比自己高一个呢,自己低头,视线最高只能达到他的胸口。 “回去吧”。蓝天搂着蓝小丁往回走,蓝小丁乖乖跟着,两人沉默。 蓝天没问蓝小丁为何会在这里。蓝小丁担心自己跟出来很正常,至于秦朗,蓝小丁是知道的。他是她的梦,蓝小丁也知道。所以蓝小丁说自己没出息,也是说她不敢表露一点点期待。 期待,有吧。 她以为自己已经藏得够深了,没想到,还是轻易地心动,刚才转身后,心脏几乎快蹦出来。 毋庸置疑,她想他。那张冰冷的脸,她想伸手去摸一摸,看是不是还像过去那般光滑,然而她也只是想想,把自己背在身后的手掐得通红。 蓝天以为接下来秦朗不会出现了,结果第二天秦朗又开车来了墓园。 黑色的奔驰,还是她喜欢的那种大车型。 有钱人真好,可以一天换一辆自己喜欢的。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自己也还过这样的日子呢。 “你别跟着了”。当秦朗以龟速在蓝天后面爬了半小时后,蓝天终于不自在到了极点,以蚊子般的声音抗议道。 “你挡着路,我怎么走”?很不悦的口气。还好她已经习惯这副冷冰冰的口气,因为以前很多时候,秦朗都是这般对她。 他一定是厌极了她才会这样。 蓝天无奈长叹,明明是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怎么成了她挡他的路呢?难道她的屁股还能比车头大不成。没事找她自己给自己添堵,这爱好真是特别。 蓝天选择一条小路往山上打扫。 惹不起,躲得起。 身后,车门哐当一声。蓝天再秉气聆听,却没有车子启动的声音。 蓝天没敢回头,走了一段,总觉得身后有人跟踪似的,竖起耳朵又听不出有人的声音。这边很多柏树,地方宽广却见不着人,以前发生过抢劫,越走心里越紧张,一转身,脑袋被撞得晕晕的。眉头、眼睛、鼻子、嘴巴都邹成了一团,揉着额头,退了几步,两眼汪汪地瞪着秦朗。 “还这么傻”。秦朗一把扯开蓝天的手臂,用手揉着蓝天的额头。他的掌心热热的,甚至还有些汗腻。很久没有触摸了,那种梦里才有的温度,此刻让她舍不得躲开,木木地受着。这在秦朗看来,是乖顺了。就凭这,他雾霾般的心情,立刻拨开云雾,见了太阳。 “我不回去”。即使再迟钝,蓝天也猜到秦朗这是特地来找她的。自己这个处境是挺可怜,但她不想要秦朗的同情。 “知道了,去吧”。出乎蓝天的意料,秦朗居然没反对。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直到进休息室,蓝天确定秦朗没有跟来,长吁一口气,摸了摸额头,上面早已没有热度。他的热情大概也会跟这温度一样,风一吹便凉了。 “蓝天,昨儿个是谁呀”?昨天秦朗进休息室,队里几位大妈都瞧见了,这会才有机会八卦。这问话的就是平常最八卦的王大妈。 平常蓝天总是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对谁的冷冷的,淡淡的,久了,大家习惯了她这冷漠的样子,也懒得理她。她不说话,大家也不主动跟她说话。此刻王大妈的热情,蓝天本能的不习惯,也有些反感。 “就是一个好多年都没见的同学”。不会再来玩的人,不提也罢。 “那肯定也是不一般的同学”。王大妈眼里贼亮,仿佛别人说什么都蛮不过她似的。 “……” “那人看起来气度不凡,我看对你挺上心的,满眼只有你,瞧着你跟丢了魂儿似的”。蓝天沉默,王大妈越说越兴奋。 “……”他眼里有她吗,她从来没看见。 “我看你也丢了魂儿了,见帅哥就刨根问底,怕你闺女嫁不出去呢”?一旁的杨大妈也跟着说笑。王大妈有个女儿,刚大学毕业,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王大妈整天给女儿张罗对象相亲,这已不是秘密。杨大妈最喜欢跟王大妈抬杠。 “谁说的,我这不是关心蓝天吗?一年轻小姑娘,整天跟我们一群没出息的大婶瞎混,多没意思呐”,王大妈对杨大妈说笑几句,又转向蓝天,“我看那小伙子挺不错呢,你可要把握好了,趁人家稀罕你,赶紧让他帮忙找处好工作去”。 “知道了,谢谢王妈。”蓝天不会去找秦朗,但她也不当面拒绝王大妈。无论真心假意,这话听着总是为她好。 “别,我看黄达挺好的。别看昨天那人派头好,那种公子哥就喜欢玩弄小姑娘感情。找男朋友,还是黄达实在。”杨大妈不以为然道。 蓝天一直跟黄达保持距离,但黄达每天雷打不动地给蓝天买早饭,即使有距离,在外人眼里那也是说不清的距离。所以大家早就把蓝天和黄达配成了一对。 “背后说我什么呢”?说曹操,曹操到。 “说你……” “说你买的油条比别家的好吃呢”。蓝天红着脸打断了王大妈的话。王大妈被打断,最还张成o型,一脸的不可置信,蓝天什么时候性子变急了,放在以往,别人说什么都不反对的。 王大妈一脸发现j□j似的吃惊,眼珠子在蓝天和黄达身上转了又转。 黄达笑而不语。 蓝天羞愤紧促。 “我们先出去干活了”。杨大妈赶紧把王大妈拉了出去,“没眼力的老婆子,别打扰了……”一边走,杨大妈一边嘀咕,再后面的,蓝天因为脸红耳鸣完全听不清楚。 “油条真那么好吃”?黄达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这种温柔在蓝天看来,不真实。有时候她想黄达是不是对所有女人都这一个调调。 “嗯”。蓝天心跳快一拍地点头。谎都撒出去了,不好吃也得好吃。还好他没听见王大妈她们的话,不然连地缝都没得砖。 “总算没辜负我每天的勤劳。”黄达冷不防地捏了捏蓝天鼻子,蓝天没躲开。 “……”,其实不要这么当真啊。“找我什么事啊”? “明天海边烧烤准备好了,过来通知你一声”。 “嗯,好。还是老样子吧”。 黄达的眸子暗了,蓝天还是不肯接受他。 每次和蓝天出去,蓝天从不让他去接,都是他先到海边等着,蓝天自己一个人去。蓝天表面上总是一副很顺从的样子,实际上蓝天比谁都固执。 黄达苦闷之际,接到总经理电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怎么了”?黄达平常总是很温和的样子,蓝天这是第一次见黄达脸色阴郁。 “没事,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过来跟你说”。 黄达急匆匆出去,蓝天因此有点小紧张,生怕出什么大事。 十分钟之后,黄达回来。 大事没有,相对别人而言,小事一桩,对蓝天而言却是晴天霹雳,把她逼到了绝境。 ------------ 第7章 无助 蓝天被开除了,因为上个月她打扫清洁时,弄坏了人家遗照,重要的是,那照片是人家生前唯一一张照片。对方是一家医院院长,有那么几分财大气粗的气势。平常得势惯了,谁敢惹他啊,一个小小的清洁工招惹他,那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么。所以那人十分生气,说什么也非得公司开除才罢休。公司本打算开除了,黄达在负责人面前说尽好话,负责人才答应帮忙留下。公司负责人向对方道歉并让蓝天不再负责那片区域才平息下来,没想到现在又被翻了出来。 黄达跟她说这事时,十分的不情愿,但也没多说。蓝天想上回黄达已经帮忙了,这回连黄达都说不上话,肯定是没希望了。清洁工在公司本就是临时工,所以公司要开除,她只能认命。 每月月初预先发工资,这才月底,工作没了,工资当然泡汤。昨天包里的钱给蓝小丁交了足球班学费,本就是盼着工资给房租,这下没了工资,她只能望天望地的唉声叹气。 蓝天下山的时候,摔了一跤,裤腿裂开了,脚也扭了,疼痛袭来,眼泪一下子把心里的委屈带出来,好在周围没人。无奈也罢,不甘心也罢,她只能认了,她早就不相信命运。抹干净脸上的泪水,她强忍着疼痛自己回家。 公车上,窗外景物高高低低,繁杂异彩纷呈,看着看着,她的视线里成了一片模糊之景,一个颜色,没有轮廓分别,十分灰败。到站的时候,脸上因为干涸的泪痕有些僵,她双手捂面,揉了揉,才好些。 好在她的头一直低着,所以她阿q的认为自己在别人眼里不至于太狼狈。实际上她的样子何止狼狈,苍白的脸色已经很吓人了,所以别人不是不注意她,而是不敢。 下车的时候,依然只有她一人。 想在外面随意地走走,却不得不回家,因为房东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而她不敢接。前几天说好今天给房租,房东比谁都守时守信用。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她现在的处境。 不愿意面对,始终还是要面对,她不得不求房东宽限几天。 “不好意思啊,明天你搬出去吧”?房东意外地坚决,以前挺好说话的,今天一点也不让步。还好房东还算客气,并不像包租婆那般粗鲁,没有立刻赶她出来,没有破口大骂。 晚上蓝小丁回家知道这事,瞬间成了霜打的茄子,低头奄了,“明天我把足球班的报名费拿出来吧”。 “傻瓜,那点钱那够呢。”摸摸小丁的脸,她有些难受。 自己实在太没用了,自己吃苦还连累孩子。 “放心吧,明天会有办法的”。不得已,明天只能去向黄达求助。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说好跟黄达一起到海边烧烤的。以前都会带上蓝小丁,但今天情况不一样,她怕自己难为情,所以让蓝小丁去学校玩足球。 蓝天去得很早,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比黄达先到。 坐在海边的石头上,听海水的声音,吹着带鱼腥味的海风,她等着,心里七上八下,又慌又乱。 蓝天的头发及腰长,很黑很亮。平常她总是把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今天她把头发放下来披在背上。她的体质怕冷,即使早春四月,她依然觉得凉。海边有风,她故意在白色的衬衣上加了件亚麻色披肩。曲着双腿,双手抱膝,下颌轻轻放在膝盖上。头发滑下来,顺在脸侧,只剩下巴掌大的一块脸露在外面,仿佛这样可以让自己暖和一些。拢了拢披肩,她还是觉得冷。 等待的时间漫长难熬。蓝天悬着的心,时刻警惕着身后的响动。每次感到身后有脚步声的时候,她心里一紧,立刻转回头,发现没有料想中的身影,饱含期待的眸子瞬间暗了下来,随之心也松下来,再转回头茫然地看向远方波涛翻腾的海面。 若是黄达来了自己改如何开口呢?她在心里打着各种草稿。 一直以来,她把自己藏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走出来。她对黄达没有那方面的心思,自然不想依赖黄达。如果这一次开了口,两人之间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利落了。 也许该靠近黄达一点了,跟谁在一起不都一样呢? 事实上,她认识的人不多,她只能像黄达求助,那种无力感像全身没入水中,四面八方都是让人无法喘息的压力。 试试吧,她想,总比当年没有人可以求好得多。 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小时,黄达还没出现,她紧紧地捏着手机,想着要不要打电话问一问。 打吧,脸皮厚一点就没事了。他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蓝天手指点上黄达号码的一刻这般想着。 黄达电话关机。她高高悬着的心松下来,换之的是失落。 还是再等等吧,也许再过会他就来了。 蓝天这一等就是一天,电话拨了无数次,黄达的手机一直关机。黄达的住址她不知道,所以她没法知道黄达的消息,也没法去找黄达。 原来自己和黄达如此陌生,她想,亏自己还傻傻地想要依赖这个陌生的男人。 蓝天没吃中午饭,回去的时候有些头晕,她有轻微的贫血。 蓝小丁和房东在家等她。 没钱交房租,只能收拾包袱。 她们的东西不多,被子都是房东的,所以她收拾了一箱子衣服,蓝小丁收拾了一箱子书和日用的小东西。 一大一小,两人在房东类似同情的眼神中出了门。 房东怎么会同情呢,若真是同情也不会在这晚上赶她俩出门的。 真傻,她苦笑。 她一手牵蓝小丁一手拖箱子,蓝小丁也像她一样。 她沉默蓝小丁也沉默。 天不太黑,她俩一直走到天黑。 “姐,我们去哪里”?始终还是孩子,按耐不住恐慌。 “我也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刚才她又拨了几次黄达的电话,还是关机。 她的手机里只有两个电话号码,她已经好几次想要拨那个自己以为遗忘却烂熟于心的号码。 也许,她还可以求他吧,即使他讨厌自己。这种情况下,自尊心不值钱的。 蓝小丁走累了,她俩坐在长凳上休息。试了几次,她始终没把那个熟悉的号码拨出去。 她翻开钱包,里面还有五百块。 找家旅馆住一晚吧,还有明天呢。 蓝天领着蓝小丁在附近的超市买了两包方便面,然后找了家旅馆开了间房。 眼下总算有了落脚的地方,两人吃着香香的泡面,笑得没心没肺。 旅馆外,秦朗坐在车里,脸色比他黑色的奔驰还黑。 蓝天再海边等了黄达一天,他坐在车里等了蓝天一天。 蓝天从家里出来,从傍晚走到天黑,他开车跟到天黑。 蓝天不愿意跟他回家,他便等,他等她想通了自愿找他。 结果,蓝天走投无路,宁愿跑去住三流的旅馆,也不愿意找他,他这心里完全不是生气两个字能概括。 旅馆楼上,灯色暗淡,蓝天在哪一间呢。秦朗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视线跟蓝天的心一样,琢磨不透。 靠着椅子,烟吸了一半,越吸越觉得烦躁。烟头扔在地上,打开车门,走下去,狠狠跐了一脚,捋了捋衣服,然后走进旅馆。 “蓝天在哪里”? 秦朗的语气很生硬,还带着怒气。老板娘本以为这是来住宿,没想到是找人,笑盈盈的脸立刻变成黑脸。 管他什么人,她只关心她的生意。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老板娘转过脸,继续玩电脑上的扑克牌。 秦朗从兜里抽出一百块放在收银台上,脸色比刚才阴郁许多,“在哪里”? 老板娘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但是立刻又正脸道,“对不起,我们不能随便把客人的信息告诉别人”。 这种三流的旅馆,来找人的多了。有的是找j□j,有的是打人。别看眼前的男人一表人才,看这急匆匆,怒匆匆的样子,指不定是来做什么的。再三衡量,老板娘觉定不说。她可不愿意为了这点小钱陪了自家小店。 秦朗收起一百块,脸色变冷几分,“我看这里电线交错,地板墙体发霉,要不要我帮忙找消防或者卫生部门的人来看看,要是一不小心,我老婆在里面出点差错就不好了”? 这种偏僻的三流旅馆,手续证件难得齐全,任何一个部门都能查封她们,这一点老板娘比秦朗更秦楚。 所以,秦朗的话才听了一半,老板娘脸色瞬间跟吞了苍蝇似的,难堪至极,停顿两秒又马上换成一副奴颜媚骨的样子,笑容亲切大方。 “呵,对不起,我记性不好先前没想起。刚才突然想起有这么个人住进来,我马上查查”。老板娘手上翻页的动作,比说话的速度还快。 “找到了,找到了,306”老板娘一边说,一边看秦朗脸色,原来是两口子吵架呢,还是赶紧息事宁人的好,千万别引火烧身,“这是306的钥匙”。 于是,306吃得正欢的两人,就这么被老板娘卖了。 “不用”。秦朗无视老板娘的殷勤,直接向电梯走去。 ------------ 第8章 回家 咚咚咚―― 刚吃完泡面,两嘴一抹油的蓝天和蓝小丁,满意地用舌头舔了一圈嘴唇,大咧咧地躺在床上看天花板。被这敲门声打扰,蓝天疑惑地看向蓝小丁:你去开门。 蓝小丁也正瞧着她:你去。 两人僵持,敲门声一直不断,最后蓝天白了蓝小丁一眼,起身去开门。 开门的瞬间蓝天呆了,一手扶着门把,僵在门口。 男人站在自己面前,和他对视,他的眸子寒气逼人,似要把她盯出两个窟窿。 他在生气? 她没招惹他吧。 “你怎么……”蓝天被男人盯得气弱,声音越发变小,“来了?” 她穿的睡衣,面对秦朗自然窘迫。 秦朗的视线越过她,落到桌上的方便面上,恨了蓝天一眼。 都到这份上了,居然还不愿意跟他回去。 蓝天想的是,没事你大老远跑来用眼睛恨我? 屋里蓝小丁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没有声音,起床把小脑袋凑出来,看到黑脸的秦朗时,头缩回去,脸上狡黠一笑,默默收拾包裹去了。 “衣服换上,走吧”。不冷不热,是命令。 蓝天站着没动,只是别扭地扯自己的睡衣。 凭什么他说走就走。 “不换也行”。见她不动,秦朗语气变得不耐烦。 “我不去”。被秦朗毫无预兆地往外拉,蓝天抱着门框就是不撒手,嘴里还不忘弱弱地表明心志。 秦朗停手,转身毫无表情地瞧着蓝天,气息微乱。唇抿了抿,又松了松。 蓝天以为秦朗这是放弃了,准备关门,还不忘说一句,“我不去,你回去吧”。 早已不相干的人,何苦跟他纠缠呢。 只是对于秦朗而言,这一句无异于火上浇油。 门没来得及关上,蓝天被秦朗打横抱起,她甚至来不及反应。 “小丁!放我下来!小丁!” 蓝天急了,叫着蓝小丁,两腿在空中噗噗乱蹬。 秦朗想,终于见着一点生气了。瞧这红扑扑的小脸,皮肤嫩嫩的,光滑透亮,比四月的樱桃还鲜。细胳膊细腿的,跟猫爪子似的,挠得他通体舒坦。 这才像他的小丫头。 “走咯!”迫不及待的蓝小丁托着两口箱子,直接跑到了秦朗前面。 这个哥哥,可不是昨天巷子口找姐姐的那个男人,又酷又帅,不愧是姐姐心心念念的人。自己牺牲一点好了,跟这个哥哥回去,姐姐就不用吃苦了。 蓝天发觉自己反抗没用,而且还被蓝小丁出卖了。这小子不救她,居然跑得比谁都快。 到门口的时候,被蓝小丁塞回房卡的老板娘一阵注视,蓝天老实了,乖乖把自己红得烫人的脸藏进秦朗怀里,烫秦朗的胸口去了。 胸口被烫得热乎乎的某人自然高兴地翘起了嘴角。 蓝天当惯了鸵鸟,自知没有回旋的余地,被秦朗放在副驾驶上,关上车门后就老老实实地闭眼睡觉。说是睡觉,还不如说是假装镇定,这会心脏跟打了鸡血似的,跳得十分欢快。 而她旁边的某人,双手扶着方向盘,正回味着刚才的手感。 软软的,热热的,手感不错。 一番回味之后,还挑三拣四地嫌弃太轻了,磕手。 前面两人互不说话,车里空气闷闷的,坐在后面的蓝小丁百无聊赖。双手撑着小脑袋左望望秦朗,右看看蓝天,眼珠子转了半天,也没瞧出名堂,实在太没趣,自己干脆躺在后面睡觉。蓝小丁的个子不大,躺在上面,跟睡宽床似的,比家里的床还柔软舒服。他很快便进入梦乡,流了一脸的口水。 于是到家的时候,当某人抱完大的,再回来抱这个小的,瞧见那一滩亮亮的黏黏的口水时,脸色立刻由温和变为僵硬。而小的毫不自知,在某人怀里还找个舒服的姿势蹭了蹭,令某人恨不得拧断他的脖子。 蓝天这一觉睡得挤安稳,直到被电话铃声打扰才悠悠转醒。看了眼屏幕,她没急于接电话,电话再响的时候,她调成静音。 伸出莲藕似的双臂,懒懒地打着哈欠,坐起,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而她刚从被窝里带起的睡意,被眼前一切惊得无影无踪。 她一头倒下去,呈大字躺着,木木地盯着天花板,静静地感受身下的小床。 她长大了,床变小了,两手伸开,床的宽度不够。伸直双脚的时候,脚下凉悠悠的,显然被子床都不够长。床还是印象中那般柔软,但已不是原来的味道。呼入鼻息的是淡淡的洗衣粉味。 头顶上花朵造型的水晶灯还在,墙体很白,像刚刷过的那种,白得刺目。墙的四周是也是当年的粉色,没有当年花样繁多的相片,现在显得略单调。 衣柜原本是上好的实木,年代越久,越深暗,略一打扫,发着幽幽的光芒。衣柜里粉色居多的少女衣服,现在变成了成熟的女装。 床单和窗帘还是粉色,上面有大大的兔子。 有多久没有回这个家了呢,原来一切都这么熟悉又陌生。 她熟悉的房间,陌生的味道。 她不再喜欢大兔子,也不再是骄傲的小公主。 一切都变了。 两行热泪从眼角滑出,她懒得擦,任由它滑入干净的枕头。泪珠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最后她拉起被子,蒙着头,成了嚎啕大哭。 “没出息”。门外准备上学的蓝小丁,隔着门听蓝天的哭泣,沙哑着嗓子自言自语。 秦朗一边看着,并不打扰。 蓝天在床上哭了一阵,累了又睡了一阵,醒的时候已经十一点。 手机上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黄达。 还有一条没有名字的号码发来的短信,“好好吃饭,养胖点才许出门!” 原来他真没换号码。 洗漱的时候,蓝天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到了,脸上僵硬卡白,眼睛、鼻子、嘴唇又红又肿。随意地抹了脸,逃出浴室,自己都不敢看自己这副鬼样子。 衣柜里的衣服很漂亮,一件件拿出来对着镜子打量一番,笑笑后又挂回去。最终,她只是从旅行箱里找了件白色连衣裙穿上。 很久没穿裙子,她不习惯。这条裙子是黄达给买的。黄达刚知道她对陌生人的恐惧症的时候,除了带她坐公车,就是逛街。 那时候,她总是低着头走路,看到这条连衣裙的时候,唯一一次抬头留恋一样东西,后来黄达就给买了下来。但她从没穿过。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上这条裙子,许是当天暖暖的太阳照在橱窗上,这条裙子特别显眼,穿在模特身上特别有灵气,让她想到记忆中模糊的妈妈的样子。 样子太吓人,怕佣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蓝天不打算下去。打开蓝小丁的旅行包,里面正好还剩一桶方便面。她拿出来吃了。 昨晚本就没吃饱,早上没吃,中午又是方便面,到下午的时候,蓝天饿得头晕眼花。照照镜子,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眼睛、鼻子、嘴唇都消了肿,看着不像早上那样恐怖才下楼。 白色的半弧形楼梯,金色大厅,厚重的布帘,还是那般奢华。头顶上还是她小时候喜欢的苍穹似的顶部。金色的水晶灯从顶部垂直而下,仿若流淌的金色瀑布。 现在看着有些暴发户气息了。 摸着楼梯栏杆,是冰凉的。客厅的柜子,桌子,椅子,茶几都是冰凉的,餐桌光滑刺眼,这一切看着,摸着都不舒服,只因它们再不是自己的。原以为自己很想念这里的一切,没想现在身处这里,心头却是涌上许多恶心。 闭上眼,四面八方都是和父亲的欢声笑语。睁眼看着,又到处是父亲硬朗的身影。 蓝天在客厅里来回踱着,痴痴地看,痴痴地想念过去的温暖,浑然不知秦朗何时站在门口,正瞧着她。 四目相对,她的目光立刻闪向别处。整个人透着慌乱和懦弱。 他早就变了,不是过去那个让她可以任意妄为的少年。他老绷着张冷脸,她真不知道他要干嘛。 “你,回来啦”?蓝天是最紧张的那个,所以秦朗不说话,她顶不住那摄人心魂的眸光,别捏地开口找话说。 说完又自己埋怨自己,多事! 秦朗向蓝天靠近,蓝天觉得有种无形的压力在靠近,四周都沉沉的,她不敢抬头看他。 秦朗越近,蓝天就后退。退到无路可退,她站得笔直,头依然低着,活像受罚的学生。 秦朗就不明白了,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在他面前头都不敢抬。脖子上,耳根处都有红晕,想必脸也是红的。 蓝天皮肤本就白皙,又因为近几年从不穿露胳膊露腿的衣服,所以皮肤被掩得更加白嫩,跟蒸过似的。她低头,那白玉般的肌肤,正好在秦朗眼皮底下晃。 这么一看,秦朗就忍不住把手伸到蓝天脖子上。 蓝天一个激灵,身体一震,反应过大,忘了身后有沙发,后退就栽倒在沙发窝里。 “蓝天”!闭眼之前,蓝天看到秦朗瞬间变黑的脸越来越模糊,又好像越来越着急。那人影就在眼前,声音却遥远,跟她时常做的梦里的景象差不多。 也许,这一切,真是做梦吧。 ------------ 第9章 心跳 病房里。 秦朗以前以为蓝天安静点,听话点会可爱些。眼下,蓝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眉毛不耸,睫毛不颤,脸色白得过分,毫无生气。这样的蓝天一点也不可爱。相比之下,他更想蓝天能跳起来,跑起来,闹起来,哪怕过去她总是忍他生气,但至少她有喜怒哀乐。 现在的蓝天,连基本的脾气都没有了,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出,对他跟陌生人一样。没有依赖,没有熟悉,没有温度,只有陌生,恐惧和不信任。和以前相比,实在是判若两人。 秦朗就想不明白了,虽然过去两人大多数时候横眉冷对,但再怎样,蓝天最依赖最信任的人始终是他。怎么读书分开几年,这就生分到这地步了呢。 中午,听佣人说蓝天没出来吃饭,下午也没出门,想着她可能是心里不舒服,就早早结束公司的事情回家。家里,他不过是关心她怎么不吃饭,结果她就给吓得晕倒了。 他想不通了,蓝天怎么能变得这么胆小呢,蓝天就应该是那个无法无天,让他担心教训,然后跟他抵嘴的样子。 秦朗握着蓝天的手,小小的,凉凉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蓝天早醒了。护士挂液体的时候,给她手上扎针,疼醒的。当时医生正跟秦朗说她的情况。她贫血,医生说的时候,秦朗没出声,她不知道秦朗是个什么态度。 懒得去猜,索性闭眼,打算好好休息,只是脑子里,晕倒时,秦朗模糊又焦急的脸,挥之不去。 手被秦朗握着,她无法继续装睡。 秦朗的手很大,很温暖。跟过去一样。不一样的是,她的手变粗糙了,反而显得秦朗的手很细滑。她的大拇指不由自主地在秦朗手上滑了一下。 果然很滑。 他不会发现吧? 小心翼翼等了片刻,没听到秦朗的任何动静,才心安理得地享受这小小的满足。 蓝天这点小动作根本没逃过秦朗的眼睛。那种得逞后,微微翘起的嘴角和以前还是一样。 感觉到手上的动作,他瞧着蓝天,蓝天睫毛颤抖得厉害。眼皮虽然闭合,但下面的眼珠子在里面滴溜溜转呢。 呵,这丫头!醒了! 耳朵上痒痒的,传来一阵酥麻,一个激灵,蓝天的身体从头到脚忍不住想发抖。额头,眉毛,眼睛,鼻子。一个温热的东西,正从上到下在她脸上作乱,这感觉像亲吻一样。 还有扑面而来的浓浓的男性气息。 秦朗别动!心里愤恨一声。 哪怕是僵尸,蓝天她也得跳起来了,再不醒,下面该是嘴了。 蓝天脸又红了,不是她想的那样。秦朗离她远远的,只不过是手指头在她脸上乱画。跟小时候一样,秦朗就喜欢在她睡觉的时候作弄她。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还红了?”秦朗头凑过去好脾气地问蓝天,脸上笑意明显。那种男性气息,又将她包围。 她的脑子瞬间就漂浮起来,不知东西南北。 不问还好,一问脸更红了。 好丢人。她以前做梦的时候,有过这种场景。 “哦,没,就是热”。虽然声音还是小,但此刻的蓝天,透着一股子羞涩,终于有了女孩子的可爱之气。 旁边某人对她这表现很满意。 蓝天贫血,本需要日常调养,所以输完一瓶点滴,便被秦朗带回家。 听说她晕倒到医院折腾了一圈,蓝小丁变得紧张兮兮的,自觉去做平常非要蓝天催促好几遍才肯做的作业。 蓝天贫血,自然要补。补药炖菜吃一天可以,天天吃让腻得她恶心。 不想吃,不行。 每天秦朗和蓝小丁必然监督蓝天喝完。蓝天觉得蓝小丁一直跟着自己没少受苦,身体也差,要蓝小丁也喝一点。 蓝小丁想着,每天闻着这味儿都够了,还喝? 所以,蓝小丁撤了,但秦朗还是雷打不动地监督她。 蓝天现在每天在家,又不用上班,腰上直径看着见长。蓝天郁闷死了,这不让人出门,自那天在家晕倒,回来接了黄达电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那之前,黄达电话一直关机,她生怕黄达出了意外,没想到黄达是临时去出差,手机掉了没法跟她联系。 她长长地顺了口气,心想没事就好。结果刚转身,就瞧见秦朗面无表情地站在她后面,表情阴郁。 她笑笑,想不那么尴尬,结果秦朗反而黑脸了。冷冷的一张脸,明显是在生气。更重要的是,秦朗从她手里夺过手机,冷冷道“手机没收,好好在家养身体”。 这是完全和外界隔绝了。 这日子,比笼中的小鸟还苦逼。 小鸟还可以透过铁栏,对外面的飞鸟唱歌。她,什么都不能。 蓝天对着镜子,发现自己原本瘦长的脸型,变成了大饼形。用手捏了捏,肉感十足。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在变红润了,捏着,红润中立刻显出一点白,放开手,白的瞬间变红。这肤色,简直跟婴儿一般。 蓝天一阵叹气,可不能再长了。 她带来的衣服都穿不了了,衣柜里秦朗给买的衣服也穿不了。翻了半天,终于找了一件不束腰的黑色衣服勉强穿上。 “我要出去”。在家呆了一个月,蓝天终于放开了些,不像以前那般拘谨。但站在秦朗面前之前,她还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那种恐惧的心里压下。 书房里,被蓝天打扰的秦朗,视线从文件上缓缓落到蓝天身上。 蓝色的娃娃领上衣,衣服下摆很大。下身一条七分牛仔裤。衣服似乎小了点,胸部被凸显得线条明显,腿部则是完全贴合裤子,裤子被绷紧毫无褶皱。 蓝天脸上肌肤水润,此时则是泛着粉粉的红,细白嫩滑,鼻尖上更是显着透明的光。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一下一下地像是要撩着人。黑色的眸子透着亮,像静的水,明明是黑色的,却清澈见底。 见秦朗不答话,她咬了几下唇,邹着眉头,“我已经好了”。 似乎怕他不信她的话,她原地转了两圈,急道,“你看我都胖了,衣服全都不能穿了”。 似抱怨,似撒娇,温柔如水。 这样的蓝天才是秦朗想看到的。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捋她的发丝。她头一闪,防备地盯着他看。清澈的眼底,泛着光,盈盈水色,让人忍不住想要怜爱。 “别动,这有灰”。他轻飘飘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跟多年前他偶尔流露的温柔一样。 他的手在她额头上摩挲,再到脸。他掌心的热气熏着她本就发红的皮肤。她的脸因此变得更红。 她乖乖地站着等着,瞧着他手,想着,这灰咋就这么厚,要擦老半天呢,刚才照镜子,也没瞧见有灰啊。 “好……” “后面”。 她正想问他好了没有,结果忽然被他按进怀里,感觉到他的手在她的头发扯动。 秦朗有一八几的个头,一六五的蓝天,在秦朗怀里,脸刚好触着秦朗的胸前。五月的天气,相当热了,这样被秦朗浓浓的气息包围,蓝天热得透不过气。皮肤挨着秦朗的白衬衣,仿佛那衬衣也是秦朗的皮肤一般,滑滑的,细细的,热热的。 她的全身已经冒汗。 衣服下面,隐隐传来秦朗厚重的心跳声。不由自主的,她的呼吸节奏被那心跳左右,急了,快了,连着她眼睛的睫毛也跟着不停地扇动。 “这有点蛛网”。他的声音比先前近了些,就在她的耳边。 有力的呼吸,强强的气流,钻进她的耳朵,身体里涌出一阵痒流,忍不住想要颤抖。 “嗯”。她不敢说话,她怕泄露乱撞的心跳。 “好了”。他终于放开她,声音十分悦耳,而她不敢直视。 她退开两步,生怕他再靠近。否则,她的心脏一定会跳到她无法控制。 “拿去帮我买几身衣服,我刚回国,对商场不熟悉,你帮我买。”他塞了一张卡在她手里,回他的座椅,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哦,顺便给你自己和小丁也买几件吧。密码是你的生日”。 蓝天回到自己屋子,关上门的瞬间,像被抽走所有的力气,靠着门板大口呼吸。 一手按着胸口,那里面心跳震得她的手压不住,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 这种心跳到爆的感觉,好几年都没有,没想到来的时候,依然那么强烈。 蓝天独自在房间里平息自己慌乱的气息,同时,书房里的秦朗,对着文件夹中的照片笑着。深邃的眉眼,因为浓浓的笑意,拢着一层柔和的光色。 蓝天想出去,但不是想去逛商场,她就是想出去透透气。但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既然秦朗有要求,她只好带着蓝小丁一起出门。 出门的时候,望了望书房的门,咬了咬嘴唇,最终让蓝小丁去跟秦朗打的招呼。 蓝小丁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拿了个手机给蓝天,说是秦朗说她的手机坏了,他陪个新的给她。 是广告上最新款的手机,她拿在手里掂了掂,望了眼紧闭的书房门,脚下往书房门迈了一步准备还给他,忽又停住,转身“走吧”。 ------------ 第10章 无奈 蓝小丁没真正逛过商场。两岁以前经常被他妈抱着到处招摇过市,对于蓝小丁那是没有记忆可言。后来跟着蓝天,蓝天害怕到人多的地方,而且两人经济也拮据,所以五年里两人就没进过商场。 虽五年没进商场,但本城哪里繁华,哪里是有钱人消费的地方,蓝天并不陌生。这些地方她以前常来。 回头想想物是人非,曾经她喜欢逛的地方,居然能五年不涉足,而且期间也从未想过要进去。所以世事无常,真是什么都可能发生。 蓝小丁跟蓝天去过七蒲路,相比那里的繁杂,进了南京路的商场,他显得缩手缩脚,牵着蓝天的手,紧紧跟在蓝天身边。 蓝天不知道秦朗穿什么牌子的衣服,也不知道他穿什么尺寸,想打电话问,又别扭地想,管他了,她只管买,大了小了他活该。 逛了一圈,每个商铺都没人理她,甚至有的服务员跟在她身后,不停提醒她,这是高级服装,千万别弄坏了。 蓝天想,她摸一下咋了,不就是看她寒酸嘛,自己可是兜里有金卡的人,真是瞎了狗眼。 想归想,她本就怕面对陌生人,被人家一说,头就低得更低,牵着蓝小丁灰溜溜出了门。 “姐,我们还是去七蒲路吧,哪里比这里好玩”。同样局促的蓝小丁,摇摇蓝天的手,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黑溜溜的眼睛里,尽是汪洋之色。 “这里又干净又漂亮,你不喜欢”? “不喜欢”。 “先忍忍吧,一会带你吃kfc”。 “那你快一点”。蓝小丁不情不愿,低头看自己的鞋子。鞋子前面被戳破,露出他的小脚指甲。 不怪别人瞧不起,她俩是真的寒碜。 街头转角,大橱窗里模特身上黑色的西装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驻足观望,忘了周围的一切。 纯黑的面料,被太阳的光色照着,隐隐泛光。微微收腰的设计,贴身合体。修长的裤型垂直而线条明朗,她盯着盯着,眼前就成了秦朗微笑儒雅的样子。 “这个秦叔叔穿肯定好看”。显然,蓝小丁也被这衣服折服。 摇摇头,那个家伙怎么可能对她温润儒雅的笑呢。 蓝天带着蓝小丁走进去,里面服务员用看乞丐的眼神看着她俩。这样的店,蓝天真想退出来,想想那衣服,只好跟人家开口。什么都没问,她直接报了身高。 几个服务员面面相觑,手上动作可以以电影里面每秒钟多少帧来计算。 蓝天实在憋屈,从包里掏出金卡,“收钱”! 她的骨子里是有脾气的,要强倔强的。这几年收起脾气,因为心里障碍变得小心翼翼,但她本来的性格并没有改变。所以在被一上午的忍气吞声折磨后,终于爆发。 她已经很久没这样趾高气扬地跟人说话,只有她自己知道,说出来的时候,心里其实没底,还慌。 “哦,好的。好的。”一个年纪稍大点的服务员,立刻换下迟疑的表情,笑脸相迎,“请问是定制还是要成品?定制的话,会晚几天。” “成品”。仔细想想,秦朗身上的衣服合身得体,而且没有明显的品牌标志,估计是定制的,所以她改了主意,“还是定制吧”。 那家伙,从小就注意自己的形象,计较得很。 特别是从初中开始,情窦初开的年龄,秦朗对于形象的专注不亚于女生。相反,蓝天却从初中开始并不太注重,尽管家里有很多衣服,但她在打扮,越来越趋于中性。 蓝天记得,有一次,蓝天和秦朗放学一起回家。半路秦朗被一个女生截住,女生向他表白。秦朗抿唇,只看着蓝天,完全无视那女生。 蓝天想,别人给你表白,你瞪我做什么。 而表白的女生见秦朗不说话,以为是默认。当即跳起来,想亲吻秦朗的脸。秦朗手一挥,那女生的吻落在他衣服上。结果秦朗当着蓝天的面把衣服脱下,扔进垃圾桶。 他毫不留情道,“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 被拒绝的女生,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回神后,秦朗已经走出老远。 后来那女生果然不敢出现在秦朗面前,因为爱慕秦朗的一干女生知道那女生的事迹,随时找那女生的麻烦。再后来,那女生干脆转了学。 秦朗不止对自己要求高,甚至对蓝天也要约束。高中的时候,蓝天第一次穿露背裙化妆,绝对是个不美好的回忆。 小女生对成人的世界总是想要偷偷尝试。镜子前,水灵灵的眼睛,密扇一样的睫毛,画上黑色的眼线,已经有了几分妖媚的味道。 刚发育好的身体,肤色红润明亮,胸前圆圆的弧线凹凸有致。白色的洋装,收腰的设计,身形修长亭亭玉立。背部开v延伸到腰部,蝴蝶骨漂亮有型,真是像极了玉的通体透亮和光滑。看得她自己微微脸红。 秦朗什么时候站在她的门前,她居然无所察觉。秦朗的表情有些呆,眸子一暗,她以为秦朗也被她这样迷住了,哪知道,秦朗突然脸色阴沉,走过来,按着她,撕掉她的裙子。 “女孩子穿成这样像什么话,一点不学好,以后这样的衣服我见你穿一次,撕一次”。秦朗十分生气,蓝天也不是吃亏的主,跳起来踢打秦朗。 被脱了衣服,蓝天只剩下内衣裤。她打秦朗,秦朗完全不还手,就两眼直直地盯着蓝天看。 蓝天后知后觉,赶忙拿被子裹住自己,“滚啊”。 虽然喜欢秦朗,但身体暴露在秦朗面前,她当然会害羞。 秦朗出去的时候,嘴角翘得高高的。关上门的瞬间,蓝天扯着嗓子喊道,“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两人冷战几天,最后秦朗拿来一个木偶给蓝天,“出去旅游,专门让人照你的样子雕的”。 “我哪有这么难看,身材这么差”?放不下脸的蓝天,嘴里抱怨,心里却是云雾散去,见了晴天。每次吵完架,只要秦朗一句话,她就立刻卸下所有的心防。 “一点料都没有,还不差”? “谁说的,才不是”。 “还用说吗”? 秦朗盯着蓝天,一种戏谑的口吻。蓝天低头一看,原来秦朗是看着她的胸。她想起被撕掉衣服的事,顿时又气又羞。 原来她俩过去大部分时间都是吵架,蓝天想想,觉得无奈。自己过去入不了秦朗的眼,现在恐怕更不行了。 蓝天愣神的功夫,蓝小丁闯了祸。 刚才蓝天和服务员讨论衣服尺寸的时候,他自己在店里转悠。虽然生涩,但对于店里精美的摆设,他挺喜欢。东瞧瞧西瞅瞅,结果一不小心撞倒一货柜。 众人循声看着蓝小丁,自知闯祸的蓝小丁更是脸惊得通红,两眼怯怯地看着蓝天。见蓝天瞳孔睁大几乎撑破眼眶的惊悚样子,心想,完了。蓝小丁更怕了,想移开犯事地点,结果脚下被布料绊住,几个踉跄,脚在地上连踩几脚。 这下,蓝小丁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呆呆地看着布料上的脚印,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几个服务员一阵哀嚎,急忙跑去扶起货柜。 蓝小丁被吓得不轻,蓝天不愿意责备他,心一横,一柜子货品全买了。 蓝天和蓝小丁一人提个袋子,垂头丧气地出门。 “蓝天”? 蓝天闻声,身体一震,愣了几秒,才呆呆地转身,笑比哭还难看。 ------------ 第11章 偶遇 健民远远瞧见蓝天在商店里买衣服,那身形与自己映象中的样子相去甚远,还以为自己看花眼,跟过来一看,真是蓝天。 蓝天转过身,慌忙把手上的购物袋藏到背后,尴尬地笑笑,“啊,你也在这”。 蓝天比以前胖了很多。此刻的她脸色发红,急促不安的眼里微微透着窘迫。那圆圆的小脸,肉肉的,嘟着嘴的样子实在可爱。 健民忍不住就叫出了口,“小猪”! 蓝天满脑子都是手上的货品,根本没注意健民喊了什么。旁边的蓝小丁瞧一眼蓝天,默默地想,“这个绰号真符合姐姐现在的样子”。 健民与秦朗的冷酷不一样。秦朗的m型发际线很深,额头很宽,给人以恢宏之感。健民的发际线也很清晰,但很短,额头也低了些,更多的是温和之感。 健民头发留得不长,前面的刘海刚好可以竖起也可以顺在一边。 秦朗的眉毛眉峰处较宽,眼睛很圆,特别是墨黑的眼球,又圆又大。黑色的眸子里,一点亮,像极了古老的幽井。若是不经意间,撞进这深邃的眸子,任谁都会被吸进去了。只是秦朗很多时候都冷着脸,少有人敢与他对视。 健民的眉毛相对较细,斜飞入鬓。加上一双桃花眼,看上去有几分魅。当他头发竖起的时候,是一种英俊阳光,当他头发放下的时候,是一种邪魅。健民很多时候都是笑意盈盈,很温和。 健民除了秦朗,对谁都好脾气。特别是对女孩子,蓝天就从没见他对谁发脾气。 以前,蓝天常想,健民上一世和秦朗肯定是仇人,这一世讨债来的,不然两人老是打架呢。 “买的什么”?越是遮遮掩掩,越能引起人的好奇心。 见蓝天把手上东西藏到身后,小心翼翼的样子,健民实在好奇。 蓝天本就心虚,被健民一说,更是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要滴下血来似的。而此刻,健民温和又探究的表情,落在蓝天眼里,就成了戏谑。 “没,没”,蓝天一边勉强地笑,一边摇头,还后退了两步,你怎么在这里”? “找个地方坐下说吧”。比起蓝天,健民更好奇蓝天出现在南京路的商铺里。 两年前,健民去参加一个朋友葬礼,在墓园意外遇见蓝天。 那时候,蓝家倒闭,蓝天下落不明。他四处打听蓝天的下落,结果一无所获。 他以为,蓝天躲到世界某个角落,再也不出现了。或者是出了意外,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这些想法天天折磨着他的神经,他宁愿蓝天躲起来也不要她出现意外。 他酗酒,他发疯,发狂,整天在拳击场打到精疲力尽,日日发泄着心中的痛苦。而且生平第一次,他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可即使是这样,他也接受不了蓝天突然消失的事情。 他想,如果在蓝家完全倒闭之前,他找到蓝天也许结果会好很多。事实上,没有那么多如果,蓝天就是消失了,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所以,在墓园见到蓝天那一刻,他狂喜。即使是在朋友的葬礼上,他流下的却是高兴的泪水。周围的人都看怪物似的,看着他泪流满面。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是真心流泪,高兴的流泪。事实上,从小到大,他从没有那一刻失而复得般的满足和伤心。 当时蓝天,穿着绿色的工人服正在打扫。工人服很大,蓝天瘦小的身体真是在衣服里晃荡。 蓝天瘦了。这是他的第一直觉。 蓝天一六五的身高,九十五斤的标准体重,自念高二起就没再变过。而眼前的蓝天,眼眶深陷,颧骨突出。因为瘦了,整个脸瘦了一圈。这样子实在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了。 健民不敢靠近,生怕他一靠近,蓝天就又躲起来不出现。他只在树后偷偷看着。 蓝天的动作很生涩。动作或轻或重,一片树叶扫好几次才扫进垃圾袋。因为一直动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终于有了点红润。她撅着唇,一会又咬着,像是负气,又像是忍耐,眼里浮着一抹雾气。 是了,过去的蓝天,哪里受过这种苦呢。 她在这里上班,定是委屈和伤心的。 尽管不舍,健民当天还是一走三回头地离开墓园。 心心念念的人,既然见到了,又哪能轻易放下呢。 第二天,健民终是忍不住站在蓝天面前。 蓝天一见健民便转身要走,健民求爷爷告奶奶似的,才终于让蓝天留下。他想问蓝天过得好不好,可一看蓝天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终是没问出口。 蓝家倒闭,落魄到这步田地,怎么可能好呢? 健民想帮蓝天,蓝天毫不犹豫地拒绝。 “你别来了,我很好!你再来,我就走了”。她如此跟他说。 声音小而柔弱,可这里面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蓝天骨子里是倔强的,健民知道。他只好答应不再来。 后来他再偷偷去看蓝天的时候,蓝天已经带了口罩,谁都不见,谁也不认。 再后来,健民去得少了。他想,只要她还在就好。 健民没想到,时隔两年,蓝天居然出现在南京路。她不再消沉,不再躲避。这种欣喜,不亚于当年在墓园遇见蓝天时的高兴。 健民想的找个地方慢慢说,可以是咖啡厅,可以是餐厅,可以是茶园,怎么也不会是眼前这种闹糟糟的kfc。 “我们去kfc吧”。就在他说找地方的时候,蓝小丁像盯到猎物的小兽,两眼放光。 “我刚才答应小丁去kfc了”。蓝天瞧着他,是一副抱歉的样子。 好吧,他败给了小丁这个小不点。 周围吵闹,当然没法进行自己心中盘算的话题。 “小猪,我借你电话用一下”,他晃了晃手里黑屏的手机,“没电了”。 正专心喝可乐的蓝天,嘴里叼着吸管,抬头左右看看,然后木木地看着健民。 叫她? 她发现健民举着手机对着她温和地笑,眼里星光熠熠,好半天才确定,健民这是在叫她。 “不给,我又不叫小猪”,她气闷道。 我有那么胖吗。 蓝天心里好不爽。 自这个月身体变形以来,蓝天最在意的就是自己这上下一样粗的样子,这会被健民戳中痛处,十分不爽。 死秦朗,再也不吃你家的补药炖汤了。 对,死也不喝了。 “我看看你买的什么”?健民伸手去拿购物袋。 男士品牌,他其实想知道,蓝天给谁买的。心里晃过秦朗的脸,他又不甘心承认。 “啊,你不是要用手机吗”?蓝天刨开健民的手,奉上早上刚从秦朗那里拿来的手机。 “新的!”健民把手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看,瘪嘴道,“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女性化的手机吗”。 蓝天以前,除了家里的兔子偏女孩一点,其他方面都喜欢中性风格的东西。小到文具书包,要黑色的,男款的。大到车要黑的,大的。随身用的手机,自然是要大,要黑,要重。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明明是一个女孩子,只要不闹的时候,也挺乖巧可爱,怎么就喜欢男人的东西呢。大家都想不明白。 健民打开手机的时候,脸上突然没了笑容,有些阴沉。 蓝天想这人怎么变脸比变天还快呢? 蓝天手机里只存了一个号,单名一个郎。 蓝天没仔细瞧过手机,还不知道。而健民心里不这么想。就单单这一个“郎”字,已经让他心里赌得慌。 原来蓝天不是不出山,而是那个人不在,只要那个人在,哪怕飞蛾扑火,蓝天也会出来。 健民啪地一声,合上手机,将手机扔给蓝天。 蓝天没接着,手机掉进她怀里。她两手慌忙抓住手机,恨了健民一眼,“不是说用吗?不是你的一点也不爱惜,摔坏了怎么办”? “切,那么宝贝干嘛?一个破手机,要多少我都给”。蓝天越是紧张,健民越赌。 得了,自己跟她置什么气呢?她就是死心眼,自己难道还不知道。 健民实在无奈。 “哪里破了,挺好的”。蓝天毕竟没脾气了,说话底气不足。要放在以前,她准是跳起来和健民打闹。 蓝天这些变化,健民是知道的。现在的蓝天,比兔子还温顺。兔子急了还咬人,蓝天急了就是自己憋自己,把一切都往自己肚子里吞。 有一回,健民偷偷去看蓝天的时候。远远地看到蓝天跟一个女人站在一起。女人指着蓝天,嘴里念叨什么。 他走进一看,才知道,蓝天不小心撞倒女人的儿子。女人的儿子肩膀一耸一耸地哭,蓝天低着头一个劲儿地道歉。 从外表看,那孩子没伤着。可能是娇生惯养的孩子,受不得半点委屈,对蓝天不依不挠。 “就你这样的,给我儿子提鞋都不配,以后见着我,给我滚远远的。”妇女像是不解气,走进一步,指了指蓝天肩膀,“否则,让你吃不了逗着走”。 “看见没有,不好好学习,将来没出息,就来这里扫地”。妇女牵着儿子离开的时候,狠狠地数落自己孩子。 声音渐渐远去,健民却在一旁的树后,急红了眼。 蓝天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的主,被这样奚落都不啃声,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把自己憋成这样呢。 望着妇女远去的背影,蓝天呆呆地站在原地,倔强而孤独。渐渐地,她的身体在发抖。那是她哭了,无声地哭了。 生怕打扰蓝天,健民最终没去搂着蓝天安慰。 回去,他查了那妇女的一切。当然,那妇女的后果可想而知,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他们一家子落魄到打扫墓园也不是不可能。 “呵,难得你会心疼东西了,什么时候能心疼心疼我啊?” 健民拿蓝天从来都没辙,他这辈子是被蓝天吃得死死的。这样也就罢了,可是蓝天从来不把他当回事,这才是最令他郁闷的。 就好比现在这样,蓝天轻飘飘的一句,“你又不是东西”。 完全没抓住重点。 “你又不是我们亲人,姐姐就关心我”。 健民想,看吧,连这小不点都知道重点。 “小丁,别没礼貌,这是健民叔叔”。 “早就该说了”。 蓝小丁鄙视蓝天一眼:你的神经真是慢得可以。 他从鸡腿上挪出一只油腻腻的爪子,“你好”! 健民看着那发着油光的手,皱了皱眉,“你好”! 两手互握的同时,小丁的手在健民手上滑了几下。 健民瞧着小丁,小丁脸上正得意,笑成一道缝的眼里,掩藏不住美好的童真。 健民也不戳破小丁的恶作剧,待小丁松开手时候,在小丁脸上揉了两下,咬牙切齿道,“真乖”。 这下轮到小丁皱眉了。 冲着蓝天委屈地喊了一声,“姐――”。 这是向蓝天告状了,小脸上油油的指印就是证据。 哼,想跟他争宠,没门儿。 姐姐是他一个人的。 对面正好适以暇的健民,完全不知道小丁这心里的小算盘。 ------------ 第12章 跑了 “小丁,别调皮”!蓝天抽了纸巾,替蓝小丁擦掉脸上的油印。小丁因为蓝天用力过大,脸上被擦得红一阵,白一阵。 告状不成的蓝小丁冲健民瘪瘪嘴,“知道了”。 健民冲小丁,耸耸肩,很无奈地笑笑。 小丁低头,只好狠狠地向鸡腿发泄,仿佛嘴里撕裂的是健民的肉。 健民转而看向蓝天,“小猪,你不在墓园了”? “嗯,不去了”。想到自己被开除的事,蓝天本就闷闷的心情,蒙上一层灰色,起了雾霾。因此,她没在意被叫小猪这事。 “现在住哪里”? “一个朋友家里”。蓝天眸子暗下去几分,反正只是暂住,没必要到处宣扬了。 “哼”!健民一声冷哼,“不会是那个暴发户家里吧”? 上个月秦朗正四处找蓝天,遇见健民。健民本不想告诉秦朗,转而想,如果秦朗能把蓝天带出来,也未必是坏事。 蓝天受苦,他也不愿。所以健民暂时放下个人恩怨,将蓝天的处所告诉秦朗。 健民没想到,蓝天果真出来了。他这心里,既高兴又不高兴,矛盾得很。 健民和秦朗两人从小都不对盘,瞧着健民说起秦朗时的古怪口气,蓝天一下子笑了出来:“你怎么知道”? 要说健民和秦朗,两人没什么深仇大恨,反正就是互相看不顺眼。 健民家几代人官宦世家,书香门第。到了健民这一代,他自己不愿意从政,改为经商。绕是如此,他家枝枝叶叶从政,从军的不少,现在横跨党政军商各个行业,是真正的大家族。健民本就长得好,家里娇生惯养,外面众星捧月,直到遇上秦朗之前,没有受过一点挫折。 秦家和蓝家都是白手起家,后起之秀,跟健民家比起来自然逊色。但秦朗和健民在一块,健民就从没把秦朗比下去。两人成绩不相伯仲,又都受学校里小女生追捧,所以健民不服气,一见秦朗就叫秦朗暴发户。 秦朗不像健民一样张扬,他对谁都不理不睬,酷酷的。有一天,健民搂着蓝天,把蓝天亲哭了,秦朗知道后,把健民狠揍了一顿。 健民哪里受过这种羞辱呢,当即又叫了一伙人把秦朗揍了一顿。从此,健民和秦朗两人之间的战争就从没消停过。 再次从健民嘴里听到暴发户几个字,蓝天心里一阵好笑,只有健民敢这么叫秦朗了。 记得有一次,秦朗命令似的,要蓝天不准跟健民走得太近。蓝天想,你凭什么管我啊,你跟健民不对盘,凭什么要我们不准来往啊。蓝天当然是不答应了。 蓝天被秦朗气急了,怒红着眼,口不择言地爆出一句,“死暴发户,我不要见到你”。 结果,秦朗阴沉的脸,黑得能拧出水来,“你再说句试试”? 蓝天见多了秦朗生气的样子,对秦朗毫不示弱,“死暴发户”! 结果,秦朗“嗖”一阵风似的,用自己的嘴赌上了蓝天的。 秦朗的动作快到蓝天来不及反应,只看到几秒钟前还怒火中烧,离自己几米远的脸,瞬间在自己眼里放大到数倍。直到被秦朗放开的时候,蓝天还维持着瞠目结舌的状态。 秦朗用手指擦了擦蓝天嘴角,“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叫”? 蓝天鬼使神差地木木点头,完全成了一个木偶。 秦朗离开,蓝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亲了。她被亲得不轻,嘴角一动,疼得她直叫。跑去照照镜子,她才发现自己嘴角被咬破了。事后,蓝天好几天不敢见秦朗,走路绕得远远的。 直到第四天,蓝天嘴角稍稍好了些,结了痂,秦朗到蓝天家里给蓝天赔罪,两人才冰释前嫌。 自此以后,蓝天再不敢叫秦朗暴发户。 “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来给我当小秘”?健民轻靠椅背,笑容标准,八齿白牙,闪闪的,真真一个风流纨绔子。 “才不要呢,我想多活几年”。蓝天自己拿了一个鸡翅啃,好几年没碰的东西,忽然觉得好吃。 蓝天和健民以前两人在一起爱打打闹闹,即使现在蓝天性子变了些,但面对健民,她没有多大压力。 蓝小丁一边啃鸡腿,一边看看蓝天,看看健民,脑子里转得飞快,姐姐笑起来真好看。算起来,这是蓝小丁第一次见蓝天无忧无虑地笑。 “什么意思”?健民不可置信地瞧着正吃得嘴角流油的蓝天。 这丫头,怎么就一点都不肯接受他的帮助呢,还有,那鸡翅怎么回事,比他还重要? 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可严重伤了健民自尊。 健民没好气地恨了一眼蓝天盘中的鸡翅。 “不想被你周围的爱慕者剿杀”。 蓝天和小丁两人,埋头于手中食物,动作整齐,真真二个吃货。对面被忽视得彻底的某人,脸上写满郁闷。 “哼”,健民一声轻笑,忽地眸子闪过一丝狡黠的亮,“还是说你也想当我的爱慕者,我很乐意”? “发展下一个目标的时候,可以优先可虑是不是”?蓝小丁已经吃完,蓝天帮蓝小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难得的一丝俏皮,眼里亮亮的,真是像极了她的名字,清澈,毫无杂质。 健民轻轻地点头,他对着蓝天,深情一笑:你猜对了。 完了,还对蓝天挤了挤眼,放出百万伏高压电。 蓝天和小丁一阵激灵,心里齐齐鄙视道:神经! 蓝天对健民这动作早习以为常,直接恨了健民一眼,无视到底。 被蓝天瞪回来的健民,独自内伤。 他的魅力在这丫头面前,从来都是负数。 从kfc出来,蓝天和蓝小丁站在门口跟健民告别,健民自告奋勇要送蓝天回家。 “不用了”。蓝天牵上后脚跟出来的小丁,大手在小丁手背上摩挲。 单独相处,她有点紧张。 “走吧,反正我正无聊”。健民拿蓝天手上的袋子,蓝天迅速避开。蓝小丁也把袋子藏在身后,一副防备他的样子。 “算了,你自个拿着吧,等我,我去拿车”。 “啊――,三少,原来你在这里”?一头红发的女人,脚一跺,声音简直能腻死人,“讨厌,你叫人家试衣服,说一会就来,让人家等了好半天”。 健民在家排行老三,前面还有两个堂哥,外面都叫他三少。 健民脸色一沉,女人立刻捂嘴,惊恐地站在原地。 “呵呵,那个,我们自己走吧”。蓝天和小丁两人齐齐耸肩,无奈地笑笑。 “不是……”健民想叫住蓝天,无奈身边的女人又靠了上来,挽着他的胳膊。 “滚”! 女人被健民突然地眼含热泪地离开。 回头,健民发现蓝天和小丁已经不见踪影。 健民头一次觉得,对女人太绅士不全都好,要不是这个讨厌的女人,蓝天怎会不让自己送呢。 蓝天和小丁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将两个让她俩都尴尬的袋子藏了起来。 晚上秦朗回来,自然是问起蓝天买衣服的事。 “都买了什么”?饭桌上,秦朗随意地问起。 “就是几件你穿的西装和衬衣,订做的,可能要等几天才能送过来”。 心里有鬼的蓝天和小丁,将红的脸埋进碗里。 可不能让秦朗知道了,丢死人了。 可不能让秦叔叔知道了,自己笨死了。 秦朗瞧着两颗黑黑的小脑袋,放下碗,等着。 蓝天听着秦朗没了声音,想着秦朗终于吃饱了。 赶紧下桌子,走吧,你在这,这饭吃的亚历山大! 等了半天,秦朗一直坐着,动也不动,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蓝天抬头便撞进秦朗那墨黑,高深莫测的眸子。 难道被他看出破绽了? “你不吃了”?心虚的,总是比不过气定神闲的。蓝天将声音扶抚平了说道。 “不是让你也给自己和小丁也买几身”? 原来是问这个。 呵呵,还好,还好。 蓝天再次平静地答道,“没看见喜欢的,就没买”。 “那你呢”? 忽然被冷气冻到的小丁,却是一阵冷汗,“嗯,对”。 其实他都没哟听到秦朗问什么。 “对什么”?声音清冷,四平八稳,没有一点温度。 即使是这样,蓝天也觉得秦朗的声音好听。在她的心里,秦朗的一切都是她喜欢的。 映象中,秦朗对她和颜悦色的时候,寥寥可数。更多的是一种淡漠,淡漠到蓝天甚至想,秦朗这辈子怕是不会对任何一个人温柔了。 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那个人的出现。 当她看到秦朗对那个人温柔如水的样子,她才发现,秦朗不是不会温柔,而是要看对象是谁。 “就是姐姐,说的对”。蓝小丁毕竟还是孩子心性,被秦朗冷脸一虎,说话声音有点发抖。 “哦?你姐姐说还买了别的”? 秦朗下午收到刷卡消费信息,看到短信内容他眉头一皱,买这么多? 眼下蓝天说没有,他以为蓝天给别的什么人买的,心里顿时不高兴了。 毕竟还有个黄达摆在那里,他不得不多想。 可能她不好意思呢,秦朗沉住气,自己安慰自己。 随着秦朗说话声音落地,桌上两张小脸集体喷饭。 不得不说,两人喷得都挺准,秦朗瞬间像极了冬天在雪天里出来的雪人,而他本人散发出来的正是冻人的冷气。 “对不起,对不起”。蓝天立刻拿纸巾给秦朗擦脸。 “对不起,秦叔叔”。蓝小丁也跟着道歉。 看着两人手忙脚乱,还有感受到脸上,蓝天滑滑的,温凉的手,秦朗顿时消了气。 这喷得也不是那么糟糕。 晚上,睡觉前,蓝天在浴室洗澡。 蓝天出来的时候,秦朗正坐在她床上,手里拧了一条红色男士小裤裤,冲她得意地笑。不出意外,蓝天看到秦朗旁边还有两个袋子,袋子里正是和秦朗手上一样的男士裤裤。 蓝天瞬间撑大了瞳孔,表情惊悚,脸上头皮一阵发麻。那撑大到不能再大的,圆圆的,乌黑的瞳仁里,尽是被水汽包围的秦朗的俊颜。 趁秦朗把小裤裤抛向空中用手接的时候,蓝天一个箭步,冲出自己屋子。 秦朗瞪着空空的门口,半晌没回过神,跑了? 这速度,可比蓝天小学毕业五十米考试的速度快多了,以至于,秦朗没来得及看清蓝天穿浴袍的样子。 随即,秦朗脸上的笑容越放越大,那高高扬起的嘴角,怎么都收不拢。 ------------ 第13章 紧张 蓝小丁屋内,漆黑一片,只有门上的重重呼吸声。 蓝天死死靠着门,一手按着大大起伏的胸口,脑袋空空如也。她仰头抵着门板,张着嘴,像离水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呼吸。因为心跳过快,她的呼吸速度跟不上节奏而显得紧促。那半眯的眸子里,点点晶亮,盈盈水光,似湖水,似星光。长长的睫毛,轻启轻合,美到不曾给人喘息的机会。 她的胸口起伏过大,以至于她的上半身也似乎在跟着无限膨大和收缩。 心动从未终止,心跳来得突然,她手足无措。 过了好几分钟,蓝天才稍稍平息呼吸。 她深呼吸一口,缓缓向床走去。 屋子很黑,接着模糊的光线,她只能看清床上隆起的一块。 自搬到这里,小丁有了黑熊娃娃。小丁本不喜欢抱东西睡觉,但没有蓝天,自己一个人又不习惯。所以每天睡觉,小丁习惯把黑熊捂在被子里。 此刻床上隆起的样子,比小丁的个头大些。蓝天很容易判断小丁的位置。 蓝天轻轻揭开被子一角,先是屁股轻轻坐上去,而后整个身体轻轻挪上去。尽管如此,随着她上床的动作,床还是陷下去一块。 床上小丁眼睛闭得死死的,并且用被子蒙住头。 他这是做了亏心事,受害人就在他旁边,他睡不着。 那会儿,秦朗说只要他说出今天发生的事,就送他一套世界杯足球赛的门票并且还有来回的机票住宿。不是一张,是一套啊。 能观看世界杯可是每个球迷的梦想,何况小丁本身很喜欢踢足球。 小丁耷拉着脑袋,把脑袋左扣扣,右扣扣。 怎么办啊? 哎,左叹一声,右叹一声。 最终脑子里花花绿绿的足球明星脸盖住蓝天的脸,心一横,豁出去了。 至于自己犯傻的事,他早抛到了脑后。 刚才蓝天跑进他的屋,他就全身紧绷。 这个姐姐别看平时柔弱,生气了还是会打他屁股的。 有一次,他爬树,摔伤了腿,好在没大问题,只是蹭破皮。他以为没事,结果回家,蓝天拉着他饱饱的一顿屁股板子。 想到此,小丁屁股一紧。 赶紧翻身,面对蓝天,伸手抱着蓝天,脑袋往蓝天怀里蹭了蹭。 把自己当洋洋娃娃给姐姐抱抱好了。 这样就安全了吧。 蓝天根本没想这茬,她就纯粹以为是秦朗自己翻出来的。 蓝天躺在床上,闭眼想睡觉,脑子却无比清晰。记忆里第一次被秦朗亲吻的时候,也是这般紧张慌乱呢。 蓝天跑出去后,秦朗倒在蓝天床上,一夜好眠,无比惬意。 周末,秦朗没事,不用起太早。 他站在衣柜前,裸着上身,刚穿好裤子,门忽然被打开。 蓝天站在门口,一脸呆滞。乌黑的瞳仁周围,大大的黑眼圈,眼皮浮肿,一夜失眠的后果。 没看见,没看见。 蓝天自动模糊视线。 “有事”? “没事”! 蓝天退出来,身体一顿,不对呀,明明是她的房间。 蓝天再次进去,秦朗衣服还没穿上,西裤比内裤低了一点,刚好露出红色内裤的边沿。 那颜色红得刺眼,红得蓝天不敢直视。 怎么还不穿衣服,不用这么提醒我吧。 “我要换衣服了”。说完,蓝天只把秦朗当西瓜人,眼里只有轮廓,什么都看不清楚。 蓝天看秦朗捡自己的衬衣,眼睛眨的频率高到她眨不过来。 赶紧走,赶紧走。 事与愿违,蓝天心里念了多遍,最终把秦朗念进了她的浴室。 不带这样玩的吧,自己有浴室,跑她这里做什么。 “秦朗――”蓝天赶忙跟在秦朗身后。 “嗯?”秦朗突然转身,蓝天杀不住脚,一头撞了上去。 秦朗本就没穿衣服,皮肤滚烫,蓝天瞬间被烧坏了脑子。 “那个,那个,那个”蓝天支支吾吾,就是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 对上秦朗墨黑深邃的眸子,她的魂魄都被吸没了。 直到浴室传来哗哗水声,蓝天慢半拍的反应终于让她抓狂。 混蛋啊!混蛋! 浴室水声停止的中间,响起口哨。 吹的是《最重要的小事》。 这人心情不错。 蓝天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秦朗出来的时候,身上披了粉色浴巾。 她的。 这人有病,睡她的床,用她的浴室,穿她的衣服。最要命的是,她的浴巾穿在秦朗身上,长胳膊长腿都露在外面,那效果让蓝天想到了街上捡来衣服穿的乞丐。 这人绝对是脑子没门夹了。 长手长脚露在外面,偏生穿她衣服的人,正脸色柔和地瞧着她。头发尖上的水珠,有的晶莹剔透,有的顺着脸颊,滑进浴巾领子里。浴巾领子被撑得很开,刚被水滋润过得麦色皮肤,散发出暗幽的光芒,说不尽的性感。 蓝天揉揉眼睛,自己看错了吧。 错觉,这绝对是错觉。 秦朗洗澡的空当,蓝天已经换好了衣服。所以坚定自己神智后,蓝天镇定地走了出去。 反正这是他的家,他爱在哪里就在哪里,她没权过问。 蓝小丁要去学校参加足球训练,蓝天收拾好出门,陪蓝小丁一起去。 蓝天和小丁下山,准备去搭公车。 房子在山上,下山得走十来分钟。 身后响起汽车喇叭声。 蓝天搂着小丁都不回头。 人行道,汽车道,各走各的,毫不相干。 “滴滴滴――” 喇叭声越来越急。 蓝小丁回头,“姐,秦叔叔”! 小丁指着身后一米远的车子,惊喜道。 蓝天看到车子的时候,惊的不是秦朗跟着她,而是惊的秦朗的车。 “上来,我送你”。秦朗坐在高大的车里,森冷的气质,跟这黑色的宾利融为一体。 不是停车的地方,蓝天没多别扭,领着小丁往前面的路口跑去,绕过绿化带才上车。 蓝天和小丁坐后面。 车里面有杂志,新的皮椅,估计是才换过内饰,还有新皮料散发出的浓浓味道。 这车是秦朗的第一辆车,当年蓝天替秦朗选的。 秦朗本喜欢那种小型的轿车,奈何蓝天喜欢大型suv,磨不过蓝天,只好买了这辆。 这车的牌照也是当年的号码,七二七,她的生日。 蓝天挺想不明白的,既然秦朗讨厌自己,怎么又把和她有关的东西留这么久呢。特别是发生那件事后,秦朗应该是恨她吧。 蓝天望着窗外风景,坐豪华车,欣赏一路风景,看人世百态。 真是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到学校的时候,蓝天和小丁下车,秦朗也跟着下车。 这是要送到门口? “我们到了,谢谢”! 这位大爷能送她俩,不用挤公车,真是很感谢了。 “嗯”。 秦朗嗯一声后,长臂一伸,搂着蓝天“进去吧”。 感觉到手臂下的僵硬,秦朗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蓝天低头,脸就是被烧过头的油锅,红得发烫。 这是干什么? 蓝小丁去参加训练的时候,剩下蓝天和秦朗在看台上观看。 红绿色的跑道,一下子把两人拉进过去的时光。 蓝天体育不好,跑步的样子,无论怎么看,都是鹅行鸭步。 五十米短跑,八百米长袍,小学初中高中体育的必考内容。 蓝天整天跳得老高,到了运动场上,就是泄了气的皮球,焉了。 秦朗比蓝天高两级,不可能随时看到蓝天上体育课。偶尔遇到蓝天的时候,老和蓝天唱反调,惹蓝天生气。蓝天气急了就追着秦朗跑。 “跑什么,乌龟都比你有耐力。”。 最后,初中体育八百米毕业的时候,秦朗这么奚落蓝天的。 蓝天蹲在起跑线上,秦朗在跑道前面做口型:小乌龟。 枪响的一刻,蓝天像支离弦的箭,瞬间冲了出去。 最后,八百米及格,跌破所有人的眼睛。 ------------ 第14章 改变 “走吧,陪我去跑两圈”。秦朗站起来,对蓝天伸出手。 蓝天仰望着秦朗:真要跑? 秦朗双手抱于胸前:你说呢? 这实在大大超出蓝天的想象范围。出门没在意,这会她才发现,秦朗穿的是黑色运动套装,白色运动鞋,十足的运动装备。反观自己,t恤牛仔布鞋,实在是秦朗身边的陪衬。 蓝天最怕跑步,更别说和秦朗一起跑,会要了她命的。 “我不去”。她摇摇头。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小乌龟呵”。秦朗收回手,活动手腕脚腕。 “不去”! 乌龟就乌龟! “哎!哎!我不去啊”。 秦朗哪能随蓝天愿啊,直接拉起蓝天往跑道走。蓝天在后面坠着,只是她的力气太小,最后轻而易举被秦朗拉进跑道。 蓝天站着当木桩子,死瞪着秦朗。腿长在自个儿身上,反正就是不迈脚,看你怎么着。 秦朗有的是办法,你不跑我拉你跑。 蓝天在秦朗身后身体东倒西歪,终于妥协。 远远的,她看到蓝小丁和同学们正望着这边笑。 好吧,她还要脸呢。 “好了,好了,你放开,我自己跑”。 “呵!”晴朗松开手。 蓝天像只兔子蹿了出去,在秦朗前面跑着。只是她这速度,就是秦朗面前蹦跶的一只兔子。 呃…… 蓝天嗓子里打了个嗝,她双手捂着屁股,脸上满满的化不去的惊悚。 小屁股被袭击了!凶手是秦朗! “快点”! 蓝天没反应过来,屁股上又来了一下,力道比刚才还重。 “秦朗,你讨厌。”无力的陈述句! “什么”? 蓝天实在气急,这人拍了她屁股,更没事似的。瞧人家,脚下原地跑步,头望着前面,仿佛干这事的人不是他似的。 蓝天不干了,凭什么她就得听他的呀。 蓝天停下,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秦朗小跑跟着,“想换个方向跑”?说完,秦朗跟对面小丁他们足球训练的队伍招了招手。 对面蓝小丁队伍里一阵嬉笑。 “那是我姐”!远远地,蓝天听到小丁自豪的声音。 “那个男的呢”?几个同学推小丁,好奇道。 “我姐夫”。更自豪的回答。 蓝天想疯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谁允许那臭小子瞎吹的。 蓝天一个愤怒的眼神瞪过去,蓝小丁你给我等着! 小丁低头,再也不理旁边人的说笑。 当然,蓝天这眼力毫无杀伤力,所以,秦朗对她这表现不是很满意。 应该再愤怒一点,暴跳起来更好,他想。 “快,跟上”秦朗扯着蓝天的胳膊,加快了速度。 讨厌,我要跟你跑吗?蓝天心里又气又急。 蓝天撅起来,和小驴有得一拼,她使了蛮力,居然从秦朗手里挣脱出来。 “运动,运动,屁股才有弹性”! “讨厌”!蓝天屁股捂得更紧了。 这个混蛋,说就说吧,老是拿她屁股开刀,这次居然用上了脚。 蓝天怎么也沉不住了! “你说什么”?秦朗悠哉悠哉,根本就不当回事。 “讨厌!你混蛋!”蓝天气急,两眼通红。 “大声一点”! “讨厌!讨厌!讨厌——”。 “嗯,不错,有进步”! 这? 一拳打在棉花上,蓝天使了全身的力气,才吼出来。可人家秦朗根本不在意。 这小火苗,瞬间给掐灭了。 她不甘心啊,凭什么这样对她啊? 蓝天提脚向秦朗踹去,秦朗没有防备,黑裤子上,印上一个大大的灰白色脚印。 “哈哈哈”!蓝天一个没住,笑了出来。 秦朗一看裤子,眼珠子一抡,这丫头胆儿肥了,“说吧,想怎么受罚”。 “你先踢我的”。自知大事不妙的蓝天,拔腿跑了。 “你站住啊”?秦朗在后面,紧走慢走,也不赶上。蓝天在前面一步三回头地跑,生怕被后面的人逮住。 蓝天紧张的是秦朗的报复。 秦朗玩的是逗弄躲避追赶的小鹿。 一个紧张,一个惬意。 两人追赶了一会,蓝天实在跑不动了,不得不站着弯腰大大呼气。秦朗靠近,她也不跑,一副任你宰割的样子。 秦朗捏了捏蓝天红扑扑的,水润的脸蛋儿,“傻气” 秦朗很快转身跑进球场,加入小丁他们的比赛。 蓝天气不过,摸着被掐得发疼的脸蛋,死瞪着秦朗硬朗的背影。 秦朗踢球很好看,但与以前相比,毕竟少了几分飒爽英姿。站在一群小朋友的队伍里,真是年轻不起来。即使是这样,蓝天也觉得好看。 好几年没看到了呢。 秦朗在后卫截球,到手后一阵带球跑,最后直接把球传给小丁。 小丁反应很快,球被踢进对方球门。队友一阵欢呼。 蓝天独自在看台上看了一会儿,球场上,秦朗时不时地投来一抹得意的笑意。 只有离得远远的,蓝天才敢看着秦朗不挪眼。因为太远,她可以假装是看别的地方而焦点不离秦朗。 蓝天喜欢看秦岚踢球,小学,初中,高中一直不变。球场上,她的眼里自始至终只有秦朗的身影。秦朗很好胜,球场上总是最拼命的那个,总是挥汗最多的那个。 秦朗挥汗如雨的样子,最迷人。太阳下,绿草地上奔跑的少年,白色的球服上沾染点点泥土。汗如雨下,顺着脸颊流淌下来。额头上,眉毛上,睫毛上,鼻尖上到处都是透亮的点点汗珠。头发一甩,发尖上的汗珠飞起,张扬着少年时代的活力。阳光撒下,汗珠反光,他整个人像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秦朗不喜欢照相,也从不跟蓝天一起照相。为了得到一张秦朗球场上的近照,蓝天求了好多次健民。 健民答应给蓝天弄一张,前提是让蓝天陪他一起野炊。 野炊那天,蓝天摔伤了腿。 秦朗得知蓝天跟健民一起野炊摔伤了腿,除了偶尔给蓝劲松买酒顺道来看蓝天,几乎一个月没跟蓝天说话。 养伤的一个月里,虽然秦朗不理她,但她抱着秦朗的照片,每天乐得睡不着觉。 蓝天记得,她两年前离开蓝宅的时候把照片扔在抽屉里。所以,晚上回去的时候,她趁秦朗不在,进书房找了一圈。 结果,一无所获。 罢了,不属于自己,拿着也没用。 记得那个人的手机里有秦朗的照片,单人的,合照的都有。所以,秦朗不是不照相,也不是不给照片,原因是她不是那个人。秦朗的一切温柔只会给那个人。 那个人可以轻易得到的东西,她却只能用尽心思。 而她,只能像个小偷一样,偷偷藏着自己的心思,偷偷拿着秦朗的照片,偷偷地哭,偷偷地笑,偷偷地满足。 所以,她真是傻透了。 秦朗给小丁转了一所学校,离家更近,学校条件也很好,更重要的是学校的球队,是整个上海市最好的一支。蓝天不知道这事,直到正式报到那天,蓝天在新学校门口,才懵懵懂懂知道小丁换学校了。 望着小丁很欢快地进了学校,她瞧了一眼身边的秦朗,气定神闲。 先斩后奏,她是最后知道这事。 这学校,不是别的,正是她和秦朗的母校。 小丁很喜欢新学校的球队,但不喜欢新学校的同学。 新学校是所谓的贵族学校,身份地位悬殊,小丁自然会自卑。 小丁从不问蓝天要东西,更别说是一些手机,平板电脑,机器人之类的奢侈品。秦朗给小丁买了平板电脑的时候,小丁高兴得手舞足蹈,两眼放光。可见,小丁内心是十分渴望这些东西。 不仅玩具,小丁喜欢上了漂亮衣服汽车。他每天回家谈论的话题里,多了名牌多了汽车。蓝天很担心小丁这样会被带坏品性,但秦朗要给,她拦不住。 学校里的同学个个都娇生惯养,一个比一个金贵,对此,蓝天再清楚不过。小丁在这样的环境里,想要缩小和别人的差距,想要不被别人嬉笑,攀比就水到渠成。 学校里,孩子个个人小鬼大,拉帮结派。哪会蓝天和健民就没少欺负势单力薄的同学。有一回,一个叫王兰的女孩子当着秦朗的面装温柔,装大方,背后用开水烫别的同学,用针扎人家,用手机给别人拍j□j。蓝天看不过去,和健民一起教训那个王兰。后来,王兰在秦朗面前告状说蓝天欺负人,还说蓝天嫉妒她和秦朗走得近。 后来秦朗到蓝天家里,给了蓝天一顿屁股板子。 蓝天哭红了眼,“那个女的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了她打我”? 秦朗狠狠道,“不许你欺负人。女孩子哪有像你这么野蛮的”。 “是,我野蛮,我不要你管。你滚!” 秦朗头也不回地离开,两人半月未说一句话。 直到有一天,蓝天被王兰赌在路口。 “以后离秦朗远点”!王兰一手玩着头发,挑衅道。 王兰的脑袋很圆,脸很宽,偏生留了长发,额前是又长有厚的刘海。额头被头发遮住,下面的脸只剩下直径很长的,半椭圆形脸。王兰是甘肃移民来的,颧骨上两个大大的高原红。王兰的嘴唇厚,唇线短,抹上点唇彩,咋一看,这就是日本古时候的艺妓妆。 蓝天气不打一出来,秦朗那混球看上王兰哪一点了呢。要是个比她好看的,或者性格善良的,她还没这么大气。 脑子晃过半个月前,秦朗打她屁股的样子,蓝天压下心中的火气,不想跟这人一般见识。 蓝天步子还没挪开,便听到王兰压低了嗓子道, “秦大哥,你终于来了。呜呜。。。” 随着这一声声呜咽,蓝天背后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蓝天,又欺负人”? 蓝天提到胸口的呼吸,压了下去,懒得理这对讨厌的人。 蓝天没答话,没回头,走了。 蓝天以为自己离开,那两人腻歪去了。她自己离开时一回事,可是想到秦朗和别人在一起的场景,心中还是难受得要命。 想着想着,心口越来越堵,两行眼泪就挂在脸上,她也不擦。独自难过,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她居然不知道。她感到肩上一阵压力,回头一看,发现是秦朗正搂着她。 她正难受呢,凭什么要被他搂。蓝天挣扎。 “我以后不理她了”。秦朗只看前面,不看她。她看到秦朗耳根处泛红。 “关我什么事”! 她还在生气呢。 “对不起。错怪你了”,顿了顿,他把她的脸掰向前面,不让她看他,“我只是不喜欢你欺负人。我想你好好的”。 不会表达的青涩年纪,一个拽拽的不会表达真实的自己,一个懵懵懂懂不会体会别人,注定要经历比别人更多的东西。 想到此,蓝天为小丁捏汗,生怕别人欺负他。 新同学不好相处,小丁每天回来,从不抱怨。小丁学习的自觉性比以前好了很多,每天回家,再也不用蓝天唠叨,他第一件事就是做自己的作业。不懂的时候会问蓝天,蓝天不懂的时候,他也会问秦朗。而秦朗也会好脾气地给小丁讲解。 一切都似乎很和谐,可蓝天总觉得不踏实。小丁进取心强了,她当然高兴。可小丁要是学会了攀比,就会渐渐把脚踏实地抛之脑后。这对她对小丁都不是好事。 于她而言,寄人篱下,她没有这份实力。 于小丁而言,不利于成长。 再三思量,蓝天决定跟秦朗谈一谈。 ------------ 第15章 转学(抓虫) 谈什么呢,蓝天没底。不是说她没主见,而是她一见秦朗就紧张。那种舌头打结,原本想好的话在瞬间消失,脑子空白的状况,让她非常不自在。 蓝天在宅子里焦虑不安地等待秦朗回来的时候,秦朗出差了。 秦朗的告别电话,让她拧紧的心,瞬间放松开来,但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失落。这种失落让她提不起精神,做什么都觉得烦躁。 蓝天让佣人都回去休息几天,直到秦朗回来再过来。 佣人柳妈张了张嘴,想说我在这好照顾你,看蓝天淡淡的无所谓的表情,只好答应。 蓝天和柳妈很熟。秦家除了秦朗,蓝天最亲近的人就是柳妈。蓝天对秦朗的父母也熟悉,但之间总有点隔阂。特别是秦母不喜欢蓝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蓝天小时候很可爱,秦蓝两家关系也好,秦母自然也喜欢蓝天。蓝天出生的时候,秦母说,既然我儿子叫秦朗,这丫头就叫蓝天好了。 晴朗的蓝天,刚刚好。 蓝劲松一阵爽朗的笑,定了。 小时候的秦朗和蓝天,天天秤不离砣,砣不离秤,好得很。蓝天学说话,走路,骑单车等等都是跟秦朗学。除了上学不在一个班级,只要秦朗在的地方,蓝天就一定也在。 秦朗和蓝天这么发展下去,一定会开花结果的。但在两家喜滋滋地盼着,望着的时候,秦朗和蓝天的轨迹发生了变化。两人南辕北辙,越行越远。 十几岁的蓝天真不怎么讨喜。特别是初中以后,抽烟、喝酒,泡吧、打架样样都来,除了秦朗,没人能治得了她。 秦母说正常的女孩子,应该温良贤淑,知书达理,不应该整天到处疯。说了蓝天几次,不见效果,秦母不再说这事,对蓝天也渐渐淡了。到后来,蓝天到秦家去找秦朗,秦母斜眼都不看蓝天了。 蓝天也知道秦母不喜欢自己,可还是没脸没皮地往秦家跑,因为那是秦朗在的地方。 秦家唯一对蓝天好,真心喜欢蓝天的,只有柳妈一人。蓝天没想到,自己再回蓝宅的时候,秦朗居然把柳妈叫过来帮忙。刚见着的时候,那种久违的亲情立刻涌上心头,蓝天对蓝宅悲伤之余,幸好有柳妈在,才冲淡心里那点酸楚。 她想单独在蓝宅里呆几天,搬来这么久,难得有机会和小丁两人呆在蓝宅。 没有外人的蓝宅,她才敢想想,回忆回忆。没有外人,她才会觉得这里是家,是那个曾经有欢声笑语的天堂。即使蓝宅变成秦家的产业,但是从小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永远无法割舍。 蓝天把宅子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院子里,原来的花花草草,变成了大片的向日葵。向日葵是她喜欢的花。蓝家还没倒的时候,蓝家是小丁的妈妈打理,种的是季节性的花,过一季,换一批。就像交替变换的季节,这里的花样式繁多,颜色亮丽,俨然就是花海。 院子里的石磨不见了,听柳妈说石磨坏了,秦朗搬来后让人把石磨抬走了。蓝天以前,不喜欢喝牛奶,果汁等,就喝豆浆。每天早上必须喝甜甜的豆浆才上学。爱女极深的蓝父,命人打造了一台石磨,每天让人现磨新鲜的豆浆给蓝天。 时间一晃五年,如今东西虽不在了,蓝天印象里的石磨却是清清楚楚。 院子后面,墙角附近几棵法国梧桐是小时候种的,现在已成了参天大树。下面的秋千架也换了新的。蓝天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秋千上,不荡也不动,依着一边的绳子,默默发呆。只有在秋千上的时候,才是她最安静的时候。 蓝天摸摸秋千的铁链,上面有假的花藤。蓝天坐在秋千上,两眼空洞地往着头顶灰蒙蒙的天,怎么也找不到小时候的乐趣。 物似人非,和过去相比,再怎么相像,也回不到过去了。 小丁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里踢了一会足球。看得出来,小丁很喜欢这个院子。这片不算大的草地,是他的一方小乐土。 自从换了学校,小丁的足球技术进步了许多,每天回家就拉着蓝天说自己又学了哪些动作,了解了哪些足球知识。一边为小丁高兴的同时,蓝天害怕小丁再无法舍弃这种优越的生活。如果有一天让小丁再和她回到平民窟一样的小窝,小丁一定会不习惯的。 蓝天就坐在秋千架上,表情淡淡地看小丁来回踢球。 “姐,你怎么不高兴”?小丁终于跑累了,满头大汗地坐在蓝天的旁边。 “没有啊,姐有什么不高兴的”。蓝天脚下使劲一点,秋千缓缓地荡着。 “不,你就是不开心”。 “你什么都看的出来”。蓝天白了小丁一眼,“小丁――”? “恩”?小丁睁圆了眼睛等着蓝天的下文。 “你喜欢这里吗”? 小丁点了点头,“喜欢”。 “那如果有一天要离开这里,你舍得吗”? 小丁摇了摇头,低头沉思一秒,“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姐,咱们会离开这里吗”? 小丁已经很好地掩饰了了自己的情绪,但他的眼睛骗不了人。那里面有很多不舍。 其实,蓝天又何尝不是。从云上跌倒低谷,再从低谷爬上云霄的人,对云霄的生活就会比常人更加不舍。那种从云上到低谷的生活,落差太大,蓝天的体会最深。那种在低谷回忆,想念过去美好日子的绝望,真的会让人窒息。短暂的回到原来丰衣足食的生活,她不只舍不得,她更加害怕再次面对那种巨大的落差。 但,终究要离开的,不是吗? 这里呆不久的。 “小丁,新的学校好吗”? 小丁明亮的眸子,瞬间有些暗淡,用不符合他们年龄的平静语调道,“我能学到更多的足球”。 “那你喜欢你的同学吗”? 小丁把手里的足球抛起来又接住,如此反复,并不回答。 “那你在学校里开心吗”? “……” “想不想原来的学校”? “……”小丁闷闷地点头。 答案和蓝天猜测的一样,小丁虽然喜欢,但很不开心。 蓝天不想要小丁不开心。 等秦朗回来一定要秦朗帮小丁转回去,蓝天暗下决心。 偌大的宅子,只有蓝天和小丁两个人,夜里就显得冷清了。 这两个月有秦朗在,蓝天老觉得尴尬,注意力被分散,没得觉冷。 今天秦朗不在,没有了要防备的人,她这心里空空的。家不是家,越是回忆,心里越难受。在床上翻转一百八十遍后,蓝天自己抱着被子,进了小丁的屋里。 睡得正香的小丁,忽然被打扰,别扭地翻身,把搂着自己的手蹭掉。 没过多久,蓝天又把小丁抱在怀里。 这下小丁不蹭了,懒得蹭,反正最后都是这个结果。 为了加深小丁回原来学校的想法,蓝天特地陪小丁回原来学校去玩。 小丁像回到水中的鱼儿一样,在原学校自由自在地奔跑。 这里有很多他的同伴,他一边跑,一边了呵呵地跟朋友么吆喝,“我回来啦”! 不一会儿,小丁身后成了一只小小的队伍。 小丁和小伙伴们跑进足球场踢球。小丁的技术好了很多,这令小伙伴们惊叹不已。 小伙伴们对小丁惊诧的同时,对小丁有个帅气的姐夫也是相当羡慕。 于是,有的忍不住说了,“小丁,你姐夫什么时候能再跟我们踢球啊”。 这一说,旁的也跟着起哄,“对呀,对呀,叫你姐夫再来教教我们呗”。 “小丁你真了不起”。 “小丁,我们是朋友不”? “小丁,我知道你最讲义气了”! “……” 小丁被一阵海夸,一阵好求,尾巴自然就翘上了天。 要知道,转去新学校这段时间,别人都不理自己,到这里,被人捧着,夸着,羡慕着,这滋味,真叫一个爽啊。 姐夫!那是姐夫吗? 牛皮都吹出去了,小丁看了看看台上的蓝天,眼睛一亮,贼兮兮地答应了。 蓝天怎么也没想到小丁会揽下这么档子麻烦。 求秦朗,怎么求?想想秦朗的冰块脸,她就一阵哆嗦。 “姐,求你了!我都答应了”。 “……” “姐,好不好嘛”? “……” “姐,你给说说呗,秦叔叔一定会答应你的。大不了,以后,我,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要说你自己说去吧,谁叫你乱说,活该”。 无论小丁怎么说,蓝天就是不答应。小丁实在没辙,耷拉着脑袋跟在蓝天后面。 哼,不帮就不帮! 等着瞧! 公交车上,小丁拿蓝天的手机玩,蓝天没拦他。小丁喜欢玩蓝天手机上的植物大战僵尸,她知道的。 “秦叔叔”! 这小子,真要自己给秦朗说了?蓝天好笑地盯着小丁。 不过下一刻,蓝天就错愕地笑不出来了。 “嗯,我和姐姐都很好!我姐有话想对你说”! 小丁迅速把手机凑到蓝天耳边,蓝天一时没反应过来,愣着,居然听到电话那边秦朗愉悦的笑声。 可没把蓝天给吓出病来,蓝天接着手机,直接挂了电话。 下一刻,手机响起。 秦朗打来的。 蓝天要是再挂掉就说不过去了。她只好硬着头皮把手机放到耳边。 尽管隔得很远,她听到那头呼吸声的时候,还是红了脸,手心因为捏得太紧而出了汗。 ------------ 第16章 意外 “有事吗”?电话那头,秦朗的声音低沉,少了几分厚重,好似十分轻松。 “你――”,蓝天看了看低头装鸵鸟的小丁,“忙吗”? 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生怕惹那头的人不高兴。 “嗯,不忙”。 “哦”。 双手捏着电话,电话在手里发烫,烫着她发红的耳朵。 “不是有话要说吗”? 秦朗最近,越来越好脾气,对蓝天笑容也多了些。就好比现在这样,口气轻松,似循循善诱,让她不那么紧张,有了想说的勇气。 “就是小丁原来学校的同学想和你一起踢球。”还没说完,她被小丁碰了一下,小丁手指了指车门。 蓝天电话放在耳边没说话,车子到站,车里有点吵,她听不见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她跟着小丁往出走。 “站住,你别走”。蓝天手臂被人抓住,手机掉到地上。 蓝天回头,一三十出头的妇女正一脸怒气地冲她吆喝。 “你这个小偷,你别走”。妇女似有发泄不完的满腔怒火,抓着她的手臂有掐又拧。 蓝天实在是搞不清楚状况,周围已经有大片鄙夷的眼光向她投来,她顿时觉得气紧。 “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你不要脸,看你长得一副正经的样子,居然做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你还我手机”!妇女见蓝天手臂往外扯,怒气大增,一边骂蓝天,一边扯蓝天头发。 “没有,我偷你什么了,你认错人了”。蓝天急得快哭了。 妇女的声音极大,车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事,围着蓝天。有的在后面推她,有的伸出手掐蓝天,力气还特别大。 “搜她的包”。 “这种小偷最可恨了,就趁人多行窃”。 “不承认就搜身”。 …… 众人七嘴八舌,均是十分愤怒的样子。 有人扯下蓝天的包包,果然在蓝天包里翻出了一款白色女士手机。丢失手机的妇女一看,果真是自己的手机,更是激动得伸手给了蓝天一耳光。 有人变掐为打,拳头落在蓝天头上,脸上,背上。蓝天的额头紫了,脸肿了,嘴角破了,头发散乱了。片刻的功夫,她的样子变得可怜又恐怖。 还有人,趁机将手抚上蓝天的屁股。 蓝天这时候,已经说不出话,只觉得有无数只猛兽,张着血盆大口,要将她吞食。众人羞辱的话语,变成溃堤的洪水,将她淹没。 天旋地转,两眼一黑,耳边只剩下冷漠愤恨的话语。因为被太多人包围,她居然没倒下去,只瘫软地靠在别人身上。 这更方便了某些有龌蹉心思的人。那人将手从蓝天背后伸进她的衣服里,解开了她的内衣扣子。因为蓝天正面对着许多人,那人便将手辗转向下,伸进她的裤腰。 蓝天能感觉到自己身体被人侵犯,但是真不开眼。张不了嘴。 不要,放开。 不要。 她再心里痛苦呐喊。 “贱人,装死,少跟我来这套”。被偷手机的妇女剧烈晃动蓝天的身体,反倒让那只作恶的魔爪,暂时离开蓝天的身体。 妇女松手,蓝天软软地倒在地上。 妇女尤嫌不解气,用高跟鞋尖踹了蓝天两脚,落脚点正是蓝天胸口。这是有些恶毒了。但是人们在愤怒的情况下,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行为是否过激,他们更多的是想要发泄。 其他的看客,有的也跟着动了脚。 “放开她”!人群里,一阵暴呵。震动整个车厢,也震怕了其中的一些人。 “该不会打死了吧”。有人看了蓝天面若死灰地瘫软在地上,开始心虚。 “哪能这么弱,敢出来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肯定都是不要命的”。 “哎,多可惜的女孩子,造孽哟。父母真是白给了一副好身子了”。 …… 这是于心不忍了! 小丁使劲刨开人群,一见地上奄奄一息的蓝天,顿时被蓝天的样子吓坏了。 “你这些坏人,要是我姐姐出了意外,我一定不放过你”。小丁怒红着眼,指着妇女吼道。冷冽的眸子,扫过在场所有的人,仿佛真是要记住所有人的模样。 一些人惺惺地缩了缩头,不敢看蓝天兰不忍赌的模样,更不敢与这个小小的却充满能量的孩子对视。 毕竟是普通老百姓,虽然痛恨小偷,但是如果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死在自己面前,且自己还参与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该不会出事吧”?心虚的人忍不住问那个被偷手机的妇女。 “能出什么事,不就是装死呗”。妇女又要去踢蓝天,小丁趴在蓝天身上,挡了这一脚。 这是有些过分了,大人们对孩子总是于心不忍的。当即有人拉开妇女,劝她算了。 “这姑娘怕是真的身体不好,赶紧叫救护车吧,别弄出了人命”。司机报警后,挤进人群。 “姐,你不要扔下我”! “姐”! 小丁哭得眼泪鼻涕直流,蓝天脸色白得发紫,始终没有反应。 妇女见状,也被蓝天这幅样子吓得六神无主,“我,我,她活该!大家都动手了,又不是我一个人打的,少赖我”。 “就是你,我姐妹偷你手机!没偷!” 小丁理直气壮,声音震耳欲聋,众人被他这气势感染,内心开始动摇。 也许,也许,真不是呢! “没偷,手机怎么会在她包里。我看你也是同伙,先下车接应的吧”。说起手机,妇女又来了气,只是不像先前那般激动。 “大家先别闹,等警察来了再说。现在请大家先让一让。到站的先下车,没到的各自回自己的座位。这位小姐情况看起来很严重,大家给她留个空间。” 听司机这么一说,众人陆续散开下车的下车,回座位的回座位。瞬间只留下小丁抱着蓝天的身体哭泣。 众人被小丁的哭声感染,车里顿时变得冷静,沉默,充满哀伤。 汽车停着没走,谁也没有催促,大家一起等着,直到救护车来。 蓝天被抬上救护车,小丁也跟着离开。车里众人长长呼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下,沉闷一扫而空。 医院里,秦朗守在蓝天床前,沉默着,看着。 黑色的西装,衬得他的背部更加笔直,线条清晰。他坐着,端着,只静静地听蓝天微弱的呼吸。医院本就萧涩的氛围,因此而更加诡异骇人。 小护士端着药盘,进来的时候,被这沉寂的气氛慑到,当即一个激灵。 “我给她换药了”。小护士小心翼翼道。看冷峻的男人点点头才敢进来。 刚迈出脚,因为高跟鞋的声音,男人犀利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如鹰隼,如刀剑,如冷冰。小护士立刻放轻了脚步,大气不敢出地走到蓝天的床前。 蓝天身上有几处被被踹破了皮,需要消毒换药。内伤脾破裂已经做了手术。 小护士头一回面对这么冷酷的男人,难免紧张。又因为男人要凌迟人般的目光,解蓝天衣服的时候,她手抖得厉害。 “我来”。 不似他冷漠的外表,他的声音很轻,流露着浓浓的柔情。他的动作也很轻,生怕碰到她的伤口。 当蓝天的衣服被解开的时候,见过太多血淋淋的伤口的小护士,被这到处发黑发紫的身体惊到了。居然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一旁的男人,随着多处伤痕的呈现,两鬓,颈项,手背上青经直冒。那突突的青色血管像要爆炸似的,隐隐透着跳动膨胀的血气。 小护士屏气凝神,她只能听到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了。 是了,任谁看到这幅恐怖的画面,都会痛恨那下狠手的人。 “轻一点,我一会再来”。男人走了出去。 “呼――,好恐怖!”小护士拍拍起伏的胸口。 小护士清理完蓝天出来的时候,秦朗坐在外间沙发上看视频。那脸色比刚才在病床前还冷还慎人。秦朗旁边站着他的助理小莫。 秦朗看的正是小莫刚弄来的公车上的视频。 尽管小丁已经将事情前后给秦朗说了一遍,秦朗以为是单纯的认错人。 可看到视频的时候,秦朗已经无法用生气来形容自己了。如果刚才蓝天身体上的伤痕刺眼,眼前这些画面便是刺心。 这不止是认错人,明明是欺负人。那些高高低低的拳头令他眼花缭乱。 疼了,这一下一下打在蓝天身上,也打在秦朗心上。 小丫头那么忍气吞声,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还有那只偷偷侵犯蓝天身体的魔爪是怎么回事? 哪怕那人做得隐秘,不在镜头里露面,趁蓝天和他靠得近,将手藏在蓝天身后,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秦朗看见了。 他还看见小丫头倒下去前,无助的眼神。 那么可怜,那么绝望,那么害怕。 秦朗死死地捏着拳头,骨节因此咯咯作响。 不废了那只碍眼的手,他誓不为人。 站在一旁的小莫早已是冷汗连连。他一直在国外帮秦朗打理公司,这一次才从国外回来。没想到,脚刚落地就遇到这事。 小莫不认识蓝天,连他这个外人都觉得画面里这些人过分了。 小莫见过秦朗生气,不高兴,烦乱,但秦朗这般失去理智的神态,他第一次见。 他有种预感,回国不一定不轻松。 “把这人给我找出来”。秦朗杀人般的眼神,似要将画面里的人凌迟。 小莫知道秦朗说的是谁,立刻领命出去。 秦朗回到病床前的时候,原本睡在一边小床上的小丁已经醒了。他牵着蓝天的手,呆呆地望着蓝天。 见秦朗进来,小丁脸上一夸,两颗豆大的泪珠滑了出来,“秦叔叔”! “别哭,你做得很好”。小丁趴在蓝天身上,替蓝天挡了一脚,秦朗刚才也看见了。那一脚踢在小丁腰上,力道怕是不轻。 回来的时候,小丁只是跟他说了蓝天的事。刚才看视频,才知道小丁也伤了。 那会小丁侧躺在旁边小床上,一动不动,估计是疼。 “可姐姐还是伤着了,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毕竟是小孩子,小丁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抽一抽地哭。 他这是伤心难过。 “好了,别怕!有我在,以后谁都不可以欺负你姐姐了。” 小丁望着秦朗,停止哭泣,才慢慢点头,“我也会好好保护姐姐”。 “嗯!”秦朗低低地答应,“你去叫门外的阿贵师傅进来”。 阿贵是秦朗家的司机。 “你带小丁去检查一下,要仔细点,特别是腰上”。阿贵进来的时候,秦朗吩咐道。 阿贵带小丁出去后,屋子里瞬间恢复了寂静。 秦朗这已是第二次见蓝天这毫无生气的样子。上一次是贫血晕倒,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甚。 “如果再送晚一点,我们怕是无能为力了”。医生的话,在秦朗脑海一遍又一遍地想起。 秦朗怎么也想不通。 怎么会这样呢? 隔了两天不见,居然差点没了。 蓝天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样子,脸上白的刺眼,仿佛她随时都可以离开他的世界。 ------------ 第17章 意外来客(抓虫) 秦朗握着蓝天的手,她的手冰凉,反而显得他的手手心发热。 蓝天前段时间,手很粗糙,长了大大小小的茧子。在蓝宅修养一段时间,现在手上皮肤好了很多,但茧子还没蜕完。 秦朗用大拇指摩挲着蓝天的茧子。因为摩擦,长茧子的地方发热,变软了些,他才又换另一处地方揉搓。 蓝天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不住地摇头,嘴里模模糊糊地说着话,就是醒不来。秦朗上床搂着她,一直揉她的太阳穴,她才渐渐平息下来。 反复几次,直到傍晚的时候,蓝天才醒。 “嘶――”。睁开眼睛,身体刚动了一下,挣到伤口,疼得她额头直冒汗。 “别动”。 她呆呆地转向旁边,秦朗正搂着自己。 “伤口疼了是不是”?轻声细语,如和风般温暖,如大提琴般悠扬。 伤口顿时那那么疼了。 她伸手摸摸那透着憔悴的脸颊,轮廓如雕刻一般,线条都是硬的。浅浅的胡渣,乌青的黑眼圈,这个男人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呢。熟悉的面孔,她第一次觉得离自己这么近,触手可及。她冲他笑笑。 她贝齿轻合,粉红的唇,柔柔的笑。这笑如晨光里的茉莉,也如昙花一般,难得一见。那笑得半眯的眼睛里,亮亮的,映照着他放大的俊脸。 “真好看”。她说。冰凉的指尖,全是他肌肤的温暖。 “姐,你终于醒啦”?小丁从外面的客厅跑进来,见蓝天醒了,终于不再是苦瓜脸。一下子冲到蓝天床前。 “嗯”。 “嗷,太好了,姐你终于醒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一天,快一天啦。医生说你差点醒不来了。” “哪有那么夸张”? “你要是不醒,我,呜呜”。小丁忍不住,趴在蓝天腿上,脸埋在被子里,哭了起来。 “好啦,没事了”。蓝天想摸小丁的头,手够不到,巴巴地望着一旁的秦朗。 小丁这是真怕了,想起车上那些人恐怖的嘴脸,他哆嗦一阵一阵的。 “行了,你姐刚醒,你这样压着她,她伤口疼”。一旁的秦朗提着小丁的衣领,提起来。 “哎呀”!蓝天乖乖地配合。 “姐,你哪儿疼了!姐,我不哭了,你别动!我不压你了”。小丁立刻站起来,两手一抹脸上的泪水,摸了个大花脸。睫毛上还沾着水汽,很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好啦,我没事”。 麻药过去,伤口有点痛,她怕小丁担心,强忍着。越忍,头上的汗越多。 秦朗拿了毛巾,擦她的额头,“小丁,你先和阿贵师傅回去,这里有我照顾你姐姐”。 “不,我不想离开我姐”。小丁扯着蓝天的被子,满脸满眼的哀求和坚定。 “医生说了,你姐姐需要静养。你在这,她没法安心睡觉”。秦朗顿了顿,看着小丁倔强的小眼神,才又说道,“你姐姐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先回去,让柳妈做点吃的,明天早上送过来”。 小丁不情愿地看了看蓝天,“姐――”。 蓝天虚弱地看着小丁,也不说话。 小丁低下头,沉默几秒,“好吧!姐,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蓝天笑笑,忍得难受,她的脸已经泛红,“好”! 小丁离开,蓝天才想起,秦朗怎么和自己躺在一起,还搂着她。 “怎么,伤口疼得厉害,眉头都拧在一起了”。秦朗一边说一边揉蓝天的脸。 “你下去吧”。 秦朗一看蓝天这样子,对蓝天笑了笑。 呵!这丫头,害羞了! 秦朗索性脱了鞋,脱了外套,全部躺了上去。 蓝天不可思议地望着秦朗,眼睛越睁越大,圆圆的眼珠周围露出点白,再撑大,眼皮都不够她撑了。 秦朗刮了一下蓝天的鼻尖,“瞪着我做什么,又装不认识了”? 真有点不认识了。又不是没地方坐,跟她一个病号挤什么。 晚上一个叫小莫的年轻的西装男人给秦朗送来食物,秦朗才起身下床。 小莫给蓝天一个微笑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这下好了,外人都看见自己和秦朗躺在一起了。小时候两人在一起睡过,可现在不同呀,男未婚女未嫁,又不是真的兄妹,睡在一起算什么。 “想什么呢?”秦朗已经给自己盛了饭,“今天不能吃东西,眼巴巴望着也不行”。 秦朗对蓝天举了举手里的碗筷。 哪里巴巴望着了。 蓝天把头转向另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秦朗慢条斯理吃饭,蓝天无聊地等待消磨时间。 在饭菜折磨人的香味中,蓝天转回头,哀怨地瞧着秦朗。休息了一阵,秦朗脸上少了许多憔悴之色。 蓝天瘪瘪嘴。 太特么折磨人了,山不转水转,好你个秦朗,总有一天你会栽在我手里。 饭后,在蓝天瞪得不能再圆的眸子里,秦朗再次优雅地滚上了她的床。 被秦朗搂着,蓝天挺尸半天,说不出来半个字。 “睡吧,乖”。 你在我睡不着啊。 轻轻的鼾声,在她颈项处想起,她忽然就想笑。 原来死秦朗也会打鼾,哈哈。 蓝天睡得特沉,被秦朗淡淡的男性气息包围,很温暖,很安心。 早上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小丁放大的小脑袋。小家伙昨夜估计是没睡好,眼睛周围乌黑,这会躺在自己身边,正呼呼大睡。 秦朗呢?怎么换成小丁了? 蓝天喝了一点粥后,感觉伤口有点痛,躺着,由着小丁拧了毛巾给她擦脸。 门外有人进来的声音,蓝天和小丁都没在意。 “夫人,到了”。 是柳妈的声音,还有一人。能让柳妈恭敬地称着夫人的,没有别人。秦朗的母亲,蓝天认识。蓝天深呼吸,“好了,小丁,都收起来吧,有客人来了”。 小丁把洗脸盆端进洗漱间。跟着,秦母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柳妈。 岁月真的很不公平,只会打压底层人的生活,压弯底层人的脊背,在底层人的脸上刻画时光流逝的痕迹。对于有钱有势的人,岁月是把杀猪刀的论断根本不成立。对她们而言,岁月就是光影魔术手,可以修饰她们本不完美的东西,让她们变得更加完美。 秦母一身暗紫色旗袍,金色珍珠项链,耳钉。蓝天知道金珠的,上好的金珠好几万一颗,要是一串大小整齐,圆润的珠链,价值就更不必说了。看来这秦家越发的水涨船高了。 “秦阿姨好”! “快好好躺着”。秦母轻揉地按了按蓝天肩膀,笑起来没有一点皱纹。 手上翠绿的镯子,衬得她皮肤瓷白,一头黑发在头后成髻。举手投足间,自由一番贵气。不是秦母显耀,秦母本是上海大家小姐出身,与生俱来的优越,这是一般人没有的。像这样的人,只要会打扮,稍加修饰,想不出众都难。 蓝天就学不来这些,因为很小就没有妈妈,父亲又忙于工作,没人教。以前秦母嫌蓝天没有女孩子样,真是没说错。 “小丁,叫阿姨”。小丁出来的时候,蓝天介绍道。 “阿姨好”。小丁对陌生人从不会太热情,此刻他靠着蓝天的床沿,瑟瑟地看着这个高贵的女人。 “嗯,乖。几年前还抱在手里呢,都长这么高了。过来,阿姨看看”。秦母招了招手,笑意盈盈。那笑却不及眼底。 小丁看着蓝天,不动。 这是不喜欢这个人了。 蓝天忙解释,“小孩子,有点差生,这几年更着我没见过世面,阿姨别见怪。” 秦母点点头,转而对蓝天道,“朗儿也真是的,妹妹回来这么久都蛮着,现在受伤了,还蛮着,真是不像话。回去得好好说他”。 秦母轻轻掖了被角,生气仿佛真的生气。 想知道的,天涯海角都能知道,不想知道的,哪怕在眼皮子底下,也可以不知道。这,便是距离了。 “嗯,应该怪我的,没有去拜访你和秦叔叔。就是在蓝……”宅,立即改口,“那里借助几天,怕打扰阿姨了,所以就没去”。 “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一家人哪有这么生分的。即使你爸爸不在了,你还是朗儿的妹妹,我们家就得照顾你”。 呵,妹妹! 这是告诉自己记住她和秦朗的不可能呢。 还没怎么样呢,有必要这么防着吗? 蓝天不说话了,只听着。 “是不是伤口疼了”?秦母那红色的指甲,在蓝天面前一直晃,蓝天看来,仿佛有许多只滴血的利剑步步威胁。如果她有非分之想,必然被这利剑万箭穿心。 蓝天摇摇头,只看着那保养得如玉润如藕白的手。 “过几天出院了,就回秦宅吧,你和朗儿自己住外面,都不会照顾人。”秦母用手抓蓝天的头发,帮她顺直在脸颊两侧。 这样子应该是慈母的样子了。 蓝天安安静静的,也不动,只觉得那手跟冰块一样,冷得她直哆嗦。 在外面,哪有放在眼皮子底下,天天监视着放心呢。说白了,还是怕她和秦朗走到一起吧。 蓝天,秦朗。多般配的名字呢,秦母怕是早忘记她当初给她取名字的意义了,或者是根本不用刻意去记吧。 蓝天觉得嗓子被卡得厉害,很疼,一口气隔在哪儿,咽不下去。 “不了,阿姨!身体好了,我想带小丁离开这里”。 “傻孩子,离开这儿,你还能去哪里”? “在上海总是想过去,想家,想爸爸。与其留在这里不开心,不如换个城市,这样也许能过得更好”。 真是该离开了,痛苦的支撑两年,足够了。最想见的人,已经见到了。想开了,才会有美好的明天。 “也好。随你,只要你能开心,我们和你朗哥哥都会替你高兴,知道吗”? 蓝天点点头,闭上眼,不准备再说话了。 秦母走的时候,蓝天没睁眼。过了大约两分钟,她睁开眼,柳妈一个人站在她床边。 柳妈笑着指蓝天,你这丫头! 蓝天也大方地笑,你都看出来了。 “夫人本来就那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呕什么气呢。”柳妈拉了蓝天的手,包裹在手里。 这才是妈妈般的温暖。蓝天乖乖受着。 “柳妈,我没有,我是真想离开了。这两年太苦了,我没有一刻不想父亲,没有一刻不想蓝宅,哪怕是去看一眼也好。可是我不敢回去,不敢去看,我怕那些要债的人再来找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负担不起。”对柳妈敞开心扉,蓝天哽咽说道。 “好了,没事了。少爷回来了,有少爷在呢”。柳妈拍拍蓝天的手,望着窗外,像是回忆,片刻后才继续,“你别怪少爷,少爷一直都不知道你家的事。夫人不让说,少爷也是两个月前回来才知道的。你是没瞧见他急的样子,对谁都冷着脸。第一天回国,家都没回,直接去了蓝宅。第二天便命人把蓝宅打理出来。后来又叫我过去照看。他心疼你呢。”。 心疼又怎样呢,走不到一起的。 还好,至少他心里还有她。两行眼泪滑出眼角的时候,她这么安慰自己。 “小丁还小,你带着他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盼到少爷回来,就不要到处走了。少爷那边,不论夫人如何计较,最后还不是得看少爷的意思么。我看少爷心里就只有你”。 有吗? 她有自知之明的。 “好啦,柳妈,我知道的。你快去吧,不然夫人等不高兴了”。 “行了,别瞎想啊,柳妈在家等着你”。 蓝天点点头,目送柳妈出去。 “姐姐,我们要离开吗”? 略微迟疑道,“还没决定”。 柳妈的话不无道理,也许…… “反正,都听你的!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稚嫩的声音,有着特别的坚定。说完,小丁低着头,拉着蓝天的手,身体摇来摇去。 害羞了。 “好啦,知道你很能干。咋们的小丁是最棒的对不对”? “姐姐也是最棒的”。 “小丁――” “嗯――” “你想不想回原来的学校”? “想,嗯――”,摇摇头,坚定道“不想”! “在新学校不是很不开心吗”? “可是能学足球”。 “但是新学校,会很难交到可以交心的朋友,也许别人还会欺负你,笑话你。而且,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坏事和坏人,你也不怕吗”? “如果不是交心的,这样的朋友就不用交了。如果我软弱没用别人一定会欺负我,但我要变得强大,我要保护你,所以我不怕别人的欺负和笑话。没有坏事和坏人,就不会变得强大。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应付的”。 看来,自己这次真是吓到小丁了。他萌生这样的想法肯定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 罢了,随他吧。弟弟这么贴心,不枉她带着他,为他吃苦了。 ------------ 第18章 不疼 健民第三天来看蓝天,抱了一大捧玫瑰在怀里。玫瑰完全挡住他的上半身,娇艳欲滴的红色上面,是他摄人心魂的容颜。他站在门口,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西装,被阳光一照,模糊的轮廓,简直就是梦中走出来的白马王子。 健民比秦朗瘦一点,又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所以蓝天一眼便知道,这是健民。 “够不够帅气”?健民一手拿花撑在门上,一手取下墨镜,靠门而立。修长的腿,倒三角的模特身材,精致的五官,这样子能迷倒一大片人,真不是夸张。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至少蓝天被迷住了,“真帅”! “呵,这还差不多。你要是说不好看,我得再回去换一身”。健民进屋,把花j□j花瓶,对着花,摆弄了一会,才满意地转身。背后那花的高度刚好及他耳边,鲜艳的花,灿烂的笑脸,直让人挪不开眼。 人面桃花相映红! 蓝天想起这么一句来,然后噗嗤一笑,太诗意了。 “呵,精神挺好啊,我以为至少是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哭着喊疼呢”。 “这样不好吗?你们男人就喜欢看女人弱不禁风的样子,满足你们的保护欲是不是”? 好是好,蓝天比在墓园精神多了,也比上回见到的活泼了,但这是因为另一个男人,他能舒服嘛。 自墓园瞧见蓝天被那骄横的妇女欺负后,健民给蓝天安排了暗卫,一直保护蓝天。暗卫会把蓝天遇到的陌生人一级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健民。 后来黄达老在蓝天身边转悠,健民闷了好一阵子。凭什么那家伙什么都不是,却能每天围着蓝天转。观察了一阵后,发现蓝天故意和黄达保持一段距离,他才放心。 两年里,健民一直默默关注蓝天的一切,他以为,等蓝天走出阴影,他就有机会了。没想,等来的是秦朗。 蓝天走出了阴影,却是因为秦朗。 这,让他很不爽。 上回见到蓝天之后,出差去了国外。蓝天又回了蓝宅,他想有秦朗在身边,蓝天是安全的,所以撤了暗卫。转眼,蓝天就成了这样子。 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匆匆赶回来,就是心急。 蓝天虽然笑了,可他笑不出来了。 这郁闷,没法跟人说。 他又一次,错过了蓝天。如果不撤了人,蓝天就不用遭这趟罪。 “行啊,这回出名了”。健民拿出一支烟,夹在手里,后又叼在嘴里,干巴巴吸着,咬着,样子痞气十足。 “出名”?蓝天心里一紧。 蓝天呆在医院里,当然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当天车上发生的一切,被新闻报道,外面正闹得轰轰烈烈。蓝天一下子,从角落里被挖了出来,曝光在众人的视线中,想不出名都难。 所以,秦家知道,健民知道,还有眼尖的债主当然也知道。找她的人,不少! 两年里,想要替蓝天还账,可是蓝天家究竟有多少债主,随着蓝天的消失,债主都散了,健民只零星地还了一部分。 也许,这是个好时机! 健民眯了眯眼。 “嗯,勇敢弟弟保护弱智姐姐,外面到处都想找小丁采访呢”。 呼――,还好不是自己出名,否则,债主…… 不对呀,哪里她弱智了,最多有点弱而已。 蓝天脸上放松的表情,都落在健民眼里,健民嘴角一挑,傻丫头! 看健民坏坏的笑,蓝天生气地瞪了健民一眼,知道自己又被这家伙笑话。 有一阵没见健民,蓝天话多了许多,和健民聊了一会。正聊得开心的时候,被开门的声音打断,两人都望着门口。 是秦朗回来了。 “哟,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秦朗进来的时候,阴着一张脸,直接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仿佛真是讨厌某种难闻的味道。 没什么味啊,蓝天特地深呼吸了一下,只有玫瑰淡淡的花香。 不高兴就别来嘛,跑过来跟欠他钱似的,给人添堵,什么意思嘛? 蓝天愤恨地想。 秦朗和谁都不打招呼,自己阴沉着脸,看着蓝天。健民也不在意秦朗。两人就互相当时空气似的存在。 如果不是从小就习惯了两人之间别扭的相处模式,蓝天真会被这两人的冷漠态度给冻伤。 “要不要吃徐记兔丁”? “想,不知道能不能吃”?徐记兔丁,独家秘方,蜂蜜腌制,味道独特,蓝天一直喜欢吃这个。 “不能,刚手术,医生说要清淡一点”。秦朗低着头,一手抱胸,一手揉着眉头,似是很疲倦的样子。 “那我一会走的时候,问问医生,能吃明天买点过来”。 蓝天点点头,屋里因为秦朗的到来,有点沉闷。 “人呢”? 什么人?蓝天看健民,发现健民是对秦朗说的。 “不知道”。秦朗索性倒在躺椅上睡觉。 从蓝天的方向看过去,秦朗闭着眼,睫毛长长,也不眨一下,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了。 “以后我来吧,你,我不放心”。健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秦朗。也不管秦朗什么反应,回头道,“小猪,明天见”。 健民一手手掌举在胸前,对蓝天告别。身长玉立,笑容美美,眼底温柔无限。 不愧是是万人迷,直让蓝天肝颤。 “不用,我的事不用外人插手”。健民走到门口的时候,秦朗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健民脚下一顿,再一身轻松离开,对此置若罔闻。 哑谜呀?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共同执着一件事了。 她都听不懂。 蓝天印象里,只有一回,秦朗和健民共同执着过一件事。就是蓝天答应健民出去烧烤摔了腿那次。秦朗虽然不理她,但每天都和她一起上学。 秦朗说,我得跟着你,要是你又有个意外,我妈懒得念叨你。 健民说,你伤了,我得陪你,不然我内疚,寝食难安。 于是,那一阵,蓝家送蓝天上学的车子里,每天都是三个人一起。她坐中间,秦朗健民分坐两边。下车,秦朗,健民一左一右伸手,等她下车。 秦朗难得陪她,她每次都笑呵呵地搭上秦朗的手,却从没看过身后健民不甘的脸色。 每天被两个学校最顶尖的男生送来上学,蓝天很是得意了一阵。能被秦朗牵着,她开心了很久。 如果能每天都这样,多好啊。她有点留恋这生病的日子了。赖着不下地,赖着享受这难得的待遇,直到秦朗来她家,发现她在家蹦蹦跳跳,来去自如。 装不下去了。 秦朗不陪她了,秦朗的身边立刻换回了原来的人。也是,秦朗身边那个位子,本来就是别人的。她一直渴望,却贪心不来。 健民离开,屋里变得沉默。 蓝天和秦朗相处的时候,大多是沉默的。沉默的氛围,人就最容易瞎想。 秦朗保持着一动不动,蓝天就一动不动地瞧着。 应该是很累吧,前天夜里麻醉药没完全消,伤口不那么痛。昨夜伤口痛,蓝天疼得睡不着觉。秦朗睡在旁边一直按摩她的头。 今天伤口不痛了,头有点痛。 伤口痛,揉她头做什么! 好吧,其实揉头比那个好很多了。 她想起,后来实在疼得时候,秦朗亲吻她的额头。那方法其实挺管用的。秦朗薄薄的,凉凉的唇,轻轻贴上她额头的时候,伤口真的不疼了。 那唇像带着魔力似的,贴在哪里,哪里的皮肤就立刻发热发烫,令她血液加速。 她的手放在身体两侧,紧紧捏成拳头,直到手臂都麻了,她也不敢动一下。 这是什么状况呀。她思维脱线,脑子一片空白。 额头,眉毛,眼睛,每一处都被他亲吻。每一下都轻轻的,那感觉说不上来的舒服,惬意,又令她脸红耳赤。黑暗中,她看不见秦朗的样子,眼前只有他黑色模糊的轮廓。相必那墨黑的眸子,也跟这夜色一样,容纳了所有的一切。那里面,会有自己惊慌失措,目瞪口呆的样子吗? 秦朗怎么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呢? 真的很不真实。 即使是眼下,秦朗就真真实实地躺在蓝天不远处,蓝天依然无法消化昨夜的一切。 蓝天呆呆的,痴痴的,突然撞进那墨黑的眸子里。秦朗已经转过脸,正对着她。 她转头,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呼吸,像被掐住喉咙,想要更多的空气,心脏跳得特别的快。 “怎么了?伤口又疼了”?温柔的声音越来越近。他走到她的床边,双手撑在她身体两边,圈住了她。 他身上苹果味的洗洁精香气,笼罩过来,她心跳更快了。好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完全找不到节奏和方向。 “没,没,不是”。 “没什么”?他薄唇轻启,那声音轻飘飘的,在她脑子里回旋饶璇。 放大的俊颜,第一次看得这般清晰。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害羞却大胆地说:“不疼了”。 ------------ 第19章 吻 健民第二天来的时候,手里依然抱了一大束玫瑰,可惜的是,蓝天病房里花瓶不见了。当然,昨天健民拿的那束玫瑰也不翼而飞。 没人动那花瓶啊,昨晚就她和秦朗两个人。蓝天实在好奇,心想该不是秦朗吧。 健民打了个电话,不大一会,院长带了两人人,屁颠屁颠地抱了四个花瓶过来。 “三少,你看这行么,不行我把我办公司里那大盆的抱过来”?院长毕恭毕敬道。 “行了,没你的事了,忙去吧”。 呵,这人,过河拆桥。人家刚给办了事,他还嫌弃人家碍事。 有钱真好啊!蓝天锤着床沿,真心羡慕。 曾经自己也是有张扬的资本的,而且也没少张扬。 记得有一年,蓝劲松抱回来一套古董茶壶,小丁妈妈喜欢得不得了。蓝天看不得小丁妈妈要什么蓝劲松就高兴地给什么的样子,这样好像她自己东西被抢了一样,蓝天提起那茶壶就扔在了地上。小丁妈妈立刻眼泪婆娑,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拉着蓝劲松的手,一阵抱怨。 告状谁不会啊,蓝天扯着嗓子也叫唤,“爸你什么都给别人,你以后别管我了”。 蓝劲松哪能不管蓝天呢,蓝天那就是他心尖尖上的一块肉,他哪里舍得蓝天不开心。他立刻板着脸,对小丁妈妈道,:“行了,你一个大人,跟一个孩子争什么呢”。 被蓝劲松肯定,蓝天这才破涕为笑。从那以后,小丁妈妈,多少是要让着蓝天,更多的时候,还得看蓝天脸色。 想在想想,自己和小丁妈妈的相处,真是没有可以留恋的东西。难怪蓝家一倒,小丁妈妈就卷走一切,不给她留一分一毫。也许换着任何人都会这么做吧。 为什么会收留小丁,蓝天自己都想不清楚。 几年前,蓝天不喜欢小丁妈妈,所以连着小丁也没有多少情分可言。 后来小丁妈妈走的时候,蓝天更是恨极了小丁妈妈。 “蓝天”?当小丁妈妈牵着小丁,再次出现在蓝天面前的时候,面对面目全非的小丁妈妈,蓝天除了吃惊还有疑惑。 卷走家里一切值钱的东西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她住的闸北区呢,还是衣衫褴褛。 那时候,小丁妈妈头发蓬乱,上面因为灰和油腻,头发已经粘在一起。昔日白皙红润的皮肤,这时候变得暗淡和肮脏。眼睛周围黑黑的,像是深陷。小丁也是衣服破烂不堪,脸颊,嘴角都是伤口。大冬天,脚上还是一双夏天的凉鞋。小小的脸蛋,因为黑瘦,只剩下眼睛里的一点白,任谁看见这样的孩子,都会心软。 蓝天把小丁两母子带进自己的小出租屋。 小丁妈妈拉着小丁,站在门口,迟迟不进门。 “进来吧”。虽然可怜,但是要生出更多的情感,蓝天却是不能。毕竟是这人抛弃她,抛弃蓝家在先。 小丁妈妈迟疑片刻,欲言又止,抱着小丁慢慢往屋里挪的时候,蓝天心头闪过一丝怪异。当小丁妈妈坐在她床边的时候,蓝天压下心里那阵不舒服。那种感觉有点像尘埃落定。 她,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蓝天”。小丁妈妈开口的时候,没看蓝天,也没看怀里的小丁,只定定地看着地面,让人觉得那是一种坚定。 蓝天没答话,只是平静地看着。 小丁妈妈并没有很着急地说,看着地上,她沉默了几秒才继续,“我知道,我拿了蓝家的东西离开,是我不好。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小丁还这么小,你爸爸两手一撒走了,我们两个连个依靠都没有”。 “所以你就跑了,什么都不管了是不是?你真是在蓝家白呆了这么多年,你不配做蓝家的人”!蓝天最恨的就是,父亲尸骨未寒,小丁妈妈就卷走一切的事。现在当着蓝天面提起,蓝天一听,当即觉得这女人太可恶,耐不住性子闹起来。 那时候蓝天刚从蓝宅搬出来,性格还没变。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她才变得懦弱胆小。 “对不起”!小丁妈妈一边哭,一边抹泪,却从始至终没有与蓝天对视。她说:“蓝天,我知道错了,你看我已经遭到报复了。我得了癌症,医生说活不过三个月了”。 小丁很小,不懂事,见妈妈哭,他也跟着哭。 这哭,真叫人揪心。 晴天里的霹雳,说的就是这种情况。蓝天怎么也不会想到小丁妈妈会得癌症。前一刻还恨得牙痒的人,转眼让人恨不起来了。蓝天是恨,可她并不想她死,她也无法想象小丁妈妈死了是什么样子。毕竟是生活了好些年的人。她不喜欢小丁妈妈,但小丁妈妈并不像其他后妈一样虐待她。 蓝天甚至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或者自己只是在做梦。可两母子凄厉的哭声告诉她,这,都是真的。 小丁妈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本就邋遢的脸,被东抹西抹,更脏更乱了。 “阿姨,你别这样”!蓝天一时接受不了,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话。 “蓝天,阿姨知道你是善良的孩子。我不求你原谅我,我知道,我取代你妈妈的位置,这么多年让你难受了。可是小丁还小,他始终是你的亲弟弟。阿姨求你”,说着,小丁妈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你收留照顾小丁好不好”? “阿姨,你先起来慢慢说”。蓝天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手足无措,眼里也湿湿的。 “蓝天,阿姨,求你,求你照顾小丁”。小丁妈妈紧紧地抱着蓝天的手臂,“你不答应,阿姨就跪在这里,直到你原谅阿姨,肯收留小丁为止。呜呜”。 “阿姨,你先起来。好吧,我答应你”。对着这对可怜的母子,蓝天别无他法。大人的恩怨,孩子是无辜的。小丁还小,始终是蓝家的血脉,她拒绝不了。 小丁妈妈立刻止住眼泪,整个人如释重负,“蓝天,谢谢你”! 小丁妈妈从包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口袋,颤着手,递给蓝天。袋子里面装着钱。面值不同的钱散开,满满一袋子,“蓝天,阿姨没别的办法了,这个你收下,以后生活用”。 人家都落难成这样了,蓝天哪能心安理得地收下呢,她再三拒绝,小丁妈妈把钱往床上一扔,小丁也直接放在了床上,两手抚着脸出去了。 蓝天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小丁妈妈的身影。屋里还有哭声震天的小丁,蓝天只好回去。要她放心小丁妈妈就那么走了,她做不到,只能以后慢慢找了。 蓝天把那袋子里的钱捋了一下,总共四百九十九元。袋子是脏的,钱也是脏的,蓝天看着这钱心紧了又紧。她自己再不济也没落魄到这田地啊,怎么拿了那么多家产的人,反而弄得比乞丐还可怜呢。 小丁很好带,起初要妈妈,被蓝天虎了一阵,抽了几次屁股就老实了,天天跟在蓝天身后,乖巧得不得了。 再后来,蓝天和小丁的感情好了。这是蓝天从来都没料到的,自己怎么跟小丁相处得这么融洽,甚至还为小丁吃苦,这变化实在太大。小丁现在很粘她,关心她,真是不枉她的心疼和照顾。 健民已经插好了花,他转身的时候,发现蓝天正盯着他走神。 这人立刻不高兴了,用手敲了蓝天脑袋一下。 “发什么愣呢”?他这是很不满她对着他还能走神。 自己这存在感是有多低呢。 “你给带的好东西呢”?蓝天恨了健民一眼,揉着被敲的地方问道。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吃有那么重要?咋就从没这么惦记我呢”?健民笑嘻嘻地坐到蓝天床前。 你有食物美味吗,蓝天腹诽。 说不定真比食物美味。要这么问健民,健民准会这么回答。 “让我看看你伤口”? “不要”! 又不是脚上,怎么能随便看。 “该不是屁股上吧?那我还非得看”。健民起身,弯腰,要硬来的样子。 “不要”。蓝天赶紧护住被子,“哎呀”! “怎么了”?健民立刻停了手,关切地问道。 “你弄疼我伤口了。” 蓝天脸红,生怕健民真扒开她的被子看。 毕竟有过前车之鉴。记得小时候出水痘,蓝天整天不出门。健民知道了,跑她家里来,死活要看看。蓝天不给,健民真扒了她衣服看,还好那时候,他只看了肩膀。 小时候能行,现在可不行了,她还得见人呢。 “行了,行了,你别动!逗你玩的!就你那样,看了中午我吃不下饭了”。 可恶!哪有拿这个开玩笑的! “讨厌”!蓝天紧紧捏着被子,恨死了健民。 “蓝天”?待蓝天平息了,健民叫她。 “干嘛”?蓝天没好气道。 “你还记得,那天车上的人吗”? “那么多,不记得了”。 车上的事,历历在目,她心有余悸,不太想去回想。 “我是说,那个侵犯你的人”?车上的视频,健民看过,他当然知道蓝天被侵犯的事。他的愤怒不亚于秦朗。只是他晚到一步,被秦朗抢了先。昨天在医院里问秦朗,秦朗不说。 “不知道了”。一股子委屈涌上心头,蓝天糯糯道。她愣愣地瞧着天花板,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委屈。那憋着不滑下来的泪花,在眼眶里跳跃得厉害。那种屈辱,经历过一次,就不要有第二次了。光是想想,都让她恶心。 “好了,别多想了。我只想找出那个人教训教训,没想到找不到人”。健民拿了纸巾,擦了蓝天眼角的泪花。 蓝天疑惑地瞧着健民,还有这家伙找不到的人? “估计是让秦朗藏起来了”。 “啊——?”这蓝天吃惊不小。 秦朗藏着这人,难道秦朗还像以前一样,会报复自己吗? “好了,你别多想,反正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健民走后,蓝天有些睡不着,脑子里尽是秦朗藏着那人的事。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搞不好会很麻烦。 蓝天想给秦朗打个电话问问,又不好意思,万一不是秦朗呢。她只好等着秦朗过来。 结果晚上,秦朗没过来,小丁来了。 被秦朗陪了两晚上,换成了小丁,她有些不习惯。医院里消毒药水的味道,让她心神不宁。半夜伤口隐隐的觉得疼,她忍不住终于给秦朗拨了电话。电话那头很快被接起,她愣着不知道说什么。 说伤口疼,不是间接说想念他的亲吻,他的怀抱么? 脸上瞬间滚烫,她觉得自己傻透了。 “怎么了”?电话那头响起他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让她的心跳乱了一拍。 “哦,没有!” “真没有”?这声音微微上挑,已经带了点挑逗了。这让蓝天轻轻地抚着脸偷笑,仿佛说这话的人就在她面前,让她躁动不安。 “没有”她坚定地摇摇头。 “伤口还疼不疼”? “有一点”。 反正他不在,小小地承认没关系吧。她咬唇猜想。那粉嫩的唇因此而变成诱人的红。 “嗯,好好休息。今天不过来了”。 看着被掐断的电话,她意犹未尽,对着冷冷的电话,“哦”! 把电话轻轻拿到嘴边,她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像个偷吃糖的孩子,甜甜地笑。 “咔嚓”。 被被打开,秦朗一脸笑意地出现在门口。 她的笑僵在脸上,她错愕地盯着说不来却突然出现的人。 他看见了? 天,有没有地洞让她藏起来,或者狗洞逃跑也可以? 她脑子里只有要藏起来的念头,却忘了要真的藏进被子里。放大的瞳眸,直直地瞧着秦朗,直到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蓝天身体一惊,立刻要把头用被子蒙起来。 像是知道她要干什么,他一手钳着她的下颌,让她动弹不得,只能把眼睛一睁再睁,看着他的脸越来越大地呈现。 他再一次吻了她。 她掰他的手,他离开她的唇,得意地挑起嘴角,示意她看看旁边。 蓝天老实了,不用看,旁边是小丁。小丁翻身,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这比偷情还刺激。 “怎么,刚才不是想偷偷做坏事吗?现在怕了?”他在她耳边吐气如兰。那热气像虫子爬,像草在挠,让蓝天耳朵难以忍受。偏偏这异样的感觉,她说不清道不明。让她按耐不住想要颤抖。 她红着脸,对上他墨黑的瞳仁,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他的唇再一次贴上她的,很轻,很暖,还有凌乱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乱了她的心智。 她呆呆地受着,任他深入到她的嘴里,肆意逗弄她的小舌。 他吸着,咬着,带她进入他的嘴里。 那里面,她第一次尝到了不一样的甜味。 —————————————————————————————————— 啰嗦两句题外话吧,到这里这文已经十九章了,能坚持看到这里的童鞋多少有点喜欢,或者多少是能接受这个文文吧。所以,喜欢的童鞋们有福气啦。到本文结束的时候,从头到尾留言字数最多的同学,在这文做印刷的时候,会免费送你一本(封面人设都会另外找人专门制作,会非常漂亮)。 数量有限,大家赶紧啊 ! 书不是最好的书,但送有爱之人,有缘之人,只要你是喜欢这文的朋友,就有机会得到。亲们加油啦! ~\(≧▽≦)/~啦啦啦! 当不久之后,翻箱底的时候,发现有这么一本书,呵呵,这就是那些年追过的难文了对不对?纪念,有没有? ------------ 第20章 过得很好 蓝天早上醒来,秦朗不知所踪,小丁在旁边的小床上呼呼。 小丁从被子里伸出两只小拳头,在床上挣扎翻了几下,才打着哈欠,懒懒地睁开眼。 他眼睛盯着屋里转了几圈,才清醒,“姐,我怎么睡这里了”? 明明睡姐姐旁边的呀,小朋友迷糊着眼,耷拉着脑袋,思维还在云里雾里。 “你本来就睡那里啊”?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只能糊弄下小朋友了。她可不能说,那是昨晚上某人,嫌这个小家伙碍事,给挪了地方啊。 “我记得睡你旁边的”?小丁揉着眼睛迷糊道。 “是你半夜尿尿,自己爬到那边去的”。 “哦,还好没走到别的病房里去啊。”终于清醒的小丁,拍拍自己胸口,一副很庆幸的样子,承认了自己莫须有的迷糊。 “正好都醒了,赶紧准备吃早饭了”。柳妈提了一壶粥过来,“少爷去公司了,一大早就吩咐我过来,简直一刻都放心不下你”。 柳妈给两人摆好餐桌,正准备吃的时候,又来了一人。 “柳妈,你也太早了”!健民也提了一壶粥,见桌上摆好的早饭,埋怨道。 “哪是我早啊,少爷一大早就打电话,让我做菠萝粥来,还必须在八点前送来,说是你喜欢吃的”,柳妈解释道。 “切,蓝天才不喜欢吃那玩意。收了,吃我的八宝粥吧”。健民把粥往桌上一放,看着柳妈,等柳妈收拾。 柳妈为难地看看健民,又看看蓝天,“这……”? “柳妈,给我盛一碗八宝粥吧,换换口味也好”。 柳妈给蓝天盛了一碗,问小丁,“小丁,你呢,要不要来一点”? 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小丁,从碗里抬起头来,“我先吃这个菠萝粥,一会再吃八宝粥”。 蓝天看一眼小丁,才开始吃。吃了两口,她问健民,“你吃过了吗”? “吃了。你们吃吧,我有事,得走了”。 “好。再见”! “喂,你也太没良心了,怎么也得留我一下啊”? 不是要忙吗? 留你做什么? 蓝天抬头白了健民一眼,“无聊”! 好几天没见肉味,终于在八宝粥里见着了油珠子,她确实想吃了。 蓝天不爱吃甜食,菠萝粥于她而言,就是一般的食物,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她喜欢是因为秦朗喜欢。 记得有一回,秦朗带着那个人一起喝粥,蓝天和同学一起进店时正好撞上。那个女的给秦朗舀了一碗,“秦朗,这家店味道不错,这是菠萝粥,你尝尝”。 那声音甜得能腻死人。 不就是喝稀饭嘛,有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甜蜜的戏码吗? 蓝天气不过,拉着同学从秦朗的桌子前经过,当没看见这两人。 “蓝天?蓝天被叫住,她转身。 秦朗正指着他对面的座位,“坐这”! 坐就坐,死秦朗,嘚瑟吧你。 这粥店,除了点菜,粥,米饭都是自助。蓝天给自己舀了三碗菠萝粥,摆在面前。 “蓝天,你吃得了这么多”?一旁的同学睁大眼睛惊奇道。 “我喜欢,不行吗”?蓝天拍了拍肚皮,那肚皮正气鼓鼓的。 同学低头瞧了一眼蓝天圆圆的肚皮,翘起大拇指道,“你行”! 蓝天端碗喝了一口,立即把碗放在桌上,“难吃死了,走了”。 蓝天拉起同学头也不回地离开,完全不知道后面两人,一个脸色阴郁,一个涨红。 后来,蓝天经常吃菠萝粥,是在秦朗家。秦母说秦朗突然喜欢喝这粥,而且隔三差五地让她做。最要命的是,秦朗每次都叫蓝天过来一起。 蓝天想,你喜欢就喜欢呗,还非得拉上我一起吃。这男人有时候脑子发抽,正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思考。 最了解蓝天的是健民,秦朗只知道她喜欢一些东西,却不知道她为何喜欢。 闷闷的,吃到嘴里的八宝粥也成了索然无味。 蓝天勉强喝了几口便放下。 离开墓园两个多月了,蓝天怎么也没想到,黄达居然找到了医院。秦朗没收了她原来的电话,给她新电话的时候,里面就只有秦朗的号码。健民的号码是后来存进去的。 蓝天问秦朗要过原来的手机,秦朗沉着脸道,“扔了”! “扔哪里了”?她跺脚问道。 秦朗不耐烦地挣脱,瞧着她,目光探究,半天才说,“垃圾桶”。 那时候蓝天刚从墓园回来不久,对秦朗畏畏缩缩。秦朗说扔了,她不敢有多余的怨言,只啪嗒啪嗒地跑到垃圾桶前,围着垃圾桶找了半天。 屋里的垃圾桶找了,院子里,院子外面路上的垃圾桶都找了,蓝天没找到原来手机。蓝天只好放弃,打算改天去墓园看黄达。 期间发生这么多事,时间一耽搁,就到了现在。 “你怎么来了”?蓝天撑起肩膀,想坐起来。 “你别动”,黄达赶忙上前按下蓝天,“你好好躺着”。 蓝天躺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还说你,新闻上都报道了,又联系不上你,可急死我了,离开墓园这么久,你也不给个电话”。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蓝天的照片,黄达想终于知道蓝天的下落了。可转眼,新闻里的消息吓了他一身冷汗,蓝天正被人欺负,还晕倒了。想起蓝天弱弱的样子,他一阵心疼。几经打听,才知道,原来蓝天进了这家医院。他这才找到了这里。 “哦,我手机掉了。对不起啊,让你们担心了”。 黄达给蓝天削苹果,“我就说嘛,每次拨你原来的号码,总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就纳闷,你的手机怎么会在一个男人手里,而且每次我说找你,那个男人就说我打错了。那人好像被打扰,很生气的样子。接了几次,后来那个人就直接挂我电话不接。再后来,手机关机了。” 黄达抱怨,蓝天听着忍不住发笑。 死晴朗居然留着她的电话,不让她跟黄达联系。那家伙还像以前一样霸道。 以前秦朗管她很严,他说她分不清好人坏人,他是为她好。他只要发现她和男生走得太近,就逼着她答应和那男生保持距离,要是不答应,准会打她屁股板子,直到她求饶,要是她固执,那他准还有别的法子治她。 黄达见蓝天笑,以为蓝天是觉得这事好笑,便跟着笑。他发现蓝天变了,跟墓园时的样子变了许多。开朗了,整个人精神了。原来在墓园的蓝天,见人总是低着头,不爱说话。谁跟她说话,她就听着,问她,她就简单地嗯啊地回答。蓝天有双漂亮水灵的眼睛,原来消沉的蓝天,眼睛里总是雾蒙蒙的。现在的蓝天,眼睛里的雾气散去,里面特别明亮,像阳光下的泉水一样,清澈见底。 黄达瞧着,这样可爱漂亮的蓝天,不需要他的照顾,不需要他安慰。他这心里不是滋味了,说不上来的失落。他希望蓝天过得好,可是真变好的时候,他忽然就觉得,陌生了。这样的蓝天,太美好了,他有种伸手够不着的感觉。 这病房在贵宾区,他来的时候瞧见区域的标识了。心里那点忐忑就冒了出来,能在医院贵病房的单人间,不是一般的家庭啊。两个月不见蓝天,他有点想念蓝天的,可这眼前,他沉默了,竟然找不到想说的东西。他两只手在兜里,自己捏手指头。 “你记我新号码吧”。黄达的不自在,蓝天看出来了。 黄达抬头打量病房四周的时候,蓝天也跟着他看。 这变化确实大了。 原本为三餐发愁的人,转眼住贵宾病房,这差距,任何人都会奇怪。 蓝天把电话号码报给黄达,黄达存下。 “过得好吗”?尽管猜到结果,黄达还是问了出来,这是这两个月,他一直牵挂的事。 蓝天点点头,“还好,从墓园出来一直住干妈家里,她们都很照顾我”。 “难怪我去你家,房东说你早搬走了。”黄达叹息,愧疚道,“工作的事对不起,我没帮上忙。上回你找我,结果我临时出差,手机没电”。 “没关系,你看我好好的不是。上回也没怎么样,我就是看你没来,有点着急,担心你出事。我等了一个小时,估计你来不了了,就回了”。 事情早就过去,没必要纠结,何况她不想让黄达知道自己等了一天,更不想黄达知道自己走投无路。 黄达是这两年,蓝天最熟悉的人,开朗许多的蓝天,话也多了许多。两人聊了一阵,黄达才离开。 秦朗每天白天几乎都不在,偶尔过来也是在她旁边小憩一会,或者在饭点的时候,逼着她喝大补的汤。但是晚上,秦朗都会来,有时候早,有时候晚。 秦朗总是挤在她的床上,没完没了地亲吻她。她的伤口不疼了,他还是依然如故。蓝天气呼呼地赶人,心里却是泡泡一阵一阵地冒。连睡着的时候,嘴角都是弯的。 每天早上,蓝天醒来,秦朗都不在。习惯了就好了,当是秦朗脑子发抽了,蓝天想。 健民会隔三差五地来看她,每次来都会抱一束花。但每次插的花,第二天都是同样的结果,失踪。对此健民也不在意。 蓝天觉得秦朗和健民还是挺有默契。比如,一个白天来看她,一个晚上来看她,不对盘的两人,从不会撞上。健民买花,秦朗扔花,这不是默契是什么。 蓝天问秦朗为何要扔掉健民的花,秦朗理直气壮,“我花粉过敏”。 好吧,他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个毛病。看来几年的时光,改变的不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 第21章 甜吻 蓝天出院的时候,秦母来了。秦母要求蓝天去秦家休养。 蓝天想回蓝宅,不好当着众人拂了秦母的面子,只得两眼汪汪地望着秦朗。 秦朗瞟了蓝天一眼,神色淡然,就在蓝天以为秦朗不会说点什么的时候,秦朗以商量的口气道,“妈,我带蓝天回蓝宅去住,住那她习惯些”。 虽是商量,但秦朗决定的事从不会改变。多年来一直如此。 对此,秦母嘴上不反对,脸色却是一沉,转而温和道,“也好,年轻人想自己过,怕我们老人家啰嗦。” 蓝天下地的时候,秦朗要抱她出去。 “我自己走吧,我能行”。 有秦母在,她不好意思让秦朗抱。毕竟不是小时候,小孩子过家家那般随意。自己在秦母心中,映象已经很不好了。 秦朗伸直了双臂,像是根本不在乎她的话。 秦母上前扶着蓝天,“小心,我扶你出去”。 秦朗收回僵住的手,抿唇站了几秒,才快走出去,在前面开了车门。 回了蓝宅,蓝天又开始过上了圈养般的日子。在医院呆了两周,毕竟是受伤,照顾再好,还是免不了要瘦几斤。所以回蓝宅,让她长胖,养身子就成了头等大事。 每天看小丁快乐地在院子里踢球,呼吸新鲜空气,屋子里有了小丁活蹦乱跳的身影,有了小丁欢快的闹声,仿佛回到了过去的快乐时光。只不过欢闹的人,换成了小丁。而那个站在一边目光柔和地看着的人,则成了她,有时候还有秦朗。 秦朗总是静静地看着,搂着她的肩膀。那臂弯里,特别暖和,让她舍不得避开。 健民有时候会过来。健民每次来的时候,要么秦朗也在,如果不在,他也是不多久就回来。回来的时候,在门口他总是深呼吸一下,才气定神闲地走进来。那样子,特像才从外面赶回来。 “啧啧啧”,健民四处打量这房子,一阵摇头,“暴发户就是暴发户”,再摇摇头,“这装修……”。 “这装修怎么了”?最先听不过的是蓝天。 金碧辉煌,虽然是有点俗。可再俗,这总是自己父亲的心血。 蓝天切了水果,健民是客人,蓝天挑了一块,先给健民,健民冲秦朗笑得十分灿烂。 秦朗不语,一双深幽的眸子,打量着面前的一切。一切都在眼底,却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蓝天再挑一块给秦朗的时候,秦朗冷着脸没接,“不吃了”。 不吃拉倒!蓝天已经有了点小脾气,虽然不知道秦朗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但她不会像以前那样一副胆小害怕的样子。 秦母来的次数很少,每次来,总是有意无意地说些让蓝天膈应的话,反正总的意思就是秦朗和蓝天走不到一起,两人只能是毫无血缘的兄妹,这点蓝天得牢牢记住。 开始的时候,蓝天耐着性子听着,也顺着秦母的话说,后来渐渐烦了。 有意思嘛,你儿子有多了不起,好像她蓝天这辈子,眼里没有秦朗,就什么都看不到的样子。 蓝天的傲骨在一天天复苏,一天天成长。她开始对秦母懒懒地敷衍,最后敷衍都没了。秦母来,她就出去玩,或者在院子里,自己做瑜伽。 蓝天的变化,秦母当然瞧见了。心思细密的人,怎会不知道蓝天所想。于是秦母对蓝天的态度也在慢慢改变。她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变得越来越冷。 真不愧是母子,冷脸的时候,都一个样儿。蓝天把秦朗和秦母一起骂了。 蓝天无聊的时候,就搜遍所有,寻找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反正秦朗暂时不让她出门,她自得其乐。 柳妈的技术真不是盖的,做的各种补品都好吃。秦朗家的补品也不是盖的。看着越来越宽的腰身,蓝天开始有了烦恼。 再吃嫁不出去了! 她想起了自己的旧手机,那里面有张自己和父亲的合照,所以当秦朗说扔了的时候,她才不顾一切地想要找到。 死秦朗,敢扔她东西,她就该要他好看,现在的蓝天嚣张地想。以前自己怎么就变得那么弱了呢,那么重要的东西,被扔了,自己都不敢吭一声。 看来真是变太多了。 “秦朗”! 秦朗回来的时候,她迎了上去,口气很不善。 秦朗看着蓝天,半天不说话,那打量她的眼神特仔细。冷冽的目光,似乎要把她身上每个毛孔都看透了。 蓝天低头瞧瞧自己,自己这身打扮没什么奇怪啊,除了这圆滚滚的腰见不得人。 想起这腰,蓝天更来气,愤愤地瞪着秦朗,罪魁祸首啊,罪魁祸首。 总有一天,要让你变秃顶,腰圆脖子粗,让你做名副其实的暴发户! “什么事”?秦朗换下鞋,往屋里走。 “还我的手机”?蓝天站在原地,仰头问道,手伸得笔直,样子拽拽的。 秦朗脱下西装,扔到蓝天手上,从蓝天身边走过,无视这只挠爪子的小猫。 讨厌,谁要你的衣服了,小猫已经炸毛。 “秦朗,你还我手机”! 蓝天跟在正上楼的秦朗后面,秦朗脚下一停,蓝天撞在秦朗背上。 秦朗,转过身,用手按了她的额头,她被他按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她把手摊到秦朗面前,你给不给? 秦朗鼻子里一声笑哼,转身上楼了,手里一颗一颗地解自己的衬衣扣子。本就是上楼,蓝天得仰望,加上这人高高扬起的头,目中无人的样子,蓝天看着就火大。 “喂——”,蓝天小拳头捶秦朗的背。说是背,位子几乎在腰上。前面的某人被这小拳头捶得通体畅快。 秦朗进了卧室,蓝天跟进去的时候,秦朗已经脱了衬衣,光着上半身。 稳住! 不要看头以下的部分。 其实那张脸,看着也让人心跳啊。特别是那双沾着笑意的瞳仁,更黑更沉了,像巨大的漩涡,能把人瞬间吸进去了。 “要什么”?他啪地一下,解了西裤扣子,然后是那让她无地自容的红色小裤裤。 要不要这么随便啊,她可是未婚女青年哎! “我,我……”秦朗像只觅食的豹子,危险逼近,她后退,“我一会再来”。 秦朗哪里会让她得逞,几步蹿了过去,把她从门外拉了进来,抵在门上。 如果自己是张纸多好,这样薄薄的一片贴门上就好了,多省空间啊! 这距离太特么近了。秦朗身上散发出的热气,一波一波地向她袭来。她使劲拧着自己大腿,蒸桑拿也没这么让人头晕啊! 秦朗轻轻抓着她的手臂,“不要了”? 这样子更像轻轻搂着她。 她睁大瞳谋,小嘴微启,样子呆傻呆傻的,别样的可爱。她摇摇头,睫毛扑闪扑闪,像是什么都不思考的样子逗乐了他。 这样乖顺的蓝天,他喜欢。 忽然就生了逗她的心思,把她捏得紧紧的拳头掰开,然后贴在心口上,“不是要手机吗”? 要啊,你给吗? 蓝天使劲拧了秦朗胸口。 “哦”。秦朗松开蓝天,揉着被掐红的地方。蓝天开门跑了出去,动作比运动员都敏捷。 秦朗失笑。他倒是忘了,这丫头脾气已经回来了。现在是只会挠人的小猫,不是那个只会急眼的兔子。 趁秦朗白天不在家的时候,蓝天偷偷摸进书房,找了一圈,没找到手机。有一处地方锁了,打不开。这便是她几年前锁笔记本,锁自己心里秘密的地方。 锁还是那把铜锁,已经生锈泛黑。这里一切原本就是自己的,现在却变成了秦家的,小抽屉,小锁也变成秦朗的了。 她收回摩挲锁子的手,沿着书桌走了一圈,手指轻轻滑过桌面,仿佛滑着青春的轨迹。 那个阳光暖暖的午后,她自己坐在书房的地上看《巴黎圣母院》。秦朗来看她的时候,随手在书架上取了一本《世界未知的秘密》,和她一起坐在地上看。 丑陋的卡西莫多,一生守护美丽的爱斯梅拉达。当美丽的女主角死去,丑陋的男主痛苦哀嚎之时,蓝天被感动了,一脸的泪水,样子特别的楚楚动人。 “你怎么了”?秦朗问她。 “以后你会娶我吗”?不知怎地,她问出的是这句话。眼泪婆娑,哭得一抽一抽的,偏还倔强地装着安静,等待他的回答。 秦朗愣了半晌,替蓝天擦掉脸上的泪珠,“你乖一点,我就娶你”。 当秦朗的薄唇贴上她的,她轻轻闭上眼的一刻,滑下两颗泪珠。周围一切都很安静,只有他微乱得呼吸,还有无数个五颜六色,幻彩般的泡沫,包围着她。 晶莹的泪珠一直滑到她弯弯的嘴角,那味道是甜的。 那个温暖的午后,也是她记忆里,两人最平静,最甜蜜的时刻。 只可惜,蓝天并没有变的乖一点,没有向着秦朗喜欢的类型发展。最终,她只能远离他乡,远离没有他的地方。 蓝天再书架上发现一个小钥匙,和记忆中的一样,正是那个抽屉的钥匙。 她轻轻地打开抽屉,里面只有她的手机。就像当年打开抽屉看到自己的小秘密一样,她有点小兴奋。 原来他真的没有扔掉! ------------ 第22章 小偷 蓝天再打开旧手机的时候,手机里面不只有原来和父亲的合照,还有几张她和秦朗的照片。 她十岁生日的时候,秦朗用蛋糕给她敷大花脸的照片。那次父亲出差,小丁妈妈被她气走了,只有她自己一人在家。守着空空的房子,守着黑暗,孤独。当她以为要自己一个人渡过数过十二点钟声的时候,秦朗提了一个蛋糕来了。 突然想吃蛋糕了,买了一块,你陪我吃吧!秦朗这么说的。 是专门来陪自己的吧,蓝天立刻笑开了。一晚上的不开心,顿时化作浓浓的暖意,轻轻流淌进她脆弱的心灵。 他记得她的生日呢! 她吹完蜡烛,冷不防,秦朗用手挖了一大块蛋糕敷在她脸上。她也跳着给秦朗敷,可是她哪里闹得过秦朗呢。最后她被敷得找不到鼻子眼睛,而秦朗仅仅是衣服上狼狈了点,想想多气人啊,洗不掉,脸上黏得难受,她冲着秦朗就哭了。 这样子好丑,蓝天抱着手机,藏在被窝里看得又笑,又想流泪。 还有一张是她在雨中的照片。照片上,她蹲在台阶上,任狂风吹着,任暴雨打着。周围的树被吹得很弯,树尖上还有长长的雷电,那样子像要随时被劈开,掉下来砸到她。她的衣服贴在身上,头发被雨水冲刷顺在背上,脸上。闪电的白光下面,她头发上,眉毛上,脸上,衣服上,全是雨水冲刷的水流。苍白的小脸上,两眼通红,这样子真是异常的恐怖。 难怪秦朗当时找到自己的时候,冲过来狠狠地骂自己,“你不要命了”!随即抱起瑟瑟发抖的她,回了车上。 讨厌,这个家伙,怎么全是留的她狼狈的照片。还有,那种情况下,不是应该先来拉她回去吗,怎么还有心思照相呢? 想起那次,蓝天发誓再也不敢自己淋雨了。因为回去后,她连续三天高烧,差点小命都烧没了。身体也因此落下了病根,容易受凉。 后来,她好的时候,秦朗还给她了一顿屁股板子,说她不听话,乱跑,不爱惜自己。那时候,蓝天想,好你个死秦朗,老是打我屁股,你不爱我,也不用拿我当妹妹似的管我,让我难受啊。 看着照片,蓝天才发现,即使过了很久的事,当记忆回来的时候,还是那么清晰。她一向和秦朗走得近,她对秦朗那点心思,蓝父最清楚。那天,她回家的时候,蓝父把她叫进书房,很郑重其事地告诉她,以后不许跟秦朗走得太近。 那会蓝天十六岁,当然听不进去,何况是一向对自己无所不应的父亲。蓝天闹了,她决不同意。 蓝父生气,“你要再和秦朗在一起,就别认我这个爸爸”。 她脚一跺,一声冷哼,转身跑出了家门。她跑出去后不久,开始刮风下雨,天气史无前例地糟糕。既然跑出门了,哪还能再回去。秦朗家不欢迎她,她自己跑到学校,在学校操场上坐着。那个台阶,她很多次坐在那里观看秦朗踢球,坐在那里,就像秦朗陪着她一起难受。 十六岁啊,多美好的年纪,这一年却是她最不开心的一年。而这一年她不得不出国避难,因为那件不可告人的事。 想到此,蓝天已经泪流面满。她手捏成拳头,抵在嘴里,这样就可以痛快地流泪,而不怕被隔壁的秦朗发现。 后面一张,是她和秦朗冬日亲吻的照片。那个安静的午后,她在他怀里,他说她乖一点就娶她,她幸福地流泪。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在两人的头顶拢着一层金色光圈。那时候蓝天正是十五岁。 十五岁,哪里知道十六岁会发生什么呢。这难得幸福时刻,自己居然在哭。 可恶,秦朗怎么能偷偷留着这么多自己难看的样子,哭得样子呢。 这癖好也太恐怖了! 最后一张照片,是秦朗的大头照。看上去是最近用手机照的。冷冷的脸,却是很认真的样子。墨黑的瞳仁,直直的看着镜头。蓝天因为前面的照片闷闷的心情,因这张照片一扫而空。看着这张,她突然就想笑。 要秦朗照大头照多不容易啊,以前正流行拍大头照的时候,蓝天拉了无数次,愣是没把秦朗拉去照一回。 “照那个做什么,看本人的好看多了”。秦朗每次都冲她这么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气得她直跺脚。 难得秦朗会照一张,可是自己现在却没有当时那种期待的心情。 浓黑的眉毛,很顺,很有型。薄唇轻抿,深邃的目光就像透过镜头,落在自己身上。那眼睛看上去,永远都很深情专注,仿佛那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实际上不只她一个,她知道的。 蓝天把手机按在胸口,深呼吸,不带半点犹豫,走了出去。 秦朗住的卧室,原本也是蓝天父母的卧室。自蓝天回蓝宅,秦朗一直住这里。 在秦朗卧室门前,手捏着门把,她愣了一秒才试着扭动门把。 门没锁。 站了几秒钟,屋里没有任何响动。 很好,没有吵醒他。 她不知道的是,床上的某人,在门把响动的一刻,已经警醒。所以当某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弓着身体,轻轻地猫手猫脚地走进去的时候,床上的人跟看戏似的,心里乐开了花。 他悠闲地等着。于是,黑暗中,他看到那个娇小的身影越来越近。她两手捂着嘴,生怕弄出一点声音。 然后,那颗有着比黑夜更黑的墨发,泛着乌亮浅光的小脑袋,越来越低。最后,他的眼前只有黑色了。她柔柔的,软软的,甜甜的唇,贴上了自己的。 这真是不一般的考验了,他绷紧了身体,大气不敢出。 这丫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考验他的耐力么? 她的气息很淡,很香,像是茉莉的味道。尽管如此淡,这味道却像迷药,乱了他的心智,勾走了他的魂儿。 贴了几秒钟,她离开他的唇的时候,那薄薄的,尖尖的小舌在他唇上一滑而过。 这一舔,他所有的绳都绷断了。 她又偷偷地溜走了,他的手只触到她的衣角。 那像个得逞的小偷,凯旋离开,手里还做了成功的手势,他差点笑出了声。 待隔壁关门声响起,他才轻轻下地。 关门后,蓝天靠着门偷笑,两手捂住嘴,她放肆地笑着,身体都开始抖了起来。 多少年没做这种事情了呢,还是那般刺激,那般让她快乐。 他的唇,温凉,像薄荷的味道。 好想大声呼叫,大声喊出来。偷吻得逞,她说不出的激动,直到笑出了眼泪。 “咚咚咚”。 谁? 敲门声响起,惊得她身体一震,警觉地听外面的声音。 “咚咚咚”。 声音大了点,她听得真真切切。 这么晚了,“谁呀”? “是我”! 呃—,不是睡着了吗?她捋了捋衣服和头发,才开门,“什么事啊”? “刚才有小偷进屋了”。 啊?发现了?如果他知道进屋的是她,那…… 一个冷颤,太不可想象了,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吧! “呵呵,没有啊,好好的”。 “……” “会不会你弄错了”? “不会”!他挤开她挡在门前的身体,像个巡视自己领地的帝王,“你这里有小偷的味道”! “嘿嘿”,她干笑,小偷还有味道? “咔嚓”。门被他随手带上,这声音特么像斩头的声音。 不知道,他一定不知道,不要乱想!不要自己露出马脚! 她清了清嗓子,“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突然转身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她全身紧张得发抖了,不要这么玩我啊,“秦朗,没事,我,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他搂得更紧了,可是他抖什么,紧张她紧张到发抖?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手挣脱出来,反搂着他的腰,“秦朗,我真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有事”!那张放在她肩上,她看不见的俊脸,此刻完全合不拢嘴。 不会吧,秦朗也会怕小偷?还被吓得发抖!声音都哑了。 哈哈,秦朗居然怕小偷!她幸灾乐祸! “不怕!不怕!我……”在呢。后面的字被他赌了回去。 这是什么情况? 求安慰? 好吧,她,乐意。 他吻得很用力,搂得也很紧,像是要把她吃进去,揉进他的身体里。 不同于刚才偷吻的味道,浓烈,急势,细腻,不放过她唇的每一处地方。嘴被吸得很痛的时候,她嗯嗯叫了出来,他放轻了力道,片刻之后,又加重了力道。 看来这家伙真是被吓得不轻,需要大大的安慰。 忍了! 嘴疼了,麻了,后来晕乎乎的没感觉了。 继续下去,她得晕死了。 被他放开的时候,她大口大口的呼气,胸脯起伏像个小山峦。 “笨死了,都不会换气”!他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晚安”! 求完安慰的人,心情好了,走了!她愣在原地直到那黑色的身影消失。 喂!她想跳脚! 牺牲自己好心安慰他,他居然笑话她,没天理! 真想让他尝尝拳头的味道,是不是和小偷的味道一样。 看他受惊的份上,继续忍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里的就是已经开始买v了啊,所以大意的评论撒花啦,到最后一章,留言字数最多的,可以得到一本免费的定制印刷哦! 放心吧,封面人设会找专人做,很漂亮滴。 数量有限,大家赶紧哦 书不是最好的书,但送有爱之人,有缘之人,只要你是喜欢这文的朋友,就有机会得到。亲们加油啦! ~\(≧▽≦)/~啦啦啦! 当不久之后,翻箱底的时候,发现有这么一本书,呵呵,这就是那些年追过的烂文了对不对?纪念,有木有? ------------ 第23章 报仇 蓝天失眠了,带着两个黑眼圈,站在楼梯上,眼睛睁不开。天知道她昨晚自己躺在床上回味那个吻,有多激动。而且,越想越兴奋,后面就没法睡了。其实她特想再去看看秦朗后来回屋是什么样子,只是她没那胆儿。毕竟小偷也不是那么好当。 秦朗难得在家吃早饭。此刻,他正一手端牛奶,一手浏览平板电脑,悠闲,专注,说不出的迷人。他只穿了灰色的短袖衫,看样子是不急着上班。 “起来了,过来吃早饭”。正当蓝天尴尬着想怎么开口时,秦朗先出了声。他没抬头,只淡淡道,“快,吃完我带你去个地方”。 蓝天满脑子都是昨晚的事,听秦朗淡到仿佛什么也没有的口气,心里陡然松下来,有点闷。 蓝天默不吭声地喝碗里的豆浆,几次用余光看秦朗,秦朗一直在看新闻。 “咱们这得加强安保,不然再有小偷,很不安全”。秦朗转头对蓝天道。 蓝天喝到嘴里的豆浆,被自己闭嘴憋着没喷出来,呛到自己的鼻子里,咳了两声才平息。 饭后,秦朗带蓝天去了一家娱乐会所。 会所晚上都繁华,但白天坐着就不那么回事了。空荡荡,既没有晚上的暗淡情调,也没有晚上的热气氛。不但冷清,做着还别扭。而服务员还端了水果,打开音响煞有介事地伺候。 早上哎,谁有这个闲心。 “来这做什么”?蓝天扯秦朗的袖子。 “等下就知道了”。说完,秦朗掏出手机,“哪儿呢”? “……” 秦朗抬手看了看腕表,“十分钟内赶到”。 蓝天只听到电话那边一个男人嚎叫的声音,秦朗便收了电话。 明明是光线明亮的屋子,两人沉默的时候,蓝天忽然觉得这环境沉闷,紫色的装潢怎么看怎么暧昧。昨晚那点事,瞬间又浮上心头。 故装镇定,“我去洗手间”。 “就在您身后”!一旁的服务员赶忙好心道。 蓝天一个眼刀子过去,谁要你多嘴了! 搞不清状况的服务员,立刻低头沉默,当透明人。 “我去外面的厕所,好久没出来,去溜达溜达”。 “去吧”。秦朗拉着蓝天的手,直到蓝天站起来,才缓缓松开。这样子特像依依不舍,饱含温情的情人。 错觉,绝对是错觉。肯定是最近吃太胖了,脑子反应慢,容易陷入幻觉。 蓝天坐马桶上看了一会手机,十分钟后才出来。 门口一团黑色物体挡住去路。 是秦朗,不用看,光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便知道。 “你怎么在这”? 秦朗指指手表,“看看你掉厕所里没有,过来救你”。 哎!你才掉厕所里呢! “放心,好着呢”!她昂首挺胸,从他身边走过。他伸手搂着她的肩膀一起回包间。她扭动身体,没挣脱开。 到门口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一个男人。身后一个魁梧的西装男,像是保镖一类的人物。 “哟”,包间里的男人显然没料到秦朗会带上她,“哪里来的小白菜”? “人呢”? 那人稳稳做着,举手打了个响指,身后的人立马颔首走了出去。 秦朗给那人散了烟,靠在沙发上吸着。他吸得很大力,却无声。烟雾缭绕间,他突然对着蓝天吐了一口。 咳咳咳,“讨厌”!蓝天夺过秦朗手里的烟,掐在烟灰缸里。 那人一阵轻笑,“还是个小辣椒”!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蓝天,不似秦朗的墨黑,他的眼底有很深很深的冷意。明明是面带微笑的人,那目光却寒意逼人。那直直的目光里,蓝天有种被排斥的感觉。 秦朗瞧着蓝天,抿唇一笑,转而恢复原有的清冷。 蓝天心里不服输,不喜欢被人嬉笑,审视的感觉,她狠狠掐了秦朗的手臂。 秦朗不语,反而伸手,大力把她搂在怀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一勾,她是扑进秦朗怀里的。 好在那个出去的人很快返回来,在那人耳边嘀咕几句,待那人微微点头后,才又两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 “好了,再甜蜜,我都嫉妒了。”那人对秦朗道,“在隔壁呢”。 秦朗拉蓝天站起来,“谢了”。 如果说前面好奇要见什么人,那么看到地上被蒙着头的男人,蓝天更好奇了。地上的人,手臂上有几处淤青,身体轻轻的扭动,嘴里哼哼,像是被堵了。男人旁边,一边一个人守着。 秦朗拿出手机,翻了一张照片,给蓝天看。是公交车上众人围她的照片。 蓝天瞬间明白,这地上的人,不正是公车上,趁乱猥亵她的男人。她咬着唇,探寻着秦朗的意思。 以前,蓝天被其他人欺负后,秦朗都会帮她欺负回来。方式只有一种,那便是秦朗将那人绑了,套着脑袋,扔到她面前,任她踢打。 秦朗拍了拍蓝天的背,在她耳边低声说,“去吧”。 蓝天有点小兴奋,能够对这种公车上欺负女人的人渣报复回来。但当她走到那人面前的时候,她犹豫了,她折了回来,对着秦朗摇摇头,她不想这么做了。 没有以前那种嚣张跋扈的资本,她不能再任性了。 “扶起来”。秦朗命令道。他拿起旁边的拳击手套,硬套在蓝天手上。他从蓝天身后圈着她,擒着她的双手,待两人将那人扶起来时,照那人的头部一拳。 那人立刻发出呜呜的叫声,身体比先前扭动得更厉害,腿上像是受了什么伤,两只脚乱扑腾。 像是游戏场里的拳击游戏。她不怎么费力,瞬间就来了兴致。秦朗的头搁在她颈窝处,两人的脸贴得很紧。这让她忘了顾虑,忘了害怕,心里暖暖的。 这动作以前也做过。只是以前他每次搂着她打人的时候,她会借机亲吻他的脸。 她更在意这个被他保护,被他抱着的瞬间温情。此刻,她依然很开心,像是做游戏,又像怀念过去。只是她已经不能肆意地亲吻他的脸颊。 “好玩吗”?他问她,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她使劲点头,忍不住笑出来声。秦朗立刻收回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她立刻会意,俏皮地吐舌头,笑着点头。那笑眼弯弯,盈着浓浓水汽,没有丝毫杂质。 这样的蓝天才是快乐的。她的棱角被磨平了,他会帮她释放出来。尖尖的爪子没了,他会帮她长出来。 他的唇擦过她的脸颊,这种感觉像吻着她。她转头看他,而他只是两眼直视面前的人,继续手上的拳击动作。 她用的力不大,基本上都是秦朗的力气。秦朗出拳又快又狠,那人面罩上很快侵出血丝。血越来越多,很快,血滴在地上,粘在手套上。蓝天偏着头,有点不敢看了。 蓝天骨子里是胆小善良的。以前打架都是玩玩而已,说是打架,还不如说她是观看。因为每次她都只站在一边看着,等别人打了,她觉得对方伤得太重的时候,她又会劝说自己的人停手。有时候,她还会扔一沓钱给别人,当医药费。 所以,真正意义上,蓝天从没有自己打架打人的时候。 秦朗停下来,取下她的手套带在自己手上,“去隔壁等我”。 他这是要自己动手了。 这基本上是秦朗的规律。每次帮她收拾人,都是让她先玩够了,然后让她到一边去等着,他继续收拾。可蓝天从没看到被秦朗收拾过的人成了什么样子,即使她后来留意,也从没再见到那些人,就像消失了一般。 “够了,我已经好了,没事了”!她怕秦朗弄出意外,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通讯很发达。私自藏人打人已经是不小的事了,要弄出个意外,就不好说了。 “去吧,等我”。秦朗把她推出门外。关门的瞬间,她看到他脸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狠戾。 蓝天回到包房的时候,那个发号司令的男人,正品着红酒。 男人摇摇酒杯,透过酒杯看着她,她坐下的时候,那人向她举杯一笑。 蓝天不认识这人,可硬是从这人眼里看到了厌恶。本来因为担心秦朗,加上此刻的不自在,让她有些紧张。 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才平静许多。 “啊”! 隔壁传来一声哀嚎,蓝天一惊。再传来一声,她又是一惊。双手捧着水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嘿,小辣椒,要不要跟我出去玩玩,我比秦朗有趣多了”?那人本是离蓝天有段距离,眨眼间就都了蓝天面前。近了,蓝天才发现,这人有双邪魅的眼睛。狭长的眼睛,在长长的刘海下面,异常阴暗。即使是笑,也是让人不敢靠近。 蓝天早就被隔壁杀猪般的叫声勾走了所有的注意,哪有心思理这人,“滚一边去”! 这人心怀不善,她也没好气。 蓝天起身刚走到门口,秦朗已经回来。要不是额头有点汗,真看不出这人刚运动过。 “啧啧啧”那人摇头看表,“十分钟,你退化了”。 这是对秦朗说的。 秦朗身手不错,蓝天是知道的。他很小就开始练跆拳道。但眼前这人,明显不是一起长大的玩伴,因为秦朗国内的发小,她都认识。唯一能解释这两人的亲近,便是这人是秦朗留学时的朋友。 “他刚才欺负我”!蓝天突然想看看这两人好到什么程度。 “嗯”?秦朗立刻一个眼刀子,飘向那人,“杰,你不想要家产了”? 那人立刻摇手,“呵呵,绝对没有,我保证”!他又对着蓝天道,“对不起,刚才开玩笑而已。因为朗从不带女人在身边”! 好吧,因为这句从不带女人在身边,愉悦到她,她冲秦朗调皮地笑笑。 “我也是开玩笑”!秦朗搂着蓝天离开,心情格外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张,写的是jq吧! 不是吗? 是吧!我肯定! ------------ 第24章 陪她 出大门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走在蓝天前面,匆匆离开。红色的连衣裙,波浪卷头发,一双水晶凉鞋。可惜,蓝天只看到了背影。尽管与记忆中的打扮有很大差异,但无论是身形,还是走路的姿势,蓝天都特别熟悉。 蓝天很久没穿高跟鞋,跑的时候踉踉跄跄,一不小心崴了脚。她忍着痛追出去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踪影。她傻傻地站在原地,特难受,特失落。脚下传来钻心的疼,她的眼泪就掉了出来。 “怎么跑这儿来了”?秦朗已经取了车,开到她面前。发现蓝天低头独自落泪,他赶忙下了车,“怎么了”? 蓝天摇头不语。 “杰他真欺负你了”? 蓝天还是摇头。 这样子看上去,真是被欺负了。怪他没教训杰呢。 于是,某人心里决定回头要好好收拾叫杰的男人。敢欺负他的蓝天,就是活腻了。 “这方便你停车”。蓝天被秦朗搂在怀里,安静片刻,才说道。 也许是看错了吧。 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蓝天心神恍惚地坐在副驾驶上,一声不吭。 秦朗看出来了,这丫头有心事,而且还不愿意对他说。 “你今天不用上班”?在秦某人第无数次用余光注视之后,蓝天终于打破了沉闷。 “今天没事,陪你”! 陪她! 明明说得云淡风轻,却像微风一般,瞬间吹走了她所有的郁闷。 “有没有想玩的”? “没有”。过了几年的艰苦生活,以前喜欢玩的东西,现在一点也勾不起她的兴趣。打架,泡吧,喝酒,放纵,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以前做那么多叛逆的行为,都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现在什么都不做,他却时刻注意她。这种转换,真是上天作弄人。如果不发生那么多事,不走这么多弯路,那她此刻坐他的副驾驶,应该是很幸福的样子。 “那就随意逛逛吧”。 到的时候,秦朗让蓝天在车里等了一会儿。秦朗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一个袋子。袋子上标识蓝天认得,是某品牌鞋的标识。 秦朗打开门,把鞋放在地上,“试试合不合脚”。 是双平底鞋,大概秦朗知道她脚崴了。她脱了脚上的鞋子,开始换鞋的时候,秦朗却蹲下来,握着她的脚。 他捏了捏脚踝,“疼吗”? “不疼”。幸福中的人感觉不到疼痛。 他轻轻转动她的脚,“这样呢”? “有一点”。 “不是很严重”。说完,秦朗替蓝天穿上鞋子。 这样温柔的秦朗,让蓝天很是心动。换好鞋,她跟着秦朗,一直处于偷偷心跳的状态。 很久没有逛街,即使现在恢复了以前的小脾气,走进商场的时候,蓝天还是不自在。害怕陌生人多的地方的毛病还没完全好,幸好有秦朗在,以前那种头晕胸闷的感觉几乎没有,只是有点紧张。 这种地方不适合她逛,也没有适合她的廉价衣服。她像个木偶一样,被秦朗牵着。 女装店衣服五颜六色,穿在模特身上令人无限向往。因为贵气,因为上档次,因为它会给女人带来美丽。而且不同的人,穿出来的是不同的品味,它永远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这便是高端服饰的魅力所在了。难怪很多人,想破了脑袋,都想拥有这些漂亮的服饰。 秦朗带着她一件件地挑,她不发一言。 一个人唱独角戏,总是没趣。终于,这人不乐意了,他递了一件鹅黄色的裙子给她,“去换上试试”。 试就试,他给,她就受,没必要别扭。 蓝天出来的时候,手捂着胸口,不敢直视秦朗。 “小姐,你穿这身真合适。皮肤细白,身材娇小玲珑。这裙子穿你身上,就像公主一样”。售货员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蓝天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视线落到腰上的时候,终于放下心,还好腰看不出来很胖。就是胸口有点低,抹胸的,前面被绷成了浅浅的沟壑。她松开手,那一直延伸下去的黑色沟壑,令人遐想无限。 镜子里,秦朗正瞧着她,眸色有点暗,还有点隐约的红。 到底要那样,好看还是不好看? “去换了”! 他大爷的,以为自己看模特秀呢,接过售货员的另一件衣服,她郁闷地换上。 这回是件无袖的裙子,下摆有点短。蓝天出去的时候,走路都不敢太快了,生怕风带起了裙摆。 她两手压着裙摆,刚走到镜子面前,秦朗又发话了,“不好看,换了”。 叹气回去,走了两步,她转身,“你给不给我买呀”? 身上这件,她其实蛮喜欢的。无袖,肩部不是很宽,是她喜欢得背心裙。后面有朵蝴蝶结,优雅中带点可爱。 “乖,去换了”秦朗起身,强行把她推进试衣间。 她站着不动,瞪着他。他出去拿了件衣服,递到她面前,“要不要我帮你换”? 哼! 她狠狠地关上门。 “以后这些衣服,不可以随便穿出去”!回去的路上,他沉声道。 “不让我穿,干嘛给我买啊”? 管得多,反正是她的了,她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最近赚了一笔”。 所以就烧钱? 别扭的家伙,“专门给我买的吧”?她凑近他,笑嘻嘻问。 “你说呢”?他转过头,唇擦过她的,她的脸瞬间烧红了。 “看前面,专心开车”。 秦朗果然是要陪她,回去的路上,他买了食材,说自己回去做。这有点居家过日子的味道。她被这个想法雷到了,秦朗怎么可能跟自己一起过日子呢。 很久没出去逛,出去一圈,蓝天累了,刚进家门,踢掉脚上的鞋子,将自己身体扔进沙发。 “嗷,终于见天日了,谢谢你,秦朗”!谢谢你陪我,也谢谢你保护我,替我收拾坏人,抚平我的委屈。 “起来,做饭去”!秦朗收起蓝天扔掉的鞋子,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只终于活泼的小猫。 “为什么要让我做”?给她买了衣服,就想使唤人了? “难道是我”? “为什么……”不可以?见秦朗举起剪刀手,她立马投降,“我去,我去”! 哎!最怕挠痒痒了! 晚上小丁回来,发现秦朗给买的衣服,高兴死了,死活求着蓝天跟他一起穿上那套秦朗心血来潮买的亲子装。 蓝天想不通了,她和小丁穿同样的说得过去,秦朗也穿算什么意思。小丁和他没关系吧。何况这亲子装穿出去,真是不伦不类。 蓝天穿上的时候,小丁欢呼,“秦叔叔,你看,姐姐穿好好看”。 秦朗不经意地一撇,“还是休闲服好,腰身合适”。 “讨厌,我再也不吃你家的补药了”!她气呼呼地回了自己屋里。 在家里呆了这么久,蓝天想了很多,她怕自己做太多不切实际的梦,所以她决定出去找工作。 十六岁出国,大学没毕业,找工作没有她想象中容易。 她不想秦朗帮她找工作,她想自立。 现在她最想的,就是克服对陌生人恐惧这毛病。所以她大胆地去跟人发传单,因为这活招人不需要太高的门槛。 “蓝——天”? 蓝天被身后一个声音叫住,显然这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蓝天转身瞧见的十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女孩脸圆圆的,齐耳短发。眼睛大大的,正等着她的回答。 “你是”? 有点眼熟,但是记不起来是谁,毕竟出国几年,蓝家破产她又避世,蓝天记不起以前的人了。 “嗨,你真是蓝天啊”,女孩跳起来,拍了蓝天一下,“我是唐小媛啊,不记得我啦”? 唐小媛故意指了指自己的脸,上半身靠近蓝天一些,仿佛真怕蓝天认不出来似的。 “哦,是你呀,难怪眼熟”。蓝天揉着被唐小媛拍麻的肩膀,心里说不出的尴尬。 蓝天但愿自己没认出来,这不正是当年跟秦朗表白失败,后被人排挤出学校的那个小胖女孩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走,好久没见你,去坐会”?唐小媛指了指对面的咖啡厅。 蓝天晃了晃手里的传单,“现在不行啊,我还要发传单呢”。 “哦,这样啊”,唐小媛很失望的样子,“那你电话给我,我给你打电话”。 蓝天报了电话号码,唐小媛拨了蓝天手机。 蓝天手机响了,她刚想掐断,铃声停了。 “就这么说定了,等我电话。再见”。 “再见”。 唐小媛风风火火地离开,蓝天望着她的背影出神,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墙的转角。 发传单两个人一组,两天和一个叫小苇的女生分在一起,十七八岁的样子,像个高中生。 “蓝姐,你是大学生吗”? 正是青春活泼的年纪,小苇比蓝天更放得开。 “不是,我高中毕业就错学了”。 “哦,怎么没继续读呢。我们刚高考完,现在正等大学的录取通知呢”。 蓝天笑笑,不想多谈错学那段时间的事情,更不想回忆那段痛苦。 小苇话多,并不在意蓝天的不自在。短暂的沉闷,气氛瞬间又被小苇带了起来。两人一直聊,很快到了发传单的地点。 “这个要怎么做”? 蓝天第一次发传单,不免紧张。 “第一次发”?小苇惊奇问道。 “嗯”。蓝天点点头,有点囧。 “嗯——”,小苇想了想,“要不这样,我俩到那天桥下边站着,一人一边,只要经过天桥的人都给一张。这样你发起来轻松”。 不得不说,小苇的方法很不错。蓝天原以为要满大街跑,满大街拉人硬塞传单。她已经做好被拒绝更甚至挨骂的准备。 事实上,除了腿有点累,都还好。没有她想像的那些场景。 作者有话要说:噗!!!!!!!!吐血了!!!!! 闷了两天没出门,终于码了这三章,准备v,死了好多脑细胞! 得去补补脑了! ------------ 第25章 坚持 和小苇一起发了两天传单,虽然很累,但很充实。忙碌之中,蓝天有着小小的快乐。这种日子很舒心,很有成就感,这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并不是没有生活的路子。 从老板那里领了两百元的酬劳,蓝天原地跳了起来,“呵呵,太好了”。 周围的人,向蓝天投去诧异的目光,蓝天这才收起太过夸张的兴奋。这点钱,对她而言意义重大,别人都理解不了。 “蓝姐,什么事这么高兴啊”?小苇领了钱出来,发现蓝天一个人傻笑,她也跟着高兴。 “走吧,小苇,这两天谢谢你了!晚上我请你”? “蓝姐,不用客气。我也没帮上什么,咋们就是一起打工而已!以前都是我一个人发,现在有你一起啊,终于有人跟我说话了”!小苇个子很小,小脸蛋儿,看上去很像个小学生。 “这样就更要请你啦,累了两天,不是应该去放松一下吗”? “嗯——”小苇还有点犹豫。 毕竟是刚认识,她有点不好意思。 “好啦,走吧”! 小苇点点头,“嗯!走吧”。 去哪儿呢,蓝天走了两步,才发现不知道往哪里走。她以前的生活,基本上都是高档餐厅。现在去显然不合适。闸北区生活两年,知道闸北区的一些小店,眼前又太远,她一边走一边犯难。 “小苇,想吃点什么啊”? “哎,我们学校周围好多好吃的,咋们去那儿吧,就是有点远,要坐车”。十七八岁的年龄,对美食有着浓厚的兴趣。说起吃的,小苇脸上特别亮,像朵开放的向日葵,色彩鲜明。在蓝天眼里,这就是温暖的阳光。 “没关系,反正没事,不过你先陪我去个地方,可以吗”? “走吧”。小苇很爽快地答应。 蓝天带小苇去了体育用品店,给小丁选了个足球,两百元只剩下五十元。她想给秦朗买点什么,可这五十元不是秦朗消费的档次。出店门的时候,蓝天忍不住又返回去,拿了一双袜子。 买完东西,蓝天让小苇带她去她说的那家饭店。 因为上回公交车的事,蓝天上车的时候,在车门上站了好几秒,后面的人催她,她才慌忙上去。 车上人多,蓝天拽得小苇紧紧的。人多的时候,她的呼吸越来越紧,周围越来越黑。别人蹭着她的身体,和她紧紧挨着。蓝天浑身不舒服,觉得有好多只手,像上回那人一样侵犯她。车里闹哄哄的,那种被人包围,别人指着鼻子骂的画面在她脑子里一闪再闪。她知道,这种状况,自己随时可能晕倒。 不,决不能晕倒! 坚持,蓝天,你一定可以的。 在两眼浮现黑色的时候,她一再告诫自己。 蓝天把头深深埋在小苇的颈窝里。小苇身上有淡淡的洗衣粉清香。蓝天慢慢放松,终于熬过那阵晕眩,抬起头时,额头上满满的汗。 下车时,蓝天才发现,小苇带她来的是闸北区的一所学校。这里她很熟悉,是小丁原来学校附近的一所高中。 “蓝姐”。小苇递给蓝天一张纸巾。 蓝天不知道小苇给自己纸巾做什么,疑惑地看看自己,又看看小苇。 “来吧,瞧你出好多汗”。小苇轻轻用纸巾吸蓝天额头上汗。她动作特别轻,只是贴上蓝天额头,然后很快地抽手,纸巾触感很柔和,弄得蓝天痒痒的。 “谢谢,我自己来吧”。蓝天接过小苇手上的纸巾,那纸巾已经半湿。 “走吧,那家店就在前面”。 待蓝天擦完,小苇拉着蓝天往她说的地方走。 是家面店,尤其馄饨很好吃。 “姑娘,好久没见你来了”?老板上来点单的时候,见是蓝天,格外地热情。以前蓝天陪小丁练足球的时候,她一个人经常在这附近转悠,这家店是她经常进的地方。久了,和老板就熟了。 “是啊,现在我弟弟不在这里上学了”,蓝天很喜欢这里的老板,为人很客气。说完,她对小苇道,“小苇想吃什么”? “来碗牛肉馄饨吧”。 “老板,那就两碗牛肉馄饨吧”。 “蓝姐,其实刚才你怎么了”?蓝天在车上的样子实在很吓人,下车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被蓝天抓红了。那会蓝天头紧紧地埋在她颈窝里,她耳边是蓝天轻轻的抖牙的声音。 蓝天像是很难受,但却坚强的忍耐。她小心地摇头,生怕被周围的人发现。动作幅度虽然很小,可她额头上的汗和她难看的脸色,却实实在在地告诉人,她害怕。 蓝天害怕什么呢?直到此刻,等老板上饭的空档,小苇才好轻声的问。 怕吓到蓝天,她只敢小心翼翼地试探。 蓝天只看着桌面,眼睛不停地眨,牙齿不停地咬唇。那原本粉色的唇,被牙齿刮得发白。 “不用了不用了”,小苇急急地对着蓝天摇头,“要是不舒服,就别说了,蓝姐”。 蓝天深深吸气,坚定地瞧着小苇,“没事了。对不起,小苇,我吓着你了”。 “没有”。小苇拉过蓝天交叉放在桌上的手臂,把蓝天的手握在手里,对蓝天微笑。 这是个知道轻重的女孩子,她知道什么样表情能让人放松。就像此刻,她脸上淡淡的微笑,让蓝天忽地就轻松了,这感觉很亲切,像了解彼此的熟悉的朋友。 “我有陌生人恐惧症,特别是在人多封闭的环境,特别容易晕倒窒息”。 “啊,真的”,小苇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瞧着蓝天,把蓝天的手抓得紧紧的,“那刚才你没事吧”? “没事”,蓝天拍拍小苇的手,“刚才有一点晕,但是我忍住了”。 “呼——”,小苇拍拍胸口,大大地吐气,“还好没事。蓝姐,下次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别自己一个人忍着,好吗”? “放心吧,没事了。以前我这毛病好了很多,但上个月在公车上,别人认错了人,非说我偷了手机,被人围攻,就又犯病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女孩子啊,难怪第一天见你,觉得熟悉”。 “你怎么知道”? “新闻上都报道了啊,你不知道吗?很多人都为你抱不平啊”。 真不知道。当时健民说是小丁出名了,没想到健民是骗人的。 “我在医院里呆了两周,之后在家里修养了一段时间,基本上没看新闻”。 “那后来那个色狼的事呢,你也不知道吗”? 色狼?不是被自己和秦朗修理了,难道被曝光了? 如果是这样,那秦朗会不会有麻烦呢,“不知道,怎么回事呀”? 小苇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原来那人是j□j犯,j□j杀人,在外逃了五年了,公安局的一直没抓到人呢。幸亏你这事,那人落网了。” 呃——,自己发生这样的事,还有幸了,蓝天看着小苇义正言辞的样子,特想笑。 “说来也奇怪”,小苇邹着眉头,手指绕着嘴角思索,“你说那人,在一辆侧翻在沟里的面包车上被警察抓到的,身上还有各种他犯罪的证据。警察调查的时候,那人说别人绑架他,打他,听说那手指头,一节一节的,全断掉了,整个手都废了。警察调查之后,哪信他的鬼话呢,这不就是一个简单的交通事故么。警察找医生给他医治了,医好了还是废人一个。警察哪有这闲工夫管他呢,反正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j□j犯,警察抓到他平了民愤就完事了”。 蓝天听得小心肝一颤一颤的,这事可不跟秦朗有关么,“那后来呢”? “哪有什么后来。那种人,这辈子就死在牢里得了”。 老板端上馄饨的时候,蓝天的手机响了。 “在哪儿呢”?秦朗打来的。 “和朋友在闸北这边吃东西呢”。 “哪里”?不用拒绝的口气。 蓝天乖乖地报了自己地址,心里不爽道,我干嘛要乖乖地说自己的地点呢。 蓝天对小苇说了自己的事,两人之间关系近了许多。两人有说有笑,吃得很慢。 出门的时候,小苇打了个饱嗝,刚吃完饭,还泛着油气的唇,红红的亮亮的,特好看。蓝天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知,她自己也跟着打了嗝。拍拍圆圆的小肚皮,她有点囧。 小苇也瞧着她笑。 两个人,没心没肺地笑着。这一幕,全落进对面车前站立的人的眼中。 蓝天抬头便看见对面的人。 白色的休闲套装,秦朗很难得在外面穿这么休闲。至少,自秦朗回国,蓝天见他那一刻起,这是第一次。白色的衣服,和他浓黑的眉眼,黑色的头发形成鲜明对比。白的更白,黑的更黑。他的身上,永远都散发着冷酷和优雅。 “啊,好帅”!小苇不停地用手碰蓝天身体。 显然,秦朗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招女生喜欢。蓝天冲秦朗撅嘴,很不情愿某人这么拉风。 “哎,真的很帅啊,你干嘛一副看不顺眼的样子”?小苇在凑近蓝天耳朵,低声道。 有吗? 哪里好看了,明明是个面瘫好不好? 秦朗缓缓向这边走来,明明步子很慢,却是几步到了蓝天面前。 腿长真好! 小苇已经看愣了,那眼睛恨不得掉到秦朗身上。偏偏秦朗眼里只有蓝天。 “你路过吗”? “来——”,他微微斜着头,目光刚好和蓝天对上,“接你”。 蓝天被秦朗突然搂着走了,不忘叫上小苇。 “哦,来拉”。小苇反应过来,发现蓝天已经被秦朗搂着走了一段,她赶忙跟了上去。 秦朗的手很紧,蓝天半天没挣脱掉,直到上了秦朗的车。 车里还有一人,“嗨,小辣椒,咋们又见面了”。 不得不说,这人几天没见,这脸估计他爹娘都不认识了。 “哈哈,你,好,杰”蓝天只知道这人叫杰,上回本想问问,结果在会所门口遇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就把这事给忘了。 “不好”!男人指着自己的脸,“拜你所赐”! 尤嫌不够夸张,男人将自己的脸凑到前面驾驶坐的中间,展示给蓝天看。 关她什么事? “哎呀”!杰被一个小储物盒子砸到脑袋。 这特么太欺负人了,还不让说呀。 杰缩回身体,发现旁边小苇两眼直直地看着前面的秦朗,心里更不爽,“喂,丑八怪,口水掉我鞋上了”。 小苇视线调转九十度,再垂直落到杰的脚上,“喂,人妖,离我远点”。 “你!”杰咬牙切齿,指着小苇,脸都拧成了麻花。 “你什么你?人妖”。 小苇很瘦 ,战斗力不小。当杰杨着拳头,看似要揍小苇的时候,小苇一下子扑了上去,逮着杰的手臂,张嘴就是一口。 “嗷——”! 车里发出一声惨叫,惊天动地!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逛淘宝去了吧,看我勤奋地更了哟,逛完凯旋归来,刚刚好看更新的章节。祝大家都节日快乐哟! ------------ 第26章 何欢 “过来”!秦朗双手抱在胸前,靠在沙发上。只有两个人的呼吸的屋里,气氛渐渐在变冷。 蓝天摇摇头,不去! 傻子才过去呢,这人从上车到回家,一句话都不说,沉着脸,此刻更是脸黑得能拧出水了。 “不想过来”? 更沉的声音,更犀利的眼神落到蓝天身上。 坚决不想,不怕死的小猫,后退两步,坚决摇摇头:不想! 小猫反应很快,在某人发威起身的时候,立刻向楼上蹿去。无奈,她短胳膊断腿,怎么跑得过志在必得的豹子。所以,在她的前脚刚踏上楼梯的时候,被某人提着衣领,拧回沙发上。 她坐着,他站着!他居高临下的审视,她仰头桀骜不驯! “这两天去哪儿了”? 小猫深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笑笑,“外面”。 “做什么”? 再笑,看,可爱吧,“发传单”。 “谁允许你单独出去了”?他俯身,近距离对上她的眸子。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立刻老实了。 “就是老呆在家,无聊啊,我想出去工作。嗯――,嗯――” 他一手托着她的头,吻上了。 这,毫无预兆啊! 秦朗放大的俊颜,在她眼里只剩下那黑沉的眼睛了。每一根眉毛,每一根睫毛,都很清晰。秦朗吻的很轻,就像他的睫毛扫过她的皮肤,痒痒的。 蓝天的眼睛眨呀,眨呀,越眨越觉得这眼前的景象像黑白电影,一幕幕地闪现,既真实又不真实。她的眼珠转啊,转啊,一吻结束,还因为被撬开而张开唇。 他并没离开,只是轻轻贴着她的额头,鼻尖对鼻尖。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占据她所有的感官,在她体内刺激她的血脉。感到体内的不适,然后她才开始挣脱。 他的掌很大,她的后脑勺全被他扶在手心,像握着,也像托着。力道很轻,她却轻易挣脱不掉。 她定睛瞧着秦朗,砸着嘴唇,舌头舔了舔,“咸的”! “傻里傻气”!她的话逗笑了秦朗。他捏了一下她的鼻尖,才起身站直,捋了捋身上的衣服。 “从明天开始,去我公司上班”! 这人变脸真的很快,前一秒还含情脉脉的人,转眼就发号司令,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她有说想到他公司上班吗,“我不去,我自己可以找工作的”。 “就发传单?发一天能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我还给小丁买了足球呢”!蓝天指指扔在门口的足球,这也是辛勤劳动的成果。 秦朗瞟了一眼门口,“就这破足球?那明天呢,你打算买什么,后天呢,我公司哪个职位不比你发传单好,别人研究生挤破脑袋想进来都难,你还不喜欢”! “破足球怎么了,我就喜欢发传单怎么了”? 他一点都不知道,她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去外面的世界。不支持,不理解,只能让她觉得自己没用。 高中文凭,家道中落,自己哪里有什么出路。这两年都这么过来了,他一直不闻不问,有什么资格来指责。 豆大的眼珠子滚落出来,“你没资格管我”! “没资格”?哼,他到让要她知道什么事资格。 他向她靠近,危险气息靠近,她当然要逃。脚下被茶几挂了一下,她向地上栽去。 这脸,过会儿,他该不认得她了。 闭着眼睛落地的时候,一声闷响,身体下面,暖暖的,比平时的地板软了很多。 “嘶――”耳边有冷风嗖嗖地刮过牙缝的声音。 “秦朗”?蓝天惊呼。这身手挺好,秦朗垫在她身体下面呢。 “摔疼了没有”?秦朗双手捧着她的脑袋,脸上有了平常少有的焦急之色。 这话应该她问吧,一股暖流一下子蹿进心窝子,她突然就没了脾气。但又很不甘心,只不情不愿地回答,“没有”。 “我有没有资格管你”? 此刻她躺在他身上,哪里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撑起身体,不想回答他。 他换成了搂的,居然把她按了回去。她的身体紧紧贴着他,毫无缝隙。他有力的心跳,撞得她的小心肝乱颤。薄薄的衣料,让她立刻体会到秦朗硬实又火热的身体。而且,那种想要掀开衣服,一探究竟的感觉,在脑子里跃跃欲试。性感一词,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啪”! 屁股上火辣辣的。 “秦朗,你混蛋”!她骑趴在他身上,这么暧昧的姿势,怎么可以做出这么煞风景的事。 “有没有资格”? 蓝天把滚烫的脸藏在秦朗胸前,没脸见人了,“有啊”! “听话不”? “听,听,我听”! “还自己一个人出去不”? “不了”! “还自己跑去搭公车不”? “不了”! 对答如流,这顺毛的样子,终于让某人满意地停下手。 太欺负人了! 报复性地咬他的胸口,没肉,换了一处软点的地方,使劲一口下去。他直挺挺的,一动不动。终究是不忍心,她自己先松了口,发现咬的地方正是男人的三点之一,头又埋了回去。 羞死了! 蓝天继续不出门了,除非秦朗带她出去。可她宁愿自己关在家里,也不愿意跟秦朗一起出去。 秦朗不在家,她的活动范围很大,而且很自在。秦朗回来,她立刻退到自己的小房间,除非小丁也在。她躲着秦朗,不敢面对他。因为见着秦朗,她老想起秦朗吻他。她猜不准秦朗是个什么意思 在家闷了几天,秦朗要带她出去,两人的距离,终于缩小到一米。 “去换件衣服,回爸妈那里吃饭”。 蓝天换的是上回秦朗给买的连衣裙,无袖有蝴蝶结的那件。下楼的时候,秦朗刚好转身,蓝天脸刷地红了。因为秦朗的眼神太过灼热,像是有把火要烧起来。 突然,那火灭了,眼神也暗淡了,“去,重新换一件”。 这日子没法过了,管太宽了!趁他去厨房喝水,她溜了出去,“我就喜欢这件”!门口,她胜利地宣示。 秦朗喝了水出来,没再说什么,跟着往出走,她才安心。她真怕秦朗不高兴,强行扒了她衣服替她换一件,毕竟这人的黑历史太多了。 她以为秦朗会开车过去,结果秦朗在前面走,一直没有去车库的意思。 “跟上,发什么愣”?前面的人,突然转身叫她,她才小跑步过去。 被秦朗牵着,蓝天脑子里一直在想,今天秦朗又抽的是什么风,大热天的拉着她压马路。手心里全是汗,可就是挣脱不掉他那如钳子一般的手。 到秦宅的时候,蓝天在院子里就听到了秦母的笑声。 这人心情不错。 到门口的时候,蓝天趁秦朗放松力道,甩开秦朗的手,快速走了进去。 “蓝天,快来,就等你了”!蓝天一进门,便被秦母拉着安排在健民身边坐下。 原来秦母还叫了健民。健民对面还有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女人眉眼很清秀,鼻梁占了脸的三分之一,唇嘴刚好在眼睛中间对下来的位置。很立体精致的美女。 女人点头微笑,后又淡淡地看着蓝天。后进门的秦朗,因为桌子只剩下女人旁边的位置,便坐在女人的旁边。 “小猪,今天你好漂亮”!健民一手撑着下巴,对着蓝天挤眉弄眼。 蓝天对着健民做了个猪头的鬼脸,猪吗?猪吗? “呵呵,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今天把你们叫来陪我吃饭,真是个不错的注意”!饭菜上桌,秦母坐在主位上,笑得合不拢嘴。 “是呀,秦姨,你早该叫我来了,我可是想柳妈的红烧肉,想了很久了”。 “健民,你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吧,听说前阵子痛风呢”? 健民的爷爷,蓝天见过,以前健民经常带她去他家,老爷子是个老将军,声音特响。老爷子喜欢孙子,在孙子面前永远都轻声细语,生怕吓到孩子。健民家孙子这一辈中没有女孩子,所以蓝天到健民家就成了稀奇的宝贝,是老爷子的坐上宾。 几年不见,老爷子身体不如以前,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不是亲生的,但总是疼爱自己的老人。蓝天放下筷子,等待健民的消息。 “呵,我爷爷啊,你放心,就算现在三天不吃饭,照样能把我腿打折了。” “你呀,就爱贫嘴。记得待我问你爷爷好”! 秦母给健民夹了红烧肉,健民喜滋滋地尝了一个,“啧啧,柳妈的手艺越来越进步了。秦姨,你收了我吧,我不回去了”。 “猪啊”!蓝天冲健民不满道。 “呵呵,小猪,你尝尝,很久没吃了吧”。健民给蓝天夹了一个在碗里。 “我看你们两个就像两只快乐的小猪”! “哎,秦姨,你别取笑我啊,这不都是这菜好吃么?秦姨你得多吃点,再瘦,我看秦叔叔又多好多竞争对手”?健民给秦母也夹了菜到碗里。 “是呀,秦姨,你身材够好,你看让我都嫉妒了”!旁边的女人终于插话进来。 “你们,尽说好听的,逗我开心,哄我是个老太太是吧”?不得不说,秦母保养的真是极好,一娇一嗔,不输年轻的姑娘,一举手一投足间,又温婉动人,颇有几分风韵犹存的意思。 “秦姨,哪敢呢”?先前还端庄的女人,见秦母放开了气氛,话里自然就噙着一点娇柔。 “蓝天,还没给你介绍呢”,秦母一手抓着蓝天,一手抓着女人的手,放在一起,“这是明溪,明书记的掌上明珠呢”!本城只有一个明书记,不用点出来,大家心知肚明。 “啊,你就是蓝天呀,我可是听秦姨和朗说过很多次了呢,今天终于见着了”。被明溪握着手,那手凉凉的,蓝天直想抽出来。 终是忍了,“明小姐好”! “蓝天和朗儿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妹,以后你可得像朗儿一样,多照顾蓝天了”。 意思简单明了,秦朗和明溪是一对。她是多出来的妹妹。 “不用,小猪有我照顾呢”!健民拉回蓝天的手,放在手心里,那眼里尽是柔情蜜意。 蓝天挪开眼,正对上对面秦朗的。秦朗沉沉地看着她,那眼里像是藏了熊熊的大火,让蓝天不敢直视。 她低下头,视线只放在自己碗里。 暗红色的红烧肉,覆上一层薄薄的酱油,被油煎过,蒸出来的,色泽鲜明。那上面每一颗油珠子都在她的视线下面发亮。 太油了。瞬间没了胃口。 咽了口水,压下心中阵阵油腻,她拿起筷子,伸向了碗里的肉。 一双筷子子,从对面伸过来,抢先夹走了。 蓝天错愕地盯着对面,悠然自得的人。那动作,那表情,毫不拖泥带水,一点不让人觉得那是无礼或者做过头了。 “她最近刚从医院里出来,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秦朗一边说,一边夹了青菜到蓝天碗里。 这? 她哪里想吃青菜了! “呵呵,家里有两个孩子,真是太好了。哥哥随时都照顾妹妹,这当娘的瞧着都羡慕”。秦母越发笑得合不拢嘴,可是那笑容却有些僵。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却又虚以委蛇。 要是下次,这饭不吃也罢。 呵,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回去的车上,蓝天突然笑了,不过是多余的陪衬而已。 此刻,她坐健民的车出去。路上的景色,一拢一龙地,给她遮住刺眼的阳光,下一秒有让她暴露于明晃晃的阳光下。而一旁的健民,对沉浸在失落状态的她而言,何尝不是多余的陪衬。而她,永远不会转回头看身后的他,嘴角上那抹无奈的落寞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早上五点才睡,八点起床上班!~~~~(>_<)~~~~ 希望下周不要熬夜了,要多码字! 要鼓励,要动力,来吧,花花! ------------ 第27章 欠收拾 静下来,蓝天觉得秦朗的话不无道理,发传单总做不长久。所以和小苇发了一周传单后,她让健民帮忙给找了份工作。 按照蓝天接触陌生人多的地方的要求,健民给找了家五星级酒店的工作。 自秦家吃饭回来后,秦朗一直不理她。当时她从健民的车上下来,屋里黑压压的,打开灯,才发现秦朗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 见她回来,秦朗一声冷哼,自己上了楼。然后就是一周不理她,她也不找秦朗说话。即使这样,秦朗给蓝天安排了一辆车,专供她外出。既然答应了秦朗不自己一个人坐公车,蓝天坦然接受接受。只是这样,每天出去发传单,她得提前下车。不然坐宝马,干发传单的工作,这事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蓝天觉得,既然自己要出去工作,寄人篱下,早出晚归,总得跟人打声招呼。 秦朗只淡淡道,“随你”。然后就又不理她了。 蓝天早把唐小媛忘到了脑后,没想到在酒店里再次遇到了唐小媛。 唐小媛穿了件花吊带衫,下面一条黄色小短裤,一双平底凉鞋,正往酒店里走。正好轮到蓝天站门口接待。唐小媛进门先认出蓝天。 “哈,蓝天,是你呀”? 蓝天本以为是一般的客人,仔细一看,才想起这是唐小媛,“是呀,来吃饭啊,我带你去进去吧”。 唐小媛就是参加父亲的生日宴。蓝天带她进去后,她拉着蓝天,把蓝天介绍给家人。唐家人很客气让蓝天一起。蓝天称还要工作,婉拒了。 蓝天想唐家家底也不差,今天只来一桌人,估计就是低调的家人团聚。虽不隆重,但这家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正是蓝天下班的时间。 唐小媛脸上酡红,嘴嘟嘟的,有二十几岁少女特有的可爱。她拉着蓝天的手,非要跟蓝天一起玩,这是有点醉了。她的家人赶忙上来把她拉上了车。蓝天才得以脱身。 蓝天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屋子里空荡荡,客厅的灯亮着。也不知秦朗回来没有。 “姐,你回来啦”!小丁从楼上跑了下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蓝天一边换鞋一边责备。小丁要上学,蓝天一直要求小丁每晚八点睡觉。小孩子要保证十小时睡眠。 “我等你,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以后不许这么晚睡了,听到没有。” “嗯”。 “晚上吃饭没有”?最近很少陪小丁,回到家有小丁在身边,蓝天觉得多累都值得。 “吃了,我让柳妈给你留了饭”。 “好,你先睡好不好,我也累了”。 小丁蹬蹬蹬跑上楼,蓝天在冰箱里果然看到了饭菜。她拿出来热了热,吃了一点。 正吃着,院子里有车子声音。估计是秦朗回来了。 秦朗进来,走到蓝天旁边,“没吃饭”? 这是终于肯理她了。 “上班吃得急,回来有点饿,柳妈给留了饭,我吃一点”,扒了一口,又道,“你要不要来点”? 秦朗没说,只是从蓝天手里拿了筷子,夹了两筷子莴笋丝吃了,然后走到沙发上坐下,脑袋搭在沙发背上。 蓝天吃完饭,收拾了碗筷,秦朗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坐着。 蓝天给秦朗找了条毯子搭在身上,自己上楼睡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那毯子就一半盖在她脚上,一半压在腿下。 酒店上班很早,她只是做餐饮部这边,所以不用换班。但必须提前来打扫清洁。 来来往往的人,蓝天从里面马马虎虎认出了几个不熟的同学,但那几人都没注意到她。她并不上去打招呼,因为在这里,她就只是一个服务员而已。 蓝天再次见到唐小媛,是一周之后。 唐小媛和一群同事出来,和其他人打完招呼,自己要留下来。同事担心太晚,唐小媛自己回家不安全,唐小媛又不肯走,蓝天只好保证自己会照顾好唐小媛。 唐小媛疯疯癫癫,醉了,又不太醉。她拉着蓝天去了一家路边的烧烤店。 面对唐小媛,蓝天信心有愧,毕竟当年自己泄露了唐小媛跟秦朗表白的事,最后逼的唐小媛转学。转眼几年过去了,不知道唐小媛会不会在意那件事。 “小媛,当年,对不起啊”?趁唐小媛脑子糊涂,蓝天才敢厚着脸皮说出来。 “什么呀”? 果然脑子不是很清晰,连眼神都是涣散的。 “当年啊,你跟秦朗表白后,是我说漏了这件事。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跟朋友聊的时候,说漏了嘴,结果引起了别人对你的排挤。后来,那些明里暗里喜欢晴朗的人,都针对你,搞得你转学。这些,我,我一直很内疚”。 蓝天这边说的眼泪婆娑,那边唐小媛自顾自的,吃得很欢,嘴上已经油得特别明显。烧烤的黑色敷了一嘴,像只小花猫。 “呵,你说那事儿呀,我早不在意了。我当年离开,也不是因为在学校呆不下去”。唐小媛给自己和蓝天倒了啤酒,两人喝了一杯才继续,“对了,后来你和秦朗怎么样了,听说你家出事了”? “我和秦朗就那样呗,反正从没开始过。我出国后和他就断了联系,直到几个月前才遇到他。现在他收留我,我还住以前的蓝宅,不用流离失所”。 “那健民呢,还联系吗,当年谁都看得出来你对秦朗,健民对你,这就是一个狗血的三角恋”。 “去你的!”蓝天推了唐小媛一把,露出了少有的轻狂,“谁三角恋了,就是走得近而已。人家三少现在可是杂志上的风流人物,蝴蝶多了去了,我们这些飞蛾就算了,离得远远的,安全”! “哈哈,对!干杯”。唐小媛醉眼朦胧中,一片白色的水气。 蓝天只当是喝多了。她自己也喝多了,脑袋很重,却通体舒畅,五年了,从没今天这般放松。 司机打来电话,问蓝天什么时候回去,蓝天嘴里吚吚呜呜地胡乱一通,司机只听清了“不回去”几个字。 唐小媛趴在桌子上,蓝天捋她的头发,摸她的脸,耷拉着脑子,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想不起。悠闲,散漫,熟悉,惬意,总之,这是她五年来最放松的一晚。眼前忽然被黑影笼罩,抬眼,灯光的光晕下,是秦朗模糊不清的样子。 她以为自己眼花,定睛再一看,还是秦朗,一拍自己的脑袋,“呵呵,真醉了”。 一阵天旋地转,蓝天被秦朗抱起,被熟悉的气息包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秦朗怀里不动了。 秦朗本打算叫司机把唐小媛给送回去,瞥见路对面的车子,不管了。 秦朗的车子离开,健民坐着没动,只看着那黑色的路虎,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他本是路过,向路对面不经意的一眼,却发现秦朗站在那里。秦朗旁边,坐的正是蓝天。他熄了火,就在一边看着这一切。 这夜,太燥热,也太迷茫。他打开车子顶棚,完全把自己暴露在外面。像对面那个小小的人影一样,只有孤单。 管她是谁呢,与他无关。他准备离开了,车子缓缓开出,后视镜里那个小小人影越发的小了,镜子里出现几个悉悉索索的年轻男人。健民脚下一踩,车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打开车门,快速地跑了过去。 一切,只因与蓝天有关。 到家已经十二点,蓝天越发醉了,眼睛闭得紧紧的,不停地流泪,嘴里呜呜直叫。 秦朗把蓝天扔进浴缸,蓝天扑腾几下,呛了水,哭得更厉害了。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喝酒”。几天不管,越来越胆儿肥了。自己单独坐公车,跑去上班,现在喝酒,他的话完全是耳边风。 欠收拾! 秦朗没收拾住蓝天,反给蓝天收拾了。醉得稀里糊涂的人,哪里管你说什么,你越逼着她做什么,她反而挣扎得厉害。秦朗扒蓝天衣服,给她洗漱,蓝天一点不配合,水溅得到处都是,秦朗只得草草给她打了泡沫冲掉,再收拾好自己。 蓝天躺床上,蜷缩成一团,像只瑟瑟发抖的猫儿。喝酒后,有些人会身体发抖,秦朗是知道的。所以他轻身躺在蓝天旁边,把蓝天搂进怀里。如同向光性一般,她自动地靠近他,抱着他的腰。光滑的小脸,在他胸前磨磨蹭蹭,很是享受。 “够了啊,我忍给你很久了”。他拍她的脸。 迷糊中的小猫,想到一张冷漠的脸,带着冷漠的表情,狠狠地凶她。“谁要你忍了,走开”。 “这可是你说的”! 于是,某只醉猫,被摊开身子,任人上上下下,做了全身熨烫。 蓝天醒了,动动眼睛,动动手,动动腿,懵了! 身上哪里都痛,特别是两腿之间的一处地方,有种怪怪的痒,让她直想扭着两腿去蹭。身边还有滚烫的身体贴着她,她看都不敢看一眼。 “醒了”?充满诱惑的声音,还有舔着她耳朵,让她身体发麻的唇舌。 五雷轰顶! 冷静,冷静,“你怎么在这里”? “昨天你喝多了,现在我来帮你记忆一下”。 “秦朗,混蛋”! “大声一点,效果更好“! “你——混——蛋”! “嗯,乖乖,保持这个样子,我喜欢”。 “你变态”! “再大声一点”! 无奈力气悬殊,她被他手举过头顶,任他看清楚她的每一寸因害羞而变得粉红的皮肤。本就酸疼的双腿,被他两腿一压,动弹不得。她不停地扭动身体,他在上面一声闷哼,腰身一沉。 “救命啊”! “乖乖,别乱叫,应该这样……嗯……啊……” …… 某只学习能力很强的小乌龟,一会功夫,就开始嗯哼啊哈地叫着。 ------------ 第28章 心跳(补漏) 蓝天大姨妈来了,以前来的时候,很缓,这次很急。她终于体会到那种喷涌而出,血崩的感觉。量多,上厕所的次数就多。上厕所的时候,她老是想起早上起床的时候,床单上那多嫣红,然后就是一阵脸红。 听别人说大姨妈疼的时候,总觉夸张,而且怎么可能疼得死去活来,因为她不会痛。这次她小腹有些胀痛,而且觉得累。她自然把这个和秦朗联系起来,然后一阵咬唇偷笑。 上班期间,好几次,趁没人的时候,她跑到厕所偷懒。终于挨到下午,蓝天请了假,半点不敢耽搁,提前回了家。 秦朗基本上很晚才回,所以蓝天打定注意提前回去,就不用面对秦朗。 小丁回来的时候,发现蓝天在家很是高兴。两人简单吃了饭,蓝天让小丁去睡觉,小丁红着脸,要跟蓝天一起睡。 这样也好,有小丁在,那人就会收敛。蓝天答应了小丁的要求。 小丁躺床上,跟蓝天说了几句话,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蓝天却睡不着。 早上,被秦朗一番折腾后,蓝天再次醒来,已经是八点,身边空空,秦朗不在。简单收拾后,还是难免上班迟到,为此还被主管扣了分。晚上在浴室换衣服洗漱的时候,蓝天才有时间仔细看清楚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紫色。本就白皙的皮肤,上面的紫色特别明显。手轻轻摸着那一处处紫色,光滑的触感,有点像被秦朗吻的感觉,痒痒的,滑滑的,还有点热。想起早上那人湿热的舌尖舔过她皮肤时的样子,她心跳不已。 镜子里的自己,神采奕奕,眼睛黑而亮。脸色红润,唇饱满欲滴。她伸手摸摸镜中不太像自己的自己,变化实在太快了。几个月前,陪伴自己的只有孤独,不安,彷徨,绝望,转眼间,自己还可以笑,还可以这么美好。 这像梦,一个不愿意醒来的梦。 蓝天搂着小丁,下颌贴在小丁头顶上方。她睡不着,因为久久没有听到院子里有车子回来的声音。 十二点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一声,然后进来一条短信。 是秦朗的,他说他出差去美国了。没有说出差几天,没有问候,接着几天,像五年前一样,断了联系。 蓝天每天依然坐秦朗给派的车,只是没有秦朗的日子,她坐着总不是滋味,因为不是自己的。晚上下班比较悠闲的时候,她会坐副驾驶上,让司机教她开车。司机很乐意教她一些实践经验,只是绝不让她碰车。 蓝小姐真想学,就报个驾校吧,我不能让你在这车上出任何意外。司机这么说的。 蓝天很心动,考虑了两天,真报了名。 月底发工资,蓝天是月中去上的班,所以只领了半个月的工资。小丁踢球,鞋子坏得特别快。蓝天准备去给小丁买双鞋子,她去了七蒲路的批发市场,因为那里便宜。 在商店里,蓝天瞧见了一个人逛的小苇。小苇已经接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是上海最好的大学,复旦大学。她在这里购置开学要用的东西。 为了表示庆祝,蓝天决定送小苇一件礼物。拉着小苇逛了一圈,最后买了一套化妆品。 “蓝姐,这个我用不上啊,我从不化妆”。小苇坐在化妆台前,售货员正给她修理眉毛,教她化妆。 “怎么不用啊,大学里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然后找个帅帅的对你死心塌地的男朋友”。蓝天只上了一年大学,对大学的生活向往而又怀念。她希望小苇可以渡过一个美好的大学生活。 “对啊,你脸型好,化了妆立体感强,很时尚。女孩子一定要打扮,不然太浪费你美好的青春了”。售货员跟着附和。 小苇不作声,只静静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最后瞧见镜子里瓜子脸,浓长的眉毛,黑眼线长睫毛,鼻梁高挺的样子,慢慢地笑开了,“蓝姐,化了果然好看”。 “对呀,你这样准迷死一大片帅哥”!蓝天双手放在胸前,半迷着眼,很是憧憬。 大学,已经离自己很遥远了。 小苇知道蓝天大学辍学,见蓝天笑中透着向往,透着无奈,便道,“蓝姐,等你攒够了钱,还可以继续上学的,到时候咱们还做校友”。 “那你叫我姐呢,还是我叫你师姐啊”?蓝天心情很好,小苇是个率性的女孩子,她很喜欢她的个性。 呵呵!旁边售货员被这问题逗笑了。 蓝天看着镜子里的小苇,和小苇一起笑着。 蓝天在商场里,心里做了无数次斗争,最后终于买了两件情侣t恤。 小苇打趣,“让我猜猜,是要和上回那个帅气的哥哥一起穿吧”。 “哪有,我自己和小丁的”。蓝天不好意思。 那人已经三天没有消息了。 两人出商场的时候,碰到杰在门口吸烟。简单的t恤牛仔裤,不过身上掉的银链子不少,头发也染成了耀眼的红色。鲜少有人染这般红的颜色,因为一般人展示不出这张扬又不落俗套的效果。 杰是个特列。鲜艳的红,衬得他身上的邪更加浓重,但这邪不似以前那种让人生畏,而是一种勾人的邪。 “小辣椒,咱们又见面了”!杰笑着打招呼,那张扬的笑煞似好看,蓝天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蓝天没说话,心底里她是记着这人对自己的厌弃的。对自己厌恶的人,不可能一下子变得对自己好。突然的亲近或者有不一样的想法。 “哟,变火鸡了”。蓝天没说话,一旁的小苇倒是仰着头没好气道。 杰抬手摸了一缕刘海,“你说这个,是不是很帅气”? 蓝天和小苇同时白眼,自恋! “今天心情好,就请你们吃鸡,走吧”。 蓝天本想拒绝,但杰开始打电话,她不好打断。 “你自己回去吧,我有事”!杰对电话不耐烦两句,就挂了电话。 蓝天改变主意了,也许能从杰的嘴里知道这几天秦朗的消息。 杰果然是带她们吃鸡,很有特色的一个地方,居然是用日式的装潢,日式的风格吃中式菜。 “点的鸡腿还是鸡翅啊”?杰点完餐,小苇开始抬杠。 上次杰确实被小苇咬得很惨,回去包扎纱布缠了好几天。每天早上起床看见自己这手,一阵愤怒。这仇不报他没脸混了。今天刚好撞上,得逮着慢慢收拾。 “秦朗和我是大学同学”饭间杰随意地说起。蓝天早猜到了这个,也不好奇。 “我到是好奇,你和秦朗是什么关系,这么多年,他身边,你是第二个固定的存在”。 固定,第二个。第一个蓝天知道。杰知道那人,那人估计也在美国了。 “你想多了,我和秦朗就是从小一起长大,两家关系很好的那种”。 菜的口味很辣,蓝天被辣得耳鸣想流泪。喝了一大口水,哈了气,扒了几口饭,这才好了些。闷闷的,蓝天一时没了话,旁边小苇和杰聊得很开,压抑的只有她一人。 饭后,杰自告奋勇要送蓝天和小苇回家,蓝天有车,杰苦着脸道,“小苇总得让我送送吧,饭后不能送女士回家,很没面子的”。 没等小苇和蓝天答应,杰把小苇推进了自己车里,“放心吧,一定安全送到家里”。说完,车子很快滑了出去。 蓝天心头闪过一丝不安,转瞬即逝,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可能自己想多了。 回到家里,蓝天把两件白色的t恤像纸团一样,揉成小小的一团,扔在衣柜最上层的储物柜,不容易看到的地方。 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手机震动嗡嗡作响,蓝天伸手,把手机放在耳边,继续睡觉。 “嗯”。 “……”。 “嗯”。 “……”。 …… 通话在蓝天的鼻音中结束。 早上蓝天醒来的时候,手机正好压在她脖子下面。 蓝天想了想,昨夜朦胧中似乎接了电话。她打开通话记录,是秦朗的来电。至于说了什么,她真不记得了。 手机里还有条短信,也是来自秦朗,“记住你答应的,要做一整夜”。 做一整夜。 蓝天瞬间石化。 作者有话要说:侄儿跟我抢电脑,然后我败下阵来,今天就这么多吧! ------------ 第29章 白紧张 蓝天心里发慌。只要是西装革履身高达一八几的人或者一群人里,为首的穿着正式的人,她都会联想到秦朗。无论只站着的,还是向她走来的,她都会立刻低下头,有想转身跑掉的冲动。 一早上,到处都是秦朗的影子。喝水的时候,水面浮现的是秦朗不怀好意的笑脸。走路的时候,只要是黑色的车子,那半开的车窗路出的全是秦朗俊朗的侧脸。手机短信里那几个字眼,无时无刻不在她头顶上飘,让她脸红,让她身体发麻。 蓝天觉得自己快憋疯了,跑进厕所里一阵大叫。出来的时候,门边几个同事脑袋好奇地贴在门上,紧张地问她怎么了。毕竟酒店里,服务员受个别素质低下的客人欺负,被吃点豆腐揩油是常事,受不住委屈偷偷藏在厕所里哭的也不在少数。所以大家偶不约而同地往这方面想。为此,主管单独约谈蓝天,以为蓝天受了委屈,问她需不需要请假,回去休息。 当然不需要请假,蓝天现在最不想的就是回家。 蓝天是老板特别关照的人,主管一时拿不准注意,便当做一起普通纠纷向老板汇报了下。蓝天是健民介绍来,老板得罪不起啊,立马把蓝天安抚一通,坚决给蓝天放了假。 蓝天出去以后,老板尤觉得不够,又给健民电话,说了此事。 “蓝天,你没事吧”。健民来了,把蓝天拉着从头到脚看了又看。 蓝天看了眼健民冒汗的额头,被汗湿的衬衫,睁大迷茫的双眼反问,“你没事吧”? 健民一瞧,急了,这是给吓傻了。他的人也敢欺负,活腻了。他让酒店调出监控,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没人欺负她呀。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呢。可一看蓝天这脸红欲言又止的样子,哪里像没事儿呢?只好载着蓝天到处兜风。 能让蓝天这般魂不守舍,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有秦朗。健民想,我不是跑来给自个儿添堵么,与其说是给蓝天兜风,还不如说是给他自己。他也挺郁闷。 路上,蓝天收到秦朗的短信,“我十一点下飞机”。 蓝天想了想,手机调成静音,扔进了背包,不管了。 健民开车的时候,喜欢把顶棚打开,风在耳边轰轰地吹,两人的头发,都吹向后面。蓝天捂着凉飕飕的脑门,看了一眼旁边的健民。健民开车的样子特别慵懒,脑袋斜斜地耷拉着,两手轻轻撑着方向盘,有时候又一手撑着脑袋,放在车窗上。 看了一阵,蓝天别扭得难受,总觉得自己和健民这样单独在一起气氛很奇怪。以前和健民打闹是很平常的事,可搁这会儿,忽然就生疏了。健民一靠近她,她就想跳开。 男女之间本就应该保持距离,以前是小孩子不懂事,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得悠着点。想通了,她就不觉得奇怪了。 车子在外环开了一圈后,转回城里。 “饿了,去吃点东西吧”。蓝天从健民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熟人,“哎,小媛也在哎”。 健民侧脸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立在婚纱店的橱窗前,松安全带的手立刻松开,“我还有事,你去吧,有事给我电话”。说完,开了车门的锁。 蓝天前脚刚落地,车子轰地一声滑出去,蓝天甚至没来得及说声再见。这是健民第一次这么的急躁。 “唐小媛”!蓝天拍了唐小媛肩膀。唐小媛似乎被惊到,身体抖了一下才转过头来。她眼里有两抹化不开的水汽。 “呃―”,蓝天没料到唐小媛是这个样子,忽然词穷,“你怎么了”? “没事”,唐小媛摇摇头,摇散了眼里的迷雾,眼睛瞬间变得清澈,“就是被这个设计师的精神感动”。 蓝天正要问关设计师什么事,唐小媛又道,“你一个人啊”? 蓝天点点头,有点闷,不知道那个人到家没有。 “没吃饭吧,正好我也饿了,一起吃点吧”。唐小媛耸了耸背包,让跨带跟紧地挂在肩上,然后一手挽着蓝天的手,离开婚纱店。 两人去的是上海一家有名的寿司店。她们去的时间较晚,靠窗的位置没了,两人只好选了靠里面一个较安静的角落。 寿司店是卡座的设计,过道,座位之间都有隔断,可蓝天觉得自己实在在会挑位置,偏偏选了一个正对远处窗边的位置。她刚抬头,心跳忽地就停止了。视线里一对年轻男女谈笑风生。说十一点下飞机的人,此时正神色温和地和对面的女人交谈。女人正是明溪。 蓝天想自己一定是看错了,收回视线,坚决不再看那个令她难受的画面。可没过几分钟,她的眼睛却是有意无意地瞟向床边。然后,她觉得自己呼吸都快没了。蓝天跑进厕所,用冷水冲了脸。镜子里的她,一脸的水珠,像个倒霉的落汤鸡。 那两人要离开了,秦朗优雅地为明溪挪开椅子。两人的身影消失,蓝天的眼睛很疼,心也疼。 还好刚才没傻乎乎地让健民载自己去机场。自尊多少可以挽回一点。 唐小媛精神不是特好,和蓝天一样,心不在焉。两人你没心情管我,我也没心情管你,各自吃自己的东西。完了,唐小媛拉着蓝天去逛街。 “这是一个臭男人给我的,我要刷爆它,花光臭男人的钱”。唐小媛举着一张金卡愤恨道。唐小媛一直情绪低落,忽然来了劲儿,蓝天着实被吓了一跳。转眼一想,对,臭男人!凭白的被睡了,总得捞点好处。 于是,蓝天也拿出包里的卡,“走吧”。 这卡是上回秦朗给她,让她帮忙买衣服的,后来忘了给,又或是想起给的时候,却没机会。总之,这卡就一直搁她这儿。 要刷爆一张卡谈何容易,何况是两张无限制的卡。哪怕两人每到一处只挑最贵的,最后仅仅是账单长了一点,联卡的主人收到的消费短信多了一条而已。 那端收到短信的两人,一个高兴,呵,小猫终于做回自己了,另一人却烦闷,靠,发狠了。 蓝天和唐小媛出来的时候,两人大包小包拧得满头大汗。蓝天想,这哪里是报复,根本是折腾自己。唐小媛还没尽兴,又要拉着蓝天去买车。蓝天想自己还没拿到驾照,决定不去,两人分开走了。 提着两袋东西,蓝天手臂早麻了,要断了。她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休息。她瞧着路人,来来去去,瞧着发传单的姑娘满街跑。她想到了自己。 没个依靠,没个保障,蓝家说不定随时都可能搬出来,明天是个什么样子都无法想象。发传单的姑娘走过来,给了她一张传单。 给自己一个温馨小屋。不需要华丽,不需要多大。城南高地,抬首即是幸福。蓝天拿着传单,细细品味这广告语,心里被触动。 她需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温馨小屋而已。 蓝天给司机打了电话,说自己和朋友在一起,不用接她,她自己回去。司机是很厚道的老师傅,只淡淡地答应,从不多问。 蓝天把银行卡拽在手里,到销售中心的时候,差点转身回去。心里斗争了两秒,才拧着手里的东西走进去。 销售人员很热情,热情到蓝天怀疑眼前这姑娘是不是自己失散的姐妹。女孩子一直讲房子的好处,口若悬河,蓝天看得出神。她很羡慕这样大胆又能讲的女孩子。如果换了自己,恐怕早就失业了。 不对,是根本上不了岗,没哪个老板敢用她这样的木疙瘩。事实的确如此,自己根本没能力活得高傲和潇洒。 房子很不错,70平米的两人户,采光好,离市场和学校近,周围的物价也不高。房子修了好几年,这是最后一批,过一个月就可以交房。 蓝天很喜欢这房子,狠了狠心,决定买下。 签了合同,蓝天付了全款,销售人员比对自己亲妈还亲地送蓝天出门。 小区说是城南,实际上是东偏南,有车子专门开到墓地。蓝天拧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又搭车去了墓地。 下车的时候,刚好遇到黄达,黄达便陪蓝天一起。黄达抢着提蓝天的袋子,蓝天两手早就疼得快受不了,干脆也没推脱。 蓝天买了二锅头,才和黄达上去。想着黄达跟去墓地,有点像见家长的意思,蓝天走不出心里那点别扭,“黄达,我想和我爸说会话,你在车里等我可以吗”? 黄达抿了抿唇,点头,“那好,我就在这里等你。不用管我,你想说多久说多久”。 自从离开墓园,已经好几个月没来这里。蓝天发现坟头上有凋零一半的菊花,还有被蒸发掉,剩下少半杯的酒。旁边的瓶里,还有一点,能装下一杯的样子。 蓝天磕了头,说了会话,转身正要回去,迎上来一个中年妇女。那妇女看到蓝天的时候,比蓝天更吃惊,然后脸色难堪,回头跑了。 这人正是蓝天在杰的会所门前遇到的女人,这回她看得真真切切,她坚信,绝没有看错人。 蓝天跑过去的时候,那女人进了一辆宝马。蓝天让黄达跟上,可是十来万的福特,无法和几百万的宝马相比,几分钟后,宝马把福特甩得远远的,消失在蓝天焦急的视线里。 蓝天不太想回家,便答应黄达的邀请,去路边的小吃摊吃东西。饭间黄达问起,“那人是谁啊”? “我也不确定,像是我的一个故人”。蓝天要了一瓶啤酒,心情有点闷。 黄达也要了一瓶,两人边吃边聊,还算惬意。蓝天能喝酒了,这是黄达自认识蓝天以来,第一次见蓝天喝酒。现在的蓝天,脸上会出现各种表情,高兴,愤怒,可爱,调皮,悲伤,很真实。相比以前平静到没有任何表情的蓝天,这样的她,像重新活了一回。 黄达打心眼里替蓝天高兴。 “我谈恋爱了”。黄达仰头喝下一杯,那流进身体里的酒,有许多无奈和不甘。 “真的,恭喜啊”蓝天忽然来了精神,“谁家的姑娘,说说,我认识吗”? 黄达给自己斟满,见蓝天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忽然就想开了,做朋友也好! “估计你听说过,你们清洁队里杨大妈的女儿,刚大学毕业的”。 “呵呵,真没想到,杨大妈居然把你给忽悠回去了”。蓝天从袋子中间选了一套西装,“给,这个送你,祝你脱单”。 黄达接过,道了谢,袋子有些沉重。 十一点的时候,两人刚结束,蓝天接到小丁的电话。家里没人,小丁一个人在家,因为担心她,他睡不着。 黄达送蓝天回去。黄达离开后,蓝天在楼下站了几秒。黄达说秦朗经常到墓地去祭拜,蓝天一点都感动不起来。 原来用不着躲。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抱着手机紧张了一天,根本就不需要。 作者有话要说:嘿!好想知道,有谁看了前面的《已婚》,《爱情管制》,又追这个文的,快,快,都出来吱个声! 呜呜,没人出来,真要撞墙了。。。 ------------ 第30章 救友 夜里,手机铃声响起,小丁邹着眉头,翻个身又继续睡去。蓝天一看是秦朗的号码,想也不想,掐掉电话,将手机调成静音。 手机屏幕一直闪烁,就像那端打电话的人一样,特别有毅力,不接电话不停止。蓝天被这亮光闪得睡不着,索性关了手机。 她以为她睡不着是因为电话打扰,然而关了手机,她依然难以入睡。迷着眼睛,决心什么都不想,可是却什么都清清楚楚的想了。脑子特别清醒,到了后半夜,脑子有些疼了。 蓝天熬不得夜,通宵不睡,早上六点的时候,开始脑子混沌得很,全身都无力,整个人,特别没精神。蓝天顶着一张卡白的脸去上班,把主管吓了一跳。 主管以为蓝天这是昨天受委屈的后遗症,虽然蓝天昨天一再否认,但大家基本上都已经认定蓝天受客人欺负这事实。蓝天不承认,主管又不好明说,她以为是女孩子害羞不好意思。所以,主管特地准许蓝天开了酒店一个客房,要求蓝天离开的时候,把客房里东西收拾妥当即可。 蓝天正好想睡了,拿了房卡,进了房间到头就睡。蓝天睡到中午,才觉得自己还了魂,精神好了,身体也有力气,肚子饥肠辘辘,终于有了点人样。她把房间收拾好,还了房卡,时间刚好十一点。被同事叫了一声,她跟同事一起去食堂吃饭。酒店为了保证员工饮食,安排员工十一点之前吃饭。这一点,这个酒店比其它同行的做得好,至少不用挨饿到两点以后吃,很人性化。 蓝天的手机响起,蓝天一看,又是秦朗。蓝天掐掉,把手机放在一边。不一会儿,手机又响,面对同桌同事好奇的目光,蓝天只好缓缓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怎么不接电话”?那边似乎很生气,开口语气很不友好。 “嗯,正在吃饭”。 “跟谁呢”? 要你管,“同事”。 “昨晚呢”? 没骨气地回答,“睡觉”。 “昨天下飞机临时有事,晚上被我妈叫回秦宅了”。平静低沉的表述,如果不是昨天亲眼瞧见,蓝天大概会觉得这是体贴的解释。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的。我这边吃完了,同事叫我走了,挂了”。蓝天掐断通话的瞬间,电话那头隐约有,“等等”二字。她没有心情,便也没有心思想那端还会说什么。 主管要蓝天再休息半天,蓝天笑笑,说自己能行。结果,刚上班五分钟不到,蓝天接到小苇的电话,电话里,小苇泣不成声,哭得她揪心。 不得已,蓝天只好跑去向主管请假。自己信誓旦旦,转眼就请假,自己打自己脸,都不带这样利落的。蓝天悻悻地,羞红着脸,对主管卖笑。 主管很好说话,蓝天觉得健民这用处挺大,光是他这名字摆在这里,别人就不敢说她半分。为此,蓝天特地打电话,打趣健民,实为感谢健民的照顾。 那端,健民接完电话想,怎么越来越生分了呢,这可是个不好预兆。 小苇在杰的会所,蓝天到的时候,小苇没电话里哭得那么厉害,只是眼睛有些肿。小苇坐在地上,衣服头发都很整齐,除了哭花的脸,不像被欺负的样子。 地上躺着一个男子,全身被打得认不出年龄和长相。小苇双手护着男子,眼睛把围着她俩而站的男人,瞪得死死的。 地上的男子大概就是小苇的哥哥。电话里,蓝天大致听小苇说了一些。小苇哥哥长期吸毒并混迹于声.色.场.所。烟瘾戒不掉,小伟哥哥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小苇家人又狠不下心把小苇哥哥送去戒毒所。唯有一点,小苇哥哥对小苇很好,很疼小苇。这点,蓝天以前听小苇说过。 小苇哥哥交了一个女朋友,在杰的会所上班。经女友介绍,小苇哥哥也进到会所上班。小苇哥哥毒瘾发作,偷了会所的东西卖了,这事很快被杰知道,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我当是叫了什么神仙呢,原来是蓝天啊。来,坐”。杰端了一杯红酒,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他的腿很长,翘起的腿,几乎伸到小苇下颌前。 蓝天和杰算不上熟,何况小苇也认识杰,杰这么大张旗鼓地算账,怕是不会给蓝天面子。蓝天没见过这种场面,不知道如何开口。蓝天觉得杰这人,对人笑的时候,都是装出来的,翻脸无情才是他的本性。前几天还请客吃饭,这立马就成了你是你,我是我,咱们不熟。 “杰,这是怎么回事啊,看小苇都吓得没魂儿了”。 “哦”?很戏谑疑惑的一声,杰伸手抬起小苇的下巴,“让我瞧瞧”。 杰摇着小苇左右看了看,“啧啧啧,我看不像”。 小苇紧咬嘴唇,艰难地隐忍着。 “呵,别咬,多美的嘴唇啊,咬破了就不好看了,要不我把手借你,再咬咬”。 这是报复来了,小苇知道自己闯了祸,豆大的泪珠子,眨眼滚了出来,“杰哥,对不起,有什么你冲我来吧,别抓我哥哥好吗”? 杰慢慢地品尝红酒,充耳不闻,小苇上前抱了杰的腿,“求了你了”。 “你拿什么求我”? “我,我。”小苇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求,只眼巴巴地看向蓝天,脸上的泪水特别惹人心疼。 蓝天想到自己被债主逼债那会儿,比小苇现在惨多了。 那时蓝天在国外读书好好的,突然接到小丁妈妈的电话,才知道家里出了事。到家的时候,她站在门口,瞧见自家楼顶上一个男子,精神涣散地看向楼下。他张开双臂,看到门口的蓝天,微微一笑,飞身向下。 “不――”!蓝天惊声尖叫,并没有留住疼爱自己,蛮着一切,不让她难过的父亲。可是这样,蓝天还是伤心了,而且是最惨烈的一种。 她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跑到父亲身边的时候,父亲说,“孩子,别哭,离开这里,不要回来。爸爸……给你保险箱……你,你”她哭着听着,最终没有听完所有的话,父亲撒手而去。 火化,下葬,办理所有手续,一切尘埃落定。蓝天去开保险箱的时候,保险箱空空如也,里面只剩了一堆欠账的资料。小丁妈妈带着小丁卷走家里的一切,连蓝天心爱的首饰,以及蓝天母亲的遗物都不翼而飞。蓝天有的,只是一堆欠账。 面对要债的人的围攻,蓝天百口莫辩。要债的工人,拖家带口指着蓝天叫骂“欠债不还”。高利贷更是厉害,几个人推推嚷嚷,动起了手。其他的要债公司,义愤填膺,又都置身事外。蓝天什么都拿不出来,高利贷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倒垃圾,泼粪,吐口水,除了不泼浓硫酸,几乎能想到的肮脏东西都往蓝天身上倒。 蓝天一个象牙塔的小公主,对社会黑暗的一面哪里见过,瞬间跌到地上,哪里有还手还嘴之力。众人指着叫骂,那红色的大口,像毒蛇一样,瞬间吞食蓝天。蓝天晕倒在地上,一些人不依不挠,用脚踢踢打打。 小区的保安,生怕事情闹大,赶忙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蓝天人事不醒。警察找了医院给蓝天医治。蓝天好了后,对谁都不搭理,总是低着头,一副怯生生的样子。没发生大事,又是落魄人家女儿,警察当然不愿意趟这趟浑水。所以蓝天离开医院,护士拦着她要医药费的时候,还是警察那边付的钱。 蓝天像个被遗弃的小孩似的,见谁都怕,那里人少,她往哪里转。最后,她一个人徒步,走路一天,才走到浦东的墓园。在父亲的坟头哭了一晚,第二天遇到打算辞职的妇女,蓝天这才抓住机会,留在墓园。 蓝天想帮小苇,不仅仅因为是好朋友,也因为她在此刻的小苇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能体会那种无阻和迷茫,能体会那种想要路人来搭手,帮助自己的渴望。这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哪怕是路人扔来的一个嗖馒头,也会像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突然遇到的清泉一样。 这点微不足道的帮助,比给予生命都重要。 当初要是有人帮自己,即使不帮,哪怕是不逼得那么紧,自己也不会变成这副自闭的样子。 所以小苇这事,她不得不帮。 “杰,你看这事也发生了,你何苦跟这个无阻挂齿的员工置气呢?你看有什么方法能解决这事么”? “蓝天,别说咋们朋友一场。这小子偷的可是一只清代的青花瓷,价格也就两百多万。钱是小事,可这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说出去,你说我还怎么管理下边的人”。 “杰哥,钱我会慢慢还你,求你别抓我哥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小苇紧紧抱着杰的腿,像抓着救命稻草。可她完全忘了,这也是要她命的人。 “杰,要不这钱我来还怎么样”。蓝天掏出秦朗给的金卡放在桌上,“这里面的随便你取,直到你消气为止,只要你放她俩一条生路”。 杰拿起卡,看了眼卡上的名字,冷笑,“有意思”。杰把卡放到桌上,又道,“你还也行,但不能用秦朗的钱”。 “可是我能给的,就是这卡里的钱”。 “不用,签个协议就成。” “什么协议”? “把你和你弟弟在今天以前得到的所有财产都给我,除开秦朗给的。还有你”对蓝天说完,杰转向小苇,“从今以后,你得在这里打工,直到我同意你离开为止”。 蓝天想,今天以前,两年里自己和小丁穷得吃饭都有问题,再往前十几年的财富早就没了,只剩一堆债务,这协议,不亏,签了。 小苇想自己还要上学,可眼前形式很急,只好先答应签了,反正上课是白天,会所晚上才上班。后面要是实在没法,只能辛苦一点,两边跑。小苇瞧了一眼地上的哥哥,一狠心,签了。 蓝天和小苇出来,然后送小苇的哥哥去了医院。 医院里,小苇的哥哥在手术室里缝针,小苇在手术室门外当长颈鹿,急得一脸的汗。 蓝天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对自己的手机发愣。 手机是静音模式,十几个未接来电。 秦朗,她有点想他了。如果,当年他在自己身边,或者哪怕不帮助自己,只要在那里就好。 没有如果,真的没有。梦里,她想了一千次,一万次的如果,从来都只是黄粱一梦,痴心妄想。 ------------ 第31章 脆弱 人一旦触动内心的软弱,就会变得脆弱,变得想要依靠。蓝天觉得自己筋疲力尽,只想靠一靠。 晚上的医院,走廊空空荡荡,只有偶尔的高跟鞋啪嗒啪嗒的声音。这声音一下一下敲着她,敲得心慌。白天,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藏着许多人们不知道的东西。夜里,四面八方的白色灯光照耀下,医院比白天更亮。这样的亮里,藏得再深的相思,总会露出来。 医生护士的白色衣服,和白的墙几乎融为一体,所以那过往的黑色脑袋,显得恐怖了。 蓝天安静地坐着,可周围的氛围,似乎比她还安静,这是一种死寂般的静。只要有一点轻微的响动,蓝天听得清清楚楚。晃眼的白,让她头晕。消毒水的刺激,让她心里闷得发酸,想呕吐。 “蓝姐,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哥这里没事,估计一会就出来了”。紧张过后,小苇慢慢安静下来。惨白的脸上,有不符合十七八岁年纪的担忧。 蓝天让小苇通知家人来陪着,小苇急忙摇头,她怕父母担心。 “好吧,我先回去,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好不好”。蓝天一再嘱咐小苇,才敢离开。 蓝天回家已经十一点。小丁睡了,她洗漱完毕,走到床边,看到被子里小小的隆起。估计是蜷缩成了一团,再缩就没有了。蓝天掀开小丁的被子,把他的身体放平了,小孩子,总这样蜷缩着睡觉对身体不好。 蓝天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伸手关灯,床头柜上有张小字条。 笔画一横一竖很直,却又没有很好地连接,小丁说后天要开家长会。 蓝天笑笑,一天的疲惫顿时少了许多。血缘真是奇妙的东西,小丁什么都好,唯有一点,写字不行。跟她一样,无论怎么写,都是一横一竖,凑出来的。 蓝天关了灯,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响动。 车子轰鸣而来的声音,熄火声,接着关门声,上楼声。每一声都让蓝天紧着心。脚步声在蓝天的门口停止,门开了一点,然后门关了,直到脚步声消失,周围陷入安静。 蓝天躺着,在黑夜里,睁大瞳眸,看无边无际的黑。 早上起来,蓝天嗓子不舒服,咳了一声,才知道嗓子发炎了。估计是昨夜受了凉。 秦朗的卧室门关着,她推开门,秦朗还没起。卧室的窗帘没拉上,床上的人一身白色的家居服,一手枕着头,一腿伸直,另一腿勾在这腿的腿弯处。此时的太阳不烈,只淡淡地染红了云层。所以屋子里的光线,也带着点点橘粉色,很柔和。 蓝天轻轻地退出来,关上门。 很久没陪小丁,她决定送小丁去上学。 蓝天上班以来,每天早出晚归,和小丁处的时间变少。有蓝天送他,他很开心,一路上说着在学校的境况。比如他得了什么表扬,他球技怎么样了,他交了什么样的新朋友,他的期末考试成绩。 看着小丁遮住眼的头发,她发现,原来错过这么多了。最近忽略小丁,他的头发都忘了剪。 “姐,最近放学,总是有个女人站在门口,盯着我看,眼睛都不眨一下”,想了想,“又不像坏人,可是我不喜欢这样被人盯着”。 “哦,也许”,背包掉在地方,她捡起来,心道:不用紧张的。“是接她自己孩子放学呢,当然是站在门口了”。 “哦”。小丁意识到自己无礼了。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两天后,蓝天去给小丁开家长会,小丁果然很努力,得了班里的第一名。本该高兴骄傲的时候,可蓝天却比死还难受。她心里颤抖,面上却若无其事。她笑着接受周围家长的羡慕,笑着跟老师说再见,一直到班会结束。 蓝天让司机送她去秦朗的公司,然后送小丁回家。小丁听说是秦朗的公司,想跟着去,被蓝天哄了回去。 车子离开,蓝天的身体越来越僵。她两手捏成拳头,屏着一口气。因为硬着脖子,锁骨陷得很深。她就盯着前方,一眨不眨,不让眼眶里的晶莹滑出来。眼前成了白色的点点亮光,像夜里闪烁的灯光,很模糊。仅仅是凭直觉,她进了电梯,按了司机给她说的楼层。 一路畅通无阻,直达秦朗的办公司。 秦朗正和人谈事情,见蓝天站在门口,愣着,一副倔强忍着,不肯哭出来的样子。这事当然没法再谈,秦朗只得推掉会晤,客气地约了下次。 客人瞧见眼前这小姑娘,伤心欲绝的样子,不好打扰,表示理解,很快就握手离开。 秘书刚去茶水间倒水,回来发现老板门口站了一失魂落魄的女孩儿,跟讨债鬼似的。秘书刚想拦着蓝天,见自家老板一脸温柔地把女孩搂了进去。秘书错愕地退出来,抱着水杯想,“搞大肚子了”? “怎么了”?秦朗以为是这阵子没见,小丫头委屈了。上次两人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中间耽搁这么些天,估计是伤心了。 蓝天不说话,是说不了。一路上,憋的这一口气,松下来,就一直耸气,眼泪一直流。 秦朗瞧着,不就是几天没见,咋就委屈成这样?这眼泪,擦了又淌,跟两条清凉的小溪似的,连绵不绝。 “乖,别哭,我在这!别哭”。他碰着她的脸,和她对视。 “怎么可以这样”?她哭得声音都哑了,“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这哭得梨花带雨的,秦朗心都疼了。这是怎么招惹她了,不明白啊。 “对不起!不会了啊。这几天太忙了,昨晚回去太晚,就没吵醒你”。先认错,得哄住了。 “小丁怎么办”?蓝天哭得越凶了,“小丁要怎么办”? 秦朗更不明白了,自己让她受委屈了,关小丁什么事。转眼想,丫头担心小丁的将来呢,“哦,没事,别急。以后小丁永远都跟着我,好不好,我教他读书,教他踢球,教他赚钱,我不让任何人欺负他行不”? “不是,不是这个”。她拿纸巾吸了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压住哭意,“我见到他妈妈了”。 原来是这事,秦朗紧起的心,微微放松,“你不是说她妈妈得了癌症吗”? 哭了一阵,蓝天才慢慢吞吞说道:“可是我真看见了。在杰的会所门口见过一次,在爸爸的墓地见过一次。今天,我给小丁开家长会,那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在学校里。我看见她去了幼儿园小班”。 秦朗有点印象,当时蓝天从会所里追出去站在门口,那时他猜蓝天有心事,却没想居然是这事。“怎么不早点说,或许我可以帮你找到她”? “前两次没看仔细,不确定。可今天,我很确定是她。不要找她了,我不想知道。”她靠着秦朗,“我就是觉得心里难受,她扔了四百九十九元给我,把小丁交给我,可为什么还要出现呢”? “我不想见到了”。 “小丁一定很伤心的”。 …… 蓝天在秦朗怀里,低低诉说,秦朗搂着她,听她的一切委屈。 助理小莫推门进来,发现秦朗怀里搂着一女的。 莫不是眼花?他定睛一看,这不是秦朗家里的蓝天么。小莫低头看地,他什么也没瞧见。 心思细腻的小莫,缩头退了出来,然后吩咐秘书道,“挡着,谁也不许进去”。 秘书在一旁白眼,我谁也没放进去,就让你进去了。 蓝天在秦朗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秦朗将她抱进隔壁的休息室,和她一起躺着,看她温柔如水的样子。 她的眼肿了。她哭后,眼睛一定会肿得很难看,从小到大一直是。 五岁,十岁,十五岁,记忆里,大多数的样子都很难看。看似个倔脾气的男孩子性格,其实脆弱得很。 她笑的时候不多,可是,那些哭过后,立刻笑开的样子,都深深地烙在他心里。这么多年一直很清晰。 哭后的她,脸色比平常白些,特别是眼皮,白的肿,眉头蹙着。只要有一点响动,眉头会发颤。他用手轻轻地揉开她的眉,她的眉颤得更厉害了。他只好挪开手,只静静地看她,静静地在自己怀里,别样的乖巧。 像只懒懒的猫儿,一动不动,这是她在他面前最安静的时刻。 蓝天醒了,被饿醒的。肚子咕咕打鼓,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她按着肚子,生怕再发出点声音,吵醒旁边的秦朗。 他一定会笑她的。 她偷偷地看他,他没醒,她就越发大胆地看他。他的脸慢慢漾开,笑容像平静的湖面一般,越荡越大。 “饿了”?他笑着问,却不睁开眼睛。 确实饿了,她点头,不管他是否会看见。 他翻身,身体一侧压着她的手臂,头埋进她的颈窝,“我也饿了,很饿”。 蓝天想说你饿了还压着我,不赶紧起来吃饭。可秦朗又搭了一手臂在她胸前。下一秒腿部被一硬东西重重地顶了一下,慢半拍的蓝天,脑子终于搭上了线。 这,“做一整夜”,手机里的短信,她还没删呢。 “先吃饭,晚上吃你”。他在她耳边黯哑着嗓子道。然后迅速起身。 宰杀前,还喂得饱饱的? 这饭,她还吃得下吗? 要不,不吃了,反正横竖一死! 可人家秦某人说了,不吃就从现在开始做起。 作者有话要说:这饭,吃还是不吃,早做还是晚做? ------------ 第32章 不清不楚 “你买房子做什么,城南那么远,那楼盘不咋样”。回去的路上,秦朗问道。 “不想住蓝宅”。那里有太多美好的回忆,也有太多不好的回忆。“怎么,舍不得啦,是不是要收回去”? 作怪心思上来,她不知不觉吼了出来。殊不知,这在旁边这位听来,多少有些持宠撒娇的意思。 “瞧你,我不过随便问问,你想哪里去了。你想买多少都行,只是别太远,我上班不方便”。 蓝天心说,我那房子只考虑我和小丁,压根没把你计划在内。看了看专心开车的秦朗,她偷笑秦朗自作多情。 “换个地方也好,晚上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住,家里不方便”。 秦朗这么一说,蓝天立刻就往少儿不宜的哪方面想了。不方便,说的不就是有小丁在。蓝天本就打算拿小丁做挡箭牌,准备晚上溜进小丁的房间,秦朗这决定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还是回去吧,小丁一个人在,我不放心”。蓝天假装不知道,拉秦朗的手臂求道。装萌办傻,能蒙混过去最好。 “放心吧,我叫柳妈晚上陪她”。秦朗一手松开方向盘,我住蓝天的手,放在唇上一吻,“小丁帮不了你了,晚上一定要好好享受”。 家伙,看穿了,也不用说出来好不好! 蓝天心里紧张,紧张,还是紧张。红着脸,认命地窝在副驾驶上,不说话了。这么一副害羞,乖乖顺顺的样子,惹的旁边的人,脚下加大了油门。 秦朗说的地方就是市中心的一套公寓。车子开进车库,刚熄火,蓝天打开门,立刻蹿了出去。 没跑出车库的门,她被秦朗追上。秦朗把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一阵低笑,一字一句道:“这么―性―急?看来你也想我了,对不对”? “没”,笑笑,“我,我就是尿急”?被秦朗拉进电梯,蓝天自知再无后路,脸侧在半边,自语道:“谁想你了”! “哦”?他把她挤进角落,圈住,“我看看”。 电梯里没人,他的动作越发大胆。蓝天想,天亡我也! 他圈着她的手臂,滑到她的腰上,伸进她的t恤。她双手把他的手往外推,还是没挡住。秦朗的手在她小腹上摩挲,蓝天立刻觉得,身体大波大波的热意涌向小腹。 真想上厕所了! 她急了,“别啊,有人看到”。她指了指他身后的摄像头。高档小区里,电梯都安装有摄像头。 他往一边移动身体,挡住她的脸,“没事”。 他的话,带着浓浓的热气,喷进她的耳朵。他的唇贴着她的耳朵,她的耳朵被他烫红了。他的身体紧紧地压着她,她觉得两人的衣服都是热烫的。透过薄薄的衣服,她感受到他硬实的胸膛。能挡住她身体的胸膛,很宽厚,很真实。 “叮”。电梯开了,她的身体被他抱起,刚出电梯门,他迫不及待的将她压在过道墙上,吻上了。 他的唇舌是热的,他的气息也是热的。身后是抵着冰凉的墙,身前是他滚烫的身体,她的感官里,这一冷一热的感觉,占据了大部分。 她牙齿紧咬,不太想让他轻易得逞。他撬开她的唇,似乎并不急着前进,只是轻轻含着她的唇,然后细细地舔。 理智越来越薄弱,电梯门关上后,走廊里漆黑一片。她在慢慢沦陷,这种黑里,她只能攀上他的身体,让自己站立,而不用沦陷太快。 他居然不进屋里,就在这走廊上。虽然只有他一户,但总是外面,她有些气恼。她咬着他的唇,捏着她的手,不让他继续。 他退开,不再挤着她的身体,她差点因为无力而又失去支撑,而掉在地上。顾不得窘迫,她低声道,“别人会看见的”。 她看向电梯门,电梯上一会上,一会下,红色的数字,让她心惊肉跳。 “这是最顶层,除了我,别人进不来”。 耳边,他嬉笑解释。她还来不及明白,已经被他夺去所有的呼吸。 她毫无防备,错愕之际,他的舌滑进她的口中。不似刚才轻柔,疾风骤雨,她的舌被他吸得发疼。 “嗯,嗯”。她敲打他的肩膀,而他力道用得更多。两腿间,有很烫的硬物抵着,她本能地踮脚,想要离开一些。最后她的身体被挤到墙上,推高,她只能踮着脚尖站立。 她的裙子被掀起,混沌中,她只听到刺啦一声,然后身下一阵凉意。她的腿被他提起,盘在他的腰上,接着一团火涌进她的身体。她闭上眼睛,像一粒灰烬一般,任由这火苗把她飘浮得很高很高。不怕摔下来,因为下面有他有力的双臂托着她。 墙面很硬,很快,她的背被磨得很痛。 “疼,轻点”。她低低的求他。 “乖,一会就舒服了”。他不仅不停下来,反而加快了冲撞的速度。 “疼!啊!”重重的一下,她的话只成了他耳中动听的生吟,然后换来他更卖力的动作。 她咬他的肩膀,将整个上半身趴在他身上,这样背上终于好受了些。她咬着,不发出声音。而他却是较劲,非要弄出点声音一般,动作一次比一次用力,一次比一次快。她疼得眼泪快冒出来了,最后,他沙哑一声叹息,在她里面喷洒而出,软软地贴着她的身体。 “蓝天―”。 “嗯―” “乖乖―” “……” “真好”! 安静时刻,他懒懒地叫她,她懒懒地回答,像久别重逢的恋人,带着浓浓的眷恋。 他退出她的身体,就着她盘着他的姿势,抱起她开门。 诚如他给她的短信所说,晚上,他真的磨着她做了一整夜。累级了的状态,她只管睡。管他做什么,或者说无论她身上趴的是谁,她都管不了了。什么都想不了,眼皮一闭,睡得昏天黑地。 秦朗何时结束,何时起床离开,她一概不知。她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蓝天想,原来做这种事有助于睡眠。过去两年中,老是失眠,现在居然给秦朗治好了。 如果以后还失眠,真的可以试试这种方法。蓝天自嘲地想。 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来自秦母的。秦母找她,估计不是好事。手机捏在手里,顿了几秒,她回过去。秦母让她带小丁一起去吃晚饭。 蓝天收拾完,给小丁电话,小丁正在学校练足球,还要一个小时才结束。 蓝天打车去小丁的学校,像以前一样,她坐在看台上,看小丁踢球。 小丁个头不高,却跑得拼命。衣服前后被汗湿,头发上,脸上全是汗珠。每个转身或者甩头的瞬间,都会有汗滴飞起。有时候,因为大声地指示队员,而挣得脸红。这样的小丁,颇有几分像当年的秦朗。 蓝天想起以前问健民要的那张照片,她在蓝宅找了好几遍,没找到,也不好意思问秦朗看见没有。那是她最喜欢的照片。 蓝天带小丁去秦宅,很难得,秦父居然在家。听秦母说,是在楼上书房。 还有健民和明溪。这两人在,蓝天倒是不奇怪。秦家的意思,蓝天很清楚,有意撮合她和健民,为明溪和秦朗扫清障碍。 蓝天觉得好笑。你秦家都看不上的人,人家健民家里就未必看得上。健民家的门槛是上海最高的,这估计一点都不夸张。 小丁这几个月变化很大,见人不畏缩,胆子大了许多。健民爱玩,所以两人打打闹闹,跑一边玩去了。秦母在厨房弄吃的。剩下蓝天和明溪干坐着。 蓝天性子静,虽觉得尴尬,也只是靠在沙发上,看小丁和健民打闹。 “听说小丁一直是你带”?明溪没话找话,这语气多少有点干巴巴的。 “嗯”。 “一个人带孩子,很点辛苦吧。我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最怕小孩子粘人了”?明溪着一件大花长裙,配淡淡的裸妆,整个人少了几分端庄,多了一点俏皮。配合着这般娇嗔的语气,是人都会喜欢。 明溪说话的时候,是看着蓝天眼睛的。可蓝天对视几秒,便挪开了目光。 不自信,还有她和秦朗之间的不清不楚,也让她抬不起头。 “还好,小丁不怎么粘人,很懂事。倒是我,不称职,有时候还要他操心我”。 “看我,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了”。明溪双手合于胸前,很懊恼的样子。瞬间收了笑,恭恭敬敬站起来,对蓝天身后礼貌地招呼,“秦叔叔好”。 蓝天起身,秦伟业一手扶着楼梯栏杆,正下楼。 两年时间,这个人并没有多大变化。秦伟业不高,秦朗大底是遗传了秦母的外貌和身材。秦伟业大多时候是严肃的,板着脸,双眼炯炯有神。当他打量一个人的时候,那种被洞穿一切,被看透的感觉会让人油然而生。 蓝天便是如此,被秦伟业瞧着,自动低了头,“秦叔叔,好”! “嗯”。秦伟业走到蓝天旁边坐下,“坐吧”。 蓝天和明溪坐下,两人都有点拘谨。 明溪到底是大家庭出来,比蓝天放得开,也更有自信,“秦叔,下个月我有演凑会,你和秦姨会来吧”? “到时候我看看有没有时间,你秦姨天天在我面前说你大提琴凑得好,不去,她得把我耳朵说破了”。许是心情好,秦伟业语气敛了些严肃,像是抱怨。 “那那么夸张,就是一小演出而已,就是希望家人和朋友来为我高兴而已”。明溪说这话带了一点娇羞。 家人和朋友。秦父秦母不是朋友,只能是家人。 蓝天和秦家熟,但经过这么多事,心里生分不少。特别是在那些艰苦的日子里,她一次又一次的渴望得到这些人的帮助,得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们周围的安保做得太好,她根本无法接近。 蓝天一直想不通,秦父和父亲关系那么好,为什么在父亲走投无路的时候,秦父没有伸出援手。蓝天父亲跳楼后,蓝天在医院见过秦伟业一次。那一次,他说,“对不起,没想到蓝兄,哎……,这个我帮他留住了,以后你就住这里吧”。 秦伟业交给蓝天蓝宅的房产证,房产证上的名字却是姓秦。不难知道,蓝宅被拍卖,秦家买下了而已。 蓝天没要房产证,只是继续住在那里。没想到,后来还是被要债的人,逼得不得不离开。后来,蓝天想,其实只要肯帮,又何止一栋房子呢?只是她从来没把父亲的死,往深处想。生活所迫,她也没时间想。渐渐地,她开始绝望,以前那些人都不联系了。 “你呀,回来这么久,也不来看看秦叔叔”?秦伟业没搭明溪的话,转向一边的蓝天。 “怕打扰你”。 蓝天安安静静的,话不多,倒是让秦伟业意外。先前听妻子说蓝天变了不少,没想到竟是变得沉默寡言了。 “你跟我到书房去一下,我跟你说几句话”。秦伟业站起来,又对明溪说道:“蓝天离开一会,你自己随意,闲无聊,可以去帮帮你秦姨”。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码肉了吧,我欠你们,肉债肉偿!!!!! ------------ 第33章 沉溺(调整) 明明是很熟悉的人,彼此却隔着千山万水。此刻,蓝天平静地坐在秦伟业对面,她并不期待他能说些什么。 “记得你出生的时候,这么点大”,秦伟业两个手掌捧在一起比划,“转眼都这么大了。这几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秦伟业语气诚恳,沉沉的目光落在蓝天身上。蓝天平静的脸色并无一丝变化。 蓝天淡淡一笑,“还好,虽然很苦,但我很喜欢这种自己努力的生活,很踏实,也很充实”。 “蓝天,两年前我不知道你找过我,后来我去找你的时候,发现你已经离开蓝家。”秦伟业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纸张,“对不起,秦叔叔能为你爸爸做的,只有这些了”。 蓝天把邹巴巴的欠条和收据捋好,拿在手里,觉得有千斤重,“谢谢秦叔,这些先收着吧,我没钱还你”。 秦伟业视线从始至终只在蓝天身上,那叠票据,在他眼里不算什么。秦伟业不说话,蓝天更是没话,气氛一时有些令蓝天尴尬。 “以前你喜欢秦朗,是吧”? “啊”? 蓝天没想到会从秦伟业嘴里出来这样的话,一时错愕,然后红着脸点了点头。反正小时候她喜欢秦朗的事不是秘密,没必要否认。 “现在呢”?秦伟业投来探究的目光。 这…… 蓝天脸更红了,错愕中开始风中凌乱,老头子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个了。想了想,下面还有个明溪,蓝天终于冷静下来,“不了”。 蓝天低着头,没瞧见秦伟业脸上一闪而逝的失望。 “很久没回来了,晚上就留在这里吧”。 蓝天说得看小丁想在哪里,小丁愿意她就留下来,小孩子太闹腾。秦伟业没反对。蓝天出来的时候,余光中恍惚觉得秦伟业的神情落寞,透着几分老态龙钟。 蓝天下楼的时候,秦朗已经回来。 饭间,有秦伟业在,气氛有些沉默。几个年轻人打趣几句,秦伟业只偶尔嗯一声。蓝天看不出秦伟业对明溪的态度。只是,秦伟业像是特别高兴看到小丁,给小丁夹了菜。 饭后,几个人说了一会话,小丁自己趴在一边睡着了。 秦伟业让蓝天把小丁抱上楼,蓝天点头答应。 “朗儿,你送送明溪”。秦母吩咐道。 秦朗与建民握手告别,“今天累了,健民你帮我送送”。 建民看蓝天,蓝天想,让你送你看我做什么,难不成你也累了,让我送? 蓝天冲建民皮瘪嘴表示不满,建民收回目光,看向明溪,“好,反正我顺路”。 秦朗抱起小丁上楼,蓝天故意保持一米远的距离,跟在后面。 蓝天自己回到房间洗漱出来,秦朗坐在她床沿上,脸上笑意盈盈。他已经换了家居服,v字领的。不知是不是故意,那领子宽松,边上刚好露出半圈红色印记,那是昨晚上她牙齿的杰作。 蓝天瞬间红了脸,站在浴室门前,不敢妄动。因为秦朗瞧她的眼神,和昨晚上的一样。那濯黑的双眸,像两坛老酒,浓烈而醉人。只要沾一点,便会沉醉其中。 明溪的脸在蓝天脑中一闪而过,蓝天上下振动的心,慢慢回到原点。她拿着毛巾,擦自己的头发,淡淡地走到梳妆镜前坐下。 他就在她后面,那笑里绝对是不怀好意。她专注地看自己的手,搓自己的头发。偏着头,头发顺到一侧,刚好露出白皙脖子。被热水润过,皮肤白里透着淡淡的粉红。浴袍有点大,胸前拢成黑而深的沟壑,她浑然不知。 他轻咳两声,掩藏身体里那种燥热。他挪到她身后,拿过她手里的毛巾,“我来”。 他的手很长,从她后面圈着她,擦她的头发,绰绰有余。被热水熏过的皮肤,很是敏感,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她的身体立刻也热了。尽管她不想被这种感觉左右,只想表现得冷漠一点。 “怎么了,不高兴”?他完全是凑近她说的,那热烫的唇,像羽毛般擦过她的颈,那种全身酥麻的感觉,立刻让她觉得无力。 “你出去吧,我累,想睡了”。懒懒地打个呵欠,她赶人了。 “我擦我的,你睡吧”。 “……”你在谁还睡得着! “你出去吧,家里还有人呢”。她恼了。 他无视她的小脾气,“说说,什么事让你不高心了”? 更冲的口气,“谁不高兴了”? “因为明溪”? 恼不过,她抢了毛巾,自己走进浴室,对着镜子擦。 他跟了进来,搂着她的腰,下颌放在她肩上,那唇刚好触到她的耳朵,“吃醋了”?他直直地与镜中的她对视,眼神,口气都很笃定。 她明明很恼,却被他撩拨得心慌意乱,昏昏欲睡。 他的手伸进她的浴袍,很容易就抚上她的柔软。她的耳边,他的气息异常的粗重。他的唇,只在她颈上一吸,她就溢出了声。 “别,你,爸妈”。她提醒他,也提醒自己。 他把她翻过来,压在洗漱台上,她的腿掉在地上,因为腰部不舒服,她不容易完全迷失在他的吻里。 她推他,他一手将她的手固定在她身后,很快又重重的压着她。那重,最终把她压进如溺水的感觉里。毫无思维,出不了气。 “咚咚咚”! 敲门声惊得她嚯地睁开眼睛。对上他黑沉的瞳仁的时候,他一点也不像她这般惊慌失措,反而戏谑地看着她,那幽深的眸子里透着让人看不懂的亮。 “蓝天,睡了吗”?是秦母,不是看她睡了没有,估计是不放心秦朗和她共处一室。 “没有”。她用身体推了推秦朗,秦朗慢条斯理站起来,替她整理好衣服。 她赶忙跑去开门,“什么事,秦姨”? “朗儿也在啊”,秦母表情很意外,又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哦”。 秦朗抱着手站在窗前,丝毫没觉得自己是多余。 “你不走”?秦母问。 “我可以走了吗”?他问蓝天。 “……”你根本就不该来好不好! 秦朗一动不动,仿佛真的征求她的意见,她只好乖乖地回答,“我手机还在马桶里,你答应给捞起来的”。生怕他不答应,她又说:“那手机很重要,里面有我爸的照片”。 在秦母审视的目光里,秦朗走进浴室,浴室门被哐当一声关上。 秦母瞧了一眼浴室,“你跟我来一下”。 客厅里,只有蓝天和秦母挨着坐下。秦母一直握着蓝天的手,力道不重,想要抽出来,却要使些力气。排斥的恶心感涌上来,蓝天非常不舒服。 蓝天很好奇,秦母心里怕是比她心里的不喜欢更甚,秦母这般拉着自己,她会不会也像自己这般难受。 “蓝天,秦姨问你件事”?秦母温和地笑道。 “什么事”?刚被秦朗吻过,蓝天的脸还泛红,怕秦母瞧见,她只好尽量放低了头 “你觉得健民怎么样”? 健民和秦家很熟,秦母怎会不知道,“健民你认识啊,你知道的”。 “傻丫头,阿姨当然知道,可阿姨还想问你的意思”。秦母捋了捋蓝天的刘海,看着蓝天,眼里期待着一些蓝天不懂的东西。 “嗯,虽然爱玩,但人挺好的”。不知道秦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只好老实回答。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蓝天啊,你别嫌阿姨烦。自从你爸爸走了,你离开这么些年,阿姨和秦叔叔一直惦记你。现在可算把你盼回来了。我想你年纪也不小了,健民对你那点心思又毫不遮掩。健民家门槛高,你蓝家没了,可还有秦家,秦家的人配健民家,也不会低了。你要是一天不安定下来,我们还有秦朗都不放心你。尤其是朗儿,他一直觉得有义务照顾好你这个妹妹。所以,你要是没意见,这事让我来办好了。”秦母语重心长,蓝天却是听得心都碎裂开了。 妹妹,责任,同情。一切的一切,不都是怕她缠着秦朗么。 都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了,还不放心么?蓝天想要是秦母知道秦朗和她不清不楚的关系,会是什么表情。 “阿姨,我才二十二,还没想过婚姻的事,不用这么急的”。蓝天弄了弄耳边的头发,头发反而掉了更多的几缕下来,刚好遮住她的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只有地板,秦母白皙的手臂。 “傻孩子,有个男人可以依靠,可以保护你,我们才放心啊。朗儿虽然也保护你,但他始终代替不了和你相亲相爱的丈夫,是不是?”。 秦母拍拍蓝天的头,“这事你先好好考虑考虑,你秦叔和我看着你长大,我们会给你张罗好的”。 蓝天答应考虑,上楼时她自己失笑。她很难想象,不答应秦母会是什么表情。 秦朗估计是回了自己的房间。蓝天上床,抱着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过来! 没头没尾,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把手机扔在一边,对着天花板发愣。 过了几分钟,门把转动,门开了一道缝,溜进一个黑色身影。 身影高挑,宽肩细腰,步伐沉稳,却没有一丝声音。是秦朗,因为有他淡淡的男性气息。 没等她坐起来,他的身体压了下来,跟着他灼热的唇贴上她的。 她推他,掐他,他没固定她的手,反而由着她打,由着她掐。她越是打,他吻得越起劲,她的下颌,随着他的力道左右翻转。 终是不忍心,她的动作慢了,轻了下来,最后成了搂着他的头。而他,力气不减丝毫。在她唇舌麻木的时候,他终于转移阵地,一路向下,尝便她胸前的每一寸肌肤后,终于落到她左边的柔软上。 他衔着,咬着,稍一用力,她身体一挺,反而把自己全部送进他的嘴里。 被他咬得疼了,她捧起他的头,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和他唇舌纠缠。他吸,她也吸。他咬,她也咬。 他停下来,撑在她的上方,即使寂静漆黑,她依然能感受到灼热的目光。 “不乖”!他说。 她闭着眼,想起他的话,“你乖一点,我就娶你”。多少年了,这句话经常出现在她梦里。如今,只怕这句话永远都只会在梦里了。 他重新吻上她,很慢很轻,像品味咖啡,红酒一般,只一点一点。他越是轻柔,她身体里的需要就越多,她迫切想要被充实。 她紧紧地攀着他有力的双臂,双腿缠上他的腰腹。 像出笼的猛兽,他一下子冲了进去。像攻城的勇士,他用最大的力气对付她。 她在他身下,低低地叫他的名字。 浓黑的夜里,她被他烧成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无能啊,每次想标题都不知道取什么好。 喂,小霸王们,我以为没码肉的时候,乃们不出来,现在我码了,怎么还是不出来?到底是要那样? ------------ 第34章 结婚 激.情褪去,屋里充斥着欢爱的气息。蓝天背对秦朗沉默。秦朗一手支在蓝天头下,一手搂着她。无穷无尽的黑中,一室静谧。 她蜷缩成一团,他亦屈膝弓着身体,和她亲密无间。 “妈跟你说什么了”?他说话的气息呼到她背上。那气息不似先前的热,而是凉,让她的肌肤起了鸡皮疙瘩。 她挪开他放在胸前的手,忽然觉得恶心。 她平静了呼吸,才道:“问我觉得健民怎么样,估计是要撮合我跟健民”。 他想也不想,“不许答应”! 她怒了,“什么意思,你有明溪,还不让我嫁给别人”? 一阵凉风袭来,他掀开被子,套上裤子走了出去。 她拉起被子,被子刚好到眼的高度,这样可以吸掉眼角的泪珠。 他再次走了进来,强行拉开她的被子。她往床的一边靠,离他远远的。他长臂一捞,她又置身于他温暖的怀中。她扭动挣扎,只是徒劳,并没有与他分开一点,反而被他更紧地抱在怀里。 “嫁给我”! 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眯着眼,陶醉在这美妙的瞬间。迷糊中有冰凉的东西套在她的手指上。她用大拇指摸了摸,那细细的圈慢慢变热。朦胧中,那眼角的湿也慢慢变热。 早上醒来,蓝天自己一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中央,昨夜的人已经不知去向。 她赶忙从被子里伸出手,真有一枚戒指。对着阳光,那戒指上的钻石向四面八方折射出耀眼的光。 嫁与不嫁,她似乎没有太多的话语权。嫁,那秦父秦母如何同意。不嫁,她心有不甘。 胡乱地套上衣服,洗漱完毕,她烦躁地下楼。 “hello,小猪,你终于起床了”。蓝天刚走到楼梯边上,楼下健民就冲她打招呼。 “你来做什么”? “瞧你这丫头说的,健民来做客,哪有主人家这么问的。午饭已经好了,赶紧过来吧”。 秦母拉着健民的手,冲蓝天温柔地说道。那口气,真是一个对女儿关怀备至的慈祥妈妈。 可惜,蓝天不是她女儿,她也真不是蓝天的妈妈。 蓝天收回目光,扶着栏杆,慢慢走下去。 铁栏杆很冷,被室内冷气吹过更冷。冷意一阵一阵从手心传到她的心里,将她炙热的心瞬间冰冻。 这是有多迫不及待呢?昨夜刚说的事情,她没有任何表示,这便要执行了。 蓝天瞧着秦母那雍容华贵的脸,那脸离她那么近,那么远,远到她的视线里,那就是一个模糊的样子。唯有清晰的,是那红色的唇,像滴血的怪物的口,只要靠近,便会被她吃掉。 健民似乎心情不错,那笑里,明眸皓若星光。小丁似乎也很高兴,牛奶喝得满嘴都是。蓝天想自己怎么就这么难以融入轻松的氛围呢。压抑不开心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蓝天给小丁报了暑期跆拳班,刚开始上课,小丁这几天正在兴头上。蓝天给小丁整理衣服,小丁掩饰不住的期待,两只小拳头在蓝天面前捏得咯咯作响。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姐,我学会以后就能保护你了”。 “好,你学会了就回来教我吧”。心里的不快,因为小丁忽而开朗。 健民顺路要送小丁和蓝天,蓝天觉得有些事需要和健民说清楚,便拉着小丁上了健民的车。 车上,健民手机响起,蓝天才记起自己手机还在秦家。她让健民停车。健民停车后,蓝天跳下车跑了回去。 蓝天在枕头下翻出手机,揣进包里。下楼的时候,秦伟业的书房传出声音。 “伟业,不能让蓝天跟朗儿在一起。先不说蓝天几年前的行为教养,就眼下,看着她我心里膈应得很。还有将来,难保她不知道他父亲的死,以她那性格,不知道会怎么对我们和朗儿呢”。 蓝天在楼梯上停留片刻,没继续听下去。现在,她出奇的平静。垂下眼,看脚下的路,轻轻走了出去。 路上蓝天一直沉默,直到小丁下车。 健民留意到蓝天的低沉,“蓝天,你怎么了”? “健民,我想结婚了”。不管怎样,她从没想过和健民在一起,早点说开了好。 健民想起秦母早先问他对蓝天的想法,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不由得一喜。可又觉得求婚这样的事应该男孩子来做。 他笑道:“蓝天,我准备……”。 蓝天心里一慌,打断健民的话,“我要和秦朗结婚”。 健民的笑僵在脸上。蓝天不敢看他,只低头看自己互掐的手指。 健民掏出烟,点了一支,重重地吸了一口,向车窗外吐出眼圈。蓝天从健民侧面的后视镜里偷偷看健民。健民的刘海下的眼睛相当暗淡,那是失去生命色彩的一汪死水。记忆里,蓝天只见过一次这样的健民。 健民十岁的时候,健民妈妈去世时,健民很伤心。那段日子,健民对谁都不搭理,整天苦着一张脸。见人的时候,那眼睛就像冬日里没有月色下的湖泊,黯淡无光,只有白白的雾气。 蓝天收回视线,看着窗外,终是伤了健民了。 蓝天看镜子里的自己,二十几岁的年纪,皮肤光滑,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表情。蓝天想着要不要下车,避开这尴尬的气氛。健民需要一个人消化这件事,她也需要冷静想想以后怎么办。 健民扔了烟头,偏回头仰靠椅背,“你想清楚了”? “对不起,健民,我……”。 健民清咳两声,压下嗓子里的不舒服,也打断蓝天,“蓝天,记得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蓝天笑笑,想说我们一直都是,可又做不出来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事,只轻轻地点头。 “去哪里,走吧,我送你”? 此刻让他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说什么也不能这么残忍啊,“不用了,我自己下车办点事”。 健民发动车子,“去哪”? 这……鸵鸟状,“去民政局”。 健民冷哼,“你还真讨厌”。车子上路,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 说了不用你送了。 蓝天给秦朗打了电话,“现在带上身份证,户口本,十点之前到民政局。十点不来,我就走了”。蓝天挂了电话,心里跳的不行。 果然沉默大多年了,出阁的事做起来像做贼一样,她觉得胆战心惊。 接电话的人,不比她好多少,先是一愣,而后内心狂喜,在后面就是狂奔。于是公司里一干人等,见平常的面瘫老板,像个疯子一样跑出去,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然后聚到一起开始七嘴八舌。 秦朗到的时候,蓝天已经填好表格,她递到秦朗面前,“签字”! 秦朗嘴角翘了翘,“呵!这么急”?却是龙飞凤舞地画上自己的名字。 照相的时候,秦朗撇了蓝天一眼,伸手掐着蓝天两腮,把蓝天嘴扯成弯弯的弧度。蓝天伸手捋了捋秦朗被风吹乱的头发。两人相视而笑。 蓝天的手被秦朗捏得紧紧的,这是紧张了。 晚上回去,这事果然遭到秦母的反对。秦父只是脸色沉沉,没发表意见。 家里最高兴的就是小丁和柳妈,只是柳妈不像小丁那般手舞足蹈。 木已成舟,秦母只能接受,她提出尽快办婚礼。蓝天在路上的时候,已经跟秦朗商量好,暂时不办婚礼。 秦朗说出这个决定,秦母捂着胸口,自个儿上楼了,懒得理。 秦朗带蓝天和小丁回了蓝宅。秦朗难得有时间,领着小丁在院子里练拳。 厨房里,她做饭,秦朗从后面搂着她。 “你怎么知道这个”?秦朗居然换上了那件她上次买的廉价情侣t恤。她一直扔在衣柜最顶层的储物柜,连她自己都差点忘记了。 他用手拿刚炒好的菜,被她打掉。趁她不注意,他又拿了一块送进嘴里,“老婆的事,当然要知道了”。 哦,老婆,好不习惯的称呼,她脸红了。 饭后,她在浴室磨磨蹭蹭,最后出来,视线完全不敢与悠闲等待的他对视。 “过来”。他拍拍身下的床。 她老实过去,老实躺下,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老婆,别做了服务员了”?秦朗心情不错,说话变得特轻柔。他拿了她一丝头发在手里绕着。 哦,不用那么急做那件事,“可我不想呆在家里”。 “我们拿证已经忤逆了我妈的意思,先顺着她点,嗯”?他开始不老实,开始解她的睡衣。那低沉的声音带了点尾音,一下就让她身体开始发软。 她瞧着他,木讷道:“我考虑考虑”。 “不急,先考虑考虑我”。 “啊”?“唔,唔,唔”。 事实证明,人家这不是不急着做这件让她更紧张的事,而是先让她放松,然后突袭,让她更紧张,做起来更刺激。 蓝天怕房间隔音不好,紧闭了嘴,不发出一点声音。显然,秦朗很是不满,他要的是完全放松,要她再他身下完全臣服。 他在她身体里慢慢磨,然后退到外面,蓄势待发。他亲吻她,撬开她的唇,然后重重一下,她就条件反射般,叫了出来。 这简直太可恶了,粉拳捶他结实的肩膀,“啊,哈,讨厌”。 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一口含住她的手指。他的舌缠着她的手指,她的身体被刺激得如水波荡漾,她明显感到下面流出许多湿液。她扭了扭不舒服的屁股,然后他一声闷哼,开始横冲直撞。最终撞乱了两人的呼吸。 事实再次证明,在体力惊人的秦朗面前,千万不能放松警惕,否则只能是渣都不剩。一晚上秦朗换了好几种姿势,一点都不嫌累。仿佛要从许多种姿势里,找出一种最契合的姿势一般,他把每种姿势都做到了极致。 早上,睁眼,发现旁边这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看,手还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游荡。那手越来越下,很快就到了她的秘密领地。 她双腿一收,他立刻就覆了上来。 她赶忙松开腿,可不能再刺激他了,再来一次,这碎掉的身体,估计重装不了了。 他放开她,“这屋专门做了隔音,下回不用憋着大声叫出来”。 “讨厌”!她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哪有这么无耻的人啊。 头顶上响起他愉悦的笑声,她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上班又迟到了,只得给主管请假。 “蓝天你不用这么急,早上你老公已经帮你请了假了。还有啊,恭喜你结婚了”。 这…… 死秦朗,不用这么到处宣传吧。 蓝天下楼的时候,小丁直盯着她看。蓝天看了下小丁视线的落脚,估计是在自己脖子上,那上面好多黑紫的淤青。 “姐,你这里怎么了”?小丁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那小眼神,完全是学习十万个为什么的认真。 蓝天一口气给噎着,差点没上来,怎么了,总不能说被狗啃了吧。 “啊,那个,昨天你不是和你姐夫练拳了吗。晚上他睡觉做梦,梦见自己还在和你一起练拳,然后不小心打的”。 小丁想起蓝天给自己解释梦的原因,“那他肯定是晚上睡觉屁股露外边了,晚上我得提醒他”。 哪里是没盖住屁股,而是一整夜没盖被子。 蓝天想,小丁背语文的时候,记性咋没这么好呢,赶忙转移了话题,“走吧,你该去学拳了”。 作者有话要说:肉会不会多了? ------------ 第35章 老公 蓝天决定去趟墓地,她没让司机送她,自己坐公交车去的,她必须得克服对陌生人的恐惧。她选了车子最里面的位置,一路上没发生什么事。下车的时候,车门有点挤,她憋着一口气,忍过那阵晕眩。 墓园脚下,好几家小卖部,蓝天买了二锅头,买了纸钱。她还特地买了纸做的衣服。 她提着东西,慢慢往山上走,怕遇到熟人,她特地走了小路。以前打扫的时候,她经常走这条近道。路还是原来的路,转眼夏天快接近尾声。两旁的树叶已从嫩绿色变成青黑色。 她不由得感叹,这日子真是琢磨不透的东西。处境艰难,你盼望它过得快点的时候,度日如年。没有忧虑,它却在不知不觉中,飞快地流逝。 蓝劲松的坟前,烧过的纸变成黑色灰尘,漫天飞舞。蓝天安静地跪着,任火焰烤着她的脸,任香冒出的浓烟熏得眼睛流泪。 “爸爸,我结婚了呢,你穿穿新衣服。是我喜欢的人呢,可是你不能看我穿婚纱,牵着我的手,陪我走到他面前”。 纸钱烧完,她已经泪流满面。她双手捂着脸,“爸爸,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电话响起,她赶忙擦干眼泪接起。是黄达。 原来刚才上来的时候,被以前的同事远远瞧见,几人回去聊天,被黄达知道了。她告诉黄达,大概十分钟后下去。黄达说在停车场等她。 蓝天再坟前又站了会,才向停车场走去。 “你不用上班吗,现在走”?蓝天远远就瞧见黄达坐在驾驶室等着,走近才发现,车里副驾驶上还有个女孩子。女孩子干干净净,小碎花雪纺裙,很朴实的外表。 “刚请了假。快上来,这是陈雪琴。雪琴,这是蓝天”。待蓝天上了车,黄达介绍道。 蓝天上车,陈雪琴对她微笑,她点头轻声问好。 车子发动,蓝天在后坐又仔细瞧了一眼陈雪琴,才猛然想起,这陈雪琴跟墓园的杨大妈长得相似。“雪琴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孩子吗”? 黄达瞧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蓝天,刚好看见蓝天正看着自己。“嗯,杨大妈的女儿”。 蓝天赶忙挪开了眼,望了望陈雪琴,然后看向窗外。还好在海边那次黄达没来,自己没有机会,冒然地向人家求助,不然真是笑话。 陈雪琴拧了黄达手臂一把,不满道:“是不是经常带女孩子呀,别人都分不清是谁”。 “哎呦,你想什么呢。蓝天也认识你妈,我就是前段时间跟她提过,说我两正处对象”。黄达腾出一只手揉了揉手臂。 蓝天笑道,“我刚才看你跟杨大妈相像,又不敢确认,所以这么问了。你家黄达老实着呢,至少在墓园这两年,没见他带过女朋友”。 “是吗”?陈雪琴脑袋凑到黄达耳边,得意道。 黄达掐了掐陈雪琴的脸,“是呀,小醋缸”。 陈雪琴看向蓝天,红了脸,冲黄达娇嗔道,“讨厌”。 蓝天失笑,却是很羡慕这般亲密自在的恋爱。 黄达问蓝天去哪里,不上班,蓝天真是没地方去。想着小苇在酒吧有些时间了,她想去看看。她给小苇打了电话,原来小苇就在附近。 小苇刚发完传单,脸上很多汗,额头上,颈上沾了许多头发。 两人找了家水吧,一人要了一杯沙冰。小苇许是渴得厉害了,一口气吸光了冰里的水。 蓝天抽了纸,递给小苇,“你慢点,凉水喝急了,凉了胃就不好了”。 小苇接过纸巾,擦汗的时候,露出脖子上淤青。这颜色蓝天不陌生,她也有,秦朗弄的。可是小苇呢,十*的年龄,何况没听小苇说由男朋友。蓝天想到小苇在酒吧上班,背上直冒冷汗。 “小苇,你在酒吧上班还好吧”?蓝天咬着吸管,眼睛注视着杯里的沙冰,尽量表现得随意。 小苇没回答,蓝天以为小苇没听清,打算再问,却听到小苇淡淡的声音,“还好吧”。 蓝天咽下冰水,瞬间,那凉意从口里,一直凉到心里。 小苇包里的手机响起,声音不大,刚好蓝天能听见。 手机响了一阵,小苇只是咬着吸管喝水,仿佛没听见。手机再次响起,周围已经有人向这边看来,蓝天不得不提醒,“你手机响了”。 “哦”。小苇慢慢地从包里取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手上一抖,手机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小苇趴下去捡手机,手一直抖。 地上的手机部件全部捡完,小苇还趴着。蓝天等着,却见她维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小苇”。蓝天叫了一声。小苇依然没动,屋外的阳光,透过桌子缝隙,刚好在小苇手背上印着一道白光,照得那块皮肤特别白。那白中,一点反光,细看是一点晶莹的液体。 蓝天赶忙蹲下,“小苇,你怎么了”?她抬起小苇的头,小苇正无声哭泣。被蓝天发现,便开始呜呜咽咽地哭出了声。 “小苇,你怎么了,别吓我”。蓝天把小苇扶起,让小苇坐在椅子上。小苇趴在桌上哭着。声音很小,却叫人心慌。 小苇家里情况不好,为了哥哥又在酒吧上班,肯定事多。年纪轻轻,负担却比常人都重。蓝天是极其感性的人,听小苇哭,一下子带起她的伤心事,她的嗓子开始不舒服。她咽了咽口水,才终于没让眼泪流出来。 小苇一直哭,背部因为哭而发抖。蓝天坐在旁边揉她的背。蓝天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知道小时候她哭的时候,父亲经常这样她的背,然后她哭一阵子顺了气,便不再哭了。 小苇哭了一阵,才停下。她趴在桌子上,平静了一会,才缓缓抬起头。睫毛挂着水珠,垂下,一扇一扇,让蓝天的心跟着一纠一纠的。眼睛红了,鼻子红了,泪水把头发粘了一脸。 “小苇,你怎么了”?蓝天问得很轻,生怕再把小苇惹哭了。 小苇抽了抽鼻子,“蓝姐,我念不成大学了”。 这……才收到录取通知书不久啊。蓝天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是不是因为你哥,所以学费困难”? 如果是因为学费,蓝天觉得自己可以帮忙。事实上,不是。小苇摇了摇头。蓝天再问,她却不肯说。 小苇脖子上的吻痕太刺眼,小苇欲言又止,蓝天自然想岔了,“小苇,你告诉我,是不是学费有困难。如果有我可以帮你。可是,你也不能作践你自己呀。在酒吧上班身不由己,可是要好好爱惜自己。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 没想到蓝天突然生气,小苇瞪大了红肿的双眼,更是委屈了。蓝天一见小苇这委屈的样子,更是生气,自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你这样,以后还有谁肯要你”。 小苇最终受不了,跑了出去。蓝天坐在哪里,自己郁闷了半天。秦朗来电话的时候,她烦躁地挂了电话。再打,她再挂。反复几次,她才接起。 “干嘛”?电话那边的人成了她的出气筒。 电话通了,秦朗被这突然的吼声一震,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一瞧手机屏幕,呵,火气不小。 他听到电话那边略微粗重的呼吸声,放低了声音道,“老婆”。 “什么呀”?烦死了,一个二个都猜谜啊,半天不说。 “谁惹你了,说说,我收拾他去”。无比地耐心,对付蓝天的小性子,这是最好的办法,秦朗自己琢磨出来的。 “还不都是你惹的”。却是没了火气地抱怨。 呵,秦朗想自己没惹她啊,除了昨晚毫无节制,折腾得有点凶了。“好了,昨晚上是我不对,以后我轻一点就是了”。 什么呀,死秦朗,谁跟你说这个了。一下子没了脾气,还红了脸。“不是这个”。她急了,羞了。 “哦”?尾音上扬,意外之中带点戏谑,“那是谁惹你了”? 这低低的,抑扬顿挫的声调,让蓝天心里那点不开心烟消云散,变成抱怨,“还不是你那个酒吧的朋友”。 于是蓝天将小苇的事前前后后地说了一边,秦朗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他安慰她,“这么点事瞧你急得,没事了,回头我问问杰去”。 “好”!然后她满地笑了,“谢谢”。 “谢谁呢”?那头开始不满意了。 “谢你啊”。她笑得更开了。 “我是谁”? “秦朗啊”。 “……”。 这人,突然就不高兴了。 蓝天想了想,才又轻轻地叫了声“老公”。那头果然传来满意地笑声。 “连着说一次”。 哼!得寸进尺!不满却是不由自主地开了口,“谢谢老公”。 死秦朗,讨厌。挂了电话,她冲电话低低地埋怨。电话屏幕上,却是印着她收也收不住的笑容。 老公,叫起来好别扭! 为了讨好秦朗,蓝天特地去买了秦朗爱吃的豆沙糕。哪知道,晚上秦朗吃了,却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老婆,你学会做豆沙糕好不好,以后专门做给我吃”! “为什么不是你做给我吃”?可恶,结了婚的女人就这么好使唤是吧? 然后那人给出令她更加抓狂的答案,“因为你求我的时候多些”。在她不以为然的表情中,他补充道,“比如,床上”! 她死死地瞪着他,双手把空气当做他的脸,在手中捏啊捏啊。 忍!!! 作者有话要说:这节,有点甜味了吧! 可是,可是,我的手机掉厕所,彻底歇菜了!求安慰! 还有这周没有榜单了,求安慰! ------------ 第36章 冷战 蓝天被调去做了总经理助理,帮忙整理文件,安排行程兼翻译。面对大家一口一个“秦太太”,蓝天当然知道这是秦朗的意思。被贴上秦朗太太的标签,谁还敢吩咐她做事呢,至于翻译这一块,人家老总自己也是海归派,哪里用得着蓝天。况且之前的秘书黎华并没有因为蓝天的到来而辞退。这一下,蓝天彻底没事做了,每天只用喝喝咖啡奶茶,上上网而已。 如此当了一周吃白饭的,她实在憋不住了。她不想当废人,回去跟秦朗抱怨。秦朗说人家不安排,我管不着。蓝天生气了,晚上背对秦朗,不理他。秦朗 毫不在意,只一个大力就把她翻过来。她不依,趁他脱衣服的时候,翻身趴着睡。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他,结果他直接压在她背上,从后面进入了。她把头埋在枕头里,无论他快还是慢,都不给反应。 他停下动作,瞧着这倔强的脑袋瓜,恨不得撬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做的。为了她好,反倒不领情。 他一手伸到她的小腹上,抬高她的身体,狠狠撞了进去。 “啊”! 很深很大力,她疼得额头死死抵在枕头上,“秦朗,你混蛋”! 背上的人,终于得到回应,停顿下来。 太疼了,她用力把他往外挤。而这刚好更紧地吸附着他,使他呼吸一窒,便开始开足了马力,不停地运动。 昏昏沉沉,她晕了过去。迷糊中,感觉自己置身于温热的水中,有双粗糙的手在自己身上四处游荡。不知过了多久,然后是疲惫和无力。最后,她发现自己又被要债的人围攻。而这一次,有个人替她挡在前面,可她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当那些要债的人,开始踢打那个人的时候,蓝天一下子惊醒。 四周寂黑,旁边是秦朗突兀的黑影。她的头枕着他的手。一只手被他另一只手握着,仿佛这便是地老天荒。难以入睡,她躺着,直到天微微亮。 她洗漱完毕,才叫小丁起床。小丁和同学约好去爬山,蓝天替小丁装了水壶和零食。她送小丁去约好的地方,路上小丁告诉她说明天有同学过生日,请他到大酒店参加party。蓝天答应下午陪他去选一份礼物。 小丁第一个到,蓝天领他在街边一家小店一人吃了碗混沌。等同学陆陆续续来了,蓝天和几个家长和小孩打了招呼,便离开去上班。 蓝天到公司刚好八点。以前在楼下做服务员的时候,这个点算晚了,但换到行政上,这时间太早了。空空荡荡的走廊,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黑压压的。她把整个办公区域的清洁做了一遍,然后烧了水,洗了老总和黎华的茶杯。她给自己冲了杯奶茶,出茶水间,黎华刚好过来上班。 “秦太太,今天这么早啊”?黎华今年三十七,很实在的一个人。因为勤恳忠实的工作,很被老板赏识。 “黎姐,叫我蓝天吧,在这我希望就只是你的小帮手而已”。她跟黎华进了黎华的办公室。黎华办公桌上有个相框,蓝天盯着那相框看。 “行,叫得挺生分的。那我以后就叫你蓝天了”。黎华把背包放下,开始整理资料。 相框里,黎华抱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依偎在黎华怀里,甜甜的笑。小男孩看上去和小丁一般大小,脸上有浅浅的酒窝。蓝天越看越喜欢,不由自主地拿在手里,“这是你儿子吗,好可爱”? 黎华停下手中的动作,笑道:“是呀,几年七岁了,皮得很”。那笑满是掩饰不住的幸福。蓝天把相框轻轻放回原地。 “黎姐,我想做点事,你教我可以吗”?蓝天声音放得很低,低道声音仿佛只在自己耳边。她生怕黎华不答应,诚恳地望着黎华,“你放心,我就是想做点事,不会跟你抢秘书这位置的”。 蓝天这话说的很直,但她带点怯懦,带点小心翼翼,却是让黎华很赞赏。这小姑娘没有一点有钱人的高傲和防备。想想原来还肯在楼下做服务员,黎华不由得又是赞赏几分。 “行,不过我有个要求”,黎华敛了几分笑容,已是平常不苟言笑的认真,“既然要做事,那就必须全力以赴,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面对黎华的严肃,蓝天反而放松地笑了,“我一定会的”。 “那行。这个是老总昨天要拟定的合约,你拿去校对一下,看有没有错字和疏漏的地方。如果没有就直接给老总”。 蓝天拿了合约出来,心里一阵狂喜,家里带来的压抑被这份认可完全冲淡了,取代了。 蓝天没弄过合约,不知道从何下手。尽管她大学学的法律,但是学了半年跟没学没什么区别。她在网上搜索合约饱含的内容。网上的答案,跟黎华拟定的基本一致。合约双方,权利义务,履行时间、价格,违约责任等等,很完整的一份合约。她发现黎华拟的合约语言简洁、精准,很是佩服黎华的能力。她干脆复印了一分,留着自己学习。 老总裴泽也是二十几岁,是健民的朋友。蓝天做服务员的时候,见裴泽的机会不多。现在做了秘书,倒是见得多了。裴泽除了每周星期一的例会,几乎每天都十点钟准时到。 蓝天看了时间,估计老总快到了,于是泡了龙井茶,等着。果然裴泽几分钟后,一身西装革履进了办公室。不过,出乎意料地,健民一起来的。蓝天只好又泡了一杯茶,一起端了进去。 “做得挺顺啊”。健民一看蓝天端茶,打趣道。蓝天笑笑不语,毕竟在老板面前,不好太随意。 健民尝了一口,“不喜欢这个味,太淡了,还是换杯咖啡吧”。 “三少,你以为这是你那里啊,这可是我的秘书,呼来换去的”,裴泽又对蓝天道,“甭理他,你自己忙去吧”。 蓝天退出来,健民还扯着嗓子,“怎么着我也是客啊”。 蓝天把合约送进去,裴泽却叫住了她,“先等一下”。 裴泽浏览得很快,手里一页页地翻过,蓝天担心他看得太快,捏了把汗。 “这个,你做的”?裴泽做事的时候很认真,有着和健民秦朗不一样的老成。 “黎华姐做得,我只是校对了下。有问题吗”?生怕自己没看仔细,蓝天小心问道。 “没有”。裴泽把合约递给健民,“三少,你看看合约的内容,按先前约定拟的”? 健民拿过合约,看了看,扔在茶几上,“你小子,就会见缝插针,就是个不吃亏的主。行了,送过去吧”。 裴泽瞟了眼蓝天,蓝天总觉得那眼神别有用心。 “那就谢谢三少。蓝天你跟三少去一趟,把这个送去他们公司签了拿回来“。 蓝天和健民一起出来,上了健民的车。她想到健民那天送自己去民政局的阴郁脸色,忽而觉得愧疚和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望窗外的景物。 “咋了,不开心”? “你怎么知道”?说出口,蓝天觉得自己嘴笨,轻易就泄露自己的内心。 “哼”健民冷哼,“脸上明显写着苦大深仇”。 有吗?她看看了镜子里的自己,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有淡淡的黑眼圈。“才不是呢,我好得很”。 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旁边一辆白色宝马。蓝天觉得眼熟,仔细看,从那紧闭的车窗外,什么都看不到。绿灯亮的时候,蓝天才看清车牌,四个二,秦母的车子。 “你说,人的感觉咋这么强烈呢,紧紧是凭眼熟,就能感应到自己熟悉的人”? “你感觉到什么了”? “前面那车子,秦朗他妈的”。蓝天跟健民指前面那车子。 健民一看,果然是,“呵,怎么不叫妈呢”? 妈?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估计人家也不稀罕,“嘿嘿,有点不习惯”。 “就你?没有你习惯不了的,只有你不愿意的”!健民一针见血,蓝天白了他一眼。 就你了解我! 到健民的公司,健民问要不要他带她去办,蓝天觉得老是麻烦健民不好,公私分明。 依照健民公司的程序,蓝天找人签字。先是等法律顾问审查,然后是本门主管签字。秦朗的公司,蓝天去了几次,每次都是直达秦朗办公室,所以没完全看到全貌。到健民这里,才发现大公司,真是能转得人晕头转向。楼上楼下,跑了一上午,跑完两个部门,已经下班。下午还得接着跑。 下楼的时候,健民刚好下班。健民带她去食堂吃午饭。 蓝天和健民进去的一刻,吸引了无数道目光。蓝天觉得不该来这里,这不是招惹敌人来了嘛,多少如狼似虎的女性盯着健民啊。不自觉地拿了手中的资料挡在脸侧。 健民点完菜,拿了她的东西。 “哎!哎!你干嘛”?遮挡物被拿开,瞬间,蓝天觉得无数道凌厉的视线,投在她身上。 “怎么,怕被人看见,污了你秦太太的名声”? 呃?这人想岔了!“谁怕了”?却是不由得真的想起秦朗那张阴沉的脸。 哼,管他呢,还在冷战呢! 下午再去签字的时候,居然遇见熟人。管章的是健民的二叔,小时候蓝天都见过,而且也随健民一起叫的二叔。 “呵呵,蓝天来了,怎么不直接找我”?健民二叔笑呵呵地戳了大红章。 “早知道是二叔您在这,我就真找你来了,你们公司好大,跑了一上午”。蓝天捶捏手臂,仿佛真得很累的样子。 呵呵!蓝天抱怨,娇俏的样子引得健民二叔开怀大笑。 和健民二叔聊了一阵,健民二叔说起,前几天健民和老爷子说想要跟蓝天在一起这事。蓝天尴尬地笑笑,只说可能健民开玩笑的。她没说已经和秦朗结婚这事。 蓝天坐了一会,便告辞离开,把合约送回了公司。 下午秦朗来电话,蓝天没接。秦朗再打,蓝天直接关机。晚上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家,她想一定要冷一点,不能轻易认输。结果回家,秦母等着她。 秦母给了蓝天两张卡,“蓝天这是我朋友介绍的,一家是礼仪培训班,一家是厨艺培训。你空了就去学学”。l礼仪培训蓝天不陌生,十几岁的时候父亲要她学过,只是没学好。她以前以及现在的学识礼仪根本入不了秦母的眼,所以秦母的意思虽是为了她好,却也伤了她。至于厨艺,意思大概是要她呆在家做全职主妇。 蓝天收下,始终没把“妈”字叫出口,“我最近在上驾校,我尽量抽时间去吧”。 她以为秦母会说健民的事,毕竟原来是要谈婚论嫁的对象,现在和秦朗结婚,要求便不一样。结果秦母没说,蓝天懒得解释,随她怎么想。 送走送走秦母,蓝天和小丁聊了会,今天没来得及给小丁选礼物,只好约定明天再去。 她趁秦朗没回来,进了隔壁的屋子,锁了门。她拿出驾校的书看了一会,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迷糊中,被一阵响动打扰。她睁开眼,秦朗手里拿着钥匙,站在门口,“你以为,这样就锁住我了”? 很是挑衅得意的口气,她扔了一个枕头砸他,然后倒头就睡。 再然后,她被他收拾得很惨。 她不理他,他就做到她不停地求他,不停地叫“老公”。 完了,她冲他吼道,“你就知道欺负弱小”! 她气急败坏又娇嗔的样子逗得他一阵闷笑。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写得有点沉闷,我自己也被这个弄得有点压抑。我尽量更快点,早点完结这个文。不过乃们放心,内容和质量不会有任何变化。 谢谢乃们的支持! ↖(^w^)↗~\(≧▽≦)/~啦啦啦! ------------ 第37章 不顾一切 蓝天一觉醒来,差点没被眼前的黑色脑袋给吓一跳。难怪觉得胸口凉凉的,却是他一大早就含着她胸前的小梅花,又咬又舔。 见她醒来,他扯了扯嘴角,眼里带点温润之色,“早”!然后又要低头去弄。 现在已是七月中旬,太阳早早就露了脸,把整个屋子照得亮堂堂的。这般光线之下,两人的毛孔都看得十分清晰。毫无遮掩的亲密,蓝天立刻红了脸。被秦朗用力一咬,身体瞬间蹿上一股电流。 再让他胡闹下去,早上又完了。她使劲推开他,冷着脸,捡了一旁的睡裙套上,径直走进浴室。被身后有灼热的目光跟随,她差点腿软。 浴室里,她挤了牙膏刷牙,低头冲干净泡沫后,抬头便对上一双不冷不热的目光。她伸直了腰,他的头刚好隔在她肩上。她扭动肩膀,让自己的脸离他远一些,他从后面搂了她的腰。 忽然身体一耸,她被他抱起放在洗漱台上。来不及惊叫,被他迎头吻住。她后仰,他便俯身向前,反正她离不开他的唇舌纠缠。 她发现,穿睡裙极大地方便了男人,因为他跻身她的腿间,只一撩,然后就大大方方进去了。 早上的男人就是一头饿狼,精力旺盛,几下她就j□j练得晕头转向,开始低低地以鼻音回应。 洗手台太硬,又无法后退,她只好抬起双腿缠上他精装的腰身。这无疑是极大的鼓励了正在努力中的男人,然后他以更猛烈的速度向她展示着过剩的精力。 “以后不许不吭声,听到没有”?结束后,他在她耳边低沉道。 不吭声都被你弄出声了,“……” “不高兴可以说出来,不许你这副沉默的样子”。 说出来,你还是不尊重我的意见,心中一番愤懑,却是点头,“嗯”。 “乖”!他拍拍她的后脑勺,然后起身在她唇上一啄。 哎……这脸白洗了,牙也白刷了!重头再来! 重新挤了牙膏,仔细打量一番镜子里一口泡沫的自己。脸色娇羞红润,白皙的皮肤上到处显着欢爱的痕迹,摇了摇头,吐掉泡沫。 怎么变得这么没出息呢,以后还是少穿裙子了。 收拾好一切,蓝天带小丁去买礼物。商场里,走了一圈,蓝天觉得游戏机和遥控飞机都不错。价格适中,又是小孩子玩的。 阿国举办生日的酒店,基本算得上上海最豪华的。里面设施不但齐全,而且一流。装修更是不在话下,金碧辉煌。可想而知,阿国家里是非常不一般的。蓝天并没为小丁选择特别贵的礼物。只要是小孩子喜欢玩的就行。 小丁是实在的孩子,不会和浮夸的人做朋友,蓝天不担心这样的礼物送出去难堪。 她让小丁选一个,小丁选了遥控飞机。想起自己好久没给小丁买玩具了,她让售货员两个一起包了。 明明都选了飞机,姐姐还买游戏机做什么,小丁仰头殷切地望着蓝天。那明亮的眼睛里隐隐透着期待。 蓝天把飞机递给小丁,游戏机自己拿着,“飞机送给你的朋友当生日礼物,游戏机你自己留着玩”。 “嗷,太好了”。小丁高兴地欢呼,见旁边的售货阿姨盯着自己笑,马上静下来,低着头,露出透着淡淡粉色的耳朵,“谢谢姐”! “走吧,时间不早了,别的小朋友快到了”。蓝天牵了小丁往出走。 小丁到的时候,果然好几个小伙伴已经到了。小伙伴正围着阿国打闹,阿国身边是身材均匀的阿国妈妈。见小丁来了,几个小伙伴拥着阿国过来。今天正是阿国的生日。 “阿国,生日快乐”!小丁把礼物给阿国。 “谢谢”。阿国比几个孩子都胖点,脸上肉肉的,说起话来带着憨态,很可爱。 “阿国,生日快乐哦”。蓝天也祝福阿国。她拿出手机给阿国和小丁照相,几个小孩子都伸长了脑袋挤到一起照相。索性蓝天给几个小孩子都多照了几张才收起手机。 “你怎么才来”?其中一个猴精似的瘦高小海锤了小丁的肩膀。 “快进去吧,几个小孩子都念小丁好几遍了”。阿国妈妈对蓝天说道。 蓝天因为还要上班,叮嘱小丁几句后,没有进去。她转身离开,刚好撞见呆立在身后,一眨不眨地看小丁的妇女。这人正是小丁的妈妈。 似是没料到蓝天突然转身,又似沉浸在某种情绪中,以至于蓝天和蓝天对上的时候,小丁妈妈一震。蓝天快速向小丁妈妈走去,小丁妈妈却神色慌张地跑了。 一头卷发,一身旗袍,一只小手包,在这般高级酒店门前,毫不顾忌形象地跑了。 “惠姨,你等等,别走”!蓝天追上去。 小丁妈妈跑得越发地快了,跑到车子旁边,一下子钻进去。蓝天眼看着追上了,手已经触到车子,趁车子发动,她快速跑到门边,敲打窗子。 无奈,那窗子缓缓上升,慢慢隔绝了小丁妈妈冷漠的脸。任蓝天如何着急,那黑色的窗子,只有她焦急的脸。在这车子面前,她就是一个毫无形象和礼数的撒野的疯子。 很快,车子开了出去。蓝天拼命追去,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小丁妈妈跑了。 繁华的闹市,车流如线,小丁妈妈的车子不快,却能不让蓝天追上。蓝天挥手,嘴里一直叫“停车”。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追上。 蓝天再车流里乱窜,很快,响起不绝于耳的碰撞声,刹车声。蓝天停下,回头,一辆车子因为左右都是车辆,无法绕开,直直地向她开来。 “蓝天――”! “嘭”! 一声巨响,一辆车子从斜后方撞上来,原本撞向蓝天的车子,被撞歪了路线,刚好和蓝天擦身而过。 惊吓,难过,恐惧,蓝天呆呆地立在车子中间,魂魄给吓没了。她惊恐地站着,放大的瞳眸,暗如死灰。旁边给小丁游戏机四分五裂,一部分甚至成了灰沫。 “想死啊”!车里男人下来,脑袋满是血。 “活得不耐烦啦,活腻了别拉人垫背啊”! “老子倒八辈子霉了”! 渐渐地,叫骂声四起,前面的,后面的人,全都往这边走。 被叫骂声惊醒,蓝天的视线开始模糊,渐渐只剩下红色了。意识回拢,她的身体不停地发抖。 差点死了!差点死了!她怕了,她的嗓子也开始发抖,呼吸困难。 在看到迎面跑来的熟悉身影,她僵硬的身体,一下子软了,没力了。她腿软地倒了下去,刚好被来人接住。 “蓝天!蓝天!”秦朗使劲摇晃蓝天的肩膀。蓝天伸手摸秦朗的脸,呜呜哭泣,无尽地委屈,“秦朗”! 然后,蓝天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秦朗抱起蓝天离开,撞车的人围着不让。 “别走,你撞伤我,得赔”!满脑袋血的男人,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拦着秦朗。 “对,得说清楚了”!其他几个人也闹。 秦朗阴沉了脸,目光犀利地看向满脑袋血的男人。“滚”! 男人瞬间气弱,脸上闪过迟疑。要不是秦朗撞他的车,他已经撞了蓝天,那么近的距离,估计是重大交通事故。想到自己是受伤的一方,又提了几分底气,“横什么横,是你撞的车”! 秦朗再一一看向其他几人,几人也都挡不住秦朗骇人的戾气,不敢与他对视。却又不忍心让开,便面面相觑。 “对不起,请让让,先救人要紧。受伤的先到医院治疗,大家看看周围有没有受伤特别严重的,立刻叫救护车”。小莫上来诚恳说道。 似是不信,几人看小莫的眼神透着怀疑。 小莫一一递上名片,“这是我们的联系方式,大家伤的先治疗,修车的回去修车,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一定赔偿”。 几人这才让开一条道,然后围了小莫。 小莫处理完事故,去了医院。他先去了秦夫人的病房,秦夫人正昏迷。小莫向一旁的阿贵了解了情况才去蓝天的病房。 进病房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这回事大了。 无论如何,结果还得说,“老――”。话没出口,秦朗伸手制止了。望着秦朗的背影,小莫一抹额上的冷汗,不用说也好,不然撞枪口上,怎么死都不知道。 病床上,蓝天一脸惨白,只是惊吓过度晕倒。屋子里静得骇人,冷得骇人。小莫站在秦朗身后,觉得自己被这气氛冻僵了,想走又走不了。 小莫搬了把椅子,轻轻放在秦朗腿边。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开,生怕惹到这冷得渗人的老板。 秦朗两手撑在两腿上,慢慢坐下。他微微仰头,闭上眼。这已是疲惫至极,也是极度紧张后的虚脱。 还好自己及时撞开那车,还好只是惊吓。 他睁开开眼,看向床上,那小小的脸蛋,小小的身板,无奈地把她的手握住。 她的手冰凉。 可是此刻他的心也冰凉。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是什么让你置生命于不顾呢? 那车要撞向你的一刻,我的心空了,可你在追逐的时候,可有想过我,哪怕一秒也好。 似是被捏得疼了,她的手微微使了力,然后慢慢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浓浓的雾气。看清眼前秦朗时,竟呜呜地哭了。 “秦朗”!她坐起来,抱住秦朗,一点没也没在意秦朗冷冷的表情。 “秦朗,我看见小丁妈妈了。秦朗,我就是想追到她,问问为什么不要小丁了。秦朗”!她真是被吓怕了。 秦朗扒开蓝天紧紧攀着的手臂,“想要追她,所以什么都不顾了?想要追她,你不要命了”? 声音不高,却是越来越冷。蓝天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完全没料到眼前这情况,一时傻了。 不是的,不是什么都不顾,是太伤心了。 她停了呜咽,只眼泪巴巴地望着秦朗。 秦朗陡然提高声音,“她是你什么人,值得你一切都不要了”? 他摔门而去。 “砰”的一声响,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不管她了。 小莫站在一边,跟出去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只说:“秦老妇人因为这车祸受伤了,还没醒,我先过去看看”。 车祸,秦母,受伤。难怪他那么生气呢。 她急忙下床,跟出去。 秦朗坐在秦母的床前,光看背影就让人不敢接近。蓝天蹑手蹑脚走近,在秦朗旁边停下,秦朗根本不在乎多了她这么个人。 秦母头被包着,蓝天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回惹祸了! “对不起,秦朗”!小心翼翼地看向秦朗,秦朗只沉沉地盯着床上的人。 真生气了! “秦……” “出去”!他一动不动,似乎一点也不想看到她。 深深呼出一口气,两手捏着裤腿,真是很无奈啊! “我晚点再来看她”。蓝天慢慢退了出来,有点不情愿。她问了阿贵,了解到秦母轻微脑震荡,只要醒了便无大碍,才回了自己病房。 正要躺下,病房开了,蓝天以为是秦朗,结果是她拼命想要追上的人,小丁妈妈。 “你来做什么,看我死了没有”?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再不吱声,小秦真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 第38章 狠心的女人 小丁妈妈名叫叶子慧,原是蓝天父亲公司秘书。蓝天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妈妈,叶子慧大学毕业被公司录用,后一直担任蓝父秘书。嫁给蓝父后,多年未有生育,直到蓝天十七岁,才有了小丁。有了小丁,这蓝家的女主人地位算是坐稳了。可没想,转眼间,蓝家倒闭,她变得无依无靠。 好日子享受了,却也得了蓝父一屁股。所以,蓝父死后,她便卷走一切,逃了。 叶子慧带着两岁的小丁躲在城市的角落里,然后租了间小屋。每天害怕被债主找上,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久了,这日子便实在难熬。 隔壁一小伙子陈云,自称大学毕业,开了家小公司创业。叶子慧本就三十几的年龄,保养得当,肤嫩如雪。跟蓝父的十年时间,十指不沾阳春水,这出来什么都得自己干。 一弱质妇女带一小娃,家里总有需要出力气的时候。开始叶子慧不好意思让陈云帮忙,自己咬了牙搬米搬箱子。一天晚上,家里灯坏了,叶子慧不会换灯泡,孩子怕黑哇哇直哭。叶子慧只好把小丁的头按在怀里,小声的哄。 小丁像是不知疲倦似的,哭了一个多小时仍不停歇。最后叶子慧没了耐心,干脆把小丁扔在一边,不管了。 她自己躺在小丁旁边,听小丁哭得声嘶力竭。黑黑的四周,像幕布似的,将她包裹。她想起以前锦衣玉食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像现在,两手变的粗糙难看,皮肤也晒黑了。想着想着,便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她哭了。低低地哭了,呜呜咽咽,和小丁的声音混在一起,越哭越伤心。 敲门声响了又停了,叶子慧以为自己听错了。挺下来仔细听,又是几声敲门声。 叶子慧赶紧抹了泪水,她缩着身体开门。门外正是隔壁的陈云。屋子本来很黑,走廊上的灯光突然照进来,和里面的黑形成对比。外面真的比又黑又冷的屋子暖和多了。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 “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听你家孩子一直哭,我过来看看,是不是病了”?陈云二十几岁的年纪,声音却很醇厚。蓝父没读多少书,即使后来成功跻身商人行列,却还是个大老粗。相对于蓝父,无疑,陈云有种平易近人的亲和力。 叶子慧平静了呼吸,让开一点,让屋外的光照到里面的小丁,“家里灯坏了,孩子怕黑,我不会换,只能等明天找人来修理”。 陈云掏出打火机,走进屋里,“有备用的灯泡吗”? “哦”,叶子慧迟疑一秒,“有”。叶子慧拿出灯泡递给陈云,陈云很快给换上。屋子恢复亮光,小丁小嘴一闭,不再哭了。 渐渐地,你来我往,两人熟络了。叶子慧家里修水管,搬运东西的气力活儿全落到陈云身上。叶子慧一生,只经历过蓝父。蓝父毕竟老了,而且蓝父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蓝天。可陈云不同。他热情,他温柔,对叶子慧关怀备至。所以叶子慧的心很快被陈云俘获。 叶子慧发现自己对陈云有了那心思后,便开始大胆起来。忘了躲藏这件事。她开始打扮自己。她不知道的是,陈云本是监狱坐牢出来,什么大学毕业全是骗人的。 陈云以前是干偷盗,什么样的人有钱,他见得多了。叶子慧虽然住在这小角落里,但看行为举止,穿着打扮,也是气质不俗。他估摸着,这要么是人家二奶,要么是离家出走的有钱人。他找了几个平常玩的人,几人一合计,打算绑架这两母子。 陈云计划还没实施,叶子慧安奈不住,自己给陈云交了底,说自己家破人亡无依无靠。计划落空,陈云越想越不甘。你说你一无所有,整天在我面前晃悠个什么劲儿。我白白费了这么多心思,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心甘么。 当然不甘心。即使捞不到钱,也得玩玩,有钱人家出来的女人,肯定不一样。叶子慧哪里知道陈云的龌蹉心思。她整天为陈云魂不守舍,见到的时候,开心得很。不见的时候,时时想着。所以,当陈云喝了点酒,耍酒疯,进她屋子,和她上床,便是易如反掌的事。 得到了,便没什么稀奇了。陈云想,这有钱人家里出来的女人,也不过如此。知道没有好处,陈云开始冷落叶子慧。 开始叶子慧不在意,可熬上几天,就开始想了。夜里,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的时候,那种耳鬓厮磨的温存,时时刻刻折磨着她。她不好意思去问陈云,好不容易路上遇到陈云,问陈云怎么不来看她。 陈云说公司忙,最近很多问题,有点困难。叶子慧信以为真,自己回去了。可左等右等,陈云又是一个月没有消息。 她坐不住了,陈云肯定遇到困难了,那么好的小伙子,不可能不来找她的。当她颤颤巍巍地把一张五万元的卡交给陈云后,第二天,陈云和她又好上了。 陈云说,等公司好了,就带她四处游玩,过二人世界。陈云带她见他的朋友,去他的公司参观。公司虽然很小,但有几个工作人员。见她都起身毕恭毕敬地叫老板娘。 叶子慧开心极了,她整天沉浸在陈云的甜言蜜语中。陈云说,等公司发展顺利了,就生一个女儿,他喜欢女儿。 过了一个月,陈云又开始冷落她。叶子慧经历大起大落,早已经经不起这般折腾。她想肯定是陈云公司又遇上困难了。她想肯定陈云不喜欢小丁。 想了几天,她作了一个决定。她带着小丁去郊外,找了相当臭的泥水沟,给自己和小丁都敷上,把钱扔地上用土裹,用脚菜。如此,做好一切,带小丁回家,饿了两天才抱着小丁出门。 她说自己得了绝症,把小丁给了蓝天,连同那脏兮兮的钱。 她去陈云的公司找陈云。陈云窝在公司里吃方便面。他说他公司快要倒闭了,不想连累她。叶子慧心疼了,感动了。想当初,蓝家倒闭,蓝劲松一声不吭就扔下了她。陈云却不是,陈云在为她考虑。 再三思量,叶子慧又给了陈云一张十万元的存折。如此,陈云公司活了,两人又过上了好日子。可是不到一周时间,陈云不见了,连同叶子慧藏在枕头里两百多万存折,一起消失了。 叶子慧傻了,悔了,知道自己被骗了。她走上淞浦大桥,望着那一江滚滚的水流,只想随那水流而去。 她真跳了,却并没有如愿地死去。医院里,她遇见了自己的初恋。见她可怜,初恋照顾她,关心她,接纳她,成了她新的依靠。 不得不说,叶子慧的初恋,经济实力,不比当初的蓝劲松差。现在的叶子慧,比原来打扮更加贵气。手上,指上,颈上,全是上等的翡翠玉石。 叶子慧瞧了一眼蓝天,脸色并没有因为蓝天的冷言冷语而变化。她打开手包,拿出一张卡放在床头柜上,“蓝天,这是给你补偿”。 蓝天拿过卡,“呵呵,让我猜猜,这里面有多少”。她微微仰头,抿了唇,望着天花板眨眼,思考片刻,“嗯――,四百九九?” 叶子慧的脸微微沉了几分。 “啊,不对,现在物价上涨,怎么着也得有九百八十八,对不对”?嬉笑,调皮中却是十分的挖苦,嘲讽。 “蓝天,我知道小丁跟你在一起过得很好,我不是要要回小丁,我是特地谢谢你的照顾”。 呵,这就是小丁的亲妈。 小丁,将来有一天,如果你知道你的妈妈是这样,心里会不会疼死。 “慧姨,前几次,遇见你,我以为我自己认错了人。我天天想找到你,亲口问问你,你身体好了没有,问问你,怎么不去看看小丁。可是,我现在不想了。我宁愿你真的得绝症死了,这样也好过,对小丁的伤害。至少,让小丁可以怀念,自己有个疼爱自己的妈妈。” 即使冷了表情,蓝天却是抑制不住地伤心。这样的妈妈,不要也罢。两行眼泪滑出,蓝天顺了声音才道,“小丁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他。当初你怎么不直接把他捂死,淹死,或者亲手掐死他呢,为什么要让他承受你的自私”? 再也控制不住,蓝天把卡扔到叶子慧的脸上,“你走吧,以后别出现在小丁面前,不然我会跟你拼命”! 叶子慧满眼湿意,起身出去,关门的一刻,背后是蓝天咬牙切齿的警告,“你给我记住了”! 蓝天身体本无大碍,只是惊吓,所以没多久,她退了病房。想起秦母因为自己受伤,想起秦朗失望的样子,她去了秦母的病房。 秦母醒了,气色不是很好,秦朗递了水给她喝。 蓝天站在门外,咬了咬唇,轻轻推门进去。迎面飞来一个东西,砸在蓝天脑袋上。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怒呵,“滚”! 水杯落地,碎成渣渣。她低头,地上的水杯。那玻璃渣子,和她的心一样,碎得无法再拼凑完整。有股腥热的东西,在额前流淌。她伸手一抹,竟是一手的红色。渐渐地,一边眼睛里,也成了红色。 被这突然的袭击,她不知所措,只望着手里的红色液体发呆。 是呀,如果不是自己在街上发疯,如果不是救她,秦朗不会不顾车里的秦母撞车。害秦母受伤,秦母此刻必然不想见她了。 忽然头被抬起,一边眼里是秦朗清晰隐隐透着焦急的秦朗,一边眼里是模糊看不清样子的秦朗。 “我看看”。秦朗拨开她的头发,看了看,似是放松的吸气,“去包扎一下”。 她愣愣地任秦朗拉着去了急症室。医生给她包扎,她沉静冷漠,感觉不到疼意。秦朗站在一边低头沉思,真是一眼都不想看她的样子。 “我没事,你去照看你妈吧,我自己回去”。她没敢看秦朗,生怕那脸上是厌恶的恨的表情。 蓝天自己回了家,所有人都不在意的事,却是吓坏了小丁。 小丁拨开她的头发,左瞧右瞧,越看脸越黑,越看眼越湿。最后,竟是一抽一噎,“姐,秦叔叔不是说,以后有他在,再也不让你受伤了么”? 呵呵,这样动听的话,只有小孩子才会信。 蓝天笑笑,“傻瓜,姐没事,就是磕破了皮,过几天就没事了”。内心这么容易受伤的小丁,知道自己的妈妈,会是什么样子呢。她双手紧捏了小丁,似乎这样,她就可以让小丁更坚强。 “小丁,答应姐姐一件事可以吗”?小丁站着,她坐着,视线刚好对上。她微微仰了下颌,期待他的回答。 小丁乖顺地点头,却不问什么事。 “答应我,你是男子汉,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坚强,都要记得,你有姐姐就够了,知道吗”? “嗯”!简单,却十分有力。小小男子汉的承诺,比任何人都认真庄重。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小丁妈给写了!!!!!! ------------ 第39章 努力 睡前,蓝天捏着手机,想打电话给秦朗问问情况,却是没那份勇气。 “妈怎么样了”?几个字短信打了删,删了打,最终颤着手发了出去。看着那个“妈”字,像自己叫出口似的,让她透不过气。 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始终没有短信进来。她拿出驾校的书,翻了几页,看不下去,便扔在一边。她又拿出黎华做的资料,慢慢琢磨。时不时看看手机,手机上没有任何消息。 隐隐地有些烦躁,她拨通柳妈的电话,问柳妈鸡汤怎么做。电话里柳妈一听便知道她是要做给谁吃,笑呵呵道:“我会一早做好,明天你一早拿给夫人吧”。 蓝天脸上一阵热烫,挂了电话。夜里被热醒,她开了窗,凉风袭来,脑子十分清醒。她再躺回床上,竟然觉得身体比床单热。伸手空空,床单凉滑,一个人睡了这么多年,突然习惯了秦朗,又突然秦朗不在身边,这就不习惯了。 早上醒来,自己一人在床上,被单被裹在肚子上,大半个身体都露在外面。伸手拿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来电和短信都没有。 呵,傻气!有短信和电话早就响了。 蓝天安顿好小丁,一早去了秦家,秦伟业居然在家。秦伟业一身正装,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愧疚心里作祟,她将头低了低,“我给送饭去”。 柳妈已将饭盒准备妥当。她拿了饭盒正要出门,秦伟业开口,“一起吧”。 “哦”。无言以对。 到了车上更是别捏,她打开车窗,透了透气,才觉得心里舒服些。 秦伟业虽然个头不高,神情和秦朗却十分相似。冷着脸的时候,旁人根本无法猜测他的心思。常年的工作氛围,已经形成了上位者的姿态。哪怕他此时目光闲散地靠着,却是散发出让人不敢靠近的威严。这是行惯权势之人自然而然形成的气质。显然,秦朗很好的继承了秦伟业这一点。 想起秦朗淡漠的脸,她往旁边挤了挤,早上凉爽的晨风,最能让人清醒。 “你妈性子急,昨天正在气头上,你别往心里去”。秦伟业瞟了一眼蓝天额头,淡淡开口。 蓝天摸了摸额头,没有昨天那么疼,“嗯,我知道的。”。 “小丁的妈妈,你不用找了,就让他跟我们生活”。秦伟业很是温柔的口气,蓝天抬头看去,那眼底真有一抹无奈。他垂眸一会,像是想着什么。 跟我们生活。能长久吗?蓝天细细品着这句话,用了点力才扯开嘴角,微笑,“嗯,知道了”。 医院不远,很快就到。 秦母似乎情绪不好,“不是她,我能躺在这”?门外,蓝天清晰听到秦母的抱怨。 “妈,蓝天是无心的”。是秦朗温柔的声音。这一生,秦朗被秦朗温柔对待的人,寥寥无几。蓝天心底一阵泛酸。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自己的命不要了,连娘的命也不要了,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撞上去。要是我一命呜呼,都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 蓝天步子一顿,差点迈不开步。秦朗昨天撞车后,向她飞奔而来的样子,还有撞车时的一声暴呵,在她脑中一晃而过。秦朗!秦朗!心底一阵呢喃。 “妈,那不是情况紧急么,再说我心里有数”。秦朗越发地轻柔了语气,像是哄了。 “哼,有数!我看只有那没教养的女人”。依然是抱怨,口气却是娇嗔了几分。 “哪能呢,妈才是最重要的”。 “哼”! 蓝天看了一眼秦伟业,秦伟业脸上荡了淡淡的笑容,推门走了进去。蓝天低头跟上。 “哈哈,小梅,大清早的跟儿媳妇吃醋啊”?秦伟业走近,将秦母的手握了一只,“好些了没有”? “哼”秦母瞧着蓝天冷哼一声,添堵!她把脸转向秦伟业,“还是儿子好,现在才来,你都不管我死活”。 秦母身体虚弱,打了一天点滴,蓝天有些白。向秦伟业又怨又嗔的埋怨,自然给人委屈柔弱的感觉。 “我不是来了嘛,这不有秦朗一夜守着你,还不满足”?难得的宠溺。 秦母剜了秦父一眼,嘴角噙了一抹淡淡的笑。这笑便是幸福的。有儿的陪伴,有丈夫的关心。这是蓝天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家庭温馨。 蓝天抬头望秦朗,刚好对上秦朗黑如墨的眸子。房间的光线不是特别亮,深沉的眸子显得愈加浓黑。像被吸走了所有的不安,她忽而觉得轻松许多。 秦朗的视线落到蓝天额头上,眉头间,形成小小的川字。 哎,就这般不想看到自己吗? 蓝天别开他的视线,把饭盒放下,拿了碗筷给秦母盛了一碗。她将鸡肉粥递到秦母面前。 秦母没正眼瞧蓝天,只伸手端碗。手没碰到碗底,触到碗的一边,那碗翻了。蓝天神经一震,反应及时,手缩了回来,免于被烫伤。只是那碗哐啷一声,成了几块,那粥撒在秦母拖鞋上。 秦母脸一黑,冷哼一声,“做事毛毛躁躁的”。这是很不高兴了。 “去打扫一下”。秦朗把蓝天往后扯了几步,“妈,我来吧”。秦朗给秦母盛了一碗,秦母没好气地盯着出去找拖把的蓝天。 秦朗拿勺子喂秦母,秦母不情不愿地张了口。 蓝天进去的时候,正是秦朗喂秦母,秦伟业在一旁温柔地瞧着两人,实在是感情深厚的一家子。她怔了怔,看了几秒,直到秦伟业向她看来,才轻脚轻手进去。将地上拖干净,再出去。里面的气氛她渴望而不习惯。这里,她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空气因子。 那才是一家人,她是多余的。关上门,放好拖把,她打算自己去上班了。 二楼转角处,一个女孩站在垃圾桶前一动不动。她低着头,垂下的头发遮了脸。远远地看去,肯定是下颌抵着颈的低着。薄薄的吊带衫裙角,被风轻轻吹起,凸显出她瘦削的身材。 熟悉感,让她朝那个身影的方向走去。越近的时候,她发现女孩的肩膀微微地抖动。走到她身边的时候,隐隐地有啜泣声,被周围吵杂的声音混淆模糊。 唐小媛的视线里出现一双女孩子的脚,还有脚上款式简单的平底凉鞋。她忽地抬起头,脸上尽是错愕,然后她将一团纸扔进垃圾桶,“蓝天”。 在蓝天印象里,唐小媛一直是个活泼的女孩,脸上整天都是满满的笑容。像这般失落哭泣的,还是第一次。 “小媛,你没事吧”?蓝天掏出纸巾帮小媛擦脸上的泪痕。这脸,瘦了好多。 唐小媛挽上蓝天手臂,咬了咬唇,“我……” “小媛”!一声呵斥。所有的人都向发出声音的人看去。 门口,健民大步向这边走来,渐渐的,脚下变成小跑。 “你……”?小媛挽着蓝天的手紧了些,她迎上健民的打量,“怎么来了”? 健民瞟了一眼蓝天,“我听说蓝天车祸,过来看看”。 “哦”。唐小媛低下头,旁边蓝天清楚看到,那眼眶里忽然亮晶晶的。 蓝天不知道唐小媛出了什么事,见唐小媛难受,自己也觉得心里沉沉的。 “蓝天你没事吧”?健民偏头,注视蓝天额头上的白色纱布。 “没事,碰了一下。我们正要回呢,你送我们一趟吧”。唐小媛这个样子,蓝天觉得送她比较好。 健民瞟向唐小媛,眸子变得清冷,抿了抿唇,拉起唐小媛的手,“走吧”。 唐小媛还挽着蓝天,被健民牵着,蓝天也被拖着走。 这是什么情况? 委屈哭泣的小媛,焦急而来的健民。这两点一结合,在看看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蓝天掰开小媛的手,“健民,小媛,要不你们先走吧,我突然想起我东西落在病房里了”。 蓝天向楼上跑去,在楼上转了一圈,才下楼。 楼下,小媛和健民拉拉扯扯,很不情愿地被健民拖进车里。待车子消失,蓝天才出门。 路上,蓝天接到黎华的电话,说是孩子生病,请了假,让她帮忙顶岗。蓝天欣然答应。 蓝天到办公室,先翻了黎华的记事本,查看裴泽的行程,然后开始准备裴泽的咖啡。裴泽经过蓝天办公室,蓝天赶忙端了咖啡进去,告诉他黎华请假的事。 “嗯,知道了。去忙吧”!裴泽淡淡应道。 蓝天回到办公室,拿了黎华昨天签好的文件分发。回到办公室,坐下,揉了揉上上下下爬了四层楼的腿,腿酸得很。 该减减肥了,她不满地捏了捏自己腿上一闪一闪的肉。 桌上电话响起,她赶忙接起。 裴泽通知蓝天临时开会,蓝天手忙脚乱,从抽屉里找了笔记本和笔,跑去会议室。会议室不大,但每次开会前都得打扫干净。这些事,以前都是黎华做。 蓝天收拾完毕,大家三三两两进了会议室。蓝天不擅长说笑,也不主动与人说笑。进公司这些时间,大多时候都呆在自己办公室里。所以对同事,她并不十分熟悉和亲近。但是,别人对她却是十分了解。 本市首屈一指的金融家族接班人的太太,这个称号放在那里都响当当的。蓝天简单,不多话,谦虚,只需一眼,别人就能把她看通透。 蓝天挨个给众人倒茶,大家都随意地打趣几句。蓝天微笑应对,一番下来,竟是觉得心情豁然开朗。 经理汇报最近公司的业务情况,裴泽抱着手,静静地听,偶尔问个问题。蓝天记录的速度跟不上,即使是凉爽的空调房,她急得一头的汗。 跟不上的内容,她干脆只选择一个重要的词语几下,反正知道是这个意思就行。慢慢地,终于跟上节奏。长吁一口气,这字,真没脸见人! 经理说,在香港开设分公司进展顺利,初步选定的位置有两块。一块是在南部的湾仔区,一块是在西部的屯门区。湾仔富贵之地,经济圈发达,适合高档消费酒店。屯门接近澳门,广东,深圳,外来客较多,那里环境安静,风景较好,适合度假酒店。 说得好好,蓝天听来,内心佩服。她看向裴泽,裴泽瞧着桌面沉思,那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你们先行做好各项准备,我这两天去香港考擦一番,再决定位置”。 “蓝天,你来我办公室一趟”。裴泽带头走出会议室。 蓝天赶忙收起东西,跟上去。 “看看明后天,有没有重要安排”。裴泽一边走,一边侧着脸,问蓝天。 “晚上和李娜有个约会,明天上午是星空卫视的专访”。还好早上看了。 “给专访那边电话,推迟两天。你准备下,明天一起去香港考察。去吧”。裴泽前面大步走去,剩下蓝天在走廊上发呆。 这是要出差?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的手榴弹哦!让乃们破费了!! ------------ 第40章 讨好 蓝天按裴泽的要求,给杂志社打了电话,表示道歉,同时约定新的采访时间。打完电话,她把开会的笔记重新整理抄在黎华的记事本上。 工作上有了新的变化,蓝天当然期待。可是眼下秦母受伤住院,小丁又放假在家,所以出差并不是好的时机。思来想去,蓝天决定暂时不要忤逆秦朗,不去的好。 她给黎华打了电话,问黎华那边的情况。可惜,黎华的孩子生病有点严重,蓝天不好把自己不想去的意思说出口。 蓝天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问裴泽,“老板,明天出差,我可以不去吗”? 裴泽合上刚签好的文件,放在一边,又从另一边拿了一本文件细看,“有什么理由”? “最近有点事,走不开”。秦家这样的家庭,不好把家里的事到处说,蓝天只能说自己。勉强拗口的理由,说出来,蓝天自己觉得凶多吉少。 “如果没有特殊的理由,我希望能以公司为重,可以吗,秦太太”?裴泽用了几分严厉的口气。这是告诉蓝天,即使你是秦太太,或者是谁的朋友,但既然出来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样子。 什么特殊原因,难到死了爹娘,或者小丁生病不成。蓝天不擅长撒谎,她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道,“好,那我下午提前走,去准备一下”。 裴泽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裴泽这关不好过,估计秦朗那里更不好过。两人正在冷战,秦母又因为她受了伤,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蓝天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撑着下巴,那家伙喜欢什么来着?豆沙糕,这个难度大了点。她在网上查了美食网。翻来覆去,要么是太一般的菜式,要么是太复杂做不了。关了网页,她一阵叹气。 原来要讨好别人,真难。讨好秦朗,更是难上加难。 上回秦母给的厨艺培训班的卡片,还在包里。蓝天给联系人打了电话,说了自己的情况。那边一听是秦家的太太来学习,当即表示没问题,她想什么时候过去都行。 中午蓝天和同事一起在食堂吃了饭。然后,打算去看看黎华的儿子。 医院门口,她买了一些水果,才给黎华打电话,“黎姐,你们在哪里,我过来看看你儿子“。 电话里黎华不停地说“不用了,不用了”。似是非常激动,但是声音却是有些哑。明显是哭过的。 “我都在医院门口了,你们在哪一楼”。 “在儿童区,三楼五号病房”。 黎华看了眼,床上的儿子,儿子正温顺地看着她。 “妈妈,有人要来吗”? “嗯,妈妈的同事,马上要来看我的小多了。你要叫她蓝阿姨哦”。黎华摸着小多的额头,温柔道。 蓝天挨个门牌找过去,进门先看到病床上一头短发,吊着点滴的孩子。床边是她熟悉的黎华的背影。 “黎姐”。蓝天敲了敲门,黎华噌地转过来,脸色比平常憔悴许多。 黎华接过蓝天递上的水果,“看你客气的,你来看小多就很高兴了”。 蓝天走到病床另一边坐下,“小多,好点没有”? “没有”。有气无力的声音,真是个诚实的孩子。 “姐姐有个弟弟叫小丁,他今年也七岁了,姐姐让小丁来陪小多玩好不好”?对于孩子,蓝天总有几分怜爱。小丁没有父母,小多没有爸爸,也许小丁可以和小多做朋友。 “那他会玩游戏吗”?小多虽然虚弱,眼睛却很明亮。弱弱的口气里,透着那么股子得意。 “小多游戏很厉害吗,那你教小丁玩好不好”。 “好吧。他来陪我玩,妈妈就可以休息了”。 孩子懂事又体贴,黎华听得红了眼眶。 蓝天瞧着黎华,一阵心疼。这个比她大十多岁的女人,独自带孩子,实是不易。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过日子,要比常人付出十倍的努力。对此,蓝天深有体会。“是呀,黎姐,你要注意休息啊,你看你才一天不到,黑眼圈这么大,都吓着孩子了”。 黎华一抹眼睛,轻松道,“能不急嘛。这小家伙,昨晚上突然高烧,我睡得沉。被他哭声吵醒,到了医院已经烧成了肺炎。早上温度退了点,我这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 “黎姐,你别担心,要是你累夸了,谁来照顾小多啊”。 黎华笑了笑,“不好意思,啰嗦了几句,当妈的就是啰嗦的毛病,有时候小多都嫌我烦”。 “妈妈,我没有,我喜欢你”。床上的小丁,眼巴巴地望着黎华,脸上因为发烧,还有点红。语气分外地认真,他这是要告诉自己妈妈,自己很爱很爱妈妈。 “对呀,你爱妈妈,妈妈也爱你,对不对?所以,小多要快快好起来,别让妈妈担心,好不好”? 蓝天凑近小多说道。 “好”。小多地伸出手指,和蓝天拉钩。浅笑的嘴角处,两只小小的酒窝,特甜特醇。 “黎姐,老板让我明天跟他出差”。顿了顿,“可是我,哎,需要怎么准备呢”? 换了工作上的话题,黎华精神才好了点,“呵呵,别人想去都去不成,你还不想去”? 蓝天没答话,看来黎华并不介意这件事。她已经将黎华当成了好朋友,她不希望因为工作,黎华对她有多余的想法。 “其实没什么,裴总很好处,出去很照顾下属。你回去把出去考察项目的相关资料熟悉下,跟着去就行。还有他不喜欢在外面,下属多嘴。不过这点我很放心,其实你话多点,也许会更可爱”。 黎华说了一些裴泽的习惯,蓝天心里终于有了底。她开始期待这次的出差。转眼,蓝天想到家里还有位难搞的男人,立刻开始头疼。 蓝天去了厨艺培训班。她报了自己的名字,很快一位身材矮小的男厨师出来接待她。没想到会是为男厨师,蓝天不免内心排斥。 男厨师很大方,一边介绍蓝天往里走,一边自我介绍。他说他叫刘斐然,可以叫他刘老师,也可以叫他斐然。 路上偶尔过来几个学员,都微笑着跟刘斐然打招呼。刘斐然没有特别介绍蓝天和学员认识。看来这个刘斐然很知道怎么处理学员关系。上层社会,越是身价高的人,越是想要低调。 蓝天叫刘斐然刘老师。她告诉刘斐然,说自己要做一盒豆沙糕。 刘斐然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问她,“你以前做过吗”? 蓝天摇摇头,“基本上不做饭,这些糕点更是不会”。 不可思议地语气,“然后,你想今天下午,就这两个小时学会”? 蓝天张了张嘴,好吧,这要求确实是难为老师,“嗯”。 “这样,我给你调好面团,你自己把面团做成豆沙糕的样子,这样可以吗?这是最简便的方法”。 “行”。反正不会做,蓝天觉得不用矫情,只要最后拿回去的是豆沙糕就行。 刘斐然把蓝天带进厨房,里面还有一些其他的学员正在做面食。学员大多都是女性,蓝天不出席各种宴会,可也知道,愿意在这里和她一起交昂贵学费学习的,必定都是家庭需要。 难怪秦母会给她会员卡,怕是是不想输于人后吧。 刘斐然果然是位不错的师傅,他一边合面,一边告诉蓝天面粉,鸡蛋,牛奶等的比例。很快,面粉在他手里变成劲道十足的面团。他把面粉交给蓝天,在一旁看着。 蓝天拧了一块面团,中间加了豆沙,然后放在箱子里,开始烤。烤出来豆沙糕足有馒头大小,而且糊了。 蓝天涨红了脸,实在有些丢脸。 刘斐然却是见怪不怪,为她洗干净碟子,让她继续。 “刘老师,需要弄多少面才合适”?这一次,怕大小不合适,蓝天问刘斐然。 “没事,你自己估计弄,多做几次,自己就有感觉了。再说,做这些,最重要的是享受过程。无论好坏,只要是用心思做的,必定能受到心爱的人的喜欢”。 心爱的人的喜欢。 心爱的人吗? 算吧! 希望那个人看到这个会高兴一点。 蓝天又做了几个,不是大小不合适,就是火候要么大要么小。最后一次,终于成功,看着色泽鲜亮的豆沙糕,香浓的气味扑鼻,她闭上了眼睛。 自己做的,气味真的很香浓。 蓝天把所有的糕都装进盒子里,谢过刘斐然,才回去。 蓝天到家的时候,秦朗还没回。小丁在家。蓝天上楼换了身衣服出来,那块唯一做成功的豆沙糕正被叼在小丁嘴上。 哎,没了,还要靠这块糕求人呢! “姐,挺好吃了,就这一个是好的,其他的怎么都好丑”。小丁大大的一口,砸吧着嘴,哼哼道。 “丑你还好吃!还我”!蓝天去抢,小丁蹿上了楼。 蓝天跟了上去,“小丁,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小丁拿着被啃掉一半的豆沙糕,眼睛专注地研究中间的豆沙。 “我明天要去出差了,你去跟我同事的小孩玩好不好。他叫小多,跟你一样七岁了,现在他生病,在医院里,非常无聊。你一定会喜欢和他玩的。”。 蓝天蹲着,与小丁对视。小丁明显对她要出差这事不高兴,撅着嘴唇,“可是我舍不得你走”。 我也舍不得你啊,“就两天而已,我给你带礼物回来好不好。这回是去香港啊,姐姐从来没去过,想去看看啊”。 小丁眼睛眨巴眨巴,嘴角歪来歪去,很是斗争一番,“好吧,记得我要迪斯尼的唐老鸭”。 把小丁收拾上床,秦朗还是没回。 管他回不回,反正总要跟他说一声,谁叫她的名字在他的户口本上呢。 蓝天拨了秦朗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却是没有声音。 她瞧了瞧手机,通话中,“喂”。 “说吧”。很低很沉,是他带着磁性的声音,透着点疲惫。 被这么轻声一说,蓝天想说要出差的话,咽了回去,“一会你回来吗”? “嗯,还有一会”。 “哦”。 “……”。 都不说话,蓝天以为对方已经挂了,结果一看,还在通话中,不知道说什么,眼睛一闭,按了挂断。 确实是一会,秦朗在半小时后到了家。听到脚步声,蓝天赶忙跑下去。秦朗坐在沙发上,仰靠着沙发,眼睛眯着。 蓝天走近,闻到一股浓浓酒气。 看了一眼秦朗,灯光下,他俊朗的脸,显得十分柔和。瞧他眉间邹着,她轻轻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用指头,揉开那个川字。 眉间放一字宽,享一世人世繁华,到头来输赢又何妨。她想到了这句歌词。 她静静地看了片刻,他捏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 这般亲昵,仿佛这几天的不愉快从未有过。 她抽出手,去厨房拿了豆沙糕过来。 显然,豆沙糕的糟糕卖相,让他好心情不错。 他拿了一块,抿唇闻了下,“你做的”? 头低得不能再低,这糕的样子实在丢人。 怎么就把这些样子丑的一起装回来了呢,真是脑子发抽,自取其辱! “嗯”。算是吧,有求于人得有求人的态度,不是也得是,虽然点头的时候,脸有点烫。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咬了一口,“味道怎么样”?这心跳速度快了,得悠着点。 秦朗没说,只是咬了一点细细品味。那甜岂止是一点点,她真给他做豆沙糕了。 “到底怎样啊”?她摇了摇他手臂,像只讨要奖赏的小狗。 “你也尝尝”?他咬了一口在嘴里,然后覆上她的唇。 “呜呜”!讨厌,她才不要吃他的口水。 他放开她,得意地笑。那眼里明明传递着某种危险的信号。 明天一早还出差呢,说正是要紧,“我要……呜呜……”。 他堵住了她,细腻的豆沙糕从他的牙关,塞进她的嘴里,满满地都是香香的甜甜的味道。 “不错,我喜欢”!他说,“要就多来一点”。 然后,她就一直沉浸在他说的“我喜欢”里,张嘴又吃了一口,任他为所欲为。 最后一觉醒来,就是天亮。 坏了,出差的事还没说呢。在浴室里洗漱,她很是懊恼。 她瞟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实在是没勇气现在叫起来说。那人起床气太重,说不准一个不高兴又拉着着晨练。 心一横,不管了,都怪他! 于是,她写了张纸条,放在床头上,用他的手机压着,开始了她的出差旅行。 ------------ 第41章 出差 卧室里,手机铃声显得特别嘹亮。床上的秦朗,蹙了蹙眉,铃声戛然而止。他伸手伸腿,身体无限放松呈大字型。手放下去,是意外的床单的冰凉触感,没有温暖的肌肤。抬头一看,自己一个人,周围空空荡荡。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伸手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机下面一张字条,进入眼帘。 “老公,公司派我出差香港,我走了,两天后回”。 哼,难怪昨天这么温顺地献殷勤,“胆儿肥了啊”?用力一捏,恨不得把那纸条捏成灰。 一股无名火上来,接了电话,“喂”! 小莫额头冒出冷汗,老板明显是欲求不满啊,“老板,明小姐那边已经处理好了”。 “行了,知道了”。无处发泄,合上手机下了床。 走了两步,秦朗又拿起手机拨了过去,“看看最近香港那边有什么项目”? 香港?小莫想了想,投资、洽谈、开发……还真没有,“暂时没有”。 “真没有”?秦朗那淡淡的失望口气传来,小莫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颤抖着嗓子,正想说没有的时候,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这是很不满啊。小莫觉得今天得打起精神,否则吃亏的是自己。路上他把最近手头上的事都想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直到到达公司。 每天早上到老板办公室告诉老板行程安排,听候工作指示,每天一见,必须的。开门的时候,小莫觉得自己腿软得无力,好不容易才强壮镇定走进去。 办公室,秦朗翻阅手头的文件,那黑黑的字体,看着看着,就成了蓝天低头时,那小小的脑袋瓜。那字看过来,看过去,就跟那倔脾气的小脑袋一样,一点不让他顺心,晃得他心烦。 小莫自是发现自家老板的反常,一脸的阴郁。还是不要惹的好。他静静地站在一边,等着,恨不得把自己缩进阴暗的角落,当个透明物体,或者穿进墙里。 越是想要当自己不存在,屋子显得越安静。资料一页一页翻过,屋子里只有翻页的声音。 小莫一抹额头的细汗,自己没犯错吧。为保险起见,他又细细想了一遍最近的工作,真没有。 想起早上老板被告知香港没项目时,那沉默和失望,脑子灵光一闪,有意思。 “老板,我弟弟在香港大学毕业了,我想请假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还有就是,他特别崇拜你,希望你也能去”。弟弟小豪一直崇拜秦朗,他的毕业典礼确实想要秦朗参加。不过,小莫知道,秦朗参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秦朗大概是想要去香港,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 “哦”?你弟弟真希望我去”?如三月的春风吹过,很是轻松。 重要吗?小莫嘴角一抽。 “你订两张机票,我们晚上过去”。秦朗爽快地撂了电话,小莫眨了眨他哪一双小眼睛,嘴角又抽了抽,受宠若惊啊。这是要被宠幸的节奏啊! 下了飞机,蓝天深深呼吸,看了一眼玻璃门照出的自己,她觉得神采奕奕。黑色的无袖连衣裙,既大方又不失女性的线条美。胸前是蕾丝的花v领,蕾丝下面是薄薄的黑色丝绸,减少了黑色给人的严肃,也不失优雅。配上黑色的高跟鞋,身材高挑,很有气质。 蓝天第一次觉得自己很美,而且这身打扮也让她有了自信。 “美女,自恋也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吧”。裴泽戏谑的声音响起,蓝天发现裴泽就在自己身后,看着她的一切动作。 蓝天脸红,低头跟上。 香港和大陆不同。大陆人多,却不像香港人节奏快。即使是号称国际都市的上海,和香港比起来,上海都慢了许多。 香港人多地少,房屋高耸林立,人们来去匆匆,摩肩接踵。人们做事的目的性很强。即使逛街购物,人们也是奔能满足自己的地方而去。 车流,人流,涌动。行进中,街灯,显示屏令人眼花缭乱。在这里,随处可见一流明星的宣传海报和视频广告。 蓝天喜欢高楼上的视频。高楼上的视频,很美,动感十足,最重要的是,当人们仰望的时候,它可以给人不一样的风景。 大陆近几年气候不好,天空总是被雾霾笼罩,让人很压抑。在香港,虽然空间小,可人们却在有限的空间里,做了这些大的视频,让人们抬头的时候,能见到五彩斑斓的世界,不会觉得大楼迎面而来的压抑。坐车走路的时候,更是能减少人们的焦虑。 蓝天看了一阵,觉得累了,把头转向车内,裴泽正瞧着她看。 “你看我做什么”?蓝天上下瞧了一眼自己,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 “你是秦太太么”? 蓝天拍了拍胸脯,“怎么不是,如假包换”! 裴泽嘴角一扯,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却是侧脸对着窗外,“秦朗好歹也是上海的金融老大,怎么就找你这么个土不拉叽的”。 “土怎么啦,我就觉得这些广告好看,怎么了”?太瞧不起人了。 哼,还金融老大呢,回去一定参这家伙一本,吹吹枕头风,看你以后找秦朗贷款不! 说我土,我土豪给你看,哼! 两人下榻的是海湾的一家酒店。不得不说,公司经理开会的那番分析,确实有道理。海湾这边富人多,别墅多,住酒店的基本上是外来的购物客。酒店大堂里来去的客人,大多都大包小包满载而归。 住进总统套房,蓝天觉得出差还不错,至少这待遇她喜欢。她不知道的是,换作别人出来,自是没这种待遇。 蓝天知道的考察,就是电视里那种中规中矩到别人公司或者地盘上巡察,翻看一叠叠厚厚的资料,听对方讲一大堆夸张的好话。她小憩一会,准备好记录的本子,换了粗跟的鞋子,准备大干一场。 裴泽给她布置的任务是,逛这一区的商场,珠宝,服饰随便买。 随便买?可不是市场的小白菜好不好! “不是考察吗”?她眨巴着眼睛问道。 “这就是考察,看看这边的消费,看看这边其他的酒店位置。还有,买件有女人味的裙子,晚上会出席酒会”。裴泽打着呵欠,把蓝天关在了门外。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这胸部,腰身,怎么就没女人味了。 好有砸了这门的冲动哦,真是个欠扁的家伙。 既然人家说了买,又大方地给了卡,蓝天乐在其中。做土豪嘛,谁不会! 毕竟是别人的钱,拿别人的不太好。她没怎么看女装。 男装很多,价格都不菲,但比大陆要便宜些。西装,各种款式,各种颜色,都要一套。运动服,各种款式,各种颜色也都来一套。总之,每到一家店,她根本无需进去,就站在门口, 举着手里的金卡,一个字,“刷”! 每从一个店里出来,蓝天忍不住发笑,做土豪真好啊。 蓝天连招牌都懒得看,再次进了一家店。反正在这区的商场档次都不低。当服务员殷勤地围上来的时候,她心里哭啊。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热情啊! 她好想冲出去啊! 为毛是家情趣内衣店,还是男士店。 好吧,反正不是自己穿,她再次拿出金卡,“全都来一件,刷”! 服务员刷完卡,蓝天再也坚持不住,冲了出来,自己一个人在大堂里的角落里,对着墙笑得肚子疼。 尽管不打算给自己买,可总有吸引她目光的衣服。橱窗里,一件红色的无袖连衣裙,款式十分简单,一条钻石的腰带束着,让她挪不开眼。衣服旁边,一块小牌上标识,独一无二限量版。 她进去,让售货员给取出来。 她进换衣间穿上,出来的时候,走道两边各站一个售货员,微笑等待。像被迎接的公主,也像高傲出巡的女王,是种无比尊贵的待遇。 衣领有点低,露出胸前的迷人沟壑,她用手捂上,有点不好意思。 “小姐,您穿这身衣服真好看”售货员帮她扣上后劲上扣子,在她身后露出微笑的脸,夸道。 真的很好看呢。露锁骨的圆领,衬托出白皙的颈部。下颌下方,开出一道v直到胸部,保守中露出的一点诱惑,更有女人味。下面中规中矩的收腰,很简单的设计,腰部用黑钻的腰链收起,给下面单调的设计增添无数光彩。及地的裙摆,刚好露出圆润的脚趾头,再没有比这更让她喜欢的裙子了。 蓝天喜欢得原地转了转,脸上洋溢的满足的笑容,在一片红色中,这景,在旁人眼中美不胜收。 这几乎是为她量身打造的裙子。一旁的售货员心底赞叹。衣服和人一样,讲究缘分。越是好的衣服,越需要适合的人穿。无论美丑,只能是适合的人,才能穿出它本要表达的品味和故事。 “这件衣服我要了”。被这强势的声音打断,蓝天从镜子里,看见一个女人正悠闲的坐在后面的沙发上。 蓝天只是试穿,也没说买,售货员有点为难,难为情地看着蓝天,“小姐,这……”? ------------ 第42章 无礼 “我还没说不买是不是”?蓝天抱起手,冷着脸道。 女人带着墨镜,只露出了小巧的鼻子和嘴在外面。粉色的唇,饱满莹润,倒是一个标志的美丽女子。女人随意地翻起一旁的杂志,“怎么,顶级会员没有优先购买权吗?还是取消我的会员身份吧”。 云淡风轻的说着志在必得的话。这德行真不敢恭维。 售货员最怕这些年消费额巨大却很难缠的会员。比起蓝天这个一般的客人,当然是先满足顶级会员。 “女士,抱歉,您是否决定要买呢,如果不买的话……”?店长说这话时带着几分把握的。毕竟这限量版,真正能出得起价钱的,没几个。从蓝天进店的打扮而言,估计就是单纯喜欢衣服的客人。 蓝天掏出秦朗以前给的卡,“刷吧”。 店长着实意外,瞧着蓝天举着卡的手,恁是不敢接。 “我出两倍的价钱,你让给我吧”。女子头也不抬,再次开口。 售货员为难地看向蓝天。 “我打算买,但只打算给原价。你们店不会对客人这般无理吧”?很久没有买这么贵的东西,很久没和人争抢过。原来骨子里的东西,它一直都在,并不因为被压抑久了而消失。她原本是不喜欢忍让的,特别是对无理的人和事。 “你……”。女子微怒,手里的书一摔,靠在沙发上打电话,“喂,亲爱的,我被欺负了。你说的,什么都给我,可是现在一件衣服都被人抢”。 撒娇,委屈,埋怨。大概男人都喜欢这种小女人了。 不过这语气到是可以学学,估计这回离开家,秦朗肯定不高兴的,或者可以用这招对付他。 店长接了电话,不停地点头哈腰,“是!是!对不起!一定办妥”。 “女士,您看,这是香港最红的影视明星欢歌,她每次出场都要特别的衣服,你可以帮帮忙,让出来吗”?店长小心翼翼对蓝天说道。 “让也可以,不过,我先买下来,要的话四倍的价钱卖给你如何”?蓝天定定地盯着对面的女子,毫无畏惧之心。 “哼”!女子再次摔了手里的手机,“不就是钱嘛,姑奶奶给得起”。 呵!蓝天走进换衣间,换下衣服,出来后,她径直走到欢歌面前,“谢啦,如果你喜欢的话,还可以在钱上签上你的名字”。 “欢歌,可以走了吗,时间快来不及了”。一背双肩包的矮个子男人进来。估计是助理一类的人员。 “你会后悔的”。欢歌对蓝天咬牙切齿。那粉色的唇下,贝齿一张一合,说不出的可爱,虽是吐出让人不舒服的话,可蓝天看着却想笑。 这点道行,估计走不远了。想当初自己嚣张跋扈的时候,她不知道在哪里呢。她这一生就没有后悔的,除了那件让她不得不远到国外的事。 “你给她账户按衣服上的价格,转四倍的钱过去”。欢歌吩咐矮个子男人后,往出走。 矮个子男人一头雾水,张了张嘴,却是问蓝天的账号。蓝天报了卡号,也没问那人钱打进去没有。在场这么多人,她不怕对方耍诈。 只是远在上海办公室的某人,初收到消费单短信,心情一阵舒畅:终于开窍了。 没等几分钟,他又收到进账的短信,以为是买了别的东西。本是小事,却是不由自主地打开了短信。一看内容,他嘴角抽了抽,怎么多了这么钱? “女士,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别的款式,您要不要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店长瞧了一眼蓝天,见蓝天抿唇瞧着自己,又道:“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可以给您八折”? 这种国际一线品牌的服饰店,八折是个不小的诱惑。打一棒子给颗糖也是不错的安抚策略,蓝天不吃这套。她转身,斜视店长。店长微微弯了腰,顿觉被一道严厉的目光凌迟,被女王般地居高临下地审视,心里凉了一大截。 自己怎么就忘了隐形的富人了呢,能拿着金卡随意刷的人,不一定比明星背后的商人差呢。越想心越凉,店长觉得自己这好日子算到头了。即使是空调房里,他的衣服被汗湿了一大片。 “对不起,女士!刚才是我们无理了”。店长深深鞠躬,恨不得把自己脸贴到地上去了。 “你们也会觉得无理?像这样欺软怕恶的事,对你们而言是常事吧”。蓝天在服装区慢慢转了一圈,“这儿的衣服我看不上”。 看不上这衣服,便是看不上这店,更看不上这里的人了。如果被有势的人看不上,便会有更多的人看不上,这损失大了。店长想再说点什么,蓝天已高傲着头颅,走了出去。 经过这扫兴的事,蓝天没什么逛的心思了。手里的小提包拿着麻烦,她索性在天桥的地摊上,买了一款斜跨背包,把小包装进斜跨包里。 逛了商场,下一步就是酒店。她走了几条街,这区的酒店都不错。大厅富丽堂皇,一家赛过一家。酒店的价格都不低。也有档次低一点的酒店,不过位置却比那些大酒店僻静许多。走马观花地看下来,酒店满足各个层次的客人,基本上是饱和状态。 蓝天从一条巷子里出来,招了辆出租车,打算回去。车子停下,蓝天往车里钻。背后一股力量推来,蓝天被推到车里面,跟着进来一个短发女孩。 “快开车”。女孩急急招呼司机。 这明显不是一路人,司机从镜子里看了蓝天一眼,等蓝天发话。 “姐姐,我被坏人追,求你了,快走吧”!女孩一边求蓝天,一边把头埋进蓝天腿间,生怕被外面的人看见。 蓝天看外面,巷子口果然有两个高个子男人,四处张望。从巷子里的酒店追出来,估计真是遇到了坏人。 “走吧”。 得到蓝天允许,司机把车子开了出去。 女孩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头褐色短发,格子衬衫牛仔裤,一双板鞋。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女孩把头抬起来,她只露了眼睛看后面。估计是没有看到追她的人,她身体一松,瘫软地靠在椅背上。 她懒懒地看了蓝天一眼,长长的睫毛垂下,似乎很累的样子。“姐姐,谢谢你啊”。说完不等蓝天回应,自己闭眼,抱着手睡觉。 无拘无束,无惧无畏,真像十几岁的自己。蓝天发现了女孩身上自己熟悉的东西。十几岁的自己,也像这般,整天到处跑,和一群男孩子混在一起。青春年少,扮作自己以为的潇洒,到头来才发现,那不是真的潇洒。 女孩睫毛很长,鼻子挺翘,嘴小,唇不厚,唇线很明显,到嘴角的时候,几乎成了一条线。虽是剪了短发,但她安静的样子,还是透着几分女孩子的秀气。 蓝天到自己的酒店的时候,女孩睡的很熟。她摇头一笑,真是没心没肺的年纪,对人都没有一点防范之心。 她碰了碰女孩手臂,女孩眯着眼,左右望了望,完全是睡意朦胧,“到了吗”? “我到了,你到哪里”?蓝天问她。 女孩看了看窗外,看了看酒店,“我也到了”。 蓝天付了车钱,往酒店里走,女孩和她并排走进去。蓝天没问女孩,住哪里,进了大厅,她往电梯里走。女孩没有继续跟着她,而是向前台走去。 蓝天刚回到房间,裴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收拾一下,一会跟我参加一个宴会”。 蓝天换了一条深蓝色的无袖连衣裙,圆领的,这是上次和秦朗逛街,秦朗给买的。款式简单,上好的面料,所以出席宴会还过得去。尽管这样,还是被裴泽嫌弃了。 “啧啧啧,品味真是没法培养。你家秦少怎么就不把你好好收拾收拾呢”。 早收拾了,不过不是收拾打扮,是床上收拾。这大概是秦朗在她身上花精力最多的事。可她的品味怎么样,关他裴泽什么事呢。 “好歹我也是有夫之妇,我得庄重,你懂么”?她不服气道。 裴泽笑了笑,“庄重你再拿根手杖,估计效果更好”! “……”,她哪里像老太太了! 蓝天跟在裴泽后面,始终保持了半米的距离。裴泽在公司以外的地方,完全是个懒散的贵公子。他见谁都抿唇一笑,年轻又帅气多金,走到哪里都受欢迎。特别是有女人堆的地方,裴泽会主动向美女们挥手微笑,引得女人们一阵嬉笑。蓝天真怀疑这家伙是勾搭女人来了,哪里是出来考察项目。公司里一板一眼,出来装花花公子,这完全是精神分裂嘛。 作为助理,蓝天跟裴泽一起,向一些裴泽的熟人打招呼。或者有人给裴泽介绍别的人认识,裴泽也会客气地介绍蓝天这位助理。走完一圈,裴泽让她自己转转,吃点东西。 瞧着往女人堆里奔去的裴泽,蓝天翻起白眼,原来是嫌她碍事,他自己去游戏花丛了。 蓝天端了一杯香槟,拿在鼻尖闻了闻,芳香,清冽。脑子里忽然就冒出秦朗的脸,这味道很像秦朗的味道,淡淡的清香。 她尝了一点,味道和闻起来一样,很淡。很多年没喝了,酒瘾一下子被勾上来,她仰头,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 意犹未尽,她又端了一杯。这一次,只是拿在手里慢慢品尝。食品区食物种类很多,每样食物看着都不错,每一种都拿点,最后盘子里堆成了小山。 吃得完吗?瞧着盘子里的小山包,她有些懊恼。 “呵,没见过世面就是喜欢贪小便宜”。旁边一道细冷的女声响起。 声音有点熟悉! 蓝天转过头,终于知道了答案,原来是下午抢衣服的欢歌。 真是冤家路窄啊! 欢歌两手交叉在胸前,脸上满是嘲笑。取下墨镜的她,精致妆容,好看是好看,不过不怎么适合这嘲笑人的表情。因为她是一张娃娃脸,所以这脸就显得滑稽可笑了。 “是呀,主人家怎么请了这么没水准的人呢”?旁边一个年轻女子,一边拿糕点,一边和欢歌讨论。 “吃东西都是小的了,你还不知道更不要脸的事呢”?欢歌和年轻女子离开,可声音偏偏大到让蓝天无法忽视。 “什么事”?女人天生就是八卦的,被欢歌一激,年轻女子立刻起了好奇心。 欢歌将下午蓝天四倍价格转手衣服的事,添油加醋地说出来,年轻女子脸上立刻写满惊讶,“怎么回有这种人呢。欢歌,你心地太好了。我说呀,下回你要是再遇到这种事,宁愿把钱撒在大街上给乞丐或者路人,都不要便宜了那样贪便宜的人”。 欢歌低头一笑,眼睛里却是冷如冰霜,“可是人家才不觉得呢,居然好意思跑到这里来骗吃骗喝。真是,以后得提醒宴会的主人,不要什么人都放进来了”。 年轻女子,睁大了瞳眸,“天哪,你说的该不会就是那个女人吧”?两人虽是讨论,可声音不低。年轻姑娘这一惊讶,将手指向蓝天的方向,周围无数道目光就投向了蓝天。 反正只是陪裴泽出来,裴泽都不嫌丢脸,她也不想多事。她端起盘子向阳台走去。虽有人继续讨论,但与她无关。 ------------ 第43章 怒火 秦朗下飞机,第一件事便是打电话问蓝天的去向。电话那头,自然是拐跑蓝天的裴泽。小莫在身后一阵狂喜,这回总算拍到马屁股上了,回头替弟弟要一份什么样的大礼好呢? 秦朗比蓝天和裴泽早进宴会厅。和主人也是熟人,所以聊了一阵。从主人的书房出来,他悠闲地走下楼梯。 小莫刚才一直在蓝天背后的角落里,被一个想从秦朗手上获得投资的商人缠着说话。本就是被商人缠住,应付商人,所以他的注意力就放在了蓝天身上。蓝天自然不知道小莫在场,可蓝天与欢歌还有年轻姑娘的话,小莫听得一字不漏。 见秦朗下来,小莫起身,商人适时打住不再缠着小莫。小莫瞟了一眼蓝天的方向,小眼睛眯了眯,心想,被这个商人缠了这么久,总算有点收获。 秦朗徐徐下楼,并不刻意引起众人的注意,欢歌扭着细软的腰身,向秦朗靠去,“秦先生,能和您一起喝一杯吗”?她递给秦朗一杯红酒。秦朗点头,将酒端在手里,视线却不在欢歌身上。 欢歌主动与秦朗轻轻一碰,将秦朗的视线吸引过来,然后仰头一饮而尽。这过程中,她迷离了眼睛,一刻不落地和秦朗对视。轻颤的睫毛,游离的目光,殷红的唇。是男人,都会被这十足的女人味迷惑了。 小莫心里一阵同情,不知道下一刻这妖精一样的女人,还能这般迷人不。他走到秦朗身后,凑在秦朗耳边低语。 秦朗摇了摇手中的酒杯,轻轻垂下睫毛,视线落在杯中冰冷的酒里。抬眸时,嘴角反而噙着一抹笑意。阳台上,那一抹蓝色的身影,正对着自己。 蓝色本是冷色调,加上蓝天此刻散发出的冷漠气息,这一抹蓝色显得冷傲,彷如世间一切都不可接近。 蓝天抖直了双腿,向视线中那高大的身影走去。 可恶,头昂得再高,腰挺得再直,还是比那身影低好多。 拈花耳草,哼!居然还笑!笑得更开了。 不对,心脏不能跳得太快,她一点儿也不生气! 蓝天在距离秦朗一米的地方停下,“秦先生,我可是仰慕你很久了,今天终于见着活的了”。她伸出手,礼貌而又有点兴奋道,“欢迎你到香港”。这真是一个爱慕秦公子的怀春少女了。 秦朗:“……”。以前当他是死的么?“哦?能得美丽的小姐仰慕,在下荣幸之至”。秦朗拿手里的酒杯,碰了蓝天的酒杯,笑着喝下。 蓝天与秦朗对视,那凌厉的眉眼此刻跟大厅的灯光一样,温和而又让人觉得安静。 “秦少,您好不容易过来,正好我这几天有空,让我做东好不好”?欢歌打断两人的深情对望。秦朗很高,她不得不向秦朗靠近点才能够到秦朗的耳边,因此那胸脯就只好不经意地蹭到秦朗的手臂。 “哦”?秦朗转向欢歌,仿佛真是一下子对这个女人有了兴趣,“多谢”!他与她碰了碰杯。 “谢谢,秦少”。欢歌对自己的魅力从不怀疑,此时被秦朗一攒,媚红了脸,挽上秦朗的手臂,“那么,可以请单独和秦少喝一杯吗”? 魂淡!身体都快贴一起了。蓝天盯着那西装和裙子薄滑的面料铁盒处,觉得自己随时能喷火烧起来。 蓝天越是瞪得厉害,秦朗笑得越开,她想着直接把他拖走,一顿狂揍。 秦朗说“好啊”,却是冲着怒火中烧的蓝天。“你身上的衣服不合适,你穿有点大”,他转向欢歌,“不如我送你一件如何”。 欢歌没想到接近秦朗竟是如此顺利,她掩藏住心里的高兴,“谢谢秦少”。开始小鸟依人状。 “脱了”!秦朗抬起头时,敛了温和的笑容,眼底浮着一层冰霜,说着与他无关的事。 欢歌愣了一下,随即以为目的达到,声音更娇柔了几分,“秦少,要不我带你去个地方”? “现在脱了”!冷沉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透着股子静,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静。 这冷,这静,一下子冷却了蓝天心里的火。随即又烧起另一股子火,让她内心狂喜。 欢歌惊悚地睁大了眼,瞪着连发尖都散发着光芒的秦朗。这样的秦朗散发出的光芒是耀眼的,可也是刺眼的。“秦少”?声音颤抖,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秦朗低下头,凑近欢歌,外人看来,实是暧昧,可那嘴里的语言,却如恶魔,“要么现在脱掉,要么消失”。 低低的耳语,如一声惊雷炸开欢歌的脑袋。轰的一声,她的世界坍塌了。她惨白着脸,身体摇摇欲坠。 秦朗手肘一杨,脱开欢歌,转而对蓝天笑得暖如春天,“走吧,久仰我的秦太太”。 蓝天抿唇笑着,把手放进他的手心,“好啊”。两人相携而去,除了满眼恨意的欢歌,没人发现他两离开。 秦太太!秦朗什么时候结婚了?欢歌知道这消息,反而从噩梦中惊醒。付出太多,要她现在放弃演艺圈,她不甘心也不愿意。脱了衣服,只要有人肯出钱,她相信自己会有机会。没有过多的挣扎,她妥协了。 她双手反到背后,开始脱这条从秦太太手里胜利抢来的裙子。为了穿出裙子的优美曲线,她穿了胸贴和丁字裤。所以,很快,她几乎是等同于□地站在宴会中间。 大厅里,众人一阵惊诧后,开始嬉笑。她本就年轻,脱了衣服,便玲珑剔透。渐渐地还有无数道如狼似虎的眼光从四面八方向欢歌投来。宴会自然有人带了家眷。有的妇人见自己身边的男人眼睛都快掉到那欢歌身上去了,恨不得把欢歌当做手中的杯子捏碎了。 渐渐地有人一不小心没拿住杯子,酒水泼到欢歌身上。还有人出门透气,进来忘了关门,无处不在狗仔伺机闯入,一时间,整个宴会厅闪光灯照耀,亮如白昼。 欢歌一声惊叫,跑了出去。 路上,秦朗一直绷着脸。不告而别,穿招摇的衣服,想想欢歌那身裙子要是穿在蓝天身上,然后引来无数的吃人眼光,他就火大。可不能轻易饶了她。 自知有错,蓝天一直做受气包状。秦朗不说话,她就缩在副驾驶上当自己透明。下车,她小跑到秦朗跟前,拉着秦朗的手往酒店里走。 小小的手,柔软的指腹,带给他一阵暖流。 “姐姐,你回来啦”? 下午的短发女孩突然跳到蓝天面前,蓝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女孩的眼光在蓝天和秦朗之间一转,然后笑得眼睛跟月牙儿似的,“谢谢你下午送我回来”。她递了一个袋子给蓝天。 是某著名品牌的化妆品,蓝天看一眼袋子便知,“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再见”。蓝天拉着秦朗快速离开,后面女孩高声喊,“我叫高雅”。 电梯里,只有秦朗和蓝天两人,蓝天搂着秦朗的腰,“秦朗――”。 “……”。 “谢谢你”。 “……”。 尽管没有回音,她也内心雀跃,他的腰刚好够她一双手臂搂住,他的怀很温暖。发现角落里有摄像头,她松开,只是靠近了他。 开门的瞬间,她被他推进去,然后抵在门上。他火热的唇袭来,让黑暗的夜燥热无比。他的力道很重,她的头死死抵在门板上,后脑上有点疼。 “呜呜”!她推他,她想说话。 更重的吻,他的舌滑进她的嘴里,大力地逗弄她的舌,逼的她左右逃避。他的身体退开一点,脸更近地贴着她,吸咬她的唇,让她的唇变了形。重重的热气呼道她脸上,熏得她脑袋昏沉。 他的手伸到她的背后。连衣裙拉链很长,很好解开。 “刺啦”一声,先是靠门的背上上一凉,然后整个身体被拨出来。 白色的肌肤,在黑色的里,显得更白,刺激了他的眼。双手抚上滑滑的肌肤,令他呼吸一窒。他松开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呼吸变得凌乱。 “别在这里”,她带着凌乱的呼吸说道。他拿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腰带上。 她解开他的扣子,他立刻跻身她的腿间。 “会有人听到的”。她双手搂着他的颈,身体里的酥痒,让她想要靠得更近。 他的动作忽然停下来,气氛瞬间冷却下来,他拿开她的手,开了灯。 她站在门前,一脸木然。周围都冷,只有她还热着。 他的裤子掉在脚下,脚从裤脚里拿出来,他走进浴室。 哗哗的水声传来,蓝天还愣着,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秦朗围着浴袍从浴室出来,蓝天已经穿回了衣服。见秦朗阴沉着脸走向沙发坐下,根本不看自己一眼,蓝天也去了浴室。 蓝天出来的时候,秦朗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双手抱着,头靠在扶手上,长长的腿放在沙发上,浴袍够不着的地方,露在外面,露出精瘦的小腿。 她瞧了一眼自己的腿,又长又大的浴袍都快到脚了。要不要这么明显对比啊。 她走近一点,他也没睁开眼睛,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她垂在身侧的手举起,猫着腰向他伸去。 秦朗最怕挠痒痒,小时候只要惹秦朗不高兴,而她很想讨好秦朗的时候,必然会使出这一招。这招屡试不爽,秦朗脸即使有多难堪,都会瞬间笑开。不过她的后果会很惨,因为她比秦朗更怕挠痒痒,所以每次都是逗笑了秦朗,而她得哭笑着求饶。 “啊――”! 她被他一个大力,压在身下。 悲催的事实证明,经验之谈,不靠谱。他不给她机会,她就没机会逗他。 “还一声不吭地走吗”? “不了”。 “还穿暴露的衣服吗”。 “不了”。 后面,她就在这一问一答中,浑浑噩噩地度过。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更新实在有点渣,没脸见你们了!!呜呜!! ------------ 第44章 妈妈 难得的被秦朗收拾后,没有睡过去。蓝天软趴趴地贴在秦朗胸口上。她一手搂了他的颈,两人都气喘吁吁。渐渐地呼吸归于平静,她的手指开始玩他的唇,他的喉结,他的锁骨,他的小黑豆。 他捉住她放肆的手,含住她的手指,轻轻一咬。顿时,身体一痒,她抽回手指,老老实实地趴着。 欢歌讨好秦朗那语气是什么样子来着,她回想了下,然后故意细了嗓子,带点鼻音,轻声道:“你怎么突然来香港了”? 秦朗低头看了她好一阵才道:“你还好意思提起,一声不吭就跑了”。他捏了捏她的鼻尖,“还像小时候一样任性”。 哪有?心里酸酸的,她撅起屁股,背对他。他的胸膛贴上她的背,火热的不只是背,还有下面的屁股。她意识到那滚烫的东西的威胁,腾地转身,面对他。他的眸子明亮如星月,令她脸红心跳。 “妈,好点了吗”?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一次竟然这么顺畅地叫出了口。 “蓝天,妈现在对你还有点成见,委屈你了。为了我,再努力一回,好吗”? 他低醇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似有无奈,心疼。她以为是错觉,不敢抬头确认。因为,她怕自己不够坚定。她的脸在他硬实的胸膛上蹭了蹭,像冬日的猫儿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温暖。 “我们明天还要去屯门,晚上的飞机回上海。你呢,什么时候回”? “我专程来观看小莫弟弟毕业典礼的。跟裴泽说一声,不去了,我们在香港玩两天回去”。 男人在床上,只要是清醒的,就没一刻是老实的。他的手又开始在她身上游离。她只想跟他好好说会话,赶紧用双手握着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哦,不是专门来看自己的。“我还想去屯门呢,出来工作,觉得自己增长了很多见识”。 他无情地拒绝,“不行,你得陪我”。 这怎么行,不然白出来了,她再次软了语气,“秦朗,求你了,让我去嘛”。 他不语,她柔软的身子,扭动几下,轻轻地撞他,“好不好嘛,让我去嘛”。 他的呼吸重了一些,把她搂紧了几分。 “我喜欢这个工作,我想认真干下去”。她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呼吸间全是他男人气息。 “好”他将她翻到他身上趴着,“让我看看你有多想”。 她愣着,没明白他的意思。屁股上被他捏了一下,这次你在上面,想去就得努力,他说。两腿间被他粗大的凶器顶着,原本酸涩的花丛瞬间有暖夜流出。她的头紧紧地抵着他的下颌,手捂上他的火热凶器,慢慢送进自己的身体。她股间用力一缩,头顶立刻传来他的闷哼。 “快”他掐着她的腰,撑起她的身体,“动一动”! 他的火热大了些,硬了些,直直地抵着她。她明显能感受到他在自己身体里血脉膨胀地跳动。身体里巨大的痒意折磨着她的神经,四肢疲软无力,她只想瘫软在他身上,意识朦胧地放松自己。 “嗯,哼”!他重重地一顶,她伸直了脖子,如月光下的白天鹅,展翅吟唱。雪白的肤色,拢着一层模糊的黑,若隐若现,那细直的劲,优美的锁骨,刺激他如火一般,一股股乱流直冲向下,如脱缰的野马,叫嚣着要横冲直闯。 他起身,掐着她柔若无骨地腰身,开始提到最高,再重重地按下。她的身体就这般随着他的力道跳跃。很痛,很痒,很想用力挤出去,可是没有力气,没有意识,只能凭着感觉,将身体挺直了,紧紧搂着他的头,欢快地叫着。 他咬她的脖子,她的锁骨,她的柔软。痒痒的麻麻的,她的小腹酸胀,股瓣收缩间,有更多的水意流出,缓解那痛的不适。想要缓解得更多,想要停下来享受更多的安抚,她不自觉地将颈脖伸得更直,头尽量地后仰,以至于胸前的柔软全部送到他的面前。他埋头于她胸前的沟壑间,呼吸一下重过一下,甚至带了低沉的鼻音和闷哼。 她知道,他已动情。在他将自己抛起的一刻,她双腿用力地撑起身体,不如他意,始终不落下。他用力往下按,她反而再撑起一点,他的火热顶端几乎快要滑出来,只挨了她一点。他跳动得厉害,似乎叫嚣着不满。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跳动时,软一下又硬起来变大一圈,同时伴随蒸发的热气,熏着她的身体。 她用力推倒他的身体,双手将他的手按在头的两侧,这是她跟他学来的。 他片刻的愣神,她的唇软软地贴了上来。她的力气不大,只是轻轻地在他唇上摩擦。他闭唇不配合,她就只能左右胡乱地啃他。她抬起头,似有些泄气,再低头时,她一口咬上他的下颌。 “嘶”!他的身体又僵了一点,猛地吸气。她趁机钻进他的嘴里,大肆地逗弄他。本就忍得难受,被她这么一刺激,便完完全全地投入,尽情地配合她,享受她的美好。 气喘吁吁地时候,她抬起头在他上方,大口地呼吸,然后开始咯咯地低笑,“这样够吗”?她问他。她低头重重地咬他的黑豆,然后又问,“够吗”? 他不语,身体轻轻颤抖,这是笑了,虽然她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够了”!他一个翻身,将他身体的所有重量全压在她身上。她被他压的无法喘气,他在她身上大力地驰骋,毫不留情。她的身体慢慢地散架,慢慢在他身下变成一滩水,包容他的一切。 早上电话响起,蓝天皱了皱眉,电话铃声被旁边的某只眼睛发红的狼掐掉。 一个激灵,蓝天霍地睁开眼睛,“该上班了”。她记成了上班的闹钟铃声。 “不上班,还可以再睡会”。秦朗的手捏着她的胸,一下重,一下轻。他两腿间的某物开始复苏,她赶紧挪开身体,再睡又得出事了。 下地的时候,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她终于知道女上男下的后果是多么严重。身后响起他的笑声,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见他手臂向自己伸来,赶忙离开危险之地。一边走,一边两腿发颤,她想,总有一天,她要看看他走路两腿发软的样子。 她看了眼手机,是裴泽的来电,估计是叫她出门。她回电话过去,说马上下楼。裴泽说不急,让她先吃早饭再出发。 蓝天以为秦朗会晚点起床,结果她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时候,秦朗让她等他一起。两人去楼下吃饭,又遇见了昨天的短发女孩。 “hi”高雅大嗓门地和蓝天打招呼,身边还有一个打扮贵气的妇女。 “下来吃早饭啊”。蓝天的声音有点僵,视线一直在高雅旁边的妇女身上。 “妈,这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姐姐”。高雅冲妇女乐呵呵道,脸上两个甜甜的酒窝。妇女对高雅点头嗯了一声。这真是很甜蜜的母女了。 “走吧”。秦朗搂了蓝天到一边的桌子坐下。 高雅母女也选了一桌坐下。 饭间,蓝天埋头吃饭,异地的食物真的很不合口味,连她最喜欢的豆浆都难以下咽。小笼包太干,赌在喉咙里,让她难受得掉了一滴眼泪在豆浆里。 秦朗从对面坐到蓝天旁边,宽大的肩膀,挡住了她的视线,挡了高雅母女温情嬉笑的画面。 “你怎么不吃”?平静下来,她才发现,秦朗碗里的东西一点没动。 “太累了,你喂我”?端的是一派儒雅,这话却是让蓝天脸红心跳。 “我更累,为什么不是你喂我”?她不满道。 “行,我就再辛苦一点好了”。 看着嘴边秦朗递上上豆浆,蓝天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真是没脑子。大庭广众的,谁要他喂了。 她把脸转到一边,不要! 一阵吸水的声音,她的头被转过来,他的唇重重地贴了上来,她错愕之际,他撬开她的牙,然后是一股甜甜的味道冲进嘴里。她挣扎着想要吐掉,可是挣扎不开,那甜味一直流淌进她的心里。 被他放开,她使劲地抹嘴,把头埋得很低。 口水啊,没脸见人了。 “姐姐,再见”!高雅挽着用晚餐的妈妈跟蓝天告别,妇女神色淡淡,对蓝天和秦朗微笑。 蓝天心里一揪一揪地疼,刚才被秦朗驱散的难过瞬间恢复,她咬牙,“嗯”了一声。她定定地瞧着妇女,可始终没从那熟悉的脸上看出任何熟悉的表情。 她已经是别人的妈妈了。 高雅母女离开,那背影消失的时候,冰凉的泪水滑了出来。她扑进秦朗的怀里,顾不得脸面顾不得大厅广众下的异样眼神。她身体一抖一抖地低声哭着。眼泪很快湿了秦朗的蓝色衬衫。 “蓝天,别哭”,秦朗捧起蓝天的头,“答应我,以后都别哭”。他用拇指擦了她的泪痕,她睫毛上沾染的雾气里,他比任何时候都温和。那沉沉的目光,足以让她相信,她只有他可以依靠了。 “那不是我妈妈,对不对”?她楚楚可怜地问他。 “你告诉我,那不是我妈妈对不对”? “妈妈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你告诉我呀,秦朗”! 呜呜…… 声音越来越低,得不到回应,最后,她又低低地哭了一阵。 这次,他不擦她的眼泪,不打断她,任她哭完了,自己抹干了眼泪,笑着问他,“我很傻,是不是”? “是有点”。他笑着说。 “讨厌”。不用这么直接吧!她捶打他的手臂。 “好了,别闹了。你先和裴泽去屯门考察,我上午参加小莫弟弟的毕业典礼,下午过去找你”。他拉她往外走,裴泽的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候在门口。 见蓝天出来,裴泽打开车门,“秦少,你们再不出来,我快成粽子了”,他两手一抹额头上的汗道。 “正好我打算跟蓝天自己走走,嫌麻烦你自己去吧”!哼,一声不吭地拐走了他的女人,他还没算账,还敢跟他唧唧歪歪。 “别,开玩笑的,秦夫人想什么时候出发都行”。开什么玩笑,要是蓝天不去了,他这项目资金就泡汤了。 蓝天当然不知道这两人的弯弯心思,就怕秦朗真不让自己去了,赶忙打开了车门,“走吧”! 蓝天和裴泽离开后不久,秦朗接了一个陌生来电。如他所料,是高雅的妈妈。本来他不确定这是蓝天的妈妈,毕竟过了十年,容貌气质都有了变化。现在这人主动联系自己,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是蓝天消失十年的妈妈。 昨天酒会,高雅也在场。蓝天被欢歌羞辱的事,高雅想要替蓝天讨回公道,只是秦朗先了她一步。回家,她绘声绘色地跟薛慧讲了此事,薛慧听后脸色惨白,捂着胸口,说自己老毛病犯了。高雅本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安慰几句,见薛慧好了些便自己休息去了。 早上,薛慧让人买了早报,娱乐版块果然是高雅说的酒会上的新闻。头条下面,一张小小的照片,是秦朗拥着蓝天离开的背影。报纸太模糊了,蓝天的样子她一点都看不清楚。报纸虽然没说蓝天的名字,只说秦朗携新婚妻子低调来港。可那模糊的侧脸,模糊的眉毛,模糊的小脑袋,不是蓝天是谁。十几年魂牵梦绕的孩子,终于来了。 她说要见见欢歌说的那个女孩子,欢歌就带她来见了。餐厅果然见到蓝天,这真是她的蓝天,不是妄想,不是猜测,真是她的孩子。蓝天和秦朗似乎都不认识自己了,或者蓝天恨着自己呢,她不敢贸然上前相认,哪怕是表露一点欣喜都不敢。 秦朗的电话,很好弄到。她欣喜地给秦朗打电话,秦朗很爽快地答应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不见!你们还在吗? ------------ 第45章 归来 和薛慧一起来见秦朗的还有高雅。 “薛姨”!秦朗比薛慧母女先到,见薛慧过来,起身行礼。 “朗儿,真的是你,谢谢你还记得阿姨”。薛慧还没落座,便落了眼泪。 高雅急了,“妈——”。 薛慧抬手,“小雅别急,妈没事”。 “妈,怎么你们认识啊”? 高雅惊呼,薛慧拍了拍高雅的手背,高雅立刻安静下来。薛慧抹了眼泪,“蓝天——她还好吗”? 秦朗双手一抱,“怎么,我以为你早就忘了蓝天了。这个时候问她好不好,是想让自己心安吗?如果我说她不好呢”。 “朗儿,当初我也是迫于无奈。劲松还是穷小子的时候,全靠我家接济,后来发达了,一直在外面拈花惹草。一起之下,我才离开。我走的时候,蓝天还小,她肯定恨死我了。昨天晚上听小雅说你们在酒会上的事,我这心里就突突地疼。母子连心,我怎么可能忘了她呢”? “我出来并不是想听你说这些,我来是想告诉你,在没有得到蓝天的原谅前,请你不要去打扰她”。 秦朗没给薛慧多的机会解释,只撂下这句话便一派淡然地离开。 香港屯门,天然的避风湾,很早就被人重视的地方。屯门的发展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至今保留了一些渔镇气息。陆地上房子高耸入云,近海的地方,围海造田,还有很多岛屿。这里有古刹,有山,有海,是香港快节奏的生活中保留的少有的悠闲之地。 被裴泽载着游玩一圈,蓝天意犹未尽。培泽问她对湾仔和屯门的看法,蓝天踌躇不敢开口,怕自己肤浅说错了。 “没事,你尽管说,就以一个游客的角度,说说你喜欢那一处”?站在山顶上,吹着远处的的海风,培泽说道。 “这里虽然很多地方被开发,但还保留了渔镇的淳朴气息。离开城市的喧嚣,在这里安静地度假,真是很享受的事情。购物全国乃至全世界哪里都有,就我自己而言,本就生活在繁华的都市,如果休假的话,一定选择屯门。特别是那几个岛屿,如果好好开发出来,不比马尔代夫差”。蓝天说完,看了看裴泽,裴泽迎风而立,他点了点头,然后捡起一块石子,扔向远处。 像初生孩子,蓝天刚接触公司的项目决策考察,她迫切想知道自己的看法是否正确,亦或是不着边际。她没好意思问裴泽。只好问秦朗。 晚上,她被秦朗拉进怀里,坐在他腿上,把自己的想法跟秦朗说了。 秦朗只是低头玩她的手指。“地方好是好,不过最后少不了拿地的麻烦”。他玩味地说道。 内地投资到香港拿地,确实不容易,没有雄厚的资金跟人脉,即使高价拿到地皮,也不一定能顺利进行。不说别的,仅仅是黑道,就不好惹。蓝天觉得自己对商场上的事,知之甚少。 临睡前,服务员送来一个礼品盒,说是隔壁裴泽给送的。秦朗打开盒子一看,脸色铁青。蓝天盘腿坐在床上,一脸的疑惑。她问秦朗是什么东西,秦朗看了一眼盒子,然后变成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笑。那笑绝对阴森恐怖,看得她头皮发麻。蓝天从床尾爬到床头,秦朗捏着她的脚踝,把她拖到床尾,然后把盒子展现在她眼前。 蜡烛,手铐,皮鞭,内衣,不正是昨天下午在内衣店给裴泽刷的么。那时候根本没仔细看,这一看,立刻脸红到了脖子根。有的裤子只有一根绳子,然后下面一个小口袋。重口味啊重口味,蓝天看得胆儿颤。 秦朗拿了一副手铐出来,然后手一扬,整盒的东西掉在地上。 蓝天挣扎都退,“别呀,那都是,都是,我根本没看,随便刷的”。她弱弱地辩解,眼睁睁地瞧着那铐子冰凉地铐在她双手上。 后背式的,一晚上,蓝天死的心都有了。咋就没发现秦朗还有这么歹毒的一面呢。 早上,她发脾气地赖床,躺着一动不动。 秦朗的唇,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然后温柔道,“本来打算带你一起去香港大学看看毕业典礼,看你真是累了,那就在酒店好好休息吧”。 在哪里都比在酒店强啊,蓝天意识里对大学是向往的,只是她没跟任何人说,也没想再回去念书。“等等,我也去”。想也没想,她直接起来,迅速地冲进浴室。秦朗在后面失笑,眸子有些深沉。 港大很漂亮,很大气,不愧是历史悠久的著名学府。林荫道,大理石砖,台阶,英式建筑,这里既有古老的东方气息,也有西方的侵略历史。置身于此,会被它散发的各种各样的文明感染。学校里,穿着学位服的毕业生随处可见。 小莫的弟弟叫莫北。很阳光帅气的少年。小莫见到秦朗的时候,脸色羞红,十分腼腆。秦朗似乎心情很好,一直温和地笑着。 “蓝姐姐,你也在啊”?高雅从人群里跑出来,穿了红色小裙子,脸上画了裸妆,跟昨天的打扮,判若两人。 “嗯,你穿裙子很漂亮”。由衷的,蓝天确实觉得高雅女孩子的打扮好看些。 “真的吗?”高雅原地转了一圈,咯咯笑着,“太好了,这样和莫北哥哥照相,一定会留个好的印象”。 “谁要和你照相了,男人婆”。莫北转身大步离开。高雅轻快地在他身后小跑跟着。那高跟鞋左右摇晃,在地上啪嗒啪嗒地响。 “哎呦”。高雅轻叫一声,站在原地。莫北脚下顿住,转头看她。高雅跺脚,“穿高跟鞋不习惯,你等等我呀”。 莫北目光落在高雅脚上,“谁叫你穿高跟鞋了?没个高中生的样子”。然后继续向人群走去,脚下却是比先前慢了些。 蓝天站在秦朗旁边,止不住想笑,记忆里,自己和秦朗也是这样子呢。她总是没心没肺地在后面追着跑。他总是在前面偶尔看看她,当她疲惫的时候,只要他给她一个关心的眼神,她便又信心满满。 典礼开始的时候,蓝天和秦朗一起坐前排。典礼很隆重,礼乐声声,学子云集。那是她无法企及的。她心里发沉。包里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接通,那头是高雅激动惊喜的声音。她回头望望,高雅正在人群后面向她招手。她靠近秦朗,跟秦朗说自己到后面找高雅玩,秦朗点头,她快速向高雅那边走去。 高雅拿着照相机,东拍西拍,镜头焦点始终不离莫北。莫北一脸的不情愿。对于高雅拉着照相,他没配合也没反抗。 高雅把照相机递给蓝天,跑过去突然袭击,吻了一莫北的脸。莫北只是表现得意外,然后是脸颊发红。瞧见蓝天的目光,他搓了搓被吻的地方,脸色更红了。高雅拿过照相机,翻看照片的时候,眼睛亮得跟水滴似的。 “笑笑啊,不笑我拍别人去了,这里好多帅哥的”。高雅拿开遮住半张脸的相机,冲莫北吼道。 “随你”。莫北反而冷了脸,一点不买账。 “走,我带你看帅哥去”。高雅挽了蓝天的手臂,向其它地方跑去。 两人四处随意转悠,高雅帮蓝天拍了很多照片。高雅说自己今年十七岁,说自己妈妈不是亲生的,说她不喜欢读书,说她喜欢莫北。一路上叽叽喳喳,像只欢快的夜莺。 典礼最后居然有港首前来讲话并给学习最优的学生颁发证书,这个学生正是莫北。秦朗作为被评出的全球八零后华人杰出青年而上台讲话。高雅指着台上的莫北,惊喜得掉了眼泪。蓝天望着台上出神。 英俊帅气,优雅沉稳,语速不快不慢,黑衬衫西裤,身影挺拔修长。他在台上侃侃而谈,她再台下翘首凝望。这就是自己喜欢多年的人呢。如今他的视线里终于有了她的一席之地,可这距离,感觉依然很远。他的世界不是高不可攀不是遥不可及,而是不完全属于她。 考察完毕,裴泽自己回了上海。蓝天留在香港和秦朗一起多玩一天。意外的是,她又遇见了高雅。高雅好像真的喜欢她,她对高雅也有很多好感。 回程的时候,莫北跟小莫一起坐了经济仓,蓝天和秦朗坐头等舱。高雅专门前来送行。临别时,高雅两眼汪汪,十分不舍。 飞机上,蓝天问秦朗,“你没觉得高雅和我很像吗”? “就中性打扮,没女人味,整天追着男人跑,这点是挺像”。 “……”。 下午六点到的上海。公司事多,秦朗马不停蹄地和小莫两兄弟回了公司。蓝天被司机接回蓝宅休息。 小丁在家,见蓝天回来,一溜烟扑上来,抱着蓝天。蓝天蹲下,小丁捧着蓝天脸,又啃又咬,弄了蓝天一脸的口水。 蓝天拿出礼物给小丁,小丁抱着大维尼熊满屋子跑。没时间去迪士尼乐园,蓝天在机场附近买的。她想下回,一定要带小丁去香港的迪士尼玩一次。 她休息一天,第二天才去的公司。黎华的儿子身体好转,黎华也销假回公司上了班。 蓝天该黎华的儿子带了一只唐老鸭,黎华进办公室的时候,蓝天给了她。 “谢谢你”。本是一个小礼物,一份小小的心意,她没想到黎华竟是热泪盈眶。 原来黎华的老公是个话剧演员,早年就一直在戏团演唐老鸭。后来他老公不在了,她从来不给儿子买这个玩具。可是黎华儿子偏偏对唐老鸭情有独钟,儿子每次想要,黎华不给买,她从来不敢面对儿子委曲求全的眼神。 “不用客气,黎姐。我家小丁很喜欢跟你儿子玩,两个人孩子都买一个,当是加深他两友谊吧”。 黎华擦了眼泪,问蓝天这次去香港有什么收获。蓝天说了所见所闻,说了自己的想法,黎华听完鼓励说她进步很快。蓝天出来,觉得自己和黎华又进了一步。 蓝天以为出差几天,工作会很忙,结果相反,没什么事做。整理笔记,翻阅资料,时间过得很快。下午的时候,蓝天接到裴泽的电话,裴泽让她整理一下这几天去香港考察的收获,然后把屯门和湾仔做一个比较,做一份详细的报告。 蓝天有想法,可不代表她能做出一份好的报告。趴在桌前,抓了半天脑袋,只能无精打采地请教黎华。黎华工作经验丰富,蓝天还没开口,她便知道蓝天的来意,“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哎呀,黎姐,我实在不会弄,一点头绪都没有,你给指点指点呗”。 “你没做过报告,刚进公司工作不久,不会是自然的。这你也别急,老板让你做,自有他的考虑。这么吧,报告内容你大概写上考察的意图,考察的实际情况,以及两地的特色,最后把你自己觉得哪一处好的想法写上就行”。黎华这一点,蓝天脑子里瞬间有了思路。抱着笔记本跑回去写了。 专心于某件事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别人都下班的时候,她觉得时间还早,决定自己加会班。转眼饥肠辘辘,她才发现,时间到了八点。 蓝天匆忙赶回家,沙发上秦朗陪小丁玩游戏。见蓝天回来,两个人,一大一小都心情不爽地瞪着蓝天。 小的说,“你才回来,饿死了”。 大的说,“不叫你,你还不回来了”。 蓝天差点没气死,“饿了不会自己做饭啊”。 大的懒得理,见小的耷拉着脑袋,真是饿极了的样子,她忍气吞声进了厨房。锅碗瓢盆被她弄得叮当响,越做她越郁闷。以前两人不都会做饭么,而且比自己做得好,现在自己怎么沦落成两人的老妈子了呢。 饭后,给小丁辅导了作业。对于睡觉,蓝天一向要求严格,即使现在是放假,她只是宽限了一小时,坚持小丁每天晚上九点准时睡觉。 小丁跟秦朗越来越亲,他用眼神哀求秦朗,想要多玩会。秦朗两手一摊,眼睛瞟向蓝天,意思是,对他这个固执的姐姐,他也没办法。 小丁不亲不愿地上楼睡觉。秦朗做在沙发上看电视,蓝天头枕着他的腿。她想起黎华的儿子,然后又想起小丁,小丁的妈妈。 “秦朗,我真怕”。她抱着他的手臂,将头像他的怀里蹭了些。 “傻瓜,怕什么”? “小丁。我怕他知道他的妈妈,知道被妈妈用几百元打发给我。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我怕他受伤”。 心里的不安,在静谧的空间释放,在心爱的人怀里寻找安慰。蓝天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不安,正把小丁引向灾难。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快乐!!↖(^w^)↗ ------------ 第46章 失踪 早上出门,小丁特地问蓝天要了两百元,说是足球班几个好朋友要一起买衣服。小丁从不说假话,蓝天大方给了钱,把小丁送去学校才去上班。 蓝天把报告送给裴泽之前,她给黎华看了一遍。 黎华看后,文件一合,“嗯,写得不错,直接拿去吧”。 得到肯定,蓝天脸上抑制不住的高兴,一直到裴泽办公室都挂着微笑。果然,如黎华所料,裴泽也觉得不错,让她送给企划部的人开始做项目方案。 从企划部出来,蓝天走到一处没人的角落,激动地跳了起来,“yes”!除了打扫清洁,自己还可以做别的事情,真好! 她迫不及待地掏出电话,按了特地设置的一号键,“喂”。电话接通,等不及那边说话,她先开了口。 “嗯,什么事”。还是那般磁沉的声音,带着隐隐约约的翻页的声音,估计是很忙。 “哈哈”,她捂了嘴,缩着颈,“报告通过了,老板很认同我的观点。秦朗,谢谢你昨晚陪我熬夜”。 “呵呵”,一阵低笑,秦朗放下手中的文件,端起咖啡喝了一点,“谢谢我是不是该有点实际行动”?想起昨晚的熬夜,他就无可奈何。蓝天什么都不懂,还不让自己帮她。裴泽是只狡猾的狐狸,只有她傻乎乎地相信,凭她以游客的心态写出来的报告,还不是看准她后面的他。 电话里,蓝天清脆的笑声,响亮地传过来,真的是很高兴了。秦朗捏了捏眉心,听着那悦耳的笑声,心情也跟着放松。 “好啊,等着吧,晚上乖乖回家,给你做好吃的”。挂了电话,蓝天双手捂着发烫的脸,仿佛说的时候,秦朗就在面前。 呵,还乖乖的。秦朗对着桌上的文件抿唇发笑,直到小莫进屋咳了两声,才正了脸色。 老板这是发春的什么呢,小莫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一直在想有什么动物可以形容。 猫,太温顺,老虎,豹子太凶悍。手在胸前一抖,对了,“狐狸”,小莫恍然大悟。 “哥,你说什么呢”?莫北在家休息两天,到公司来上班,进门便遇到一副思考国家大事的样子的自家哥哥。 “哦,没事”。小莫攀着莫北肩膀,“走,带你去报到。我说,以后在这上班,可要努力了”。 “知道了,别老是教训我,你得给我留点面子”。 中午,蓝天抽空去医院看秦母。秦母背对她,话都懒得跟她说。 “妈,公司有事,前两天出差了,没来看你。你什么时候出院,我来接你”? “行了行了,你来我就好不了。你回去吧”。秦母声音很细很亮,精神不错。 看来是好了不少。 从医院出来,她匆匆赶往公司。 路上,蓝天接到司机阿贵的电话。阿贵说小丁不见了。 蓝天被吓得不轻,立刻让出租车靠路边停下。阿贵是老实人,办事很踏实。如果不是经过一番仔细寻找,断然不会下结论。想起早上小丁拿的两百元,蓝天这会才觉得小丁的反常。小丁早上饭没吃几口,精神很不好。平常要交班级的费用,小丁会提前几天告诉她。她因为昨晚上加班,也没多少精神,即使注意到小丁的反常也没在意。 蓝天让出租车开去小丁以前的学校,她在学校里转奔跑转了两圈。路上烈日金灿灿的光刺眼,汗水打湿了额头,打湿了脸颊,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她像个疯子一样狂奔,焦躁地想要视线里出现小丁瘦削单薄的身影。操场上,台阶上,树林小道,甚至是以前的教室,都没有他的影子。 正是暑假,学校的学生不多,但足球队的都在学校练习。 几个认识蓝天的小朋友,见蓝天慌张,问蓝天什么事。蓝天激动得牙齿打颤,结果摇着小朋友的身体,问了好几个,答案都是不知道。 孩子的友情是纯真的,知道小丁不见了,也开始着急。特别是那几个平时喜欢和小丁一起踢球的,他们没办法,便打电话叫自己的父母帮忙。父母又开始请朋友帮忙留意。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在城市里形成了一支庞大的寻找孩子的力量。 学校没有收获,蓝天去了以前的出租屋。出租屋早已经是别人的地盘。蓝天什么都不管了,她疯狂地敲打紧闭的房门。 “操,谁他。妈。的打扰我睡觉”。开门的是个体型肥大的光头男人。 “对不起”,蓝天哭丧了脸,“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孩过来”?蓝天比了比自己腰部,“就这么高的,瘦小的男孩”。见男人一脸烦躁地盯着自己,她又解释道:“我们是这家以前的租房客,前段时间才搬走的。孩子不见了,我想知道他有没有来过”。 光头男人,摸了摸下巴,眼睛瞟了一眼蓝天身后空旷的巷子。这边夏天特别炎热,到了下午两点最热的时候,鲜有人出门。人们要么不在家,要么在家睡午觉。 “在里面呢。”男人让开一点身体,把门开了一点。他指了指里面角落,“刚哭过,睡了”。 蓝天想也没想,直接冲了进去。 “哐”。蓝天背后门被突然关上。 “你”,突然的黑,让她害怕,“怎么关,啊――,别过来”。黑色中,突然有手拉她,然后是油腻的身体贴上来,一股子恶臭味扑面而来。 “滚开”。她挣扎,吼叫。被摔上床的时候,碰到后脑勺,她一阵晕眩。 重重的肥肉压上她的身体,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男人的力量很大,她的一切反抗在这个身体庞大的男人面前,都是徒劳。这间房子她很熟悉,床头前有个破旧的柜子。胡乱的乱摸一通,终于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不小心,被冰凉的东西划了一下,手上传来一阵剧痛。那是一把不大的刀子。她忍痛拿着刀片,就紧紧捏着刀锋,使劲朝男人的背上刺去。 “啊”男人一声惨叫,“臭婊。子”。黑暗中,男人扬手想要给她一个教训。眼看黑影下来,她使劲又刺了一下。不知道刺中哪里,男人声音闷哼着躺在旁边。 蓝天赶忙推开男人的腿,摸爬下床,冲到门前,开门冲了出去。一刻不敢多呆,蓝天脚步凌乱地往巷子外跑。几个回来补水的三轮车夫碰见蓝天,见蓝天身上衣服血迹斑斑,失魂落魄地跑出来。蓝天在这里住了几年,好些人都认识。车夫跟蓝天打招呼,蓝天充耳未闻,只沉浸在疯跑的意识里。估计到事态的严重性,三轮车夫报了警。 蓝天跑出巷子,到人多的大路上才停下。她一身血,伸手招出租车。这个样子,敢停下来打开车门迎接她的出租车绝对比此时的蓝天更疯。所以,没车子停下,没人敢搭她。 小丁失踪,她慌张,被刚才的事情惊吓,她变得安静了些。手机铃声响起,还没从惊吓中恢复,她木讷地四处望了望,然后低头看自己的包。 是自己的手机。她赶忙打开包,拿出手机。是秦朗的电话。 “秦朗”迅速接起电话,所有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刻爆发,“秦朗,小丁不见了”。在他面前,她的所有坚强都没用。她哭了,哭得电话那边的人心都揪着了。 “蓝天,没事,别急!蓝天,别哭,我一定帮你找到小丁”! “蓝天,别哭!你听我说,会找到的,没事的”! “蓝天,别哭,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不好”? 蓝天一边哭,一边说了自己地址。 秦朗迅速赶到闸北棚户区,结果蓝天不在。蓝天和秦朗结束通话,没几分钟便被过来的警察带走了。跟围在出租屋前的人群打听了一下,秦朗本就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 蓝天怕了,因为小丁失踪害怕。被警察告知那个男人死了,她更怕了。七月底的天气,冰凉的手铐铐在手上,她冷得不停地发抖。身边的两位民警,都是汗流浃背,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何苦呢,民警小伙见这中情形多了,见蓝天柔柔弱弱的样子,便安慰起她来,“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整天跟这些乱七八糟的男人混,出了事就知道怕了”。 另一个女民警见蓝天手一直流血,便拿了车里的纱布替蓝天简单地包扎好。 光头男人是杀人犯,因为服刑表现好,前段时间刚提前释放。他在城里晃荡了几个月,一直没找到工作。这人由于提前释放,他经常到派出所报到,派出所的几位民警都认识他。民警见多了卖《淫)女跟这类犯人的情况,光头男人死在自己家里,蓝天又一身血迹。民警很自然地把蓝天想成了《卖)淫的女人。 蓝天只是怕,民警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进去。“求求你,帮我找到我弟弟,我弟弟失踪了。求求你们,她才七岁。呜呜……”。民警见怪不怪,两人对视一眼,当没听见。他们什么样的犯事的人都见过,临死前家里什么苦难事都冒出来。要同情这些人,他们早喝西北风了。 蓝天被带进了一间屋子,没人审问,没人看管,就由她带着手铐自生自灭。 几乎是蓝天前脚进派出所,秦朗便到了。民警这才给蓝天录了口供,蓝天战战兢兢说了整个经过。蓝天配合比较好,口供很快结束。民警向局长汇报了情况,跟派去侦查现场反馈回来的信息基本一致。几人商议,基本断定这是正当防卫。交了一笔可观的保证金,蓝天被秦朗带了回去。同时,还跟了两位民警,直到案情进一步确定,结束调查才撤掉。 路上,秦朗给健民去了电话,“谢了,我欠你这个人情”。 “不必”。健民正在赶往派出所的路上,听说已经没事出来,这才调转车头,“没事,她的事也是我的事。你放心,小丁已经派人找了,很快会有消息的”。 秦朗本是生气,一看旁边蓝天被吓得脸色惨白的样子,心里一下就软了。他把蓝天拉进怀里,轻轻说道,“别怕,已经没事了。小丁很快就找到了。乖,先睡一觉,醒了,小丁一定会出现在你面前”。 像是受到魔力一般,蓝天在秦朗怀里,沉沉睡去。 小丁常去的地方,喜欢去的地方,一一找过,直到夜幕降临,依然没找到。蓝天睡醒后,秦朗递给她一杯加了安眠药的水,蓝天迷糊着眼喝了几口。她被秦朗按着躺下,不到几分钟又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定没有当后妈的潜质,对不对?中间抽风一阵,结局都是美好的,相信我!!!! ------------ 第47章 出卖 小丁走了很远,远到他自己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他后悔了,后悔离开姐姐,离开有姐姐的家。 昨晚上,蓝天和秦朗的话,一字不差地被小丁听见。原本对家的期待,对妈妈的美好幻想,如五彩泡沫,瞬间破灭,消失殆尽。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呢,只值几百块呢。 想了一晚上,小丁决定离开蓝宅,离开姐姐的保护。他要证明自己不是没用的人。 很庆幸,姐姐给了两百元,并没有过多追问。被姐姐送到学校,他的目光一直追随姐姐的背影。姐姐越走越远,背影越来越小。 原来姐姐这么单薄啊,好舍不得。 姐姐,再见了,你要好好保重。 小丁知道,自己在学校,司机阿贵要足球练习结束的时候才会过来。上午是体能训练,下午是对抗练习。最好是上午离开,直到下午放学,中间好几个小时,足够自己离开。 火车站,小丁迷茫地盯着列车信息,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神情漠然,眼神呆滞,他像根木桩子一样,站在大厅中央,任由来往的行人打量。行人有意无意地碰到他的身体,他瘦小的身体偶尔摇晃一下。身后,有人扯他的衣服。 他转身。是个比他还瘦小的男孩。男孩大概五岁左右,穿得有些破烂。一双小手,瘦骨嶙峋。那黑色的手指,黑色的指甲紧紧抓着小丁的衣服。小丁本能地扯了一□体。小男孩抓得很紧,小丁没扯开。 “哥哥”小男孩眨巴着眼,胆怯地叫着。 “什么事”? “我好饿,可以给我一块钱买块饼吗”?小男孩眼珠很圆很黑,皮肤也很黑,眼白在脸上特别突兀。配合着他可怜兮兮地声音和眼巴巴的表情,让小丁很难受。 小乞丐!自己和小乞丐有什么区别呢,不也是没人要的孩子吗?小丁从兜里掏出钱来,在夹杂着两张一百元的零钱里,拿了两块钱给小男孩。 小男孩拿了钱,立刻对小丁笑了,可他并没有马上离开,“哥哥,你也无家可归吗”?他问小丁。 小丁紧了紧肩上的书包,因为有人跟自己说话,他觉得自己肩上的重量轻了些。他只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收留你吧”。小男孩比小丁个子矮很多,可他望着小丁的眼神,特别坚定。 许是有人关心,许是觉得自己和小男孩一样可怜,小丁迟疑地跟在小男孩的后面。 相比小丁的忐忑迷茫,小男孩热情多了。他告诉小丁他叫阿盛,是干爹给娶的名字,说是多余的意思。小丁最开始对阿盛有几分陌生,但此刻他对多余二字的敏感,使他完全信任阿盛。 阿盛带小丁离开车站,走进深深的漆黑的巷子。转弯倒拐,小丁脑子全迷糊了。可他并没有因此害怕,因为身边有个跟自己一样可怜的阿盛。 阿盛的家就是几张铁皮围成的小窝。里面吊的暗黄色灯泡,在头顶随风摆动,在屋子里映出若隐若现的物体影子。 “干爹”。阿盛走到床边,像只小狗一样,用手轻轻地蹭床上的男人。光线很暗,小丁根本看不清男人的长相。 床吱呀响了,男人坐了起来。黑暗中,男人竖起了眉,恶狠狠地瞪着门口的小丁。那目光,像是狩猎食物的毒蛇。小丁紧蹙地后退一步,碰到门板。门哐当一响,小丁浑身汗毛倒竖,吓得僵了手脚。 “别怕!过来”。 小丁想拔腿就跑,可脚下没挪开。他被阿盛牵到床前。距离近了,小丁才看清男人的面容。浓眉大眼,颧骨很高。方脸,嘴很大,嘴角延伸到眉尾对齐的下方。男人头发很长,散发着一股子恶臭,和这个铁皮包成的屋子,一个味道。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害怕使小丁什么都说不了。他只默默地站着,想着要不要马上离开这里。这个男人,让他觉得害怕。 他后退了一步。 男人开始不耐烦,“行了,行了。不说也没关系,先给我弄点吃的去”。男人两腿一抬,从床上一跃而下。 肤色也是和阿盛一样的黑色,却是个二十几的小伙子。 阿盛带小丁在铁皮屋的后面煮了两包方便面。男人一包,阿盛和小丁一包。小丁中午没吃,挨到现在。方便面的味道,熏得他头晕眼花。 实在太饿了。等会自己再煮一包,眼下男人在,他不想让男人知道自己身上有两百元钱。 男人吃完面,手里夹了一只烟,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出了门。 小丁说再煮一碗方便面,阿盛愣着没动。 “我有钱,可以买”。小丁从自己包里拿出钱,给阿盛看。阿盛舔了舔牙齿,才又拿了一包去煮。 两人吃完面,男人还没回来。阿盛让小丁和他一起睡床上。床很硬,很响。小丁翻了好几次身,才迷迷糊糊睡去。 小丁做梦了。梦见自己在姐姐怀里,被姐姐紧紧地搂着。姐姐搂得太紧,以至于他勒得他手臂疼。他真开眼,发现自己身处黑色之中,手脚动弹不得。嘴里塞了一块很臭的布。他呜呜叫了两声,什么也说不出来。 姐姐!姐姐! 黑色中,他的身体颠簸,头碰到硬硬的铁皮上。小丁绝望了,哭了,在静静的黑色中,静静地流泪。只有自己能听见自己的哭泣声。寂静一片,除了自己,什么都感受不到。恐惧,孤独,后悔,齐齐逼迫着他。 仿佛过了很久,突然有了亮光。久经黑暗折磨的人,对光异常渴望。睁开眼,那光,似乎要灼伤他的眼。他使劲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慢慢适应这令人激动的光芒。 可是,很快,他的激动变成比先前更加巨大的恐惧。 他看清了自己身处的位置,是一辆汽车的后备箱。他知道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自己被人贩子卖了。眼前拉着他头发左看右看,像打量货物一样的络腮胡子男人就是自己的买主。可是卖他的人他不认识。两个人在他绝望的眼神中,交换了价钱。 很快,后备箱被合上,他再次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恐惧。相比前面,他是清醒的。清醒让他无比地害怕和悔恨。 车子摇摇晃晃,经过漫长的黑暗和等待,他再次见到亮光的时候,是在一个乡村的农家。家里有一对中年男女。男人和女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叫爸爸!叫妈妈!”他唯独听懂了这一句。 他不叫,这个所谓的爸爸妈妈并没有勉强。而且两人对他很好,每天都做不合他口味的所谓的好吃的饭菜哄他。 他不说话。他默默接受这对陌生父母的关心。他表现得很听话,只是像个哑巴一样。慢慢地,陌生的父母发现他不会说话,便开始用手跟他比划。他似懂非懂地理解陌生父母的手势。他发现,只要他表现出一点点对手势的明白,陌生父母就会高兴。 渐渐地,陌生父母开始带他出门。他也渐渐能听懂个别的口语。开始走得不会太远,走十几分钟就会回来。然后把他送进所谓的他的小房间,进行所谓的休息。他越来越乖顺,陌生父母带他走得越来越远。 终于,他有了上街的机会。当他绞尽脑汁,想怎样才可以打电话的时候,他在路边的草丛里捡到一部手机。他悄悄地关机,放进自己裤兜里。 夜里,他反锁了房门,背死死抵在门板上,拨通烂熟于心的姐姐的号码。 电话里,蓝天的声音沙哑,一个劲地叫他,“小丁,是你吗?小丁,你在哪里?小丁你回来好不好?” 那是深爱自己的姐姐啊,自己怎么舍得离开呢。他放低了声音,却是无比清晰地告诉电话那头的蓝天,“姐姐,快来救我。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有这个手机可以联系。我不知道这个手机可以撑多久。姐姐,你一定要来救我”。 手机调的是静音。屋子里太安静,手机震动的声音显得很大,他把手机捂在裤腰边上,生怕声音传到门外。 之后是迷茫的等待。他不敢关机,可也不敢再接电话。除了姐姐的号码,还有很多个陌生来电,以及短信。盯着手机,他一夜未合眼。白天,他把手机藏在床底下。可他扔不放心,吃完饭,又偷偷回到房间,把手机藏进床下的一个老鼠洞里。 他哪里都不去,就在院子里追鸭子玩。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当他颤抖着拿出手机的时候,手机黑屏,怎么也无法打开。 显然,手机没电了。 他把自己扔进床上,床咯吱咯吱地响。像是在海里抱着浮木,苦苦挣扎求生的人,终于失去浮木,开始沉到海底。 死心了吧。 姐姐,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终于,不用再装聋作哑,他放声大哭。门外,响起陌生父母的敲门声,问候声。他不管不顾,只想哭个痛快。 他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胆怯地不想再见到任何人。 第二天,他若无其事地跟在陌生父母后面。陌生父母似乎没有要追问昨晚上的事的意思。到村子口的时候,他撇了一眼通往村外的路,然后漠然回身,决然跟着陌生父母去了相反的方向。 他恨,恨出卖他的阿盛,恨不珍惜姐姐的自己,也恨那个用几百元就扔了自己的亲妈。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没虐女主,男主对不对?偶是亲妈!!!!! ~~~~(>_<)~~~~ 顶锅盖遁走!!!!!!!! ------------ 第48章 归于平静 小丁做梦了。他梦见自己躺在蓝天怀里,脸上触及的是蓝天柔软的衣服面料,鼻息间是蓝天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被蓝天温暖的大掌包裹,他手心里尽是蓝天无尽的暖意。 姐姐啊,好想你。小丁错了,再也不跑了,小丁低低啜泣,生怕自己的哭声惊动那对陌生的父母。姐姐啊,好想伸手摸摸你的脸,抱抱你,可是小丁不敢。小丁怕自己一睁眼,什么都没了,面对自己的还是那个四周漆黑的冰冷屋子。 姐姐,哪怕在梦里感受到你,小丁也是高兴的。 “小丁!你怎么了?小丁,别吓我”。病床边的蓝天,一直摇小丁的手。见小丁眼角流泪,嘴里呜呜的,蓝天忍不住也跟着哭。 小丁受苦,都是自己的错。这次被卖到这么远,能找回来,实在是万幸。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找不到小丁,永远地失去小丁,见不到小丁的日子。小丁早已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失去了,她的生命也将残缺。 “好了,没事了,小丁只是做噩梦了”。一旁的秦朗把蓝天的头按在自己腰间安慰。看着被吓坏的小丁,秦朗的心里也不好受。是自己疏忽了,怎么能一次又一次地容忍蓝天和小丁在自己眼皮子下受伤呢。 像是梦到不好的事情,小丁开始挣扎,不住地摇头,嘴里呜呜地声音大了些。 “小丁!醒醒!小丁”!蓝天用力地摇小丁,小丁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醒不过来。秦朗凑近,用力掐了小丁人中。小丁脑袋慢慢晃了两下,开始慢慢转醒。 一左一右,小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熟悉面容。入目的关切眼神,还有姐姐脸上挂着的泪珠。真的见到姐姐了呢,可他不敢伸手摸一摸,甚至不敢叫出声。他怕这个梦突然醒了,让梦再长点吧。 愣愣的小丁,吓坏了蓝天。找到小丁的时候,小丁高烧到四十度。小丁这般木讷,蓝天首先想到的是不是烧坏了脑子。她一手轻轻搭在小丁额上,关切地问道:“小丁,小丁,我是姐姐呀,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好不好”? 姐姐温暖的手,深深的关心,这感觉真的很真实啊。小丁嘴角动了动,依然没有说话,只紧紧盯着蓝天,生怕一眨眼没了。 秦朗早叫了医生。医生过来给小丁检查,看了看小丁脸色,瞳孔,听了心脏,说小丁没事了,只是受了惊吓。 感受到医生冰凉的手,冰凉的听诊器,还有带着药味的衣服。小丁心里开始狂跳。原来真的回来了。真的见到姐姐了。 蓝天和秦朗目送医生出去,背后突然被小丁紧紧搂着,“姐姐!哇――”。小丁大哭,连日来的委屈终于全部暴发。 蓝天转身抱着小丁,轻拍着他的背,“好了,没事了,别怕,姐姐在呢”。 “姐姐,对不起!姐姐,我好怕,好想你!姐姐,我,我,呜呜……”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呢。再也不要离开你了,再也不淘气了。姐姐! 找到小丁的时候,小丁在那偏僻的农户家里,烧得一塌糊涂。怕路上会耽搁,秦朗便在最近的城里找了家医院急救。小丁在医院住了两天,高烧退去,才被秦朗和蓝天带回上海。 小丁是被人贩子卖到了湖北偏远的山村。那山村的人因为水土的原因,一半的人无法生育。于是,那里常年都有买卖儿童的事情。那对夫妇虽穷,但对小丁还算好,什么好吃的都尽量给小丁做。只是小丁不习惯哪里的口味,所以几天下来,小丁瘦了。 小丁打电话给蓝天求救前,蓝天在家急得吃不下,睡不着。几天来,瘦得比小丁还多。一边瞒着,安慰着蓝天,秦朗托人四处寻找,没有一点线索。秦朗想小丁可能是被绑架,所以一边找人,一边在家等绑匪的电话。小丁打回电话,秦朗第一时间让人跟踪了这电话,准确获得手机的位置。谁都无法确定手机的位置,是不是真的。有可能他们到达的时候,小丁又被转移了地方。然他们不可能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有了小丁的电话,便有了希望。秦朗带蓝天一刻不停地赶到湖北。后来,手机渐渐没电。他们在湖北警方的帮助下,找到了小丁。 小丁在家休息,蓝天寸步不离地守着。失而复得,让她更加珍惜小丁,更加紧张小丁的一切。小丁的事情,黎华在蓝天请假时知道的。现在小丁回来,黎华送自家儿子过来陪小丁。有了黎华儿子的陪伴,小丁渐渐笑容多了,话多了,似乎回到了以前那个开朗的样子。人虽然平安无事,但经过这么多折磨,心里的恐惧无法立刻消除。小丁夜里还是会做噩梦。 蓝天每天照顾小丁,每天陪小丁睡觉,渐渐地忽略了秦朗。唐小媛来看过小丁一次。唐小媛怀孕了,蓝天上次在医院碰到的时候,心里猜了个大概。只是两个当事人都缄默,她便不好直说。和蓝天聊天的时候,聊着聊着,唐小媛就往厕所里冲。 唐小媛对着马桶“哇哇”直吐酸水,脸色白得吓人。蓝天见了心疼,终于忍不住问道,“孩子是健民的吧”? 唐小媛一手捂着胸口,深呼吸,好一会才缓过劲。她一抹嘴角的口水,站起来走到水槽边。蓝天递给她水杯,她接过去默默漱口。然后,她抬起头,镜子里是她白皙的脸。因为怀孕,她的脸变成了圆形,和读书时的小胖子已经十分相似。 渐渐地,她的嘴角扯开,露出了微笑。那笑是幸福的。 “你知道吗,我从读书那会就已经喜欢他了”。唐小媛一脸的幸福,蓝天可是听得一头雾水。当初不还对秦朗表白吗,怎么成了健民了。她尤记得那个放学的路上,唐小媛肉肉地一团跳出来,脸憋得通红,低头对秦朗表白的样子。 “那当初,你怎么对秦朗――”? “呵呵”,唐小媛低低一笑,轻轻放下水杯,一举手一投足间,尽是小女人的幸福甜蜜。“你说表白那次啊,呵呵,是个误会”。 “啊?”蓝天瞪大了双眼,“误会”? “是呀。健民每次放学都和你一起,而且那条小道是他每天必经之路。我在那里等他,没想到出来的是你和秦朗。” “哦,那次我和健民吵架,健民提前走了。是我硬拉着秦朗陪我走的”,蓝天咬唇道。后来居然逼得唐小媛因此离开,她实在不好意思面对。 “好啦,那样也好。健民本来就不喜欢我,那事我没怪你”。 蓝天扶唐小媛走出浴室,两人又在客厅聊了一阵。唐小媛走的时候,眼神像是很慌的样子,门口,她问蓝天,“你最近和秦朗还好吧”?蓝天的心思整天都在小丁身上,根本无暇顾忌秦朗。想着两人没发生什么事,便轻轻点了点头。 秦母已经出院好些时间,蓝天打电话向柳妈问了情况,听说秦母已经完全好了,她才放心。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去秦宅一趟,毕竟那是秦朗的亲人,作为儿媳妇,没有离间两人关系的道理。何况秦母是因为自己受伤,自己无论如何都应该多关心一点。至于秦母的脸色嘛,多看看就习惯了。 蓝天进屋的时候,发现明溪也在。蓝天挺纳闷的,和晴朗的联姻告吹,似乎明溪没有一点恨意。明溪和秦家走动依然平凡,而且,蓝天没有从明溪眼里看到一点情人被抢的嫉妒。有客人在,秦母对蓝天也是和颜悦色。在秦母离开,去准备午饭的时候,蓝天心里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明溪有相爱了五年的爱人。两人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认识,无奈明家坚决不同意两人交往。明溪母亲和秦母两人关系甚好,私下两人对彼此的子女都十分喜欢,便有了结亲的意思。明溪无法违抗家里的意思,和秦朗初见面的时候,两人达成共识,共同抗战。交往只是幌子,直到秦朗突然和蓝天结婚,这段毫无意义的交往才结束。当然,作为“不负责任”的一方,为了平息明书记的怒火,秦朗可谓花了血本。最后,他以清代的一件古董,加上明溪的游说,最终获得明书记的原谅。 从秦宅出来,蓝天忽然觉得心情开阔。连日来因为小丁的事,心里拢着的雾霾全部散去。似乎有半个月没有关心秦朗了,而且每天自己担心小丁,几乎没怎么和秦朗亲近。 好好补偿一下吧。 蓝天去商场逛了一圈,路过一家服装店的时候,一眼被橱窗里的西装吸引。深黑色的夹金丝面料,在柔和的灯光下,隐隐地泛光。收腰的设计,和平常的西装不同,它的领子稍窄,是一条黑边。修身的直裤筒,一双铮亮的黑色皮鞋。她很自然地想到,这身衣服加在秦朗身上的感觉。宽肩窄腰,长腿,显得屁股翘翘的,庄重,又有男人味。在人群中,秦朗也总是像这个灯光下的模特一样,无时无刻不吸引眼球。华丽,地调,却总有掩盖不住的锋芒。 想起上回,秦朗因为自己没给他买衣服,脸上闷闷的表情,她不由得一笑。然后掏出卡,毫不犹豫地买下。 秦朗的公司,蓝天去的次数不多。认识蓝天的人当然也不多,大家都只是知道秦朗已婚,但对秦夫人却是知之甚少。在前台,就有这么个新来的小伙,很认真地拦下蓝天。 “我找你们秦总”。蓝天心情好,和小伙子开起玩笑。小伙子像是刚出社会的学生,一副黑边眼镜遮住了青春的稚气。 “对不起!见秦总要有约才行”。小伙腼腆地瞧了蓝天一眼。被蓝天目不转睛地直视,他的目光一直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移动,眼皮还一直眨。 蓝天被这小伙逗笑了,“我呀,就是来约会他的,麻烦你通传一声啊”。见小伙仍然一脸的警惕认真,她凑近了些,“求你了,帅哥”。她故意将身体向前倾了一点,在外人看来,这有些亲昵了。小伙抬头扫了一眼,目光不注意地落到蓝天胸前,然后立刻移开,眼睛不停地眨,脸更是红了。 蓝天低头一看,原来是胸前漏了风光。 糗了!赶忙站直了身体,想着再说点什么,猛然觉得旁边一粟强烈的视线。 不好的预感。 回头一看,果然是秦朗阴着一张脸,两眼似乎要把她凌迟。 呵呵!要不要这么背啊? “哈,你来了,正找你呢”。蓝天走上前搂着秦朗的手臂。被秦朗冷冷的眼光一扫,她不由得腿软了一下。“老公,我,有礼物要送你”。赶紧服软,脸皮什么的,不重要了。 秦朗眼光扫到蓝天胸前,蓝天不自然地缩了缩胸。哎,再缩就没了。 当秦朗的眼光扫到一边早已满头大汗的小伙时,目光一顿,小伙立刻有种两腿瘫软无力的感觉。他费了好大毅力,才将自己身体定住,可是心里早已崩溃。 妈呀,总裁两口子要不要这么玩啊,初出茅庐的新人压力好大。那总裁夫人的胸,可是自己能瞟的?他真想挖了自己双眼。 秦朗阴沉地离开上楼,小莫走到小伙面前,温柔一笑,“小伙子,坚强啊”!温柔一刀啊,小伙子再也扛不住,两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开始想自己的后事。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快要完结了,不知道还有多少字。乃们喜欢唐小媛的,还是小苇的番外? ------------ 第49章 rou 秦朗走前面,进门嘭地一声,带上门。蓝天跟在后面,鼻子撞到门板上。 小心眼,她对着门空锤几下发泄。然后开门进去。 秦朗坐办公桌后,端的是正儿八经,两眼盯着电脑屏幕,完全当她是空气。 哼,看你装,她一屁股坐秦朗腿上。秦朗干咳两声,视线从电脑上移到她脸上。 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哎呀,秦朗,别生气了嘛。刚才我就是试探一下,看你的门严不严?” “哦?”拿鼠标的手不动声色地放在她腰上,“那你试探的结果怎么样”? “还行!挺认真的一小伙子,把所有的美女都挡在外面,这样我才放心你在外面啊”。她把自己鼻子凑上去,对着他的,动作越发的亲昵。 他粗糙的大手,滑进她的衣服,擒住她一边的柔软,重重一捏。一股暖流升起,她开始有气无力地想要依靠他的肩膀。两人好些时间没亲热,她又存了好好犒劳他的心思。被他抚摸,被他逗弄,她的身体很快起了反应。 “你不放心我?哪里不放心了”?他压低了声音,说话全是呼吸的声音。 她坏坏地戳他的胸口,“这里”,手缓缓移到裤腰,“还有这里”。眼神随手移动,从上到下,在定定地直视进他墨黑的眸子里。轻轻的,慢慢地一眨,轻易地勾了他的魂儿。 他只是不动,由着她玩耍。直到再也无法控制的时候,一低头,夺去她所有的呼吸。 “别”,一吻结束,她大口地喘息,“小心别人看见”。这可是办公室,随时都可能进来人。她是想和他好好温存一番,但不至于这般大胆。她可以在他面前没脸没皮,对外人可不行。 他瞟一眼门,对她坏坏一笑,“刚才在大厅都不怕,这会怕了”? 这人还在计较大厅走光的事呢。 她坐直了身体,提高了声音,“哎!那是意外,怎么能跟这比呢”。然后声音一低,蠕蠕的口气道,“我是真想你了,才过来找你的。这段时间一直担心小丁,没好好关心你,还有你妈那事,所以特地过来看你的”。 “那你得好好犒劳我了”。她的衣服领口,被他拽得不成样子,露出雪白的柔软,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他一低头,含住了挺立的红梅,轻轻一咬,她的身体就忍不住一颤。 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被他重重一咬,“嗯――”,她忍不住哼出声,身体里似乎所有的力气都要消失。他用力吸的时候,仿佛吸出了她身体里所有的暖流。那暖流在身体里慢慢地,轻轻的荡来荡去,激起她的各个感官,让她觉得无比的痒。她向后伸直了脖子,挺了挺身体,把自己更多地送进他的嘴里。 跨坐的腿间,是他硬挺的火热。那热,让她更痒,更难耐。她扭动了腰肢,往那热上磨蹭。明显的,那巨大的家伙又硬了些,热了些,隔着她薄薄的裙子,对她虎视眈眈。 “朗”!燥热难耐的时候,她痴痴地叫。只一声,便让他差点把持不住。身体一个激灵,他忍住那阵冲动。下颌放在她肩上,紧紧地呼吸她劲窝的热香。就像她需要他一样,他也需要她的气息包裹。手缓缓下移,翻起裙摆,圆润的股垫,滑腻的触感如此真实。轻轻勾开她腿间的布料,她的嫩花瓣就置于他的掌间。 来来回回揉捏,她的花瓣不停地开合,为了等待他的到来,仿佛邀请着他。“朗――”。她忍不住开始在他耳边吹气,轻轻含住他的耳脉。他的不进不退,逼得她不得不开始尽力回应他。 唇瓣滑过脸颊,舌头舔过他的嘴角。他的喉结因为动情,比平时更突起些。贝齿咬上突起的一刻,他的一指滑进她的花瓣。身体一耸,花瓣用力一合,紧紧地吸住他修长的手指。手指间是她散发着热气的蜜液。动了动身体,双腿跪在他腰侧,她明显地表示着,她想要得更多。 他的手指搅动,勾弄,她的腰肢就上上下下有了节奏。紧紧地将他的头贴在她胸前,让他的唇更多地包裹了她的雪白柔软。 “咚咚咚”!敲门声震惊了忘情中的两人,尤其是她。她羞红了脸,头埋进他的胸膛,使劲咬他结实的胸肌。 讨厌,他衣服完整,她却衣不蔽体。对比实在太大了,好亏! 他波澜不惊地回答,“一会再过来”。仿佛跟没事人似的,这让她更加懊恼。她开始整理衣服,不想再继续了。 “不想好好犒劳我了”?他嘴角噙笑,特招她讨厌地问道。 不想了,尺度太大,接受不了。 “我要回去了”。 “这怎么行”,他强行把她的手按在他的腿间,“这把火你得灭了它才行”。 他抱起她,走进隔间的休息室。 “喂”。一个转身,她被他放在床上,紧接着,是他重重的身体压上。滚烫的唇瓣相贴,很快,她的身体被他带热,那阵特意压下的痒,又开始在身体里作乱。 他的手剥她的衣服,他的唇就随着衣服推开,一路吻下。劲,锁骨,胸前,肚皮,所到之处,像征服的沙场。她的每一寸肌肤都为之颤抖,燃烧。 衣服全部退去,完完全全地呈现在他眼下,她不自觉地眯了眼。有羞涩,有期待,有沉迷。 任由他掰开两腿,然后曲起,摆弄成羞人的姿势。当他滚烫的唇贴上她的粉红花瓣时,她不住地颤抖,双手抓着他的头发,一点也不敢放松。那是一种完完全全的需要,完完全全地交予彼此。她的身体里,感官里,所有的一切,只有他。 他吸,她跟着收缩。他进入,她紧紧吸附。他是热汤的,她的蜜液流淌着,滋润着。 她的双腿搭在他肩上,由开始的颤抖,闭合,到慢慢张开,到最大的弧度,完完全全地接受。 眼睛睁开一点,半眯的眸子,透着迷糊的水雾。模糊间,是他黑色的脑袋,在她腿间埋头苦干。用力地咬,用力地吸,用力地深入,似乎要把她所有的蜜液都吸光了。 “嗯――,朗”,太难受,太多的空虚侵蚀她的意识,她需要他更多的充实,然后深深地占有。 “朗,我要,你”。抬起他的头,似苛求,似忍耐。他的嘴唇晶莹剔透,那是她的蜜汁。乌红的唇,晶亮的液,她从没有一刻觉得男人的嘴唇如此性感。挺起身体,迎上去,咬他,吸他,舔他。那蜜汁就在唇齿间流转,散发着最诱人的味道。 “啊”!在她沉迷,投入的舔吻时,他重重一顶,将自己全部送进她的身体。这一撞,撞散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化成一滩水,在他身下融化。而他加足了马力,用尽所有的力气,只为让她毫无余地地信赖自己,攀附自己,依靠自己。 大汗淋漓之时,他的汗珠滴在她的额头,脸颊,她的胸前。像个濒临死亡的人,她的头发乱了一枕头。丝丝缠绕,胡乱地贴了一脸,胡乱地搭在他撑在她两侧的手臂上。 时而清醒,时而迷乱。脑子一片空白,抵挡不住那阵颤腻,她眯了眼,像个吃饱餍足的小狐狸,砸吧着手指,嘴角含笑。这景象实在媚态,让他不舍得就此停歇放弃。 他重重地一记,疼得她睁了眼。痴痴的,迷茫地望着他。他的眸子很黑很亮,此时因为意乱,带了不一样的颜色。那墨黑的瞳仁里,尽是她的痴情和满足。只有自己知道,她一直爱惨了他。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过了很久,真是过了很久。她精疲力尽,她迷迷糊糊,一股热液喷洒进自己身体。她收缩了花心,用力吸着。像是不舍得他的离开,也像是要全部吸光他的热液。 他一动不动地压着她。她吸气有些困难,却没有叫他,推开他。反而,她觉得这种感觉很好,仿佛这样,他把自己也交给了她。她搂着他的腰,紧了紧手臂,一点也不想放开。身体湿湿的,黏黏的,可这感觉一点不让人反感。像是血液的融合,像是身体的融合,像是彼此合二为一,再也分不开。 她眼角滑出泪水,不知道今天为何如此多愁善感。许是小丁的事情让她觉得,拥有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珍惜。 耳边凉凉的,他感觉到她的异样。他抬头,看着她,眼里尽是深情款款,“怎么了”?替她擦掉泪水,“弄疼你了”?他的唇亲吻她的眼睛,像是安慰。 “没有”,她笑着摇头,“就是想你了,特想你”。 “傻瓜”,他替她捋了脸上的头发,“我不是在吗”。顿了顿,他扶在她耳边道,“还有,我也想你了”。 没有什么甜言蜜语比这更让她满足了,她再一次紧了紧手臂,牢牢地抱着他的精瘦的腰身。 “好了,再不松开,我不介意再来一次”。他在她身体里动了动。她很明显地感觉到,那疲软的家伙,变得坚硬。 可是真不想放啊。 “不要”,她的头贴着他的颈,耍赖,“就要紧紧地抱你”。 呵呵。他闷闷地笑,胸口贴着她的脸震动,“看来今天不喂饱你,我是下不了床了”。 “啊”! “喂”! “讨厌”! “不要了”! …… 回答她的只有他原始而有力的撞击。 最后,他毫不失言地喂饱她才神清气爽地下床。而她,如散架的机器,部件散到哪里都不知道了。不想起床,不想吃饭,一直睡到天黑。 “小猫,该回家了”。他捏她的鼻子,她不得不醒过来。 她起身的时候,身体咯咯作响,而他在一边,笑得咯咯地响。 她捏了捏拳头,觉得这人脸皮太厚,一拳过去也只是皮痒。忍了。 “给我穿衣服”!被吃干抹尽,总得要点福利才行。他真拿了一边早已准备好的衣服给她套上。 “晚上回家你做饭给我吃”。 他好脾气地答应,“好,我也给你吃”。 “……”。吃你是找死! 出门的时候,秦朗走前面,她在后面探头探脑地跟着,身体藏在秦朗背后,生怕被人发现。 他把她拉出来,搂着,“躲什么,反正今天所有人都知道了,咱们秦夫人饥渴难耐,跑到办公室缠了老总整整一天”。 “……”。她在想,要不要去换个造型,下次来就没人认识她了。 晚上,秦朗果然很守信用的做了一桌子饭菜。 人家这是真人不漏相,面对一桌子的美味,色香味俱全,蓝天和小丁,口水流了一滩又一滩。两人你抢我夺,把菜吃了精光。最后两人交流一下眼神,全向秦朗凑过去了。 “姐夫,以后你经常做给我们吃好不好,我特崇拜你”? “秦朗啊,你做饭真好吃,我爱死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长达半个月的感冒终于好些了,又有了力气码字!一个激动,码了一章船戏,天冷,大家一定要保重,保重! ------------ 第50章 关心 小丁回来,恢复后,明显比以前坚强许多。每天自觉完成作业,自己洗漱收拾自己,不打闹,不调皮,俨然换了一个人。他更在乎蓝天,却也更小心翼翼。本就比平常孩子成熟,现在除了身高,更加不像一个七岁的孩子。 对此,蓝天心疼之余,只能慢慢开解。让蓝天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小丁主动找秦朗,要求秦朗教他知识,教他做生意。 蓝天觉得小丁太小,应该有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秦朗说,小丁愿意学,这是好事。虽然现在是一无所有,但他重要挣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而且他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和事。小丁虽不姓秦,但和秦家脱不了关系,他的人生注定不会太平凡。与其让他将来吃苦成长,不如让他先学习,先适应,以免将来遭人算计。 尽管忐忑,蓝天细想之后,觉得秦朗的话不无道理。可以说,小丁这次被人拐卖就是一个惨痛的教训。而且那个拐卖小丁的人,至今没抓到,这事总像一层呛人的烟一样,笼罩在大家心里,任谁都不舒服。 得到蓝天的同意,小丁每天除了学校的补课之外,还到秦朗公司学习。只要是不大的,不太正式的场合,秦朗都带着小丁。通常小丁只是在一边静静听,静静观察。没有外人的时候,秦朗会问小丁所见所想,小丁只是说出自己的感受。 秦朗忙碌,或者不在的时候,小丁大多跟在小莫或者莫北的身后。小莫跟惯了秦朗,很多时候一板一眼。相比之下,莫北是刚出来的大学生,思维活跃,既有学校的纯真,也有社会的认真,所以,小丁与莫北走得更近。 自从香港的酒店项目考察之后,蓝天越来越被公司重视。蓝天也从中得到越来越多的自信。空闲之余,她的驾照笔试顺利考过之后,她学习上路。一天劳累下来,她窝在沙发上,自己倒了小半杯红酒,细细品味。 品红酒的芳香,同时也品城市的灯火繁华。不用像以前一样,每天掰手指头过日子,工资卡上的数字渐渐变大,这在半年前,她想都不敢想。 秦朗每天晚上都回家,有时早,有时晚。但无论多晚,蓝天都会留下饭菜,等他回来。最近几天,秦朗回家越来越晚,而且一回家就直奔卧室,躺在床上,像是疲惫至极。 蓝天觉得自己越来越适应妻子这个角色。对于秦朗的疲惫,她毫无怨言。她只是默默替他脱掉鞋子,脱掉衣服,把他的身体摆正,让他睡得舒服。然后她会拧了毛巾替他洗脸,擦手。 她把秦朗换下的衣服洗干净,熨烫好,第二天又替他搭配好衣服,把干净的衣服放在床头。 在婚姻里,女人可以改变很多。蓝天觉察到自己的改变,可她心甘情愿。她觉得自己心里似乎有很重要的事,可她忘记了。她活在自我的满足里。有小丁,和秦朗在一起,这就足以让她满足。 蓝天从不参加公司里的应酬,因为她身份特殊,公司从不勉强她参加。她每天很早地回家,就为了平淡的忙碌的家庭生活。 又是一个秦朗晚归的夜晚。蓝天收拾完家里的一切,环顾四周,觉得空空荡荡。她把电视的声音开到最大,这样便显得不那么冷清。 如此几日,许是天气转秋,即使有电视,她依然觉得冷。她想起小苇,自从上次惹哭了小苇,已经有一个月没见面。不是不想见,她是拉不下脸。上次责备小苇,口气太重,以至于现在她不敢去找小苇,她生怕再伤害小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或者自愿,或者被逼迫,外人没有任何资格指责别人的生活方式。外人可以不赞同,可以不喜欢,但一定不可以先看不起任何人。哪怕是路边的乞丐,都有作为人的被尊重的权利。何况那还是自己的朋友。 小苇的生活不容易,自己怎么能去指责小苇呢。不是每个人,在逆境中都像自己一样,有一天能等到自己的王子,帮助自己脱离苦海。自己能再和秦朗重逢并且相守,大底是幸运的。 浑浑噩噩,一觉醒来,自己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入秋的雨很大,很凉。大风夹杂闪电雷鸣,强势地告诉人们,秋的存在。窗户被雨打,被风吹,啪嗒啪嗒,即使是凉的夜,这声音也让人心烦。 她裹紧了睡衣,抱着双手,跑到窗户边去关窗户。缩脚缩手,她生怕被长长的雷电击到。隔着窗户,她望了望,院子里,因为闪电,一会亮如白昼,一会黑如深渊。亮的时候,空空如也,黑的时候,隐秘骇人。 蓝天把窗帘合上,隔绝外面的一切。她转身上楼,抱了薄被,然后再回到沙发上睡着,等着。 雨天,真是特别适合睡觉。蓝天一觉睡到天亮,睁眼一看,墙上时钟正指着八点五十九分。她眨了眨眼睛,伸懒腰,打着呵欠坐起,刚好响起九点的钟声。 手机安安静静躺字啊茶几上。打开一看,一条天气消息,显示着,一整夜没人打扰。 随着心里的号码默念出声,拨通了电话。 “喂”。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感冒,也像没睡醒。 整夜不回家的人,居然没一点解释,她忽然很生气。“是我”。 还是很不在意的一声回答,“嗯”。 蓝天强按捺住挂电话的冲动,松了松呼吸,才道:“你没回来,我就是担心”。 “对不起,昨天临时有事出差了。我感冒了,吃了药,刚睡下”。 感冒怎么了,不回家连个消息都没有!不知道家里有人等吗? 蓝天想说感冒可不是不打电话的借口,感冒可不是拿来让家人空空等候的借口,可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他的感冒,他的一点小小的不适,都能牵着她的心跳紧张。关心多余责备的时候,哪里还忍心去责怪呢,心疼都来不及。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要上班了。还有,早点回来”。像是被传染,她的鼻子有点堵。 “宝贝,亲我一下,再挂”。 真是可恶,怎么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呢,“不要”! “乖,亲一下,我才有力气好得快点”。 “无赖!啵”! 电话在那边如愿的笑声中结束,她微笑地开始新的一天。 小丁起床后当然发现秦朗没回家的事实,不过他说了一句令蓝天哭笑不得的话,“男人不回家,姐,你要小心了”。 这孩子,哪来的这些奇怪的想法呢。“好了,你姐夫只是出差了”。 接到小苇电话的时候,蓝天刚把小丁送到学校。她又惊又喜,正想着怎么找小苇,小苇却先找自己。 “蓝天,你快来啊,咋们逛街”。电话里小苇很急,一点也没有逛街的悠闲。蓝天以为小苇紧张,没在意。她很爽快地答应过去。挂电话的瞬间,她听到那边如释重负的叹息。 公司的项目已经正式确定,只等实施,所以这几天事不太多。她迫不及待地请假,兴冲冲地会小苇去了。 路上,小苇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促蓝天快点。 “急什么,要投胎你自己去”。没办法,拥挤的交通和蜗牛有得一比的社会,再快也得等。 令蓝天意外的是,小苇说自己可以读书了,明天就要去学校报到。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虽然是小苇上学,可对蓝天而言,仿佛是她自己上学一样高兴。 “上回,对不起啊,小苇。我太过分了,我知道你很不容易。” “没事,你是关心我嘛。我没怪你。”小苇嘟了嘴,跺脚道,“何况你不是帮拉,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蓝天一头雾水,“我帮你”?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除了责怪小苇。 “哈哈,你还蒙在鼓里呢”,小苇本就活泼,能继续读书似乎她心情好很多,整个人散发着年轻女孩特有的光彩。一说话,一投足都是满满的朝气。她凑近蓝天耳边,笑道,“多亏你家秦少啊”。 哦,上回跟秦朗提起这事,她都快忘了。“太好了,你能继续读书就好”。 “呵,别说这个了,今天我叫你出来,是想跟你逛街的”。 蓝天手一挥,“走吧”。 说是逛街,蓝天真觉得不像。小苇注意力根本不在商品上,她一直探头探脑地看前面。 有问题!换着平时,小苇可是对任何一家商品店都不放过,非得每家试一试,看一看,聊一聊才罢休。细细回想,小苇从刚才见面,眼光一直闪烁,像雷达一样,扫描前面的人群。 “你在找什么?哪有逛街这么不负责任的。要我当陪衬也得看我愿不愿意啊”。蓝天不干了。 “呵”,小苇尴尬笑笑,“我看见一个人”。 “谁呀,难不成是个大帅锅,把你迷成这样”?随着小苇的目光看去,蓝天看见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 女人回头对身边的人微微一笑。可蓝天觉得那笑是对她的。只一眼,蓝天便手脚冰凉,仿佛置身于冰窖,动弹不得。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一定不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大家是喜欢看船戏吗,四十九比四十八订阅多了。 ------------ 第51章 噩梦 蓝天内心波涛汹涌,难以平复,没回过神,便又被现实打击了一次。她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这一切是眼花多好啊。 女人一转身,挽着刚从一家店里出来的男人,正是出差在国外的秦朗。曾经被蓝天津津乐道的身高,优雅的气质,人群中鹤立鸡群,此刻让蓝天无法直视,更无法忽视。 心,咚地一声,像是掉进水里,湿了个透。她的手捏了捏,再捏了捏,直至指甲戳进肉里。 “蓝天,那是不是……”?小苇小心翼翼问道。 “我突然有事,我想回去了”。蓝天松开拳头,两手使劲按了太阳穴,才不至于晕倒。 小苇并不罢休,“蓝天,那是秦朗,你看清楚!你别被骗了。昨晚上两人就在会所”。 “没有!不是!你认错人了!”蓝天开始奔跑,越跑越快。她一点也不想看见,一点也不想知道。如果秦朗只是在国外出差多好。如果自己不用看到,不用面对多好。 陈悅欣,埋在心里无法挖去,缠绕蓝天的噩梦,蓝天是害怕面对的。 可,那也是秦朗的初恋啊。那个曾经让蓝天嫉妒恨,令蓝天和秦朗经常吵架的女子啊。如果仅仅如此,蓝天何需害怕呢,她已经是秦朗的妻子了。错就错在五年前那场悲剧。她的无知,她的任性,她对秦朗的不信任,令她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恐惧。 秦朗和和陈悦欣相恋的消息,令蓝天和秦朗的相处,雪上加霜。蓝天不懂得示弱,不懂得讨好。她只会一味地和秦朗争吵,渐渐地和秦朗的关系越来越僵。秦朗忽然和陈悦然相恋,令她难过,恐慌。每天看着秦朗和陈悦欣两人出双入对,她难受。陈悦欣随时在她面前炫耀秦朗的好,秦朗送的东西,令她内心变得疯狂。这一切本该是属于她的。 秦朗何曾对自己温柔过啊,秦朗何曾喜欢过自己啊。渐渐地,她开始掩藏自己的心思,开始疏远秦朗。可是秦朗却像毒品一样,她戒不了。越是远离,越是疯狂的想念。不甘像是春天里的野草,不停地疯长,一寸一寸地吞噬她内心本就少得可怜的自制力。 如果陈悦欣仅仅是和秦朗在一起,蓝天大概不会有出格的行为。偏偏,陈悦欣不是个善良的主。学校里,只要是对秦朗有心思的女孩子,都被陈悦欣暗地里整过。唐小媛喜欢秦朗向秦朗表白的事,也是陈悦欣四处散播,导致众人挤兑唐小媛。最后唐小媛不得不离开学校。 蓝天和秦朗走得最近,当然被整得最多。车子被划花,洗澡衣服丢了,无缘无故被泼墨。有人说她和一群男生厮混,说她*,偏偏找不到罪魁祸首。最厉害的一次,蓝天和班里同学泡温泉后,洗澡间换衣服的照片被传播出来。照片虽然是模糊的背影,可熟悉蓝天的人都能猜出来,这就是蓝天。 蓝天愤怒,可是一直找不到背后陷害她的人。 本来,一切事情做得隐秘,蓝天,健民和秦朗自始至终没把那个藏在角落里的人给揪出来。偏偏凑巧,那人被蓝天撞见了。 一天放学,蓝天自己一人回家。前面五十步之远是陈悦欣,路上就她们两个。大概陈悦欣的书包拉链没合上,一个本子从她包里掉出来。 蓝天不喜欢陈悦欣,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叫住陈悦欣,然后告诉她东西掉了。蓝天经过时,瞟了一眼,是个粉色的笔记本。走了几步,蓝天脚下顿住,她折回去捡起笔记本。随手翻了几页,里面记录的几乎都和秦朗有关。只要是和秦朗有关的东西,蓝天都有兴趣。她索兴找了个咖啡馆,慢慢看。 起初只是记录和秦朗相识,然后是默默地喜欢,然后默默关注。后来开始嫉妒,开始接近秦朗。再后来,情况变得糟糕了。 我讨厌自己,不,我只是讨厌那些不自量力想要接近秦朗的女生。特别是蓝天。 蓝天每天都坐车到学校。明明是个丑小鸭,偏偏像个公主一样,被健民秦朗照顾,过着公主般的日子。我恨她。我揣了一包钉子,随时准备着。今天没人的时候,我终于把钉子撒到她车胎下面。 她怎么不死呢,怎么能有这么随性的女生,想怎样就怎样。短发,中性打扮,喝酒,可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和她在一起。我太讨厌这种人了,什么都不付出,却可以得到一切。而我,因为那个当妓女的妈妈,苟活,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努力才能得到。 我新买了手机号,编辑蓝天和男生*的信息,颤抖着手群发出去,然后关机。我的心里很紧张,可是,这令我高兴。我想看到别人用不屑的异样眼神看她。那个傻子,每天泡吧,喝酒,唱k,被这样一说,大家不用怀疑,都相信了。 唐小媛那个胖子,居然敢跳出来,向秦朗表白。我会让她尝到应有的后果。 秦朗对我总是若即若离,有蓝天在的时候,他会特别温柔。没有蓝天的时候,他都懒得看我。我发现他的皮夹里有张蓝天的照片。他去洗手间了。我拿出他的照片细看。我更恨蓝天了,因为我和照片里的蓝天有双同样的眼睛,同样的朦胧侧面。我甚至以为我看花了眼,我以为那是我。可不是。我一定会把这张照片从他的钱包里弄出来,然后换成我的。 考完试,班里大部分人一身轻松,决定去泡温泉。蓝天进了洗漱间,我叫了几个同伴一起去洗漱,准备吃点东西。当然,里面很多人,我一眼就认出,那个雾气缭绕中的白色背影。我拿出藏在浴袍中的手机,猛拍了几张。晚上,我再一次颤抖着手将照片群发。这一次,我一点也不紧张。反而是一种畅快。 秦朗的目光总是在蓝天身上,可他从不认真仔细地看我。我觉得我快疯了。照片那件事很快被健民和秦朗压下去,大家都不敢说。我很生气,可又无可奈何,谁叫我没有一个有钱有权的爸爸呢。 我让秦朗陪我逛街,秦朗根本不理我。我说蓝天和健民他们几个也去,秦朗立刻同意了。我不想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事实上,没有蓝天和健民逛街这回事。秦朗跟在我身后兴致缺缺。秦朗很冷漠,但很大方。我挑了很多我喜欢的东西,最后都是他付账。 我每天带一样东西,在蓝天面前不经意地流露。同学会惊奇羡慕地问我。我说这是秦朗送的。大家都用羡慕的眼光看我,我骄傲得像个公主。显然,那个傻子,她信了,她的脸色一变再变。 她真是个傻子。我故意拉了秦朗去他和蓝天经常去的那家餐厅。蓝天和同学进来后,瞪着了我们一眼,我知道,我和秦朗坐的位子,正是她经常坐的。也许,秦朗从没发觉这个位置的特殊意义,还让脸色难堪的蓝天过来一起坐。我故意露出手镯,对秦朗说谢谢。秦朗眼睛一直盯着蓝天,蓝天在我悦耳的声音中,在秦朗的注视下,低头猛吃。她说手镯正好看,她让健民也给买一个。看吧,真是个傻子。她只会激怒秦朗。她走后,秦朗将桌上的碗筷扫了一地。 …… 蓝天一页一页地看完日记,身体里的血液沸腾了。她气急了。她急冲冲出门,她想将一切跟秦朗说秦楚,想让秦朗知道陈悦欣是什么人。 中途,蓝天放慢了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她转身向自己常去的酒吧走去。有什么好说的呢,秦朗不喜欢自己,说了又能怎样。秦朗只喜欢陈悦欣那样柔柔弱弱的漂亮女生,而自己什么好形象都没有。 她给几个经常喝酒的哥们儿打了电话。那群人,喜欢喝酒,喜欢打架。蓝天还没到,他们已经先到了。 蓝天很苦闷,到了包间只一个劲地喝酒,谁都不搭理。几个和她一般大的男生,头发颜色一个比一个靓丽,耳洞鼻洞肚子洞,身上的孔一个比一个多,身上挂的银的,铁的,链子,圈圈,一个比一个闪亮。正是叛逆的年纪,又都整天混在酒吧网吧,一个比一个打扮夸张,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混混似的。 这其中,真有一个混混。曹锟,父母双亡,十三岁辍学,常年混迹于网吧。曹锟和蓝天几人在网吧认识。蓝天几人虽然叛逆,但毕竟是学生,单纯。曹锟那是个疯狗,谁有钱跟谁。蓝天几人打扮谈吐不凡,曹锟一看便知道是有钱学生,他整天老大长老大短地叫蓝天。几人中,只有蓝天是女孩子,几人见曹锟这样叫,便也都跟着叫了。渐渐地,蓝天被传成了混混,成了老大。 这群人,飙车,打架都叫上蓝天。蓝天实际上就是个纸老虎,打架飙车,她一样都不会,而且怕。每次那几人打架,她都站得远远地看。有时候同情心上来,还劝说几个人收手。 这一夜,许是蓝天真的伤心了,难受了。喝酒喝过头,醉了,哭了。几人问她什么事,她便倒豆子似的,全说了。说陈悦欣如何如何可恶,如何如何害她。哭得梨花带雨,哭得伤心欲绝。曹锟第一个跳起来,“操tmd,敢欺负陷害我们老大,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其他几人,酒意上来,也都愤愤不平,撩起嗓子吼道,“走,给老大报仇去”。 蓝天趴在桌上,只哭自己的。几人的叫嚣,几人的离开,她懒得管。 蓝天醉了,醉得一塌糊涂。那几人,这一去,便走上了不一样的人生道路。 作者有话要说:我承认吧,我就是后妈,但后妈也是有爱的,咋们往和谐的结局奔吧! ------------ 第52章 不速之客(更换3600字) 和小苇分别后,蓝天自己在街上游荡。她颤抖了手,拧紧了心,拨通秦朗电话,像所有的怀疑丈夫出轨的女人一样,颤抖了声音问秦朗在哪里。 “我在徐百汇”。他说。 这是真话,可这一刻,蓝天希望自己被骗听到另外的结果,她希望自己看到的是另一个和秦朗长得相似的男人。 那边似是压低了声音,又道,“想我了?有点事,我晚点回去”。 不,不想,我恨你!心里这么怨念,最后只是“嗯”了一声。 时间实在是会打磨人,蓝天觉得自己真是变太多了,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蓝天没立刻回蓝宅,而是回了秦家。她想爸爸了,可是只能借着秦父秦母回想。因为跟父母关系最深的就是秦父。 出乎蓝天的意料,秦母没有想象中的冷漠。秦母没笑也没冷脸,只是依倚着沙发叫她坐下。柳妈依然很高兴蓝天的到来,她本是怕蓝天和秦母处不好,一直在一旁陪着。见蓝天和秦母没有横眉冷对,才去准备晚饭。 “妈,我,对不起”!左右找不到措辞,她能想到的只能是干巴巴道歉。她想起小时候,自己犯了错,揪着衣角向爸爸道歉也是这样子。 秦母愣了一秒,“呵呵,一家人,说什么傻话呢”?秦母这也是放下架子,容易亲近许多。经过这次车祸,她虽然生气,可是修养之余,也想了许多事。儿女的事,只有儿女自己做主,自己老在中间横着,苦的还是自家儿子。罢了,顺其自然了。 “妈,我以前是不是特不招人喜欢啊”?蓝天把头低得很低,她生怕秦母看到她发红的脸。 “今儿是怎么了,多愁善感的,可不像你”?秦母扭了扭身子,心想这丫头今儿个怎么跟小时候似的,说话还害羞。 “我知道,以前真是太任性了。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她没敢看秦母的眼睛,像个需要忏悔的人,需要被神救赎的人,两手撑在身侧,身体一摇一晃,慢悠悠地说着过往。她说自己不该任性,小时候不该不听秦母的话。她说自己不该因为没有妈妈在身边就自暴自弃,不该不尊重爸爸对小丁妈妈的选择。她说小时候不该老是烦秦朗。她自己湿了眼眶。 秦母难得的好脾气,好脸色,听她忏悔,还好心的留她吃晚饭。秦父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见蓝天在,并没表现得像秦母那般意外。蓝天站起来,招呼他,他只是问秦朗怎么没一起来。蓝天说秦朗工作上有应酬,晚些回家。他说这里也是家,有空常回家坐坐。 有空常来坐坐,这句平常的话,听得一点不平常,她再次湿了眼眶。 饭桌上只有他们几个,这是蓝天第一次单独和秦家人吃饭。她仔细回想了下,觉得真是第一次。小时候,虽然经常往秦家跑,几乎是围着秦朗的。大点的时候,自己和秦母关系不好,更不可能单独和秦母相处。 蓝天问秦母知不知道母亲的下落,秦母放下碗筷,一阵唉声叹气。“这么多年了,没见过,可能在香港”。蓝天抿了抿嘴,勉强往嘴里夹了饭菜。 蓝天没食欲,秦父秦母都看出来了,一旁的柳妈也瞧出来了。柳妈最心疼蓝天,忍不住提醒蓝天多吃点。她说趁年轻,要把身体养好,这样生的孩子才健康壮实。蓝天心陡然一缩,已经被那条无形的线,勒出了血。血腥味道刺激她的口腔,鼻子,令她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很。 她蹙了眉头,瞬间额头上布满了汗。饶是她狠狠地低了头,还是被秦母发现了她的异样。秦母以为她生病了,放下碗筷,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能怎么了,有机会生孩子吗?自己真是活糊涂了,一颗心全在秦朗身上,居然忘了眼前的人,可能就是害死自己父亲的人。 蓝天拼命咽下口中那股子血腥味,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一点。可刚抬头,胃里立刻涌了出来。她扔下筷子,冲进厕所,趴在马桶盖上,吐了个天昏地暗。 外面的人,听到厕所里的声音,除了秦父反而没有刚才的紧张。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喜色。这声音,这状态,秦母和柳妈都太熟悉。两人都同时想到了怀孕。秦父疑惑地瞧着两人,又瞧了瞧厕所,实在搞不懂。 “有了”。秦母,笑呵呵地对秦父说道。 “有什么了”? “你呀”,秦母一脸得意,就说你笨的意思。她指了指自己肚子,再比划了个圆。秦父立刻懂了,“呵呵,呵呵,瞧我这,呵呵”。这个常年不苟言笑的老人,这一刻终于开心地笑了。 蓝天从厕所出来,门前几人立刻收起笑容。柳妈上前扶蓝天坐下。 “蓝天啊,多久了,有没有好好检查”?柳妈直接问道。 蓝天愣了一下,见柳妈瞧着自己,还指着自己肚子,秦父秦母又弯腰殷切地盯着自己。她立刻红了脸,“没有,柳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只是老毛病犯了。中午没好好吃饭,所以胃不舒服”。 秦母是喜欢孙子的,周围的朋友好几个有孙子了,孩子长得机灵,她看着心痒。虽然不喜欢蓝天,可木已成舟,她只盼蓝天和秦朗能好好过日子。眼前蓝天像极了怀孕,她当然高兴,“那也得好好找医生瞧瞧,当年我怀秦朗的时候,就是整天吐,就差没把胃给吐出来”。她自我比划,回想着当年的情形,越想越激动,“不行,现在就得去医院看看,要有个闪失可不好”。 蓝天一个头两个大,真怕被拉进医院,急忙解释,“妈,爸,真没事,别担心。我知道自己身体的,就是老毛病”。 好说歹说,终于让几人同意自己不去医院,可几人脸上仍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蓝天只好保证,说如果明天还这样,就立刻去医院检查。几人终于惺惺地回到自己座位上。之后便是秦母关于怀孕生孩子的长篇大论。中间还有柳妈的添油加醋,秦父只是偶尔点头表示赞同。可他嘴角一直噙着笑,看得出,心情是极好。 临走,秦母还拉着蓝天特地嘱咐要注意保养身体,为怀孕做好准备。蓝天一边答应,一边离开。她落荒而逃,因为不敢面对这一家人,因为过世的父亲,也因为突然而来的不知真假的母爱。 自己母亲知道自己女儿怀孕是什么样子呢,也是像秦母一样急切吗?那个远在香港的女人,会关心吗? 蓝天不相信命运,可是上天要打击一个人的时候,真是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会给。 晚上,秦朗带了一个叫阿盛的孩子回来,说是他的儿子。蓝天想起白天商场里的身影,孩子的轮廓和那个女人又几分相似。 蓝天如遭雷击,好半响,嘴角动了动,再动了动,最终只是轻轻问了句,“是不是陈悅欣的”? 秦朗没回答,而是告诉阿盛今晚及以后的住处,他说,“以后你就住这里,这是蓝天阿姨”。像极了一个慈祥的父亲。有时候默认比承认更让人气馁,至少承认是对她的一种信任或者重视,她觉得。 阿盛怯懦地缩在秦朗腿间,叫了一声阿姨。阿盛肤色太黑,仿佛就是只用了眼白瞧着蓝天。可那眼里,分明没有丝毫怯懦。更像是黑暗角落里的偷窥者,等待时机者。 阿盛衣服像是新买的,黑色的小西装,白衬衣,黑领结,甚至头发上还打了定型水,故意梳到一边。不好看,不协调,不合适,蓝天觉得这像个偷了上流社会公子哥衣服的小乞丐。因为出卖小丁的那个孩子,也叫阿盛。那是个真正的乞丐。蓝天没法对眼前这个叫阿盛的孩子产生半点好感,因为秦朗,也因为小丁。 蓝天站在屋子中央,屋子太大,周围空荡荡的。这里原本是自己的家,是住了一辈子的蓝宅。现在,她觉得这不是家了,自己是多余的。两脚定在那里,挪动不了。身体里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下压,往下拉,她咬紧了牙坚持,才不让自己蹲下去。 蹲下去就完了。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往哪里藏。两年前,她还能藏到闸北区,因为秦朗不在,藏哪里都无所谓。现在不一样了,因为秦朗,藏到哪里,哪里都会有秦朗的影子,因为秦朗就在身边,在心里。 “爸爸,我饿了”。阿盛可怜巴巴地望着秦朗。他不停地往秦朗身上蹭,以至于秦朗的身体被他推着动了动。秦朗瞧着蓝天的眼睛也晃了晃,深不可测的眸子里似乎有很多东西,可蓝天看不懂。她只知道,自己的心,伤了。裂开一道口子,然后口子被越撕越大,血流不止。 “蓝天你给弄点吃的。”秦朗两手插袋,十分从容。他又对阿盛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跟蓝天阿姨讲,自己先上楼去玩,你的房间是二楼最右边那间”。 阿盛很听话地跑了上去。脚步声“噔噔噔”,那是蓝天的热乎乎的心被放在冰冷的木地板上,被鞋底砸的声音。每响一下,她钝痛一下。可声音越消失越小,她越痛。 阿光消失在楼梯的转角,蓝天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冷漠和平静,“我想知道怎么回事”? 秦朗还是一派闲适,“没事,过几天就告诉你一切”。 她仰头与他对视,看进他的深沉的黑眸,除了深黑色,什么都看不到。他的影子变得模糊的时候,她觉得那影子很远,像是后退离她远去。 凭什么他可以无所顾忌,凭什么他认为她会接受呢?气到极致,她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过几天告诉我什么,过几天你就让我搬出去,过几天你就让陈悅欣住进来”? “不会的,你不用走。一切都不会改变”。秦朗把蓝天搂进怀里。那力气很大,蓝天觉得自己骨头都碎了。她没有挣扎,眼泪在秦朗看不见的地方,流进秦朗的衣服里。她的脸贴着秦朗的肩膀,带了浓浓的鼻音说道:“我不想当什么狗屁的阿姨,更不想不明不白地当人家的后妈”! “不会的,一切都会是原来的样子”。秦朗的声音异常温柔,在蓝天耳边,像魔音一般。但并没有摧毁她的意志,因为这难得的温柔,更像一种让步和妥协。 不,不一样了,“你知道的,我的脾气不好,我做不好”。她冲他狠狠地摇头,那眼泪就随她的动作横飞了。 秦朗松开蓝天,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阿盛“哇哇”大哭,从楼上跑下来。后面追下来的是小丁。像只发怒的小兽,小丁两眼通红,眼里除了对阿盛的怒火,周围的一切都无视了。 阿盛藏到秦朗背后,露出半个脑袋,偷看小丁的位置。快到秦朗身边的时候,蓝天叫住小丁,拦下他,蹲下,把他护进怀里,按着他发抖的身体。 “怎么了”?秦朗问阿盛。 “他打我”。阿盛指自己的脸。蓝天仔细看,果然有一道小爪印。可她看小丁的时候,发现小丁一边脸上是一圈大牙印。怒火再也压不住,蓝天噌地一下,站起来,直冲秦朗。可是小丁先她一步扑向阿盛。 小丁不太会打架,他只会老师教的跆拳道,只会跟着套路比划。阿盛显然是个打架的高手,逮着就咬,挨着就又打又踢,打不到的时候又跑又跳。很快小丁落了下风,身上看得见的地方都挂了彩。阿盛一边打,一边跑,小丁紧追不舍。秦朗只看着两人,像看与自己无关痛痒的戏。蓝天的心,一寒再寒。 “小丁!住手!”蓝天呵斥小丁,再也不想看秦朗一眼。 蓝天拉开小丁,阿盛明显在秦朗的身后阴笑。她很难想象,一个几岁的孩子,怎么能变得如此阴暗和歹毒。蓝天帮小丁处理好伤口,已经很晚。她从小丁那里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的确是阿盛把小丁卖了。 凶手一直抓不到,没想到转眼成了一家人。还有阿盛的干爹,那个卖掉小丁的幕后黑手,至今逍遥法外。 蓝天愤怒之余,更是心疼小丁。她抱着小丁在小丁房间睡下,迷糊中似乎有脚步声在门外徘徊。她没心思想是不是真有人在门外,她眯着眼,毫不理会。 门响了几下,寂静几秒,门把转动。夜,太静太凉,声音显得很大,蓝天已经睡意全无。她躺着,听着。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她知道,是秦朗。她闭眼完全不动,一副睡熟了的样子。她的手被一双大手轻轻抬起,放进被子下面,被角被掖了掖,然后,脚步声消失在房门外。 门轻轻扣上的刹那,蓝天眼角溢出冰凉的泪珠,她睁开眼,把被子拢紧了些。 早上下楼,阿盛已经开始吃早饭了,秦朗坐在一边浏览报纸。这样的场面,蓝天是没法在家吃早饭了,她准备带小丁到外面吃。 出门的时候,阿盛问秦朗,“我想我妈妈了”。蓝天匆匆出门,不想听秦朗的回答。 小丁明显不高兴,吃得不多,蓝天也没胃口。饭后,蓝天安慰了好一阵,小丁才答应去上课。 蓝天去公司的路上,迎面走来一个男人。不过几米的距离,蓝天却觉得瞬间置身冰窖,而那端的人,却是魔鬼。 “蓝天,你好吗”?男人叼了烟在嘴角,说话的时候,那烟一闪一闪的。 蓝天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男人用手夹了烟,那烟灰就随手的动作飞起落下,像细菌侵入空气,也侵入蓝天的呼吸。她的手捏了捏,尽量让自己平静。 “怎么?不认识了?不过没关系,我自我介绍下好了,我叫曹锟。我想下面就不用我再描述当年那件事了吧”?曹锟眼睛很小,很短,虚着的时候,露着凶光。 蓝天的嗓子疼了,她硬着嗓子,艰难道:“你想怎么样”? “呵,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啊!就是最近手头有点紧,跟你借点钱花”。 在曹锟的话中,蓝天的心开始发颤,由内而外,身体,牙齿都开始颤抖了。她努力镇定,坚决说道:“我不会给的”。 “你别急着回答啊,你考虑考虑,不然我就问秦家要去。反正秦家应该乐意给”。 蓝天知道当年的事只有蓝家和秦家知道,秦家丢不起这个脸。曹锟当然也知道。所以曹锟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你要多少”? 曹锟举起另一只手,伸直了三根指头,“三十万”。 “你——”!蓝天一个激动,被曹锟抢去背包。曹锟乱翻了几下,拿了钱包里的一千元现金,然后拿出手机拨弄几下,“五年的牢狱之灾,我想怎么也值这个数吧。要不我告诉警察,那事还有你这个主谋?我的号码已经存你手机上了,记得想清楚了联系我”? “你卑鄙”!曹锟简直就是恶魔,蓝天胸口大幅度的起伏,恨不得把曹锟的身上瞪出个窟窿,“我没有那么多,我只有十万,明天给你”。 “这就对了,多爽快啊。”曹锟转身,慢悠悠离开。 蓝天觉得自己快疯了。当年自己根本没叫这些人去找陈悦欣麻烦,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和这些人扯上关系。 蓝天没心思上班,大家都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一切都写在脸上。开会拿错了资料,打印按错键,统计数字正数算成负数。黎华实在看不过去,问蓝天怎么回事。蓝天被问起,眼睛一眨,呜呜地哭了起来。 黎华一看蓝天这样子,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更是着急。她捧着蓝天的脸,让蓝天尽量发泄出来。哭了一会,蓝天终于平静下来。 蓝天虽然身份不一样,但待人真诚。她不懂的东西很多,但愿意学愿意问,黎华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眼下蓝天又是哭又是沉默,黎华心里跟着着急。她给蓝天倒了杯水,把蓝天拉到天台上吹风。 “怎么样,这里是个休息的好地方吧,安静又有顶棚挡住太阳。我最喜欢这里了。记得我才离婚那时候,孩子就在肚子里。孕吐厉害,每天吐得翻江倒海。好多次,我站在这里沉默,我想,干脆不要了吧,反正又没有爸爸疼的孩子,肯定不幸福。可是到了医院,我又舍不得。我摸了摸肚子,这可是我的孩子啊,我身上的一块肉,我舍不得割。当医生叫我的名字的时候,我逃了。十月怀胎,孩子落地。丫丫学语,到走路,到上学。这么一晃就七年了。现在孩子开始懂事,开始体贴,我特别幸福”。黎华自顾自地讲着自己的故事,这也是第一次跟外人说起。此刻,吐出心中的秘密,她感到特别轻松。 感到放松的不只黎华,还有蓝天,“谢谢你,黎姐,我现在好多了”。 黎华没有回头看蓝天,她望着远方的建筑,继续说道:“蓝天,我们都还年轻,你要坚信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让你觉得痛苦的东西,也许某天就会成为你的快乐。只要你相信快乐,你就一定会快乐”。 “我知道了黎姐”。 和黎华从天台下来,蓝天不再害怕。她想自己不能随了曹锟的愿,这样的人的**是个无底洞。他的勒索只要得逞一次,便会跟着得逞许多次。她了解曹锟这个人,唯利是图,但胆小。曹锟自己是个罪行累累的人,绝对不会找公安机关自投罗网。 蓝天思来想去,觉得还得想法压制住曹锟,不然这疯狗一定会到处散播谣言或者找秦家的麻烦。秦家绝对丢不起这个脸。她想了很久,只得找小苇商量。 “可恶,蓝天,绝对不能给那个无赖钱”!小苇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特别气愤。 蓝天无力道:“对啊,我也这么想,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 小苇拍拍胸脯:“你放心,交给我吧”。 “你”?蓝天斜眼瞧了瞧小苇,完全是不相信的表情。 小苇没心没肺地笑了笑,“你忘了我在哪里上班了吗?杰老板现在很照顾我,只要我说我被人欺负了,他一定会为我出头的”。 “真的?你没骗我?杰该不会对你另有所图吧”?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蓝天觉得杰不会那么单纯的照顾人。 小苇表情滞了一秒,“哼!还不相信我吧。你不记得是谁让杰关照我了”?她恨了蓝天一眼,蓝天想起秦朗和杰的关系,终于相信小苇的话。她和小苇又仔细合计了一番,觉得没有纰漏才分开。 蓝天消失在小苇的视线,小苇在公交车上泪眼婆娑,她想起了杰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蓝天回家前给小丁打了电话,小丁说自己还在学校,他不想回家。蓝天当然知道小丁不想回家的原因,事实上,她也不想回家。她带小丁去了城南的公寓。本想带小丁去散散心,告诉他,她们有自己的窝了,没想到,房子已经全装修好了。 蓝天很是意外,她问了销售人员,得到了答案,说是秦朗让他们装修的。既然可以拎包入住,何不住这里呢。蓝天当即决定和小丁搬到城南公寓。 公寓里没有换洗的衣服,蓝天不得不回蓝宅一趟。在蓝宅大门口,阿盛正在关门,远处一个男人的身影渐渐离去。那背影蓝天十分熟悉,正是早上见过的曹锟,花衬衫,短牛仔裤,很容易辨认。 见蓝天回来,阿盛叫了蓝天一声阿姨,蓝天没理,径直向里面走去。阿盛似乎跟了进来,脚步声有着孩子般很轻很乱的特征。蓝天不想多看这个恶毒的孩子一眼,她上楼,很快收拾了自己和小丁衣服下楼。 蓝天一路上走得很快,好在没有遇到秦朗。她不知道秦朗会不会同意,也不知道秦朗知道后是什么表情。她不想吵架,几年的艰苦生活,将忍让植入了她的骨髓,她早已向生活妥协。 路上,蓝天去超市买了些菜,到家的时候,小丁刚好做完作业。她煮了两碗面,一人煎了一个鸡蛋。金黄的蛋,绿色的菜,红色的油汤,让人食欲大增,两人吃得不亦乐乎。 吃到一半的时候,门锁突然转动,蓝天和小丁惊诧地对望一眼,发现进来的是拎着购物袋的秦朗。两人同时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完全当秦朗是空气。 秦朗也不客气,更不生气。他打开手上的袋子,拿出一双拖鞋换上,径直走到蓝天身边坐下,瞧着埋在碗里的两个脑袋,心情忽然就放松下来。 小丁是小孩子,记仇很有一套,他真的只是埋头苦干。这时的蓝天可不像她表面表现得这般镇定。 讨厌,他过来干嘛,不去陪他的阿盛,跑这里来给人添堵。行,你心里素质好,你忍着吧,我和我的小丁顾我们自己,这里没你的份。 “嗯——,喂——”。蓝天的碗被秦朗抢了去,嘴上还掉了两根面条,红色的辣油,敷了一嘴,“神经病,你干嘛”? “我饿了”。秦朗又要夺蓝天手里的筷子,蓝天紧紧拽着,最后力气太小,在秦朗呼哧哧地吃面声中败下阵来。 小丁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和着秦朗的声音,一大一小,这声音快气死蓝天。小丁吃完后,自己将碗筷收进厨房,回了自己房间。 反正自己没戏了,气也气饱了,蓝天起身准备孤立秦朗,结果被秦朗拉回椅子上。 “再做一碗,放两个煎蛋”。 哼,这人得寸进尺!蓝天牙磨得咯咯响,“不做,凭什么”?真当她是好欺负了。 “没吃饱,乖再做一碗,不然我没吃饱,睡不着觉,会折腾你的”。他慵懒的样子,令蓝天恨不得把他脑袋拎下来当球踢。 她咬了咬牙,再磨了磨,鼻子里冷哼一声,然后默默走进厨房,把锅铲弄的噹噹响。那声音,让餐厅的秦朗,嘴角弯了再弯。 蓝天煮面的功夫还是有的,十分钟就弄出一碗色香味全的面来。 “我不饿了,你吃吧”。 “爱吃不吃”!她想把碗盖在他脸上。简直是找死,闲的! 他手一伸,把她拉下坐着,“吃吧,别浪费了”。 她恨他,喂小狗呢!谁要吃他剩下的了,“不吃”。 “乖,要不我喂你”。他端起碗,夹了一筷子,真要喂她的样子。 还在生气呢,她当然不能让他喂自己吃。于是,在秦朗笑眯眯的眼神中,蓝天鼓着腮帮子吃下了这碗,她特地为秦朗做的大分量面条。 ------------ 第53章 父亲的死 蓝天摸不透秦朗是个什么想法,所以不想让秦朗留下。但她没直接赶人,她知道,要是秦朗不想走,她赶也没用。她能做的,就是饭后收拾完碗筷,自己回房,反锁了门睡觉,继续当秦朗是空气。 望了眼紧闭的房门,秦朗失笑,真是两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天知道他压力多大。不过,没有她俩的地方,他又觉得更压抑,所以下班回家发现蓝天带小丁走了,自己就跟到这里。 房间里,蓝天生怕秦朗闯进来,精神高度地戒备。她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可惜房间隔音效果太好,什么都听不见。她轻轻起床,猫手猫脚地靠近门边,慢慢地开了一道缝,发现秦朗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管他呢,她拉起被子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裹着被子,左右翻了一个小时,她再次坐起,看了一眼镜子里头发凌乱的自己,顿时更加烦躁。然后她又挪到门边看了一眼,发现客厅灯已经关了。 她走到衣柜旁边,拿了一条毯子,走出去。正要靠近秦朗,秦朗的手机响了。 “喂,嗯,乖啊,我马上回来”。说完,秦朗收起电话,回头瞧蓝天。 蓝天将手里的毯子丢在沙发后面,迅速进了厕所。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人,她望了眼落在地上的毛毯,一阵无奈地笑。 早上,蓝天一开门,发现秦朗居然在,而且餐桌上还有一袋小笼包和豆浆。当然,蓝天并不觉得秦朗来了,就变得高兴,“你来做什么”?她对他说话,都不想对着他。 呵,更生气了,秦朗觉得以后得费更多的力气哄蓝天了,不过,只要不让她太受伤就好。他瞧了眼蓝天,一双眼睛四处转,就是不看他,手背在后面,明显很局促,这都是她一直以来的小毛病。 秦朗很庆幸蓝天还保留了这些小动作,以至于自己还能看穿她的心思。他打开豆浆,对蓝天说道:“过来,吃点早饭再去上班”? 耳聋吗,居然无视她的问题,“不去陪你的宝贝儿子吗”? “我只有一个宝贝,现在正跟我生气呢”。秦朗实在好脾气,让蓝天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没点力气。 “姐姐”。刚起床揉着眼睛的小丁,依然无视秦朗。看得出小丁还在生气,不像以前,生气了,一会就忘了。如果是平常,他一定很高兴秦朗给买的东西。 大人的纷争,不应该影响孩子,蓝天让小丁洗漱后,一起吃早饭。孩子对食物不会有仇,蓝天让吃,就真的大大方方吃开了。瞧着小丁那泛着包子油光的嘴,蓝天忽然觉得恶心。她摸了摸自己肚子,强忍了那阵不适,然后端起豆浆喝了一点。 秦朗的电话又响了,“喂,嗯,乖了,一会我送你去学校”。挂了电话,秦朗发现蓝天和小丁头都没抬一下,他嘴张了张,最后只是叮嘱,“我先走了,下班等我去接你”。 蓝天气得心里大骂自己犯贱。亏自己还纠结,要不要告诉秦朗曹锟找自己的事。 曹锟是个有经验的混混,他知道哪里安全。蓝天约他的时候,他让蓝天去徐百汇的一家商场找他。曹锟也很狡猾,蓝天到的时候,他让蓝天站在商场中间,确定蓝天是独自一人到了,自己才现身。就在曹锟向蓝天靠近的时候,几个打扮妖艳戴大墨镜的小伙子,一涌而上。 “嗨,哥门儿,你怎么才来啊”。几人把曹锟搂着,抱着,做得十分亲热,在外人看来,就是一群熟人相遇啊。 腰上被一个冰凉的东西顶住,曹锟暗叫不好,可他无计可施,只得被几人带上车,蒙上眼睛,然后听天由命地被带到荒凉的仓库。路上他试图逃跑,奈何前后左右都是人,他只要动一动,都会招来一顿暴打。他被扔到仓库的地上的时候,眼睛,鼻子,嘴角,全身看得见的地方,都现了红。 曹锟虽是混混,但他有眼力劲儿,在商场上,他见到了几人的着装打扮,他还闻到几人身上的香水味。不同于一般的劣质香水味,这是有钱人才用得起的。所以,眼睛重见光明的时候,他并没有继续反抗,而是立刻给几人跪了,哭丧道:“大哥,饶了我吧,我什么都没做啊”。 “滚,你再敢哭丧一声,老子让你这辈子都说不了话”。为首的瘦高个解开外套,露出腰间的黑色枪把,不耐烦道。 曹锟果然很识相地闭了声。一旁的小伙子给瘦高个点了烟,瘦高个吸了一口,吐出一道长长的白烟,把烟夹在手里,“知道为什么抓你不”? “小的愚钝,求大哥指点”。曹锟把头在地上磕了几下,本来就挂彩的脸,瞬间又重脑门上流下一串血液。这样子,有点惨了。 “孬!还没上刑,就整成这样了,简直浪费咋的时间”。一旁的小伙子笑道。 瘦高个将烟头扔在曹锟手背上,曹锟不敢动,要紧了牙,忍得身上青筋直冒。瘦高个,靴子踩上曹锟的手背,用力跐了几下。“呜——”曹锟鼻子里冒出闷哼,愣是没敢放个屁。 “告诉你,以后要再敢欺负女人,哥几个就做了你,记住了,我们可没闲工夫治理你”。 “是!是!是!我记住了,以后不敢了”。曹锟将头又在地上磕了几下,再抬头时,四周已经空空如也,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杰的动作果然迅速,蓝天还没到公司,就接到小苇的电话,说是曹锟的事已经解决了。蓝天吓了一跳,以为杰是把曹锟给结果了,赶忙让小苇确认是个什么结果。电话里,小苇一阵欢快地笑,“瞧你,紧张的。放心,人没事,总之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蓝天以为,解决了曹锟的事,就轻松了,没想到,转眼间又出了一档子烦心事。 陌生电话打来的时候,蓝天正忙着打资料,她没接。过了几分钟电话再次响起,蓝天才皱着眉头接通。是小丁的妈妈,那边开口的瞬间,蓝天掐了电话。 小丁妈妈似乎很有耐性,电话一直打,直到蓝天一个小时候,打完资料,才接通,“你到底有完没完啊”。她对电话那头的女儿吼道。 那头顿了一秒,“蓝天,我想见见你”。 “没有必要,再见”! “我有重要事情跟你讲”。小丁妈妈急道。 蓝天骨子里是个急性子,特别是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咖啡馆里,她咖啡都懒得喝,就站在小丁妈妈面前,冷冷道:“什么事,说吧”? 小丁妈妈依然是一副贵妇人的打扮,她给蓝天点了咖啡,“坐下慢慢说吧,是关于你爸爸的”。 本以为是关于小丁的事,现在小丁妈妈生活好了,想把小丁要回去也说不准。蓝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跟她对薄公堂。没想到是关于父亲的,她将信将疑地坐下。 当年父亲突然跳楼,自己一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奈何无从查起。现在小丁妈妈提出来,不得不说,真是引爆了她心底的炸弹,让她激动不已。但她仍然保持着表面的冷漠,“说吧,我不想听你废话”。 小丁妈妈,拿出一叠资料,“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资料的确是关于蓝劲松的,不过还有一个人,秦朗的父亲。蓝天一直觉得,秦家和蓝家关系一直很铁,为何自己父亲突然出事,而秦家却安人无恙。资料终于有了答案。 原来私下里蓝劲松和秦伟明两人一起合作做生意,因为金融管理严格,董事长不能做别的,更不能跟自己银行做生意,所以明面上一直是蓝劲松一人。当年蓝劲松工程处问题,秦伟明也有参与。看秦伟明发现工程有问题的时候,单独让银行方面断资,蓝家才一败涂地。 蓝天觉得这资料有千斤重,那白色的纸张特别的刺眼,她一直很想知道原因,可这一刻知道了,她反而十分冷静,“我怎么知道这是真是假”? 蓝天这般冷静自制,反倒令小丁妈妈有点担心。她恨秦家,因为秦家,蓝家才倒闭,她才过得悲惨。在蓝天平静如湖水的表情中,她的心陡然下坠。不过,她抿了口咖啡,很快调整了自己,加强了语气道,“我想你一定比我更恨秦家,我没必要拿个假的骗你。东西都在这,你想怎么都行。” 恨?呵!早把秦家忘得一干二净的人,说恨!“呵!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拿这个去报仇,别忘了,你也是落井下石的人。当年孩子都不要了,卷走一切的人,反过来说要报仇,你不觉得好笑吗”? 小丁妈妈惨白了脸,“信不信由你,还有这个”,她从包里拿出几个房产证,还有几张纸和银行卡,“这些都是小丁的东西,还有补偿你的”。 “怎么,想要孩子了?想当妈妈了?”蓝天端起咖啡,泼了小丁妈妈一脸,走了。走了几步,她又折回来,利索地捡了所有的资料和卡。 不要白不要,她敢给,她就敢要! 作者有话要说:小丁:倒计时,十天,九天,八天。。。。。。。快要和大家说再见了,呜呜,~~~~(>_<)~~~~ 猩猩:如果只剩一两天呢? 小丁:我,我,我就学某个叫兽,把你定住,不让你动了! ------------ 第54章 释怀 得到真相,蓝天并没有轻松,她反而变得沉重。白天,她把事情想了又想,晚上,她把资料看了又看。奇怪的是,秦朗这几天没过来,也没打电话。蓝天以为这是两人快走到尽头的前兆。 无论如何,离了秦朗还得生活。她打起精神,终于去了秦家。 到秦家之前,蓝天给秦伟明打了电话,说自己找他有事。所以,蓝天到的时候,秦伟明已经等在家里。 家里秦母和柳妈都不自在,蓝天估计是秦伟明故意支开了,她直奔书房。 当蓝天把资料扔在桌上的时候,秦伟明没有吃惊,反而是一种释然的笑。这笑已经说明了一切。在这平静的笑里,蓝天一颗心疼得无法呼吸。 她轻轻地祈求,“爸,你怎么不解释呢,其实我更想听到点别的,比如这一切都是假的,比如这些我都理解错了,或者这些资料上写的是另外一个人”? “蓝天,对不起”秦伟明的声音终于变得晦涩,透着衰老与死寂。 怎么能这样呢,父亲此生当你是最要好的朋友,“不,我不想听这些”。 秦伟明站起来,去拉蓝天,“蓝天,你听我说”?这个只会一种表情的人,终于有了该有的激动。 蓝天慢慢后退,“不,我不想听”。秦伟明拉她手臂的时候,她开始后退出房门,“我恨你,我恨你们秦家,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 说完,她开始挣扎,疯跑,到楼梯处的时候,脚挂了栏杆,她的身体向前飞去。 时间像是静止了,蓝天觉得自己的魂魄游离在身体之外,耳边秦伟明的声音似乎变得遥远。一切都静止了,她把手护在肚子上,她的眼泪就在掉出来,在静止的空间里落下。她似乎看到自己也像那泪珠一样,掉在地上,会碎了,消失了。 “你高兴了,你如愿了,你看看她把你爸爸害成什么样子。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就不听我的意见,现在,你看,呜呜……”。 “妈,别哭了,事情还没弄清楚”。 “清楚,怎么不清楚,书房里就是蓝天拿来的资料。昨天上午,你爸爸从外面回来,非要我去买他喜欢吃的排骨,说是我不会选,还让柳妈跟着一起去,这分明是故意支开我们。屋里没别的人,你把能自己从楼上滚下来嘛”? “妈,别说了,蓝天也一起摔了,或者根本不是你想的这样”。 “不是这样,是那样,她明显是推你爸爸下去,然后被你爸爸带了下去,所以才压在你爸爸身上,结果你爸爸受伤,她就没事”。 蓝天觉得自己在梦里,梦里她醒不来,头很痛。她听到秦朗和秦母在争吵,她还梦见两人激动和紧张敌对的样子。 不,不能继续做梦了,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 当光线,从狭窄的眼皮透进眼睛的时候,蓝天并没有看到争吵的场面。不过,真的有秦朗在,但是和另外一个女人一起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女人正是半个月前,蓝天在商场里看到的陈悦欣。 “蓝天,你没事吧”。秦朗关切的声音,将蓝天的视线拉回在他身上。青黑的眼圈,浅浅的胡茬,这个男人比她这个病号显得疲惫。 蓝天摇了摇头,心里静若止水。 “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好吗”?秦朗紧紧地握着蓝天的手,用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柔的声音问道。 蓝天再轻轻摇了摇头,她伸手摸了摸他浅浅的胡渣,他硬朗的轮廓,浓浓的眉毛,特别特别的仔细,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下来。 “秦朗,我很爱你,你知不知道?真的很爱你”。说到最后,她已经无法完全保持冷静,声音在嗓子里沙哑了,没了。 秦朗紧皱的眉头,因她的话散开了。他用他那深邃的眼,只瞧着她,他对她笑,多情至极。 蓝天最喜欢的,就是秦朗深邃的眉眼。此刻,她舍不得收回手,她一直抚摸着,感受着他皮肤的热度,“秦朗,我们离婚吧”。 被最不防备的人,提着刀子,在胸口上插了一刀,秦朗的呼吸瞬间窒息,像个心脏缺血,缺氧的人,让他紧紧抓着蓝天的手,“蓝天,你累了,你先休息会,我晚点再来看你”。 望着秦朗匆匆逃离的背影,门关上的刹那间,她用被子紧紧捂严了自己。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进退”。 蓝天没想到,陈悦欣居然没离开,“看戏看完了吗,你可以走了”。 “你”!这真的激怒了陈悦欣。几年没见,她没想到蓝天最终还是跟秦朗走到了一起。这不是她可以承受的结果。 “蓝天”!两人剑拨弩张的时刻,唐晓媛和健民来了。关注秦家的人很多,健民知道自己受伤不奇怪。 “你们来啦”。蓝天坐起来,有人说话,她暂时不用想那些令自己难受的事。 “伤到那儿拉,急死我了,快让我看看”。唐晓媛还是一副急吼吼的样子,一点五个月大孩子妈妈的样子都没有,虽然肚子已经微微隆起。 “健民帮我请旁边那位不速之客出去吧,我不想见她”。 “好”!健民一如既往的温柔,蓝天想自己怎么一开始就没爱上健民呢,真是命太贱。 “呵呵,健民,好久不见”。陈悦欣双手背在身后,样子特矜持。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蓝天真的难以想象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多面。 “我不认为我们有见的必要,所以”。健民做了个送客的姿势,陈悦欣终于黑了脸。 “陈悦欣,别高兴得太早,就算我和秦朗离婚,我也不会让他娶你的,不信走着瞧”!蓝天一番狠话,令走到门边的陈悦欣狠狠跺了一下脚,那样子十分上火。 陈悦欣一走,蓝天和唐晓媛一偷笑。 “蓝天,你真要和秦朗离婚”?健民问道,那低头凑近的脸上,透着无以言表的喜悦和急切。 蓝天手上一震,是唐晓媛无意识地捏了她。唐晓媛低头看桌两人牵着的手,像是等待判决的刑犯。而一边健民,却是期待的眼神。 “晓媛,我也要做妈妈了哦”。她摸了摸唐晓媛的肚子,“让我感受一下,呵呵,以后我也是这个样子呢”。 “蓝天”? “蓝天”? 唐晓媛和健民,一个充满期望,一个眼神黯淡。唐晓媛至始至终没看健民,或许是不敢看。 “是真的,你要多教教我该怎么着好不好,你肯定比我有经验了”。蓝天前几天偷偷用验孕棒测过,当时觉得压力大,以至于不敢想象将来。眼前和秦朗提出离婚后,却觉得很有勇气想要留下这个孩子。虽然来得不是时候,但她确定,她很爱这个孩子。这是她从楼梯上摔下来的瞬间明白的。上天终于眷顾自己一回,没让自己摔着。 很快,蓝天出院了。出院之前,秦伟明来瞧过。秦伟明比蓝天伤得重,断了条腿,头有点轻微的脑震荡,他昏迷的时间比蓝天长一点。 秦伟明来的时候,蓝天正收拾好被子,她一转身,就瞧见门口坐在轮椅上,被秦母推着的秦伟明。 脱掉西装,穿上病服,他也只是一个苍老的小老头而已。他的头和脚都裹了厚厚的纱布。纱布泛黄泛红,令蓝天不忍直视。她将头转向窗外,看着远处的草地,草地上四处都是年轻人扶着生病的父母,一家其乐融融的景象。她沉默着。 秦伟明让秦母离开。秦母不愿意,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黑了脸,关了门,站在门外。 “蓝天,对不起!你爸爸的死,我很对不起,也很痛心。你爸爸是我一生的挚友,我看着他生意路上,一步步走上歧途,却没能把他拉回来。那时候,我们吵了很多次,我们的想法越来越远,最后不得不分道扬镳。他的工程出了问题,我劝了很多次,可他不听,我也很痛心。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来找我,让我从公司拿一部分出来。公司是大家的,我仅仅是一个大股东而已。前面我已经将我的股票抵押,替他还了债,可他依然不知道收敛。我想,再这样纵容下去,他会万劫不复。最后,我下了狠心让他去申请破产,去公安局自首。没想到,他最后结束了自己。” 顿了顿,秦伟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袋子,“这些都是当年你父亲给人写下的欠条,他走后,我清理了。当年你被那些要债的人围攻,我看见了,当时我急着处理那些债务,回头再找你,你已经离开了蓝家。好在,这些债务都还上了,所以那些人才没再找你麻烦。” 蓝天接过袋子,眼眶有些湿。 “蓝天,你爸爸的死,我一直很自责,也许,当年我要是再帮他一把,事情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蓝天无声地看着远方,她不知道说什么,直到秦伟明落寞地离开。秦伟明的样子,真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他不再威严,不再精神矍铄。这样子让蓝天心酸,何苦要沦为这样子呢,而自己不也正一点一点地老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丁:姐姐,你受伤,我给你买了鸡腿 蓝天:在哪里? 小丁:你在睡觉,我帮你吃掉了? 蓝天:。。。。。。。。 ------------ 第55章 冷处理 蓝天消失两天,秦朗告诉小丁说蓝天出差了。小丁一直因为阿盛的事耿耿于怀,所以蓝天回去的时候,小丁扑进蓝天怀里,“哇”地一声哭了。 被小丁突如其来的冲撞,蓝天身体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生怕伤到自己的肚子。幸好秦朗眼疾手快地扶住蓝天,蓝天才不至于受到太大的撞击。蓝天站稳后,头转了一点,瞧着自己肩膀的方向,冷漠道:“我没事。” 还说没事,要不是他,她又得摔一跤。秦朗恨不得立马把眼前这个倔脾气的女人抱上床,让她躺着好好休息。他见小丁哭得个泪人似的,蓝天又泪眼朦胧,就忍了,只站在两人后面等着。 秦朗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越等越不耐烦,这小子倒是哭上瘾了,蓝天想陪着,他可不愿意,“好了,小丁,男子汉,别哭了。你姐姐怀了孩子,别累着她。” 前半句完全没被小丁听进去,后半句倒是让小丁立刻变了情绪,眼泪珠子挂在睫毛上,他一抽一抽地问道,“姐姐,真的怀小孩了吗?” “嗯。”蓝天点了点头,终于在这一刻落下了泪珠。两人之间,这是第一次提起孩子,但这个时刻并不欢快。她想起陈悦欣早上在医院里的得意的样子,心里就冷了几分,“你回去吧,我没事了”。她站起来,直视他说道。 平静,冷漠,无畏。眼前,直直望着自己的蓝天,让他心里慌了。他怕她再说出离婚的话,于是,他很听她的话,安静离开了。他只愿她安静渡过一晚,明天她就还是那个会对他笑,会对他撒小脾气的蓝天。 回去的路上,他将车窗全部打开。一路上,带着夏天热气的风,吹得他眼睛有点睁不开。他用手揉了揉,发现眼睛被吹得湿湿的。 要怎么告诉蓝天呢,不想让她受到伤害,却眼睁睁看到她失望和变得冷漠。 十几天前,接到陈悦欣从美国打来的电话,电话里陈悦欣说她有了自己的孩子。留学的时候两人是不清不楚有过一段,可他从没碰过陈悦欣除了那次意外。哪来的孩子呢,他当然不信了。 几年前,出了那件事,陈悦欣先出国。之后他和蓝天分别出国,没想到,他和陈悦欣居然同在一所学校。因为蓝天那件事,他觉得陈悦欣无辜,抱着补偿的心态,他对陈悦欣比较照顾。两人走得近,别人都打趣是在交往,陈悦欣没有澄清,他也没有反对。直到有一次,两人参加完派对,第二天早上同时在一张床上醒来。 “对不起,我会补偿你的”。记得,当时脑子一片空白,自己是这么跟陈悦欣说的。 可当时的陈悦欣,一脸的委屈欲泣,“没关系,你不用自责,是我一直喜欢你”。 之后,陈悦欣比以前更加粘着自己,而自己却无法开口让她死心。中间有几个月时间,陈悦欣休学,说自己的妈妈生病了,自己要去照顾妈妈。他因此还给了她一笔医药费。现在想想,那段时间,正是陈悦欣偷偷生下孩子的时间。 回国前,他跟她说得很清楚,她等多久都没用。不耐烦之际,他当然不想与她闲扯。当他要掐断电话的时候,陈悦欣提了那次意外。是真是假,他非得弄清楚不可。可他找到陈悦欣的时候,陈悦欣送给他一个一米多高的孩子。 孩子不是他的,他看了一眼,便十分确定,因为自己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孩子,实实在在是陈悦欣的。孩子的爸爸秦朗也认识,曹锟,几年前那起绑架案的案犯,他带头对陈悦欣进行了《轮》奸。陈悦欣并没打算隐瞒孩子的身份,她老老实实地承认这孩子不是他的,于是他动了恻隐之心,因为蓝天。 陈悦欣说她恨这个孩子,当初如果把孩子流产,就可能造成终生不孕,所以她不得不生下来。陈悦欣要回国,她不要孩子,她说如果他不要孩子,她就把孩子送给蓝天或者公安。 哪能让蓝天知道这孩子车存在呢,蓝天本就为当年的事自责后悔,让她知道这孩子,只会折磨她。权宜之计,他只好将孩子带回家,当自己孩子养。 如今,这事没法跟蓝天讲,这是蓝天多年的心病。当年蓝天知道曹锟几人的兽行,当场差点跳楼。后来,蓝家将蓝天送出国,蓝天才慢慢好起来。 秦朗知道,蓝天只是表面上忘记了那件事,实际上,那件事一直在她心里折磨她。现在她是他的妻子,他当然不能再让蓝天难过。孩子这事,还有待查证,待水落石出,他自然要给蓝天一个交代。 眼下,对蓝天什么都不能做,他实在烦透了。 蓝天怀孕,秦家自然是知道的,可除了秦朗,其他人似乎并不关心。蓝天对此,并不抱希望,因为秦父摔伤的事,两家之间,她迈不出释怀的第一步。 柳妈听说蓝天怀孕,自告奋勇要来照顾蓝天。秦朗觉得蓝天和柳妈相处融洽,同意了柳妈的意见。蓝天怀的毕竟是秦家的骨肉,所以,一边的秦母不发表任何意见。 蓝天只想和小丁两个人生活,她坚持不同意柳妈过来照顾,最后柳妈不得不回去,但她可以偶尔过来帮忙。 秦朗来蓝天公寓的时间很固定,几乎是每周一次。蓝天不想见他,他就自己在客厅休息,偶尔在沙发上过夜,但是夜里总被电话叫走。 蓝天不想去想是什么人在叫秦朗回去,因为心会痛。心情起伏太大的时候,她尽量深呼吸,不让任何人,任何事影响自己。小丁起先和蓝天一样,把秦朗当透明人。他甚至比蓝天表现得更加彻底。秦朗在的时候,他从头到尾几乎都不看秦朗一眼。 孩子应该有个快乐的童年,小丁已经失去父母,不应该再活在痛苦之中。蓝天希望小丁快乐,因为当小丁知道他妈妈的事情,必然会被重重的伤害。所以,在这之前,蓝天希望小丁无忧无虑。即使经过拐卖事件,她依然希望小丁还是那个热爱生活热爱亲人的孩子。她告诉小丁,秦朗是疼爱他的,秦朗即使有了阿盛,他一样会爱护他。她告诉小丁,不要记秦朗的仇。 小丁把蓝天的话听进去了,但一直别扭。直到有一天,秦朗买来一套顶级的游戏装备在客厅里玩。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回到家,一见到电视屏幕上的超大游戏画面就立刻来了精神。可他不好意思,经过沙发,往自己房间里走的时候,红着脸,偷偷瞟了好几次游戏画面。 足球啊,正是他喜欢的运动。瞧那射门,瞧那欢呼声,瞧那没射进门的唏嘘声,还有那跑步带球,过人的紧张呼叫,简直没一样不牵动他噗噗跳动的心。 怎么办呢,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呢。 还是回房看书吧。 可是那游戏真的很吸引人啊。小丁自己在房间里,把嘴唇咬了又咬,咬得煞白煞白的,终于他跑去找了蓝天。 “姐姐,你一定很累,今天你休息吧,不用你做饭。” “好啊。”正好有点犯困,难得小家伙想给她做饭吃。她还美美地让小丁给做辣椒鸡丁。可是当秦朗端了一碗鸡汤进来叫醒她时,她顿时气结了,怎么会是这样呢?小丁说好的辣椒鸡丁呢? “对不起,辣椒鸡丁我不会做,先喝汤吧。”秦朗面露难色,结巴道。他小心翼翼地拿勺子舀了一点,放在自己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用嘴皮试了试温度才递到蓝天嘴边。 呃……谁要吃他口水了! 蓝天半天不张嘴,红着脸,不说话。秦朗以为是自己没做出来辣子鸡丁,她不高兴,于是他再放低了声音,“先凑合吃一点吧,我在外面守着,你吃完了叫我,我再进来收拾”。 蓝天一直低着头,看着秦朗的腿,脚,鞋子消失在门口。她看了看床头的鸡汤,拿起来喝了一小口。有点咸,但里面任然能尝出来鸡汤本来的淡淡的甜味。她把剩下的全喝了,当她拿着碗出去,瞧见正额头冒汗打游戏的小丁的时候,差点没给气死,原来这小子为了游戏机把自己给出卖了。 作者有话要说:秦朗:你是我亲妈吗?老虐我! 猩猩:你没觉得喝媳妇共处一室的温馨? 秦朗:满满的冷暴力,哪里有温馨! ------------ 第56章 等待 秦朗说要出差,半个月后回来。蓝天表面不搭理,结果秦朗一走,她心里却是牵挂着。尽管有陈悦欣的存在,她心里任然放不下秦朗。她让秦朗别再来打扰她,结果却在心里默默数着秦朗归来的日子。而这种淡淡的思念,在医院做了检查之后,就变得更多。那种有丈夫在一旁陪着产检,有丈夫扶着自己,有丈夫询问医生孩子的情景,对孕妇而言是件幸福的事情。蓝天自然会不自觉地憧憬。 孩子发育很健康。看着b超图天上黑黑的一小团,蓝天觉得心里瞬间空旷了,过去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现在,她只想快乐的生活。 公司里突然给蓝天调整了工作,每天就只是送送材料,端茶递水裴泽都不让她做,甚至还在办公室里放置一个小沙发,供她休息。这样子像是保护动物了。蓝天自己没公布自己怀孕,谁都没说这一切是谁在安排,可她自己心里认定,除了秦朗不会是别人。 小丁开学了,蓝天带他买秋天的衣服。在商场里,她的目光很自然地被那些可爱的婴儿用品吸引。小丁很喜欢蓝天肚子里这个小侄子,看见婴儿的小东西,他比蓝天兴奋。他蹦蹦跳跳先跑进店里。 小东西太多了,太可爱了,小丁摸这个,拿那个,像发现宝物似的,爱不释手。 店里同时有几对年轻夫妇,看着别人甜蜜讨论孩子用品的时候,蓝天心里微微地泛酸。可让她叫秦朗来陪着,她又不愿意。现在即使让她打电话,她都会觉得手颤。 何苦呢,这段关系,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好。离婚她舍不得,不离心里又对陈悦欣膈应。自从秦父摔伤事件之后,她自己觉得不敢再面对一切。 把一切都交给秦朗吧,自己能做什么呢。婚姻中,女人处理很多事情,其实是被动的。女人更多的是视男人的表现而定。蓝天不知道自己妈妈和爸爸当年是怎么分开的,可现在她多少能体会那种心情。 女人要不是伤了,失望了,绝望了,大概不会轻易离开自己心爱的男人。 蓝天和小丁捡了一购物车,最后发现拿不了,只好不舍地放下,买了几样可以拿回去的。 等秦朗哥哥回来,一定要把所有的都买回去,小丁默默地想。 离开的时候,蓝天看了好几眼橱窗里的婴儿床,白色的围栏,绵软的小被子,实在令她动心。心里晃过秦朗的脸,最后也只是默默叹息。孩子落地还早呢,都不知道几个月后,自己和秦朗是什么样子。 小丁念的是贵族学校,全封闭的。把小丁送去学校后,蓝天心里空空的,屋子里剩下自己一个人,更是觉得无聊。跟小丁分开,蓝天晚上打电话,一再确认小丁在学校没事,适应和同学同寝室,才不得不挂了电话。 唐晓媛孩子已经快四个月,但她的孕吐还没结束,每天食欲也不好。她来蓝天这里,大吐苦水。正说得投入,不想她一下子冲进厕所吐了起来。见唐晓媛被折磨得这么痛苦,蓝天很庆幸自己妊娠反应不严重,时间也不长。她的孕吐几天就过了,现在只是有点嗜睡,但这不影响她的生活。 舒缓过来,唐晓媛叫道:“太辛苦了,不生了。” 一旁的健民赶忙安慰道,”好了,别说傻话,我天天陪你好不好?” ”你还好意思说陪我,结果就自己在家打游戏,这也算陪我?”唐晓媛一肚子的委屈,”再说了,咱们没什么关系,这孩子和你更没有关系,我自己一个人的。” 这两人,在蓝天看来,关系已经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一个月前,健民还对小媛不冷不热,没想到,转眼间,就成了牛皮糖似的,整天黏着小媛。 谁说男人不紧张孩子呢,只是女人表现出来的比男人更多。蓝天想,此刻远离自己的秦朗是不是也紧张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呢?阿盛虽是意外降临,可他毕竟是秦朗的孩子,秦朗该也是紧张的吧。 健民给唐小媛报了孕妇培训班,唐小媛去了两次,实在坚持不了,一直抱怨健民。现在蓝天有了孩子,她当然把蓝天也拉了进去。她可不想再时时刻刻都对着健民。 培训班里,孕妇很多,像蓝天这样肚子平平就在里面锻炼的却不多。每个孕妇都有自己的老公陪着,而每个老公脸上都是柔和的,甜蜜的,幸福的。健民被小媛赶了出去,在教室外面等着。蓝天就和小媛一组锻炼。 秦朗不在,蓝天这里反而比以前热闹许多。因为唐晓媛和小苇。 唐晓媛三天五头地往蓝天这跑,健民不放心,只得随时过来看她。唐晓媛不走,这里又没人做饭,健民便拿了饭菜过来。晚上要是唐晓媛不走,健民就赖在沙发上凑合一晚。 小苇晚上上班的时间比较多,但只要晚上不上班,就得过来看蓝天。让蓝天奇怪的是,小苇过来的时候,一般用不了多久杰也会过来。杰说秦朗让他帮忙看着蓝天,对此,蓝天并不反对。只是,这样一来,家里随时五个人,地方太挤了。可人家几人,兴致高得很,甚至还在她这里煮火锅。两个男人,只要女人不走,就在客厅打游戏。蓝天真觉得男人发疯的表现,跟年龄无关。 蓝天没把秦朗等来,等来的是陈悦欣和阿盛。”秦朗要和我结婚了。”陈悦欣说。 蓝天毫无反应,并没有搭理陈悦欣。她只是闷着一口气,自己走回家,在家里大哭一场。唐晓媛来的时候,蓝天两只眼睛肿得吓人。她的脸也因为哭得太久而变形。当她惨白着脸给唐晓媛开门,可没把唐晓媛吓傻。 唐晓媛尖叫一声,拍了拍胸脯,才平静下来。她问蓝天:”大白天的,你怎么回事?” 蓝天嘴唇动了动,眼睛眨了眨,最终只是默默转身进屋。在唐晓媛的再三追问下,蓝天才将陈悦欣的事情说出来。 怎么会这样呢,尽管发觉蓝天和秦朗之间似乎出了问题,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一时间,唐晓媛也跟着蓝天一起难受。陈悦欣唐晓媛是知道的,当年读书的时候,陈悦欣和秦朗走得近,蓝天和秦朗经常闹矛盾。现在蓝天好不容易和秦朗走到一起,没想到突然变成这样子。 她陈悦欣就阴魂不散啊,读书的时候心肠歹毒,现在一点也没变。唐晓媛越想越生气。 ”好拉,蓝天,你别理那个狐狸精,现在你就好好照顾自己。你放心,要是秦朗敢负了你,我一定饶不了他。” 自知道陈悦欣这件事,唐晓媛一步都不离开蓝天,她生怕蓝天出点意外。孕妇身体最要紧。要是她自己有事要离开,她便叫来小苇陪着。 小苇过来,杰当然也会过来。小苇问杰秦朗在什么地方,杰闪烁其词。蓝天见了心里不免再冷了几分,也硬了几分。小媛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其他的,都顺其自然了。 小丁每个周末都回家。小丁就是蓝天的开心果,只要小丁一回来,蓝天心里瞬间就满了。可小丁去学校后,蓝天每次都空一点。仿佛心里某个地方,就是为小丁而留,不管他在不在,那个位置始终都在。这便是亲人的位置,任何人都替代不了。想着将来,心里某个位置也会属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手心里热热的,实实的,这种感觉填满了她心里所有的空虚。 尽管有人陪,可始终会有一个人独处的空间。这个时候,蓝天总会看看空空的手机。秦朗出差,像是消失了一般,音讯全无。她坚持没打电话过去,因为她想当面问问秦朗,是不是不在乎自己和这个孩子了。如果是,她便死了心。即使是分离,也应该当面说清楚。所谓不撞南墙不回头,蓝天觉得自己现在大概就是这个状态。 秦朗没等来,蓝天等来另外一个意外的人。 高雅!这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蓝姐姐!”高雅头发长了些,穿了黑裙子,脸颊一抹红晕,比上次见面多了几分女孩子的秀气。 蓝天扶额,自己这屋可太不安全了,谁都能找到这里呢。 ”你来有事吗?”尽管喜欢这个直率的女孩子,蓝天却因为妈妈的关系,热情不起来。 ”蓝姐姐,我没地方去,你可以……”见蓝天不高兴,高雅没好意思说出来。她可是打定了主义要来找这个姐姐呢,要是姐姐不理她,她可要空手而归了。她可是对妈妈立了保证的。 无力啊!高雅欲言又止,娇羞柔弱,眼神饱含期待,蓝天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应。”我这里有点挤,住几天可以,久了就……” 高雅眼睛一亮,”蓝姐姐,你就收留我吧。我可可伶了,从香港大老远过来找莫北,结果那死小子根本不管我。呜呜,蓝姐姐,你看我在这人生地不熟,你就帮帮我吧!” 高雅的确是为找莫北而来。家里不同意她一个人来上海,于是她对妈妈薛梅保证来找回她的亲生女儿。女儿蓝天一直是薛梅的心病,高雅自告奋勇要来找蓝天,薛梅当然拒绝不了。最后薛梅说服高雅的爸爸,高雅才得以来上海。高雅要知道蓝天的下落不难,在香港早查好了蓝天的住处。只是她到上海后,没有立刻去找莫北,而是先来找蓝天。 被高雅一阵添油加醋,蓝天感动了。又一个痴情的女孩,她无论如何都没法不留下她。 小丁不在家,高雅刚好住小丁的房间。小丁周末回家,发现自己的小窝被霸占,一晚上生闷气不理高雅。高雅是个活泼的性子,“你不理我,我还非得理你了。” 小丁玩游戏,她非得看电视。小丁吃蓝天削的水果,她非得分一块。小丁让蓝天给辅导作业,她非要蓝天一起听歌。 虽不是大户人家,可小丁一直是被蓝天宠着的。高雅不仅霸占他的小窝,还霸占他最亲的姐姐。是可忍孰不可忍,小丁彻底被激怒。他扬着自己的拳头,摆个跆拳道的姿势就冲了上去。 小丁就是一小牛犊子,人家高雅可是跆拳道黑带。没等小丁扑到身上,就用一招过肩摔,把小丁摔在沙发上。小丁正换牙,本就摇摇欲坠的牙齿,被这一摔,两颗门牙没了。小丁”哇”地嚎啕大哭。 小丁哭了,急了蓝天。跑出来一看,更是吓得没了主,小丁满口的血啊。”高雅,小丁孩子呢,你怎么……”蓝天有些生气。 ”哎,蓝姐姐,没事!就掉了两颗门牙,小孩子换牙,不碍事的。”高雅递给蓝天纸巾,看着蓝天给小丁擦血。蓝天红着眼睛,一脸的焦急。高雅觉得这下事情可弄遭了,关系没走进,反而出矛盾了,这可不行啊。 ”那个小丁啊,对不起啊,你别哭,行不?”高雅在蓝天背后有诚意地道歉,可在蓝天看不到的后面,她的手却是比的拳头。 这可是赤果果的威胁啊,小丁睁眼一瞧,哭得更厉害了。蓝天当然是更着急了。 ”蓝姐姐,我带他进去谈谈啊!”趁蓝天不注意,高雅提着小丁,进了小丁的房间。蓝天跟在后面,急得一个劲儿地敲门。 小丁被高雅提进房间,扔在床上的时候,小丁一直没停哭的状态。 ”闭嘴!”高雅低声喝道。小丁还哭。”你要再哭,我保证你牙一颗都不剩!” 小丁立刻闭了嘴,并且用手紧紧地捂着嘴,两只粘着泪珠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高雅,极度地警惕。 ”不就是掉了两颗牙呗,男子汉还哭,丢死人了。知道我跆拳道水平吗,黑带,懂吗?就你这三脚猫,小心我扒光你身上所有的毛。” 小丁缩了缩身子,远离高雅一点。 ”你姐姐正怀孕呢,别让她担心,知道没有?” 高雅比比拳头,小丁再缩了缩身子,那可怜的小眼神和蜷缩的身子,活像受了惊吓的小狗。 ”等下出去,知道怎么做了?” 高雅又比比拳头,小丁身子又努力地缩了缩,他用手抹了脸上的泪痕,点点头,”嗯!” 三分钟后,门开了。首先出来的是高雅,她冲手僵在空中的蓝天一笑,”蓝姐姐,别急,小丁没事。” 接着出来的是小丁,他一路走一路揉眼睛,到蓝天跟前,他说”姐姐,对不起,让你着急了,我没事。” 这是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啊,蓝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前一刻小丁哭得还厉害呢,可她再三追问,小丁只一边瞧着喝水的高雅,一边说高雅在房间对他道歉,他没事了。 蓝天不信,可拿这两人没辙。 蓝天转身去厨房的时候,小丁死瞪着高雅,嘴撅得老高!他不服气地暗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一定会赢回来的。 耻辱!绝对的耻辱!小丁不服气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小丁掉牙,高雅在一边“啪嗒啪嗒”地嗑瓜子。 小丁默默回房。不一会他房间里传出“哼哼哈哈”的声音。 高雅进去一看,脸上瞬间僵了。小丁正打沙袋,沙袋上面画了她的头像。猪鼻子,猪耳朵,她成了猪头! 于是,小丁再出来的时候,自己变成了猪头! ------------ 57 结局